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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草栏场贴着皇城东墙,占地宽广,顾名思义这里专门遛马的地方,属于御马监管辖,常宇举办的拳赛就是在草栏场里的草料仓库里举行。

    现在不过早上六点多点,天色依旧灰蒙,寒风依旧肆虐,草栏场的木栅门微开,两个大灯笼挂着门角上随风摇晃,三三两两的人影慵懒的走了进来,然后各自开始甩胳膊踢腿,又或者蹦蹦跳跳,也有几个绕着满地冰碴子的草场跑步。

    嚓嚓嚓……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愈来愈近,场子中懒散的身影们不由停下动作好奇的朝大门口望去。

    一队五六十人的整齐队伍小跑进场,然后绕着草场开始跑步,直接无视他们的存在。

    “这些什么人?”场中人开始小声议论。

    “看,快看那人是不是常公公”有眼尖的突然看见一个身影朝他们走来,正是常宇。

    常宇现在名头大,不提往日战绩,就昨晚两次轻松干翻亲卫军第一高手可把这些太监兴奋坏了,气氛一度差点掀翻仓库顶棚。

    常宇很失望,本以为那八位权监会外聘亲卫军某个高手来训练这些太监拳手,不成想全是自由活动,也没人监督,就这样的训练十年也还是个草包。

    “你们一共多少人?”常宇走近几人扫了一圈问道。

    “回常公公,三十多人左右”一个高大壮舔了舔嘴说道。

    “从今天起都跟我练,风雨无阻,除非想退出拳赛去干粗活”常宇淡淡说道,诸人脸上立刻惊喜异常,忍不住就要欢呼。

    “现在列队……”常宇大吼一声。

    从最基本的口令,列队,常宇铁了心要把这些太监进行军事化管理。

    一番折腾两个小时后训练完毕,常宇回到太子府洗漱一番躺在床上陷入沉思。

    眼下跟他学拳训练的太监架在一起百余人,但其中有一部分仅仅是不当值时候兴趣爱好,他现在是想如何组织一支全天候专业的队伍。说白了就是每天啥事不敢,就是训练打架以备不需。

    但现在他没那个本事,每个太监都有自己的值勤表,虽然也有些每天无所事事,但毕竟是少数,一个两个,十个八个,他相信王德化完全可以搞定,可是百人以上那绝无可能。

    想想在皇宫内除了皇帝皇后外只有一个人有这个本事了,那就是司礼监扛把子王承恩了。

    只是老王一天到晚陪着崇祯不离三步,这事怎的能和他谈一下实在让人头疼。

    常公公,常公公……门外响起方三的声音。

    常宇挑了下眉头,起身打开房门,却见方三正在门外和一个太监低声说着什么,看见他赶紧走近跟前:“常公公,皇后召您入宫”

    皇后!周皇后周玉凤!

    常宇有些纳闷,这后宫之主怎滴忽然找到自己,难不成是因为拳赛的事情传到她耳朵里了,心里立时有些忐忑。

    一路上领路的太监不时的拍着马屁,可是常宇丁点都听不进去,他现在内心非常不安,不知道周皇后召他到底何事,如是因为拳赛的事情会不会受到责罚,别tmd又是杖毙。

    Made大不了把王德化都拉下水,一下多了八个权监分摊,即便责罚也不会太重吧,拳赛的事情参与者都是太监和宫女,都是伺候主子的,早晚都会传到各家主子耳朵里,这个常宇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当初才联合八大权监一起,为的就是关键时刻有难同当。

    乾清门下,常宇习惯的抬头看了一眼,除了灰蒙蒙的天空,便是高耸城楼,不闻人声,但能感受到一股说不出的压抑。

    天气不太好,后宫除了一些太监宫女偶然闪过的身影,也没见到六宫哪家主子出来吹风。

    跟着领路太监常宇急匆匆的绕过乾清宫来到坤宁宫跟前。

    坤宁宫便是后宫之主周皇后的居所。

    胆颤不安,进了坤宁宫,无心欣赏院内风景,转眼便到了殿前,门前太监进去传了话,随即常宇被叫了进去。

    殿内温暖如春,常宇微抬头看了一眼,却见座椅空空,唯两宫女侧立一旁,正疑惑间,便听一声:“这里”从垂幔后边传来,竟然是太子的声音。

    带着疑惑常宇轻步快走,转到幔后,只见一个宽大卧榻上斜坐着一个妇人在捂着脸啜泣,太子朱慈烺站立一侧双眼通红泪痕未干。

    看到常宇过来,妇人抬起头,满脸泪痕,悲伤未去。

    我日,难不成给气哭了,常宇心下一凉,赶紧就要下跪告罪。

    “这便是白眉仙翁说的那个可转我大明国运的小公公么?”周皇宫竟然一边说着一边起身伸手就把常宇扶了起来。

    什么鬼?常宇一怔,满脸懵逼,不知道周皇后说的啥玩意。

    “回母后,正是这位小公公,仙翁说我大明国运能否扭转全系他身上”朱慈烺说着对常宇眨了下眼睛。

    搞毛,常宇一时回不过来神。

    “小公公你就是常宇么?”周皇宫一脸忧桑又有些期盼。

    “回皇后,小的就是常宇”。

    “你真的和我儿做了同一个梦?”周皇后又问。

    常宇又懵逼:“额,额,嗯”

    “梦的事情真的一摸一样?”周皇宫嘴巴微张,看得出来惊奇异常。

    “……”

    常宇偷偷看了朱慈烺一眼:“回皇后,一摸一样!”

    “天啊,竟是真的”周皇后呜呼一声,身形有些踉跄,朱慈烺赶紧伸手扶住。

    “儿啊你可不能诓母后啊!”

    “母后,儿万万不敢诓骗于您啊,此事至此也仅有父皇,驸马姑父还有您三人知晓,而且梦境已经再三验证,这已经不是梦,是实境,正在发生的事实”。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你父皇怎滴一夜苍老如此,怪不得脾气越来越暴,怪不得……”周皇后喃喃自语。

    常宇终于明白了,想必太子是为了给自己争权,把那个莫须有的梦添油加醋的演绎一番,尼玛,也提前给我打个招呼,哥们绝逼配合到位,不至于刚才那么懵逼。

    “太子,梦中仙翁再三告诫,此梦不可外传他耳,你如此这般……”常宇微微叹息给自己加戏。

    “你住嘴,此梦事关我朱家兴衰,大明兴亡,本宫怎可……”朱慈烺大吼一声,满脸悲愤。

    “我儿,怎可如此说话”周皇后正色训斥,转头看了常宇一眼:“常公公,你和我儿做了同样一个梦,又被仙翁所指唯一有希望能扭转此厄运之人,想必定是不凡之人,你可有什么良策?”

    周皇后信了,她不得不信,抛去其他佐证不说,她可是出身迷信世家,要知道他爹周奎便是一个打卦算命的职业玩家,从苏州算到北京城,愣是把一个女屌丝算到皇后宝座。

    “回皇后,小的不过宫中平凡无奇小太监,国之大事自有皇爷和诸臣论断,小的不敢妄言,也无言可妄”常宇谦卑到了骨子里,不过说的也是事实。

    周皇后慢慢坐下,面上愁容不敛:“是的,国之大事也不是我这妇人家能左右”说着微微叹息,抬头注视常宇:“我儿刚说了些,你们是有计划的,你是要权对吗?”

