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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亮丽的阳光下,巍峨的宗山如同一头猛虎俯卧在渭北平原,气势雄浑俯视中原,连绵的山岭犹若一道巨大的屏障将整个渭河平原揽在怀中,阻隔河北的匈胡和犬戎,成就了大秦的最为安全的内史京畿之地。

    而在咸阳之南,还有一座更加巍峨绵延的大山,长长的山岭犹若一条蜿蜒起伏的巨龙横亘跟在大地之上,巨大的身躯横贯东西,将大秦一分为二,以此造就了中国最大的地域分水岭,后世称秦岭,眼下称终南。

    岭北是大河孕育的华夏最为繁华富庶的中原,岭南则是大江孕育的荆楚大地,南北气候迥异,物产和气候也大为不同。

    时近仲秋,渭河两岸的秋收已经热火朝天,大片成熟的金黄粟稻正在收获当中。

    无数的农人戴着草帽赤裸着上身正汗流浃背的在烈日下收割庄稼,割下来的粟稻在田地里摆放的整整齐齐,一台台脱粒机在一群半大孩童的操持下转的呜呜作响,脱下来的粟粮大人便用藤筐或者装入麻袋用独轮车运送回家晾晒,而照顾翻晒粮食和驱赶鸟雀的事情全部都是一些七八岁以下的幼童。

    在这个时代,地不分南北,人无分老幼,只要是能走路的,都要参加劳动,而辛苦劳作,也只为混一个果腹而已。

    火热的秋收气氛中,一支豪华的商队从东南方而来,上百辆马车在数百护卫和工奴的护送下,顶着秋日浓烈的阳光直奔咸阳。

    商队之中除开大部分都是货车之外,还有十多辆豪华的单辔马车,而马车上乘坐的,都是满身富态神情激动的中原商贾。

    为首一个须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者,正是南阳范氏家主范顒,而与范顒连辔而行的还有一辆马车,车上坐的是南阳水氏的家主水闳。

    看着遥遥在望的那一座虎踞龙盘在渭河平原上的黑色城池,看着阳光下城楼上猎猎随风翻卷的大秦龙旗,几乎所有的商贾都心情激动的忍不住站起来观望。

    咸阳城南门之外,也有一群人正在遥望等待。

    为首一位身穿白裙的女子,身边还有一些咸阳有名望的商贾,宋琰齐茂皆在其中,时至未时,当看到绵延迤逦而来的商队,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轻松笑容,然后谈笑着往渭河桥头迎接而去。

    很快两队人马汇合,就在渭河桥头处互相拱手问好,互通姓名介绍。

    这些皆都大秦天南地北的著名商贾,要么就是各地名声日久的商界领袖,有些认识有些不认识,但大部分都互有耳闻,因此见面之下场景热闹非凡。

    吵嚷喧哗之中,忽然有人高呼:“清河侯来了!”

    于是所有人顿时安静下来,然后人群散开排列两边,只见一辆四辔豪华马车在一群虎背熊腰的侍卫护送下穿过城门沿大路而来,两三里倏忽而至。

    “拜见清河侯~”

    无论商贾还是围观的民众,亦或是押车的护卫,全都恭恭敬敬的对着马车上的少年拱手行礼,推车的工奴更是呼呼啦啦跪倒俯首参拜。

    “范公免礼,二叔免礼,诸位免礼!”

    马车停稳之后陈旭满脸和煦的微笑着从马车上下来,伸手扶起范顒和水闳等人。

    又是一番引见寒暄之后,陈旭笑着说:“范公等诸位商界同道远来咸阳,一路车马劳顿,还是先去清河酒店安排歇息,晚上本侯在酒店设下酒宴招待大家!”

    “何敢让清河侯破费,这一顿酒宴该我等请侯爷才是!”许多商贾顿时赶紧回答。

    “呵呵,诸位远来是客,来到咸阳自然由我们咸阳的同道招待,不然我们的面子往哪儿放,诸位咸阳的同道说是不是?”陈旭转头看着齐茂宋琰和咸阳一众前来迎接的商贾大声说。

    “不错,侯爷说的对,范公和诸位同道来到咸阳莫非害怕我们请不起饭菜,今日晚间这顿酒宴,必然会招待诸位吃好喝好!”

    “然,哪有客人请客的道理,莫非范公害怕吃穷了我们,放心,我咸阳有十万商界同道,凑钱也不能丢面子!”

    在一群咸阳的商贾笑着开玩笑的笑声中,范顒等人一个个也都拱手道谢,“既然咸阳同道如此热情,那我等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诸位,他日去了中原诸地,也必然请诸位吃好喝好!”

    “哈哈,这才是正理,天气炎热,范公请,诸位请入城!”陈旭笑着大声招呼,准备带着一群远道而来的商贾进城。

    “哎,侯爷不急,我等虽然远道而来,但也并不劳累,我等想急切去看看侯爷用化泥成石之法修建的马路……”

    “还有渭河大桥。”

    “还有水车磨坊!”

    “科学院和工厂我等也迫不及待想去参观……”

    “还有公交车……”

    一群人吵吵嚷嚷不愿意进城,而是要先去参观被报纸宣扬了无数次的这些东西,陈旭大手一挥笑着说:“好,本侯这就带诸位一起去参观!”

    “好,走走,快上车!”南阳和中原来的一群商贾顿时激动的忍不住了,纷纷转身就往自己的马车上爬。

    “侯爷,后面这些货车上都是我们此次前来的商界同道送给侯爷的一些小礼物,不成敬意,您看送到哪里合适?”范顒指着后面的数十辆马车上裹的严严实实的货车说。

    看着这一长串足有六七十辆铁制车轴和车轮的载重货车,每辆货车上皆都装的满满的而且遮盖的严严实实,就算是几十车粮食,也足有近千石,而范顒等人都是豪富之家,皆都是家产数十万甚至上千万的主儿,送粮食是不可能的,即便是一车盐也要价值数千钱,也就是说这每一车的价值都至少都在三五千钱以上,这么多车加起来足足价值数十万钱,怎么算都不小礼物。

    “范公,这礼物是不是太重了!”陈旭苦笑着说。

    “不重不重,我等都是约法三章的参与者,若不是侯爷我等焉能有今日,以后都跟着侯爷发财,小小礼物只是表达我等一点点感激之情罢了,还请侯爷莫要推辞!”

    “礼物轻微不成敬意,还请侯爷勿要推辞!”水闳和几个为首的商贾都一起拱手。

    “这个……那好,本侯就却之不恭了,来人,带路送这些货车去清河别院!”陈旭只好转唤过来一个护卫,让其带路把这些货车送到城外的请和别院去,不然这么多礼物招摇过市,恐怕又要引起无数人的羡慕嫉妒恨。

    等侍卫带领数十辆货车转道离开之后,陈旭这才和范顒水闳等人上车,范采盈齐茂宋琰等一群迎接的咸阳商贾也都上车,两群人合在一处,加起来近七十辆车浩浩荡荡沿渭河而下,先去看南门附近的水泥马路。

    马路距离此处不过两三里,一群人瞬间即到,当看到地面上一条青灰色平坦笔直的水泥路,上面来来回回都是跑的飞快的马车和独轮车的时候,范蠡和一群远道而来的商贾都便迫不及待的跳下车仔细观看这条被报纸广为宣传,也被南来北往的商旅宣扬的整个大秦都知道的水泥马路。

    看还不满足,许多人都在趴在路上仔细用手摸,用指甲抠挖。

    “简直就是奇迹,完全想不到这坚如铁石的路面竟然使用砂石和泥浆浇筑而成的?”

    “是啊,此若非仙术,那世间还有什么是仙术?”

    “若是能够大量烧制侯爷研发出来的水泥,以后无论修路筑桥皆都轻松无比,而运送货物更加快捷,从南阳来咸阳,恐怕三五日便能够到达……”

    “是啊,眼下的驰道崎岖泥泞,许多地方路基坍塌,运送货物来一趟足足需要近二十天,若是驰道都用这种混凝土修筑,一日一夜行四五百里完全不在话下……”

    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南阳和中原诸地的商贾沿着这条不过两里长的水泥路来回仔细观。

    同行的咸阳商人便开始给范顒等人仔细介绍这条路的修建过程,半个小时之后,一群人人又迫不及待的要去看正在修建的渭河大桥。

    这么多商贾,这么大的阵仗,吵吵嚷嚷喧哗谈笑,本就繁忙的城东顿时热闹非凡,看见为首的是清河侯的车驾,沿路几乎所有的人都停下来拱手行礼,还有许多商贾听闻是中原诸地的商界领袖前来咸阳,顿时舍弃了自己的货物,驱马乘车跟在后面一起凑热闹,希望和这些巨商能够混个脸熟,到时候能搭上线得到一些生意上的合作和支持,因此行不过一两里路,跟随的车辆早已过百,其中还有无数凑热闹的咸阳民众,加起来人数足有上千人,惹的巡逻的禁军都紧张不已,竹笛之声一路此起彼伏。

    “竟然如此壮观!”

    绕过临河一片树林,眼前豁然开朗起来,还隔着渭河大桥几里路,就已经能够看到横架在渭河之上的密密麻麻的脚手架和搭建的混凝土模板,坐在马车上的范顒等人几乎都从马车上站起来开口赞叹。



    从六月底筹备开始,到眼下七月底,时间过去一个月,这座钢筋水泥大桥已经初具规模。

    在数千刑徒和工奴夜以继日的修建下,两端的引桥已经完成,河中央的两座桥墩也已经浇筑成功,眼下在等待桥墩凝固的时间,脚手架上无数工奴和刑徒身上挂着安全绳,正在监工和匠工的指挥下捆扎钢筋和吊装浇筑桥拱的混凝土模板。

    等一群人来到桥头之后,这座大桥看的更加清楚,范顒等人迫不及待的跳下车站在引桥附近眺望,一个个都被这种新式的筑桥方式惊的合不拢嘴巴。

    “侯爷,这实在是太壮观了,真不敢相信能够用砂石泥浆就能浇筑成一座石头的大桥!”

