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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觉醒来,浑身酸痛,常宇这才惊觉自己想着心事竟靠着枯树睡着了,本想到车上继续睡个香甜觉,抬头一看,天已近晌午,再四下张望一番,大部分士兵依旧在睡梦中,少许人围着火堆在进食。

    “厂督大人您醒了”郑兴国看见常宇醒来,赶紧递来水壶。

    常宇微微点头,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春祥和蒋全依旧死猪一样在打着呼噜,伸腿踢了几脚:“都起来了赶路了”。

    随即郑兴国也开始四下吆喝让士兵醒来进食,准备出发。

    “秦兴呢?”常宇四下看了不见他身影。

    “一个时辰前走了,说奉您令去办事了”郑兴国赶紧答道,常宇点了点头,暗道这小子倒是勤快,起身伸了伸懒腰,朝马车走去:“估摸到太原要多久?”

    “回厂督,若按昨儿那般速度,此时出发明儿一早可达,不过经一夜奔袭,人疲马乏,气力不在巅峰,恐要到明儿晌午左右”郑兴国道。

    常宇嗯了一声:“只需明儿天黑前到便可”说着上了车,他要好好睡一觉,恢复精气神。

    三刻之后,水足饭饱的士兵开始重新归队启程。

    雁门关建在深山之中,山巅之上,出了关口依旧是崎岖山道,尚有十余里才至山谷平川。

    山路坎坷,马车摇摆不定,常宇在车中难以进入深睡眠,就那样半醒半睡犹如摇篮之中倒也舒坦。

    不知走了多久,突然车窗外传来惊呼声,虽有些低沉还是把常宇惊醒,这几乎是一种潜意识的警觉作祟,又或者是之前的阴影吧。

    “发生什么事?”常宇翻身钻出车外,心中有气,别尼玛又遇到山贼了,否则一定给杀个干净!

    “厂督,有虎!”赶车的方三脸色惨白,挥着马鞭朝东南山坡一指。

    常宇还有些迷糊,有虎是啥意思,定眼一看,也是一惊

    此时正值晌午偏后,一天中最暖之时,山风猎猎,草丛暗处一只斑斓吊睛白额大虎居高临下虎视眈眈的看着山道上的士兵。

    常宇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真正的虎视眈眈,即便他此时身在众人簇拥之下,依旧胆颤心寒,这可不时后世动物园的供游人拍照的大老猫,而是真正的山林之王野老虎。

    早闻雁门关多虎患,经常伤守兵及山中百姓,明初便有镇守此地的官员杀虎为民除害,后世尚有马公杀虎处景点。

    “看来传闻不假呀”常宇看着那只猛虎,咬了咬嘴唇低声说道。

    “厂督,要不要射杀!”郑兴国在侧小声问道,此时队伍已经停止前进,士兵们也都面露惊恐全神贯注的盯着那只猛虎。

    “杀了呗,回头弄件虎皮大衣穿着都威武”春祥在旁乐呵道。

    “瞧你那品位,整个一非主流”常宇笑骂,随即挥手:“传令赶路,这禽兽若不惊扰何故杀它!”

    “那这禽兽若是攻击…”郑兴国小声道,话没说完就被常宇打断:“若攻击士兵,当即射杀给春祥弄个虎皮大衣”

    诸人哈哈大笑,山坡上那只猛虎闻声,抬头望来,正和常宇对上了眼神。

    常宇冷笑,眼中泛起杀意盯着那只猛虎,心中暗道,你这禽兽,别逼我杀你!

    吼……一声虎啸,山林为之一动,士兵们紧张不已,常宇伸手摸了腰间手弩,诸人见状,也纷纷张弓搭箭。

    嗖的,猛虎一跃,潜入山林,诸人心中松了口气,常宇嘴角挑起一丝笑意,淡淡道:“可惜,听说虎鞭大补”

    众人大笑,随即又有些尴尬,笑个毛线,都是太监,补个jb呀。

    经此一扰,常宇睡意全无,于是下车翻身上马,当先而行,几个心腹随即向前护其左右,而一直打头阵的腾骧卫首领程明也放马过来伴其前行。

    程明可谓是这支队伍中骑术最精湛之人,一路上常宇都亏他指点一些技巧窍门,骑术进步神速,如何快速止马,如何有效应对缓冲等等。

    骑术犹如后世车技,除了基本技巧外,唯有孰能生巧,多加练习,想一日成神却是妄想。

    一行人纵马,跑跑停停,山路虽崎岖,但不知不觉便走出山口,前方便是平坦的大山谷,或说深山中狭长盆地更恰当,顺着这条山谷直奔西南就到了崞县(今原平市)

    一出山口,入了山谷,一股寒风来袭,常宇忍不住的缩了头,山道虽不好走,但风势可没这么嚣张,山谷平坦,无遮掩,狂风飞沙走砾,太目中无人了。

    “急行,跑起来”常宇用围脖裹住了口鼻,下令队伍快速行驶,也就在这时,瑶见东北尘土飞扬,有马飞驰而来,看阵势人数不少,至少五十有余。

    “警戒!”

    殿后的唐破天立即指挥手下的府军卫,采取防守队形,前队的程明也快速领了一支百人机动骑兵朝队后支援,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又是山贼?”春祥咬牙切齿。

    “真是张狂无比”蒋全也忍不住的骂道,毕竟这方圆几十里雁门关,代州,崞县,都有官兵驻守。

    常宇皱眉不语,望着远处的尘土略一沉默,突的拍马迎上,春祥和郑兴国等人大惊,一挥手,太监军近百人紧随其后。

    “厂督大人”常宇刚到队尾,唐破天便止住他,看着远方一脸慎重:“估摸不过五十人,应是贼人探子!”

    “给他杀光光,让他们探鬼去吧”程明冷哼。

    常宇却突的笑了:“如本督所料不差,大人物来了”

    大人物?诸人一怔,满脸不解的看着常宇。

    常宇却未在搭话,只是微笑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飞扬尘土。

    咦!随着尘土越来越近,唐破天等人脸上疑惑更甚,来人不似贼子,大部分穿着制式衣服,也就是军装。

    “原来是……”郑兴国长松一口气,话才说道一半,常宇已经拍马朝来人迎了过去,并且做了个手势,让春祥等人原地不用跟随。

    “厂督大人……”迎面一骑飞驰而来,却是一早离开的东厂掌班秦兴,见常宇奔来,便在马上抱拳见礼刚要说什么。

    不料常宇理都没理他,直接擦肩而过,迎着他身后几骑而去。

    吁……常宇一声喝,坐骑堪堪停下,距离对方不足五米。

    对方最前有六七人,后边跟着三十余骑,一个个魁梧健壮,杀气腾腾,常宇忍不住心中暗叫一声好,这特么的才是兵!

    眼光一扫最前一人,面黑短须一脸正气,身披软甲高大魁梧虽在马上目测不低于一米八五,此时正面带疑惑盯着常宇,想是不明白怎么突然之间一个小年轻挡住自己的去路,而看到刚才那个东厂的掌班对他抱拳,难道……不可能,此人太过年轻。

    “可是周遇吉周总兵”常宇跳下马,走近几步对着马上黑脸人抱拳,一脸恭敬的问道。

    黑脸汉子,一见此人如此大礼,也慌忙跳下马:“不敢,在下正是周遇吉,不知道这位……”周遇吉实在不知道如何称谓,因为常宇就是穿着普通的黑棉衣,从着装上实在看不出来历。

    “咱家东厂厂督常宇,有幸相见周将军!”果真是周遇吉,常宇实在难掩激动,言辞之间欣喜异常。



    周遇吉是谁?

    大明朝几百年名将辈出他可能名声不盛,但说他是此时大明的中流砥柱却不为过!

    要知道这个时候大明朝能打会打的武将都死的死降的降,剩余的全是隔岸观火,左右观望待价而沽,见死不救的下流胚子,能拿得出手的,屈指可数不过三人。

    吴三桂,能打善用兵,不过也是彷徨之辈,私欲甚重。

    黄得功,勇猛过人,能打硬仗,只是有勇无谋,粗人一个。

    剩下的便是眼前周遇吉,一个从草根小卒一步一步以战功做到现在总兵位置,要在知道在明朝这个世袭制度下达到这个位置是多么艰难,望大明后期也仅他和黄得功两人如此。

    而且他还是一个有天赋的武将,天生神力,善骑射,可开强弓,除此外不只勇猛而且善用兵,善练兵,更重要其人忠诚无比!

    想历史上李自成那么诱惑威逼他都未能让他投降,以至由爱生恨,把他吊射砍头,屠光宁武以泄恨,而周遇吉死后的谥号便是忠武

    他便是大明最后一个忠勇无双的武将。

    此时距离他身死报国不足一月!

    这也是常宇当初为何坚持出京的主因之一,押饷都是借词,救周遇吉才重中之重。

    话说常宇这边欣喜异常,对面的周遇吉可是惊骇异常了,此人如此年少竟是让人闻名丧胆的东厂厂督。

    更让他不理解的是,东厂一向嚣张跋扈,便是先前传话于他的东厂掌班秦兴都是一副趾高气扬神态,怎么这位厂督大人却对他如此恭敬有加,传言便是朝中一品二品大臣又或皇亲勋贵他们都不放在眼中,怎会对自己一个总兵如此和颜。

    抱拳示意已足让人意外,何况其竟下马施礼,这绝对是大礼!难不成是戏耍于我。

    和世人一般,周遇吉对东厂也没啥好印象,心下嘀咕,表明却也得一副受宠若惊模样:“原来是厂督大人,末将来迟,有罪,有罪!”