    “回皇后,小的并非贪恋权势,仅是为了方便行事”常宇叩首道。

    周皇后点点头,沉默不语,殿内一时很安静,常宇低着头心中辗转有些不安,又略带期待。

    “皇后,王公公到了”这是帐外一个宫女轻声说道。

    “让他进来”周皇后淡淡道。

    王公公是哪个?常宇心下有些疑惑,耳听脚步慢慢靠近,然后一个苍老声音在耳边响起:“王承恩叩见皇后……”

    王承恩!常宇一惊,怪不得有些耳熟,侧目一看,岂不是他还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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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养心阁当值的时候常宇见过王承恩一面,只是这仅隔几日便如此苍老,五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六七十,满面的疲惫看得出休息欠佳。

    王承恩最近寸步不离崇祯,操劳异常,今天好不容易趁着崇祯和诸臣议事的空档休息一下,不成想却被告知皇后召见。

    想必皇后担心皇爷,召我来问问情况的吧。

    “皇爷近日身体可还好?”果然周皇后第一句便是如此。

    “皇爷近日操劳国事,深夜不休,脾气有些大,其余还好”王承恩小心的回答。

    周皇后微微点头,他当然知道崇祯最近脾气大了,好几次她要去探望都被拒绝,这是从来未有过的事。

    “这位是常宇常公公”周皇后忽然话锋一转,让王承恩一怔之下又万分意外。

    常宇这个名字他不陌生,搞拳赛这么大的动静,作为一把手怎么会不知,大名早如雷贯耳,正想着有空闲时好好找这家伙聊聊呢,只是一时抽不得空,没想到竟然在这见到了。

    侧头一瞧,却也陌生的很,虽然前几日在养心殿打过照面,只是他怎么会去留意一个小太监。

    意外的是在皇宫内只要是主子称呼太监都直呼其名,称其公公绝无仅有,可皇后刚才怎滴……

    心中想着抬头瞥了一眼周皇后,却见她泪痕未干,一脸悲伤:难不成这拳赛的事情传到皇后耳朵里,惹到这后宫之主了……

    心下一急,也来不及过多判断,王承恩决定要下手为强:“皇后息怒,老奴近日陪伴皇爷无暇管教这些……”

    “王承恩,以后常公公就是你的左右手,你专心伺候皇爷,其他繁琐事便有他协助与你”周皇后打断王承恩的话。

    老王一下就懵逼了,什么鬼,原本以为这货惹怒后宫之主,可现在看来恰好相反呀,只是,只是,一句话就让这小鬼和我平起平坐了,不符合程序呀!

    周皇后从老王的表情就看出他的疑惑,淡淡道:“常公公在司礼监不挂职,但身份特殊,行事不受司礼监二十四衙门限制,直接听命本宫和太子,若皇爷有疑虑本宫可亲自前去说道”。

    “老奴遵命”王承恩慌忙道,心想皇爷现在哪有闲工夫管后宫一个小太监的事,侧目瞥了一眼旁边常宇,心下暗服,小子会来事,改天有空还真得好好聊聊。

    又交代些许,周皇后挥退王承恩后,让宫女送了些点心,茶水,取了一把椅子让常宇坐下,这待遇在皇宫内绝无仅有了。

    周皇后情绪稍稍平静了些,开始问常宇有关梦境的事情,常宇有问必答,当然说的都是那些已经告诉过太子的事。

    这是愈听愈胆颤心惊,周皇宫期间又忍不住大哭几次,久久难以平静,太子在旁不停低声安慰。

    许久稍微平息便有开始追问常宇的后备计划,这个常宇倒也不隐瞒,从城外建立秘密基地,准备转移宫中财产等等一一全盘托出。

    此事事关机密,影响巨大,此事除了小的还有驸马爷外,只有皇爷,太子和皇后您知晓,小的希望皇后和太子切记不可再传他耳,否则人心大乱,堪比国亡啊!最后常宇一脸慎重的叮嘱。

    本宫岂不知后果严重,事关朱家王朝,本宫岂敢胡来,周皇后认真说道。

    即便再亲近之人也不可传,即便国丈爷!常宇再三叮嘱。

    为何特意点名国丈,周玉凤本就聪慧,感觉到常宇话中有话,盯着他一脸疑惑。

    常宇长叹一口气,豁出去了,于是把国丈周奎如何拒太子入家门,后来如何出卖不认太子,最终被鞑子砍头之事大概说了一遍。

    此事机密,就连太子事先都不知晓,听完之后可想二人表情多么惊骇和悲痛,也幸的常宇早得信赖,否则真的会以挑拨之罪杖毙他。

    人心怎会如此不堪!亲外孙啊,亲外甥啊,周皇后悲痛一呼,想不明白他父亲,他兄弟怎么会如此无情。

    太子一脸不敢相信模样,怔怔望着常宇,他想要个确定答案。

    常宇微微点头,太子眼睛一闭,泪水泉涌。

    天已晌午,三人聊的已经够多,常宇告退,周皇后没留他吃午饭,这种气氛他也吃不下,只想早早离开找个地方清静一下。

    刚刚走出殿门,迎面走来几人,打眼一看,一眼万年,却是长平公主朱媺娖。只见她不施粉黛素颜款款而行,眉头深皱,心事重重的样子,却不掩天生丽质的清秀气质。

    你好,常宇瞬间有些呆了,脱口而出。

    原本急匆匆的长平根本闻声一怔,抬头望去,却见一个拔腿就跑的小太监背影,心下疑惑,却也没停留,径直进殿。

    尼玛,常宇一张嘴就被自己吓一跳,二话不说拔腿就跑,却不想刚跑吃坤宁宫门外就呼的撞上一人。

    哎呀,对不住,对不住,常宇赶忙道歉,抬头看了一眼是个穿着雍容华贵的老头。

    瞎眼的狗东西!老头骂了一句,倒也没多给他计较,便急匆匆走进坤宁宫。

    我嚓,这谁呀?常宇暗骂,扭头看了一眼坤宁宫旁边的一个太监。

    周国丈!太监懂他眼神提醒一句。

    握草,这下有好戏看了,刚挑拨完,这就凑一起了,赶紧跑远点吧,常宇又撒丫子窜了。

    回到太子府,方三已经为常宇准备精美而有丰富的菜肴,要知道太子府虽然有小灶但几乎不开火,仅是以备不时只需偶为太子服务,平日伙食均有尚善监提供,但这两日竟然成为常宇的私人小厨,可见他现在的地位是蹭蹭往上窜。

    饭饱水足,走出太子府去往司礼监寻王德化等人,方三紧随其后两人漫步宫内高墙巷道,假若没得那些烦心事,这种宫中生活也是很滋润的,常宇抬头望天悠然想着。

    出了东华门顺着宫墙往北走,一路上所遇太监宫女不少,见者无不对其点头打着招呼,常宇现在也算是权监之一了,区别的是他也总会笑眯眯的回应,不似其他几人总是抬头望天一脸老子最屌的德行。