    “是啊,这种筑桥方式亘古未有,侯爷化泥成石的仙术必然会彻底改变建筑方法和建筑格局……”

    南阳诸郡来的商人赞叹惊异的热烈讨论,而咸阳的一群商人却都得意非凡,这座水泥大桥不仅仅是咸阳如今最为热门的话题,也几乎是整个咸阳人的骄傲,上到皇帝下到贩夫走卒,说到大桥都是满脸的期待和骄傲。

    而陈旭的到来,渭河大桥工程总指挥张苍也带着一群官吏前来拜见,然后亲自引着一群人到工地内部详细的观看了正在修筑的过程,并且还把修筑的方法也都事无巨细的介绍了一遍,并且还让范顒等人现场观看了如何搅拌混凝土和浇筑过程。

    一个小时之后,一群人依依不舍的再次启程顺河而下,去看七八里外那一驾如同鹤立鸡群一般耸立在渭河之上的大水车。

    而当在磨坊之中看到在水流的冲击下缓缓旋转的大水车通过齿轮带动足有八千斤重的大铁磨不断旋转,将大量的青石煤铁磨成细沙的时候,范蠡等人抑制不住彻底得了鸡爪疯一般,一个个神情激动到恨不得趴到齿轮上仔细看个究竟。

    当然,作为大水车和磨坊的建造者,房宽也同样把水车的建造过程和齿轮的工作原理仔细讲解了一遍,但无论所有商贾听没听懂都没关系,他们都知道这个能够不需要人力畜力驱动的大铁磨完全是就是个奇迹,是可以改变当前许多加工格局的神物。

    只要有水的地方就可以修建水车,可以驱动水磨夜以继日的不停运转,不仅仅是可以磨制石料铁料,还可以用来磨制粮食面粉,使用前景简直无可估量。

    一群人在磨坊处整整呆了一个时辰,直到太阳西斜开始落山,陈旭才带着所有人依依不舍的回城。

    工厂和水泥厂只能等明日再去参观了。

    晚上,陈旭在清河酒店宴请范顒和水闳等南阳和中原来的商贾,并且还邀请了咸阳一些名士和商界代表作陪,一顿酒宴觥筹交错吃到戌时末方才结束。

    第二天,陈旭安排杨堃和孙叔炅两个得力手下作陪,上午带领一大群没见过世面的商人去观看了工厂和水泥厂,下午又安排体验了城内的公交车,然后陈旭又亲自作陪在清河剧院看新版的白蛇传和精忠报国等歌舞剧,晚上再次在清河酒店饮宴。

    两天下来,陈旭也把这群商贾认识的七七八八,谈论的话题也开始从这两天看到的事物转移到这次陈旭和李斯的赌约上来。

    “侯爷,您莫怪老朽多嘴,这一场千古未有的赌注如果侯爷想要获胜,还需要经过周密详尽的策划才行,一年时间太短……”

    范顒作为陈旭的老搭档,而且也是整个中原商贾的领袖人物,自然知道这条路的难度到底有多大,特别是今天观看了解了水泥的制作过程之后,更加为陈旭感到担心。

    “范公说的不错,侯爷,如果这个赌约时间放到两年,我等保证会帮侯爷赢这一局,一年时间……唉!”新郑西门氏的家主端着酒杯轻轻摇头。

    “是啊是啊,非是修路难,而是水泥的烧制太慢,特别是磨料是最大的麻烦!”

    “从咸阳到临淄,这条路长度超过两千里,其中还有十余条大小河流阻挡,沿途虽然地势还算平坦,但道路却崎岖泥泞不堪,砂石竹木还在其次,这水泥想千里迢迢运送过去就非常困难,何况水泥制作如此缓慢,只怕是不可能接济得上……”

    “如果能够想办法先解决水泥供应的问题,我们大家各自分摊一段路修筑,要说一年之内也并非不可能修好……”

    “谈何容易,总价千万石,就算我们在座的砸锅卖铁也绝对凑不出来如此多的钱粮,若是自知必输无疑,又何必冒险一搏,此非正理,还需要另想办法!”

    餐桌之上觥筹交错的热闹慢慢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悲观和叹息。

    在商言商,他们这群人此次来咸阳的目的,主要是来送礼感谢陈旭,同时也是想见识一下传说中化泥成石的水泥和水车大磨坊。

    但眼下见也见到了,摸也摸到了,一切感触就是比听闻的更加神奇,但同时得到陈旭和李斯打赌的事情,则让所有人都情绪比较紧张和低落。

    不出手帮助陈旭是不行的,他们这些人已经牢牢的和陈旭绑在一起,眼下把持钢铁和马鞍等的制造给他们带来了数不清的利益,一旦舍弃陈旭于不顾,陈旭可以分分钟把他们从这场富贵荣华的梦中摔到地上狠狠踩死。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存在,陈旭只需要上奏将钢铁收归国有,这些商贾转瞬就会变成穷光蛋,因为他们的家财几乎都砸在钢铁和马鞍这些项目上,而且还正在不断的扩大工厂和作坊的规模,包括范氏在内,虽然家产千万,但两个钢铁厂几乎耗尽了全部资金,贩运匈奴马匹牛羊等物资带来的收入也都源源不断继续往里面投入,眼下光是鲁阳和舞阳两个钢铁厂,炼铁炉的数量就超过三百个,矿奴和工奴超过万人,每天能够冶炼出二十万斤生铁,十万斤熟铁和三万斤合格的钢材,一旦没有了这些钢铁厂,范氏的家产和地位瞬间就会一落千丈。

    所以,抱紧陈旭的大腿就是所有来咸阳的这些商贾的统一认识,送礼送钱送女人,只要陈旭伸手要就没问题,怕的就是陈旭不要,范氏家大业大,把钱庄最重要的咸阳分部交给范采盈掌控,实际上就是要把这个分部完全送给陈旭当做自己的私有金库来用。

    眼下既然绑在一条船上,所有人考虑的自然是陈旭这个赌约该怎么去完成。

    而且这个赌约对他们这些商贾来说,也几乎是他们翻身解放的唯一机会,朝堂之上的赌约细节早已在咸阳传播的沸沸扬扬,甚至还有人添油加醋的说出来各种八卦版本,但陈旭必须要赢下这场赌约才行。

    “范公,还有诸位!”看着酒桌上有些冷场,作为一手策划和推动此事的陈旭却依旧云淡风轻,他轻轻的敲了一下桌子。

    所有人都抬头看着陈旭。

    “其实这件事也并非无解,水泥是不可能光靠咸阳提供的,这座水泥厂修建的目的地培养大批合格的烧制水泥的工匠,要修好这条路,我打算把水泥的配方和烧制方法拿出来共享!”

    陈旭这番话说出来,酒桌上微微一阵骚动之后很快平静下来,作为一群在商界摸爬滚打的人,自然早就猜到陈旭会有这个打算,只是谁都没有说出来而已,陈旭不如此做,这条路绝对一年修不好。

    “侯爷,即便是您把水泥配方和烧制方法拿出来共享,但这条路的投入太过巨大,而且修建水泥厂还要投入大笔资金,我等还是凑不齐这笔巨款!”一个商贾摇头说。

    “的确如此,光靠我和在坐的诸位肯定修不起来,我们还可以用水泥厂和这条路吸引更多的商贾来参加!”陈旭点头说。

    “水泥和钢铁一样,一旦烧制出来就可以售卖可以挣钱,侯爷可以采用当初约法三章一样,可以要求参与的商贾先免费提供水泥,日后通过别的途径进行补偿,我想还是有许多商贾愿意参加,但这条路修好之后根本就没有任何收入来源,要想让人来参与修建,必须真的要拿出数百万石的钱粮才行!”范顒拈着胡须仍旧满脸的担忧之色。

    “是啊,侯爷,这修路必须得拿出让人看得见的好处才行!”许多人都跟着附和。

    陈旭却笑着摇头站起来举起酒杯说:“好了,今日酒宴,就不谈这件事了,诸位先吃好喝好,明日我会拿出一份详细的策划书给诸位观看,修路也并非不挣钱,只是要换一种思路而已,来,诸位举杯,再同饮一盏!”

    “侯爷请,诸位同饮~”一桌子人都站起来举杯。

    陈旭的话自然让所有参加酒宴的人都内心忐忑疑惑,因此酒宴结束陈旭离去之后,范顒等人又聚在酒店各自的房间里商讨对策,但仍旧毫无头绪,因此翻来覆去的半夜没睡好。(htt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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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陈旭带着杨堃来到清河园,半夜没睡好的范顒等人早已起床,此时已经都站在清河园门口恭迎陈旭的到来。

    进入清河酒店,同样还是在昨天的大包间,二三十人聚在一起,陈旭让人把昨夜报馆连夜排版印刷出来的一些小册子分发给所有人。

    “诸位,这就是我对于这次修路做的一个招商筹款说明,大家先看一下,等会儿还有一些咸阳的商界同道也会赶来,等人到齐之后我们再细说其中的操作!”

    一群人迫不及待的翻开手中的小册子,很快就被里面的招商集资的内容吸引住了,水泥厂的拍卖权限还在其次,新修的东方道上那些服务站和物流市场才是让所有人都感觉到匪夷所思的项目。

    “侯爷大才,这服务站和物流市场以后必然会是挣大钱的项目!”很快就有人忍不住大声赞叹。

    “按照侯爷的筹款计划,一旦水泥厂加上这些服务站和物流市场招商完成,大约可以筹措到超过两万万钱的资金,这些钱虽然还不够,但却足够开始修建东方道!”

    “不错,侯爷这个想法创意十足,的确是快速筹集资金的最好方法!”

    商人的眼光和陈平等人的看法有不同,他们很快就看出了筹款虽然远远不够,但做生意最难的不是钱够不够,而是开始第一笔启动资金够不够,就和买房子一样,先要付得起首付才行。

    就在一群人看招商筹资计划书的时候,陆陆续续又有一些咸阳的商贾前来,有宋琰等五个公交公司的股东,还有齐茂这个新近崛起的商界领袖,他也带来了七个同伴,至于咸阳其他的商贾,陈旭不太熟也就还没邀请。

    而那个布商张峪,陈旭已经从侍卫那里得知这个货不太正经,是李斯的狗腿子之后,彻底就摒弃在外,等正式开始招商之后可以把他招来敲一笔竹杠,李斯的钱不用白不用,和李斯打赌,李斯还要出钱,这么愉快的事怎么能放过。

    宋琰齐茂等人到来之后,陈旭第一次内部招商集资的计划便正式启动,杨堃作为陈旭策划修建东方道的全权代理人,先详细的再次把筹资计划说了一遍,然后范顒等人便开始认购这些水泥厂、服务站和物流市场。

    范顒和西门氏、温氏以及盐商宋琰等几个财大气粗的富豪毫不手软,有的拿下了一个郡的水泥厂权限,有的拿下一个物流市场,剩下的一些人钱财不够的便三五人七八人合伙拿下一个水泥厂或者服务站或者物流市场。

    激烈的讨论之中,半个小时很快过去,共计四十多位商贾没有一人落下,全部都参与了内部的招商集资,共计有五座水泥厂和两个物流市场八个服务站被这些人瓜分认购。

    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这条路一旦修通,必然是要跟着挣钱,特别重要的一点是参与到其中的人都会得到陈旭的重点照顾,以后各种商业活动必然会绑在一起,以此就会形成以陈旭为核心的商业利益集团,因此这些人踊跃参与进来既是为了大义,为了商贾翻身的大义,同时也是为了紧紧抱住陈旭的大腿。

    钱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即便是这次亏到吐血,但只要有陈旭这个仙家弟子在,有这个当今大秦名声如日中天的侯爷在,东山再起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为商者,最重人脉,如果连这点儿都看不透,那么一辈子捅破天也只是一个普通商人,永远都爬不到顶层,而只要有陈旭在,这些人就可以紧紧拧成一股绳,形成一股可以牵动大秦商业发展的巨大力量。

    所有人认领结束之后,杨堃拿来纸笔先签下意向合同,等一摞合同都摆到陈旭面前之后,陈旭这才笑着说:“好,既然诸位都愿意于本侯一起共赴这场史无前例的赌约,本侯自然也不会让诸位跟着一起贴入全部身家让家族陷入困境,眼下就该给大家讲讲发钱的事了!”

    “发钱?”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的看着陈旭。

    的确如陈旭所说,他们愿意和陈旭一起共渡难关,但这每一笔投资都至少在两百万以上,即便是筹钱合股经营,每个人也至少要投入二三十万,这笔钱对在座的所有人几乎都是全部身家,而一旦一年之内路没修好,这笔钱就打了水漂,许多人都会跟着破产,即便是以后能够跟着陈旭东山再起,那也是用血淌出来的。

    “去把采盈姑娘找来!”陈旭吩咐在旁边的侍候的一个侍女。

    “吱呀~”

    侍女刚转身房门便被推开,穿着一套精美长裙,脸上薄施新妆的范采盈亭亭玉立的站在门口福身行礼:“侯爷,采盈静候吩咐!”

