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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时间一晃又是数日过去,清河别院的自来水已经全部整改完毕,水龙也都安装到位。

    在高河和汤廷的共同协作下,两人虽然不知道搪瓷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生产工艺,但毕竟都是和玻璃瓷器高温煤炉打交道的大匠,连续两天的研究之后,用观音土加玻璃渣加一些铁粉放在坩埚中烧成熔融状态的混合液态物质,然后把烧红的钢铁水龙头放进去浸透再捞出来,然后逐步退火降温,最后水龙头表面就会形成一层灰褐色的半透明玻璃质的固化层,摸起来非常光滑,还带着琉璃和瓷器的双重感觉,但这种固化层并不十分结实,碰到坚硬的物品会损坏,不过比起完全裸露的钢铁来说要好的太多了,至少不容易生锈。

    张苍已经带着一群工匠回科学院总结这次的自来水修建和安装经验去了,准备合计编撰一册自来水安装指导手册,同时还要根据陈旭的吩咐设计一整套自来水管和各种接口的标准规范,促进以后自来水安装的标准化安装和作业。

    游泳池的瓷砖也全部贴完,干透几天之后注水,雪白的瓷砖映衬下,一池子清透碧蓝的水让所有参与修建的工部和内史府的官员匠工都惊叹的眼珠子差点儿掉进水池中捞不出来。

    除开用一个美字之外,所有人都找不到更多的词语来形容这个游泳池样子。

    游泳池完工,也标志着清河别院的所有工程全部完工,收尾清理砖石泥沙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之后,整个别院以一个崭新的面貌出现在陈旭的面前。

    天气炎热,陈旭站在游泳池边看着这一池清澈碧透的水,忍不住三下五除二脱下外套,穿着大裤衩就噗通一声跳进了水池之中。

    而一群工部内史府的官吏和匠工全都眼巴巴的看着在里面各种奇怪狗刨姿势的小侯爷不断的吞口水。

    如此美轮美奂如同仙宫瑶池的游泳池,加上如此炎热的天气,每个人都恨不得也跳进去好好畅游清凉一番。

    “哈哈,爽,诸位都下来畅游一番!”

    陈旭来回游了两趟之后,这才发现水池边一圈人都虎视眈眈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怒视他,于是冲岸上招招手,于是一群早就等的喉咙要伸出爪子来的官吏和匠工全都脱掉衣服穿着兜裆布噗通噗通跳进水池,一时间碧水翻腾水花四溅,整个水池一片欢腾。

    “侯爷侯爷,有宫人前来传皇帝谕令,让您午朝去参加商讨国事!”侯府一个负责通传的管事急匆匆而来,站在水池边大声禀报。

    陈旭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火辣辣的太阳,已经午时过了,距离下午上朝只有半个时辰,而且在水池里泡了半个小时,也感觉浑身凉爽通透舒服够了,于是爬起来穿好衣服,一群官员和监工也只能依依不舍的从游泳池里爬起来。

    回到清河侯府,陈旭吩咐管家安排家仆前去清河别院打扫整理和收拾院落房间,同时运送凉席被褥蚊帐柴米油盐柴草等日常生活必须的东西,为准备入住做好准备。

    有了自来水,有了游泳池,房子虽然刚刚新修,但都是天然的木石结构,家具也都是用干透的木材,安排咸阳最好的工匠手工打造,绝对没有什么甲醛,随时都可以住进去,陈旭自然想尽早住进去,那样水轻柔也不用天天顶着大太阳冒着酷暑带着杏儿和虞姬两个小丫头去城外游泳,何况在自己家里,水轻柔和一群小侍女也可以穿着清凉的丝绸泳衣在里面游泳,再也不用担心被别人看见了,而且自己可以看见一大群湿身小美女,岂不美哉……

    于是陈旭流着口水上朝去了。

    眼下已经五月底,距离收复河南和河北大捷已经过去了十多天,而且全国的夏粮收割已经开始,因此朝堂之上最近讨论的都是夏粮收割情况,作为一个伟大的农耕文明,从皇帝到农夫,最看重的还是粮食问题。

    少府、户部、监察省大量的监吏、粮吏和御史每日络绎不绝的顶着烈日和暴雨离开咸阳奔赴天下诸郡监察夏粮收获情况,特别是去年宛城出现了窝案之后,今年皇帝特意让三省六部以及内史府加强对各地官吏的监督,免得官商勾结盗卖库粮,同时也是督促新粮税入库。

    陈旭已经又几乎连续半个月没来上朝了,进入朝议大殿之后许多官员都对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小侯爷表示了最诚挚的欢迎,拱手打招呼的同时一个个都用看猴一样眼光新奇的看着陈旭。

    陈旭照例一脸的云淡风轻,迈着八字步一路微笑着拱着手走到自己的专属大椅上坐下,不久之后随着谒者的通传,秦始皇穿着朝服从后殿龙行虎步走出来,大袖一摆在龙椅上坐下。

    “恭迎陛下!”满朝文武都站好毕恭毕敬的拱手行礼。

    “诸位爱卿免礼,请坐!”

    一阵稀里哗啦椅子碰撞之后所有官员坐好,秦始皇也拿起御案上的几分奏折开始处理,忽忽小半个时辰过去,几件要紧的政务处理完毕。

    “诸位爱卿还有无要事奏报?”秦始皇抬眼扫过整个大殿。

    “陛下,臣有奏!”户部一个官员站起来。

    “准!”

    “陛下,昨日臣收到监吏文书,齐郡和东郡在十日前遭遇特大暴雨造成水患,农田大面积毁坏,数百万亩麦粟几乎颗粒无收,受灾农户逾十万,大河沿岸房舍被冲毁无计,人口牲畜皆都被河水卷走,根据两郡的统计,人口损失数千人,数万头牲畜被洪水卷走……”

    满朝文武有人摇头叹息有人面无表情。

    如今大秦管理的可不再是原来偏居西边苦寒之地的诸侯秦国,而是天下七国数十郡,因此各种旱灾水灾虫灾层出不穷,虽然秦始皇每年都安排大量工匠和刑徒修缮和新建各种灌溉排水沟渠和各种水利设施,但在大自然的面前,任何雄才伟略都显的那么的渺小和无力,看着倾盆而来的暴雨,看着席卷而来的洪水,任何人都只能眼睁睁看着成熟的庄稼被洪水卷走,冲毁房屋淹死牲畜人口,但除开望天哭泣呼号之外别无他法。

    即便是两千年的后世,暴风骤雨天灾人祸照样不可避免,一到夏天到处都是看海的城市。

    “陛下,两郡遭受水患,夏粮损失数百万石,臣奏请陛下决断夏粮税该如何处置,是否延缓到秋粮收获……”

    秦始皇脸色变得异常冷峻,朝堂之上一阵无比的寂静。

    每年都有灾难发生,这都是在情理之中,但受灾面积如此之大,伤亡如此惨重的水患在大秦来说还没出现过。

    “陛下,臣有话说!”一直静坐从未出声的陈旭站了起来。

    “爱卿请讲!”秦始皇微微点头。

    陈旭对着秦始皇行礼,然后眼神扫过大殿之后说,“两郡遭遇特大水患,眼下关于税粮之事非是主要,而是应该尽快安抚灾民,安排匠吏指导灾民重建家园,安排医士防治疫病,要保证他们在大灾之下能够生活下去,大河两岸一直是我大秦的主要耕种区域,人口密集,有人就有一切,如若大量灾民饿死病死,明年即便风调雨顺亦无税粮可征,何况如此大灾,秋粮定然也是颗粒无收,希望押后收取秋粮税必然也是无望,因此臣提请陛下谕令通传两郡,让灾区郡县开官仓向灾民发放粮食,同时在各地征集衣物、工具、粮种和牲畜送往灾区帮助灾民度过难关……”

    陈旭话还没说完,朝堂上便一片哗然。

    “清河侯,官仓乃是税粮,用于支撑徭役、工匠、兵卒和官吏的口粮和俸禄,如何能够用来接济灾民,此事自古从未有之!”户部令高腾站起来说。

    “高大人所说不错,官仓之粮不可轻许之,不过如此重灾,恐怕夏秋两季税粮是无法收取,陛下,臣建议免去两郡灾区夏秋两季的粮税,同时通传当地官吏发放工具指导灾民修建房舍……”有官员站起来说。

    “是啊,受灾逾十万户,光是支撑到明年夏粮收获就需要整整一年的口粮,每户就算补贴十石粮食,就需要至少百万石,几乎占到两郡粮仓的近半储量,如若发给灾民,两郡匠工、役夫、兵卒和官吏的口粮俸禄短缺又该如何处置?”

    朝堂之上许多官员先后站起来针对陈旭的提议进行反驳,主要是在这个粮食为王的时代,粮食就是一切,所有人都知道粮食的重要性,而且就算是大秦每年收获数千万石的粮食,仍旧感觉捉襟见肘无法支撑,许多地方都闹粮荒。

    因此只有这些粮食在手上,当地官员才会觉得安全,而一旦粮仓空了,所有人都感觉空落落的没有安全感。

    陈旭却没有管这些跳起来嚷嚷的官员,而是神情严肃的对皇帝说:“陛下,王者以民为天,而民以食为天。天下万民皆都是陛下子民,陛下即为天下之主,也是万民之主,民若不能供养君王,那是民之耻辱,但若是君王不能让子民衣食无忧感到幸福,那就是君王的耻辱,臣子受君王恩惠享荣华富贵,若不能为君王排忧解难,那便是臣子的耻辱,税粮取之于民,当用之于民,今天下初定,但齐鲁之地民心未稳,如若任凭灾民呼号哭泣自生自灭,陛下又如何收取天下民心,如若陛下不出手帮助他们,他们除开病死饿死之外,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何路?”秦始皇略有些动容。

    “造反!”陈旭脸色平静的吐出两个字。

    “哗”朝堂瞬间一片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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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河候莫要虚张声势,一些衣不蔽体的灾民而已,何敢造反?”一个官员在站起来大声说。

    “有何不敢,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横竖是一个死,为什么不去杀了官吏打开粮仓抢夺粮食!”

    陈旭冷冷的反驳一句,然后又转头看着皇帝,“陛下,六国虽灭但人心未靖,更有如公孙北雁和冉颡之辈暗中蠢蠢欲动,陛下不去安抚灾民,必然有人会暗中撺掇灾民,只要有人振臂一呼必然从者云集,本来一个大好收取民心的机会却变成一场六国余孽发展壮大的机会,所以臣还请陛下速速签发谕令严令当地官吏开仓放粮赈济灾民,同时安排监吏严格督促监视不得无故克扣,何况今年征服河南收取匈奴数十万头牲畜,加之又遣散百万六国降卒又省下百万石粮食,再有去年新式农具和精耕细作方法的推广,今年全国郡县粮食增收应该不少,此消彼长之下我大秦的粮食只会越来越多,诸位大人担心粮食不够只是杞人忧天而已!”

    官员之中有人动容,一个官员站出来说:“陛下,臣以为清河侯言之有理,开仓放粮赈济灾民,收取民心正当其时,请陛下三思!”

    “陛下,臣也赞同清河侯之言,数十万灾民非是小数目,如若聚众而起攻击郡县抢夺粮仓,必然死伤惨重,如若他处流民也效仿之,则会造成天下动荡不安,臣请陛下速做决断!”

    “臣请陛下速做决断!”

