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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点!阴风更甚。

    汾阳村南边的河岸边,牛勇披盔戴甲骑在一匹高大黑色战马上,脸色凝重看着眼前的集合的八千精兵,然后右手握拳重重一挥,旁边一个部下大喝一声:“发兵!”

    鼓声起,八千明军气势汹汹朝正南行去,三千骑兵,五千步兵,完全可以打一场中等规模的正面突击战了!

    队伍前行一刻后,村头又出现千余人马,清一色骑兵!

    这是一支装备顶级,战力惊人的人马,由常宇的宫字号,周遇吉的亲兵,朱审烜的王府家丁组成!

    “确定不会打起来吧”朱审烜显得无比的紧张,这种阵仗,这种气氛压得他心脏都快蹦出来了。

    “不会”常宇看着他淡淡一笑:“即便打起来,咱家也会拼命保你平安!”

    朱审烜看着常宇,突然感觉鼻子一酸,赶紧扭过头,看着前方牛勇率领的八千人马:“是不是少了点”

    “不少”常宇转身往后一指:“半个时辰内,朱孔训的两万后援定然赶来,还是那句话,王爷尽管放开了扯皮,其他事交由咱家便是!”

    朱审烜回头望了望,早在半小时前,常宇已经着人回交城传令,让朱孔训提两万人马前来助威!

    常宇有一百个肯定,周遇吉在打李自成的注意,李自成也在打朱审烜的注意,这种心思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他必然要做充足的准备,堂堂大明的藩王若是出了事,那损失可不单单是朱审烜被俘或者被杀那么简单了,其影响简直难以估计,常宇自己都会因此被降罪下狱,甚至杀头!

    距离武陵村二里地外,牛勇的人马停下列阵,成三角形,这是一种最简单直接的可防御可进攻的阵型。

    不多会常宇等人赶来走到阵前,朝南方看去,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南面四五里外,黑压压一片,如乌云蔽日不见边际

    “少说也有五万余人”周遇吉脸色黑青,眼神冰冷。

    朱审烜不由紧张起来,看着常宇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常宇扭头看了他一眼,一指正南方:“王爷你知道那边都是些什么么?”

    “贼,贼兵啊!}朱审烜舔了舔嘴唇道。

    ”不!“常宇轻轻摇头:”那只是一坨屎!“

    说完哈哈大笑,周遇吉也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蔡懋德本觉得常宇如此粗俗,不甘同流,但却也忍不住的跟着笑了起来。

    瞬间,常宇身边的数十人都大笑起来,余人不知所以然。

    ”一坨臭狗屎而已,最多脏了鞋底,何惧之有!“周遇吉受常宇气势所染,顿时也豪气冲天!

    男人的世界总是这么奇妙,眼见常宇和周遇吉在数万贼军面前,谈笑如常,朱审烜也受到感染,虽然说不出什么豪气干云的话,但明显不那么紧张了,甚至眼神中有了一丝的期待。

    武陵村内村外,几十人在纵马进进出出,那是双方的探子在检查是否有埋伏。

    不多会,几匹快马从村中奔出,转眼到了常宇跟前,跳下马:”禀厂公,村中无异样!“

    ”李大哥身手愈发矫健了“常宇看着为首那个探子微微一笑,那人却正是李兴祖。

    李兴祖是个非常有经验又老脸的夜不收,因为和常宇并肩作战过,结下了战友情,也因此受到重用和信任。

    常宇的一声李大哥,让李兴祖受宠若惊,他和常宇共过事,知道这位高高再上的厂督虽然任性但没有丝毫架子。

    ”让厂公见笑了!“李兴祖强压心头激动,堂堂东厂提督的一句大哥,够他吹一辈子的了。

    常宇微微一笑,抬手一指正南:”去给贼子们传个话,让他们仅留两万人马,余人后撤十里,否则取消今日会晤!“

    李兴祖领命而去!

    ”贼人会同意么?“朱审烜问道。

    常宇嘿嘿一笑:”王爷你知道什么叫带节奏么?“

    朱审烜一脸茫然摇头。

    ”所谓的带节奏就是厂公让他干啥他即便不想但却一定跟着走“周遇吉哈哈一笑。

    ”也就是所谓的被厂公牵着走了,往哪牵他就往哪走,虽不情不愿,却又无可奈何“蔡懋德补充道。

    朱审烜怔住了,他明白了,明白了不光他,还有周遇吉和蔡懋德何尝不都在跟着常宇的节奏走。

    不一会,李兴祖回报:贼军同意,但要求明军也只能保持相当人马!

    ”当然,告知他们咱家这边也就两万人马,只是士兵比较胖,占的地方比较大而已!“常宇呵呵一笑,此时朱孔训的两万援兵早已和牛勇回合,约三万的兵力,有经验的人打眼就知大概。

    不过常宇敢如此说,也料定李自成会同意,因为他也不会那么老实的真的就留两万!

    果不其然,很快贼军那边退却了一股人马,周遇吉观察片刻后,不由冷笑:”贼兵也挺肥的,占的地方也不小!“

    ”真无耻“常宇撇了撇嘴骂了一句!

    旁边的朱审烜无奈的摇摇头,心中暗道你也没好哪去,都是人精,哎,像本王这样的很纯很天真的人越来越少了。

    一番折腾后,天近晌午,正戏终于开始上演了。

    因为此时是两个大boss会面,各自都小心谨慎,甚至连一些规矩都改变了,原本五里外的大军直接拉到各自两里外,原本两里外的亲兵,现在直接二百米外,就是提防对方搞什么幺蛾子。

    村口二十米外,常宇等人翻身下马,紧紧的盯着五十米外的那十余人!

    天气阴沉,五十米的距离视线并不好,看不清对方的轮廓,这让周遇吉和蔡懋德等人有些失望,因为无法确定李自成的真假身份。

    李自成这个大明朝的头号通缉犯,纵横大明十余年,朝廷自然有他的画像,但是,对比一下现在有些地方的通缉犯的照片都那么抽象,可以想象这个时代的抽象派吧!只恐怕就站在跟前你都认出来!

    但好在现在身边有人见过李自成,比如陈尚智和熊通,而且这次常宇还刻意把熊通给带了过来,此时就隐在他的亲兵里,本打算让他指认,现在这个距离和视线,只恐多此一举了!

    如果把熊通放在随从里当然可以就近观察,但却很容易被对方看破身份,一旦暴露,那先前斩首之说就圆不过去,傻子也知道被耍了。

    所以蔡懋德等人现在心中都患得患失,唯恐见到的是一个山寨货。

    略为张望一番,双方朝村口兴去,相距十米左右的时候又停下脚步,这个距离已经完全看到对方面目。

    矮冬瓜牛金星和文质彬彬的李岩赫然在列,之前那两个被常宇推测为宋献策和顾君恩的俩文质彬彬人也在。

    不过此时这四人已经被常宇视若无睹,他目光在另外两个人身上来回巡视,一样铁塔般的高大健壮身材,相貌一样的生猛,甚至都带着一种威压。

    ”没错了,当前左首那人便是李自成!“常宇朝周遇吉挑了一下下巴,低声说道。

    周遇吉等人闻言望去,只见左边那年约四十余岁的生猛汉子身材几近一米九,年和自己相差无异,更引人注目的是其左眼有个明显的伤疤。

    ”厂公见过闯贼?何以断定非他人冒充!“蔡懋德眯着眼睛小声问道。

    ”冒充不了“常宇和周遇吉异口同声!

    一个人的身材和长相甚至言行举止都可以冒充,但气质和气势却是决然不可!

    此人气势如山,目光神炯,一脸威势,非枭雄之人难有此态。

    蔡懋德闻言,微微点头,随即又道:”他身边那人是谁?“他指的是和李自成相近的另一魁梧汉子。

    周遇吉皱眉不语,似在沉思。

    而常宇却轻声一笑:”来打架的!“



    对面李自成面无表情,强抑内心狂动,盯着对面十余人,眼光落在蔡懋德身边的那个年轻人:“咱们这边没有见过晋王相貌者,他们不会随便拉个少年人过来冒充吧”。

    贵气天生,这个冒充不来,牛金星盯着蔡懋德身边那年轻人蹙眉低声说道,他总觉此人有些面熟。

    突然,牛金星张大了嘴巴,侧头看向李岩,恰巧也迎上对方的一脸的惊异!

    ”没错了,此人定是晋王!“

    ”怎么?二位见过此人!“李自成瞧二人神色,心头一动!

    ”此人前日曾冒充蔡懋德随从与吾等相近过!“李岩长呼口气,轻摇头,面带不可思议。

    哈哈哈,李自成大笑,然后举步向前,双手抱拳:”在下李自成,有幸得见蔡大人,晋王殿下,周将军,有礼了!“

    他把蔡懋德排在首位不管有意无意,可见心中的某种期盼!这也合他一贯对文人,文官的待遇。

    ”慢着“

    眼见李自成大踏步走来,蔡懋德身后挤出一人出声呵斥,却正是常宇!

    “按规矩来!”

    所谓的按规矩来那就是先搜身,李自成哈哈一笑,点点头,扭头看着常宇,一脸的玩味:“常公公?”

    “黄来儿?久仰久仰”,常宇嘿嘿一笑。

    李自成脸色一黑,差点一头栽倒!

    黄来儿是其小名,除了少时父母以及村中长辈叫过,如今这个名扬天下的枭雄,所谓的大顺国皇帝谁还敢如此称呼。

    而眼前这没卵子的小太监竟敢如此无礼,让他顿起杀心,看来先前李岩等人说其疯癫恶心下作果真不假!

    强捺怒火,李自成冷哼一声,便后退一步,双方随从开始互相搜身……

    “厂公,何故惹怒于他”蔡懋德听常宇如此称呼李自成一直想笑,却又实在不解!

    “杀其锐气”

    常宇说着看了一眼朱审烜,这个刚才还一番斗志的少年,此时正在和李自成对视,但眼神已经开始飘忽。

    双方相隔几米外,一言不发任其随从搜身,但眼神总是互相瞟来瞟去。

    李自成的气场太大,此时一直盯着朱审烜,似笑非笑,眼神中有杀气,有鄙夷,有嘲讽,更有一种傲视!

    朱审烜还是太年轻了,在这种枭雄的强大气场以及眼神下,根本没有招架之力,仅仅不到几乎呼吸间,眼神已经飘忽不定,开始躲避,甚至全身都开始发抖了。

    “枣儿,这事谈成之后,周总兵都能封侯,咱家能不能封伯爵?”常宇突然朝李自成嬉笑道。

    握草!李自成双拳一握,差点吐血,黄莱儿是小名,这枣儿可是乳名啊!

    “你若再敢无礼,我定不饶你!”

    李自成咬牙切齿怒视常宇说道,而这时朱审烜身上压力顿减,身子一软,长呼一口气,抬手就要去擦额头上的冷汗,却别常宇不着痕迹的打落:“别擦,别落了气势!”

    朱审烜心中感激,扭头看了常宇一眼,微微点头。

    “你不饶我又能耐我何,单挑你不是对手,群殴,咱家这边能打的也不少,还是说你想等咱家归顺你后再杀掉?”