    “咦,周总兵何来有罪,咱家还以为要在太原府和你相见呢,不成想你却这么快便来了。”常宇的确赶到很意外。

    “听闻厂督有召,末将怎敢怠慢”周遇吉说着斜眼撇了不远处的秦兴心想,你的人到了就让我立马启程,代州近在眼前能不快么。

    便是这一个眼神,常宇便懂了,想必是秦兴刚到他身边做事,立功心切急于表现,怪不得提前一个时辰便出发了,雁门关和代州近在咫尺,估摸他睡醒那会秦兴已经到了代州城,两队人马在此碰到便不足为奇了。

    “甚好,甚好,这下路上便有了伴,也不无聊了,周总兵请上车一叙!”常宇热情邀请周遇吉同乘马车,又再次让这位总兵有些受宠若惊外加疑惑不解。

    一场虚惊之后,队伍稍作调整便启程。

    车中常宇和周遇吉相对而坐,面前桌上有酒菜还有热茶:“周总兵请随意”。

    “谢厂督大人”周遇吉身材高大,在车中一坐,显得空间更是狭窄,又因常宇身份使然,让他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周总兵,咱家早在宫中就闻你是条汉子,仰慕你忠贞勇猛,所以以礼相待,以诚相待,也请周总兵也能如此待咱家,至少不要挟以偏见”常宇微微一笑,举起手中茶杯。

    “厂督大人何出此言,末将不敢!”周遇吉眉头一挑,心中暗暗叫苦,人说伴君如呼,这些东厂太监更难应付,想贼军压境,军务紧急,不成想却被这阉人叫来陪行唠嗑,想想不由让人叹息。

    “既然如此,周总兵就不用总称咱家厂督厂督的,那是给外人叫的,周总兵若当咱家兄弟,称咱家一声小常,再不济叫声常公公也罢,厂督之称,实不相瞒,让咱家起鸡皮疙瘩”常宇说着呵呵笑了起来。

    周遇吉顿感懵逼,一时间搞不明白状况,这东厂的人都疯疯癫癫的么,嘴上却说:“末将怎敢如此不敬!”

    “哎,周总兵如此这般却也没了意思”常宇轻叹摇头。

    周遇吉一看人家甩脸色了,只得勉强笑道:“既然如此,末将便斗胆了,说着举起面前酒杯,末将敬常公公一杯”说着仰头干了。

    常宇不喜酒,但此时也自斟一杯:“能与周总兵对饮,人生一大快事”

    周遇吉心下已然迷惑,此人所言到底是真是假。

    常宇对周遇吉是真心敬佩,但也知初次相识,难让其放下戒心,只等日久见真,所以当下也不为甚,连干三杯后,话题便改往正事。

    “周总兵此时可知道闯贼兵势如何?”常宇放下酒杯,随即给周遇吉倒了杯清茶。

    “月初闻闯贼发兵百万,不过后经证实不过十余万,前日过了黄河破了平阳府,盘踞已近十日!”周遇吉随口说着,心中一亮,原来是来督军的么,不然的话朝廷怎么会把堂堂厂督外派。

    “十日”常宇嘀咕一声:“看来北上太原便在这两日了”史料记载贼军二月六日抵达太原城下,平阳府至太原五百多里地,以贼军拖家带口的行军速度至少要走五六日,所以他推断贼军即将发兵太原。

    虽是嘀咕,但同在车中周遇吉还是听个清楚,闻言一怔,连忙问道:“厂督怎会知晓贼军即日便要发兵太原?”

    看到他如此关心战事,常宇心下欣慰,但却不能说破:“咱家手下暗探盯着那边呢,对了周总兵听闻之前贼军东进之时,你曾奉令在黄河边阻拦,可否详细一说”。

    难道是查我失职之事,周遇吉有些惶然心下一凉,毕竟常宇这个身份搁谁都会多想。

    察言观色,常宇便知他想多了,轻咳一声:“周总兵不要多想,咱家只是想多谢了解而已”事实也的确如此,常宇仅只这段史料的大概,并不知甚细,毕竟明末的那段历史都被写的乱七八糟,难辨真假。

    “贼军东进之时,末将曾奉王总督之命,在黄河岸阻击贼军,奈何黄河线长,又值寒冬,河水结冰,阻挡实难,不得已,只得分段防守,末将守北部河段,巡抚蔡懋德守南段,熊通守河……奈何终是不敌,贼军轻松过河,官兵纷纷出逃,沿河州县望风而降,平阳府也因守将陈尚智献城陷落……”

    说完周遇吉重重长叹,扭头看着车窗外,眼神尽是悲凉无奈。

    “你手下部将熊通已降你可知晓?”听完半响,常宇开口问道。

    周遇吉点点头,脸显怒意:“空有两千人马不战而降,此贼甚恶,再遇时当杀之祭国!”

    常宇莞尔一笑,心想我若不出现,你和熊通还真有再见之日,而且那恶贼还真是被你所杀!

    只是我若不出现,你岂非白白死去了!

    “今日初几?”常宇淡淡问道。

    “二十八”周遇吉想都没想随口而出。

    “那蔡巡抚应该回太原了”常宇长呼一口气,他记得史料所载,蔡懋德十八日去的平阳府,二十三贼破平阳府(因时间线所限,改为十九日攻破)二十八日蔡返太原。

    这话又让周遇吉迷糊了,忍不住的脱口问道:“常公公如何得知蔡巡抚今日回太原,又如何得知末将此时在代州”。

    其实这个问题他一早就憋在心中了,在黄河岸边阻击贼军失败后,知贼军北上意图,周遇吉便回代州组建防线,至于为何不留守太原,皆因太原墙高城坚,贼军想拿下绝非易事,最终极有可能绕城而过,所以要趁早组建防线防患未然。

    加上自己是三关总兵,防守雁门,偏头,宁武,经常在三地奔波,但常宇一下就猜到他在代州,派人寻了自己不说,此时又连掐指都懒得掐又算出蔡懋德今日返回太原,这也太神奇了吧!

    但他哪里知道常宇是穿越而来,有上帝视角。

    “咱家身为东厂厂督,手下暗探无数,若想知之事,怎会不知”常宇打着哈哈笑道。

    周遇吉立刻就信了,东厂番子的能力他一点都不怀疑,毕竟各种神乎其神的传言太多,加上东厂还能使唤动锦衣卫,所以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不日,贼军北上围困太原,周总兵对此有什么看法”常宇转移话题。

    “太原城固,又有精兵,加上宣大援兵,贼子想破城极难,甚至会铩羽而归,当然也有绕道北上的可能,所以末将在代州建立防线”。周遇吉略一沉思脱口而道,心下对常宇已慢慢放下戒心,毕竟这个厂督一点架子都没有,而且言谈之间不扯淡,全是军务,甚合他意。

    “但万一有内奸献城呢,就如平阳府那般”常宇眯着眼看着周遇吉,脸上露出玩味笑意。

    “额……不会吧”周遇吉说着突然一怔,盯着常宇低声问道:“厂督,,常公公可是有了什么情报……是何人?”

    “何人不好说,毕竟贪生怕死之辈甚多”常宇微微一叹,历史上是巡抚标营将领张雄献的太原城,但此时张雄已被寻了由头给关了起来,但他有种直觉,奸细是一种从来不会灭绝的物种。

    周遇吉闻言,点头沉默不语。



    半响,常宇又问

    “周总兵,以你看来闯贼东进目的何在?”他有上帝视角,自然知道李自成此次东征的真实目的,但他更想知道此时难道没人看出其真意么?

    “以闯贼檄文来看……”

    “檄文都是狗屁”常宇直接一声呸,打算周遇吉的话:“檄文还说他率兵百万呢,事实呢刘宗敏的先锋不过二万,闯贼的主力也不过四万,加起来不过六万,再加上走南线的刘芳亮的偏师,一共加起来都不过十万,周总兵你觉得以十万兵力就要东征灭我大明,可信么?”

    周遇吉闻言一怔:“常公公的意思是……”

    “甭管咱家的意思,且问你是怎么想的”常宇看着他淡淡说道。

    周遇吉陷入沉思,半响才长叹:“末将愚笨,但从贼军渡河之后发的第二道檄文来看,言语张狂,其意已明……”

    “所以你还是认为,贼军目的就是攻打京城灭我大明?”常宇苦笑,却也能理解,毕竟自己站在上帝视角,洞察闯贼真意,但此时的朝廷上下不管文臣武将都认为闯贼就是要进京,以至于战略上布置错误,加上每到一地总有内奸献城,便让李自成不得不硬着头皮进京,其实他一点都不想去啊。

    这一点从攻破太原之后便可证明。

    太原城破之后,李自成继续北上拿下忻州后,抵达代州城下,也就是周遇吉守城,此时贼军只需攻下代州便可直奔东边走平型关,广昌,出太行山就到了紫荆关,过拒马河就是房山,然后就是一马平川到京城,路线最近,兵力最少。

    然而周遇吉在代州不低闯贼弃城后撤宁武关的给他让开进京大门的时候,这货竟然不走,而去追周遇吉到了宁武关下和他死磕!

    这是为啥?

    恐怕周遇吉最终战死时都不晓得李自成为啥非要追着和他死磕,其实只是寻个借口不想进京,所以才对部下说:你看一个宁武关一个周遇吉都让老子损兵折将,如此难打,前边还有宣大那等重兵防守的难关可咋整呢。

    其实这个时候他就已经准备回去了,毕竟抢的粮饷够多了,降兵也多的让他非常有负担,只是不成想偏偏在此时一只下流的小蝴蝶姜瓖扇动翅送来了投降书,开了大同城门,蝴蝶效应产生,改变格局,闯贼只得硬着脖子进了京,坐上了他做梦都没想过能坐到的龙椅。

    “周总兵你不是愚笨,而是钻了牛角尖,为何一定念念不忘贼军的檄文呢,檄文都是吹大气,咱家还说这次携了天兵天将来呢”常宇再次点拨周遇吉。

    周遇吉眼睛一眯,随即一怔:“是了!贼子本意并不是进京!仅仅只是劫掠!”

    常宇摇摇头:“这不是主因,仅是顺带而为,你在想想”

    这次周遇吉反应很快,仅仅几个呼吸间,突然拍案而起,头部重重的装上车顶,却不以为然,看着常宇呼吸有些急促:“围魏救赵,虚张声势以进为退”

    常宇抚掌:“周总兵果然机智过人!没错,围魏救赵略显走偏,但以进为退却是根本,贼子刚刚逆天而行,妄称建国,其心也虚,于是行这一步险棋,以战为退,既扩大地盘,也扩大声势,重要的是还可劫掠打量物资人口”。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周遇吉此时看常宇的眼光早已换了个人似的:“常公公竟如此聪慧,一语道破闯贼心计……”

    “周总兵过奖,咱家才是真的愚笨,哪懂其中关窍,此事都是圣上亲口所言,咱家只是说与你听听罢了”常宇自然不会居功,一转手就拱手让给崇祯了。

    “皇上圣明啊”周遇吉立刻转移口风,心下也是信了,毕竟这事一般人可想不到的呀。

    “皇上虽能运筹帷幄,但还需良将辅助方能凑功,周总兵,太原城能否守得住便要看你的了呀!”常宇说这话的时候,一脸诚恳!