    呼呼啦啦一大群大夫和博士站出来,三省六部一些官员相互之间看了一下,也陆陆续续站起来十多个,虽然这些官员在朝堂之上地位并不太高,但此时也已经有了四五十人,形成的气势也不算小。

    “陛下,臣也赞同清河侯之策,恳请陛下谕令齐、东两郡开仓放粮赈济灾民!”尚书省丞相冯去疾在沉默许久之后站出来帮陈旭顶贴。

    “臣等附议!”瞬间三省六部一大群官员都呼呼啦啦站起来,这一下朝堂之上已经站起来近百人。

    “陛下,水患过去已经十日,天气炎热鼠虫成灾,加上饥饿难耐,灾民如若食用腐食和毒果草木,必然加重疾患,如若造成瘟疫,死亡人数只怕会是一个无法控制的可怕数字,如若瘟疫随着逃难的灾民传播到其他郡县,最后死亡数百万人也不足为奇,如若一旦演变到那个程度,只怕民间会谣言四起,天下将动荡不安!”陈旭再次对秦始皇行礼。

    果然,在陈旭的连番劝说和冯去疾站出来顶贴之后,秦始皇的犹豫终于转变成了确切的态度,神情严肃的扫过朝堂之后点头说:“清河侯言之有理,朕为大秦皇帝,乃天下君王,必然不会对子民之殇置之不理,清河侯所请之事朕准之,苏府令拟旨……”

    站在旁边的新任中车府令苏越赶紧在案桌前面坐下来,铺好帛书提起毛笔。

    “拟旨,谕令东郡和齐郡郡守开启粮仓赈济灾民不得延误,不得克扣……”

    “拟旨,通传上郡和北地两郡,从河南征集万头犍牛和健马,再征集三万头幼畜送至灾区,冬播之前必须全部下发……”

    “拟旨,通传南阳炼铁诸商,迅速打造刀锄犁头等农具运送至灾区由官吏统一派发,所需钱粮暂由南阳粮仓支付。”

    “拟旨,谕令熬仓和陈留二仓征调大船,各自运送二十万石粮食分别至齐郡和东郡补充官仓……”

    “拟旨,谕令太医署从大秦卫生院选派百位医士护士到灾区诊治病患指导饮食医药……”

    秦始皇不是做事拖泥带水的帝王,一旦决定之后命令非常迅速,而且各种命令虽然看似信口掂来但却井井有条宛若深思熟虑,很快一连串的谕令下达完毕。

    “李相迅速安排将谕令通传下去,冯相也要安排六部官吏速往灾区巡查灾民情况,并且督促当地官吏和匠工辅助灾民修复房舍发放钱粮工具,蒙卿即刻派出监察御史巡视灾区郡县官吏,不得无故推诿拖延,如若造成民变者即刻缉拿惩处,无需禀报!”

    “遵旨!”李斯,冯去疾和蒙毅三人一起躬身领命。

    灾民之事安排妥当,时间也到了未时末,已经快到了散朝之时,但皇帝却仍旧没有散朝的意思。

    而陈旭自从皇帝通知他上朝开始,他便感觉到今天皇帝一定有个重大决策要通知所有大臣,不过从开始处理政务到眼下搞定灾民,仍旧还没说到重点,陈旭略有些惴惴不安,总感觉自己有些心神不宁,似乎皇帝又要憋出来一个很让人很难以接受的大招。

    “诸位爱卿,昨日太卜占验天时,推算入秋之后恐有大旱,朕问如何解之,卜曰慎杀而宽宥,祭三牲祈于雨神,朕昨夜思量许久,恐与赵柘之事有关,后宫捕杀数百宦者宦官和宫人,又捕当朝官吏数百人,因此朕欲宽宥此次受牵连之官吏……”

    尼玛滴个葫芦瓢!

    陈旭坐在椅子上脸皮情不自禁的开始抽抽起来。

    难怪自己心神不宁,听皇帝的口气恐怕是赵高这个王八蛋这次又要逃脱升天。

    于是陈旭抬头看了蒙毅一眼,没想到这个老流氓竟然眼观鼻鼻观心坐着一动不动。

    看来老子的心态还是不够强悍。

    陈旭微微摇头然后也眼观鼻鼻观心的开始打盹,同时也在心中开始策划怎样对付又要被皇帝释放复活卷轴的赵高。

    果然,秦始皇一番自我辩解之后再次口述谕令,此次所有受赵柘牵连的官员皆都减刑一等,许多准备流徙西北边荒之地的也都改流刑变成了其他惩戒。

    宛城郡尉高焄和其中几个官员皇帝按照陈旭当日的提议的蚕食政策将他们贬到岭南五关戴罪立功,让其各自带领一千兵卒和三千刑徒去和越族战斗,同时可以自己征召总数量不超过五千人的勇士,但这些征召的勇士朝廷不会出一石钱粮,粮草军械马匹后勤都得自己置办。

    高焄等人的死活陈旭并不特别关心,因为这些人都为官多年能量不小,何况还有上千的兵卒和刑徒守护,不发钱粮自然难不倒,抢就是了,而抢的对象自然是越族,如果抢都不会,那还是早点挂了算求,神仙也救不了蠢死的人。

    因此陈旭眼下最为关心的是赵高,这个王八蛋真的再次被皇帝丢了一张复活卷轴,被取消车裂弃市夷三族的重罪,三族皆都黥面发配蜀地为奴。

    不过听完处置结果之后陈旭的心情也渐渐平淡下来。

    赵高落到这个下场,恐怕已经不需要他出手就会有人将他三族屠杀精光,一旦马腾商骐知道这个消息,肯定比车裂赵高感到更加高兴,终于是有了可以亲手报仇的机会,何况当初被害的宛城一众官员的三族族亲都恨不得将赵高食肉寝皮,知道消息之后必然也会暗中动手。

    赵高的死,已经隔着时空能够看到凄惨的结局了。

    而且下场恐怕比车裂弃市更加惨烈。

    午朝散,陈旭本来打算和蒙毅交流几句,但蒙毅这个老流氓直接就几乎忽略了他的存在,散朝之后倒提着笏板大摇大摆的坐上他的四驱豪华奔驰走了。

    于是陈旭也只好臊眉撘眼儿的坐上自己的四驱豪华版城市越野也回去了。

    眼下只需要把赵高被发配蜀郡的消息送给马腾和商骐,赵高的事他就可以不用管了。

    或者这也是蒙毅懒得和陈旭交流的原因。

    回到侯府,陈旭写了两封信,其中一封让家仆偷偷送去马腾府上,另一封让侍卫送去给商骐。

    商涂一家半路被赵高派人暗杀,虞无涯救回来五个,一个是商骐,还有他一个妹妹,只有五岁,另有两个是商涂的姬妾,还有一个是商涂庶出的儿子,比商骐还大两岁。

    虽然商涂一家大部分被杀,但家族妻族都还有人,而商骐陈旭也并没有将其送到边荒之地自谋生路,而是另外给他弄了一个身份送去了他一个族叔家中静候消息,因为陈旭当时也担心搞不死赵高可以当做一个暗器使用,没想到这个猜测还真的变成了现实。

    陈旭相信两人拿到信,一定会有所反应,因此安排好这件事后就乘车去报馆。

    黄河下游遭遇特大水灾,这种事报馆不能没有动作,必须行动起来,再一次让世人看到报纸宣传的力量。

    因此到达报馆之后,陈旭把陈平、丘乘、付安、计通、庞雀还有已经升职成为军事版责编的李顺都一起叫到办公室开会。



    陈旭将方才朝堂之上关于黄河下游特大水灾的事情说了一遍。

    又把皇帝赈灾的谕令都仔细讲了一遍,最后神情严肃的说:“大秦都市报大家也都连续办了许多期,也知道它如今在百家门徒和读书人心目中的地位和影响力,因此这次水患,我们大秦都市报不能无动于衷,而是要大有作为,不光要将此次陛下赈灾的谕令尽快登载发行,还要派出大量的记者奔赴水灾区域进行详细的采访,将灾情调查清楚之后登载在后续的几期报纸上,还有,作为记者不光要报道灾情,还要报道赈灾的过程,报道当地官吏的所作所为,报道灾民的生产自救,尽量正面宣传赈灾的情况,但对于当地官官吏乡绅勾结克扣赈灾粮食衣物,乡村恶霸欺压乡民等情况也要做详细报道……”

    陈旭知道后世各种赈灾过程中的龌龊事情简直不能去深度挖掘,任何时候都肯定有发国难财的人存在,这是人类的劣根性,和种族时代无关,西南某次地震举世震惊,全国人民踊跃捐款,结果大量运送到灾区的物资都被鲸吞倒卖或者根本就不下发,放在仓库发霉,而且灾区还有乡匪恶霸拦路不让赈灾的车辆通过,需要交钱才行,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事后报道出来,让所有人都愤怒不已。

    后世人都说大秦法律如何如何严苛和执行严格,所有人都严格依法行事,简直就是放屁,法律是分对象的,也是分群体的,而遵守法律同样也是分对象和群体的,在这地广人稀的时代,法律基本都只到县城。

    陈旭当过里典,知道法律在乡镇甚至乡村的作用,很小,从大周传承下来的等级观念异常森严,普通人对官吏异常敬重和害怕,在清河镇几乎就是陈旭一人说了算,乡亭里长几乎都是当地大户把持,他们按要求完成税粮和徭役的征收和安排,然后就万事无忧,在当地欺压百姓鱼肉乡民不会有任何人来管。

    穷苦老百姓有冤屈想告状都没门,没有车马很难走到县城,即便是到了县城见到了县令,大部分都只会被赶出来,县城的官吏不会因为普通老百姓而得罪乡吏和当地大户,因为他们还要依靠这些人来帮他统治治下的百姓,普通人想上郡城和咸阳告御状,那个……哈哈,你随便,因为走到下一个县就会被当做流民抓起来遣返,因为普通民籍不允许离开自己的县域,何况路上流民匪徒到处都是,山野之中豺狼虎豹也成群结队,一个普通人想去咸阳,估计会笑死皇帝。

    各级官员只对上级负责,登记人口,征收税粮,派发徭役,只要治下不出重大事故或者不被监御史发现有重大渎职情形,当官可以一直当到死。

    秦朝的法律的确严苛,但针对的正是最底层的百姓,控制农民,压制商贾,苛制工匠,正是这种严苛的法律和官吏上下坑壑一气的互相串通勾结,老百姓的生活可想而知,在这皇帝和满朝文武都不重视普通人命的时代,下面的官吏自然更不会在乎,像陈旭这种里典千年难遇一个,像江北亭这种信奉别家学说真正想做一些事实的官员并不多。

    因此等赈灾的钱粮派发到乡镇,然后可以想象乡镇的官吏土豪会如何瓜分这些本来是给老百姓救命的口粮和物资。

    在那个信息发达到卫星满天飞的时代都无法解决的问题,想依靠所谓的大秦律法来约束官员乡吏清正廉洁,那简直就和在夜店找一个身体清白的女人差不多一样困难和不靠谱。

    所以陈旭非常严肃的将报馆记者采访需要注意的方面和报纸宣传的一些理念简单的说了一遍。

    其实这些事情在报纸开办之初早就或多或少的提到过,但报馆所有的记者除开李顺之外,基本上都一直呆在咸阳城,平日登载的消息收集的信息也都是通过驿卒或者南来北往的商旅口中获得的,并不是第一手的资料,唯一出过远门的记者是李顺,随军去了一趟西北,通过一份厚厚的战报,不光收获了如今名满天下的名声,更是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个大秦勋贵,成为可以佩青绶上朝参政甚至直接面圣的下卿,这份殊荣除开陈旭之外,大秦报馆唯独一份,因此现在在报馆之中,包括总务秘书陈平在内,所有人见到李顺都要恭恭敬敬的拱手行礼喊一声大人。

    “下一期报纸准备什么时候发行?”陈旭问陈平。

    “回侯爷,按时间安排是三天之后!”陈平站起来说。

    “嗯,不能等到三天之后,今日就安排将灾情和赈灾谕令都排版出来,明天早上要将报纸散发出去,时间可否来得及?”

    “侯爷放心,报纸除开首版的新闻实事板块每次都不固定之外,其他版的内容早就已经策划完毕,只等排版校对就可以上台印刷,眼下我们只需要将首版整理出来就行了……”

    “陈秘书,中书省送来皇帝谕令的誊抄本!”就在陈平说话之时,报馆接待处的一个管事拿着一叠麻浆纸敲门进来。

    陈平接过来看了一下笑着递给陈旭说:“侯爷请看,中书省的谕令已经到了,我等只需要安排人排版校对就行,城外的新印刷厂已经筹备完成了四十张排版架和印刷台,更多的还在加紧制造当中,铜活字铸造快的如同流水一般,印刷帮工也培训了七八天,加上报馆自身二十多张印刷台,明天早上出一万份报纸没有问题!”