    常宇依旧一脸嬉笑看着李自成又道:“听闻你枭雄一世,能忍常人难容之事,此时却对咱家起了杀心,如此小心眼,难道传言有假?咱家生来就是这性子,你若容不得,这天下之大,难不成还没了咱家立足之地!咱家若想走只怕你留也留不住!”

    李自成被常宇说的一怔,随即笑了:“你这小儿倒是好口才,却也狂傲的很,听闻你拳脚无双,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真当自己赵子龙了,千军万马想走便走!”

    “赵子龙人中龙,千军万马取上将首级,那威风咱家可不敢比,但宰个杀猪的打铁的却也容易”说着朝李自成身旁那大汉瞥了一眼!

    这一下不得了,要知道李自成的部下全是草根出身,多是三教九流,屠狗之辈,常宇此言瞬间就把所有人得罪,顿时点燃了炸药包,其中当数李自成身边大汉!

    “操!老子现在就来捏碎你!”大汉怒火汹汹,挽起袖子就要上前,却被李自成拉住,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大汉冷哼一声,怒视常宇!

    “你嘴巴这么欠,也不知道周将军怎么受的了你的”李自成看着常宇嘿嘿一笑:“但若投诚过来,这嘴巴可要收敛一下,不然即便我容得下你,也恐早晚被别人打死!”

    “瑕不掩瑜,常公公是有本事的人!”周遇吉淡淡一笑,常宇笑而不语,李自成嘴角一抽,似笑非笑。

    旁边朱审烜看着这一切,对常宇是既服又嫉妒,为何年纪相当他却可以在这个贼首面前谈笑自若,甚至嬉笑怒骂,而自己堂堂大明王爷却……

    他哪里得知常宇前世的风采,作为一名顶级拳手,挑战各路英雄,那种日积月累实战而出的气势,岂是他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王爷所能比肩的。

    双方体检完毕,李自成举步,直奔蔡懋德而去,再次抱拳深躬:“米脂草民自成拜见蔡大人!”

    李自成是个超级有自知的人,虽然搞了个大顺国,但心知肚明是个山寨货,所以在这种正统跟前一向自卑又谦逊,加上对一些有名的文人,文官特别的敬重,这也是为何他在大同见卫景瑗的时候自称草民,到北京城下和崇祯谈判的时候也说,你封我个王,我替你守江山打鞑子的原因。

    他自卑,又渴望被正统认同!

    蔡懋德强抑内心浪花,面上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久闻闯王盛名,今日得见,果真气势不凡!”

    “山野粗鄙之人,怎堪大人美言”李自成脸色春风拂面,却自始至终没在看旁边的朱审烜,这种小屁孩一个眼神都可以秒杀,根本看在眼里。

    但蔡懋德却偏偏让他看:“这位是晋王殿下,今日前来和闯王商议和谈之事,希望尽快达成一致”。

    “是呀,在下也有此意”李自成说着撇了朱审烜一眼,抱了抱拳,“晋王爷请”

    说着一指,村口那大磨盘!

    “请”朱审烜呼了口气,侧目偷偷瞧了常宇一眼,他想让常宇陪他一起,只有他在心里才有底气。

    哪知常宇只是对他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朱审烜又呼了口气,抬步和蔡懋德,周遇吉以及宋濂等人往村口走去,李自成紧随其侧!

    大磨盘这几日见证了一件大事件,李自成和朱审烜各自带着数人围坐期间开始一系列的商讨。

    商讨内容常宇不关心,反正都是扯皮,他的注意力在对面几步之外的三人身上。

    当先一人正是那个如李自成般的魁梧巨汉,身后两个也是生脸,此时三人正一脸冷笑的看着他。

    “打铁的,你今儿就是奔着咱家来的吧?”常宇虽然孤单一人,气势却丝毫逊,表情异常的淡定。

    “你知道老子是谁?”当先那巨汉脸上一怔。

    “双眼发青黑乃酒色过度,老话说相由心生,你一脸凶相可见其心凶残,一言不合就要动手,说明脾气暴躁,义军中好酒色,脾气暴躁,心狠手辣为人嚣张跋扈,又能和闯王并肩者,除了你这臭打铁的可还有第二人,对么,刘宗敏刘大将军!”常宇嘿嘿冷笑一脸的鄙夷。

    果然一听这话,刘宗敏的脸色黑了下来,双眼一眯,恶狠狠的看着常宇:“听说你这没卵子的很擅长驴打滚是么?”

    这下轮到常宇黑脸了:“你这放的什么p?”

    “大将军是说你只会在地上打滚耍赖皮,玩些下三滥的招数!”刘宗敏身后一人嘿嘿冷笑道。

    “老子一拳就可以捶死你!”刘宗敏看着常宇,抬起那砂锅大的拳头哈哈大笑!

    “打死你,老子都不用拳!”常宇说着呸了一口吐沫,直至刘宗敏眼前数寸!

    操!

    “老子弄死你!”刘宗敏大怒,冲着常宇挥拳就砸了过去!

    且!常宇冷哼,双腿一瞪,直接迎了过去,躲过刘宗敏那一拳,忽然跳起来抱住他的头……

    给老子玩近身战不是找死么,刘宗敏刚要抱住常宇来个重摔,却突感脸上剧痛,随即失去意识,噗通一声,直挺挺的摔在地上晕死过去。

    抱头膝顶,专业名称叫箍颈膝撞,是泰拳里的一个杀招,快狠准却又简单利索直接ko!

    “老子说过不用拳头!”常宇又呸了一口,冷冷的看着另外两个傻眼了人!

    真傻眼了!任谁也想不到,号称贼军中第一猛将的刘宗敏,无论从体格还是力量都完胜常宇,却一招不敌,直接干晕,而且是血流满满,估摸那鼻梁要去棒子国重塑了!

    常宇见二人胆寒,目光又撇向大磨盘,果真那边的人真一脸愕然的看向他,其中李自成的表情最为精彩。

    半响,李自成抚掌,起身对常宇道:“常公公好武艺!”

    且!常宇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转身朝那颗枯树走去,李自成一脸尴尬重新坐下跟朱审烜扯皮,而不远处那二人正在慌忙帮刘宗敏止血,掐人中!

    还要等到何时,才能手刃此獠!常宇靠在树干上,最了叼着一根干草,眼中一股杀意一会瞧瞧刚刚苏醒在地上喘息的刘宗敏,又瞧瞧那边正在吐沫横飞的李自成。

    也许是有了某种感应,正在和蔡懋德侃侃而谈的李自成突感一股杀意袭来,抬头望去,却见常宇真人畜无害的对着他挑了下眉,一脸嬉笑,好一个纯真少年郎!

    好奇怪!李自成不由扰了下太阳穴,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但说不上来!



    天虽近晌午,但阴风阵阵,吹的荒草哗哗作响,寒气袭人,大磨盘边,李自成正盯着朱审烜表情慎重的说着什么。

    朱审烜虽难抗其气势,但相较先前已经稳了很多,眼观鼻鼻观心,尽量克制自己的表情变化,不予其对视。

    而且旁边的的蔡懋德和周遇吉总在他最难捱的时候引开李自成的威压,得以喘口气。

    双方一正一邪,各带幕僚,真真假假,尔虞我诈在拼演技。

    那边刘宗敏已经清醒过来,捂着鼻子怒视常宇,满脸的不服气!

    这边常宇叼着干草,时不时目光在李自成身上游走,又或盯着远处贼军那支亲兵。

    他在盘算有几分可能突下杀手干掉李自成,又有几分可能全身而退。

    常宇身上软甲内一直藏着太子赠他的那把利刃,虽然刚才也被搜身,但因为他的太监身份加上之前给人的恶心印象,对方仅是走了个过场,并未发现利刃的存在。

    如果突然暴起干掉李自成,绝对是扭转战局的重大转机,甚至贼军会因此四分五裂,所谓的大顺国根本不用明军去剿,内斗就会垮掉!

    但此时出手机会有多大呢?这是一个关键!

    李自成武艺高强不说,身边还有李岩这种高手,加上他身后的两个其貌不扬的随从,乍一看上去没什么了不起,但身材健壮,双目有神,不时四下张望十分警觉,显然是他的贴身护卫。

    先不说常宇能否一举刺死李自成,能不能靠近都是一个未知数!

    再者,假若一举刺死还好,若是失手或仅仅刺伤,立刻便会胶战起来,双方虽都十余人,但闯贼那边好手过半,这边除了他和周遇吉外再无好手!

    而且,两方亲兵都不过百余之外,这边一旦动了手,那立刻便是冲过来一场混战。

    这种情况下的混战蔡懋德和朱审烜极有可能丧命。

    最关键的是,亲兵一旦动手了,后方二里外的大军也会一拥而上……

    后果实是难测,但对常宇这边,绝对没什么好结果,至少不是他想要的结果,而且会乱了大局。

    近在眼前,伸手可得,然而……常宇重重叹口气,心下实在不甘!

    这时,原本站在李自成后边的那两个随从,突然慢慢移动脚步朝常宇方向转过身,一脸的警惕。

    常宇再次长叹,机会已失,很显然对方已经有了警觉,这时自己在盘算的时候无意中释放的杀气被对方感应到了!

    侧面也说明这两人绝对是一等一的好手,只有那种经验十分老道的人才能感应到的杀气,若是动起手来,这俩人绝对比刘宗敏这种仅靠大块头天生神力的傻大个难对付!

    放弃!

    常宇立刻做了决定,身上杀气慢慢散去,然后吐掉嘴里干草,举步朝刘宗敏走了过去。

    “阉人敢不敢上马搏一场!”刘宗敏看到常宇走来,立刻迎上去,指着旁边的战马恶狠狠的说道。

    看着他鼻青脸肿,一脸尚未擦干净的血迹,常宇微微一笑:“刘将军,术有专攻,咱家善近身搏杀,将军善马上冲锋,彼此试手,胜败都是常事,咱家承认马上打不过你!”

    额,常宇突然认怂,而且一扫先前嚣张的态度,这让刘宗敏一怔。

    常宇扭头看了一下大磨盘方向,又笑着说道:“如不出意外,将来咱家还要在将军手下做事,何必死缠烂打伤了和气对吧将军!”

    额,刘宗敏怔了怔,笑了,这小子示软了,看来也并不是那般不会做人,知道给自己留后路了。

    “将来还指望将军提携呢”常宇看刘宗敏脸上露出笑意,接着说道:“咱家出身卑微,如此卖弄,只是为了寻个好买家,卖个好价钱,先前无礼,还望将军海涵”说着抱拳深深一躬!

    好家伙,这风向转的快呀!刘宗敏心中一乐,这小子见风使舵真是一把好手:“罢了,常公公倒也是爽快之人,好,老子就交了你这个兄弟,他日若归顺过来,就跟着老子干,包你吃香喝辣的,有花不完的银子,睡不完的女人……”

    一个心计过人,一个大老粗,很快两人竟然热聊起来,一副相见甚欢的样子,看的刘宗敏身后的俩人一愣一愣的。

    “常公公你之前在宫里伺候昏君的,他那些皇后妃子们是否真的天仙一般?”刘宗敏双眼冒绿光。

    常宇点了点头:“个个天仙一样的!”