    “末将誓死效忠”周遇吉对常宇重重抱拳。

    常宇点头:“但有时候誓死未必能是守住城,皇上派咱家出京便是为了助你,不过周总兵你放心,咱家绝对不会掣肘你丝毫,你善用兵,全权负责指挥,咱家给你做后勤,保证粮饷供应,但愿你我携手共进能灭贼当下”说着伸出手掌。

    周遇吉有些懵逼,但更多的是激动,盯着常宇半响也慢慢的伸出手,两人重重击掌:灭贼当下,携手共进!

    常宇剖心相交,周遇吉也肝胆相照,两人在车中有聊不尽的话题,一时间便如多年老友,从常公公,周总兵很快到兄弟相称,虽然两人相差二十几岁,周遇吉当下四十四岁!

    文有卫景瑗史可法,武有周遇吉黄得功,若把四人集全,便可召唤神龙,便是在这大明此时泥潭境界,不管是辅佐崇祯还是朱慈烺,常宇也有自信搏一搏,他有些着急见到另外两人了。

    两人相交甚欢,如常宇先前所言,一路不再寂寞,或者车上细语,或下车上马骑射。周遇吉勇武非常,骑术精湛不说,箭术更是一绝,拗不过常宇请求,张弓搭箭,裂木碎石,看的人瞠目结舌,便连善骑射的腾骧卫的一些高手也暗叹不如。

    “周大哥,有空教我射箭如何?”常宇看的心痒,他的终极梦想就是做个勇猛武将。

    周遇吉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道:“你体格单薄,不适强弓,那手弩不错,玩的好也是一绝”言下之意有些看轻常宇。

    常宇哈哈大笑:“周大哥小瞧于我了,咱家虽然没你那么强壮,但也有几分力气,开两石弓也是做得到的,而且论骑射咱家不如你,但若论拳脚功夫,周大哥,别看你身形魁梧,咱家不惭,打你两三个还真用费不了多大劲!”

    咳咳咳!周遇吉顿时就差点被呛着了,虽然他和常宇相识不到半天,却知其人心实,不是吹牛之辈,但这话打死他都不信,若不是介于常宇身份,他真的想说,砂锅大的拳头见过没,老子一拳能打死你!

    一看他表情常宇便知其不服气,但此时也不是比试之际,加上刚相识没多久动了手,虽不怕伤和气,但这许多人眼前总会让对方丢了面子,所以也只是哈哈一笑:“周大哥貌似不信,到太原有机会咱们试试手便知!”

    他如此一说,周遇吉却有些信了,略带疑惑的看了看春祥等人,那是一种询问眼神。

    春祥微微点头,蒋全笑了笑,秦兴和郑兴国就直接了点:厂督拳脚京城第一!

    这么一说,周遇吉又不信了,吹吧,心下觉得好笑,但此时又不能说什么,只是对常宇打个哈:“末将拭目以待常公公雄风哈”这也算硬了常宇的挑战。

    这个话题便算撂在一边了,两人继续骑行,周遇吉也取了一张普通弓箭,指点常宇其中技巧。

    常宇机灵学的也快,又知周遇吉从小卒立功升级,身经百战,实战经验十足,便又请教沙场厮杀本领。

    周遇吉回答的很简单,沙场之上,诸般武艺几乎派不上用场,只需力气大,勇猛狠便可!

    常宇深表赞同,这便是一个练家子和一个沙场老兵比武,通常都是老兵落败,但以命搏之,胜者却是老兵的原因。

    作为一名武将,都略通武艺,但绝非江湖那般擒拿小巧功夫,全是大开大合,甚至说简直至极,劈,砍,挑,撩,刺!

    周遇吉不知道一个太监为何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但常宇有问,他就必答。孜孜不倦一边说着一边演示,常宇也学的认真。

    果真有伴不寂寞,又或许是心理作用,常宇这一路走来觉得无比轻松,而且速度极快,不知不觉过了崞县(今原平市)不及休整又继续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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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至天黑之时,竟然一口气跑到了忻州城下,而此时队伍也终于到了极限,常宇下令就地休整。

    “常公公,一路上便是如此风餐露宿?”眼见常宇竟然不进城,就地城外野地休整,周遇吉有些意外的问道。

    “天降大任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常宇微微一笑,扫了一眼四周:“皇上这些亲卫,舒坦日子过久了,恐其骨头软了,是时候练练了”说着又看着周遇吉打趣道:“难不成周大哥埋怨咱家招待不周,让你夜宿荒野了?”

    周遇吉闻言哈哈大笑:“末将从军数十年,风餐露宿早已家常便饭,讲真的,若几天不过这苦日子,浑身不舒坦,没办法呀,天生贱命!”

    常宇哈哈大笑:“其实咱家也是贱命一条!”

    两人抚掌大笑。

    “厂督,前方发现有人马也在休整!”就在这时郑兴国策马而来。

    嗯,常宇略一沉思便问:“何成新部还是杨振威部?”

    记忆中何成新那晚夜宿大同城外,一早便开拔,而杨振威却是下午发的兵,但体力巅峰有可能超越何成新的人马。

    “杨振威部,但杨振威不在,此地仅是他辎重人马”郑兴国补充道。

    常宇点头,果然财帛动人心,何成新和杨振威为了赚那五百两银子,可谓是豁出去了,俩人都提前他一日夜出发,但他却是全部骑兵,竟然到忻州城外才追到他的落队人马,丫跑的真够快的!

    之前途中,常宇已经告知周遇吉他在宣大调兵之事,甚至连杀姜瓖的事也没隐瞒,所以此时闻之有军队就在眼前,周遇吉也不感意外,反而挑了挑眉头:“要不要去看一下?”。

    常宇笑了笑:“周大哥是要去犒劳一番么?”他心知周遇吉是出名的爱兵之人。

    “如此奔波,恐伤根本”周遇吉长叹一声,但也知如此这般,实在是形势所逼。

    常宇收起笑意,起身上马:“走,去看看”。

    当兵在古时算是一种最底层职业,穷苦惨悲,若不是被生活所逼没人愿主动参军,刀头舔血,随时都会丢了性命,加上****收入低微别说养家便是糊口已不错,若不然也不会为了区区二两银子,硬是用两条腿从大同连夜奔袭至此。

    但相对一年仅四两饷银来所,他们觉得就是跑断腿也值了。

    慰问当然是物质最暖人心,但精神支持有时候也很重要,便如此时。

    这些落队士兵,本就疲惫不堪,甚至有些绝望,想着不能如期赶到太原,二两银子打了水漂,岂不白白遭了这罪。

    就在他们患得患失之际,突闻东厂厂督和山西总兵来了,瞬间又有了恐惧,这次少不了责罚。

    哪知事情完全出乎意料,那位总兵虽一直黑着脸,言语之间却甚是温和,更让人大跌眼睛的是那年少厂督,一直腆着笑脸和士兵们寒暄,不时让他们注意防寒,注意身体,并且言明,只要他们能到太原,赏银照付!

    听闻这消息,士兵立时欢呼起来,原本的不快一扫耳光,他们是负责辎重的队伍,速度本就不比那些轻装上阵的先锋部队,若按照统一时间要求抵达,本就吃了亏。

    常宇在那边和士兵随意唠嗑,周遇吉毕竟是古人又是总兵同时年纪又长不能如他那般放飞自己,架子还是要端着的,只是侧立一旁默默看着常宇在士兵中游走,眼神愈加迷惑,这人真的是东厂厂督么……

    家丁生火煮食喂马,士兵三五成群凑在一起烤火唠嗑,常宇和周遇吉两人围在火旁望着漆黑的夜空沉默不语。

    “这里就是个山窝呀”半响常宇忍不住的感慨,眼前的忻州城其实就是矗立在众山围绕中的一个盆地之中。

    周遇吉嗯了一声,一指东北方向:“不过那边有座名山,五台山可听闻过?”

    常宇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佛教圣地嘛”。

    “常公公可信佛?”周遇吉坐正身姿看着常宇问道。

    “信他干嘛?信他能保我大明万世基业不倒么,还是能让贼军自我毁灭”常宇撇了撇嘴。

    周遇吉轻轻摇头苦笑不语。

    “盛世和尚,乱世道士,外来的都不是啥好货”常宇长叹一声,往后一仰,倒头躺下。

    “此话怎讲?”

    周遇吉眼睛一眯。

    “你自己悟吧”常宇嘿嘿一笑,不在言语。

    半个时辰后,队伍开拔,杨振威部的那些落队士兵也跟着一起出发,不过毕竟不敌常宇的骑行,很快又被甩开。

    经过昨儿一夜奔袭,常宇体力未复,不再逞强硬抗苦寒,便同周遇吉上了马车,聊了会不久两人便睡下了。

    夜深风寒,士兵们都把自己裹的严实,闷头赶路,除了马蹄车轮声,只闻偶尔呵斥骡马声。

    沿途又遇到不少落队士兵,一拨一群的,有的咬牙坚持赶路,有的在路边烤火暂作休整,探问之下,不光有杨振威部,甚至还有何成新的人马,而且越往南,遇到的越多。

    天色微亮,常宇醒来,却见周遇吉真侧身靠在车窗边,望着外边发呆,听见动静,瞥了常宇一眼:“快到阳曲了”。

    好家伙,这一路奔驰速度不慢啊,常宇有些意外,阳曲是太原府直隶县,且山西都指挥司,山西承宣布政使司的治所都在此地,距离太原仅有五六十里路程。

    “传令下去,到曲阳休整,争取晌午到太原”常宇呼喝一声,跳下车小解,却被冻得呲牙咧嘴,回头看了一眼在路旁等他的车夫方三,忍不住叹道:“三啊,搁宫里多舒服,你丫非要跟着出来遭这嘴,瞧丫冻的这b样,回宫后你那相好的还认识你不”。

    方三坐在车头舔了舔干裂冒着血丝的嘴唇,整了整帽子笑道:“小的就是想跟着厂督鞍前马后,顺带出门长长见识,这点寒,还受得住!”

    “嗨,难道你这份心”常宇上了车:“真后悔没宰了那禽兽,给你做个虎皮大衣”。

    “大哥,不是说那虎皮给俺做皮衣的么?”一直在车边伴行的春祥出声笑道。

    常宇翻了个白眼:“回头若再遇虎狼,定宰了炖了鞭汤给你们暖身,人人有份!