    “哎呦喂,常公公午饭可曾吃了,若没咱家叫上几个菜一起喝点?”王德化今儿出气的客气,看见常宇时一脸浮夸的马屁。

    常宇微微一笑,心中知道周皇后的话已经传到这些权监耳朵里了,从现在起二十四衙门里除了王承恩他可以谁都不鸟。

    “酒就不喝了,不过听说王公公这有好茶,可舍得给咱家品品”常宇淡淡一笑。

    茶是好茶,宫中极品,开杯香气宜人心肺,饭后喝点香茶,,的确好享受。

    一开始喝茶不过两人,半盏茶后其他七个权监也集齐,再又半盏茶后二十四衙门的各总管太监也集合到司礼监大厅,他们都接到一个消息,司礼监常公公请喝茶。

    消息灵通的知道常宇后台,慢点的还在疑惑,这常宇不是被太子府要走了,他有什么资格请喝茶,至于那种慢半拍的就差点没治了,四处打听这常宇什么来头,啥,太监中第一高手,擦,一个会打架的家伙摆什么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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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礼监衙门气氛今儿一改寻常,后宫四司八局十二监的二十四个衙门的总领太监中除了王承恩外,今儿聚到一块开什么茶话会,甚至连衙门在皇城外的浣衣局的总领太监毛大祥也被告知一脸疑惑匆匆赶来。

    方三站在司礼监大堂门外抱着双肩斜靠在柱子上一脸傲然的和几个太监在扯淡,身边的太监一个个腆着笑脸迎合着他,偶有太监靠近通报什么事,他总是轻轻挥手:“待会过来吧,里边常公公在给各衙门主议事呢”。

    没人知道常宇和这些衙门头头议的什么事,喝的什么茶,只晓得这闭门会议谈了一个多小时,然后大堂门开,众总领太监蜂拥而出一个个面色各异急匆匆而去。

    只有一人例外,浣衣局的总领太监毛大祥站在大堂门口,佝偻着身子,面带愁容,抬头望天长叹一声:“浣衣局老弱病残而且多为女流,咱家去哪寻那高大精干之人”。

    “老毛,您就别烦心了,这事和你们浣衣局根本就没啥关系,赶紧回去忙活自己事”,旁边针宫局总领太监石大海拍了拍毛大祥肩膀呵呵笑着。

    傍晚,草栏场内陆续不断有太监进入,清一色高大精壮魁梧之人,源源不绝目测二三百人,排在草栏场大院内。

    随即这些人挨个登记姓名,部门职位后,进入仓库。

    常宇一改平日笑嘻嘻模样,面色冷峻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人群,心理一时澎湃不已,这支队伍一旦训出来了,关键时刻就是一把利刃,虽然人数不多,但兵在精不在多。

    春秋末期,横扫天下的吴国军地总数三万

    楚汉争霸,项羽带领三千子弟兵打天下。

    垓下之围,项羽带着八百侍从完成数次突围

    吴三桂二十家丁,万敌中救父。

    给我三百精兵,还不能从那些草包贼军中自保?常宇不信邪。

    “从今儿起,你们不用再起早贪黑的去当值干些低三下四的活,只需跟我训练,月银照领,除此外还有其他福利收入,简单一句话,一个月赚你们原本一年的都有余”。

    常宇的开场直白而又坦荡。

    在场的二三百壮汉,都是宫中各衙门精挑细选的精壮大块头,来之前已经被告知此行目的,都是自愿,没得强迫,此时听得常宇这话表情都无多大波动。

    “不管你们之前在哪个衙门当值,是伺候哪个小主还是干其他的杂活,有什么技艺都已不重要,今日之后,我需要的是一支凶狠,勇猛,敢打敢拼,并且绝对服从命令的队伍,想在这里便混日子的现在就可以滚出去了,之后想反悔也没的门”。

    丑话说在前头,常宇还是给他们最后一次机会。

    然后等了半天也没见有一人走出,想必这些苦力尚不知道训练可伺候主子辛苦多了。

    宫中太监八千有余,抛去老幼病残,以及其他实难调的动的人,从中选出两百七十六人,也实算百里挑一了。

    简单训话完毕后,常宇趁热打铁给他们上了体验课,长跑五公里测体力,二百七十六人被分为五个小队,分别临选一个小队长,带着他们在草栏场的遛马场开始跑步。

    常宇面无表情站在仓库门口,远远看着那些跑步的太监,心下盘算如何快速有效的把这些人训练出来,时间太仓促,看来要下猛药才行。

    五公里,最快的才三十五分钟左右跑下来,慢的都破一小时,而且跑下来后一个个都累的死狗一样趴在地上吐舌头。

    就这体力,弱爆了,一个个块头不小,外强内虚,实属草包,常宇心中掐数读秒,大概测了成绩后有些失望。

    短暂歇息后,队伍重新集合,春祥和蒋全等六人开始带队教习第一套军体拳,常宇背着双手,在人群中来回走动,不时纠正一些太监的错误动作,第一遍,第二遍都很耐心,三遍过后直接上脚踹,有些人偏偏非要这样才能长记性。

    天色渐黑,教习继续:“今儿学不会的,不准吃晚饭”常宇淡淡的一句话,让这些太监终于明白过来,哪行都不好干呀。

    二百多人有今晚有多少吃不上饭的常宇并不关心,但他晚上的伙食一场丰富而且是特制的。

    指定的菜谱由方三传话到尚善监,那边的大厨立刻开工,等到常宇人到时,饭菜已经出炉,精肉蛋奶,战斗鸡专用。

    今时不比他日,虽短短几天,野鸡飞上枝头变雄鹰,原本尚善监的一个打杂小太监,现在成了宫里名头最响,可以与总扛把子老王平起平坐的角色,以至他来吃个饭,尚善监的总领太监老刘都特意过来打了招呼,坐在旁边谦卑的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人的际遇就是那么妙不可言,想象前几日常宇拜见他不光使银子还低头哈腰当孙子。

    宫中各衙门都在传今晚草栏场有大戏上演,消息是御马监放出来了,至于大戏到底什么戏,谁来唱无人知晓,老刘头也是一头雾水,不停旁敲侧击想从常宇这打听点内幕。

    不过常宇一直打太极,笑言若是有兴趣今晚亲临现场去看看不是更好,这么说更让老刘头心痒不已。

    “刘总管,刚才咱家给您说的那事,你要上心,明儿就要执行,我可等不及呀”常宇眯着眼,用筷子敲着碗口看着老刘道。

    “嘿,常公公的事就是咱家的事,自然放在第一位,您放心,早交代好了,明儿一准不耽误您的事”老刘腆着脸笑道。

    常宇交代他的事,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要给他那二百多口子定制饭菜,所谓三分练七分吃,他要打造一支尖刀精兵敢死队,不只要锻炼,从饮食也要控制定制。

    这老油条,常宇看着他那肉脸,便知他要讨好处,于是轻轻招手,老头探头靠近,常宇在他耳边嘀咕几声,老刘那张肉脸顿时笑开了花。

    但瞬间笑脸忽然怔住,随即一脸肃然起身,常宇这时也预感到什么,转头看去,立刻也是板住脸,随即站起:“太子,您怎么来了?”。

    尚善监的小包间门口,站着三人,一个太子府太监,一个宫女玲珑,还有一个少年朱慈烺。

    朱慈烺瞥了一眼房间,眉头皱了一下,玲珑赶紧用袖子扫了扫一下凳子,太子这次坐下,望了一眼常宇的饭菜:“心闷,听闻你这有乐子,过来看看”。

    乐子,我这能有啥乐子?常宇一怔:“太子要喝两杯?”