    嘿嘿,刘宗敏眼睛更亮了,更绿了,舔了舔嘴巴:“老子玩过不少女人,小家碧玉,大家闺秀,连王妃,郡主都玩过,但还没玩过皇帝的女人呢,哪日打到北京城,一定要把皇帝的老婆,女人都玩个遍,试试到底啥味道”

    常宇一阵恶寒,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抬头又撇了一眼这个粗俗的汉子,心中一阵莫名感觉,这个出身乡野,大字不识一个的村口打铁粗鄙汉子,事实上真的糟蹋了太多女人,事实上真的睡到了皇帝的女人,甚至女儿!

    一想到朱媺娖极有可能也被他糟蹋过,常宇立刻怒气攻心,杀心又起!

    “常公公这是怎么了”刘宗敏发现常宇脸色很难看,随即大笑,“是了,你是太监不能玩女人,哎可惜了,可惜了,不过你以后跟着老子,咱们打进皇宫后,老子捉个皇妃给你,不能玩摸摸也能过过干瘾呀,哈哈……”

    哈哈哈……常宇附和干笑,心中差点按捺不住拔刀宰了这个禽兽!

    天已晌午,但诸人好似均无饿意,常宇在那边和刘畜生扯皮,这边大磨盘的谈判也到了尾声。

    晋王府一草一木一人一畜不得擅动,投诚之后吾王位需保持不动,但可接受新赐王号,王府捐银二十万两,粮二十万石予义军,义军进城后,王府不干涉任何行为!

    再三扯皮后朱审烜和李自成达成了初步协议。

    “闯王当布告全军,不得惊扰王府,且下一封赦免以及封赐告书于王府,如此吾便于明日献城投诚!”朱审烜面无表情的看着李自成!

    李自成和李岩牛金星三人对视一眼,微微点头:“但献城之前,大军当先投诚!”

    “这个自然,明日闯王诏书一下,本将便在交城投诚”周遇吉接过话淡淡说道。

    事至此,已成局,明日李自成封赏周遇吉的诏书一下,派人去交城受降,然后再去太原接受朱审烜的献城,只要按照约定不扰王府,任其在太原城祸害。

    局定,双方在一份约定上各自画押。

    这是相当一份誓言的协议,当然是常宇搞出来的,所谓的画押就是签名和按手印,这玩意转头就可以否认,所以盖印章留案底的事坚决不可以!

    “太原善了,可喜可贺,当浮一大白,不若备些酒菜,天苍苍野茫茫于此庆贺一番”李自成难抑心中喜悦和豪情。

    “明日当贺也不迟,朱审烜起身,本王当立回太原把此事报于府中长辈,只望闯王能信守承诺,不要做出尔反尔之事,否则晋王一脉做鬼也不饶你!”

    “吾纵横天下,以信服众,岂是如此小人,君不见陈永福射瞎吾一眼,此时尚被封伯爵,晋王岂可如此揣测于吾!”李自成起身,一脸郑重,略为激动的说道。

    “但愿闯王言而有信!告辞!”

    朱审烜抱拳,转身离去。

    周遇吉和蔡懋德也抱拳而去,李自成慌忙还礼:”蔡大人慢行”。

    “看来完事了”

    正在和刘宗敏扯皮的常宇,说着转身迎着朱审烜而去,又撇了一眼李自成:”闯王,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李自成大笑:”改日咱俩切磋一番!”

    常宇笑而不语,抱拳而去!

    很快双方翻身上马,各自折返,亲兵紧随其后,过了大军战线后,大军缓缓后撤,根据协议,贼军退回全部兵力撤回文水,明军返回交城。

    十余快马狂奔,朱审烜一马当先,寒风袭面,泪水缓缓滑落,周遇吉和蔡懋德脸色凝重,一言不语!

    “蔡大人随王爷立刻返回太原做最后准备,周总兵,交城备战!”常宇在马上大喝一声,挥动马鞭,宝马启动,立刻超越朱审烜,迎风冲刺!

    “呼,这是要开打了”蔡懋德长叹口气!

    “终于要打了”周遇吉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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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陵村这个小村子又陷入了宁静,两方人马撤去,空留荒原杂乱蹄印,原本剑拔弩张,各怀鬼胎的双方,最终达成了一致。

    “恭喜主上,贺喜主上,此番不动一兵一卒拿下太原城可谓吾主起兵以来最大块人心之事!”牛金星在马上对着李自成眉飞色舞的道贺,此事一成,他当居首功,那种欣喜是压抑不住的流露。

    相对常宇等人,急匆匆的北撤,李自成的人马就显得气定神闲,毕竟他才是大赢家。

    “然此番意义之大并非拿下一城,首先太原是为晋中最大城,其次晋王以及的周遇吉,蔡懋德的主动投诚,这对明廷绝对是致命的打击,影响力简直比连下十城更能痛击那昏君!”顾君恩在一旁添彩,余人纷纷点头。

    “老子倒觉得那些都是毛毛雨,倒是大哥得了一员猛将才是最值得庆祝的,那小太监嘴巴虽然讨厌,但的确有真本事,不是替他吹嘘,咱军中单打独斗能赢他的寥寥无几!”刘宗敏说着捂了捂鼻子,尚有血丝渗出。

    诸人点头,却脸上都似笑非笑,心知这货如此说虽也是实话,但何尝不是给自己找台阶下。

    “那小太监绝非一般人!”诸人独醉,我独醒的李岩,表情慎重轻轻说了一句。

    众人表情立刻凝固,李自成目光也眯成一条线,沉思半响微微点头,“从第一眼就觉得他不一般,只因当时被其他事牵绊未及深思,现在越想越觉得……可疑!”

    可疑!这个字眼可不一般了,诸人全是一怔。

    “太监乃皇家奴婢,也是最低贱之人,他们身上随时保持一种低三下四姿态,而且极度自卑,但你们从那常宇身上可曾瞧到过这些,相反此人总是一脸淡然,充满自信”李自成道。

    “而且,卑职曾仔细观察过,他虽自称周遇吉对他有恩,以仆相待,誓死相随,然而以恰恰相反的是,周遇吉甚至蔡懋德总在不经意间看其眼色行事,还有那晋王紧张之时,似有似无总会看向他,这一切……实在怪异!”李岩说着轻轻摇头。

    吁,李自成勒马,诸人骤停。

    “难不成这人就是幕后之主,要和我下一盘大棋?”李自成疑惑道,“他言自己是太监监军,监军均有皇帝亲派,皇帝总不至于授意让其议和,难道是又是诈降?”

    李自成的脸色突然锅底一样黑,这让牛金星有些慌张:“主上,监军是明帝所遣不错,但以往投降咱们的也多的是啊,以卑职之见,不能因为这小太监奇怪,就否定整个大局呀!”

    说着对李岩使了个眼色。

    “主上”李岩稍作沉默开口:“臣仅推测这太监不简单,至于投诚这事,的确不能以此为论,此事似不是诈,但凡事还需小心为上”。

    李岩是那种天生谨慎的人。

    “事已至此,明日便见分晓,臣之见,不似诈,因为如此官兵所图为何?”顾君恩又道。

    “臣也想不出,若是一局棋,所为何?”宋献策眯着眼附和道。

    李自成苦笑:“我也想不出!总不至于摆这么大一盘棋就为了拖延几天时日吧!那也真的是……闲得慌,徒劳而已,大军所过俱为灰尘…………但如李将军所言,小心使得万年船,咱们回去再好生议定!“

    交城县衙

    常宇居中而坐,表情凝重盯着眼前那个简易沙盘,身侧周遇吉,牛勇,朱孔训,王永魁,一帅三将已然到齐了,而蔡懋德和晋王已经急匆匆返回太原备战。

    ”把东路所有兵力都撤回来吧!“

    半响,常宇起身,走到沙盘跟前挥了下手。

    ”放弃东路,任贼长驱直入?“周遇吉皱眉。

    ”贼军主力在咱们正面,那边已属鸡肋,先前布兵仅为拦截余流,而且那边无大城高墙可防守,贼军若强攻,一举可得,不如把兵力集合于此全力一击!“常宇说着又顿了顿:”何况此时抽回兵力,也有惑敌之效,让贼以为咱们真的要投降了!“

    周遇吉微微一笑:”惑敌一时而以,明儿一切大白天下就要撕破脸了“。

    ”那也是明天的事情!“常宇走到门口,抬头望了望天空,喃喃自语:”但愿老天爷赏口饭吃“!

    周遇吉,牛勇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话中之意。

    明天便要撕破脸,眼前只有半日时间作为准备,常宇没有闲工夫矫情,立刻启动一级备战状态。

    王永魁负责东路撤兵事宜,朱孔训去城北检查那条河道工事,周遇吉和牛勇在城外集合兵力开始开动员大会。

    小小交城,此时屯兵五万余,可谓把太原的三分之二众全拉过来了,目的就是为了在此建立第一道防线,为后方太原备战争取更多些时间。

    此时这五万大军齐聚城东空地,黑压压的几乎望不到边际,这些士兵精神谈不上抖擞,但绝无不萎靡,每个人脸上表情各异,有激切,有焦虑,更多的是眼中闪着光,盯着那几辆车。

    五辆马车拉着二十几万的白银,在列阵的士兵四周来回走动,不时传来那句扎心的话:”现银,杀敌一人十两!有本事就来拿……“

    自从东厂和锦衣卫的人进驻以来,军队的风气一扫先前萎靡和纪律的松散,赏罚机制被常宇做到了极致。

    特别是最近几日,军中都在盛传一件事,那就是夜不收的饷银十倍递增,动辄就是十几几十两的现银到手!

    这和先前打白条的日子完全就是两个世界。

    对士气的激励自然也不可同日而语。

    眼前阵仗说明马上便有一场硬仗要打,最高指挥官周遇吉骑着马在阵列中吐沫横飞做动员。

    然这些刀头舔血,过了今天没有明天的士兵们最关心的并不是什么保家卫国,他们极少有这种觉悟,只有那些银子最实在,最动人心的。

    这一点常宇自然知晓,所以才叫人拉着银车围着阵列转悠!

    他在传递一个最直接的信息,打,赢了拿银子,退缩死!

    当然还有,投降依旧是死!

    陈尚智和熊通这几天在军中各种专业黑贼军的工作不是白做的!

    投降贼军是死,怯战不战是死

    只有一条活路:向前冲,赚银子!

    城上,常宇裹的严实,单手拿着那个千里镜朝四周张望,一会看看那数万人马的列阵,一会寻找周遇吉和牛勇的身影,一会又把目光投入远方,看着荒野中不时出现的探马在奔来奔去,眼中浮出一丝冷笑。

    ”报厂公,午后始,贼军探马突然多了起来,从东路至此短短一个时辰中发现不少于十拨“李兴祖气喘嘘嘘的跑上城来报告,他此时已经全权接手交城地界的夜不收指挥权。

    常宇眉头紧蹙,事出反常必有妖,贼军突然如此,是小心谨慎还是起了疑心。

    他撤回东路人马,一来东路有如鸡肋,二来也是做给贼军看,用来麻痹之意。

    但突然间如此密集派出探马,可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若是为小心谨慎,掌握官兵动向也罢,若是起了疑心,明儿想突然捅一刀的打算,恐怕要付之东流了。

    老天爷,我的人生第一战呀,赏个脸,赏口饭吧,常宇抬头看了看愈发阴沉的天空心中默念。

    ”紧盯着贼人探马,但需克制,明日之前不得与其发生争斗,但也绝不允许对方过交城这条线!“常宇扭头看了一眼李兴祖。

    李兴祖领命而去。

    ”可恨咱家这胳膊未愈,不能上阵杀敌!“春祥单手握拳,看着正南方一脸的恨恨不平,曾几何这个宫中的小太监,跟着常宇潜移默化竟也有了杀伐之心!