    “原来你早已到了,快过来!”陈旭招招手,范采盈袅袅娜娜裹着一阵淡淡的香风走到陈旭身边站好。

    “采盈见过家主,见过诸位前辈!”范采盈再次对着满屋子的商贾福身行礼。

    “范娘子无需客气!”许多人赶紧拱手不敢有半分不敬,瞎子都看得出来,侯爷和这个掌控华夏钱庄咸阳分部的小娘子肯定有几腿,不然不会这么和谐。

    而范顒虽然略有些疑惑陈旭的安排,但也看的出来陈旭和自己特意安排过来的侄孙女的确有了不清不楚的关系,之所以要说不清不楚,是因为他知道一个商女是不可能嫁给陈旭为正妻的,而且如今几乎整个大秦天下的人都知道陈旭早已婚配,当初南阳那次婚礼上的惊变早已天下皆知,而且这两天也知道了陈旭已经向皇帝求娶五公主,同时皇帝还做媒要同娶蒙毅大人的嫡女,这就让范采盈更加不可能有妻的身份,最多只能做妾,而妾也就比侍女的地位高那么一点点,身份地位清楚不了,都是随身服侍的下人。

    “好了,诸位先安坐,接下来就由采盈姑娘来给大家解释发钱的事!”陈旭摆摆手,所有人都重新坐下。

    “因为这次修建东方道投入巨大,根据初期的测算大概需要投入四万万钱的资金,诸位都已意向认购了一些水泥厂、服务站和物流市场,但一旦缴纳了这些认购资金,必然会抽空在座诸位商业上的几乎所有现款,如果没有钱,接下来的生意必然经营困难,而修路照样还要投入大笔钱粮,诸位手中只有一份还未动工的合同,因此侯爷便想到一个办法,诸位可以用手中的这份合同未来十年的盈利作为抵押,华夏钱庄给大家发放一笔等同于筹款两倍的大额贷款……”

    “什么?还能如此操作?”范采盈的话说到一半便被一群商贾的惊呼打断。

    就连华夏钱庄的几个股东都忍不住站起来,范顒更是对着陈旭拱手说:“侯爷,眼下整个华夏钱庄所有分部的资金全部加起来也不过刚过一万万钱而已,若是所有人都用合同抵押获得双倍的贷款,这笔钱从何处来?一旦抽空钱庄的资金,只怕钱庄会破产……”

    “范公稍安勿躁,请安坐详听采盈姑娘的贷款计划,如若听完之后大家都觉得不行,那么这个抵押贷款计划就暂时取消,本侯再想别的办法!”陈旭摆手。

    “是,侯爷,老朽太过激动了!”范顒冷静后坐下来,其他人也都安静的坐下来。

    “因为侯爷考虑到诸位的资金状况,所以推出这个抵押贷款计划,具体的方法就是诸位以手中的合同和今后十年的盈利为抵押,钱庄给诸位一笔不高于两倍筹款的贷款,但这笔贷款不是现金钱粮,而是兑票,还款期限十年,两年内免息,两年以后按照百分之三缴付利息,十年之内如果无法偿还这笔贷款,诸位手中的这份合同便不再生效,所有一切的投资和项目便会归华夏钱庄所有……”范采盈只用了几分钟很快就简短的将抵押贷款和还款的事情说了一遍。

    过程并不复杂,可以说操作原理简单到不需要动脑筋都能听明白。

    但这个创意却堪称鬼斧神工,不是脑洞大到冒烟的人根本就想不出来。

    而眼下唯一能够想出这个办法的就只有眼前这个坐在椅子上喝茶的十七岁少年。

    “范公,还有诸位,不知道采盈姑娘方才所说的计划大家听明白没有,可否有操作的可能?”陈旭放下茶杯慢条斯理的问。

    “侯爷,这是一个完美无缺的筹资良策啊!”钱庄一个股东双眼放光站起来拱手。

    “是啊,侯爷,虽然放出来的是兑票,但眼下用兑票交易已经成为了最方便的交易手段,此策必然可行!”

    “某这两天还一直担忧修路钱款的问题,原来侯爷早已思虑详熟,看来以后我等只要跟着侯爷必然商途一片光明!”

    房间里所有人都热烈的讨论起这个抵押贷款的事情来。



    用未来的收益提前消费,这是后世信用贷款的基础。

    但这个想法也只有从后世穿越来的陈旭才能了解,在这个几乎没有任何金融慨念的时代来说,许多人货币的概念都不太明白,只知道钱可以买卖物品,但钱实际上还不是唯一法定的货币,因为大秦的律法规定,布和粮食也是等同的交易货币,非常的混乱。

    而一旦货币改革完成之后,钱成为了唯一交易的货币,金融在各行业也才能真正开始发挥出来巨大的作用,只要华夏钱庄有充足的资金储备,在可控的杠杆之内可以发放数倍的兑票出来流通,这样会大大充实市面上的现金流量,变相的也就是增加了货币的数量。

    而且眼下钱庄还在和少府钱币署合作准备开始推广新式货币,实际上大面额的钱币和兑票也差不多,也是一种用国家信用做担保的杠杆操作,兑票只不过步子迈的更大一些而已,只要大秦不垮,华夏钱庄严格控制兑票的数量,只要不是把兑票发的满天飞造成物价飞涨,保持兑票的稳定兑付,自然不会有任何问题。

    当然,大部分人是想不到这么远的。

    因为一屋子人没有任何人提出这个担忧。

    有了陈旭这个新的抵押贷款计划,所有参与内部筹款合同的商贾们也都兴奋莫名,付出去两百万,钱庄贷给四百万,付出去五百万,钱庄贷给一千万,虽然只是兑票,但兑票却是眼下所有商贾进行大额交易最喜欢的方法。

    眼下凡是在开设了华夏钱庄的城市,谁还用大额现金交易必然会被同行耻笑,只有那些极其谨慎的人才会把钱放在自己的钱窖之中,但在交易当中,还是要去钱庄存钱用存款凭证和兑票进行,这是大势所趋,谁特么都不想带着几十斤几百斤的金铜钱币在大秦这个荒芜的田野中肆意奔跑,因为带着那么多的钱币,就像一个在大街裸奔的美女,诱惑不是一般的大,是相当大,一不小心就会被山匪流寇给抢劫了。

    热热闹闹商议一阵之后,陈旭便宣布此次内部筹资会议结束,吩咐所有人回去之后根据招商引资手册和签订的意向合同开始筹备各自的项目。

    根据招商集资手册说明,所有参与集资的商人必须参与道路的修建,可以承担砂石,可以承担水泥,可以承担路面的敷设,可以承担桥梁的修建,还可以承担服务站和物流市场的建设,这些到时候根据科学院和少府规划的标段进行投标,所有花费都先自行承担费用,建设完成之后根据投标的工程量抵消贷款。

    其实这条路对于陈旭来说这是一个空手套白狼的建设项目,只用一叠合同便筹集到超过两亿的资金,然后放出去大约两倍的贷款,然后这些贷款又以抵扣工程款的方式扣除,这样路有了,钱他却一分没花。

    但就是这样一个空手套白狼的工程,所有参与其中的商人都得到了巨大的利益。

    商人花两百万得到一个服务站的经营权,然后得到最高四百万的贷款,这笔钱可以部分投入到自己眼下的商业经营之中,还有部分将会投入到修路之中,一旦路修好,修路的花费最后会抵消贷款,修路花的越少,那么最后自己相当于赚的越多,因为根据招商筹款合同的说明,这条路的总预算大约是一千万石,各个标段的造价预算都不一样,但若是省吃俭用最后只用了八百万石就修好了,省下来的两百万石都算是所有参与者赚的钱,瓜分下来也是近八千万钱的收益,不知道又可以造就多少个十万百万的富翁了。

    内部招商会议结束,陈旭把华夏银行的几位股东留下来继续开会。

    “侯爷,是不是需要钱庄开始筹措资金?”在陈旭专门的会客室中,范顒等人昨夜的一切担忧此时都烟消云散,情绪也变得异常轻松起来,因此坐下之后一边喝茶一边笑着问。

    此时房间里就只剩下了范顒、水闳和几个当初在南阳筹备华夏钱庄的股东,然后就是范采盈和陈旭,一共也就九个人。

    而这九个人,几乎就是掌控这次四亿投资的最高决策层。

    “诸位,抵押贷款的事固然可以解决此次修路的资金问题,但前提还要保证这条路要在一年之内修通,我还要提请诸位注意的是,关于兑票的发行必须谨慎小心,绝对不能胡乱发放,一定要严苛控制比例,因此我思考许久,觉得我们华夏钱庄以后的发展必须进行一些改革,需要更加严格的机制来运行!”

    “侯爷,您就直接吩咐吧,我们都听您的!”范顒水闳和几位股东一起拱手。

    对于金融,他们几乎都是门外汉,华夏钱庄莫看眼下看的红红火火,全国分部二十个,存款过亿,每月的流水千万级别,但实际上所有的经营都还是陈旭刚开始提出来的那一套,几乎从来就没有变化过。

    因为他们不知道怎么变,也不知道如何开发更多的金融项目,除开存款就是贷款,全靠利息支撑,基本上就是在满足和方便商贾的日常经营。

    不过这一条也是当初陈旭最开始的想法,也正是这个方便,也才让大量商贾选择了把钱存到钱庄,也才有了如今对于华夏钱庄的认可,也才能够如此快的积累起这么好的信用。

    “嗯,既然如此,那我就直接说了,眼下各地的钱庄各自比较独立,虽然彼此认同存单和兑票,但管理和监督不严格,实际上很不安全,因此我们必须要在钱庄之上再次设立一个管理机构,凌驾于现在的管理层之上,这个管理机构的主要作用就是不断的完善和规范钱庄的运营,加强对各地钱庄的巡查……”

    “这次抵押贷款的方法大家也看到了钱庄巨大的作用,并非只有存贷两种,而是还有其他各种手段可以挣钱,这些手段还有很多,眼下时机不到我就不说出来了,但我想让你们明白的是,钱庄负有极大稳定商业和国家经济命脉的作用,随着大秦越来越繁荣,百业越来越兴旺,百姓商贾手中的钱越来越多,这种重要性就凸显的越来越明显……”

    “组建一个更高层的管理机构,抽调最精英的人才在咸阳成立华夏钱庄管理总部,将账务巡查、人员培训、存单管理,兑票印刷等业务全部收归到总部统一调配,而且要不断研究兑票和存单的防伪手段,以保证没有人能够仿冒造假以造成钱庄的损失……”

    陈旭用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范顒等人听的严肃认真,都跟着不断点头。

    “侯爷这个想法非常有必要,眼下老朽也是觉得钱庄的发展有些混乱,步伐太快管理跟不上,聘请的管事和业务人员虽然都是我们这些家族中沉稳本分的人,但保不准其中会出现吃里扒外的家伙!”

    “我也有这个担忧,还是侯爷深谋远虑!”

    “侯爷您就直接说怎么办吧?我等都对钱庄的事几乎一窍不通!”

    几个股东都一起拱手。

    “这个总部的主管我想提请采盈姑娘来担任,这大半年来采盈姑娘把咸阳的钱庄管理的井井有条,听闻存款和贷款都是全国最多的分部,而且从未出过任何差错,至于总部的人手还请诸位仔细斟酌一下,安排一些家族中精明稳重之辈前来担任各层管事,其他人员也都要好好甄选一下,人不求多,但要稳重并且吃苦耐劳,此事大家这次回去之后尽快安排就行!”