    朱慈烺翻了白眼,常宇赶紧正了神色,做了一个无辜表情。

    “别装了,本宫又不是不知道你弄了个什么拳赛,而且听闻今晚有什么大戏上演,本宫去瞧瞧可成?”

    原来这么回事啊,常宇顿时放松了,他现在做的事基本上都是为了朱慈烺,所以虽不至于啥事都给他说,但知道了也不可以掩盖。

    “今晚的确有场大戏,太子只管带足本钱,绝对有乐子寻”常宇微微一笑,朱慈烺侧目给了他一个眼神,分明再说,废话,若不是为了赢钱,找你干毛。

    常宇识趣,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句,朱慈烺一惊:“你要……”

    嘘,常宇把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动作,虽然房内人不多,但不担保其他太监嘴杂,所谓内部消息回头传个满天下,那还叫个p内部。

    “好,你吃着,本宫先去凑个热闹,回头你过去寻我”朱慈烺好似受不了这包间的环境和气味,捏捏鼻子就要离开、

    “太子”常宇叫住他,然后指了指头:“您还是先寻个帽子戴吧,低调些,低调些”。

    毕竟是太子,深更半夜不睡觉跑去太监窝赌博,让崇祯知道了后果如何,想象空间就很大了,虽然常宇也不信谁会去多嘴,谁有机会多嘴,毕竟那边有王承恩把门呢,但不得不防万一,宫中太监宫女过万,伺候着那么多主子,不保证哪个主子嘴欠传到崇祯耳朵里。

    朱慈烺一怔,微微点头,便离开。

    “常哥哥,这个给你”朱慈烺转身离开时,玲珑突然小跑到常宇跟前塞了个物件给他,仔细一看,却是个缝制非常精巧的棉手套。

    “你刚叫我啥?”常宇一乐,玲珑脸红,小嘴一抿,扭头就跑开。

    “玲珑”常宇叫住她,然后走过去低声说了几句,玲珑大喜,竟然快速亲了常宇脸颊一下,然后快速跑了。

    咦,常宇夸张的张大嘴,这年头宫中的妹子这么开放啊。

    老刘看着常宇夸张的表情:“常公公,那小丫头对您有意思哈”。

    废话,都上嘴了,就是瞎子也知道的事情还用你说,常宇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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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晚例行的宫内拳赛从原本晚上十一点开场也已经提前九点半,从一个开始偷偷摸摸深夜开场到现在黄金时间段大张旗鼓也可见常宇的底气越来越足。

    九点还不到,通往草栏场的巷子已经挤满了人,宫女,太监,以及一些侍卫,很显然都是被今晚所谓大戏吸引。

    但依旧不是所有人可进,仓库空间有限不可能容纳千人上座,五百人都已是极限,所以主办方采取限流和vip通道。

    所谓vip自然是一些富裕太监,或者油水足的衙门,再者就是那些专门替后宫各自主子下注的太监宫女,没错,皇宫内各宫嫔妃们其实平日也是闲的蛋疼,毕竟这时代没电影院没游乐场,没有手机没ipad,甚至连出门逛街的机会都没,所以才会有那么多闲工夫宫斗。

    好不容易闻得这么有意思的事情,自然兴致高昂,只可惜是晚间开赛不得亲身前往,只得让伺候自己的太监们帮其下注,赢些银子不说还能听到很多精彩的故事。

    这些帮主子下注的太监宫女们也是够拼的,四处打探所谓内部消息,忙的不开交,各凭手段,通天的甚至都已经打探到常宇身边的春祥等人身上,奈何常宇从不打假拳,每一场比赛结果连他自己都知晓。

    要知道常宇可是职业拳手出身最痛恨的就是打假拳,何况他举办拳赛赚钱是小事最重要的是训练和选拔人手,没必要去搞假拳,至于那八位权监有没有这个想法他不清楚,但若有的话他绝对可以看的出来,也会阻止。

    “咦,常公公,几日不见愈加生猛活虎啊”

    常宇带和唐破天程重刀以及宋仁峰等太子府的侍卫,在人群中挤着朝草栏场走去,身边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扭头一看却是梁发,那个皇城中第一个和他干架的亲卫军。

    “嘿,梁大哥今晚这么好兴致来玩”常宇面上微笑,心中暗叹,在皇城中的亲卫军都是当值的,能跑来看拳赛那显然都是翘班啊,皇帝亲军都这个吊样,想想外边的吧。

    “常公公客气”梁发一听这个当红炸子鸡小太监尊称他一声大哥,不由自豪起来,身板也直了许多,嘴上却客气着:“来看看能不能碰个好手气”。

    “那必须的”常宇哈哈一笑,

    “托常公公吉言了”梁发拱手笑道,随即两人道别。

    好不容易挤到门口,守门查条的太监们这次却没眼瞎,客客气气的让常宇从侧门进入。

    刚行几步却不想又碰到熟人,却是锦衣卫的大汉将军张虎威,此人虽然也输在常宇手下,但为人豪迈,输就是输,不似李江川那样输不起。

    两人客气打了个招呼,张虎威悄悄在常宇耳边说了话,这让他眼睛一眯,若有所思,然后叫过身边的程重刀,让他赶紧去把太子找来,随即也在张虎威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张虎威笑了,对常宇重重抱拳拱了拱手。

    草料仓库门口附近的拴马桩旁,常宇笼着手看着观众开始进场,心里在盘算着刚才张虎威的话。

    这时,一个黑影走了过来,头带裘帽,缠着围巾包裹的十分严实,仅露出俩眼睛忽闪着,若不是那身形常宇一时间真认不出这就是太子朱慈烺。

    “里边热闹着呢,把我叫出来干嘛?”朱慈烺孩子心性,看来很喜欢这种后世夜店式夜生活,甚至说话间也第一次不用本宫,而是自称我。

    常宇轻轻招了招手,然后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朱慈烺大惊:“这,他竟然来了,不好,万不能让他看见到我”言语之间显得很是慌乱。

    “你在里边可曾见到他?”常宇淡淡一笑道。

    朱慈烺轻轻摇头:“里边人太多,还真没在意到他,反倒是看到不少亲卫军”。

    “这就是了”常宇轻笑:“他和你也一样害怕别人看到,所以殿下不必担心,即便是照了面他也没胆子说出去”。

    “这倒也是,只是这厮甚是可恨,父皇如此信任与他,他却……”