    ”为我击鼓助威,兄弟代你多杀几个!“常宇微微一笑,拍了拍春祥肩膀。

    ”早晚有一天你我兄弟会一同冲锋陷阵,杀敌报国!“

    春祥重重点了点头。

    ”报厂公大人“这时一个锦衣卫校尉急匆匆赶来:”厂公大人,吴指挥使回来了,刚到太原!“

    吴孟明回来了!常宇一怔,随即一喜,左右看了一眼,低头凑过去小声问道:”事情办妥了!“

    嗯,校尉点点头,随即又低声给常宇耳语一番。

    常宇脸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备马!春祥咱们回太原!“

    ”回太原?大哥,这里,明儿就………“旁边的春祥楞了一下。

    ”来得及“常宇说着已经急匆匆的下了城。

    吴孟明受伤了!吴孟明事情虽然办妥了但一屁股屎,若擦不干净极有可能掉进茅坑里,甚至连带他一起!

    ”操不完的心!“常宇翻身上马,恨恨的低声骂了一句,扭头看了一眼远处正在开动员大会的周遇吉,然后打马疾驰向北,身后三百宫字号亲兵风一般的尾随而去,其中夹着熊通和陈尚智二人,交城的戏份杀青,他俩要去另一个剧组,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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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日总是登陆不上去,本以为是网站问题,后发现是我浏览器问题!!!!!!!!!!!



    太原城已经进入一级战备一级警戒状态,城外五里便有各种巡逻哨来回巡视,允许进,不准出。

    而且任何进入太原城界内不管是平头百姓或者官宦均要接受盘查搜身,放能进入。

    常宇也不例外,即便他身为厂公,即便他带着三百亲兵,因为这个戒严令是军方和晋王府共同下的死命令。

    查证后,常宇进入太原城下,四下张望一番,劳工们还在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大量锦衣卫东厂的探子以及士兵在轮番巡察,任何人都能感觉到时局到了最紧张的顶峰。

    巡抚衙门被戒严了,任何人不得靠近,大批带刀锦衣卫在四周巡视,别说寻常百姓,便是衙门官员都不能轻易入内。

    当然常宇除外!

    巡抚衙门后府内的一个偏院,吴孟明一脸菜色的躺在床上,房间内几个锦衣卫正在忙前忙后伺候着,空气中弥漫一股浓浓的中药味,两个老中医正在给他熬药敷伤口!

    “哎呦喂,天都黑了,厂公还没回来了么……”吴孟明无力呻吟着,旁边一个心腹赶紧低声宽慰:“大人稍待,已着人报知厂公去了,若那边无急事的话……”

    哐当一声,正说话间房门被人一脚踢开,一股冷风吹了进来,诸人大惊,回首望去,却见常宇黑着脸威风凛凛的站在门口,目光一扫房内:“都出去!”

    “常公公啊,你可来了……苦煞我也……”吴孟明一见常宇蹭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翻身下床,泪眼婆娑看着常宇,一脸受委屈的小媳妇模样。

    “怎么糙成这b样”常宇看着吴孟明那一脸风尘,无比的嫌弃的撇了撇嘴!

    竟然被嫌弃了,吴孟明表示很愤怒,呲着牙看着常宇,掰着手指头:“七八天风餐露宿,吃不好睡不好,心惊肉跳的你试试,你试试!”

    “行了行了”常宇一脸嫌弃,撇了他胳膊一眼,随即拉过来一看,忍不住大骂:“我操!以为你受了多大重伤要死了呢,这他么的是树枝划的吧!”

    “胡说”吴孟明感觉受到了侮辱,瞪大着眼珠子;“老子给人拼命生死相搏呀,差一点就玩完了,你却如此消遣我,你,你……”

    “你啥,你摸着良心说,这伤是怎么来的,我tmd又不瞎,刀伤咱家会认不出来么!”常宇非要给他较真。

    吴孟明憋红了脸:“那,那,反正当时打的很激烈……反正就伤到了……”

    咚咚咚,有人敲门,常宇回头望去,见程明以及唐破天,李铁柱四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春祥。

    三人脸上都很疲惫,但却未见挂彩,这也让常宇松口气。

    “见过厂公”三人施礼,常宇微微点头。

    “吴大人,你的伤没事了吧,嘿,你那坐骑也太靠谱了,瞧把大人摔的,回头宰了炖汤喝给大人好好补补”唐破天看了一眼吴孟明,很关心他的伤势!

    啥玩意?常宇眉头一挑,指着吴孟明:“从马上摔的是吧!”

    吴孟明再次涨红了脸:“当时那个激烈呀……”

    “行了”

    常宇不耐烦的挥手打断他,先前听闻吴孟明受伤,心中一紧,虽无深交,但毕竟是一把好枪。

    不过他最关心的并不是吴孟明的伤势,而是那一屁股屎怎么擦干净,还有就是怎么弄的这一屁股屎!

    偏院进入红色警戒范围,任何人不得进入,上头有令,即便是晋王和蔡懋德来了也不行。

    “说吧”常宇抿了口茶,看了低着头的吴孟明,唐破天四人,只有春祥坐在门口端着茶一脸轻松,似笑非笑。

    四人面面相觑,都不吭声!

    “说!”

    常宇拍了下桌子,四人一个激灵:“厂公……”

    “吴大人,你来说!”常宇点名道姓。

    嘿!吴孟明长叹口气:“我知道这次做的不干净,但是这已经是我们几个能想出最完美的法子了,不然你说咋整,三百人干人家上千人…………”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何况四个臭皮匠,吴孟明四人综合一下当时情况,制定了一个自认完美的计划。

    王府家丁数百,加上护送官兵至少上千,那三百人硬来绝对不行。

    打又打不过,又舍不得人家万贯家产,那只有使绝招了!

    亮明身份,明着来!

    吴孟明带着唐破天三人,大大咧咧的在晚间突然闯进潞王府,亮明身份,这让潞王又惊又喜!

    惊得以为是被锦衣卫侦查到他要逃跑,作为一地藩王如此作为,必然乱了军心民心,那是要被打板子的!

    喜的是,他却发现,这帮锦衣卫并不是来问罪的,而是来帮忙的。

    密室内,仅潞王一人,吴孟明四人开始可劲的忽悠,什么皇上深知卫辉将不保,覆巢之下无完卵,如此白白丢失性命且与留下万贯资产资贼,何不早早离开保全性命不说,还能保全家资让贼人落个空欢喜。

    不过此时当然要做的极为隐秘,不能被外人知晓,甚至除潞王之外的其他王室成员都要保密,否则传出去,战乱之际,撇下全城军民溜之大吉,而且还是皇帝来接应的,估计天下人能把皇家给骂死!

    潞王立刻就信了!

    理由很简单,因为合情合理,加上来的又是锦衣卫的最大头目!而且吴孟明也暗示过他,这事不是白做的,你得表示一下!

    潞王很上道,他也知道现在皇帝看似高富帅,其实就是个屌丝,急需钱,这么好心来接应他,自然有所求。

    都是人精,都心知肚明,潞王朱常淓很快就和吴孟明打成了一个协议,愿捐饷二十万换取锦衣卫的沿途保护北上避难。

    二十万的确让朱常淓很头疼,但却也没办法,吴孟明这个时候上门正好拿住他的七寸,让他动弹不得,你不给,好!给我乖乖呆着!

    呆着不等于死么!刘芳亮进城对待明宗师从来都是扒皮抽筋。

    不呆着吧,锦衣卫随时都能拿出个借口弄他,什么擅离封地,临阵逃脱啊,甚至豢养家丁私藏兵器……

    更何况,人家都暗示了奉皇命而来,这腿太粗,搬不倒!

    很快早已整装待发的朱常淓就要随吴孟明悄悄趁着夜色潜出城,然而刚出了城这时候出了岔子!

    搭救落水王爷专业户总兵卜从善追了上来!

    妈的说好的一起玩耍,你咋能偷偷溜走呢!要说法!

    朱常淓有苦难言啊,这事如此机密当然不能给卜从善明说,但这段时间小卜鞍前马后忙里忙外的的确建立了些许感情,不忍相欺!

    左右为难之际,卜从善觉察到了异样,突然多出了来的一支人马,还有吴孟明那陌生的糙脸!

    难不成潞王已经贼人挟持,又或者其他……于是开始各种试探性的盘查。

    吴孟明气呀,他原计划就是把潞王骗出城,走个几十里外洗劫一空,回头来个不认账,干脆又利落,哪知道半路跳出这个货。

    见他左右盘查就是不放心,心中也是怒了:“锦衣卫办事你也有胆过问,速回城准备城防事宜,休得碍事!”

    这句话很好使,卜从善老油条了,也信了,因为毕竟之前奉旨救过开封周王小命,只不过那时候是他亲自上阵,现在皇帝用了自己的亲兵,而且悄悄的。

    但也就是这句话算是落了把柄,使得吴孟明屁股上的便便更恶臭了些。

    卜从善心中骂着娘,悻悻离开,任谁本可冠冕堂皇的逃离这个即将燃烧战火的地狱之城,且偏偏出了岔子,还要留下来抵抗贼军,搁谁谁心里都有团火。

    总算支开这个茬子,吴孟明带着朱常淓,朱常淓带着他的王府家眷以及近百辆大车连夜快速北逃。

    直至天色快亮,众人疲惫之际,吴孟明和唐破天等人露出凶狠的真面目,张牙舞蹈的开始洗劫!

    一路奔袭的逃命,即便躺在车中的潞王都感觉疲倦,更何况那些家丁,加之又没有任何防备之心,匆忙之间,根本没有任何招架之力,就被刀架在脖子上了!

    打劫!只要现银!

    潞王受惊,差点被背过气了,指着吴孟明抖着手,大骂他食君禄,不干人事,早晚被抄家灭祖!

    吴孟明这时候当然不承认自己身份,嘎嘎大笑:“老子绿林生活乐悠悠,天高皇帝远,管我屌事!”

    这个时候,朱常淓才反应过来,被骗了?可是那些锦衣卫的服侍,腰牌,印符等一些列身份证又是怎么回事?

    然而没人给他答案,吴孟明把银车直接给劫走了,把朱常淓吓的半死,扔在了荒郊野岭!

    “所以根本就没有打斗?”听了半天,常宇歪头看着吴孟明问道。

    “没有”唐破天摇摇头。

    吴孟明脸色通红:“但是当时那个情形真的太紧张了……”

    呼!常宇长呼一口气,端起茶深吸一口,而后轻轻摇着头。

    吴孟明四人不敢说话了,紧紧盯着他!