    “好好,有了这个总部,老朽以后也不用如此费神操心了,而且总部设在咸阳侯爷可以随时指导,让我这把老骨头也终于能够歇口气了!”范顒眉开眼笑的长长松了一口气。

    “我们回去后一定尽快安排人手前来辅佐采盈姑娘!”水闳和其他几个股东都一起拱手。

    “多谢侯爷信任,采盈一定不会辜负侯爷的期望!”范采盈直接就跪在陈旭面前双手扶额跪拜行礼。

    “快起来,勿用如此大礼!”陈旭伸手把范采盈扶起来。

    “钱庄总部的办公地点采盈姑娘抽空安排人去购置装修,此事越快越好,因为一旦这次的招商筹资活动结束,大量的资金和贷款都会源源不断的开始出现,而且都是非常大的数额,一定要小心谨慎,而一旦修路开始,大量商贾之间的大额交易也必将层出不穷,每一笔都是数十万上百万钱,这些更要仔细,因此巡查不可马虎大意……”

    谆谆告诫了范采盈一番之后,这次的华夏钱庄第二次正式股东大会就算是结束了,然后陈旭专门把范顒留下来,把他和范采盈的事情说了一遍,范顒得到切确的答复,自然是高兴的嘴巴都合不拢,马上就说要给范采盈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弄的陈旭哭笑不得,而范采盈站在旁边也激动的不能自持,脸颊羞红眼眸之中有盈盈春水在不断的荡漾。

    而范采盈升任华夏钱庄管理总部的主管,咸阳钱庄自然要重新安排过来一个管事,范顒答应回宛城之后会尽快安排一个人过来接手,因此陈旭也就不再过问。



    范顒和一群中原诸郡的商贾来咸阳,不仅给了陈旭在修路上的巨大支持,同时还带来了数十车礼物。

    而这两天陈旭为了招商引资的事忙碌无比,都还没去问过送来的到底是什么礼物,因此开完内部集资大会和华夏钱庄股东大会之后,陈旭便出城回清河别院询问一下,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中国人自古就讲究来往的礼节和礼仪,别人送了几十车礼物,总得诚心表示一下才行。

    “侯爷,咱们侯府发财了!”

    即便是平时每月经手数十万钱财,在败家侯爷的要求下不得不视钱财若粪土的侯府管家看见陈旭回来,也喜不自胜的迎上来流着口水汇报。

    数十辆马车的礼物已经全部搬进库房,足足堆满了三间屋子,而且动用了财务主管在内的七八个管事数十个家仆,但两天过去,这笔从天而降的巨财还是没有清点完毕。

    成箱成箱的丝绸锦缎、五颜六色的玉石玛瑙水晶砗磲珠宝,甚至还有整箱的金银,都是散碎的不规则块状金属,除此之外,还有大捆的珍贵皮货,熊皮虎皮貂皮几车、犀角象牙好几车、海参干贝几车、木耳香菇等山珍也是好几车,虎骨都有整整三副,人参鹿茸等珍贵药材也各自好几车,细腻如雪的巴盐,各种难得的熏肉……密密麻麻打开的箱子中,琳琅满目散发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光泽。

    握草,果然都是贵重礼物!

    陈旭一进库房,便被眼前的情形惊的有些灵魂失控,就算是他一年多来挣钱如流水,花钱如流水,皇帝的赏赐也从未间断过,每次也是大车大车往家里拉,但还从来就没一次见过如此多的宝贝财货。

    “侯爷侯爷,我们发财了啊~”

    一群管事和仆人都兴奋的跑过来献宝,有的捧着拇指大的珍珠,有的抱着人头大的玉石,有的抱着数尺长的雪白象牙,还有一个家伙竟然提着两条条黑黢黢半米长的虎鞭,如同猛将秦琼一般……

    这么多礼物和宝贝,陈旭自然要好好查看一番,细腻丝滑的轻薄丝绸,五颜六色的珠宝,晶莹剔透的宝石……

    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陈旭终于把三间库房数百箱礼物全部都大致观看了一遍,最后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侯爷和这些真正底蕴深厚积蓄了几百年的富豪家族比起来,还是差的很远,至少这些礼物中的大部分他都没有见到过,即便是见到过,也没成色这么好。

    就比如珍珠,皇帝也赏赐给他数百颗,但和这些商贾送的珍珠比起来,就要小气多了,不仅数量少而且个头小,这些商贾整整送来一大箱珍珠至少有数千颗,一颗颗珠圆玉润光泽十足,一看都是上等货。

    至于其他的玉石就更别说了,大块大块的羊脂玉田黄石鸡血石蓝田玉,看的陈旭都有些发鸡爪疯了,这随便一块放到后世,至少都价值数百万上千万,轻松换来一套别墅不成问题。

    然而,这些宝贝如今就像略显珍贵的普通玉石一样成箱成箱的摆在眼前,而且这些清点财货的家仆毫不在意的丢来丢去砸的火星四溅。

    “这块玉石现在价值多少?”陈旭随手拿起一大块通体血红的鸡血石问。

    “侯爷,这个不好说,这种凰血石成分混杂,越是纯血的就越是贵重,但也只是用来做一些装饰和制印,因此一般非上品都不太值钱,这块血色很好,块头也够大,大概值两三百钱吧!”旁边一个拿着小本子登记的管事赶紧笑着。

    “这么便宜?”陈旭呆呆的愣了许久。

    玉石在这个时代有巨大的市场,深受王孙贵族和富豪商贾甚至文人士族的喜爱,几乎只要是稍微有些身份地位的人都爱佩玉,但佩玉的的玉质一般要求颜色越纯正润泽越好,颜色也是以白红绿蓝黄这些纯色为贵,至于其他诸如浅色和粉色等不受欢迎。

    而鸡血田黄这些也算是玉石,但因为材质原因最多还是用来制作玺印,需求就要少的太多了,而且基本上现在流行的都是金属印章,而不是玉石和木头,玉石印章基本上到了唐宋之后因为纸张的大规模使用才开始流行,而真正流行各种玉石印章是在明清。

    眼下的大秦,皇帝用龙钮玉玺,上卿配金印,中下卿配银印,大夫配铜印,八品以上的普通官员配铁印,至于民间的印章用的不多,因为用不上,竹木简没地方盖章,像乾隆这种看见字画都想盖个戳儿的盖章狂人眼下不可能出现。

    但即便是陈旭大概知道鸡血石可能不太值钱,但也绝对不会想到竟然会这么不值钱,这么大一块七八斤才二三百钱。

    不过眼下不值钱,等陈旭有空了这些玉石一定会开始变的值钱,眼下麻浆纸已经开始大量普及使用,字画这些很快也会在士族公卿之中开始出现并且流传,盖章留戳表示身份的事情只要自己开发出来,必然很快就会开始流行,到时候一枚鸡血石的印章怎么地也得几百钱才行,这么大块足够制作十多枚,算下来就是几千钱,必然也是一个挣钱的好买卖。

    “把这些不太值钱的玉石都收好,不许丢失了!”陈旭把手上的鸡血石轻轻放在木箱之中。

    “是,侯爷!”管事赶紧点头。

    “药材好好清点一下,把成色好的留下一下,剩下的药材连同这三副虎骨一起送去卫生院交给徐太医!”

    “是!”管家颇有些心痛。

    “绸缎珍珠美玉这些选一半出来装好,安排人送去皇宫!就说是送给诸位皇妃和公主的。”

    “是!”管家的心在流血。

    “象牙犀角玉石选一些送去给尚书省冯相府上!”

    “丝绸金银珠宝选两箱送去蒙大人府上,就说是送给婉娘的!”

    “对了,再专门把精美的绸缎和大颗的珍珠美玉选两份出来留给夫人和娘娘……”

    而等陈旭离开的时候,管家和一群管事家仆的心头血已经流满了三间库房。

    侯爷只来了短短半个时辰,竟然送出去一大半。

    于是一群人如丧考妣一般唉声抬起的开始选择分类,除开留下吃的东西先送去厨房,剩下的金银珠宝玉石玛瑙丝绸珍珠皆都开始分装,不过夫人和娘娘肯定要给留下最好的。

    送礼物这种事不是必须的,但这几十车的礼物从中原诸郡而来一路招摇上千里,特别是到咸阳之后,眼见这么多车礼物送到了清河侯的别院,不管你无视什么都会让很多人充满了各种羡慕嫉妒恨。

    特别是让皇帝知道了可能会有别的想法。

    朕贵为皇帝富有四海,这些商人却铁公鸡一般对朕一毛不拔,却送给你这么多礼物,虽然朕可能看不上这些礼物,但朕的面子往哪儿放?

    生活在世间,如此高调不招人嫉妒是不可能的,但招人嫉恨就不好了。

    特别是被秦大大嫉恨一下,后果必然有些酸爽,到时候给你穿个小鞋啥的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所以,为了搞好和皇帝的关系,这些东西分一半给皇帝是比较明智的选择,至于送给蒙毅和冯去疾,只是简单的表示一下善意。

    而至于李斯,陈旭彻底就没打算给他送礼,眼下两人已经有事成水火之势,几次在朝堂撕破脸皮,送给他也是肉包子打狗,况且自己这么一个如日中天的侯爷,李斯特么的一次礼物都没给过,小气到堪称精致绝伦,更何况这次修路还给自己安排来一个奸细。

    整个咸阳最大的布商张峪竟然是李斯的狗腿子。

    当时张峪来拜访陈旭略有些怀疑,因此安排手下的护卫去打探了一下,果然是个商贾界的败类。

    这批礼物的价值虽然还没统计出来,但即便是最便宜的盐都是平日难得一见的巴盐,价值二十钱一斗,因此这数十车礼物全部清点统计下来,起码价值上百万钱,这绝对是一份重礼。

    要知道当初嫪毐造反失败,秦始皇发下谕令擒杀嫪毐者也才赏钱五十万。

    为了感谢范顒等中原诸郡的商人,陈旭决定在清河别院专门设宴再次招待一下表示谢意。

    同时水闳还是水轻柔的亲二叔,算是妻族的至亲族长,因此陈旭也准备的非常隆重,来到咸阳之后怎么也要请到府中细心招待才行。

    一番安排,侯府仆从车马齐出去派送请帖和采购置办酒宴的食材,为了这顿酒宴,陈旭还专门让人把清河酒店的大厨和帮工请来七八个。

    第二天,范顒和水闳等中原诸郡的近三十位商贾如约而至,别院的帮工敲锣打鼓舞狮子放鞭炮把一行人迎接到别院之中。

    自从陈旭娶亲开始,陈姜氏和水闳只见过一次面,还是来咸阳的时候路过宛城去水家拜访过,因此两亲家见面,陈姜氏自然非常欣喜的亲自出面隆重招待了一番。

    在别院,一群商界土包子再次被陈旭设计的自来水系统惊的眼珠子掉一地,一群人围着水龙头抽水马桶浴缸研究了许久,最后当他们看到后院的游泳池的时候,不光眼珠子掉了,下巴也掉了。



    一顿酒宴从午后未时一直吃到申食末,饮宴结束之后范顒等人醉醺醺的告辞离开,而水闳则被陈旭挽留下来就住在别院,这样既是表示亲近,同时也是对于水轻柔的尊重。

    水轻柔虽然性格淡泊,但如今看到自己的二叔现在终于醒悟过来要和陈旭站在一起,也是终于放下心来,陪着水闳说了许久的话,还仔细询问了家里叔婶兄妹的情况,叮嘱他下次一定要带弟弟妹妹和后辈来侯府玩耍。

    对于已经成为了侯妃的水轻柔,水闳也一直恭恭敬敬,他决然没有想到,自己这个从小没有了父母的侄女,竟然有一天会成为名满天下的清河侯的妻子。

    因为上次娶亲水轻柔在婚礼上被掳走,导致陈旭孤身犯险差点儿被山匪劫去,虽然最后陈旭谋划缜密不光救回了水轻柔而且还将山匪一网打尽,但水氏一族都对这件事感觉到恐惧和莫大的压力,因此水闳平日根本就不敢来见陈旭,就算是送茶叶也是安排咸阳的商店送到陈旭府上。