    陈旭接过谕令看了几眼还给陈平之后说:“谕令排版一个字都不能错,同时在谕令下登载一条消息,向咸阳民众征集大量旧衣物,将其中还能穿的安排人进行整理之后打包,想办法尽快送往灾区散发给灾民,关于运送问题,嗯,再登载一条消息,向商界发出请求,希望能够有经常来往于齐鲁等地的仁义商贾顺路将衣物送过去!”

    “侯爷,从咸阳到东郡和齐郡足有两千余里,恐怕这个顺路难度有些大,而且衣服都是大宗货物,用马车拉不了多少,按照报纸的影响力,恐怕会征集到数不少旧衣物,需要的马车也不少,光是运费普通商贾都承受不起……”付安在旁边提醒说。

    “用马车肯定代价比较高,而且比较慢,其实可以通过水路!”一群人都摸着长长短短的胡须,沉思片刻之后计通说。

    “用船的确是快,如今正是夏季,渭水湍急,船舶顺渭水入大河,再到齐郡和东郡,估计最多不过三日,而用马车走洛阳大梁等地,起码要半个月!”陈平眼睛一亮点头说。

    “但是用船也得有商贾愿意帮忙才行,商贾皆都是见利忘义之辈,没有半分好处恐怕没有人会响应!”丘乘摇头。

    “呵呵,这件事好办,在后面加一句,如若愿意帮忙的商贾,将在后期的报纸上免费为其登载一条广告!”陈旭笑着说。

    “侯爷,何为广告?”所有人对这个新名词产生了莫名的兴趣,全都一起看着陈旭,因为陈旭每次说出一个新名词,都会是一种全新的东西。

    “广告,就是广而告之的意思,其实就和通传谕令张贴皇榜差不多,就像这些谕令,如果我们不登载在报纸上,那么要想让人家喻户晓,就需要专门安排人张贴到人多的地方,并且还要安排人大声宣读,这样老百姓才知道谕令的内容。但广告就更加简单,比如这个商贾是药材商人,他需要收集某些药材,但别人不知道怎么办,他就需要到处去宣传,然后人们口口相传,时间长了,他需要药材的事情知道的人就会越来越多,这样他才能把生意越做越大,但这种宣传速度慢范围小,咸阳的药材商到了大梁或许一个人都不认识不知道,因此他要想在大梁做生意,又必须慢慢宣传,即便是花钱雇人到处宣扬,这个范围也很小,但如果这个商人花钱在我们大秦都市报上登载一条信息,言明要收购的药材种类和数量以及价格,你们认为效果会如何?”

    “嘶~”报馆的一群高级职员几乎同时吸了一口凉气,然后互相对望一下之后陈平神情激动的拱手说:“侯爷,大秦都市报一期销量光咸阳就稳定在三万份以上,余下还有近五万份会在一个月之内陆续销往大秦数十郡数百县,如果他在报纸上登载这条消息,恐怕一个月之内整个大秦读书识字的人都会知道药材商的存在,他每到一处只需要言说自己是报纸上登载消息的药材商人,当地人自然就都知道了!”

    陈旭笑着点点头说:“不光是如此,只要他登载这条消息,即便是他足不出户,也会有全国各地的药材商人上门来找他,把他需要收集的药材送上门来卖给他,因为他已经随着这份大秦都市报名满天下,天下的药材商人都知道他的存在,又或者还有大量需要这些药材的商人找上门来向他求购,他坐在家里就能把生意做到全国,这就是广告的威力,同时也是我们大秦都市报的力量,而只要我们好好的把握这个力量,大秦都市报就是一座挖掘不尽的金山银山,又是一把锋利的篆刀,在我们宣扬理论的同时,也会带来数不尽的钱财,再过几年,诸位皆都像李顺现在一样名利双收,住大宅享娇妻美妾,出门马车奴仆,进门前呼后拥,可位列朝堂指点江山,又得天下士族尊崇和敬仰,何乐而不为!”



    陈旭一番话,只说的房间里所有人都眼冒精光,一个个就像突然吃了大力丸一样跳起来擦拳磨掌。

    “侯爷放心,我等这就去赶紧把灾情、谕令、征集衣服的消息和请求商贾帮忙的广告都排版出来,明早一定开始散发售卖!”

    “侯爷,您说的广告真的有这么大的威力?”满屋子人中还是还有些不太相信,正是如今名利双收的李顺同志。

    “李大人,恐怕你是还没见识到我们大秦都市报的威力,要不要我们登载一条李顺大人昨夜混迹不夜天街,包下十位歌姬纵情一夜不归,今日早间发现赤身裸体卧于大街的消息,保管一天之后,您的名声会再次响彻咸阳,一个月之后响彻整个大秦天下……”付安拍着李顺的肩膀开玩笑说。

    “呃,还是勿要,无论真假顺必然名誉扫地,恐以后无脸见人也!”李顺脸色一红赶紧摇头。

    “哈哈哈哈,李大人竟然害羞了,莫非昨夜真的去园子里招了十位歌姬彻夜未归?”另有几个人一起哈哈大笑。

    “没有没有,未曾彻夜未归,只到戌时而已……”

    “混账,竟然真的去逛院子了,如何对得起小芸在家含辛茹苦帮你照顾老娘养育驹儿?”丘乘大怒,伸手一把揪住李顺的耳朵。

    “啊,舅父饶命,顺再也不敢了,昨日是有几位同归的将军和官吏邀请,我不好推脱也!”李顺被舅舅当着满屋子人和清河侯的面揪住了耳朵,虽然丘乘不过是一个郎职的闲官身份,但他一个皇帝亲口御封的下卿也只能捂着耳朵求饶。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刚住上大宅莫非又想娇妻美妾,那些宴请你者,不过是投你所好而已,你与老夫言要当富贵不能淫的大丈夫,你的大丈夫之志呢,哼!”丘乘怒喝。

    李顺瞬间羞的满脸通红低头不敢言语。

    “丘兄莫恼,逛园子也非是不能做大丈夫,我们赶紧去准备报纸!”一群人赶紧七手八脚的把丘乘拉住。

    丘乘也知道这样很让李顺丢面子,因此呵斥几句之后松开了手,然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冷声说:“侯爷要报馆安排记者去灾区采访,你回家准备一番,明日老夫也跟着一起去,开办报纸这两月你不在咸阳,侯爷的教诲都不曾听到,但你要记住自己的本心,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存仁心守道义,才能让大秦都市报成为能够主导大秦言论的喉舌,出去见识一下灾民的疾苦,莫要忘了自己先前的贫贱!”

    “顺牢记舅父教诲!”李顺只能臊眉撘眼儿的赶紧拱手作揖认错。

    一场热闹过去,报馆很快恢复了宁静。

    就在陈旭准备离开的时候,安鱼粱带着两个学生急匆匆而来。

    “原来鱼粱公今日也在报馆,旭失礼了!”陈旭赶紧对着安鱼粱拱手行礼。

    “安鱼粱拜见清河侯!”安鱼粱还礼之后犹豫了一下说,“侯爷,方才听闻齐郡和东郡两郡爆发水患,冲毁百万亩粮田,冲毁民宅淹死人口牲畜无数,老朽特来请求一件事?”

    “鱼粱公请言?”

    “陛下谕令老朽方才已经知晓,侯爷要在咸阳征集衣物运送去灾区,我渭河学院有数十位年轻学子,整日只会读书写字,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因此老朽想安排他们为此次赈济灾民出一份力,侯爷可以安排他们去帮忙收集整理衣物,也好让他们领悟一些脚踏实地的工作,不至于养成了只会夸夸其谈的秉性!”

    “义工?嗯,不错不错,鱼粱公与我想的倒是不谋而合,我还准备去召集一些能写会算的文吏帮忙,如果鱼粱公的高徒能够帮忙就要容易的多,此事我会和陈总务吩咐一声,明日您让渭河学院的学子直接来报馆听候差遣便是!”陈旭十分高兴的点头。

    “多谢侯爷!”鱼粱公的态度很严肃认真。

    平白无故多一群义工,陈旭自然很高兴,找到陈平之后把这件事说了一下,让他明日好好安排这些渭河学院的学子帮忙做登记就行了,搬运货物这种事估计那些学子细胳膊细腿的弄不来,但即便是如此,这也是一个非常好的开端,等以后全国各地的学校陆续办起来,可以每年发动学子做义工记入学业考评之中,这也是锻炼学生理论联系实际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手段和方法,不至于培养出来的尽是一帮眼高手低只会夸夸其谈的书生。

    第二天一早,新一期大秦都市报提前三天上市。

    还是如同往日一样,新报纸处于哄抢销售的状态。

    如今的报纸销售除开沿街吆喝售卖的报童之外,还在咸阳城几个文士和商贾云集的区域专门设置了十多个售报亭,其中还有一个设置在朝议大殿的门口,是皇帝御批的,这些售报亭统一用木头搭建,方圆不过一丈空间,和后世的售报亭差不多,不过里面日常出售的只有一份报纸,不过随着印刷厂的不断扩大,撰史馆和书局以及百家论坛期刊的出现,以后各种书籍杂志会越来越多,这些售报亭的内容也会越来越丰富。

    合理引导,健康发展,这是陈旭创办报社的初衷。

    而创办撰史馆,既是为了趁着如今大秦史料丰富,便于收集整理,提前将散落民间的一些古老史集收集起来保存,同时也是为了化解一部分上蹿下跳的各家门徒。

    书局同样是这个打算,大周是华夏文明空前繁荣的时代,历春秋战国直到如今的大秦,诗、书、经、子集浩若烟海,皆都是数百上千年传承下来的先贤智慧结晶,毁灭断绝任何一种,都是华夏文明的重要损失,何况其中还有大量涉及军事、治国、耕种、养殖、医术、计算、音乐、美术、识字、占卜等和生活息息相关的诸多典籍,将这些本来不成系列的知识重新汇编整理,最后成就一部华夏先秦文库,而且能够把这些书籍和资料妥善保存传承下去,陈旭相信,即便是他穿越到大秦什么都不做,这件事也足够他名垂青史。

    华夏之所以能够在战火甚至灭亡的边缘一次次浴火重生,就是和这些千古传承的文化分不开。

    世人以诗为美,以经为德,以书为尊,以礼为纲,形成了华夏文明的脊梁,并以此传承数千年而成就永不坍塌的信仰。

    后人都说中国人没有信仰,其实中国人的信仰就是自己的祖先。

    他们尊重亡者,祭拜先人,以不给祖宗丢脸为己任。

    而这种初步的信仰,正是从大秦开始。

    秦始皇雄才大略将华夏一统,后世中原无论哪朝哪代的帝王,都要向秦始皇看齐,只有功劳比秦始皇更大,才有脸去封禅泰山,才有脸去祭拜三皇五帝祭告先祖,告诉他们自己立功了。

    历史上自秦而降,华夏传承两千余年,但总共只有六位皇帝封禅过泰山,秦始皇、汉武帝、汉光武帝、唐高宗、唐玄宗、宋真宗,其中宋真宗只是祭拜,也没封禅,因为他虽然想,但也有自知之明,至于其他的帝王,根本就没敢去祭拜泰山,因为没有哪个帝王会觉得自己比秦皇汉武做的更加优秀了。

    即便是与秦皇汉武齐名的唐太宗李世民,曾经数次想去封禅泰山,都被大臣以各种各样的理由阻止了,直到死也没完成这个心愿,彻底是郁闷死的。

    而文明发展的一个最重要的标志就是文字的成熟和广泛应用,眼下的大秦,读书人已经形成了一个非常庞大的群体,即便是贫苦之家也可能有读书识字的人,而且逐渐形成了一个士族阶层,因此报纸这种融汇百家令人耳目一新的事物便成为了士族和读书人非常喜欢的东西,几乎百家方士都能从每一期报纸上找到自己感兴趣的内容,而读报,也逐渐成为了官卿士族和商贾富豪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休闲娱乐活动,一张报纸可以翻来覆去的读许多天许多遍,甚至有人还能把报纸的内容记背下来,在曲园杂舍之中和其他人大声辩论讨论。

    而这种辩论和讨论活动,也逐渐成为了名士之间的一种非常重要的交流手段。

    不读报的人,已经渐渐被排挤在文化圈子之外。

    因此每当有一期新报纸即将发行之时,咸阳城那些售报亭和流动的售报点便会有无数的人早早的去排队。

    今日的报纸虽然是提前了三天发售,但报纸售卖点同样还是有人在购买往期的报纸,因此新报纸突然而至,让这些人兴奋的差点儿流鼻血,几乎所有人都翻光了钱袋子能买多少就买多少,根据往日的经验,等会儿消息传开,肯定有是抢破脑袋挤出脑浆子的火爆程度。

    而一些平日无所事事守候在报摊附近的混混,平日靠帮别人跑跑腿排排队买卖几份报纸做个小黄牛倒腾点儿零花钱,今天也被突然而至的新一期报纸砸的晕头转向,二十份三十份的赊下来往那些官卿大夫的府上跑,管理流动报摊和报亭的也不害怕他们跑了不给钱,一捆捆的丢给这些黄牛拿去销售,因为这些人卖给那些大夫公卿府上都要加上一钱两钱,而有钱人也不在乎,因为不是这些黄牛,他们就要专们每次安排一个家奴来排队,而且排队有时候还买不上,远不如这些黄牛来的方便快捷。

    有早起路过的商贾发现了这个情形,更是不惜豪掷千金,掏出金饼子直接上百份的购买,十钱的报纸等会儿转手时可能会卖到十五钱,因为商人更加土豪。

    果然很快新报纸提前上市的消息很快传开,无数身穿文士服装的人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

    最新一期的报纸报馆昨夜连夜印刷了上万份,但还是如同往日一样不够卖,不到半个时辰就销售一空,十多个报亭和数十个流动售报点旧被汇聚而来的人群堵的水泄不通。



    “两郡遭遇特大水患,陛下要开仓放粮赈济灾民?”