    “那个人呢?”常宇忽然道。

    吴孟明舔了舔嘴角:“带来了,现在秘密押在城北那院子里”。

    常宇起身不语,在房间里不停的踱步,漏洞太多!任谁稍作追究都猜到这事就是锦衣卫干的。

    最简单的道理就是,锦衣卫那一套家伙什那么好弄?还成套的那么多,你以为这年头有淘宝江浙沪包邮啊。

    况且,若是贼人哪能仅仅洗劫,那么多好看的王府小姐姐们不了解一下?那么多金银财宝就只要现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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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擦的干净不?”

    半响,吴孟明开口问道!

    常宇轻轻摇头:“洗都洗不干净还擦呢!这事若仅潞王一人知晓,还有后补,但又多了个卜从善……”

    吴孟明想想一头冷汗,可以想象潞王一个折子上去,说自己被锦衣卫的人骗出城,劫了财……堂堂锦衣卫干了打劫藩王,大明皇帝都不敢这么干!

    “要掉脑袋了么?”吴孟明顿时就瘫了:“厂公,这,这,你得救我,这事,这事你可是主谋啊!”

    且!常宇给了他一个鄙视,瞧丫怂样,感情若真的被抓了,不用上刑开口就把自己给供出来啥都招了。

    “哎!你们四个真是一头猪!”常宇微叹,还在来回不停踱步,他要想着如何善后,这事一旦捅出去,后果不堪。

    “厂公,这已经是我们和吴大人能想出最好的办法了,那种情况若是您在您会怎样,用强?”唐破天皱着眉头问道,旁边的吴孟明双腿伸直躺在椅子上,双目无神看着屋顶。

    常宇眯着眼睛,摸了摸下巴:“来硬的是找死,之前咱家只想到王府有些家丁,若冒充贼人动手,那些家丁心寒胆颤未必敢拼死反抗,还是有把握拿下,但多了卜从善的官兵,那便万万不可,来硬的便是找死了!”

    “那就好咯”李铁柱低声嘟囔着,他是常宇的心腹,除他之外别人可没胆子这样。

    “厂公大人会如何做?”程明抬头问道。

    “本督会亮明身份……”常宇慢慢道。

    啊!唐破天几人大跌眼睛,连躺尸的吴孟达也眨了下眼。

    “那还说我们猪!”唐破天不服!

    “但本督会把卜从善一起捎上,会杀了他灭口!”常宇冷冷一哼,“甚至连那……哼!”

    唐破天几人脸色大变,看着常宇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位小厂公太黑了吧,为了抢劫会竟然要杀一个总兵灭口,甚至听他话中之意连潞王都要做掉。

    他们哪里知道,常宇痛恨贰臣,卜从善后来降了清做了走狗,杀他不为过。

    至于朱常淓老骨头一把,连哄带骗让他吃个哑巴亏,谅他也不敢声张,偷偷逃难去就是了。

    只可惜,吴孟明几人新手上路,车技不佳,抢了就跑,别说善后了,自己都还能紧张的摔下马,就这点出息,哎!

    “事已至此,咱们是不是死定了!”吴孟明哭丧着脸,终于有点生气了,他悔啊,干嘛就被常宇给忽悠了。

    “死?不至于!”常宇轻轻摇头:“但是这笔银子咱们可私藏不得了,得用来买命了!”

    “买,买,买!”吴孟明一听顿时来了精神,站起身胡乱的挥手。

    “这次收获如何?”常宇扭头问道

    “二十多辆大车,不下百万两!”李铁柱道。

    噗!常宇一个激灵,百万!骂了隔壁的,这些藩王真的有钱,随便一个都富的流油。

    “快说说怎么买命……”吴孟明催促道。

    常宇使劲搓了搓手,在嘴边哈了口气,心中有些乱,讲真,原本他干这一票是准备弄点私房钱,留着备用,这世道太乱,你不知道明天是什么局势,也不知道老朱家就倒台了,到那时候手里有钱才是王道。

    可显然现在不行了,这事做的漏洞太大,即便朱常淓能咽下这口吃哑巴亏,崇祯那边很快也能听到风声,他那小爆脾气还不弄死常宇和吴孟明,何况一下百万家资,朱常淓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

    上缴!上缴所得!

    崇祯这时候最需要的是什么,钱!最缺的是什么?钱!

    只要给钱,啥都好办!

    讲真的,他自己都有一百万个冲动想抄那些藩王的家,但现实很打脸,他不敢那么干也不能那么干,反而还要不时打肿脸充胖子赏赐一些,以示皇恩浩荡,不过明初动辄都是良田黄金,到了他这时候:玉如意一把……

    他不能干不敢干的事,若有人偷偷摸摸的做了,中饱私囊他定然不饶,但若这人是替他做的呢,那他自然蒙着被子偷着乐,便宜他占了,出了事有人背锅,还有比这更嗨皮的事情么,显然木有。

    “拿出五十万入国库,咱家会密信皇爷此事,说是潞王捐赠,另一面你立刻派人去见潞王敲打他一番,但切记不能明说,但却让明白这银子是皇帝拿了,让他认命吧!”

    常宇最终决定如此做!

    “一下五十万银子入国库,给那些内阁如何说辞?”吴孟明吸了下鼻子道。

    且,常宇撇了撇嘴:“富户捐赠不行啊!那帮孙子只管有银子进账,哪管来路,讲真他们可比咱们黑着呢,而且表面更冠冕堂皇!”

    “可是潞王那边万一搞不定呢?他若闹出风声来,那些内阁还有东林党啥的还不翻了天,恐怕皇家都受牵连,咱们还是死路一条!”

    “哼!所以要敲打他,让他明白,咱们若是要死,他一定死在前头!”常宇冷笑,他相信朱常淓若是聪明人必然会忍下这口气,毕竟锦衣卫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擅自抢劫以为藩王,定然背后有人指使!

    谁?

    还用问么!

    而且,他准备私逃在先,锦衣卫想拿捏他太简单,再者这次只取了他现银,其余财宝未动,也未伤一人,已经很给脸了!

    当然专门派人过去敲打他,效果很更好!

    “上缴五十万外,余剩不管多少,吴大人你拿五万!”常宇拍板,开始分赃。

    “啥,五万?”吴孟明眼前一黑,尼玛,老子吃了那么大的苦,累成这个b样,担惊受怕却只拿五万,要知道那至少有百万之巨啊!

    “拜托,吴大人,五十万上缴国库,剩余的这上上下下的本督不用打点啊,皇帝哪儿不得私发个红包啊,铁柱还有唐破天那三百兄弟不得分点辛苦钱啊,这七七八八的下来老子不知道还能拿十两银子不!”常宇叹着气!

    吴孟明一听也是,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厂公,我,我不是那意思,哎,多不好意思,要不,我在拿出点……”

    “吴大人仗义,行,我也不见外了,这五万咱兄弟平分,一人二百五,哎,这个数听着怎么像骂人呢,这样把,屁股我给擦的,我就多拿点,我三你二,够意思了吧!”

    我靠!吴孟明差点一头栽倒,抬手指着常宇:“你,你……这这”

    “咋了,还嫌多?那……”

    “不不不”吴孟明慌忙挥舞双手:“,说点别的,说别的,话说咱这钱上缴了就能保住脑袋了么?”

    “八九不离十了”常宇微微揉了下脑袋:“因为咱们除了银子,咱们还有一个护身宝贝!”

    “护身宝贝?”吴孟明眯着眼一脸迷惑。

    常宇嗯了一声,然后看了一眼唐破天:“你们几个先回去歇息吧”。

    唐破天,程明还有李铁柱三人起身离开,他们当然明白常宇和吴孟明这两个他特务头子要说些秘密,不是他们能知晓的秘密。

    三人出去之后,常宇低声问道:“小福王的事,他们三个知道么?”

    咳咳咳,吴孟明捂嘴眼睛瞟向门口。

    “大哥,我出去……”春祥起身就要离开。

    “不用”常宇朝吴孟明翻了个白眼:“无妨,说!”

    春祥脸上露出暖笑,缓缓坐下。

    “他们三个仅知我挟持一人,以为是潞王之子,具体身份仅有我几个心腹知晓”。

    吴孟明赶紧说道。

    “此事,事关重大,越少人知晓约好!”

    “厂公,此人要送往京城么?”吴孟明看常宇脸色慎重,忍不住问道

    “你傻呀!把他送过去,就等于把咱们脑袋送过去了!”常宇没好气的骂道,吴孟明这货真是死脑袋,崇祯是想杀小福王朱由崧,但这事只能想不能干,想干也不能明着干,暗着干也不能亲手干,亲手干也不能在京城干啊。

    否则只要有一丝风声传出,他就惨了!暗杀屠戮宗亲,那帮东林党能虐死他,内阁能闹翻朱元璋祖坟。

    “厂公意思是……”吴孟明眼中露出意思恐惧。

    “就地做了”常宇做个砍头的手势:“你去办!”

    啥?又是我?吴孟明不傻,知道这些都是黑锅,将来不出事还好,一出事他就得用脑袋来背锅!

    “不不不,这事还是厂公来办比较合宜,毕竟是皇上交代厂公的事……”吴孟明使劲摆摆手。

    “咦,吴大人你说啥,你说皇帝让咱家杀小福王……你,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等栽赃陷害皇爷的话,皇爷啥时候说过这等话……”常宇一脸打抱不平的怒气。

    哎呀我去,吴孟明立刻就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子:“口误,口误,行了,行了,厂公大人这锅我背,我背了行吧,您别再栽赃套路我老实人了行不!”

    “吴大人,忠君为国,我辈楷模呀”常宇笑着搭吴孟明肩膀拍了拍:“不过杀他之前,咱家想见见这位小福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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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已深,太原城内街头却还热闹,这是因为因为一下涌进十余万难民导致。

    大批士兵在街道来回巡逻,但凡又一点风吹草动便会赶去查看,遇到打架斗殴的,寻衅滋事,偷鸡摸狗的立刻抓了,也因此,城中治安还算良好。

    城北那个偏僻小院子,锦衣卫和东厂的一个隐秘据点,常宇站在门口,深叹口气,又要杀人了么。

    朱常洵的基因强大啊,当常宇看到朱由崧第一眼便发出如此感慨,虽然他没见过那个老福王,但眼前这个四十岁左右的白净中年男子,那凸起来的大肚子让他觉得应该很有传说那头路都走不动的大肥猪的风范。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朱由崧看着常宇进来,脸上疑惑无比,这人太年轻了,但他身边的吴孟明竟对他一脸恭敬。

    “咱家皇上的人”常宇淡淡说道,眼睛不停的打量崇祯这位堂哥,也是他这脉灭绝后第一顺位的未来皇帝。

    皇上的人?朱由崧有点小激动,忍不住的松了口气,感觉这几天做梦一样,稀里糊涂的跟在朱常淓跑路,稀里糊涂的被一群人给蒙眼带走了,一直到刚刚都分不清这群人到底是贼还是锦衣卫,现在竟真的是皇帝的人。

    不过突然间他又紧张起来,皇帝费劲周折把他秘密弄到这到底是要干嘛?