    而陈旭对于水氏和公孙北雁这些心怀不轨的六国贵族搅在一起也不太喜欢,加上水轻柔自己对水氏似乎也没太大的感情,因此陈旭也就没去理会这件事。

    但水闳毕竟还是华夏钱庄的股东,而且这次又亲自来咸阳支持修建东方道的事情,而且还是这么亲近的关系,陈旭也还是对水闳礼貌有加。

    晚饭之后,陈旭和水轻柔陈姜氏陪着水闳聊天打麻将,顺便也问一下现在茶叶生意的情况。

    水闳也把茶叶生意仔细的说了一遍,一番谈论下来,以前各种隔阂和不快也都烟消云散,陈旭就把后世关于在产茶区种植栽培茶树的方法说了一遍。

    “种植茶树的事情现在已经开始,我们还安排人去小河村专门看过你们开垦种植的那片茶山,不过要等这些茶树长大,估计还要五六年时间才能开始大量采摘茶叶!”水闳听完之后点头说。

    “这些事情需要慢慢来,眼下大秦国内安稳,而且朝廷也鼓励生育,再过十年,大秦的人口会得到极大的增长,对于油粮盐布和瓷器茶叶这些日常消耗品会越来越大,种茶制茶绝对是一个巨大的生财之道,如果这次我的计划成功,一旦废除一些压制商贾的律法,只要二叔仔细经营,十年过后水氏必然会成长为一个垄断大秦茶叶生意的超级家族,富可敌国指日可待。”

    “还是小旭你目光远大,二叔以前有些头脑不清醒,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吩咐水氏全族不再与前韩魏等地的王孙贵族有任何牵连,家族中也驱逐了不少人,以后水氏会全力支持你!”水闳略微有些脸红的说。

    “这样最好!”陈旭笑着点头。

    “对了,小旭,这两年茶叶生意赚了不少钱,根据以前的分配协议,还有近三十万钱的分红如今还存在华夏钱庄,这次我把存单带来了……”水闳从衣袋里面拿出来几张存款单双手递给陈旭。

    “勿用,这些存款二叔就留着,这次投资东方道,二叔拿下一个服务站需要花费一大笔钱,等以后路修好服务站开始赚钱,你再一起给我吧!”

    陈旭推迟不受,水闳最后只好把存单收起来,继续打牌聊天之中陈旭突然想起一件事,略有些好奇的问:“二叔,当初您为何要把轻柔送到鲁山跟随赤松子前辈修行?”

    水闳略微有些尴尬,不过还是解释说:“当初送轻柔上山也并非是我本意,兄长因病亡故,那时柔儿才一岁,没想到第二年大嫂也过世,只留下柔儿一个人,而那个时候正是七国年年混战之时,我们水氏当初并不在宛城,而是在新郑,并且与韩公子非有些牵连。公子非为韩王不喜,但秦王却听闻公子非精通治国之术,因此要韩王把公子非送去秦国,韩王不许,于是秦王发兵攻韩,韩王和贵族皆都害怕秦国,于是向秦纳玺称臣,遣公子非入秦……”

    “当时秦国大兵压境情形混乱,族人人心惶惶,而我那时也才不过二十余岁。许多人想要反抗秦国,但那是的秦国早已强大到五国不能相抗的局面,族长情知韩国已经无望,于是在公孙氏的帮助下举家迁徙到魏都大梁,而在那里,柔儿认识了比她大两岁的公孙北雁……”

    “半年后族长去世,我便接替了水氏族长之位,但就在那一年,公子非在秦国被戮……唉!”

    说到这里水闳脸色悲凄的叹了一口气:“秦王想得公子非,但得到之后却又不重用,而且听李斯之言毒死公子非,使得当时韩国上下皆都悲痛万分,许多商贾也如同我们水氏一般开始离开韩国,三年后,秦国再次起大军攻韩,韩王被俘,无数王公贵族和富豪商贾被迁徙咸阳。”

    “公孙氏本与信陵君公子无忌交好,而且还是国相之后,在魏国势力颇大,因此我水氏得公孙氏庇护,家族的生意也慢慢稳定下来,秦国灭韩之后,次年伐赵,王翦率秦军与赵军在井陉相持年余,公子无忌屡次上书希望魏王联合五国援助赵国,但魏王担心公子无忌势大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因此夺公子无忌的兵权,公子无忌于是整日在府邸饮酒作乐不久便抑郁而死,五国眼睁睁看着秦军最后攻破邯郸。”

    “公子无忌去世,公孙氏也逐渐势弱,我们只好带领族人迁徙至宛城,而在那年的冬天,府上来了一个相貌清奇的葛衣老者,看见柔儿之后言说我水氏兴衰全在柔儿身上,让我将其送去鲁山跟随鲁山公修炼,并给我留下一份书信作为引荐,于是我便把柔儿送上鲁山……”

    水闳将水氏一族的变故和送水轻柔上山跟随赤松子修行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事到如今,我才明白当初那位老者的确是一位奇人异士,如若不是他那番话和那封书信,柔儿如何会遇上侯爷?而我水氏有今日的地位,也是得侯爷庇护,柔儿自小孤苦,我也实在没有尽到叔叔的责任好好照顾,让他在鲁山吃了不少苦,但所谓苦尽甘来,柔儿现在嫁给侯爷为妻,我当初也算是没有糊涂,幸亏听了那老者的话!”

    水闳说到这里唏嘘感概不已,水轻柔也听的眼圈发红偷偷的抹眼泪,陈姜氏牵着水轻柔的手连声安慰。

    陈旭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水轻柔和那么小就被送到鲁山去修炼的原因了,但他还有一个疑惑,那就是那个相貌清奇的葛衣老者到底是谁。

    “二叔,那个当初让你把轻柔送去鲁山的老者到底长什么样子?”

    水闳想了一下说:“年龄约七十……也许是八十,须发灰白天生异相,额头上长着三个肉瘤……”

    “鬼谷子~”陈旭忍不住丢下手里的麻将站起来惊呼。

    “鬼谷子?”抽抽搭搭的水轻柔突然也转过身看着陈旭,然后急切的一把抓住陈旭的胳膊,“夫君,您说那个老者就是鬼谷子前辈?”

    “是!”陈旭点头,半晌之后才说,“普天之下,长的这么相貌出众的除开他之外,不会有别人!”

    “小旭,鬼谷子是谁?”水闳忍不住问。

    “旭儿,鬼谷子这个名字听起来好古怪,你认识吗?”陈姜氏也忍不住好奇的问。

    陈旭脸色恢复过来之后坐下来说:“我也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鬼谷子是传说是一位活了几百年的老神仙!”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仙,我上次还在太乙神庙也遇到过一个很厉害的老神仙……”陈姜氏说到这里突然住嘴,然后站起来说,“既然柔儿是老神仙看上的人,肯定也是有仙气的,我要回去上香祭拜一下!”

    陈姜氏说完之后就匆匆走了。

    水轻柔娇躯微微颤抖了一下,陈旭赶紧伸手握住她的手对水闳说:“二叔,眼下天色已晚,我让人带您去洗漱安歇!”

    “好,这几日寝睡不宁,的确是要早些歇息!”水闳点点头站起来,于是陈旭唤来仆女带水闳去洗漱睡觉。

    “轻柔,天色很晚了,我们也去洗漱安歇吧!”

    “嗯!”水轻柔点头,被陈旭牵着往内院走去。

    “娘亲说的事你千万不要多想,看来你还真的不是凡人呢,竟然被鬼谷子前辈看上,说不定也是一个仙家弟子!”

    “夫君说笑了,轻柔只是一个普通商贾家的女儿,何曾会是仙家弟子,夫君等会儿一定要给我讲讲鬼谷子前辈的事情好不好?”

    “好~”

    对于鬼谷子的身份,历来都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可以说他就是中国历史上有真实记录以来最神秘的一个神仙人物。

    而对于这样一个身份诡异的神仙,陈旭抱有足够的敬畏之心,甚至比对于秦始皇的兴趣还大。

    特别是上次鬼谷子亲自现身救活王青袖之后,更是让他对赤松子这些传说中的半仙人物产生了极其浓厚的兴趣。

    但这些人平日神龙见首不见尾,想找到完全就和大海捞针差不多,因此这件事陈旭也只能暂时压在心底。



    ……

    两天之后,陈旭发下请帖,邀请咸阳城的上百位商界代表和范顒水闳等中原诸郡的商界代表一起齐聚清河园,在清河剧院召开了声势浩大的东方道筹备大会。

    此次大会规模之大,格局之高亘古未有。

    不光商界震动,就连皇帝都派出了少府令赵威参与旁听和讨论,科学院、内史府和三省六部皆都有重要官员参加。

    大秦都市报社更是派出了庞大的记者团队,以总务秘书陈平为首,不仅详细的记录了会议的经过,而且还对范顒和诸多商界领袖进行了单独的专访,这些专访稿件都会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和排版之后,在新一期的大秦都市报中以专刊的形式发行。

    在筹备大会上,每一位参者都收到了一份内容详尽的东方道招商集资手册。

    杨堃作为东方道开发公司的全权代表站在舞台上详细讲解了关于道路修建的诸多事项以及集资方法,包括服务区的设置和运营方式,还有几个物流市场的重要作用和这条路对于大秦未来的重要作用以及对未来大秦商业的宏伟展望。

    杨堃讲完之后,范采盈作为华夏钱庄总部主管,上台详细讲解了关于抵押贷款的操作方法。

    杨堃和范采盈两人的讲解彻底点燃了所有商贾的热情。

    这两种令人匪夷所思的操作方法,让这条本来要耗资千万石的超级工程一下变的看起来简单了许多。

    开始听闻这么大的投资,所有人几乎都是悲观的。

    即便是所有商贾联合起来能够帮助陈旭完成这个任务,但谁都不敢保证一定能够赢,因为时间太仓促,代价太大了,投入进去的钱完全就是打水漂,因为修路不可能会如同当初打造马卒装备的约法三章一样变出能够换成钱的战利品出来。

    因此所有前来的商贾早已做好了咬牙掏钱准备流血的冲动。

    商人虽然不团结,但面对这种可以说是生死存亡的关头,大部分人还是能够看的清楚明白,特别是被皇帝强迫迁徙到咸阳的这十余万户前六国的商贾富豪来说,大秦的法令太严苛了,严苛到压制的他们近乎于喘不过气来,只能被困在咸阳苟延残喘,不断的消耗自己往日积累的家产,而只要陈旭这次打赌赢了,这种坐以待毙的状况就可以得到极大的改变,至少在身份上不再会受到严重歧视,也可以进入更多的行业经营。

    因此听完两人的介绍之后,所有商人都如同发现了一个新大陆一样疯狂起来。

    原来是修路竟然也是能够挣钱的,而是能够挣大钱,头脑灵活的商人瞬间就发现了其中的商机,无论是服务站还是物流市场,依托这条平坦笔直的水泥大路,未来十年二十年绝对会赚出来一座钱山,只要能够抢先拿到手一个,未来必然能够跻身顶级豪富之列。

    何况还有两年免息的翻倍贷款,这笔钱足够召集到修路的人手和购置工具和建材,而且贷款期限长达十年,百分之三的利息也比现在华夏钱庄的贷款利息近乎于低了一半,完全是钱庄在借给他们钱发财啊。

    于是,场面开始疯狂了。

    平日安静的清河剧院内爆发出喧嚣而起的吼声,无数平日看起来稳重无比的商人全都站起来,举起手中的招商集资手册拼命往前挤,想要抢得先机拿到一个参与集资的意向合同。

    “诸位,大家不要挤~不要挤~”

    看见场面有些失控的迹象,坐在主席台上的陈旭站起来,拿起一个放在桌子上的木喇叭筒举在嘴边大吼。

    听见陈旭的声音,吵嚷激动的商贾们才慢慢安静平息下来,然后一起看着陈旭。

    “看到诸位如此踊跃和热心,本侯感到很高兴,也很欣慰,招商集资之事诸位有兴趣的请等会儿散会之后去外面的招商服务台领取意向合同,每一个标段可以一个人投资,也可以多人合股投资,若是多人合股,则需要提供签订的股份合作合同,一旦签订完成意向合同,就需要缴纳十万钱的保证金,这笔保证金在签订正式合同之后,会计算到集资额度当中,如果没有签约,到时候这笔钱会退还给大家,诸位可以详细观看手上的招商集资手册,还有不明白的也请到外面的服务台咨询……”

    “诸位,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在一年之内把这条道路修好,陛下和李相便会支持我修改商律的奏章,我大秦商贾都将获得前所有的商业自由,赋税也将大幅度降低,这既是我们的机遇,同时也是对我们一次史无前例的巨大考验,诸位的前途和命运都和这条路联系在一起,天下匠工农商都将因此获益,世人都言商贾投机取利,非是君子所为,但前有齐茂运送赈灾衣物援助齐东灾民,被陛下亲自谕令嘉奖为义商,而去年参加了约法三章的南阳范氏、新郑西门氏等更是秉持国家大义,分文不取为我大秦打造了足足近四万套新式马卒装备和钢铁武器,正是因为这些举动,才让大秦两千万民众认识到我商贾也并非投机渔利之辈,我等也心怀国家大义,我等也可以是舍利取义的正人君子,我们要做义商,做仁商,做天下道德的表率,你们说……可以做到么?”