    “此事我大秦从未有过,陛下果然仁义也!”

    “不仅如此,陛下还要委派匠吏和医士,还要从河北征调数万头牲畜免费发放……”

    “前所未有之举,灾民必将感恩戴德……”

    “嗯,报馆还要筹集旧衣物运送到齐东两郡免费发给灾民,此又是一桩善举,某还有几套旧衣物,回去让娘子翻出来缝补一下捐赠给报馆!”

    “兄台所言不错,两郡遥遥数千里,来回月余,我等去帮忙赈济灾民恐怕做不到,但送几件不穿的旧衣物尽绵薄之力还是可以……”

    “某老家就在齐郡,不知家中族人可好,不行,某要回去一趟……”

    “水火无情,这已经是十天之前的事情了,如果不是报纸登载出来,我等再过十天也不一定知晓,兄台急着回去也没用,而且来往车马不方便,还不如去报馆询问一下,看看他们征集的旧衣物何时运送,你也好去帮忙,顺便跟着一起回去!”

    “兄台一语惊醒梦中人,某这就去报馆询问!”

    报纸拿到手后,许多人就直接站在大街上开始讨论观看,而且大部分人也都习惯于先看首版的朝廷谕令和实事新闻,看完之后,许多人都开始回家准备一些旧衣物准备捐赠,还有老家在两郡的文士商贾也都涌往报馆询问更加确切的消息,其中许多人直接就要求帮助征集和整理旧衣物,为家乡的父老乡亲尽一份力。

    “请求来往与齐郡东郡两郡的商船帮忙托运旧衣物?”

    在商贾聚集的城南,一些拿到报纸的商人聚在一起讨论这个报纸头版唯一和商贾沾边的话题。

    “此事恐怕吃力不讨好,不可贸然掺与!”

    “付兄说的是,某也感觉不可贸然答应,此去齐鲁两地两千余里,而且还有大量的衣物,这些衣服并非是粮食铜铁,皆都轻浮而体大,如今河船长不过十丈,阔不过三丈,如果报馆征集到数万件衣物,恐怕得数十船才能运送完毕,去还好说,顺风顺水三五日便可到达,但返回全靠船工和奴仆以纤绳引之,至少月余才能复归咸阳,这一来一去消耗的钱粮无计其数……”

    “是啊,本来某还很有兴趣帮忙,但想想还是放弃为好!”

    “不知几位兄台看到最后的这几个字没有?”其中一个身材瘦高的商贾指着免费登载广告的消息问。

    “不知所云,既然是邀请帮忙,也未曾言说要付钱粮,这必然和赊账差不多!”

    “不错,也许只是一个噱头罢了,齐兄莫要多想!”

    几个商人都摇头表示不知道,还有另外的人劝说不要想美事,不给钱的生意没办法做,即便是皇帝也不能办事不给钱。

    姓齐的瘦高男子默不作声,等讨论的差不多了一群人散去之后,这才拿着报纸桌上马车直奔报馆。

    自从朝廷约法三章之后,河南大捷导致参加了约法三章的商贾赚的盆满钵满,就光是咸阳一地,先后就有商队驱赶来上千匹匈奴骏马,每匹八千钱,其中更有难得一见的宝马售出上万钱,最近这段时间,距离咸阳城不远的泾阳县成为了一个庞大的马匹交易市场,每日人群汹汹不绝,南来北往的富豪商贾汇聚此处,成群成群的北地骏马在此交易,各地的马贩子每天都像在过年一样。

    这些骏马普通人去了河南买不到,根据当初约法三章的协议,获得战利品优先供应这些参与打造马卒装备的商贾,而这些当初参加约法三章的商贾就没有一个蠢人,既然拥有优先购买权,那自然是砸锅卖铁也一定要先抢到手,而且太特么便宜了,一头羊算下来不到三十钱,一匹马驹子才两百钱,完全就和捡钱一样,这些马驹子安排匈奴奴隶养两年之后又是一匹健马,弄到中原转手就是八千钱,则完全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在这个农耕为基础的文明国度,牛马这种大型牲畜永远都不愁卖,老百姓买不起,那些王侯公卿达官贵人却需求非常大。

    普通前置双驱和四驱的马车如果换上匈奴马,逼格瞬间提高十倍不止,坐在雄壮的匈奴骏马拉乘的马车上,瞬间就有一种傲视群雄的感觉,那是坐在悍马H1上看QQ车的既视感,油然而生吾可碾压之的豪情壮志。

    因此约法三章不仅仅是让大秦获得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胜,而且也迅速造就了一大批靠牛马暴富的巨商,而如今河南之地其他商人近乎于已经无法染指。

    当初约法三章就是清河侯提出来的。

    而听了清河侯话的人都跟着发财了,而且是横财,是许多商贾一辈子做梦都无法积累的财富。

    一个小商人,一年挣一两千钱,那就能让一家人衣食无忧,算是小富之家;如果一年挣三五千钱,基本算得上是中富之家,可以养几匹普通牛马,而如果年收入上万钱,那就算是大富之家,购买奴仆出入车马。但这些说的都是小商人,还有富商和巨商,每年的收入都是几万甚至十几万钱,但约法三章造成的这一批商人,年收入至少都在百万往上,完全控制了河南和中原的牛马牲口的交易,而且这个过程会一直持续下去,最后形成一批垄断中原大型牲畜和羊毛皮货交易的超级巨商。

    只要大秦不倒,这些商人把持河南驯养牛马,这个市场就不会有人再挤得进去。

    而同时,这批人又垄断了中原的钢铁冶炼和马鞍制作,垄断了大秦朝堂对马卒装备的采购渠道,由此形成一个和朝堂紧密联系的利益集团,而这些人必然也会投靠一些王侯公卿作为大树,听闻南阳郡的一大批商人全都和清河侯关系密切,上次清河侯回南阳娶亲,南阳郡数百商贾为其抬车,此事传出来之后引起巨大的轰动,而南阳郡的商贾现在也在大秦混的如鱼得水,鲁阳钢铁厂,舞阳钢铁厂,宛城马鞍厂,阳城兵械厂,这些以新式马卒发展起来的工厂皆都名声响彻大秦,每天还有源源不断的马卒装备被朝廷的监吏验收合格之后交给兵部运送到西北军营,装备三万新式马卒,这些军备照样全都是白送朝廷。

    民间早有猜测,今年入秋之后,陛下将会再次发布征伐谕令,匈奴东胡皆是目标,到时候的战利品将还是这些钢铁马鞍商人锅里的菜,外人无法抢食,以补偿这些商人免费为大秦做出的贡献。

    今天都市报发出这个邀请商贾帮忙运送衣物的信息虽然只有一句话看不起眼,而且也没说钱粮报酬,但提到了广告一词。

    因此齐姓商人便略微有些意动,更何况他还是前齐贵族,田齐代姜,姜氏改姓为齐,但却自始至终不曾忘记自己的祖国,如今他早无复国的念头,但面对昔日太公和姜氏祖先开创出来的故土,他还是想为家乡受灾的同胞尽一份力量。

    大秦都市报馆这些和齐地没有丝毫关系的人都会征集旧衣物运送齐鲁赈济灾民,他们齐地人自然也不想落后,何况他本来也有七八条商船,常年来往于齐鲁和大河沿岸经商,贩卖粮食布匹以及其他乱七八糟的商品,这次也打算趁着夏粮收获之时去齐鲁两地收购粮食,也算是顺路。

    何况报馆乃是清河侯创办,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写上毫无意义的几个字在报纸上。

    这广告两个字必然还有其他的意义,就和约法三章一样,说不定是个一举成名从而发家致富的大好机会。

    齐姓商人来到报馆的时候,报馆外面的大街上已经人满为患。

    大量的咸阳民众踊跃前来捐献衣物,有的一件两件,有的三件五件,还有的王侯公卿府上更是直接用马车大车大车的将旧衣物被褥拉过来,而报馆也雇了上百个帮工帮忙搬运,还请了数十个妇女帮忙整理这些旧衣物,渭河学院的一群学子和许多自发前来帮忙的文士都冒着酷暑登记记录和帮忙清点衣物,沿街一字排开二十多个捐赠点都人来人往,大量的旧衣物被挑选折叠打包之后安排马车拉到库房,剩下实在太破旧的也没有丢弃,照样打包之后安排人送到城外的造纸厂,这些衣服全都是麻线制作,还是制作麻浆纸的上好材料,一点儿都不浪费。

    看着这热闹踊跃的场景,齐姓商人竟然莫名其妙感觉眼睛有些发酸。

    这些人不计报酬,为的就是帮助他曾经的父老乡亲。

    而这些受灾的人当中,可能还有他的族亲。

    就在他打定主意即便是在这次真的一石钱粮的报酬也没有也要帮忙运送这些衣物的时候,却被另一个文士一把拉住,把手里的毛笔纸张塞进他的手里说:“不用进去了打招呼了,就在这里帮忙,反正他们也只是登记一个姓名罢了,不过等会儿会有免费的饭食……”

    齐姓商人哭笑不得,本来准备解释一番的时候,接连几辆马车驶过来停在面前,上面竟然跳下来几个宫人和内侍,其中一个宫人指着几辆马车上堆放的衣物说:“这些是淑妃安排从寝宫的仓房之中搜集出来宫人宫女不用的衣物,让我等送来,你们整理一下看看那些合用就一起送去灾区……”

    宫人说完之后吩咐几个内侍将马车上的衣物都全部搬下来之后就转身离去。

    这些衣物足有数百件,有衣服也有鞋帽还有被褥等,基本上都还是全新的。

    咸阳所有人都知道,淑妃本来是齐国人,貌美温柔,曾是齐王建的爱妃,而来咸阳之后听闻也深受皇帝喜欢,宫中用度奢华,听闻家乡遭遇水患,自然也想尽一份力罢了。

    齐姓商人因此也不打算解释了,在帮工和几个妇女的清点下开始登记,等清点完毕折叠整齐之后,将一张登记的麻浆纸一起附在上面,好便于到时候分发,同时还要附上捐赠人的名字,齐姓商人很恭敬的在上面写上了淑妃两个字。

    淑妃捐赠的衣物被很快整理送走,接下来又有无数民众抱着衣物涌上来,于是齐姓商人也就专心开始帮忙,而这一忙就是接近了两个时辰,临近午时,报馆的食堂帮工用马车和木桶运送来好大几桶饭食,有馒头、腌菜、米粥、丝瓜鸡子汤,虽然并不丰盛,但对于许多帮工来说,这已经是非常难得的美味。

    齐姓商人也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此时浑身早已汗透,他接过帮工递来的馒头,和几个渭河学员的学生以及另外几个帮忙的文士聚在一起就着米粥咸菜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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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兄台师从哪位名士?以后可以多亲近一下!”吃喝之间一个三十余岁的文士笑着问。

    “某非文士,乃是商贾!”齐姓商人略有些尴尬和脸红的说。

    一圈人都惊异的停了下来,其中一个点点头说:“原来是商贾,难得你也有这份心,不过看你也书写流利,想来也是读过不少书!”