    自己一个落魄小王子,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对崇祯没有任何威胁,这是要咋地,总不会是要杀我吧,没理由呀。

    “敢问这位公公把小王带到此地作甚,这是哪里?京城么?”朱由崧连续发问。

    常宇叹口气,看着他脸上一丝无奈:“很遗憾,刚出场就要谢幕了”。

    “啊,公公这话何意?”朱由崧一头雾水。

    常宇不说话,他又看向吴孟明,

    吴孟明也是叹口气,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条白绫,往朱由崧面前一扔。

    朱由崧有点懵逼,捡起那条白绫后看了看,脸色突变,变得异常难看,随即一脸悲伤望着常宇,嘴巴不停的抖动:“这是皇上之意么,小,小王,只想死个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朱由崧想不明白,崇祯为什么要杀他!

    其实崇祯在常宇出现之前从来就没杀朱由崧的心,根本没有任何理由!

    但是自从太子那一个梦开始!理由已经太充足了,甚至恨不得把其他宗亲藩王都给宰杀干净!哪怕老朱家灭绝了,他也不允许其他分支坐上龙位!

    这种心思很奇怪,人之恶性吧,就如同大明那么多藩王,一个个富的流油,但眼看崇祯拿不出钱,家破亡国也不伸手支援一样的道理!

    “你知道南朝的刘子鸾么?”常宇看着这个中年男子略带忧伤的说道。

    朱由崧脸色一暗,慢慢闭上眼睛,满脸悲痛的点了点头。

    刘子鸾十岁的时候被赐死,说了一句话:“愿后身不再生帝王家”二十年后杀他的刘宋王朝的末代皇帝刘准被杀前也说了句:愿生生世世再不生于帝王家!

    帝王家如此,藩王家亦如此,朱由崧虽不知崇祯为什么要杀他,但想来自己应是动了他的某块蛋糕了。

    手捧白绫,全身发抖,虽紧闭双眼,依旧泪水横流,朱由崧感觉无比的悲恸!家破人亡,寄予人下,而今……

    “还是你们动手吧!”朱由崧最终对自己下不手,睁开双眼看着常宇:“烦请公公告知皇上,小王死不瞑目!”这话声虽不高,但无比的愤怒,发自内心的那种。几经磨难没死在贼人之手,却最终被其堂弟所杀,而且不明原因,他恨!

    吴孟明看向常宇。

    常宇点点头,吴孟明接过白绫走到朱由崧身后,在他脖子上绕了一圈,然后示意两个心腹上前动手。

    “慢着”常宇突然叫停,紧盯着朱由崧看了又看,然后转身走到门外,大口的吸了几口气!

    是的,他突然动了恻隐之心!

    突然异常讨厌自己的作为,这简直就像后世看电影,看到那些东厂番子乱杀无辜一样的讨厌自己!

    福王父子作威作福,以及朱由崧登基后做的那些恶心事其实死有余辜,可是真的非要杀掉么?偷偷放掉,让其隐姓埋名不可么!

    若自己保住崇祯一脉江山,至少保住朱慈烺,任凭时局怎么动荡变幻,朱由崧也没机会唱主角,甚至连配角都没机会,所以未必一定要杀掉他。

    可是,他又害怕时局失控,不是自己能掌握住的,朱由崧就成了一个定时炸弹,他若安心隐姓埋名倒还好,假若有颗不凡的雄心呢,随时都会被各方势力扶出山!

    “杀掉”

    常宇低吼一声,头也不回的走出院子,身后传来一阵挣扎声!

    “大哥,回交城么?”

    小院外,常宇站在路口有些茫然,尚未从刚才的情绪里自拔,春祥在旁边小声的问道。

    常宇没说话,只是点点头,几人顺着街道直奔正南而去。

    真行走间,对面突然奔来几人,常宇身边的几个亲卫立刻拔刀迎上前去。

    “厂公大人,王爷有请”对面人一看着阵仗,赶紧止步,轻声说道。

    常宇眯着眼一看,却是晋王的随从。

    藩王无兵权,对地方也没实质控制权,但太原毕竟是朱审烜的地盘,他有自己的势力,特别是现在这个特殊时期,太原城的一举一动他几乎都能实施掌握。

    何况,常宇三百人进城这种大阵仗他怎么会不知道。

    常宇突然回城显然是有重要的事情,朱审烜遣人去巡抚衙门去寻,却被告知已经离开,去向不明,随从于是四下打听寻觅,巧了在街头碰到了。

    朱审烜并未在王府候着,而是在常宇的大本营,大南门的城楼上。

    “至于这样么?”城楼上,常宇看着朱审烜,这个大帅哥一脸萎靡,双眼红肿。

    朱审烜紧握拳头,轻轻颤抖,抬头看着常宇:“常公公,你虽为东厂提督,吾为王,但此时抛去那些,仅以私交论,你给我个敞亮话,太原守得住么?”

    常宇沉默,走出城楼扶着城墙,望着远处漆黑的夜空不语,朱审烜轻轻走到他身后:“守得住么?”

    “不知道”常宇轻轻摇头。

    “你,你不知道?”朱审烜身子晃了一下,伸手扶住墙垛:“现在有兵有粮有银子,城高墙厚,你,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知道闯贼多少兵力么?你见过他们是如何打仗的么?”常宇侧头看着朱审烜轻轻问道。

    朱审烜摇头。

    “闯贼至少十万兵力,虽与太原相当,但他还有至少十万炮灰”说着长呼一口气:“还有他们怎么打仗,怎么攻城,怎么行军布阵,你没见过,咱家也没见过!”

    没打过仗,也没见过打仗,仅凭有钱有粮有兵,就能打赢么?谁都不敢保证,即便是穿越而来的常宇也没把握,何况他从未参与过战争。

    虽然平日叫嚣,老子城高墙厚要钱有钱要人有人,闯贼敢来就弄死他,这些口号不过是安抚人心,更是为了鼓励自己,事实他心中的确没有把握,此时也算对朱审烜掏心窝子了。

    “那万一……”朱审烜浑身发抖,嘴角乱颤。

    “没有万一,我说不知道,不代表稳赢,但也不是稳输!”常宇看着眼前这个俊美少年,知他年少不经事,心理承受能力极其脆弱,时刻需要一个定心柱来支撑,而这个定心柱就是自己。

    “凡事一旦想到退路,便难尽力而为,此时当需拿出破釜沉舟的魄力,太原在你晋王一脉才能保住,否则太原城破你逃了性命又如何?像周王福王那边流浪狗一样四处避难,居人篱下,人不人鬼不鬼的,虽还活着,于死何异!事实上他们那一脉已算完了,只是自己不愿意面对现实,不愿意承认罢了!”

    朱审烜怔住了,扶着墙垛的手慢慢的不再那么发抖,眼神也从常宇脸上移开,看着城外,缓缓吐口气:“以你之见,贼军还有几日就将兵临城下?”

    “最多两日,”常宇长呼一口气:“明天不管能不能暗捅一刀,都将翻脸,李自成暴怒之下便会立刻发兵,交城北边那条大河修筑的工事,最多只能抵挡一拨攻势便要后撤回太原”。

    “两日”朱审烜喃喃自语,突然抬头:“如你所言破釜沉舟,晋王府誓与太原同在!”

    “咱家也于你同在!”常宇赞叹的点点头,挤出一丝微笑,朱审烜也勉强笑了下,看着常宇眼中一丝暖意:“从未想过这辈子会遇见你这样的……人,你我年纪相仿,性情投合,若不是祖制难违,真想和你结拜做个异性兄弟!”

    常宇干笑,心中骂道,去你大爷的,说白了还不是嫌弃老子太监身份。

    “尚有两日时间,吾存死意誓与太原同存,但……王后和芷娥却……不行,我要把芷娥快快嫁出去,让她先离开太原……”朱审烜低声默语!

    “不行”

    常宇一声惊呼,吓的朱审烜一跳,不知道他干嘛这么大反应!

    “贼军近在眼前,如此当务之急,你还有心情去弄那些七七八八的事,有那功夫还不如加强城防,再者说了,如此时刻你嫁妹,明眼人都知道怎么回事,那不是乱了民心么,我,我不同意!”

    常宇一番大义张口就来,顿时就让朱审烜傻眼了:“不,不妥?”

    “当然不妥!”

    常宇斩钉截铁的点头:“明日将士在外杀敌,你却在城中大办喜事嫁妹子,连我都不爽,你想想那些奋勇杀敌的将士怎么想,当然比我更不爽了!”

    “那……”朱审烜本就把常宇当主心骨,一听他如此说,立刻没了主意:“可是王后也有此意……”

    “你回去给王后把咱家这番言辞属于她听,王后稳重之人,定知利害!”

    看着朱审烜急匆匆下去的身影,常宇长呼一口气:“大舅子,你别搞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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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驾,驾,驾,夜深风寒,交城方向的官道上,三百铁骑冒寒飞奔。

    明日开打常宇必须在第一线督战,从公事上讲这是他的职责,从私人角度他极度渴望目睹这个时代的战争到底是怎样的场面以及贼军的实力又如何。

    当然更重要的是,明日主要还是玩诈,这方面他是老手,李岩,牛金星那帮货哪个不是人精,有他在这边至少不会暗亏,周遇吉等人也会心安。

    常宇到达交城的时候,天已凌晨,尚未进城的时候已感受到气氛不一样。

    滴水不漏的警戒下藏着一股若隐若现的杀伐之气!

    东路的人马已经撤了回来,包括临时驻扎在南安镇五千机动部队,同样撤回交城内休整。

    县衙灯火通明,虽已凌晨一两点了,周遇吉和他手下的几个部将还未歇息,围着沙盘在商讨着什么。

    “在绝对力量面前,一切计谋都是徒劳的”常宇走进大堂,端起茶壶灌了几口又笑道:“但在同等力量跟前,谁够阴谁够黑谁的赢面就大”。

    周遇吉看了看牛勇,王永魁几人笑了,从认识的这位小太监起,就没觉得他是个正人君子,论阴险狡诈暂时还想不出有其他人可堪比。

    天色大亮,往日这个时候,士兵开始早训开伙,喧闹异常,今儿一反常态异常安静。

    便是平日一向早起锻炼的常宇也睡到自然醒,他手下的三百宫字号同样没有进行早训。

    睡到自然,吃好睡好,保持最佳状态,这是常宇昨晚在全军下的统一军令。

    老天爷今天不知道是否给常宇赏饭吃,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没给他好脸色。

    洗漱完走出房间的常宇忍不住的打了个冷颤,抬头看看灰蒙蒙的天空:“难道来个雨夹雪?喂,你们几个谁有关节炎的,感应一下”。

    院子中正在狼吞虎咽吃早饭的段武虎,周天鹏等人呵呵大笑:“回厂公,俺们身体棒着呢,感应不到”。

    饭后,交城南门内的街道上,三百宫字号整齐划一列队,常宇表情凝重看着他们道:“今日会有一场仗要打,是真刀真枪会流血会死人的那种,到时咱家是一定会上场的,至于你们,咱家不强迫一切自愿,愿意的跟咱家上阵杀敌,不愿意的也不追责”。

    说完常宇冷冷的看着他们,这三百人,是由府军卫,腾骧卫以及太监组成的,他们中真正上过战场的只有腾骧卫,或者说腾骧卫有上过战场的经历,至于这一拨人马上没上过还是未知。

    所以确切说他们几乎都是没上过真正的战场的菜鸟。

    “愿随大人上场杀敌!”