    “太子”常宇打断朱慈烺的唠叨,然后凑近他耳边:“此乃良机,何不趁机和他玩玩……”

    九点,仓库人满,熙熙攘攘沸腾不已,朱慈烺带着玲珑和一个太监在人群里挤来挤去,眼睛不停四下搜索。

    功夫不负有心,终于在裁判席附近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异常,一个把自己裹成大粽子的家伙坐在那边,身边还围着不少个亲卫军。

    朱慈烺眼睛眯成线,慢慢挤了过去,不过刚想靠近那大粽子就被一个亲卫军推开了:“那边玩去”

    朱慈烺冷笑,身边的太监刚要出口呵斥,便听一声低沉的:“住手”

    原本端坐的大粽子忽然就站了起来,走到朱慈烺跟前,微一躬身,低声道:“太子赎罪”

    “赎啥罪啊,晚间烦闷出来寻个乐子,没想到这么巧,襄城伯也有这雅兴”。朱慈烺低声淡淡道。

    没错,这大粽子就是京营总督襄城伯李国桢,皇城中举办拳赛的事情他自然知晓,今儿当值以他性子自不会在那小窝棚里傻呆着,这不就出来寻乐子了,虽然做了掩饰打扮,瞒的过一般人,但内部人可就另计了,刚才张虎威对常宇咬耳朵便是其事。

    李国桢原本以为太子看见他反映应是很激烈,至少会甩脸色,毕竟自己现在当值时间,即便他可以狡辩自己当值区域是整个皇城,只要不出皇城就不算擅离职守。

    但如此生硬的说辞连自己都信不过,心下跟有些慌张,却见太子如此平淡便有些疑惑,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毕竟是老油条子,转眼间便想通关节,都是怕曝光的,如此这般最好。

    “要不一起瞧着,也方便咱们亲近亲近?”李国桢发出邀请,朱慈烺欣然应允,于是两个粽子就坐到一起,一边热聊一边对着场内指指点点,不明内因的人还以为多亲的爷俩呢。

    九点半,拳赛准时开场,一个能言会道的太监站在场中吐沫横飞的介绍赛制,短短几日拳赛人气爆棚,赛制也开始有些变化,司礼监八位权监推送的八位拳手属于常规赛除此之外还有挑战赛,挑战赛的选手来源不已,有的属于散户觉得自己有实力,有的就属于四司八局十二监除了司礼监另外衙门推送的选手,这些挑战赛选手只要能胜三局便可进入常规赛。

    而且一开始拳赛为了吸引人气,允许任何人参与挑战赛,输赢都有银子拿,但现在热度已够不需要如此炒作,虽然依旧有挑战赛,但只有赢了才有银子拿,直接灭掉那些来混银子的个别人。

    最先开始的是常规赛,主持人挨个介绍拳手的身高体重以及战绩,这个时候是场内最热闹的时候,因为观众都在忙着下注。

    李国桢看了一会,便知会身边的亲卫去下注,却发现朱慈烺面色淡然不为所动,很是好奇:“太子不玩两注?”

    朱慈烺微微摇摇头:“本宫看好的选手还没上场”

    李国桢哑笑。

    比赛依旧进行,选手们的搏击也远比之前精彩多了,有些已经有模有样知道运用一些小技巧了。

    一连三场过后,李国桢发现朱慈烺还是一个都没下注,实在忍不住又问道:“太子看中的选手是谁?”

    朱慈烺当然不会告诉他常宇在前不久低声说的那句:“晚上只需押我”。

    常宇要亲自上场,只是怎么不见人,从开场到现在都没见到他的人影,难不成出了什么意外要放鸽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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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玲珑也是一脸的焦急,眼光不时在场内扫来扫去自然也是寻找那个身影。

    和她一样的还有尚善监的总领太监老刘,锦衣卫张虎威,因为常宇给他们说的都是同样一句话。

    常规赛结束,有人欢喜有人愁。

    挑战赛开打,观众重新注入鸡血。

    李国帧难掩笑意,果然有些意思,自己连连投注竟然赢了三四十两银子,这些钱对他说根本不算是个钱,但很喜欢这种感觉。

    朱慈烺已经难掩烦躁,挑战赛都快结束了,这常宇到底干嘛去了,忍不住给旁边的玲珑使了眼色,让她去寻。

    常宇在干嘛?

    在拳手休息室一张床板上躺着,刚刚做了些热身运动,现在老胡正在给他做全身推拿,放松筋骨。

    在玲珑好不容易寻到他的时候,挑战赛已经结束,场内的主持人正在用本场开赛以来最亢奋的声音宣布:“今晚压轴大戏,常宇常公公挑战赛”。

    不是常宇挑战别人,是接受别人的挑战!

    主持人刚一宣布,观众就一窝蜂的往盘口冲,这不废话么必须压常宇赢啊,试问这宫中谁能打的过他呀。

    “慢着,慢着”主持人大声止住观众的躁动:“常公公此次接受挑战,但凡挑战成功者可得奖金二十两”。

    观众一听,还是没悬念啊,就是赏两百最后赢的还是那位常公公啊,除非打假拳,一时间议论纷纷。

    “静一下,静一下,听咱家说完,常公公不接受个人挑战!”

    啥意思,场内瞬间安静了,直怔怔的看着那个调口味的太监,心急的恨不得冲过去给他一拳。

    “常公公只接受团体挑战,场内任何人都可以组团挑战,十人起,上限二十”

    握草!一打二十!

    场内顿时陷入极度安静,静到蚊子放个p都如春日惊雷,只是这种安静也是极度短暂的,很快陷入沸腾,观众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纷纷以夸张表情议论起来。

    最夸张的还属原本安静锻造角落的朱慈烺,蹭的站起来差点没认出把帽子掀起来,他算是最知道常宇实力的,太子府里的几个高手在他眼前被揍了个遍,大汉将军中的高手李江川被虐也是亲眼所见。

    虽然说场中太监不比这些亲卫兵,你说打三五个我信,五六个我勉强能接受,说打十个我精神支持你,可是你丫一下就要挑二十个,太扯了!要知道这些太监虽然不会功夫,可是不乏大块头啊,二十多人硬挤也把你挤出屎来。

    察言观色,李国桢若有所悟,原来太子是在等这货啊,看来人家是得到内幕了,不过看着表情又好似十分意外不似拿到内幕的样子。

    心中想着,眼睛却瞄了一眼场中,这时候常宇已经开始上场,赤膊上场!身材虽还显得单薄了些,但是肌肉线条已经若隐若现,在太监窝里这样还是很显眼的。

    主角已经候场,只等挑战者了。

    由谁挑战,若是平日单挑,绝对空等到白头,但今儿不同,放言一挑二十,这就让很多人心动了,知道你能打,但绝不相信这么能打。

    这不,王德化几个权监和几个衙门的统领太监已经凑到一起商议共同组个团打一场,赚银子是必须的,更重要的是可以一睹常宇真实实力。

    现炒现卖一切热乎乎,很快二十多个精壮大块头就被挑了出来,有的自告奋勇,有的被指定,但均来自现场。

    “这阉货自大到如此地步,真是寻死”看着那二十个大块头,李国桢忍不住低声骂道,随即侧头看了一眼朱慈烺:“太子要押他?”