    看见几个人并未看轻自己,齐姓商人也没隐瞒,把自己来的目的说了一下,一下把开始拉他帮忙的文士弄的有些脸红,片刻之后小声提示说:“我听闻这广告就是清河侯提出来的,只要愿意帮忙运送这些衣物去齐东两郡的商贾,到时候他可以将商贾的名字、地址和经营的物品在报纸上登载出来……”

    啪嗒~

    文士还没解释完,齐姓商人丢下馒头就往报馆里面跑。

    方才寥寥几句话中,他便听出了其中的玄机。

    作为一个商人,最重要的是什么,那就是名声。

    有了名声干什么买卖都是一帆风顺,籍籍无名之辈干什么都困难重重。

    如若能够把自己的名字在报纸上登载出来,并且还注明地址和收售的货物,随着报纸通传天下,自己岂不是也会很快名满天下,那样以后自己无论做什么生意都会有人蜂拥找上门来。

    报馆内也是人满为患,运送纸张和报纸的马车进进出出。

    报馆的总务室,陈平和付安等几个主编拿着馒头就着咸菜稀饭一边吃一边大眼儿瞪小眼儿的叹气。

    新一期的报纸已经提前散发出去,而且报馆和城外的印刷厂还在赶制印刷,每天足可以印刷上万份,如今临近中午,售卖出去的报纸已经接近两万份了,但竟然一个愿意来帮忙的商贾都没有。

    这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商贾果然就是一群见钱眼开的势利之徒,活该受歧视!”其中一个咬着馒头说狠狠地说。

    “就是,商人皆是见利忘义之辈,古人诚不欺我也!”另一个也用勺子使劲儿搅着稀饭嘀咕。

    一个挂着后勤管事铭牌的中年人匆匆走进来,把一本账册递给陈平说:“陈秘书,上午的捐赠统计已经出来了,共计获得捐赠衣物共计二万七千余件,仓库已经快堆放不下了,需要尽快找车船开始往灾区运送!”

    “啥?这么多?”陈平手一抖账册差点儿掉到稀饭里面。

    旁边的付安和计通等几个主编也都脸色呆滞,谁都没想到咸阳民众捐赠会如此踊跃热情。

    “还不止,眼下外面捐赠的民众如流水不断,随着报纸的继续售卖和消息的不断扩散,到傍晚估计今日一天的捐赠数量会突破五万件……”负责统计捐赠数量的管事苦笑着说。

    “不行不行,陈兄赶紧想个法子,这些衣物都是布帛不能淋水,如若堆在露天下雨可就麻烦了!”付安焦急的馒头也吃不下了,站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为今之计只能去找侯爷,只有他才能想到办法,我等区区一个郎职,无权无势!”

    “不错,陈平兄,你赶紧亲自跑一趟侯爷府上把详情秉明,这接下来几日的捐赠恐怕也不会是小数目,必须尽快运往灾区,不然最后浪费民众一番善心也!”

    计通和庞雀等人也吃不下饭了,一去催促陈平赶紧去找陈旭。

    “诸位所说不错,平这就去找侯爷!”陈平站起来丢下馒头就走。

    这时一个瘦高的男子在报馆问了一圈人之后,终于也是匆匆走到总务室外面,刚好与准备出门的陈平差点儿了撞个满怀。

    “你有何事?”陈平脸色很不爽的问。

    此时报馆忙成一团,竟然还有闲人四周乱窜,顿时让他脸色很不好。

    看着眼前这个身穿郎职官服,但胸口上却挂着大秦都市报总务秘书字样胸牌的年轻男子,瘦高男子赶紧拱手道歉,略微踌躇之后说:“听闻报馆要请商贾帮忙运送衣物至齐东灾区,某便是……”

    “你是来帮忙的商人?”陈平大喜。

    “是,齐某想……”

    “别想了,快随我进来!”陈平瞬间笑的后槽牙都露出来了,一把抓住齐姓男子的手转身走进总务室满脸畅快的笑着说,“哈哈,诸位,时来运转,有鱼……有义商上门,运送衣物之事有解也!”

    呼啦一声,房间内七八个人一下围过来把齐姓商人围在中间。

    “你有几条商船?”

    “一次能运送多少?”

    “几日能到?”

    七嘴八舌的逼迫下,齐姓商人感觉自己就像掉进了狼窝之中,战战兢兢的把几个问题都回答了一遍,房间里顿时欢声而起,后勤管事直接拉着齐姓商人的手说:“快跟我走,即刻安排人装船起运!”

    “诸位大人稍等,某乃是齐郡人氏,很感谢报馆为某家乡父老所做的义举,帮忙没有丝毫问题,某就是想知道那个广告……”

    “放心放心,广告自然让你满意,等你归来我报请侯爷不定期免费为你做几期广告,并且还将把你的义举写成文章登载在报纸之上……”陈平畅快的摆手。

    “好,既然大人如此说,这次运送衣物的事情就包在齐某身上!”齐姓男子作为一个眼光很好的商人,自然也不是优柔寡断之辈,直接拍着胸口一口将所有衣物的运送应承下来。

    “你只有八条船恐怕不够,此事紧急……”

    “大人放心,某常年在大河沿岸来往行商,认识的同伴不少,征集二十条船不难,陆续分作几日起运,顺风顺水最多三四日就能到达齐东二郡!”齐姓男子略微有些得意的说。

    “那好,这次运送捐赠衣物之事就全部交给你了,路上小心在意勿要倾覆失落,等全部运送完毕,我必定奏请侯爷在报纸上为你登载广告,对了,把合同拿过来!”陈平一伸手,一个文吏赶紧把几张麻浆纸递过来。

    这是印刷出来的制式合同,格式和内容与后世的合同没有太大区别,上面有签订合同的甲乙双方的留白,下面分作几条列举了此次运送货物的内容。

    陈平代表报馆签下名字,齐姓男子草草看了一遍,也很快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和时间。

    合同现在在大秦已经并不陌生,是从南阳商界慢慢流传出来的一种合作条款,其实以前也过这种合同类似的东西,比如借据,比如欠条等,不过不像现在的合同这样规范,加上有了麻浆纸,书写极为方便,因此签订合同几乎成为了商贾之间的一种非常常见的合作手段。

    合同签订完毕,一式三份,一份陈平存留,一份齐姓男子存留,一份送往后勤部备存。

    将齐姓男子送走,陈平和报馆的一群人终于是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总务室的气氛也瞬间变得欢快起来。

    很快,堆积在报馆仓库的两万多件衣物开始运往城南门外的码头,一车一车络绎不绝,而同时还有大量的咸阳民众继续拿着旧衣物赶往报馆街捐赠,这来来去去车水马龙的盛况,只让整个咸阳都跟着喧闹欢腾起来。

    而城南渭河边,如今咸阳城最为繁华的货物码头上,在一群兵卒的呵斥下,停靠或者正在停靠的数百条货船都开始散开,将其中三个渡口让出来。

    “靠上去,赶紧装船!”齐姓商人站在其中一艘崭新的大木船上大声呵斥指挥,在船工的操持下,三艘长约十丈宽约三丈的平底货船慢慢靠岸,抛缆绳,达木梯,很快常年在码头边靠搬运货物为生的帮工便一拥而上,在船工的指挥下,将陆续运来堆积在岸边的衣物都搬上货船。

    随着嘿呦嘿呦的号子声,平日略微有些沉寂的码头顿时喧闹起来。

    “齐兄,你这次恐怕要血本无归也!”站在齐姓商人的身边,另一个略微有些发胖的男子拈着下巴上的一丛短须万分不解的说。

    “呵呵,庞兄放心,某租你五条船,船资一钱都不会少!”齐姓商人微笑着说。

    “这个我倒是放心,你房产妻儿皆在咸阳,而且你我签有合同,只是某担心这没有丝毫收入的买卖会让你破产而已,一条船租借费用三千钱,你一共租了我等十二条大船,这就是近四万钱,而且路途还有船工帮工纤夫吃喝拉撒,这一趟月余下来,齐兄至少要付出六万钱的代价,这还不包括翻船倾覆导致的损坏修缮费用,若是一条船彻底损坏,损失至少两万钱,齐兄虽然身家不错,但齐兄与我的船队规模差不多,一年来回奔命劳碌最后落在手上的收入也不过三五万钱,一年不吃不喝也就能添上一条船而已,因此莫看我等在咸阳活的还算光鲜亮丽,但如若在货运途中遭遇灾难,则瞬间会一贫如洗,因此某还是提醒齐兄莫要一时冲动,眼下后悔来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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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姓男子默然许久之后转头看了庞姓男子一眼,脸色略有些认真的说:“庞兄,你我相识数年,交往也不算浅薄,庞兄今日所言也句句让某感动,但所谓欲财者必察五事,一曰仁,二择地,三应时,四观人,五辨物。齐某从一介贫寒,费时十余年方有今日之财富,自然不是鲁莽之辈,想当初齐某在齐地也混的小有名声,然被皇帝迁徙至咸阳,如今忽忽三年过去,只感觉手脚如缚,天下虽至太平,但经营却一日不如一日,庞兄可有如此感受?”

    “不错!”庞姓男子脸色肃然的微微点头。

    “一则是我商贾地位本就低贱,而且各自营生不愿抱团取暖,二则王侯公卿皆开始染指商业,庞兄看看眼前这渡口,插王侯公卿旗帜者足以过半,此消彼长之下,我等自然感觉压力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入不敷出,如果我等无法打开一条新的通道,获得一个有力的靠山改变眼前的窘况,三五年之后恐怕只会泯然众矣!”

    “齐兄认为这次这趟无本的买卖就是改变这种窘况的时机?”庞姓男子默然许久之后问。

    “呵呵,不错,庞兄你的眼光要稍微放长远一点,就知道我此次非是无的放矢想做赔本的买卖,报馆征集破旧衣物乃是善举,此为仁,咸阳乃是京师,此为地,齐鲁两地遭遇水患,此为时,报馆乃是清河侯开办,此为人,而这些衣物皆都是赈济灾民之用,此为物,《商经》所言五事皆都齐备,所指者必然为善财,因此齐某只要将此事办好,日后必然飞黄腾达,所以此次齐某即便是耗尽家财也要拼一把,庞兄难道忘记了那些耗尽家财打造马卒装备的商贾乎?”

    “约法三章?”庞姓男子惊呼,然后又直勾勾看着齐姓男子,“上次约法三章乃是皇帝谕令所发,此次只是报馆所为,何况也无约法三章的条令,齐兄押上全部身家难道不怕尸骨无存?”

    “皇榜与清河侯之许诺又有何区别,发不发皇榜,皆在清河侯一言而已,只要清河侯愿意奏报,皇帝必然照准,此乃一桩小事……”

    “齐兄,报馆……报馆到底给了你何种许诺?”庞姓男子顿时有些激动的舌头打结了。

    “广告!”

    “广……广告到……到底是何物?”

    “只是在报纸上登载一句话而已!”

    “什么话?”

    “某的名字,经营地址,买卖货物的种类!”

    庞姓男子情不自禁的打了几个哆嗦,然后直勾勾的看着齐姓男子:“那齐兄……齐兄岂不是瞬间就会名满天下?”

    “然!”

    “嗷~~”庞姓男子突然怪叫一声,激动的一把抓住齐姓男子的胳膊嚷嚷:“齐兄把船还给我,某这就去报馆接下部分衣物的运送事宜!”

    齐姓男子瞥了一眼有些发癫的同伴说:“你来不及了,某已经和报馆达成了全部承运协议,任何人都不可能再接到这个任务!”

    “某不信?”