    三百人同时呐喊,声威不小,引得城上执勤的士兵纷纷探头侧目。

    常宇微微一笑,脸上表情并未有什么变化,因为他心知这些人心中也是通亮,第一作为士兵上场杀敌本就是份内事,第二这个时候谁敢说不上场!

    说实话都是硬着头皮盯上。

    十点,城头寒风凌冽,阴冷刺骨,周遇吉和常宇并肩站在一起南望,身后的亲兵随从个个神情凝重。

    “下雪了”周遇吉伸出收,轻声说着,常宇抬头望了望天空,小到几乎看不见的毛毛雪。

    这种天气很讨厌,要下就来场大的,至少还能缓解一下旱情,总是这种不软不硬的让人不尽兴也不舒服。

    远方荒野中几匹快马疾驰而来,很快便到城下。

    “报大人,贼军三万余人已到武陵村!”

    常宇和周遇吉闻言对视一眼,两人不由叹口气,有些失落,受降出动三万人马,其心不言而喻,人家已有了防备。

    “可有李字大旗?”常宇问道。

    “回厂公大人,有!”探马道。

    常宇二人脸色一亮,看来李自成亲自来了,有重兵也不足为奇,对方未必是针对性防范。

    很快,远处莽莽荒野,天地之间现出一片黑压压的乌云,缓缓愈来愈大,贼军已近可见范围了!

    呼,常宇紧握拳头,他有些紧张,任谁见到这种大军压境的景象都会忍不住的紧张!那种前千军万马逼近的视觉冲击,远不是后世3d电影能带来的震撼,何况还有那磅礴的杀气,身临其境,腿不发软已算够胆的了。

    偷偷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周遇吉,只见他神情淡然,不过双拳也是弯曲状态,可见内心也是汹涌澎湃,只是人家这种场面见多了,气势稳。

    “传令出城”周遇吉抬起右手,身后一个亲兵,扭头朝内城下边喊了一声。

    南城门大开,牛勇当先而出,万余士兵紧随其后缓缓在城外二百米外列阵。

    阵列刚摆好,那边的贼军已到了距离交城二里之外,黑压压的遮天蔽日,那种压迫力真的让人心跳到嗓子眼,随时蹦出,常宇这时候才深知面对山贼和面对正规军的区别,面对百人和万人的压力简直天壤之别。

    贼军在二里地外停下张望,千军万马中近百旗帜迎风招展,甚又气势,常宇眉头一挑,看看城下的明军阵中也有不少旗帜,当中有,周,牛,王等。

    看着挺气派的呀,啥时候老子整一个挂上!常宇心中暗暗下了决定,是挂常好呢,还是宫好呢?

    就在他走神的时候,贼军阵中奔出几匹快马,牛勇立刻遣人向前,双方在中间空地说了几句后,便各自返回。

    “将军,贼子邀见”城下传令兵昂着头大声说道。

    周遇吉微微点头,扭头看了常宇:“常公公,我先去了”

    常宇微微一笑:“今日只恐暗箭难施了,将军做好心理准备”

    “那就明斗一番,见个高下吧”周遇吉哈哈一笑,扬长下城。

    啪啪啪,常宇双拳紧握,看着正南脸色铁青:“干他娘的”随即下城。

    城门口西侧,三百宫字号人马,披盔戴甲,背弓跨刀,在马上严阵以待。

    常宇从城上走下,春祥牵过他的战马,取过那副山文甲帮他穿戴,方三抱着那把朴刀走过来:“厂公,磨了一晚上,削铁如泥”。

    “咱家闲的蛋疼去削铁干嘛,这是用来削脑袋的”常宇打趣,诸人哄堂大笑,原本紧张的情绪舒缓不少。

    “那就砍头如切菜,反正够锋利”,方三傻笑。

    常宇接过朴刀,捧着刀头对着锋刃吹了口气:“今日狂饮贼子血!”

    双方人马相隔不过二里地,周遇吉帅十余亲兵,打马冲阵中缓缓南行,盯着对方阵中走出的那几人,脸色愈加难看。

    李自成没来!

    来的是李过以及李岩和牛金星

    事情果然没那么简单了,周遇吉心中一凉。

    “周将军今儿气色好呀”双方相距五米开外,勒住缰绳,李过微微一笑,对周遇吉抱拳:“今日之后,咱们便同朝文臣是为同僚,以后多亲近”。

    周遇吉面无表情扫了他一眼,随即看往其身后,淡淡道:“李将军带这么人马感觉不像是受降,倒似来屠杀来着了”。

    “周将军说笑了也多心了,太原谈和又得周将军投诚此乃大事,此举以示隆重,绝无他意!“

    李过微笑道。

    ”太过隆重,周某人当不起呀“周遇吉嘿了一声。

    ”周将军既然如此说,那李某人也好奇一事“这时李岩结果话茬:”据我所知,贵兵力在交城不少于三万,敢问其他人马呢?“

    ”城中相侯“周遇吉淡淡道。

    哦,李岩微微点头又问:”既是投诚,为何兵不下马,卒不弃械?“说着看着周遇吉后方冷笑道:”反而全副武装,并以弓箭盾牌手在前,骑兵居中,步卒殿后这可是攻击阵型呀,请周将军释疑!“

    ”无疑可释“周遇吉哼了一声:”这不是还没投诚么“。

    ”怎么?周将军是要出尔反尔么?“李过脸色一变,顿时黑了下去:”是你之意还是那周王和蔡懋德之意?“。

    周遇吉哈哈大笑:”李将军勿慌,按照先前约定,本将当接了闯王封诏才算投诚“。

    李过闻言,脸色舒缓,扭头看望牛金星。

    牛金星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身边一随从。

    随从下马,持书至周遇吉马前。

    周遇吉接过书信展开,一目十行,面无表情。

    ”闯王所应之事,已面面俱到,周将军现下可让你的人马出城,弃械了吧“。

    牛金星盯着周遇吉道。

    ”不进城?“周遇吉挑眉问道。

    ”这事后之话,眼前只需周将军着部下在城外集合人马,且弃械即可“。李岩双目炯炯。

    ”把兵器都扔了,难不成李将军让我等以后跟着你赤手空拳冲锋陷阵么打天下么?“周遇吉嘴角含笑。

    李过等人心中一沉,呼吸变得浊重,周遇吉这番作态已然是亮出真面目了。

    父亲和李将军所忧并无道理,明军果真是摆了一盘废棋玩诈降,拖延时间而已。

    ”周遇吉,你……“牛金星刚要厉声喝骂,突见周遇吉身后军阵散开,一股人马快速驶来。

    李过等人大惊,慌忙勒马调头,此时他身后也有一股人马快速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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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者何人,大明东厂提督常宇是也!

    相隔十余米,双方各自三五百人对峙,李过看着对面披盔戴甲,手持长刀,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常宇脸色变得极度难看:“常公公,现原形了么?”

    “过儿,你自己来的么,你姑姑呢?”常宇哈哈一笑,并不正面接招。

    李过一愣,听不懂常宇的梗,但脸色怒气更甚:“阉货,你这是要开打了么?”

    “废他妈的什么话,有种就过来和老子干一架!”常宇挥动手中长刀,杀气腾腾!

    李过眼睛一眯,双手紧握,一字一句道:“尔等会为今日所为付出惨痛代价!”

    “候着你,来吧龟孙子,我堂堂男儿怎么可能从贼,做他们的什么春秋大梦!”常宇冷哼一声大骂道。

    李过也是一声冷哼,不再废话,调转马头就走!

    常宇和周遇吉也是随即调转马头!

    不是说好开打了么,为何都调头走了呢,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此时应该直接冲过去厮杀一阵才对是吧。

    那是太天真了!

    双方将领一言不合就开打,而且首当其冲只有电视剧敢这么拍。

    要知道,一旦开打,千军马万直冲而来,你就是赵云,是张翼德几个瞬间也会把你变成肉泥。

    何况在冲刺之前还有一波远程打击,万箭齐发,即便你内裤外穿也能给射成刺猬。

    而且双方将领阵前单挑的情况,几乎只有在对峙战的时候,为了打击对方士气才可能发生,一般情况下将领几乎不可能单挑,更不可能带头冲锋陷阵。

    要知道将帅乃一支军队的主心骨,定海神针,对战中只要出了一点意外,随时就便可改变局面。

    主将不会带头冲锋,大多时候在统筹大局,不过一旦双方进入胶战状态下,便会亲率上阵杀敌,一来解围,二来振奋士气!

    所以,李过那么怒火攻心没和常宇直接开打,调头而去的原因就是,这要拉开架势打了,并不和想和常宇阵前单挑,也许没把握挑的过!

    假若两人刚刚直接开打,那后边几万大军冲过来,任他二人多牛逼,都凶多吉少!

    至少俩人都不会冒这个险!

    李过快速退回大军阵前,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限,身边的牛金星更是咬牙切齿不停咒骂常宇,周遇吉等人,却又神色紧张的问道:“亳侯,现在真的要开打么?”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李过盯着前方,神色愈来凝重,因为他发现周遇吉终于亮出了王牌,交城的兵力已经全部摆了出来,果真三万余人与己方兵力旗鼓相当。

    但有一点让他心中不定,对方守株待兔,有备而战,自己虽为以防万一,带了足够的兵力压阵,但明显准备不足,比如远程打击部队——弓箭手!

    虚张声势,老子一个冲锋这些崽子就乱了阵脚!郝摇旗从阵中挤出,他是这支人马的主将,于先锋马世耀陪同李过来受降的。

    此时对方却撕破脸露出真实嘴脸,让所有人都气愤不已,以他火爆脾气那必须干一架,再说了,这个时刻,不是你不想打就能走掉的。

    “擂鼓!”明军阵前,周遇吉大喝一声,随后阵后城上,数面大鼓立起,几个大汉手持木槌开始擂鼓,其中还有一个单手的春祥!

    咚咚咚,鼓点起!

    “弓箭手进发!”周遇吉大喝一声,阵前三千弓箭手立刻发出哈哈的助威声,朝前缓缓行去!

    “冲!”

    贼军这边先锋马世耀,手中长枪挥动,部下三千骑兵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朝明军冲杀过去。

    在无远程弓箭手的情况下,用骑兵应对是唯一也是最好的办法了。

    放箭!

    眼见贼军骑兵冲杀过来,不及一里地的时候弓箭手听号令对着空中发射,随即便朝两侧奔去为身后骑兵让路。

    “儿郎们,杀敌!”牛勇大喝一声,率领骑兵直接冲着贼军杀了过去。

    嗖嗖嗖,箭雨如梭,从空中倾倒而下,夹杂着肆意飘荡的雪沫撒在贼军骑兵阵中,立时便有人仰马翻,惨叫连连,但冲锋并未中断……

    杀!