    这个问题很犀利,太子在纠结,张虎威,玲珑等哪个不是,就连现场原本热烘烘抢着要押常宇的观众现在也瞬间冷静了,常宇虽然号称宫中第一,但一打二十太夸张,而且也不似作假,很多人都现场现找,这就让他们犯了难。

    有机灵的开始四处打探消息,结果被告知,别说其他衙门统领了,就连八大权监也在纠结到底押谁。

    “现在开始押注啊,押不离手……”盘口已经开始吆喝了。

    “玲珑去给下五十两”朱慈烺最终咬咬牙做了决定。

    “太,太……押谁呀”玲珑结结巴巴的问道,她心中丝毫没有主意,即便她相信常宇必胜。

    朱慈烺瞪了她一眼,玲珑一个哆嗦赶紧转身挤出朝盘口走去。

    “嘿,太子对那小子这么自信?”李国桢嘿嘿道,语气充满调侃。

    “他是本宫太子府的人,难不成胳膊肘往外拐么”朱慈烺没好气的说道。

    呵,果真心里没底,李国帧心中冷笑,随即招过身边一人,低声道:“押一百两”。

    声音虽小还是被朱慈烺听到:“襄城伯也很自信嘛”

    “我不是自信,是不信邪”襄城伯嘿嘿笑着:“不信那阉货有这本事”。

    “哦,那襄城伯可敢和本宫玩个私注对赌?”朱慈烺显得有些生气。

    李国桢眼睛一亮:“有何不敢”

    他上次深夜输了百两给朱慈烺心中一直耿耿于怀,今儿要是能翻盘可是喜事一件。

    “一百两赌了”朱慈烺不在废话,李国桢点头应了,两人不再多话,目光转向场内。

    场中二十一人,除了赤膊面无表情的常宇外,对面还站着二十个亢奋异常的壮汉。

    这些壮汉有理由亢奋,也是一种不信邪的自信加上二十两银子的诱惑。

    押注结束,锣声一响。

    常宇箭一般的腾空跃起冲进对面人群,左右勾拳一个组合拳下来,瞬间倒地三人,直接被ko的那种。

    开场气势就这么猛,瞬间观众沸腾起来,太子更是站起来攥着双拳嗷嗷叫,李国帧倒是皱着眉头一口一个废物的骂着。

    干翻三个,眼看自己就要被人群包围,这个时候常宇突然撒丫子就外跑,经验丰富的他自然不会让对方围困在中间,游走外围逐一放到,转眼间又三四个倒地,这个时候太子已经忍不住哈哈哈大笑。

    和他一样那些押注常宇的哪个不疯了一样。

    竟然如此厉害,李国桢好意外,但他身边的几个亲卫却略显平淡,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常宇一拳一个,看似轻松撂倒,实则每一次,从力量,角度,速度都拿捏恰到好处,这都是多年实战经验所积累,而这些太监中的壮汉,说白了其实和寻常人没啥区别,除了一窝蜂傻乎乎的围追堵截外,只剩下挨揍的份了。

    说来话长,短短不到半支烟功夫对手已经被干翻一半,这时候形势比之刚才完全是大逆转,气氛突变,不管是台上决斗的还是外围围观的关注表情都变的凝重起来。

    虽然对手被干翻一半,但这时候的常宇体力明显不足,原本那些人根本近不了身,可现在有的竟然可以拉扯住他,虽然后果也是被一拳或者一肘直接干懵逼倒地,但谁都看的出来他后劲不足了。

    “臭小子,玩大了吧!”李国桢铁青的脸终于有了些生气,恶狠狠的骂道,而相比刚才嗷嗷叫的朱慈烺现在安静了许多,眉头紧皱,双拳握的紧紧的。

    缠住他,他快不行了!场上还剩下八人,终于有人点破关键,开始分散要把常宇围堵到角落。

    但,哪有那么容易,常宇利用地上被他打晕的那些太监作为障碍来回跳动躲避,偶有拉扯到他的总是堪堪被他甩开,只是他再也没有完成有效击倒。

    看着气虚喘喘一身大汗的常宇,李国帧忽然看着朱慈烺嘿嘿一笑:“老夫想加注,不知太子可跟?”

    这老狗,朱慈烺暗骂,却不得强装平静:“襄城伯想加多少?”

    “加个二百两如何?不知道太子玩不玩?”

    朱慈烺一愣,总共三百两!这真让他咬牙!不由自主目光看望场中,场中虽然挑战对手仅剩四五个,但常宇已经明显强弩之末,被几人堵在一个角落缠斗,甚至一度进入地面防守。

    单挑进入地面,常宇可以说任谁都不怵,可是现在一对多就显得无力,但即便这样那四五个大汉依旧没奈何他,稍一靠近不是被常宇用腿别倒,便是被踢开,场面进入纠缠状态,这个时候,谁胜谁负真不好说!

    “赌了”朱慈烺一咬牙,他决定豁出去了,因为他信常宇,信那句:“不管怎样押我便是”!

    “爽快”李国桢嘿嘿一笑,目光再次转移到场内。

    赢了!那阉货竟然赢了?全场欢呼的时候,朱慈烺跳上椅子疯狂狼嚎的时候,李国桢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怎么可能!

    都他妈的躺在地上打滚的人,怎么还能又干翻剩下的五个人,他不懂什么叫地面,也不知道啥叫ko,tko,只知道那二百两银子刚押下去的没几个呼吸,突然就发现,场上除了常宇外,没人站着了!

    艹!

    和他不同,王德化是抱着头嘶吼啊,他押错宝了,和他一样的还有不少人!

    “还有谁?”场中赤膊的常宇,肌肉紧绷,汗珠滑动,张开双肩似狮子一样嘶吼:“还有谁不服?”

    太屌了,太爆了!

    场中沸腾到了极点,不管数钱还是赢钱的全都被他折服,一打二十太炸了!

    “我不服”

    就在这时候一个非常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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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上顿时安静了,观众目光开始慢慢集合到一人身上,李国桢旁边的一个亲卫。

    “打赢几个不通拳脚的粗夫便如此叫嚣,常公公您这威风是不是耍的太有水份了”这名身高一米八左右的亲卫冷笑着。

    朱慈烺亢奋的表情已经收起,跳下椅子冷冷看着李国桢,他知道一个亲卫这时候绝对没底气说这些话,必然是这老狗指使。

    场中常宇还在微喘,脸上冷笑:“怎么你不服?上来我打到你跪服!”

    呜呼!立刻有人起哄,随即各自哄然大笑。

    亲卫脸上顿时涨红异常。

    “常公公号称皇城第一,刚才都能勇挑二十高手,怎么一到我就是单挑了,难不成刚才都是水份?”

    这话说的诛心,场中多疑者立刻变了脸色,开始低声絮絮叨叨。

    呵,常宇冷笑面色沉静,不理场下的喧闹:“你待如何?”