    “合同在此,信不信由你!”齐姓男子慢腾腾从衣袋中取出一张麻浆纸慢慢打开。

    看完这份独家承运合同,看着最下面加盖的大秦都市报馆的鲜红色大印章,看着签下的总务秘书陈平字样和今天的时间,庞姓男子全身都在颤抖,许久之后如丧考妣的把合同还给齐姓男子,看着码头上如同蚂蚁一样来来回回喊着号子搬运衣物的帮工和船工,脸色颓然许久之后突然转头看着齐姓男子激动的说:“齐兄,你我相交数年,难道就不能拉兄弟一把?”

    “你租船也没给我少一钱!”齐姓男子撇撇嘴说。

    庞姓男子瞬间眼神一亮,一把抓住齐姓男子的手惊喜的说:“齐兄何出此言?此一时彼一时也,如若齐兄带上我走这一趟,某不光不收船资,此次运送衣物的各项费用某也愿意承担一半,到时候希望齐兄给侯爷多多美言几句,把庞某的名字也印制在大秦都市报上,你看如何?”

    “这样啊?”齐姓男子面露为难之色。

    “七成,庞某承担此次所有开销的七成费用,而且庞某可以随船队出发督促运送,齐兄只需要坐镇咸阳联系报馆就行!”庞姓男子咬咬牙继续加码。

    “这笔开销可不小,至少都需要三万钱,庞兄不后悔?”齐姓男子眼眸深处露出一丝笑意。

    “不后悔不后悔!”庞姓男子赶紧点头。

    “那好,看来庞兄一番真诚,某答应便是,你我先回去写下一份委托承运合同,这些货物的押送就交与庞兄,而某就坐镇咸阳与报馆沟通,到时候必然不会让庞兄失望!”

    “那就好那就好,一言为定,你我赶紧去签合同!”

    庞姓男子生怕齐姓男子反悔,拉着他匆匆下船,然后坐上马车直奔城内。

    一个时辰之后,庞姓男子独自返回,怀里多了一张新的承运合同,兴奋的开始指挥船工加快速度装船,而齐姓男子再次来到报馆找陈平商量工程转包这件事。

    陈平听完后不以为意,只让齐姓男子放心,莫说是多加一个名字,就算是多加八个十个,只要能够顺利把这件事办好,那都不是事儿。

    于是齐姓男子很高兴的揣着两张合同回家陪着妻儿老小享福去了,同时心里的紧张不安也彻底放松下来。

    这一笔独家买卖他咬牙签了下来,如果没有人分担的话几乎就是砸进去全部身家,即便是圆满完成运送任务他也近乎于家底掏空,对于一贯小心谨慎无利不起早,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商人来说,这属于近乎于一种赌博的性质,而实际上他还没有到这个地步。

    但所谓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发财致富这种事有两种方法,一种是细水长流日积月累,这是大部分商人积累财富的过程,就比如他们这些普通商贾;但还有一种,抓住某个时机大赚一笔横财,就比如参加了约法三章的商贾,现在一个个都日进斗金富得流油,每一个都是新近崛起的巨商和富豪,让咸阳所有商贾眼红到流泪,但却只能看着别人赚钱插不上手。

    因此齐姓男子签下合同之后找到了自己平日交好的庞姓商人,二人年岁相仿算是志同道合,而且为人还算干净磊落,值得他坑一把,因此才有方才码头的那一番对话,一切都只是引他上钩而已。

    眼下庞姓男子不光出五艘大船,还自愿承担七成费用,又自告奋勇押运货物去灾区,这样的商业伙伴才是最好的合作对象。

    何况在商言商,朋友归朋友,商业归商业,即便是庞姓男子事后知道自己上套,也绝对不会提出任何异议,这就是商业的信誉规则,人无信不立。

    随着新一期大秦都市报在咸阳掀起的捐赠热潮,下午上朝之后,一帮儒家门徒都对始皇帝的赈灾谕令和报馆的仁义举措进行了热情空前的赞赏和表扬,弄的秦始皇也精神爽快了一下午,还亲自写下嘉奖谕令送到报馆,让报馆的一群人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了许久。

    而随着赈灾谕令的发出,三省六部通传谕令和巡视灾区赈灾的官吏也都陆续出发,咸阳城东门外的商旅码头,一艘艘载满人员的客舟也大量起航,如同一串珍珠沿着渭河顺水而下,只需两个时辰就能进入大河,然后速度更快,一日一夜便行进千里,三日便会到达灾区。

    而这些客船之中,除开三省六部的官吏和巡视的御史之外,还有卫生院的医士护士以及携带的大量防止瘟疫和解暑的药丸,都是徐福等卫生院的一群医士术士根据陈旭当初制作的土人丹和解毒散剂重新改良而成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艘船上的人员都穿着统一的蓝色马甲,背后印制有大秦都市报字样,胸口挂着记者、管事等铭牌的报馆采访团队,带队的是丘乘、庞雀和李顺,余下还有十多个记者,这些人到达灾区后会深入灾区的民间进行详细的采访,然后写成通讯稿让通传命令的役卒带回咸阳,将择优登载在报纸上。

    郁闷的李顺同志好不容易才从西北大胜而归,小白脸书生变成了黑廋兵痞,大宅美妾都还没来得及享受,只不过被邀请逛了一次园子就被舅父丘乘强行逼迫着再次去东南体察水患民情,因此只能郁闷的对着滔滔翻滚的河水长吁短叹。

    与此同时,咸阳南门外的货物码头,经过两天的忙碌之后,二十条大船全部装满了咸阳民众捐赠的旧衣物,数量足有七万套,虽然相对于数十万的受灾人数来说完全不够,但这批衣物将大大缓解灾区最为急需衣物的灾民,加上赈灾谕令到达当地之后,估计也会在郡府发布捐赠的衣物倡议,估计还能筹集到一些,何况咸阳民众捐赠还并未完全停止,陆陆续续还有一些衣物送到报馆,再过几日凑上几船让齐姓商人送走就行了。



    在这个通讯极为落后的时代,面对疆域如此广大的一个国家,消息不光闭塞,而且因为交通问题导致消息的传递极其缓慢。

    齐郡和东郡遭遇特大水患,足足拖了十日才传递到咸阳,而等咸阳的赈灾谕令到达灾区,时间差不多过去了半个月,这半个月当中,那些无衣无食的灾民只能吃腐食喝脏水,啃野果甚至草根树皮。

    但即便是能够想象到一切大灾之后的凄惨景象,等赈灾的官吏、报社的记者和运送衣物的商贾到达灾区之后,还是被那种千里赤地饿殍遍野的景象震惊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洪水之后的黄河两岸到处都是冲毁的粮田房舍,死去的人和牲畜的尸体挂在树上已经在半个月的连续高温暴晒下腐臭生蛆。

    许多饥民携家带口往周边郡县逃难,有身份牌者被驱赶在荒郊野外,没有身份牌者被抓捕充作奴隶,闹事者被投入监牢成为刑徒,沿途所见皆都是衣不蔽体的灾民,所闻皆是痛哭哀嚎,草根树皮都被啃食,而水灾过后蚊虫肆虐蛇鼠遍地,有中毒伤病者日夜哀嚎,有饥饿难耐者易子而食,受灾的数个县城几乎成为白地,到处散发着恶臭和浓浓的死亡气息。

    而且许多地方还有流民匪徒和豪族抢夺灾民手里仅存的衣食,并且各种强暴屠杀事件层出不穷。

    不过随着赈灾谕令的到达,在御史和咸阳官吏的压迫之下,当地官员开始开仓放粮救济聚集在县城附近的灾民,咸阳捐献来的衣物也安排当地官吏和乡吏分发下去,随行的医士和护士开始派驻到灾区乡村进行诊治和分发药物,安排指导当地乡民焚烧和深埋死去的人畜尸体防止疫情,匠吏和匠工开始指导灾民择地重建房屋,报馆的记者也四处深入到受灾区域将灾情全部都如实记录下来,同时也记录当地官吏的赈灾情况,并且将土匪恶霸欺凌强暴灾民的情况通报给监吏和御史,于是县尉郡尉派出大量兵卒开始四处抓捕为非作歹者。

    无数安抚政策同时施展下来,短短不过三五日,受灾区域的灾民情绪便慢慢平静下来,在乡老嗇夫游缴等配合下,灾民们重建家园的自救行动也开始变得有条不紊。

    这次的赈灾活动在整个大秦来说绝无仅有,水灾之后十天咸阳才得到消息,但却行动迅速,数十万灾民并没有酿成大量的死亡,也没有激起民变,随着谕令从灾区往四周郡县扩散,大量逃难的民众也开始返回家乡,粮食、衣物、药物、工具、粮种都陆续开始分派下来。

    大秦严苛的法令约束下,在咸阳直派的三省六部官员和御史管控下,半个月之后,灾区彻底恢复平静,随着陆陆续续更多的赈灾措施到位,一场本来会导致大乱的灾荒消弭无形。

    而赈灾过程中发生的许多事情,也被报馆的记者用详细而深刻的笔触记录下来,被通报灾情的驿卒送回咸阳,然后登载在后续两期大秦都市报上。

    因此皇帝大臣和咸阳民众,也都通过报纸很快知晓了灾区的详细情况。

    第一期主要描写的是灾区的情形和民众的恶劣生存情况,还有就是当地官吏不作为导致的继发性灾难,各种死亡、饥饿、病痛以及易子而食的惨剧,还有流匪恶霸的强暴欺凌等现实情况。

    不在其地无法领略其惨,一直生活在咸阳过着悠闲生活的报馆记者们真正到达灾区,才最终领略到灾难之后的灾民的那种凄凉和无助,炎热、酷暑、没有干净的水和食物、除开被冲毁的粮田和房舍之外什么都没有,感同身受之下报馆的记者也终于体会到了临行前清河淳淳告诫的事情,那就是身为记者,只有深入到受灾最严重的区域,才能真正触及自己的心灵,才能最终写出触动别人心灵的新闻稿,记者的笔,要永远保证公正无私,不偏不倚,只有这样,看报纸的人才能看到一个真正的毫无掩饰的灾区,才能真正为灾民做些什么。

    具是炎黄子孙,在大灾大难面前当有同舟共济之精神。

    因此这第一期刊登灾情的报纸首版中央,再次用雕版印上站四分之一版面的大字:同舟共济,共度难关。

    不仅如此,这一期报纸增加了一张报纸,用整整六版来刊登灾区的情况,虽然增加了一张报纸,但售价并未改变,依旧是十钱,而且在报纸的首页最下面,报馆刊发声明,报馆将把此期报纸销售的所有收入捐给灾区,同时也号召天下商贾捐献钱粮,与朝堂一起帮助灾民共渡难关,帮助灾民后续的灾后重建,同时报纸也感谢所有咸阳民众捐献的衣物,在最后一版登载了灾区当地一些名士名宿写的感谢文章,表达灾区人民对皇帝、大臣,对咸阳民众,对奔赴灾区的官吏匠工商贾的感激之情……

    在报纸大张旗鼓的宣传之下,在这种和灾区民众的互动交流之下,咸阳民众捐赠的热情再次被激发起来,不光是商贾富豪前来报馆捐赠钱财,王侯公卿和官僚士族也纷纷慷慨解囊,大量的普通民众也再次踊跃捐献,虽然数量不多,或一钱两钱,或三钱五钱,报馆都不嫌弃,而且还安排人详细的登载记录下来,汇集成善心手册。

    在陈旭的授意下,皇甫缺代表清河园捐献五万钱,在此带动下,清河园全体员工都参与了捐献,上到管事下到车夫帮工,两百多人共计捐赠三千余钱。

    前齐国公主田惠单独去报馆捐献了五千钱。

    华夏钱庄管事范采盈代表钱庄捐献五万钱。

    数日之间报馆便筹集到善款近百万钱,而这百万钱也很快就被安排用船送往灾区分发给灾民,而在这百万钱的刺激下,灾区附近郡县的大量商人运送钱粮衣物、陶器农具涌向灾区,很快灾区物质便开始充实起来。

    紧随其后的第二期报纸,内容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其中间隔也就十天左右,但从报纸新闻的内容看来,灾区的情况已经大为改观,灾区数个受灾县乡都是正在大张旗鼓的灾后重建,写的最多的是赈灾物品的分发,房屋修建,抓捕作奸犯科的流民和匪徒,打击当地恶霸和勾结盗取赈灾钱粮的官吏等内容,同时也刊登了灾区民众更多的感谢文章。

    这两期报纸,让皇帝领略到了这次赈灾带来的现实意义。

    灾民的感谢,士族的支持,民众的踊跃,虽然前后要耗费百万石粮食,但收获的却是天下民心,因为随着这两期报纸传遍大秦,天下人将都会知道皇帝这次赈灾的仁义之举。

    而在报纸的带动下,民众热情踊跃捐献衣物钱粮,这也是亘古未有过的事情,听闻驿卒带回来的消息,齐鲁韩魏等地皆都有民众开始捐献衣物钱粮,当地也有义商帮忙托运去灾区,民众这种史无前例的热情把皇帝和满朝文武公卿都惊吓到了。

    光是咸阳,两天时间就征集到七万件衣物,这完全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平日做一套普通衣服就需要一个织娘差不多两天的时间,被褥不仅更加耗费布料,而且耗费针线人工,因此当七万套衣物的数量统计出来后,直接就在朝堂之上把皇帝和王侯公卿砸的晕头转向。

    即便这些都是旧的,那也是衣物,不是草屑石头。

    再说普通百姓的衣物哪个不是修修补补穿一年又一年,怎么这次说捐就都捐出来了呢?