    两军骑兵终于撞在一起,血与肉的冲击,这个时候所有的胆怯,懦弱都成为浮云,只有挥舞手中的兵器杀出一条血路才能活命!

    牛勇在他的亲兵护卫下也杀入敌阵……

    经常听到别人问一个武将能不能单挑十个小兵!

    能!古时能成为武将的,几乎都是练武出身,最不济也是历经沙场,血战积功而上,无论身体素质还是实战能力都比之普通士兵高处许多。。

    更重要的是,武将在战场上几乎不会单打独斗,他们身边都有亲兵护卫,是属于战斗力最强的那一撮,经常能扭转战局的存在。

    与牛勇一样,马世耀同样带着亲兵加入战局,因为在他们后边还有更牛逼的人坐镇指挥大局。

    双方骑兵杀的难解难分之际,后边的步兵也开始加入战局,一瞬间六万余人的大混战,看的常宇在马上连续长呼几口粗气,握着刀的手都出汗了。

    他都如此,身边那些亲兵更是紧张的不要不要的,有的甚至连连擦汗!

    “稳住!”

    周遇吉侧脸看了他一眼,然后伸手一指西方:“你若想上,现在便从那侧翼杀过去!”

    常宇举目望去,此时两军大混战,他想正面杀过去,要经过层层友军实在太难了,而且此时东西两侧刚刚都是弓箭手为了给骑兵让路挤到了两边,防守较为薄弱!

    “兄弟们!跟老子杀敌去!”

    常宇大喝一声,策马便朝西翼冲了过去!

    “都给老子拿出点魄力,别做怂蛋,就是死也给把脖子扬起来……”常宇一边奔驰,一边大喊,不忘给部下打鸡血!

    常宇马快,当先冲入敌阵,因为是最西翼,是步兵所在,当先一个贼子见常宇纵马冲来,脸色大变潜意识就想躲开,直接被常宇一刀撩翻,随即三百宫字号的骑兵杀入敌阵。

    骑兵对步兵,那简直就是无敌绞肉机,短短几个呼吸间,便是一地死尸断肢以及惨叫哀嚎受伤未死随即又被战马踏死者。

    常宇杀的兴起,在亲兵的拥护下,手起刀落,纵马冲锋,很快渐渐深入敌阵。

    “大人,不宜再深入了”在他最身侧的段武虎是腾骧卫的人,有过实战经验,眼见在深入的话就便会被团团围住,即便是骑兵,但大象也架不住蚂蚁群,一旦陷进去想出来可就难了,掉块肉都是轻的。

    何况,对面来了扛事的!

    话说常宇率领三百宫字号骑兵,直接从西翼杀进贼军的步兵阵中大杀四方,半盏茶不到的功夫就撕开一个缺口,引起贼军西翼阵脚大乱,这自然引起坐镇指挥官李过的注意。

    打眼一看,认出那个带着亲兵挥刀左右冲杀的身影后,顿时怒火攻心,伸手从身旁一个亲兵手中抄过一把长枪,就要亲率兵去战常宇。

    却不料已经有人赶在他前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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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阉货,可敢与老子单挑!”

    常宇带着宫字号骑兵杀贼军步兵,简直就如割韭菜,骑兵所到之处,贼军都是纷纷避让,慢点不是被砍死就是被马踩的要死不活惨叫连连。

    正在酣畅淋漓之际,一声大喝传来,竟然压下周边那些呼喝声,可见这人嗓门够大。

    常宇闻声望去,顿时皱眉,这人不光嗓门大,块头更大,不远处郝摇旗披盔戴甲挥舞大刀,带着亲兵就距离他不到十余米外。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周边那些步兵本就被骑兵杀的无招架之力,眼见郝摇旗也带着亲兵团来干常宇的人马,只要还有点脑子的都赶紧远远推开,瞬间竟然在两军正中硬生生空出一片空地。

    郝摇旗就如铁塔一般,身高体壮,胯下的战马也雄壮高大,挥刀朝常宇奔来,犹如天降下凡那般。

    眼见这货一马当先冲过来,气势如山倒,常宇身边几个魁梧太监拍马去迎,毕竟他们有保护之职!

    “都闪开”常宇一声大喝,自己提刀就冲了过去,他知道郝摇旗勇猛力气大,自己的部下虽然块头不小,但实战经验几乎为零,马战杀杀步兵还行,和这老司机对战,徒增伤亡。

    “酒罐子,叫声爷爷饶你不死!”两人马快转眼就到了眼前,常宇挥刀就砍,嘴上还不忘占便宜。

    “去你娘们的”郝摇旗大怒,一个双手握刀,长常宇头上斜劈下去!

    “不好!”

    常宇心中一惊,他深知郝摇旗力气大,这一刀真的开山裂石,只恐自己要吃大亏,但不接的话,已然避之不及,总不能伸脖子给他砍吧

    慌忙间,用刀一架,咔嚓一声,火星四溅,金属声刺耳嗡嗡作响,但尚不及常宇双肩一痛,手中长刀险些脱落,更让他心慌的是战马前腿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吓的常宇心惊肉跳,此时若是摔下马,不被对方砍死,也会被乱马踩死。

    幸好,座下战马只是一个趔趄,并未摔倒,即便这样也把常宇吓出一身冷汗更是对郝摇旗的力量感到震撼。

    “大人小心!”就在他要刚长呼一口气,暗中庆幸的时候,耳边传出段武虎的尖叫声,几乎是潜意识中的作用,常宇慌忙把头向前趴,噹的一声响,头上头盔被重重擦了一下,险些脱落,匆忙间回头望去,却是郝摇旗已近在眼前,刚才双马错过一刀劈下随即又一个回刀斩,若不是头盔,恐怕此时他已经人头落地。

    马勒戈壁的,连环招啊,常宇心中大惊,这俨然就是他在搏斗中用的组合拳一样。

    终于明白,看三国的时候,说某将被对方一刀斩落,原来果真如此,马战套路少,人高马壮刀沉力大你就是赢家。

    一个照面之间,毫无招架之力,险些丧命,这让前世在擂台纵横的常宇立即就愤怒了,那种被点爆的愤怒!勒马回头,提刀一指郝摇旗:“老子今天要弄死你!”

    其实他们周边双方士兵正在激烈血战,两人的亲兵也在搏命,郝摇旗的亲兵实战经验多,常宇的亲兵虽然几无实战,但要知道这次跟他出宫的不管是太监兵,还是腾骧卫府军卫的士兵,被抽调出来的都有一个最根本的前提,那就是要大块头,力气大!

    所以双方打的激烈,短时间分不出强弱,人一旦杀出血性,杀出怒气,根本就忘了害怕,如常宇之前说的,你不干掉对方,对方就干掉你,要活路只有一条,宰了他!

    当然,双方亲兵酣战中也不忘留下少余人,保护自己的主将,不如段武虎和周天鹏等十余个大汉,就紧紧跟在常宇身侧以防不测!

    哈哈哈,看到气急败坏恼羞成怒的常宇,郝摇旗忍不住大笑起来,用刀一指常宇:“没卵子的货,今日就是的死期”说着纵马挥刀冲来。

    眼见对郝摇旗气势滔天,常宇双手握刀,双腿夹紧战马,心中暗道:看来只能要用绝招了!

    “上,围过来乱刀砍死他!”常宇对段武虎等人大喝一声!

    有些事不是你逞强或者说几句狠话就能扳回一局的,马战打不过就是打不过,但是单挑不行,我就群殴你,这时候保命要紧,还要脸干嘛。

    早就蓄势待发的段武虎等人立刻纵马挥刀朝堪堪冲过来的郝摇旗围了过去,可把这家伙吓的心惊肉跳。

    同时大惊的还有郝摇旗的几个亲随,说好的单挑,而且眼见稳占上风的时候,对方却如此卑鄙不讲道义,慌忙间赶紧拍马向前救援。

    然而这时郝摇旗已经被段武虎几人围住,仗着骑术精湛和力气大,一时间手忙脚乱挥刀乱舞,尚未被砍下马,但随时岌岌可危,毕竟马上被多人围住生率太小,除跑出包围圈,逐个击破,否者就是赵子龙你也得给我盘着。

    好在双方距离都很近,郝摇旗匆忙招架后他的亲随赶到,立刻和段武虎几人干了起来。

    顿时身上一轻的郝摇旗大怒不已,用刀拨开周天鹏的一击后,策马冲出包围圈,回首一指常宇:“你这卑鄙……”

    砰的一声枪响,郝摇旗一头栽倒在地,亲随大惊!

    常宇把手中鸟铳往怀里一塞,口中大喊:“郝永忠死了,郝永忠死了……”手里挥舞大刀杀将过去!

    “郝永忠死了……”段武虎等亲兵们接连大喊,顿时让正在血拼的亲兵们一边振奋,一边慌乱。

    “郝永忠死啦”……声音越传越多,越来越大,主将落马身亡对军心的打击力度是致命的!

    郝永忠并没有死,常宇那一枪根本就没对他射击,鸟铳准头本就不好,加上都在马上晃动,想一枪搞定,那需要很大的运气,所以他打的是马!

    一枪爆了马头,并未致命,但战马吃痛癫狂直接把郝摇旗给掀翻在地,摔的不轻,更重要的是,常宇已经挥刀策马向前砍杀!

    这下可惊的贼子亲兵们乱了阵仗,纷纷向前救援,毕竟实战经验足,一拨人挡住常宇等人,一拨人快速围住郝摇旗把他救上马。

    郝摇旗被摔的有些重,被亲兵扶上马后还有些摇摇欲坠,虽眼中怒火滔天,但却只能咬牙在亲兵拥簇下边战边退!

    “向西北撤!”

    眼见郝摇旗的人马边战边退,常宇并未让他的部下乘胜追击,因为此时他们已经深入敌阵,他其部下久战之下已然疲惫,何况他目的只是为了历练部下,见好就收,没必要伤筋动骨。

    可恨!贼军阵后,一直默默观察的李过,把刚才郝摇旗和常宇大战经过尽收眼下,气的虎目圆睁,常宇真实可恨至极,而郝摇旗也蠢得可气,竟然还去和他单挑!

    “小计谋儿,难改大局”牛金星默默说道,看着两军厮杀,表情冷漠,他此时心中大恨,双方谈和这事本由他主要负责,此事一成便是大功一件,可眼下可能要变成大过了。

    身侧李岩也是微微点头,所谓的难改大局,是说现在双方血战正酣,虽兵力相当,虽官兵早又准备,但毕竟这支人马是贼军主力,并非炮灰和伪军,战力还是十分强大的,以以往对战明军的经历来看,只需顶住开头这一股劲,明军必溃!谁都知道这个时候明军军心多涣散!

    所以此战他们还是有很大把握取胜!

    城头鼓声点点不停,擂鼓大汉头上已经出汗,城下厮杀依然在继续。

    慢慢的李过的皱了眉头,牛金星和李岩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今天有点不一样的感觉,一开始捉摸不透,慢慢的三人对视一眼都发现了是官兵的斗志与以往不同!

    所谓士气,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而官兵往往连一鼓作气都没有,今儿开头那猛劲都少见,可是此时血战半天,竟然依旧杀意滔天丝毫不见颓势,反之他的人马却有点扛不住了。

    这……不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