    诸人欢笑。

    天色大亮,常宇已无睡意和周遇吉左右各自依着车窗看着外边风景,一派冬日荒凉,如此时大明。

    曲阳城外,常宇下车,看着远方,忍不住露出笑意,特别是看着朝他疾奔而来的两人,笑意更浓。

    虽然相隔一日夜出发,常宇终于在距离太原五十里外的曲阳城外追上了何成新和杨振威。

    两人一脸疲色,却难掩喜色,齐齐向常宇见礼,特别是何成新心中无比震撼,几天前这个在宣府还自称东厂太监的小年轻,转眼之间摇身一变成了东厂厂督。

    常宇又为二人引见周遇吉,论资历二人不过参将和副将,周是总兵,虽不直辖,但毕竟军职碾压,加上言语之间见常宇和周关系密切,二人不敢失礼。

    “周总兵督太原军务,你二人奉命来援,将在一起共事,可要多多走近,太原之战,就仰仗三位了”常宇一句话便点明谁是老大,谁要听话。

    “末将唯周总兵马首是瞻”何成新和杨振威赶紧当常宇之面向周遇吉表心迹,周遇吉抱拳还礼。

    “杨参将,你可知晓姜瓖已经伏法授首”常宇突然一句话,让杨振威有些懵。

    “姜,姜总兵怎么了?”他在常宇遇刺那天下午发兵,一路疾驰根本不知后来之事。

    “姜瓖通敌被东厂查获,狗急跳墙之际竟行刺本督和锦衣卫指挥使吴大人,前日在大同已被本督当街砍了!”

    常宇语气淡淡,眼神却一直盯着杨振威,历史上姜瓖其实是被他所杀,倒也不是为了大义,仅因那是的姜瓖已经穷奢极尽不管部下死活,逼的杨振威杀他。

    杨振威顿时愣在当地,目瞪口呆,嘴里不时嘀咕什么,但随即又醒悟过来:“厂督大人,末将虽在姜总……末将和此事无关啊!”说着就要下跪。

    哈哈哈,常宇大笑,伸手止住他,看着一脸惶恐的杨振威,拍了拍他肩膀:“你若受牵连,此时岂能还站着和与咱家说话,姜瓖自己作孽,死有余辜,本督清明之人,从不做那牵连无辜黑案!”

    “厂督大人英明”虽是大冷天,杨振威也是一头冷汗,听了常宇这话心中总算松了口气,却又感世事变幻如此,前几天还是一城总兵的姜瓖此时已经下地做鬼了。

    “跟着姜总兵好好干,太原大战在即,却也正是立功时机,大同总兵的位置可还空着呢”常宇看着杨振威微微一笑,这货顿时眼睛就亮了,一旁的何成新却也忍不住直舔嘴唇。

    “有功赏,有罪罚,本督奉命督察军务,赏罚分明,不冤枉谁,也不亏欠谁”常宇背着双手,看着远处的阳曲城,淡淡说道。

    身后的何杨两人脸上顿喜,周遇吉依旧一副黑脸。

    其实此时崇祯给常宇的督察军务圣旨根本未到,他不过随口一说,却暗藏深意,说是警告也不为过。

    至于假冒之嫌,常公公何曾在意过,出宫时只是司礼监的闲职小太监他都敢冒充东厂的人,到了大同直接就厂督了,至此假称督军又算什么大事,事实上崇祯派他出京本就是暗访军务,只不过一个在暗一个摆在台上而已。

    诸人小憩不多时,便又立即开拔,虽连夜赶路疲惫不堪,但眼前不过五十余里地,没必要在拖拉,不若一鼓作气到达终点站。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行十余里,天空阴沉,骤风气,天空中竟然落了雪,常宇止马抬头望了往灰灰天空,伸开手掌,落入几片雪花,突感异样,扭头望去,却见周遇吉正盯着他,两人相视片刻,一言不发。

    “入冬后山西的第二场雪”半响周遇吉仰头望天,淡淡一句。

    “希望这场雪能下大”常宇长呼一口气。

    “大雪也仅能暂阻贼军北上而已,不过也可为咱们多争取些准备时间”周遇吉也是暗暗叹气。

    常宇却微微一笑:“连年干旱,久不见雨,雪下大了总可缓解一下旱情吧,至于贼军既然决定北上,想以天阻之,无疑做梦,最终还需人为!”

    周遇吉默默点了点头。

    天近晌午,雪不大不小已然在飘,地上已见白,而此时距离太原城也不过十里路程,隐约间已可见那巍峨大城,在满天毛毛雪中若隐若现,更有一番意味。

    几匹快马奔来,就近一看却是五六个锦衣卫,原是奉吴孟明之命一直在此相侯,此时终等到常宇,一拨领路,一拨回城禀告。

    越走越近,太原城的城郭愈加清晰,常宇的心就跳动的越快,穿越近月余从宫中打杂到扬名立万得皇家青睐处理秘事,而今他出了京城来到此处,终于上了前线!

    太原又称龙城,据闻是因为出的皇帝比较多,有城两座,一太原县城一太原府城,两地相隔三四十里地。

    太原府城从唐宋几经迁移,至明扩建后才成今日格局,传闻乃朱元璋家老三晋王朱棡就藩前托永平侯谢成扩建,城周长十二公里,高十二米,有门八座,四方各两道,城上建四座角楼,八座门楼,敌楼九十二座,是长江以北仅次北京的大城,为九边重镇之首。。

    “太原府城有东西南北各两道门,共计八门,东为宜舂门,迎晖门又名大东门小东门,南为迎泽,承恩,又名大南门,新南门,西为阜成(旱西门)振武门(水西门)北为镇远(大北门)拱极门(小北门)前面那就是大北门”周遇吉对太原熟识,此时甘当导游伸手一指,雪花漫天中,遥见一巍峨城楼,高达二十多米。

    常宇望着那城上三层城楼,面色有些激动,后世他曾在民国时期的老照片拍摄太原府大南门迎泽门的照片,高大雄伟。也见过四九年时候被炮火轰的满目疮痍的太原鼓楼照片,但都没此时见实物这般震撼。

    如此高大雄伟,十万精兵若以死相守,贼军怎能破去!

    入眼望去,虽飞雪漫天,城上仍可见大批士兵在来回巡视,毕竟是前线,贼军便在几百里外的平阳府,风声鹤唳之下,基本的城防还算到位。

    也许是因为战事逼近缘故,太原城北边两个门只开了迎泽门,而且鲜有行人,却不知其他几门是否开放。

    队伍到迎泽门前,郑兴国前去和守兵接洽之时,便见一队人马从城门疾驰而来,看着装却是锦衣卫,吴孟明来了。

    “卑职见过厂督大人”吴孟明至常宇马前,翻身下马作势便要下跪,虽说理论上两人平级,但有句老话说锦衣卫和东厂见面总有一人要跪!

    至于谁跪谁那边要看谁当红,毛骧,纪纲,万通那会东厂的就要跪他们,可是到了王振,刘瑾,魏忠贤这,锦衣卫不光下跪抱大腿还得喊爹!

    很显然现在常宇当红。

    吴孟明虽和常宇私交不错,但那时候常宇只是无职心腹太监,现在却大不同,加上又是官面上,礼需做足,虽然他也知道常宇不会让他跪,但样子得做到

    果不其然,就在他要下跪时常宇呲的一声笑了:“老吴你省省吧,咱俩这关系你来这套恶心谁呢”

    吴孟明嘿嘿一笑起身,心中也是欣喜,这小子果真没变,还是那么会做人,随即又于周遇吉等人见利后翻身上马和常宇并肩进城。

    “事情办的如何?”常宇侧头低声问道。

    “卑职昨儿晌午一到太原立即遣人去查探,就在刚刚不久刚送来消息,有料!”

    “那便好”常宇微微点头。

    “大人准备何时动手,贼军那边已经发兵,晚了恐到嘴鸭子飞了!”吴孟明神色有些焦虑。

    “眼前有些尚有事需处理……”说着微一沉思:“尽量今晚吧”

    “太好了”吴孟明大喜,挥舞一下拳头,又要说些什么,却被常宇用眼色止住:“晚些再说”吴孟明立刻闭嘴。

    忽的,常宇勒住战马,侧头看向周遇吉:“周总兵,此地距离永宁州(吕梁)远否?”

    “约三百里地”周遇吉略一沉思随口答道,却不知道常宇为何问这个。

    三百里,常宇嘀咕一声,随即一招手,身后的秦兴立刻策马向前:“厂督大人”

    “过来”常宇说着靠近秦兴耳边低语。

    “地址记清楚了么?”半响常宇问道。

    “记住了厂督大人,方山县距离石州三十里的来堡村”秦兴低声应道。

    “切记,不可无礼,不可威胁恫吓,当以大礼待之”常宇说着又示意方三从车中取了百两白银递给秦兴“若其愿携家眷同行最好,若不行,百两白银留其安置善后家眷,你等不可从中扣取”

    “小的不敢”秦兴赶紧道。

    “速去速回”说着又递了十两银子给秦兴:“路上别亏待了兄弟们,回来人人有赏”

    谢厂督大人,秦兴说着接过银子,抱拳施礼,然后带着几人拍马向西疾驰而去。

    “大人,这是做什么去了……”望着秦兴背影,吴孟明好奇的问道。

    “请神入世”常宇微微一笑,不在言语,打马进城。

    大军进城,惹来城中百姓驻足观望,有机灵者望此阵仗眉头深皱,知战事不远。

    雪依旧不大不小,风却紧,常宇身上已经落了一层白毛,脸也冻得红彤彤,但也知此时不是进车取暖之机。

    “昨晚你在何处歇脚?”常宇问身边的吴孟明。

    “巡抚衙门”吴孟明撇撇嘴:“难不成去驿站还是兵营啊,这可没总兵府”

    也是,常宇淡淡一笑:“看来咱哥俩和巡抚衙门杠上了”

    “现在就去么?”吴孟明问道。

    常宇没着急回答,抬头看看天,又看看高大城墙,沉默片刻转头看向周遇吉:“周总兵你先带队去兵营安置好,然后着城中游击以上军职的武将迎泽门城楼上集合”

    周遇吉听了也没多问,只是点点头,对常宇抱拳离去。

    “郑兴国你即可带人去巡抚衙门着巡抚大人以及知府等衙门管事的一个时辰后也到南门城上集合,告知咱家与他们商议城防事宜”。

    郑兴国领令而去。

    随即街头仅剩下吴孟明和常宇两人以及近百近百随从。

    “常公公,您不是要在这吹风看雪吧,这还还有一个时辰呢,不若咱们寻个馆子吃喝点热乎的”吴孟明提议。

    常宇微微一笑:“还真有吹风看雪之意,不过要去上边看”说着一指城墙:“登高望远才能心旷神怡”。

    “咳,您可真好兴致”吴孟明一脸苦涩,大这冷天的,但却也不能说不去。

    “蒋全,去寻个馆子订些热食送往南城城楼”常宇说着让方三取了些碎银交于蒋全,然后带着诸人朝城门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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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原是大城,为了防守需要登城阶梯有许多方便运送单兵,仅在八个城门的地方才有缓坡,用来运送辎重物资,如火炮,战马骑兵檑木,巨石等等。