    更加让皇帝和满朝文武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七万套衣物,整整装了二十条大船,没有任何官衙参与只用了几天时间就运到灾区去了,这个速度和情形也让人瞠目结舌。

    于是为了这件事皇帝还专门在朝议之时把陈旭请去朝堂询问究竟,但清河侯轻描淡写的回答:“陛下,臣以前说过,天下万事皆可以用之以商,当我们把朝堂政务等许多棘手的问题用商人的眼光来看,其实都可以迎刃而解,我不过是许他一条广告而已!”

    “广告?究竟是何物事?朕问过户部,光是这二十条大船来往一趟就需要耗费数万钱!”

    “陛下,广告在上期的报纸上提到过一次,可能陛下和诸位大人应该看到过,其实就是一句话,商贾帮报馆运送衣物,报馆在后续的报纸上登载一条他的名字和经营售卖的货物!”

    “就如此?”

    “是,就如此而已!”

    “这个……”皇帝捏着下巴的胡须开始冥思苦想,这其中的原因必然不是这么简单,但为何仅仅一句话,就换来一个商人不惜耗费月余和数万钱来操办这件看似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要知道天下人所有憎恨商贾者,皆是因为商贾投机取利的本性,没有利润,他们是不可能如此积极的。

    但秦始皇雄才大略心思敏锐,还是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症结所在,因此沉默半分钟之后眼神一亮说:“朕知道了,乃是名声二字!”

    “陛下圣明!”陈旭很干爽直接的拍马屁,因为此时满朝大臣就没几个能够想通这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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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齐地是我大秦最后征服的诸侯国,民众也最为躁动不安,此次赈灾可以极大收取齐地民众对大秦的归属感,这商人齐茂乃是齐郡人氏,算得上是齐地商贾和富豪的代表人物,而齐地自古就是商业最为繁华之地,如今迁徙咸阳之商贾富户,其中约有四成是齐地人氏,因此要收天下民众之心,就可以先从齐地开始,虽然臣许齐茂一条广告回馈其运送衣物的功劳,但此还不足以收其心,如若陛下还能再许以义商之名,则天下商贾必然侧目心动,而后景从之!”

    “爱卿言之有理……”皇帝听完点头,但下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一个户部官员忍不住站起来说,“陛下不可,商贾好利,善钻营取巧,岂闻有义哉,岂可许之以义商二字,臣以为可如同上次约法三章之规,赐封郎职闲官以示嘉奖!”

    “臣附议,义商二字不可轻许之!”接连几个大臣站起来拱手。

    “呵呵,商贾固然重利轻义,但诸位大人莫非忘记范蠡乎,商道非是只有利字,还有信有义,人非生而知之者,商贾也非生而好利轻义者,我等位居朝堂之上,当有教化万民之责,大道阴阳,万事并非非此即彼,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我等便是种橘之人,辨识万物因地因时而植,则自然获得不同出产,商贾之事,朝堂宣之以义,则民信之以义,如若朝堂宣之以利,则民信之以利,此为教化引导,如今报纸号召万民捐献衣物,咸阳百姓踊跃景从,皆都心存善良仁义,此乃陛下教化之功也,而在所有商贾都观望之时,齐茂能够挺身而出出手相助,心中必有仁义之念,这种仁义不管大小与否,都值得去宣扬和赞赏,今许齐茂以义商之名,则天下商贾皆会以齐茂为楷模,日后行事心存仁义之心……”

    “陛下,老子曾言:上德无为,而无以为也;下德为之,而有以为也。上仁为之,而无以为也;上义为之,而又以为也。仁义之德乃是天授,乃是万民应有之德,我等饱读先贤书籍,当如清河侯所言有教化万民心存仁义之美德,臣以为当授齐茂义商之名,以宣扬陛下教化仁义美德之心。”一个博士站起来大声为陈旭顶贴。

    “陛下,礼记云:恩者仁也,理者义也,节者礼也,权者知也,仁义礼知,人道具矣。仁义乃是人道之本,为道德之源,臣以为清河侯言之有理!”一个大夫站起来顶贴。

    “陛下,文王行仁义而王天下。今我大秦气象蒸蒸日上,山川海泽皆沐圣光,万民非仁义而不能治,臣赞同清河侯教化之论,请陛下许齐茂义商之名,则天下商贾景从而行义善,民众皆同矣!”又一个身穿儒生服的大夫站起来。

    “教化仁义,万民归德,此乃陛下之责!”朝堂之上一大群博士大夫忽忽啦啦站起来一起拱手行礼齐声高呼。

    李斯微微瞥了一眼站在自己前面的少年,忍住胡须眉毛微微抖了几下却没有说话。

    义商之争也好,还是法令之争也好,李斯最近一直是落在下风,因为陈旭的出现,朝堂之上的风气已经大为改变,虽然支持陈旭的看似都是一些大夫博士之内的闲官,但李斯知道远不是如同看到的表象如此,只要他中书省有分量的官员或者法家门徒站出来反驳,尚书省和监察省必然也会有同级别的官员站出来为陈旭打气助威,甚至一干军中大佬也会跳出来找他晦气,因为陈旭进言修建的忠烈祠,已成为了大秦将士的一个极高荣誉之地,如今每日香火缭绕得万民祭拜,这忠烈祠极大的凝聚了将士和民众之心,几乎所有的将士都对陈旭感恩戴德,朝堂之上的一群将军支持陈旭,也是理所当然之事,因此这短短大半年的时间,陈旭已经从朝堂之上一个看似只有仙家弟子外皮的杂牌军团变成了抵抗李斯的桥头堡垒,因此李斯在没有确切把握的情况下一般现在不出手,而且也越来越隐忍低调,因为他发现皇帝的心思他也越来越摸不透,不像以前那样容易揣摩。

    看着一大群为陈旭出声的官员,秦始皇大袖一摆点头:“齐茂虽为商贾,但心存仁义之念,不计回报运送赈灾衣物,朕许之以义商之名,稍后会有宫人去齐茂府上宣读谕令,此事让报馆登载在报纸之上通传天下,以教化天下商贾和万民取利之时心存仁义,兼养美德!”

    “陛下仁义!”陈旭和一大群大夫博士一起作揖高呼。

    此次因为齐茂之事在朝堂引起仁义之争,对于陈旭来说只不过是一件很小的事情。

    仁义乃是美德,百家门徒皆都传承,即便是法家也照样宣扬仁义,那句‘文王行仁义而王天下’就是出自韩非子之口,而韩非子是李斯的同门师兄,算是一个比较地道的法家门徒,而对于仁德礼义最为推崇的当属儒家,而儒家发展到战国时期已经一分为八,相互之间已经出现了观念的不统一和争执,而在这八个不同派系的影响下,百家也逐渐分化,对于儒学出现了不同的观念和解读,其中最著名的两派就是孟子和荀子,一个宣扬人性本善,师从商周古礼宣扬仁德礼义,一个宣扬人性本恶,讲求礼法并举革故鼎新,而因此导致孟子的门徒和荀子的门徒已经渐成水火之势,无论是在民间还是在朝堂都争斗的异常厉害,历史上的焚书坑儒之举,也和这种争斗密不可分,其中包含有多少李斯的报复心理不得而知。

    因此在焚书坑儒没有成功之前,朝堂之上李斯也并非一手遮天,反对他的人一大把,怼走了一个淳于越,但又多了一个清河侯。

    而清河侯是个大奇葩,似乎什么道理都讲,谈论道德的同时也谈论法律,谈论仁义的时候又大把搂钱,他吃山珍海味的同时又关心天下百姓疾苦,他自己锦衣玉食又能够和乞丐坐在一起坐地聊天,因此陈旭的所作所为在整个咸阳人看来,那就是乱七八糟,是一个矛盾综合体,看不清也摸不透,只能远观而不能亵玩焉!

    赈灾还在继续,但陈旭的心思已经没怎么放在赈灾上了。

    时间已经到了六月中旬,最热的夏季来临。

    城外的清河别院已经收拾干净整齐,可以入住了。

    因此就在咸阳民众踊跃捐献钱粮衣物,满城皆在讨论灾区民众疾苦之时,奇葩侯爷陈旭乔迁新居住到城外享福去了去了。

    清河别院距离咸阳城差不多有二十里,不过渭河平原除开小片的树林之外几乎一马平川一览无余,站在清河别院的门口就能看到远处的咸阳城头。

    城外不是城内,这方圆数百顷土地山林全都是陈旭的私产,几次封赏了数十顷田产房产,王青袖去世之后又封赏了一百顷山林和一百顷粮田,还有十倾陵园,因此从渭河岸边往东北去近三十里的地盘都是陈旭的势力范围,上面的庄稼还有农户都是陈旭的,而且还不用宵禁,什么时候出门回家都不会有任何人来管,完全就是最为自由的一个土皇帝。

    而面对这么大一个私人庄园,陈旭自然还是要好好巡视一番,因此自从搬来之后安顿好家里老小之后,每天都会抽空骑着马带着一群家仆背着刀枪弓箭在领地上到处查看。

    和农夫交谈关于庄稼的耕种,查看自己领地上有的资源,哪里有小河,哪里有池塘,哪里有山林,哪里有好吃的野果,并且每次调查完之后,回家还要画出地图,然后因地制宜的规划这些地方该如何发挥特点,比如养鱼,比如种菜,比如栽种果树等等,因此这几天,这幅画的像一副游戏地图的庄园图引起了杏儿和虞姬的极大兴趣,没事就在庄园地图上做游戏。

    这天上午,陈旭来到一条小溪旁边,这里有个水泽,面积约七八亩,里面生长有芦苇、莼菜等植物,青蛙呱呱乱蹦,蜻蜓如同轰炸机一般成群飞舞,水蛇也到处悉悉索索的在水草之中穿行,绝对是一副原生态的荒泽,平日根本就没有人来过,连路都没有。

    这么好一个水泽,对于陈旭来说不用上就太可惜了,将其挖掘一下,四周修上堤坝就是一个原生态的池塘,养些鱼虾,然后还可以安排人在附近搭建一个农场,养一群鸡鸭鹅,闲来无事还可以来钓钓鱼,实在是一举多得的好地方。

    随行而来的还有封地上的三老和嗇夫游缴,一个个都大气不敢出,毕恭毕敬跟在陈旭身后。

    “这个地方我要挖一个池塘,等夏粮收割完后你们几个召集村民来做,工人一天五钱外带补贴一斤粮……”

    “侯爷,有活儿直接安排就是了,钱粮不敢要!”嗇夫和游缴赶紧摇头。

    “无妨,这算是奖赏,这样大家干活儿也能勤快点儿……”

    就在陈旭带人围着这片水泽查看的时候,只听见旁边山坡上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响起,然后一头浑身斑点的鹿窜了出来,紧随其后,突然听见嘣的一声弓弦声音响起,一支利箭从树林中射出来,扑哧一声深深插在了野鹿的脖子上,野鹿哀鸣一声就栽倒在树林边上,紧接着,一个身穿粗布麻衣头披头散发手持一张大弓的青年从树林中冲了出来。



    “保护侯爷~”

    就在弓弦响起的瞬间,几个护卫立刻抽出大剑和弓弩将陈旭牢牢的护在了中间,等年轻人兴奋的提着弓冲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几个手持刀剑弓弩对着他的彪悍护卫。

    “何人敢在侯爷领地狩猎,快快丢下武器!”侍卫首领怒喝。

    “呃~”青年一下愣呆在当场,但不过短暂两秒之后直接就把大弓一丢然后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侯爷饶命!”