    陈旭站在舞台上挥舞着拳头,如同后世传销的头目声嘶力竭的对着台下就坐的数百商贾大吼。

    “可以~~”

    无数前来开会的商贾早已被刺激的血液沸腾,数百人站起来一起挥舞着拳头跟着声嘶力竭的大吼,山呼海啸般的怒吼声在整个清河园震荡,甚至隔着数里之外的大街上都能听见。

    而此时清河剧院外面,清河园内外早已围聚了足足上万的商贾,几乎全都是自发前来为陈旭召开的大会打气助威,当然其中也有不是少鱼目混珠的敌对分子是来打听消息的。

    这种完全崭新的商业模式,加上陈旭热情洋溢的演讲,莫说这些商贾从来都没有经历和体验过,就连参加旁听的赵威和三省六部的官员也都被卷入节奏当中,跟着站起来一起举起拳头发出鬼哭狼嚎的吼叫。

    “你们能够做到吗?”陈旭再次手指向前方。

    “能做到~~”数百人再次跟着陈旭的节奏热血沸腾的大吼。

    “我们能不能成功?”

    “能~”怒吼的声音响彻大半个咸阳城。

    “那好,现在就请去服务台领取意向合同~”

    “嗷,快去抢啊~~”数百人闻声而动,如同潮水一般起身奔向剧院的出口,往日可以通过一辆马车的院子门瞬间就被挤的水泄不通,无数人脸红耳赤的挤出剧院冲到清河园平日停靠马车的位置,这里摆放着一长排座椅,后面坐着身穿整齐制服的工作人员,胸口挂着东方道筹备处的木质吊牌。

    “快给我一份意向合同~”

    “与我一份~”

    七八个工作人员瞬间就被数百激动莫名的商贾淹没下去。

    “太……太壮观了!”

    剧院门口,陈平和几个记者正在手忙脚乱的整理自己的衣服和头巾,满脸惊恐之中还带着激动,方才一群人如同猛虎一般冲出来,直接就裹着他们一起涌了出来。

    “竟然还有这种手段,令某大开眼界!”少府令赵威看着混乱抢夺意向合同的数百商贾也是满脸的呆滞。

    “最少都需要两百万钱,不知道相爷会不会同意……但如果此次不参加,估计以后生意也做不下去了!”布商张峪站在拥挤的人群中犹豫许久之后,还是使劲儿往里面挤了进去。

    而这些蜂拥而出抢夺意向合同的疯狂场面也把等在清河园内外的上万商贾吓的目瞪口呆,于是也都涌上来逮着那些拿到了合同的人询问情况。

    “杨兄,你等抢夺的是何物?为何如此踊跃?”

    “哦,原来是澹台兄,这是东方道的集资意向合同,只有拿到合同才能够获得参加道路的修建资格,你也赶紧进去抢一份,等会儿会有无数的人来找你合作!”拿到合同的人一边整理被撕破了半根袖口的衣服一边往外走。

    “杨兄等等,何谓集资合同?”

    “就是筹钱啊,一份合同十万钱的保证金,你还站着干甚……”

    “没有了~别挤了,合同发完了!”人群之中传来几声此起彼伏的嚷嚷。

    “怎么会这么快就没有了?”人群更加骚动起来。

    “诸位诸位,意向合同的确发完了,大家别挤了~都散了吧!”发完合同的几个工作人员也开始大声叫喊。

    “唉~”无数被挤的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商贾垂头丧气的开始散开。

    “杨兄杨兄,方才剧院里面清河侯到底说了啥?”问话的商贾一把抓住杨姓商贾的胳膊焦急的问。

    “算了,合同没有了,澹台兄,我们找个地方聊一下!”杨姓商贾摇摇头。

    “好好!还请杨兄解惑。”两人结伴就往清河园外面走去。



    随着剧院里面的一群商贾代表涌出来抢夺完意向合同,招商集资以及抵押贷款的事情此时也在各种交谈之中慢慢传播开来,于是又引起更大范围躁动和喧哗,大群大群明白过来的人围堵到拿到合同的一些人周围,开始热烈的攀谈和套近乎。

    许多人本来是准备来给杨旭加油助威,然后也准备商量一下对策,最后出点儿血尽一些绵薄之力,但没想到得到的情况截然相反,反而是一个发财的机会。

    在商言商,虽然同样是想帮助清河侯修路,但如果既能够帮忙还能够跟着发财挣钱,谁都不愿意放过这个如此好的机会。

    于是那些拿到了意向合同的人很快就成了香饽饽,被一群一群的人簇拥在中间。

    拿不到合同没关系,搞定拿到合同的人一样可以跟着发财,能够自行筹备两百万五百万大额资金的人,整个咸阳就没几个,分散筹资是唯一的方法。

    还有一些商贾直接在酒店包下包间,开始呼朋唤友的准备筹集资金拿下其中一个服务站或者物流市场或者一座水泥厂的运营资格。

    根据招商集资手册上的说明,每个郡会授权一家水泥厂,并且到时候清河侯会安排工匠培训指导,直到能够烧制出合格的水泥为止,但这个授权但并不是说只能建一个工厂,而是一个郡内所有的厂,只要你财大气粗,每个县每个乡建造一个都可以,而这个授权之下,拿到水泥厂建造资格的商人自然也是拿到了一个新的招商筹资的资格,可以把这个资金压力分摊下去,召集一群人来授权在郡内各地修建水泥厂。

    五百万现金的压力非常大,眼下整个大秦能够拿出这笔现金的寥寥无几,掰着手指头都能数清楚,即便是陈旭自己,眼下也只能抽调全国所有清河商店的大部分流动资金才能够凑齐这笔钱。

    因此对于一些经营利润微薄的大宗货物的商贾来说,这笔钱更是一个天文数字,需要找人合伙一起分担这个压力,不然这次的筹资肯定无法成功。

    对于水泥和钢铁这两种涉及到未来大秦繁荣发展的基础投资项目来说,陈旭没有丝毫想捏在手上的打算,需要大量的人来参与快速发展,这样才能快速推动大秦的基础建设和基础工业的快速发展。

    挣钱的途径太多了,建筑业虽然挣钱,但远不如银行挣钱来的快来的轻松,只要把华夏钱庄握在手中,将来就能掌控整个国家经济命脉,而这些商贾若果稍有心怀不轨,就可以用金融手段将其一脚踩死。

    清河园召开的东方道招商筹资大会的事情很快就有若一股龙卷风席卷整个咸阳。

    即便是平日不关心商也的百家方士,都被清河侯这两个脑洞大开到匪夷所思的招商集资手段震惊到五体投地的地步。

    “相爷,这就是清河侯修路的全部策略和手段,简直堪称鬼斧神工般的奇迹……”

    李斯相府中,拿到筹资意向合同的布商张峪第一时间便偷偷摸摸再次赶到李斯府上,把招商集资手册和意向合同都摆在了李斯的面前。

    李斯一个字一个字仔细看完册子和合同之后,脸皮使劲儿抽抽的根本就停不下来,一边看脸皮一边抖,看完之后目光呆滞的看着手中的合同,许久之后才幽幽的长吐一口气。

    “老夫终究还是小看了他,此一局,看来老夫是要输了~”

    “相爷切勿如此颓废,属下拿到的是一个物流市场的经营权,虽然要投入五百万巨资,但只要到时候我们修建的时候略微拖延时间……”

    “你想的太简单了,若是你如此想,这五百万钱必然有去无回,只怕是会白送与他!”李斯微微摇头。

    “为何?”张峪心脏不由自主的哐哐乱跳几下。

    “首先,工部不会允许拖延,这是皇帝的命令,其次,所有详细条款必然会在正式合同之中罗列的明明白白,一旦达不到合同的要求,他们必然随时都可以把你踢出去,陈旭此子心思缜密,怎会给你这种不切实际的操作?”

    “那……如何是好?要不我们只能不参加这次的集资计划,舍弃这份意向合同……”

    “不,以你现在的身份地位,不参加是不可能的,一旦你退出,你日后的经营必然会陷入困境之中,就按照合同去做吧,还有,以后无紧要事情不要来府上,有事我会安排人去找你!”李斯脸色颓废的摆摆手。

    “是,属下告退!”张峪拿上意向合同和招商集资手册离开。

    “陈旭,难道你真的是仙家弟子?不然为何会想出如此匪夷所思的方法?难道……老夫是真的已经老了?”独坐书房许久,李斯再次幽幽长吐一口气看着窗外。

    此时仲秋时节,窗外依旧阳光浓烈,亮丽刺眼的阳光下,知了依旧在发出刺耳的嘶鸣,将李斯的思绪搅的一片混乱。

    “来人,备车马,老夫要去城外的文学院一趟!”