    登城口都有士兵严守,一般人根本上不去,但堂堂东厂厂督根本没人敢拦,一行人骑马顺坡而上,很快便上了城墙,随即朝东行去。

    城上风雪甚紧,寒气更甚,当值的士兵一个个蜷缩身子挤在兵洞里聊天,那些来回走动的巡逻兵也是不时躲着脚,眼见常宇这帮人人马到来,都立时躲开给其让道。

    城上很宽,十米有余,数马并行也不觉得拥挤。

    飞雪乱舞,视野受阻,常宇慢慢骑行,望着城外远处,脸色凝重,久久不语,吴孟明蜷缩着脖子,露出两个眼睛四处打量,真不知道干嘛上来遭这罪。

    城头上两个大家伙引起常宇的注意,这是两座红夷大炮,也是此时威力最大的火炮,射程可达两公里左右,是攻城或者防守的利器,周遇吉在宁武关以万人阻闯贼几十万大兵数日之久,一部分靠的就是这玩意。

    但这个大杀器此时不只朝廷有,贼军手中亦有不少,多是从官兵手中缴获,宁武大战闯贼和周遇吉用火炮对轰,最终攻破宁武关的红衣大炮便是从太原城缴获而来。

    行至东北角,有座角楼,里边有不少士兵在躲风雪,见常宇等人过来,立时便要散开,却被常宇制止,叫过一人,让他传令下去收回巡逻哨,大雪天的没必要遭罪,城上角楼敌楼那么多,都可避风雪,也可做瞭望哨,巡逻哨此时犹如鸡肋,断然弃之。

    一众人随即难行,一路走走看看,遇到士兵常宇也会下马寒暄问候几句,一开始这些小卒子本以为是某个高级将领来视察的,后听闻是东厂厂督和锦衣卫指挥使,那是又怕怕有兴奋。

    迎泽门,太原城的西南门,也是正门,俗称大南门,城门上方建有楼阁三层,高三丈有余,雕栏画栋,飞檐斗拱,甚有气势。

    春祥先一步到达,驱散其中避风雪的士兵,告知城楼百步之内为禁区,不得随意踏入。随即城楼周边便被锦衣卫和太监军布控,严禁任何人靠近。

    常宇和吴孟明走进城楼大堂,不由眉头一挑,城楼战时可做指挥部,闲时用来做瞭所,或供当值士兵武将休息之地,此时堂内乱糟糟一片,除了几张桌椅外,还有几个火盆以及些许木柴,应是士兵用来取暖。

    “收拾一下”常宇说着便朝二层走去。

    二楼较为空旷,除了火盆外,桌椅就无一张。

    至于三楼,仅余灰尘。

    “春祥下去就近寻店家借些桌椅过来急用”一会议事常宇不得不做些准备,总不能让诸人席地而坐烤着火盆唠嗑吧,那也太接地气了。

    余人各自忙活,常宇站在城楼二层,凭栏远望,眼神冰冷又略带蔑意,好似穿越那漫天飞雪相隔六百里外看到那独眼龙正拔剑指着他一样。

    “老吴,你去抽调人手,今晚准备行动”突然常宇转身说道,原本身后发呆的吴孟明顿时眼睛亮了起来,

    “带多少?卑职手下有三百人马够不够?”

    “兵在精,不在多,百余足以,另外你去军营寻程明,从他的腾骧卫调些人手,他部下善于骑射,关键时刻有大用,但出发前不用告知真实行动目的,其余诸多细节你先安排,待我处理完此地公事便去寻你”。

    吴孟明大喜而去。

    前脚刚走,蒋全便送来了热乎的饭菜,一大锅热乎乎的羊汤,馍馍另加几道小菜,让常宇食欲大震,本欲等周遇吉一起用过,只是左右不来,却把去借桌椅的春祥等来了。

    于是诸人简单布置了桌椅,放开大吃。

    刚动筷没多久,便有外侍进来通报,太原巡抚蔡懋德来了。

    “快快请他进来”常宇一听,赶忙停下碗筷,匆匆擦了嘴角便去门前迎接。

    风雪中见几个身影匆匆走来,当先一人,六十左右,胡子邋遢,衣衫随意,乍一看倒像个乞丐,待到跟前又看,面黄肌瘦,手腕却带着一佛珠,一脸疑惑的看着常宇。

    此人应是蔡懋德了,常宇依稀记得蔡懋德的资料第一句便是“好释氏,律身如苦行头陀”看来史料所载不虚!

    “蔡巡抚”常宇拱手:“咱家东厂常宇”。

    “额,嗯,厂督大人?”蔡懋德一开始以为只是个小太监在门口迎接,听他此言,竟是东厂厂督常宇,怎会如此年轻,又亲自迎接,实在不可思议,一瞬间有些懵逼。

    “正是咱家,蔡巡抚请进”常宇微微一笑,对于这种忠贞之臣,他从来都是礼遇有加。

    蔡懋德大惊,其身后诸人也是一脸惊讶。

    外边风寒,诸人赶紧进了阁内,却见几个太监正在围着一个铁锅在喝羊汤,又感实在荒唐,常宇却不以为然,引诸人落座后便道:“蔡巡抚给咱家引见一番”。

    哦,蔡懋德这才稍稍收回心思,开始为给常宇一一引荐,与他同来的有山西巡按御史汪宗友,布政司赵建极监司毛文炳、蔺刚中、毕拱辰,太原知府孙康周,署阳曲县事长史范志泰等

    常宇与之一一施礼,言语之间多有恭敬,因为在他记忆中,这些都是最后宁死不降的忠臣。

    堂堂厂督,竟如此作风,是在太过非主流,诸人皆惊讶,暗暗窃语,以为奇。

    寒暄之间,自有随从上了热茶。

    于此同时,周遇吉匆匆赶来,身后带了几个武将,却是中军副总兵应时盛,以及部将牛勇,王勇魁,朱孔训等人以及何成新和杨振威。

    阁门已关,堂内两个火盆旺盛,暖意融融,

    互相寒暄之后,诸人落座,文臣在左,武将在右,常宇居中。

    轻咳一声,诸人目光便集中在他身上。

    常宇左右扫了一眼道:“这风雪天,把诸位请来想必大伙心中都数,咱们不是来唠闲磕的,此时贼军便在六百里外的平阳府,不日便会兵临太原城下,该如何灭匪,如何守住太原城诸位可有建议?”

    这个话题瞬间就让在座各人眉头深皱,一时无人应声。

    “咱家奉皇命来此督军,但也只是督察之责,如何灭贼守城还需仰仗诸位之力”常宇见众人不言语接着说道。

    只是他这话一说,却让在座的人心理开始嘀咕了,哎,又是监军,死太监误国啊,平日一个监军太监都指手画脚,让人憋屈,现在来个太监头子那岂非更甚,谁还敢随意出谋划策,倘若不功,又要担责。

    见诸人神情,常宇便知其心思,轻咳一声:“本督于行军作战一窍不通,所以此行只看不语不插手,不给诸位制造任何掣肘,尽可能放开手脚施展,有功有过咱家奖罚分明”。

    此言一出,诸人皆互视,频频点头,心想这小太监倒有自知之明,心下更感奇特,以厂督身份如此温和已让人侧目,难的还有如此心怀。

    “不过本督此行也不是游山玩水,有些事还要做,有些话也要当下说”常宇话锋一转:“从今日起,这里便为作战指挥部,一切为即将大战做准备,诸位若无必要不得随意离开城墙”。

    众人闻言有的微微点头,有点面泛忧色。

    “军务之事全权交由周总兵管辖,蔡巡抚及其诸位从旁协助,本督负责粮饷后勤,诸位可有异议?”

    无人有异议!

    “既然没有异议,便无本督的事了,接下来如何布置军务应对闯贼交由周总兵吧”常宇说着起身走到一旁的羊汤跟前坐下,继续大开朵颐。

    这举动让诸人又有些懵逼,大老远的从京城跑到这,把大伙匆匆召来就说这么两句话?嘿,真是让大伙放开手脚做了,还是说他本就是个甩手掌柜。

    心中想着,眼睛却都瞧向了周遇吉。

    周遇吉心下有些好笑,他深知常宇哪里是甩手掌柜,这一路上和他的说的都是各种应对之策,早早商定好了,只是为了避嫌或者容易引起擅权的嫌疑才跑一边,让他上位而已。

    “今天二十九了,据可靠情报贼军已经从平阳府发兵,此时正在北上途中”周遇吉重重一叹说道,诸人果然一脸震撼,贼军竟然已经北上了,可笑他们一个个竟然还不知晓。

    其实周遇吉也不知晓,还是常宇托词探子送来的情报,其实只是他自己推测,因为二月初二贼军破汾州(汾阳)所以可以断定贼军此时已然北上。

    “平阳府距太原虽六百余地,期间城池若干,但都是小城根本难拒贼军脚步,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已不多,当下应做好准备迎战”。周遇吉接着说道。

    “周总兵,贼军此时开拔,难不成我们就在次守株待兔,任由其践踏其间城池,蹂躏百姓么?本府认为应立即组织兵力前去支援,再不济也要设置几道防线给予迎头痛击”蔡懋德身形虽然削瘦,但嗓门却是中气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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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遇吉微微点头:“巡抚大人所言极是,但前方城池太小,根本难阻贼军,即便咱们派了援兵过去也仅是徒劳奔波,如末将所料不差的话,等咱们援兵尚未走出太原地界,汾州都丢了!”说着侧目装作不经意的看了常宇一样,却见他低头正在喝汤,好似没听见一样,其实这话是常宇告知他的,他初识有些不信,贼军速度怎么会如此之快,汾阳又怎么会这般快被拿下。

    但常宇只说了一句:“平阳府都降了,汾州守将有心抵抗么,即便有心又能扛多久”现实打脸的是根本就没人想抵抗,从官到民都不想。

    “不试怎又知道?难不成就眼睁睁看着他们落入贼手,见死不救?”蔡懋德有些怒意。

    一直低头喝汤的常宇轻轻抬头看了他一眼,心中感慨,历史上蔡懋德便是积极调兵抵抗,支援这个支援那个,然后节节后退无功而返,反而弄的兵疲马乏。

    “当然不是,末将的意思是一方面整顿太原军务,做好防务准备,一面调兵遣将,在南边设置防线,但具体在哪里设置咱们待会再详议,此时先说太原防守军务,末将曾和厂督商议过,决定责任到人,落实到岗诸位听后可作建议”。

    何为责任到人,落实到岗?有人提问。

    “太原八门,分兵防守,谁守门谁担责,比如牛勇负责守护南门,需十二时辰不得擅自离岗,出了任何责任都需他来承担!”周遇吉解释道,诸人低声窃语,微微点头,算是认可。

    “还有一件,便是整顿军务,军备,军资,厂督大人奉命来督察,既有督之责也有查探之权,即日起摸查太原城兵力空饷缺额事宜!”