    “你是何人?怎会在此打猎,莫非不知道这是我的封地!”陈旭皱着眉头问。

    方才这一箭来的极其突然,而且杀伤力巨大,这头梅花鹿一击毙命直接被射穿了脖子,可见这一箭的力量有多大。

    “回侯爷,小人名叫李归,就是附近的猎户,平日靠打猎为生!”青年吓的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你们认识他吗?”陈旭转头看着游缴和三老嗇夫。

    “侯爷,这个李归是八里之外李庄人氏,他祖上都是猎户,在这一代很有名气,我们都略有耳闻!”游缴回答。

    “你起来说话,可曾带腰牌?”陈旭点点头。

    “有,有,侯爷请查看!”青年在怀里摸出来一块木牌,陈旭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籍贯泾阳县李庄,李归,王七年生人,丹目狭耳,高七尺三寸,是一枚标准的身份证,而且应该在成年之后才正式换发,身高与描述的看起来差不多。

    “既然是附近人,便允许你在此地打猎,但记得不准猎杀幼兽,还有注意不可伤人,否则本侯一定重处,你带着野鹿赶紧走吧!”陈旭把身份牌还给青年指挥摆摆手说。

    “啊!?”不光青年愣住了,就连一群侍卫都愣住了。

    “怎么?没有听清本侯的话?”陈旭皱起眉头,此时虽然是上午,天气还并不十分炎热,但水泽山林之中蚊虫多的要命,而且蚂蚁虫蛇也多,闻着一股浓烈的鲜血味道,陈旭感觉有些呼吸不畅。

    “侯爷,这头鹿就当我孝敬您了!”李归哪里敢要,恭恭敬敬的抱拳弯腰不敢看陈旭一眼。

    “送给我,也好,看你箭法高超,愿不愿意作我府上的护卫!”陈旭想了一下说。

    “小人愿意!”李归大喜,噗通一声又跪在地上。

    “行了,起来吧,跟我回去!”陈旭点点头,在一群护卫的护送下往回走,李归高兴的捡起自己的长弓扛起还在流血的梅花鹿屁颠儿屁颠儿的跟在后面。

    回到清河别院,已经到了巳时,太阳如同一个火球挂在天上,浓烈的阳光炙烤着大地,已经几乎热的人快透不过气来了。

    吩咐仆人将野鹿送到厨房宰杀,同时让李归也跟着去家仆洗漱的卫生间洗漱,不过洗完回来之后李归整个人还是处于一种灵魂失守的半懵逼状态。

    陈旭也洗漱完毕换了一身干净短裤和T恤,看着魂不守舍的李归被侍卫带进来,喊了两声竟然都没反应过来。

    “侯爷叫你!”一个侍卫狠狠一巴掌将李归拍醒过来。

    “哦,侯爷恕罪,方才看到那个叫水龙头的古怪东西里面竟然能够流出清泉来,小人被惊呆了!”李归此时魂魄归体赶紧道歉。

    “嗯,无妨,你就是我封地上的猎户,弓箭如此纯熟,实属难得,家中还有何人?”

    “回侯爷,小人家中还有父母和弟妹,祖父也尚在!”

    “既然如此,你带几位侍卫跟着回去一趟,把此事秉明父母,家里安排一下之后来我府上,以后家中税粮皆免,每个月还有钱粮补贴,吃穿住用皆都由侯府开销。”

    “多谢侯爷!”

    “去吧!”

    李归感觉如同做梦一般被几个侍卫带离清河别院,而陈旭也去厨房看了一下李归猎杀的这头梅花鹿。

    鹿肉自古以来就是最珍贵的肉食,而且梅花鹿自古以来都有仙兽之称,与鹤龟一起并称为瑞兽,传说天然带有灵气,食之可以长生不老。在本草纲目中,李时珍更是对其推崇备至,认为鹿浑身都是宝,皮肉骨血都是药食同补的食材。

    当然,作为一个受过后世良好教育的大学生,陈旭自然知道吃鹿肉长生是不可能的,但鹿肉的确应该是一道美味,不然也不会被古代人吹捧的那么神奇和高贵。

    这种东西难得碰上,眼下碰上了,自然要好好挨着吃一遍才行。

    这头梅花鹿大概有四十公斤的样子,四蹄细长,头有短角,应该是一头刚成年的雄鹿,本来鹿血也是一种大补,可惜李归一箭射穿梅花鹿的动脉之后扛着一路颠回来,血是早就流的干干净净了,不过这一对鹿角大约有一尺多长,上面还有细绒。

    陈旭进来的时候,这头梅花鹿已经被挂到厨房院子的一颗树上正在剥皮开膛,两个厨工动作非常熟练,扑扑啦啦就将这头梅花鹿剥的干干净净。

    “侯爷,这鹿可是美味,平日极其难得猎到,我还是在宫中吃过两次,今日可以大饱口福了!”站在旁边当监工的一个御厨笑着对陈旭说。

    “皇宫之中应该没少吃吧?”陈旭略有些诧异,在这个到处都是野生动物的原始时代,竟然还有连皇帝都不能经常吃到的动物咩?

    看着陈旭不解的表情,厨师解释说:“以前在皇宫之中有许多方道术士皆都信奉神仙之说,传梅花鹿和白鹤乃是仙兽,皇帝不忍捕杀,因此吃的很少!”

    “原来如此,这样,等会儿宰杀完毕弄一半送去皇宫!”

    “是!”厨师赶紧答应下来。

    一头梅花鹿大约四十公斤,宰杀完毕差不多只剩下二十多公斤,当然鹿肠鹿心鹿肝鹿鞭鹿蛋蛋都是好东西,自然也要清理干净之后做成美味,陈旭吩咐厨工把两只鹿角好生锯下来,并且拿去清洗之后切薄片晾干。

    这两支还带有绒毛的鹿角就是鹿茸了,几乎算得上是这头鹿身上最为贵重的东西,无论是神农本草经还是本草纲目都记载鹿茸是大补之物,具有壮元阳、补气血、益精髓、强筋骨之功效,在中药的地位中非常高,是比人参更加难得的药材。

    在厨工厨师的操持下,很快一道芹菜炒鹿肉丝,一道火爆鹿肝,一罐山药炖鹿骨,还有莲藕青菜等几样时蔬小菜做好端到餐厅,虞无涯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餐厅门口,水轻柔带着杏儿虞姬从书房出来,陈姜氏也在几个小侍女陪同下过来,虽然刚洗过脸,但额头上还有汗水滚滚落下来。

    陈旭一看就知道陈姜氏又在开荒种地,忍不住埋怨说:“娘,天气这么热不要去干活儿,莫把身体累坏了!”

    陈姜氏却摇摇头:“在城里住的难受,出门都是大街,啥也没有,住到城外到处都是荒地,浪费了可惜,娘闲的太久了手脚都疼,锄地种点儿菜苗,到冬天就可以吃了,你也别管我,闲着我难受!”

    陈旭也不好劝说了,只能苦笑着拿起筷子吩咐一起吃饭。

    “侯爷,扶苏公子来访!”就在一家人刚端碗准备吃饭的时候,门卫管家急匆匆跑进来禀报。

    呃,陈旭一想瞬间不淡定了,尼玛前几天好像就要给子婴上课,自己这个时候应该在城内的清河侯府才对,没想到搬家一趟,把这件大事都给忘记了。

    因此陈旭赶紧放下碗筷出去迎接。

    到了门口之后才发现,扶苏并不是一个人来的,除开数十个虎背熊腰的禁军护卫之外还带着老婆和儿子。

    陈旭尴尬的把扶苏一家迎入客厅就坐,侍女奉上凉茶之后这才赔礼道歉:“公子和夫人抱歉,这几日略微忙碌,竟然忘记了给子婴上课的事情,麻烦您大老远跑城外来!”

    “清河侯勿用道歉,因为赈灾之事侯爷一直很忙,仁心善举更是得到满城赞扬,上到父皇下到平民,提到侯爷全都赞不绝口,因此扶苏也没有来打搅侯爷,最近几日消停一些,今日特地携妻子来拜访侯爷,一是感谢侯爷为灾民所做的义举,二是也为子婴学习之事……”

    扶苏拱手说明来意,陈旭自然一口应允,就在和扶苏说话之时,只见虞姬端着饭碗一边吃一边走进来,碗里还堆着芹菜肉丝和爆炒猪肝以及各种时蔬小菜,后面跟着两个小侍女走到门口赶紧吓的跪在地上。

    而虞姬自来熟的跑到子婴旁边,用筷子夹起一块鹿肝伸到子婴嘴边:“子婴,尝尝鹿肝,可好吃了!”

    子婴也不过才六岁,闻着喷香的食物,忍不住张嘴就吃了一块。

    “子婴~”扶苏脸红耳赤的怒喝一声。

    子婴吓的身体一抖,却又贪恋鹿肝的美味不愿意吐出来,赶紧几口将鹿肝咽了下去,然后才哇的一声哭出来。

    “哼,你这么大声干什么?小旭哥哥在家从来都不吼我们!”虞姬平日在家被宠惯了,加上有杏儿这乡下野丫头的熏陶,脾气也是很不得了,看见子婴被扶苏吼哭了,顿时不乐意了,用筷子指着扶苏张牙舞爪的嚷嚷。

    呃,这太特么丢人了!陈旭瞬间脸红,站起来虎着脸说:“像什么样子,看见皇子殿下要有礼貌,快给殿下道歉!”

    “哼,我才不给吼小孩子的大人道歉呢!”虞姬一点儿都不怕陈旭,小嘴一撅抱着饭碗拉着子婴就走:“子婴莫哭,我带你去餐厅吃好吃的!”

    于是哭哭滴滴的子婴就被虞姬拉走了。

    陈旭:……

    扶苏:

    扶苏夫人:……

    “公子和夫人莫怪,虞姬被宠惯了,实在是没礼貌!”陈旭哭笑不得的拱手道歉。

    “无妨无妨,童心无忌天真烂漫,我倒是很喜欢!”扶苏赶紧笑着说。

    “对了,公子和夫人远道而来,想来也有些饿乏,不如一起去餐厅随便用一些饭食,等吃饱喝足之后我给子婴上课!”

    “如此甚好,多谢侯爷!”扶苏知道陈旭家的饭菜好吃,而且从城内坐马车二十多里路点颠簸摇晃过来,的确是有些饿了。

    来到餐厅,陈姜氏和水轻柔虞无涯都还在等待,碗筷都还没动,看见扶苏带着夫人前来,都赶紧站起来行礼打招呼。

    午餐不是正餐,因此一般人都不吃午餐,即便是王侯公卿和富裕之家中午饿了一般也只是吃一些点心充饥,然后挨到申食吃第二顿,不过陈旭家不一样,一天早中晚三顿正餐,因此看着餐桌上摆放的饭菜,弄的扶苏和夫人都略有些诧异。

    “公子夫人请坐,今日有猎户猎到一头梅花鹿献上来,因此就做了几样小菜……”

    陈旭解释的时候,有侍女搬来椅子,盛来米饭拿来碗筷,而此时虞姬已经和子婴两人坐在桌子上开吃了,虞姬像照顾小弟弟一样每样菜都夹给子婴吃一口,吃完还要问好不好吃,子婴的脑袋就不停的点,像小鸡啄米一样。

    扶苏两口子脸红着哭笑不得,不过端起碗筷之后,很快就被几道鹿肉做成的菜肴征服了胃口,陈旭又让侍女拿来一瓶清河佳酿和几瓶果醋,两家人边吃边聊,气氛也慢慢的轻松活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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