    “是,相爷!”站在门外的管家转身离去。

    ……

    而几乎同时,冯去疾、蒙毅以及许多王侯公卿府中,都有平日亲近的商贾前来通报陈旭的招商集资计划和抵押贷款事项,而且还都添油加醋的诉说了清河园中上万商贾热情踊跃争抢意向合同的事情。

    散会之后,少府令赵威也是第一时间赶回皇宫,向皇帝通报这次会议的全部过程,同时带回来的还有陈旭专门给他提供的整个东方道修建工程的策划书以及招商筹资计划和抵押贷款的详尽说明,厚度足足有二十多页。

    秦始皇逐字逐句的把这些资料全部看完,脸色虽然一如既往的平静,但却隐隐有各种奇怪的情绪,表情非常的古怪。

    “赵威,此事你怎么看?”许久之后,秦始皇合上书册。

    “陛下,臣以为清河侯此次赌约必胜无疑!”赵威赶紧拱手说。

    “清河侯胜,本在情理之中,他所作所为桩桩件件皆都匪夷所思令人拍案叫绝,今日这招商集资计划和抵押贷款的方法,完全就是天马行空的策略,任谁都完全想不到……”

    “一千万石的钱粮,四万万钱的巨款,竟然就被他如此轻而易举的化解,朕真的是好奇,他作为仙家弟子,擅长的不是修真练气,也不是长生之术,反而是美食和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难道……难道神仙追求的和我们凡俗之人会有如此大的差异?神仙……神仙到底天天在干什么……”

    赵威低头不敢接话。

    这些问题太过敏感,作为臣子不能去胡乱猜测。

    紫宸殿内安静异常,许久之后秦始皇才从自己一团乱麻的思绪中清醒过来,手指轻轻的叩击着书册说:“关于松解商律的事情,朕并非不想,但朝堂和民间争议太甚,特别是李相,三番五次奏请朕不要同意清河侯的提议,但清河侯并非常人,他如此坚持肯定有他的想法,同为朕的肱股,朕其实左右为难,我大秦统一天下李相功不可没,若是没有他的操劳和坚持,当初伐赵之战便败了,驳李相,朕不忍,但驳清河侯,朕更加踌躇……”

    “陛下,臣多一句嘴,臣以为清河侯之策更加适合我大秦以后的发展,眼下我大秦天下已定百废待兴,如果长期压制商业的发展,真的会对百姓生活不利,就只看清河侯研究水泥修建渭河大桥就看的出来,清河侯不参与朝堂政务,只想专心做一些实事,而不像满朝文武一般争权夺利……”

    “眼下臣正在推行货币改革,也需要清河侯的大力支持,而且以前咸阳城内犹若一潭死水,商贾走卒皆都战战兢兢,整日只能看到诸生喧闹不已,但清河侯一来咸阳,创办报馆,创办文学院,一下就将这些百家门徒熙攘之声化解的干干净净,现在大街上就看不到几个闲暇之士,而且今日臣特意与清河侯攀谈,清河侯还高兴的对臣说,商业发展,就会带动大量闲人就业,比如清河园,比如文学院,比如报馆,比如科学院和工厂,还有公交公司,这些署衙的开设,足足吸纳了数千平日无所事事的方士,这些人也并非想到处喧嚣,而只是学无所用没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而已,但如果商业不发展,这些人便无处安置,光靠朝堂署衙无法吸纳……”

    “东方道的修建,大量商贾参与其中,必定需要大量能写会算的文士帮忙筹备,而且一旦修建好之后,这些水泥厂、服务站和物流市场还需要更多读书识字的人参与其中管理经营,清河侯推算至少可以安置文士数千,普通帮工数万,而这些人大部分都是闲汉,平日衣食窘迫困顿,只能到处惹是生非……”

    “大秦强盛繁荣,也是诸位先王的遗愿,臣与陛下乃是血脉族亲,秦强,则我嬴姓赵氏一脉强,秦弱,则我等赵氏子孙也脸上无关,陛下委任臣为少府令,臣一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钱财用度皆都开支谨慎,皆是因为府库窘困而已,这条东方道耗资四万万钱,如若不是清河侯,莫说一年,即便是五年恐怕也无法修建成功,今日清河侯在剧院演讲,句句皆都发自肺腑,引的所有商贾热血沸腾,才有如此踊跃参加抢夺意向合同的场面,臣也感同身受,感觉从未有过如此兴奋之激情,清河侯如此殚精竭虑,非是为一己之私,松解商律,也的确会让我大秦变得更加繁荣富强,如此良策,臣不知道还有何可以斟酌的必要……”

    赵威这一句多嘴的话足足说了几分钟,说完之后忐忑不安的看着秦始皇。

    抬出皇室族亲的面子来劝说秦始皇,这是赵威有史以来第一次。

    说完之后他才感觉后背冷汗直冒,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冲动。

    但陈旭在清河剧院拿着喇叭筒冲着台下数百位商贾挥舞着手臂声嘶力竭的嘶吼的样子就像一个魔鬼一般浮现在他脑海之中,又让他有一种压制不住的冲动,要把自己心里的话毫无顾忌的说出来。

    “你说清河侯这次能不能成功?”秦始皇对赵威的话并没有丝毫的介意。

    “难!即便是筹备到充足的钱粮,但如果没有足够的支持,一年之内恐怕很难完成!”赵威叹口气摇摇头说。

    “嗯,这条路必须修好,也必须按时完成,通传下去,沿途郡县和三省六部必须完全配合科学院的调度计划,你去吧!”

    “是,臣告退!”

    “来人,通传监察省御史大夫入宫商讨国事!”

    “喏~!”门外有宫人迅速远去。



    ……

    清河园内,围聚的商贾已经离去。

    陈旭和陈平一起乘车离开清河园准备去报馆。

    “侯爷,您今天的演讲太令人热血沸腾了!”

    陈平仍旧还没有从陈旭方才激情澎湃的一番演讲之中摆脱出来,仿佛耳边还有陈旭的声音在澎湃激荡,还有那些商贾被刺激的面红耳赤挥舞着手臂怒吼的样子。

    陈旭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今日这番演讲,可以说是他两世为人来第一次这么不要脸。

    但如果今天自己不在这里吼,再过十年,就会跳出另外一个衣衫褴褛的家伙在大雨中挥拳大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实际上,那个农民才是真正的大演说家。

    而正是那一句话,大秦就倒了!

    所以有些事情必须趁早,必须在秦始皇还活着改革一切能够阻碍经济发展的弊端。

    虽然不能推行罗马共和国的方式采用议会制度,但先改变一些士农工商这种完全不平等的地位,将大量的生产力解放出来,发展经济修生养息是当前的第一要务。

    ……

    一日之后,大秦都市版新一期发行,附带的还有一张东方道修建专刊。

    专刊之上,详细的介绍了这条路对于大秦帝国的重要性,从历史、经济、文化、地域以及未来发展等各个方面阐述了修建的必要性。

    同时专刊也刊发了数篇报馆记者对于数位商界领袖的专访,所有商界领袖都对东方道的修建表达了全力支持的态度,同时也众口一词表达了对清河侯的感谢以及对于大秦经济未来发展的幸福期望。

    除此之外,专刊还用大量篇幅详细的介绍了东方道招商集资的方法以及抵押贷款的政策,号召全国的商贾都参与到水泥厂的建设和东方道修建当中来。

    虽然咸阳商贾把所有的意向合同都哄抢一空,但想在其他郡县修建水泥厂,如果没有当地富商的支持,很多时候以后会闹出矛盾来,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法律对许多当地人来说并没有太大用处,尤其是在这个蛮荒的时代,因此通过报纸的宣传,这些拿到合同的商贾去了当地,就可以将授权共享一下,各得所需,有钱大家赚才是最好的,吃独食会死的很难看。

    而且报纸宣扬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把这种商业模式快速的传播出去,让天下商贾更快的认同和接受这种金融信用手段带来的巨大好处。

    咸阳城就如同一锅开水,在东方道筹备大会之后,彻底的被燃烧的沸腾起来。

    当普通民众还依旧沉浸在渭河大桥这种投资五十万石钱粮的史无前例工程之中的时候,所有的商贾和上层人士的目光,已经全部转移到了一个投资千万石,真的是史无前例的巨大工程当中。

    前一段时间还被人津津乐道投资四百万的公交公司在所有人眼中已经不值钱了。

    因为这条路,整整投资四万万钱。

    许多人一提起这个数字,就感觉灵魂都轻飘飘的站不住脚,有浑身发软的漂浮感。

    三天后,所有拿到了意向合同的商贾全部都按照要求缴纳了十万钱的保证金,这些保证金都存入了以杨堃作为主管的东方道建设总署在华夏钱庄的户头上,这笔资金总数五百八十万钱。

    除开东方道上所属的服务站和物流市场之外,全国总数三十六郡的水泥厂授权全都意向认购完毕。

    如今咸阳聚集了前六国共计十多万户富豪商贾,这些人大多数也前六国王孙贵族有牵连,但他们的族人照样还在前六国之地,许多照样还是在经商,并且彼此之间还有紧密的联系和往来。

    因此拿下这些水泥厂的授权资格,将来家族必然会以此获得极大的财富。

    有了水泥这种建筑利器,上山采石头打造石砖这种事基本上就可以画上休止符了。

    这次的意向合同虽然一共只有五十八份,但参与的商贾人数却超过一千五百余人,除开寥寥几个项目是单独一个家族拿下来的之外,几乎所有的项目都是一种股份合同制,是由许多人合伙集资完成的,其中最多的一个水泥厂的集资人数达到了三十人。

    但陈旭却并不管这些,他只管卖项目收钱。

    所有签署意向合同的人都有两个月的筹款期限,逾期无法凑足款项的将被取消签订正式合同的资格,而且保证金不退。

    而凡是凑足钱款的随时都可以签订正式合同,一旦签订完毕抵押贷款便会发放出来,就可以开始招兵买马开始修建水泥厂和筹备工具粮食水泥砂石等修建道路桥梁的物资,只等科学院和工部将整条路规划分段完毕,开春之后就可以正式开始修建这条水泥大道。

    动工的当日,便是陈旭和李斯赌约生效之始,一年结束的时候,双方的胜负便会天下皆知。

    到时候谁笑到最后,谁就将得到皇帝的最大支持,从此掌控朝堂的话语权,法家治国和陈旭的融合百家的治国之法,将会以这条路为分界岭开始走向不同的方向。

    皇帝已经发下谕令,三省六部必须严格配合东方道的修建,任何胆敢破坏者以谋逆论处。

    有了皇帝的支持,陈旭自然拿着鸡毛当令箭,一道道命令从科学院发出去,三省六部皆都严格遵照执行。

    首先就是东方道筹备署主管杨堃汇集科学院、工部和少府成立了工程指挥部,派出大量的匠吏和匠工组成近三十个测量小组沿着已有的东方道沿途测量路段,划出沿途的路线地图,哪里有小河,哪里有大河,哪里有山区,哪里有悬崖陡坡等,分析情况制定不同的修建计划,哪里需要改道,哪里需要架桥,哪里需要改弯取直等,同时就是还要根据沿途郡县的分布情况规划服务站和物流市场位置,其中许多要占用民田甚至迁徙民房,这些都需要和当地官员沟通处置。

    其次,为了便于快速修建道路,沿途必须就近修建一些水泥厂以及取砂石木材等,这些也需要提前规划好。

    最后就是为了配合这条路的修建,当地郡县官员要配合参与修建的工程队征调刑徒和工奴以及招募民夫。

    当然,这些征调的刑徒工奴和民夫都不需要朝廷和当地郡县官仓提供任何钱粮,所有的开销都由参与修建当地标段的商贾自行筹备,根据大秦律令,工奴每日半斤粗粮,刑徒和民夫每日一斤粗粮,而要尽快把路修好,人手当然越多越好,但消耗要越少越好,但不管怎么克扣,律令规定的钱粮必不可少,不然工奴和刑徒闹事最后受惩罚的还是商贾,然后就是民夫,民夫不是役夫,不属于强令征调的徭役,因此为了征集到足够的人手,可能还要付钱,因为大部分民夫会自备干粮,只为打工挣点儿钱补贴家用。

    而且如此大的工程,沿途郡县根本就没有这么多的刑徒和工奴调用,大部分参与者只能是民夫,而雇佣大量的民夫必然要花费更多的钱,因此大量的钱币会流向修路沿线的民夫和平民手中,因此修路投入的许多资金便会流向大秦最底层,也会刺激当地的消费。

    道路的测量和规划和标段分割,陈旭规定杨堃必须在三个月内完成。

    因此就在工程指挥部筹备完成的第三天,由科学院和工部牵头的三十支测量考察队便全部统一挂着东方道工程指挥部的吊牌出发,有骑马的有乘车的,但大部分都是乘船顺河而下,两三日便可到达沿线的郡县,带队的都是工部官吏,携带有尚书省的命令书信,到达之后就会有当地的官吏帮忙召集人手帮忙。