    此言一出,诸人顿时变色,特别是武将们,甚至有的已经露出惧色!

    东厂的和锦衣卫一起来查,要出大事了,怎能不坐立不安。

    “但为了不乱军心,厂督大人责令我等自查,内查,而且只查事实,不追究任何人责任”周遇吉扫了几眼那几个武将,嘴角一丝玩味:“恕本将直言,若查下去,诸位没几个干净的,但厂督为大局着想不以为甚,既往不咎,诸位当尽力配合,查清太原此时真实兵力几何,军资军备又几何”

    于是众武将又松了口气,互相看了几眼,纷纷表态尽快交出答卷……

    楼下周遇吉还在和一班文臣武将在商讨应对之策,可以说在坐的各位大部分都在太原战死以及宁死不降的,若不是张雄开了城门……历史应该会改写了吧。

    常宇已在二楼,不在倾听一班的吵闹,该说的或者说他能出的建议在路上都给周遇吉说了,此时只是借他之口让诸人接受而已。

    而他又在凭空远望,身后站着他的两个心腹春祥和蒋全。

    “大哥,不是说贼军已经发兵北上了么,为何不见有逃难百姓入城?”望着城门之下寥寥行人,春祥有些诱惑。

    “傻呀,普通百姓怎知贼军已北上,他们还在五六百里外呢”蒋全撇着嘴说道。

    常宇微微一笑:“我敢打赌,即便贼军兵临城下,也少有百姓进城避难”。

    “为何?”春祥蒋全二人一脸疑惑,他们不懂。

    其实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不懂,不懂为何贼军被绞杀十几年却越杀越多,不懂为何贼军所至很多城池都不战而降甚至所过之处百姓夹道相迎,拍手称快!

    只因为贼军民众基础太好,或者说舆论宣传做的太好,李岩那句:“迎闯王不纳粮”一下就暖了老百姓的心窝了。

    对老百姓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不是谁当皇帝,而是如何养活一家人,如何活下去,可此时朝廷暴敛横征和贼军的不纳粮形成鲜明对比。

    加上从古到今老百姓都有一种仇富心理,他们觉得有钱人就是坏,有钱人就是为富不仁,却忘记了那句穷**计,富长良心,事实富人多施善事。

    可惜他们看不见,却只会放大富人的一些负面,就好比看见一辆跑车车主和三轮车主打架,他们根本不管事实如何,只觉得穷人被欺负了,穷人挨揍了叫可怜,富人挨揍了叫解气。

    贼军便是抓住老百姓这个心理,于是大旗一挥,跟我干,吃香喝辣的再也不用受富人的气,于是群起拥之。

    自古以来,干这事的人很多,但只有李自成最先干到人生巅峰,真的坐了龙椅,虽然短短时日,但几百年后,我d照搬他这个套路打土豪分田地……终于稳坐天下。

    事实上从明起到民国老蒋时代,历史书写起义军均称为贼,解放后我d坐了天下才改成起义军,原因大家都懂得,不过成王败寇这没啥可说的,这不是在黑我d,事实论事。

    当然这事也不能全怪李自成套路深,朝廷也有一般责任,本就天灾人祸,还贪腐不绝,加上横征暴敛,民不聊生,所以你不当我是子民,老子又何必奉你为皇,所以才有了李自成走哪都有粉丝加持,才有了后世大清末年老百姓帮八国联军架梯子攻打皇城,才有抗日时期,中原民众帮日军运送辎重……

    形势紧急,会议紧张而又激烈,根本没有多余的扯皮,一个多时辰后,诸人已经敲定应对之策,八个城门责任已经分派好,并要求各部将明天午时之前把所属部下人数以及军备登记数量提供给锦衣卫供其核查,同时派遣大批夜不收出城,随时掌握贼军动向。

    至于是否支援南边小城,经过一番交手后蔡懋德终于不再坚持长途跋涉支援汾州,毕竟等他们赶到贼军决然破了城。

    但防线必须建立,不能让其大摇大摆的出游一般就到了太原。

    交城!周遇吉提议在交城建立防线,理由有二,第一贼军破汾州后距离太原最近的便是直接北上走文水到交城跨清徐县到太原,所以交城是必经之路。

    第三,交城虽小但地处山脉,又有水系,地势利于伏兵布阵。

    于是经过诸人一番商讨后最终拍板决定。

    军务之后便是政务,政务之事周遇吉等武将根本也无从插手,只建议以蔡懋德等为首的文臣们尽量安抚城中百姓,以及摸查贼军奸细事务,民心在这个时候很重要。

    商定之后,当需立刻实施,诸人便要寻常宇告别,周遇吉上楼一看,却见常宇竟然躺在二楼的木板上睡着了。

    谁能想到堂堂东厂厂督竟然就这样席地而卧,太尼玛接地气了。

    心下有所感动,周遇吉刚想叫醒常宇却被春祥止住:“厂督说了,到卯时再叫醒他”。

    卯时就是下午五点,周遇吉抬头望天,飞雪依旧在飘,不过天空还算敞亮距离卯时还有段时间,便不在等待,下楼,让诸人各自行事,并告知:晚间必须到此地报道,分守各门武将必须夜宿城上,不得擅离职守。

    常宇并未一觉睡到五点,周遇吉前脚刚走没多久便醒来,也许是心中有事又或者地板上睡着实在不舒服。

    问了下时辰,便叫派人去军营催促吴孟明,自己又靠着火盆跟前打了个盹。

    不多时,吴孟明匆匆赶来,随行还有程明,唐破天。

    “风紧雪大了”吴孟明有些担忧。

    常宇嘿嘿一笑:“风高月黑杀人夜,正是好时机呀?”说着一挥手,摔下走出城楼下城而去。

    “可是雪地留痕呀”吴孟明跟在后边也嘿嘿笑了起来。

    “留痕留的也是贼人的痕和咱们何干”常宇淡淡一笑,程明和唐破天两人却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常宇和吴孟明在打什么暗语。

    下了城头,往城门方向一扫,却见百余骑兵,每人双马,披盔戴甲,跨刀背弓,静侯飞雪中。

    “为防不测,卑职安排唐破天率三百府军卫殿后接应”吴孟明在常宇耳边低声说道。

    常宇微微点头:“你倒是心细”说着一挥手:“出发”

    “厂督大人”就在常宇刚刚翻身上马,就要扬鞭之际,突然被人叫住,闻声望去,却见周遇吉带着几个武将还有随侍从远处走来,看模样是在巡视城防偶然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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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宇给吴孟明使了个眼色,让他带队先行出城,这才回头应了周遇吉:“周总兵可有事?”

    周遇吉已近前,对常宇抱拳施礼后:“末将有一事告之,城中粮草严重不足,又加援兵近三万更是捉襟见肘,估摸难撑七日,而且朝廷欠饷半年有余,缺口五十余万,眼下要赶紧想办法解决,大战之前不能乱了军心”

    常宇听了有些吃惊:“欠饷缺口达五十余万,怎会这么多?”

    “太原原本兵力十万余,欠饷半年有余,按照账面上来算的确五十余万,当然其中水份不小,不过具体数额最快明日才能统计出来,但即便剔除水份相差想来也不大”。周遇吉解释道。

    相差不大?相差大的很喽,常宇暗笑,史料记载贼军攻太原之际,太原有兵力十万,事实呢,老弱病残都加上撑死六七万足以,三四成的水份还叫不大么。

    但此时具体统计数字未出,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咱家从大同拉来四十万两银子,可先拿来应急,明儿把兵力统计好便发下去,但咱家希望这其中不要在有克扣,烦请周总兵告知你那些部下,既往的可以不纠,但现行的,嘿嘿,大同的姜瓖就是先例”。

    常宇说这话的时候是盯着周遇吉身旁的几个武将说的,果见几人变色,其实早在下午城楼议事的时候,常宇已经通报姜瓖被砍一事敲打过这些部下。

    “谅他们也不敢”周遇吉脸色冰冷,随即又道:“粮草之事……”

    “咱家从大同来时已告知王继谟,随后他会押送粮草过来,不过要费些时日”说着微微一顿:“这样吧明儿等我回来先去晋王府借点”。

    周遇吉微微点头,看了一眼城门方向:“厂督是要出去……公干?对了,刚才末将在兵营时,见府军卫开拔说要出城……”

    周遇吉此时统管太原军务,任何一支人马的调动他都有权管辖,只是心下还是拿不定这些随常宇来的皇帝亲卫是否包括在内,想问却不好明言,此时看似随口一问,其实借此要答案。

    “嗯,咱家下的令,让他们出城办点事”常宇淡淡说着看了周遇吉,却见他眉头一挑,果然有了怀疑:“常公公此时出城……”

    的确常宇此时带大队人马出城实在惹人怀疑,说是刺探情报吧,军中有专业的夜不收,根本用不着厂督的人出马,即便你可以派东厂番子或者锦衣卫去刺探但也不用这么大阵仗,何况还厂督和锦衣卫指挥使亲自出马,难道出去找贼军单挑,更不可能,风尘仆仆刚到太原,休息不到半天,就匆忙出城,有猫腻。

    其实若是别人即便怀疑也不会问,没那个胆子。

    但周遇吉不同,一来这人本就刚勇,直性子,加上此时统领太原军务有权过问,其次他和常宇一路相谈甚欢,知其人不恶,都是性情中人,即便有唐突也不会怪罪。

    额……常宇本欲寻个借口打发,但转念一想还是如实所说,伸手挥退周遇吉身边几人,让他靠前,然后低声道:“去做一件你不齿的事”。

    周遇吉先是一怔,随即眉头紧皱,有点不相信的看着常宇:“劫掠?”

    常宇微微点头:“算是”

    “那此举与贼何异?”周遇吉声虽低,但情绪异常饱满,看得出来他有些激动。

    “自是与贼不同!咱家一不抢平民,二不劫杀百姓,只取应取之财”常宇口气也硬了起来,低声嘶吼:“贼军所过,寸草不生,咱家不取凭白便宜了贼子,尚此时国库亏空,不取拿什么给士兵养家糊口,又凭什么让他们为国捐躯,此事虽为人不齿,但为国过民不曾藏私,咱家愿担这骂名!”