    “不知道常公公可有勇气接受亲卫的组团挑战?”亲卫一脸挑衅。

    场内顿时安静下来,众人一脸期待的望着常宇,这下有好戏看了!

    常宇沉默不语,只是冷冷看着他!

    “怎么?常公公可是没胆”亲卫冷笑,身边的同僚也跟着起哄,不过气氛寥寥。

    气氛有些压抑,五百多人齐刷刷的看着场中那么心中的英雄,好想听到一句:放马过来!

    只是……

    “组团挑战仅限后宫二十四衙门,再者说着拳赛本就是后宫内务府活动和你亲卫军本就不搭噶!”常宇这话说的有气无力,顿时引起那些亲卫的哄笑:怂包!

    “看来常公公不过如此,也就只能在太监里充大头了,若是有种便接了亲卫军的挑战,否则别在这叫嚣,惹得人取笑,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么!”

    没想到这个亲卫牙尖嘴也利。

    场内忽有变得嘈杂起来,有人在低声议论,有的直接指着那些亲卫军破口大骂,当然敢开口骂的毕竟少数,首以春祥蒋全等马首是瞻。

    “孙子,不要这么嚣张,可知晓祸从嘴出”常宇冷笑怒视。

    “哎呦,常公公可是要教训我了,若有本事就接受我的挑战,咱也不要二十人,五个如何?”

    哎呦我去,朱慈烺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忍住的,他真的恨不得抽出一把刀把这个距离自己几步之遥亲卫军劈成肉酱,太尼玛不要脸了!

    “好!我应了,但有个要求”

    常宇终于被激怒了!竟然应了,立刻引起一大波沸腾。

    亲卫看了一眼李国桢,然后扭头看着常宇道:“你且先说说看,总不会是让我们自缚手脚吧”众亲卫再次轰然大笑。

    “挑战费每人五十两不变,还有五个人不够,有种来十个!”

    握草!真尼玛狂妄!场子立刻又炸了!

    朱慈烺也顾不得隐藏身份,直接把围脖抽调,使劲的向场中的常宇使眼色,你tmd是不是疯了!

    所有人都认为常宇疯了!

    知道他能打,刚不就打了二十个么!

    但在刚才一战下来精疲力尽你还要打十个亲卫,不是疯了谁tmd的信!

    “好,一样为定!”亲卫说着取下盔甲战袍等物,随即点了身边几人凑够十人,跳入场内!

    开始押注,盘口又热闹起来!观众已经失去了理智,开始跟着感觉押了!

    “太子,还玩不玩?”李国桢目标就是眼跟前这个赢了自己四百两的朱慈烺。

    玩你麻痹啊,朱慈烺真想破口大骂,好在忍住了,只是有些结巴:“玩,玩就玩呗,玩,玩多大啊?”

    “这么精彩的大戏,玩小了岂非破坏气氛,老夫和你对赌一千两如何?”

    啥,一千两?堂堂一国太子竟然被一千两震的七荤八素。

    看着他一脸惊诧,李国桢笑的更开“敢不敢?玩不玩?”

    不敢!朱慈烺是真不敢,不由的又朝场中望去,去寻找常宇的身影,却让他很是意外,刚才表情丰富的常宇此刻突然变得无比平淡的站在角落,甚至好像还对他挤了下眼!

    这什么意思,朱慈烺使劲揉揉自己的眼睛,他对我挤眼,确定没看错么,这到底啥意思!

    “太子跟他赌了”心乱如麻之际,身边玲珑突然低声说了一句,朱慈烺立刻扭头看去,却见玲珑表情异常冷静,对着他使劲点点头:“奴婢相信常公公”

    朱慈烺楞了一下,然后重重的点点头,转头看着李国桢:“赌了!”

    呵,这小子也是疯了!李国桢忍不住冷笑。

    不过他很快就哭了,而且是那种目瞪口呆任由眼泪下滑的那种不自知的哭泣。

    别说是他!便是所有人,包括太子朱慈烺都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挑战才刚开始,之前看似已经精疲力尽强弩之末的常宇忽然间就生龙活虎似吃了大力丸一样,如天神下凡,似猛虎出笼,瞬间就解决掉三四个,然后在外围游走,遇上一个干翻一个,勾拳,直拳,肘击,膝顶,各种技术各式花样轮番上阵,单枪匹马,左冲右突,九浅一深进进出出,弄的亲卫人仰马翻,出手就是杀招,全是一招制敌!

    转眼间就给团灭,甚至在最后时一个被打急眼的亲卫突然掏出一把匕首袭击,被常宇直接折断胳膊,随即一个膝击顶断鼻梁满脸喷血躺在地上哀嚎。

    这个时候,李国桢就再傻也知道自己上套了,这个坑早就为他准备好了,看到身边开心近乎疯狂的朱慈烺,他第一次有种想弑君的冲动。

    没错,常宇从张虎威那而听到李国桢来这寻乐子时,就盘算这如何宰这个废物一笔,当下便找来太子合意,让他故意寻李国桢一起看比赛,然后旁敲侧击引其对赌,一旦这老东西提出对赌只管跟便是。

    由于担心太子演技太差,常宇仅仅三两句话嘱咐而已,所以朱慈烺全程几乎都是真情流露,毫无表扬痕迹,这才让李国栋得意忘形自己带节奏送自己入坑。

    试想以常宇前世的职业战绩,打二十多个徒有其表的傻大个们简直就如一个青壮横扫幼儿园那般简单,即便他现在这个身形体质远逊色之前,力量速度也难媲美巅峰,但技术战术技巧这种东西确实如影相随丝毫不受限制。

    第一场挑战赛后期如此那般做作自然全是做戏,就为了引诱李国栋上钩,他也算准了这老狗一旦和太子对赌输了银子决然会有后手,而他早就候着这出,先前好似被逼着打这一战,其实求之不得。

    那些亲卫被如此迅速的解决掉,也是情理之中,本身就很强悍,加上有心算无意,采取街斗方式放倒十个懵逼状态的亲卫几乎没难度。

    何况他一早便走了准备,赤裸上身上阵就是应付群殴,动起来一声汗水滑不溜秋的根本抓不到他。

    常宇退场的时候,举起右手,竖起食指,一脸傲然,全场口哨声彼此起伏。

    曲终人散,余音绕梁三日虽夸张,但今晚注定有太多人要失眠,不管输的赢的皆是,而明天常公公的名气绝逼因为此战名扬九霄。

    朱慈烺感觉今晚是他出生以来最解放天性也是最开心的一次,当然也是赚钱最多的一次,除了和李国栋对赌的一千三百两银子外加上两次盘口押注,共计赢了一千七百两,绝对的大赢家。

    但最大的赢家还不是他,自然是常宇,他上场前已经交代春祥集合几人全部资产全部押他,两次下来赚了三千余两!