    总体来说,在赌注正式生效之前,陈旭必须尽最大的可能把一切准备工作提前安排好,让参与的商贾烧制足够多的水泥,准备足够多的砂石和木板,召集到充足的人手。

    眼下已经是八月,要在明年一月之前把所有的都安排好,这个时间非常的仓促,特别是水泥厂,除开建造水泥窑之外,还要浇筑大铁磨,准备足够的煤石铁矿石灰石黏土,这些都还要仔细磨制成生料,别处可来不及建造大水车和磨坊了,只能全靠牛马和人力来处理……

    而就在陈旭在咸阳绞尽脑汁忽悠商贾修路的时候,西北军营四万全副新式装备的马卒也已经在七月底就兵分八路,从八座大关口杀出长城如同虎狼一般扑向匈奴和东胡。

    这场秋收之战策划许久,而且所有新式马卒都由参加了第一次突袭匈奴的兵将训练,因此各种马具和兵器早已操练的异常娴熟,再加上有熟知突袭进攻的兵卒作为基层军官,而且皆都是一人双马,匈奴马负责骑乘作战,以前的战马负责驮运粮草和装备,后面蒙恬还安排有近十万兵卒和无数商队专门负责随后的善后和俘虏战利品的处置,因此这次的突袭根本就无需警惕被匈胡大军包围等后顾之忧。

    在如此周密的准备和策划之下,这场战争一开始便注定了会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始皇帝二十九年秋,七月中旬。

    江琥和李信各自率领一万大军,兵分四路分别从北地、九原、云中、雁门四郡出关攻击匈奴。

    王离和苏角各自率领一万大军,同样兵分四路分别从上谷、渔阳、右北平和辽西四郡出关攻击东胡。

    因为准备充足,加上消息封锁严密,匈奴和东胡皆都不曾有太大的准备和防御,加上正是秋季,本来春夏逐水而居的匈胡牧民也正在收割草料和采集野生的青稞燕麦以备寒冬的到来,因此基本上都处于半定居状态,正是最利于寻找和攻击的时候。

    特别是东胡,这支近乎于半游牧半采猎的杂居民族比之匈奴更加松散,族群散布在东到长白山,西到蒙古草原,北到黑龙江等广袤原始的草原和林地之间,加上东胡王的部族近百年来势力越来越弱,大量其他引弓骑马的部落皆都不听其号令,甚至有许多部族已经开始壮大独立,因此东胡整体来说就是一盘散沙的状态。

    东胡的情形大秦边关的主将皆都很清楚。

    因为常年都有商贾来往于辽东辽西诸郡和东胡人做生意,长白山和大兴安岭的皮货药材都是中原商人最喜欢的财货,特别是虎皮熊皮和貂皮,用中原的黄金铜器和麻布陶器都能换到,而一旦运回中原,就算最不值钱的老山参一支也值上百钱,在当地用一匹麻布可以换一堆,因为大多数胡人根本就不会纺线织布,身上穿的不是兽皮就是树皮树叶混编的一些莫可名状的奇怪东西,对于中原精美的布匹和陶器金属都非常喜欢,也有迫切的需要。

    因此通过来往于东胡诸部和中原的商贾,大秦对东胡各部族的分布区域和范围都算是比较了解。

    七月中旬战争正式开始,王离和苏角便在来往于东胡范围的商贾和向导的带领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出长城,然后一分二二分四,两万大军迅速分解成一两千人的规模直扑东胡一些较大部族的聚集区。

    匈奴骏马加上马鞍马镫马蹄铁的全幅超时代的装备,还有钢铁武器以及大秦本就凶狠的长弓硬弩这种战争利器,松散的东胡部族根本就来不及做出像样的抵抗便被绞杀驱散,而其他一些部族听闻凶狠的大秦军队突袭而来,仓促之下只能丢下大量的牲畜甚至老幼妇孺开始往东方北方的大山和荒漠撤退。

    从燕国将东胡逐出千里之后,东胡人过的便越发贫困和凄惨,守着东北方向的大山草原生活了数十年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之后,东胡人再次体味到了被屠杀和驱赶的滋味,丢失牛羊马匹,丢失女人孩童,丢失了赖以生存的熟悉家园,惶惶如丧家之犬往东北方向撤退。

    但撤退之中,大秦军队如同野狼一般尾随而至沿途围追堵截,稍有反抗便会被整族屠杀殆尽,因此东胡的诸多部族在失去了首领和勇士之后大批投降成为了大秦军队的俘虏。

    一份接一份的胜利捷报不断的送回西北军营之中,然后经过汇总之后送往咸阳。

    整个八月初的开始,几乎每天都有奔驰来往于西北诸郡的通传战报的兵卒,而这些胜利消息对于皇帝和满朝文武来说,只是这个热闹的秋天一个朝堂讨论的话题和生活的调剂而已。

    匈奴王都被我大秦的将士斩杀了,匈奴王的妻子皆都还囚禁在咸阳,这一次的秋日攻势大秦将士必将大获全胜大胜而归,说不定这一次还会带回来东胡王的脑袋,为告慰先祖的太庙祭坛上多放一颗干瘪的头颅。

    而在王离和苏角横扫东胡的时候,江琥和李信也分兵而出,李信带领大军从他最熟悉的河南出兵,度过大河之后不断扫灭一些小的匈奴和林胡部族,然后往西继续攻击,击溃月氏一部之后占领银川,开始屯兵据守大河西岸,同时安排大量的哨探打探位于河套西北角那一股匈奴贵族的超级巨大的聚集地。

    而江琥蒋步再次翻越阴山,在匈奴俘虏的带领下兵分四路以并驾齐驱之势如同四头猛虎闯入河北,同样是熟悉的路线和熟悉的作战方式,但这次不仅人数翻了五倍,后勤和补给也都异常充足,加上开春之后那一次突袭已经让河北的匈奴早已闻风丧胆,许多大型的部族早已后撤数百里安居放牧,以为可以好好的修生养息,但决然没有想到大秦要把他们斩尽杀绝。

    八月中旬,四路秦国大军再次深入河北千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扫七八个较大的部族,沿途绞杀俘虏的小部族不计其数,有的只有数十上百人,多的也就三五百人,与第一次突袭河北的情况完全不同,而且这次秦国大军突然出现,许多中小部族根本就不敢有任何反抗便伏地投降。

    八月下旬,江琥和蒋步再次突入河北两千余里,这次直来直去没有后顾之忧,因此战果丰硕,斩杀的敌人虽然不多,但俘虏的匈奴人口达到了十万余口,牛马皮货简直无法计数,比之李信扫平河南的战利品多出来好几倍。

    不过等他们杀到匈奴王庭所在的位置,才发现因为匈奴王被杀导致匈奴王庭已经彻底分崩离析,几位王子在不同部族的拥护下互相厮杀一通之后分散而去,而还有一些心怀不轨的贵族部落聚集在此准备重新推举一位出来重建王庭。

    既然来都来了,本着搂草打兔子两不误的想法,江琥和蒋步从东南两个方向毫不掩饰的突袭了这个匈奴王庭,这里一个好不容易坐上匈奴王宝座的贵族还没来得及庆贺一下,便被突然再次而来的秦国大军吓的崩溃了,逃跑之中被一叫英布的校尉用长枪从马背上捅了下来,最后把头颅挂在马屁股后头成为了加官进爵的战利品。

    匈奴王庭再次遭遇灭顶之灾,这次江琥携灭国之威而来,自然不会像第一次那样偷袭之后拔腿便跑,而是分散追击足足一天一夜,斩杀匈奴近万,俘虏三万,彻底将头曼单于遗留下来的一点儿家底全都祸祸完了,而且还顺带剿灭了两个王子的聚集地,其中一个被杀,另一个投降被俘。

    近一个月的厮杀之后,早已被杀到肝胆欲裂的匈奴残余部落仓皇往漠北逃遁,他们需要在寒冬到来之前彻底摆脱秦军的追杀,不然寒冬一到大雪覆盖数月,全族都要被冻饿致死,因此这些逃窜的匈奴一路狂奔到两千里之外,然后在一座大湖四周定居下来。

    而江琥再次在匈奴王庭的残部绞杀一通之后,也停止了追赶零散的部落,因为这茫茫大草原实在是太特么大了,一万大军的确凶猛异常,但撒到这茫茫大草原之中完全就如杯水车薪一般根本就看不到一点儿影子,而这次的攻击之后,北方的这一股匈奴没有百年的时间绝对形不成大的气候,何况北方越发苦寒,听闻一年之中大半年都是冰天雪地的天气,完全就不是人过的地方,只有野人才能活下来。

    江琥收兵就在匈奴王庭歇息三天,等到后面负责收押俘虏和清点战利品的后续部队到达之后,江琥这才带领军队出发。

    为了完成陈旭的任务,他和李信约好了,这一次还要玩一票大的,要从东南北三个方向将聚集在河套之外那一处水草丰美的匈奴部族一口啃掉。

    那里有七八万匈奴,而且隶属于一个实力不下于头曼单于的匈奴贵族,引弓之士超过三万人,特别是连续两场战斗下来,那个地方的匈奴肯定早已做好了迎敌的准备,因此这将是此次秋季征伐匈胡最大也会是最为惨烈的一场战争。

    大秦虽然如今兵强马壮,但面对数万人已经准备充足的匈奴大部队,任何疏忽都会导致巨大的伤亡,因此这一仗必须慎之又慎,尽量减少属下将士的伤亡,用自己将士的鲜血堆积出来的胜利,以巨大伤亡唤来的军功必然会掉人品。

    王翦为何在大秦军中有如此巨大的威信,就是和他爱惜兵卒有巨大关系。

    王翦用兵从来都不会兵行险招,也从来都不打无把握的仗,伐赵之战中,王翦在没有战机的情况下从不主动出击,李牧同样如此,两位军神在井陉僵持一年有余,反复争夺中双方都承受了的巨大压力,但即便是粮草供给不上也没让王翦要全力和李牧决战的打算,就是不断催促秦国提供兵员粮草,秦王为了支持王翦,已经把国内十五岁以上的男童尽皆征召入伍送到了他的帐下,最后眼看秦国的确快坚持不下去了,王翦才迫不得已施展离间之计,赵王杀死李牧,趁着赵军军心不稳之时,王翦亲自率领大军突袭赵军大营,混战厮杀数日之后赵军溃败,伐赵最终获胜,但秦国却也胜的极其惨烈,即便是秦国占有绝大的优势,但还是死伤惨重,还差点儿把秦国拖到崩溃的地步。

    到伐楚之时,王翦知道楚国不仅地盘大而且比赵国富庶几倍,军力同样强大,因此要求六十万大军他才出战,结果秦始皇害怕国力顶不住,让李信攻楚,结果惨白而归,粮食兵力损失惨重,于是不得不凑足六十万大军请王翦出山,而王翦依旧采取守势,高挂免战牌与楚军对持年余,不断用疲兵之计固守不出,楚军僵持不下只好撤退,然后王翦率大军追杀,楚军大败,项燕自杀,很快楚国就被王翦所灭。

    王翦伐两国皆胜,固然为他换取了高官厚禄和彻候之爵,但他在军中的威信还不仅仅是因为会打仗,而是因为他爱惜属下,而且从不杀降卒,因此王翦不仅在秦国兵将的心目中地位很高,在其他六国的民众当中名声也很不错。

    眼下针对匈奴这最后一块硬骨头,无论是跟随王翦战斗过的李信还是跟随蒙恬新近崛起的江琥,皆都明白这个道理。

    要想在军中提高自己的威望,光打胜仗还不行,还得尽最大的努力保护好自己的属下,让所有将卒跟着拿到军功,跟着讨好,不然光是自己一个人升官发财,最后会变成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