    从未见常宇如此激动,甚至眼睛都发了红,周遇吉颇感意外虽知常宇心中激动,却难以理解他承担的压力,但从其言语神态也知其为公不藏私心中有了委屈。

    于是重重呼了一口气:“何为应取之财?”

    “鞑子奸细,通敌奸商”常宇也是呼了口气,稍稍平复些情绪。

    周遇吉便不再言语,甚至都没问是否有证据,以他对常宇了解,没证据不会动手,以他对东厂了解,没证据也能搞出证据,深知此事不可阻。

    “此行当需小心,贼军北上,定然有不少探子或小股人马散于四下,极有可能遇到”。

    “求之不得”常宇嘿嘿一笑,扬了扬手中长刀:“再不磨就生锈了”说着转身打马而去。

    周遇吉眉头深皱,望着飞雪中那奔驰而去的背影,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太监,却似一个威风凛凛的战将。

    没错常宇出城便是为了打劫,这也是他能把吴孟明钓到太原来的诱饵。

    劫谁?自然不是平民百姓,从太原南下,一路太谷,祁县,平遥,介休,那都是山西富商的云集之地呀,像后来的清朝晋商八大家十之七八都出于这几个地方,此时虽不及后来闻名全国,但也家底丰厚。

    但这些人都不在常宇劫掠之中,如他所说,只去应取之财,这些地方富户虽多,却未查明有通敌卖国的恶迹,他的目标是后来被满清皇帝封为八大皇商之首的范永斗!

    明清之际是晋商发家之始,其初多为粮商,这受惠朝廷政策,当时陕甘山西运粮不便,费用巨大,朝廷吃不消,便有人凑请让商家代劳换取盐引,朝廷批准。

    于是便有大批商家帮朝廷运粮食换取盐引,然后到盐矿取了盐在指定区域销售,如同后世的烟草管理差不多。

    但当时盐是香饽饽呀,满蒙草原民族急缺物资之一,加上当时开放张家口这个贸易城,广招四方商贾,于是这些晋商就趁机贸易机会走出关外,然后在关外包地雇人耕种,贩粮之际又发展了,除油盐酱醋茶之外的马匹,铁器贸易,慢慢做大发家,慢慢的都成了奸细。

    这其中以范永斗为首的八大商做的最大,范永斗更俨然山西首富。

    有人会疑惑,范永斗在张家口,常宇跑太原这边劫个毛线啊!

    那是因为范永斗祖籍山西介休张原村人。

    又有人会问祖籍会有钱么?

    答案会肯定的!

    便是后世哪个小村庄走出的人在城里发展不错,都会回乡盖个楼放着,即便没人住。这种心理可以理解是一种乡思,但更为一种传统。

    而现在就是处在一个传统年代,范家到介休至范永斗已八代,在当地富甲一方,财大又气粗,但真正走出去把生意做大的其实是范永斗他爹范明,范明做大以后又把长子范永魁带出去,等到范永斗大展拳脚的把范家生意版图再扩之时,范明已经退休到回介休张原村,范永魁同样回到父亲身边掌管当地生意。

    古人记根不忘本,在外赚多少钱,除了流动资金外,大部分都会运回老家,这点从电视剧,走西口,闯关东又或乔家大院中都可以看到。

    所以常宇推断,此时介休张原村范永斗老家绝对不缺银子,一时间动不了张家口的范永斗,那就先去去他老家取点本。

    太原到介休近三百里地,但张元村在介休东北靠近平遥,其实不过两百里地,双马换骑,以战马均速六十公里每小时计算,两三个小时足矣,但显然就是神马也不能驮着人以这个速度跑百公里不停歇,所以他预计天亮可达。

    一行百二十人,五十锦衣卫,五十腾骧卫加二十常宇的太监军随从便冒雪出城。

    行至城外五里地荒野,常宇呵停队伍,扫了部下一眼,全是精挑细选的壮汉,但大部分人神态间还有疲惫之色,毕竟一夜露宿刚到太原休息不到半日又被拉了出来。

    “诸位可知此行目的?”常宇笑问。

    众人摇头不知,连程明等不知晓,手下这些小兵又如何得知。

    “去干点黑活”常宇嘿嘿一笑,众人有些明白但不确定,互相对视尚有疑惑

    “事成,每人百两白银!”常宇淡淡一句,立刻让这百余人炸开了锅,差点就欢呼起来,百两银子!!!如同后世中了五百万一般!

    “厂督大人,可否明细一些”程明凑近问道。

    常宇摇头:“不必知道太多,让杀人时候杀人,让跑时跑人,一切听令行事,事成之后白银现取”。

    “是,卑职听令”程明等赶紧应道。

    常宇微微回头,天色渐黑,远处有依稀人影和马蹄声,他知道那是唐破天率领的三百府军卫紧随其后,以防不测,毕竟按照时间线,贼军此时也应到了汾州境内,而介休和汾州近在咫尺,和贼军散勇相遇的几率还是有的。

    从太原南下分东西两路,西路下去是清徐,交城,文水,到汾州,东路下去晋中,太谷,祁县,平遥到介休。

    常宇率众打马冒雪狂奔,直取东路,前方自有踩完点的锦衣卫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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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雪虽寒,不及白银动人心,原本疲色未退的士兵们此时一个个生龙活虎,满血复活恨不得插翅而飞,胯下骏马被驭到极速。

    一路换马疾驰,诸人虽感辛苦,但心中发热,不自觉待到深夜之时,已过了太谷到了祁县城外。

    祁县很小,但据闻城高墙厚,因富商多,城内城外大户均自建堡垒,防护森严。好在常宇心思不在此地。

    刚过祁县数里外,沿途有大村镇,前边领路的锦衣卫停了下来,走到一户人家敲了敲门,然后走了进去,常宇知晓此地定然是锦衣卫的一个联络处。

    果然不过多久,便有两人走出来到吴孟明跟前。

    “可有异样?”

    “回大人,至天黑之前,方圆二十里内并无贼踪,却遇到不少咱们自己人”两个探子说道。

    “小心为上,贼人暗探脸上也不会写着贼,若遇形迹可疑之人,确定不是己方,设法杀掉!”吴孟明倒也是个狠角色。

    两人应是,吴孟明挥手让他其退下,然后看着常宇。

    “看我干嘛,走啊”常宇拍马当先,却也忍不住的咧嘴,虽然穿的厚实,骑马不磨裆,但屁股真的被颠的像被爆了菊。

    又是急行,一路上又停了三四次,全是锦衣卫暗探所在,报告周围迹象,好在并无异样。

    “老吴,你派了不少人手呀!”常宇突然觉得吴孟明这货虽然贪财,但是做事挺心细的。

    “实不相瞒,卑职为了这买卖,把太原城内的锦衣卫全都调动,约百人全部撒了出去,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吴孟明嘿嘿笑着。

    常宇对给他点了个赞。

    天晓之际,人困马乏,诸人终于到了平遥城外,寻了一避风土坑纷纷下马,饮水吞干粮,此时风雪不停,地上已没鞋底,而此时距离张原村仅二十里左右。

    就在诸人休整之际,吴孟明的手下已经联系上了本地暗探,带来了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闯贼大军就在眼前!

    “闯贼大军现在就义堂镇扎营”锦衣卫暗探在雪地里简单画着地图

    义堂镇在介休西南数里,是个三叉路,往西行过孝义便是汾州府,往东几里外便是介休一路上北便是太原。

    介休已降!听到这个消息常宇一点都不意外,甚至那锦衣卫暗探表情扭曲的说贼军根本都未进介休城,他们便开门投降时,常宇眼睛都没眨一下。

    “真他妈的荒唐,贼军甚至都没去介休就投降了”连吴孟明都觉得不可理喻,忍不住的爆粗口。

    介休虽降,但贼军仅派一支人马进城接收,大军仍驻扎在义堂镇,因为他们目标是汾州,至于介休,平遥,孝义这种汾州府下辖小县城,他们根本不放在眼里,一旦汾州被拿下,这些附属自然会聚齐投降,闯贼才不傻乎乎的浪费兵力挨个攻打,这也是为何他从平阳府一路上北,到了介休却不取最近的路北上太原,反而突然调头西去打汾州的原因。

    “贼军主力虽然在义堂扎营,但却分散多股人马在介休境内乱窜,趁机劫掠,属下昨晚至少遇见三股贼军,每部百余人不等”。

    “闯贼竟然还干劫掠之事,不是听闻他手下军师李岩为收买军心曾制定军令严禁扰民……”春祥有些讶异的看着常宇。

    常宇直接翻了个白眼:“我们还是官呢”言下之意,谁不是说一套做一套,白天当然要做做样子,夜深人静怎么能忘记老本行,贼就是贼,狗改不了吃屎。

    况且闯贼手下龙蛇混杂,良莠不齐,各自为派拉山头,其他不说,便是李过,高一功,刘宗敏三人谁都不服谁,更何况其下来自三山五岳的绿林头头们,即便有军令,但仍有一些胆大妄为者肆意为之,闯贼为了平衡厉害大多时候都是睁只眼闭只眼,所以他们出来抢劫一点都不足为其。

    烤鸭就在眼前,但身侧却有一直猛虎,其爪牙锋利,吃是不是,吴孟明难为急了,他爱财所以才跟着常宇从大同跑到这里,但他更惜命。

    “怎么办?”吴孟明抬头看着常宇

    却见常宇正在远眺沉思,此时天色已亮,飞雪渐停,但风依紧,寒意更弄。

    “能怎么办?既来之,则取之”常宇淡淡说道。

    “可是随时都有可能被贼军发现呀”吴孟明心中无比纠结,想要银子,但有怕和贼军装上,毕竟自己部下跑腿打探消息,抓个人啥的还可以,但两军对战搏杀可就生瓜蛋了。

    “富贵险中求”常宇微微一笑:“老吴这里至少五十万银子,弄过来你也能搞个万儿八千的,这年头想一下搞这么多银子哪有这等好事,你就是卖屁股也卖不到这价呀”。

    吴孟明立刻就心动了,常宇仅仅一句话就让他又动了贪心。

    “且此时天色已亮,那些贼子折腾一夜也累了,不知道躲在何处睡大觉,正是咱们动手的好时机”常宇又道。

    “大白天动手?”吴孟明一脸震惊,这也太嚣张了吧,贼人都知道趁黑抹瞎掩人耳目,难道这道理常宇不懂!

    不然呢,常宇嘿嘿一笑:“想等天黑么,你属下也报过你了,张原范家是个堡垒,墙高七米,有私军防守,你怎么攻进去,凭咱们这百余张弓么,恐怕打到天亮连人家大门都打不开,况且等到天黑这鸭子也轮不到咱们吃了,谁知道这一天之间发生什么事”。

    “那,那白天就好打了么?”吴孟明一想常宇说的很有道理。

    “白天何用强攻,敲门进去便可”常宇微微一笑,吴孟明便知他有了办法,立刻奏上前和常宇低声窃语。

    片刻之后吴孟明立刻传令部下抓紧休息,一个时辰后动身,同时命地界内暗探全部撒开,务必盯住张原村方圆十里内动静。

    一个时辰后,迷糊间常宇被蒋全摇醒:“老大到时辰了”。

    常宇起身,扫视一周,诸人早已蹬鞍上马,于是废话也不多说一句,翻身上马,打马便行。

    二十里路转移即到,远远便见一座堡矗立官道东边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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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早上七八点钟,因为风大雪又没完全停下,道上不见行人,常宇左右看了几眼见官道西侧不远有一处杂林,便让吴孟明带五十锦衣卫藏于其中待命,然后带着程明等七十余人朝张原村缓缓驶去。

    刚到村旁,便见几个灰头土脸的人钻了出来,一个锦衣卫随即迎了过去把两人带到常宇跟前,却是一直在此盯梢的锦衣卫暗探。

    “厂督大人,那个就是范家堡”一个暗探说着一直前方的那座大堡,其实不用他们指,张原村虽不小,但周边一看就是普通民房,仅有这一座大堡,依稀可见堡墙上有私兵走动,随即便听到锣声响起,想来他们也发现了常宇这支人马。

    看了几个暗探被冻得抖索牙齿打颤,常宇又动了恻隐之心,在身上摸了半天摸出十余散银:“拿去买酒暖暖身子”。

    暗探大喜,先前同僚已经告知常宇身份,此时立刻倒头便拜:“卑职谢过厂督大人”

    常宇挥手让其离开,随即驱马向村堡走去。

    范家村堡东西长六百米,南北宽五百五十米,几乎就是一个正方形,但在西南角又向南延伸五十米的半圆形,看起来的确如后世所言的官帽型。

    堡墙由夯土而筑,高约七米,上建三十六个垛口,顶宽五米,可容两辆马车交错而行,村堡南北门楼两座,门楼均为两座。

    此时常宇就立马南堡门跟前,望着眼前村堡之上有些慌张的兵丁,忍不住摇头,凭己方这百余人想拿下这村堡,做梦去吧!

    “你等何人?”常宇正要开口,堡强之上一个短须汉子手持钢刀已经吆喝起来,在他身侧有五六十人手持弓箭瞄着常宇等人。

    “凭你也配本将姓名,速去唤你家主来迎,若有怠慢闯王大军一至尔等俱为飞灰”常宇望着墙上那人一脸铁青大声怒喝!

    空气顿时就安静了!墙上诸人耳边只感轰鸣不已,闯王两个字在来回滚动!闯贼的人马!

    逢此乱世,但凡大户人家耳目都机灵,李自成昨儿兵临介休,城中官员献城投降的事已然传来,正在惶恐如何应对之时,不成想人家已经亲临门前,果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啊。

    城上短须汉子二话不说,转身便下了堡墙飞奔而去。

    常宇倒是有耐心,只是纵马在堡墙之下来回奔走,墙上诸家丁手中弓箭已经放下,面露惧色,看着下边百余人围着村堡纵马。

    嗖的一声,常宇好似不耐烦似的,突然举弩射向城门上那块范府的牌匾。

    叮叮叮,咚咚咚,他一出手,身边的诸人也都学样,瞬间那块牌匾被射成刺猬一般,最终哐当一声落下,墙上家丁脸色更惧,却无人感出声。

    不多久,黑脸短须汉子回到来了,身后还跟着数人,其中便有一年近七十老者,少有气势,不过此时也难掩惶恐之色。

    “这位将军怎么称呼,可是闯王部下?”老者是范家当代家主范明,身后那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便是他长子范永魁。

    “本将小闯王,家父便是闯王之子制将军亳侯李过,奉家父之命来此和范老爷商谈些事,范老爷是自己开门呢,还是由本将攻进去”常宇嘿嘿冷笑。

    原来是小闯王李来亨,范明一惊,李自成做贼十余年,手下诸将名声都不小,朝野人人皆知,知其有义子数人,其中李过最为有名,而李过有一养子李来亨,虽年少作战却勇猛无比,人称小闯王。

    范明震惊之余,仔细打量下边这支人马,统一黑衣,显然不是贼军中的杂牌,又见常宇年少手中持一长刀威风凛凛,和传说无二,心下已经七八分,加上已知闯贼大军就在介休,两下一对,全信了。

    事实如此相像不容他不信,此时闯贼其实不过四十,他义子(侄子)李过仅比他小六岁(一说同岁或比李自成大六岁)而其养子李来亨也仅有十七八和常宇此时年纪相当。

    大军压境,一城都投降了,范明可没那勇气以一村堡抗之,若是寻常匪徒尚可拒,但闯贼他不敢,而且据传言说闯贼对一般豪绅并不为过,只需出些钱财便可免灾,不似针对那些官员或者皇亲赶尽杀绝,加上面前这人话语间已有余地,看来花钱免灾吧。

    于是范明立刻下墙着人开了堡门,与同大儿子及一部家丁跪立在侧,迎常宇入内。

    常宇这边人马一进堡内,立刻便缴了家丁手中兵器,上了堡墙占据有利位置,随即给远处打了招呼,吴孟明立刻带了人马冲了过来。

    短短时间,程明已经掌控了南门城楼及其寨墙,而此时常宇还骑马一脸傲然朝正北行走,范明在范永魁及家丁的搀扶下紧随其侧。

    村堡内自南向北正中有一条大街,东侧又一条东街,西侧自北向南并列三条街,称西街,范街,龙王街。

    张原村不只范家一个姓,但堡内住的都是姓范的,不过虽是同姓也有别,比如东街都是远支,而西边三条街全是近亲,如范街那边二十多个大院子全是范明这一支的族亲偏房等,而正中那座如小金銮殿的建筑,就是真正的范家大院。

    一路沿途行走,街上不时出现惊慌人群,甚至有人手持兵器,想是听到有匪消息匆忙赶来,却被眼前景光吓住了,贼子竟然大摇大摆的进来了,而家主就在其侧,并且呵斥他们放下兵器。

    “范老爷倒是识时务呀”常宇看范明呵斥族人,忍不住的冷笑道。

    范明苦笑,对着常宇抱拳默默不语,心中却在乞求,拿了银子赶紧走吧,可别祸害就行,一想着堡内那些女眷他就担惊受怕,传言贼军奸**女无恶不作呀,但看看常宇部下,仅是严防那些家丁,却无其他过分举动,又稍有安心,心想毕竟是贼军主力部队,注重影响。

    范家大院,正堂之上,常宇端坐,看着眼前那杯热茶却没去喝,只是冷笑,旁边侧立的范明父子心下打鼓,难道嫌茶不好?

    当然不是,常宇是在等时机。

    很快时机来了,吴孟明走出大堂来到常宇身侧低声道:“南北两门俱在掌握中,堡中百余家丁已缴械,妈的,人真不少!家伙什倒也齐全,竟然还有火枪”。

    常宇笑笑,挥退吴孟明,起身走到范明跟前:“长话短说,五十万,少一个子,或者说一个不,本将军让你范家寸草不生”。

    “这……”范明刚想说什么,却忽然甚至一晃,一头栽倒,他竟然气急晕了过去。

    “爹”范永魁赶忙伸手扶住范明,一脸悲愤抬头看着常宇:“将军……”

    “想好了再说”常宇立刻打断他:“说一个不字,本将屠光你范家”

    “我……”范永魁随即重重叹口气:“将军要五十万,范家此时有没有小人不敢肯定,只能说尽其所有,若实在凑不齐,那也只好伸头一刀让您砍了”

    “不要给本将军卖惨,一炷香内本将军要看银子装车,过时每隔一刻便杀一人”说着坐下端茶微微一抿,茶倒不错。

    范永魁无奈,长呼一口气,随即叫人把范明抬了进去,转身便去取银库钥匙,着人装车。

    古时大户人家,特别是做生意的,都是有私人银行的,藏在地窖里的银库。那都是一盘一盘码好的白银,清点搬运都很方便。

    “大人,您觉得能凑够五十万么?”范明那边忙活着,吴孟明靠近常宇低声问道。

    常宇微微冷笑:“八九不离十,范家数代基业,身价千万,这点银子还是拿的出来的”。

    嘿嘿,吴孟明搓着手:“那,那卑职这次能抽多少?”

    “五千两吧”常宇淡淡一笑:“老吴你得知足,虽说这次五十万,但大部是为了饷银之计,其余兄弟仅分百两,便是咱家也和你相等,还有这事也不是一鼻子买卖,将来多了去了”

    “没没没,卑职绝没嫌少之意”吴孟明慌忙摇手:“大人分多少卑职就取多少,以后就跟着大人吃香喝辣了”说着又忍不住感慨:“听闻山西富商甚多,特别是祁县,咱们要是每家都取……嘿嘿”。

    “取之有道”常宇盯着吴孟明一脸认真:“范永斗通敌卖国,本就该抄家灭族,咱家不管是明取还是暗夺都占个理,至于别家除非有凭据,不能乱来”。

    “是是是”吴孟明赶紧应道:“卑职不过一说而已”。

    常宇默然不语,心中在回忆,好似记得介休还有一大户,那便是后来满清排名晋商八大家的侯百万侯家,身家七八百万,不过此人居于介休城中,更重要的是,他家到清康熙年间才发家,现在搞不好还是个破落户!

    但排名第一的亢家此时已经发迹,是个大盐商,只可惜他在平阳府(临汾)想来应该被李自成拔过毛了,即便没拔常宇也不可能过去,贼军挡着路呢。

    “大……大将军”就在常宇和吴孟明在堂上有一句没一句聊着时候,春祥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看到院中还有范府家奴在赶紧改口。

    常宇顿感不好,心想难道是范家人要闹事。

    只是不成想,比这更严重。

    “锦衣卫探子来报,北边官道来了一支人马,贼军的,约三百人,骑兵半百,看势头是朝此地而来”。

    春祥低声说道。

    常宇和吴孟明大惊失色。

    “距离此地多远?”

    “十余里,此时恐怕只有最多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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