    虽累,但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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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府。

    夜虽已深,朱慈烺已经情绪高涨,硬拉着常宇要喝点庆祝,然他的盛情邀约被无情拒绝。

    看似轻巧,单挑三十人依旧让常宇身心疲惫,这个时候他可不需什么美酒佳肴,没有比一池热水更让他放松。

    泡了半个小时的热水澡,又让老胡给推拿拉伸半响直至午夜十二点常宇倒头睡去。

    晨,五点。

    常宇准时起床洗漱,热身锻炼后,方三已经把早餐送到跟前,服务态度变得比昨日更热情,也无怪,昨儿但凡跟常宇亲近的人哪个不赚的盆钵满,当然也有那种半道拿捏不定打退堂鼓的,输了也不能怪他。

    “方三,今儿把寻了匠人给我做一套来”常宇吃饭的时候,里边握着笔在纸上划拉半响,

    方三结果,看的一头雾水:“常公公这画的什么呀?”

    健身器材,常宇说着走到跟前,一点点的讲解:“这是龙门架,加两个滑轮,两条绳子那头系上重物可用来锻炼力量……”

    方三倒也聪慧,不一会儿便领悟到常宇要做的物件,小心把图纸折好塞进怀中,应允天亮就去找人来操办。

    走出房外常宇朝慈庆宫殿瞧了一眼,里边黑漆漆的,看来朱慈烺这娃昨天太亢奋,睡得晚还没起床,便随即走出太子府朝草栏场去操练他的敢死队。

    两个小时后,天色大亮,一队整齐的队伍从草栏场出发,两百多个满脸疲惫的太监朝尚膳监行去。

    尚膳监大门前刘总管早就菊花满面的在迎候常宇,这老小子平日间谨小慎微的很,昨晚却出人意料的信任常宇,在那种环境中很多人都打退堂鼓没押常宇,但他咬牙押了,虽然下注不多,但依旧让他赚了不少。

    简单寒暄后,常宇的人手被安排在一个独立院子里进食,食物都是根据他要求定制的,比之其他太监算不的多好,贵在营养搭配和严格配比。

    今儿我事要出宫一趟,这些人手可不要让他们闲着,饭间常宇不停的告诫春祥几人,一定要按照他制定的锻炼方法训练这批人手。

    至于训到什么程度,用常宇的话来说,让他们随时都想趴着,随时都后悔为何要加入。

    阴冷,寒风似刀子,还夹杂雪沫,抬头看了天空,今儿恐怕要下雪,常宇心中暗骂这该死的天气,回到太子府换了衣服,还加了一顶毡帽,便要出门。

    刚打开房门,一个黑影呼的窜了过来,常宇潜意识的一拳击去。

    啊呀,一声惨叫,唐破天捂着鼻子,一脸痛苦:“干啥呀这是?”

    “我擦,我还想问你干啥呢,吓老子一跳”常宇捂着胸口做娇羞状。

    咳,唐破天突然有些不好意思:“那啥,你是不要出门?”

    “对呀,给那牙婆约好今日”常宇说着便走出房门,唐破天紧随其后:“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今儿你不当值么?”常宇扭头似笑非笑,唐破天一脸的不自在:“太子去了后宫,咳咳,那啥闲着也是无聊,陪你走一遭也有个说话的不是”。

    嘿嘿,常宇笑了,忽然道:“老唐你今年多大?”

    “二十七”唐破天脱口而出。

    “骗子”常宇大吼一声,跳开几米外瞪着唐破天:“你丫怎么滴看着也有三十七了,装什么嫩”

    “你,你,咳咳,我真二十七,你,你啥意思?”唐破天一脸尴尬。

    “没啥意思,就觉得你脸皮太厚”常宇又笑,

    唐破天脸色涨红:“说啥呢?”

    “老牛想吃嫩草,还装什么娇羞!呸”常宇说着哈哈大笑转身而去,。

    “我没有,哪有,哎你等等我呀”。

    前门外大栅栏无名胡同口的茶馆里,人气冷清,只有几个老头窝在角落喝着茶,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大部分时间都在发呆。

    天气阴冷极致,街上行人稀少,除了街角几个蜷缩乞讨的身影外几无行人,茶馆门口一个清秀小姑娘脸蛋冻得红扑扑浑身抖索在四下张望,距离他不远的街对面一家茶行门口两个小地痞真双眼冒光的看着她在低声嬉笑着什么。

    小姑娘便是被唐破山念念不忘的小苹果,她来此自然是应约等常宇,至于为什么就他一人,尚不得知。

    就像常宇尚不知她在次已经等了两个多小时,几乎快冻成冰棍,就在望眼欲穿之际她等来的依旧不是那个期盼身影。

    而是对街那两个地痞。

    想必是观察了她很久了,两个地痞终于心动不如行动,走过来撩骚。

    小苹果已经感受迎面走来一脸坏笑的两人不是啥好东西,心下顿时慌张不已,刚想着如何躲开,便听一声春雷:“滚开!”

    两个地痞被这声惊雷吓了一个哆嗦,扭头看去,却是两个快包成粽子的人站在丈外,其中一人脸色涨红,怒视他俩。

    “草丫的,吓你爷一跳”地痞一看是俩陌生脸孔,胆色不减。

    “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调戏良家妇女,胆特么的的肥了,还不快滚,落在爷们手里整不死你们”唐破天的一句话,差点让身后的常宇一头栽倒,大爷的,这犊子护的,人家那地痞最多是有意图,尚未实施好伐。

    “你他妈的谁呀?”俩地痞骂着呼滴就冲了过来,

    砰砰两声,两人摔翻在地,半天爬不起来,却还低吼:“杀人啦,杀人啦”。

    唐破天脸色那叫一个急呀,瞪着常宇难掩那幽怨眼神,为啥又抢我风头,明明现在该让我表现才是呀。

    常宇却没工夫照顾他的内心世界,放到两个地痞便朝又惊又喜的小苹果走去,“小苹果,干嘛不在里边呆着,外边不冷么,你爹妈呢?”

    “我,我,我没钱,不好呆在里边”

    小苹果冻得说话都不利索了,常宇眉头一皱,伸手握了一下,小手冰凉:“你这是冻了多久了?”说着脱下玲珑给他做的那个暖手套给她套上。

    小苹果脸更红了:“没多久,一个时辰吧,我爹妈没来让我在这候着您”。

    我艹,这孩子是不是傻呀,在外冻了俩小时,常宇虽在埋怨,心中却知晓,越是穷人家孩子自尊越强,不逼到极限都不会求人,想必便是如此,才宁愿在茶馆门外冻着,也不愿意进去看脸色取一时之暖。

    想想也怪自己,上次没说好什么时辰在此碰面,她一大早就来候着,是怕错过了。

    心中想着便有些心疼,伸手拽着她走进茶馆,果然里边温暖如春呀。

    “眼瞎了么,来客了还不知道招呼,来壶茶,上点吃的”

    刚进去,唐破天就扯着嗓子大吼,他心气不顺,可能是心疼小苹果,也可能是看不惯常宇抢他风头,反正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你吵吵个毛啊”这货嗓门太大,不只惊扰了其他茶客连常宇也被他吓了一个激灵,忍不住的埋怨:“素质,注意素质”。

    憨厚的茶馆老板傻笑着拎着茶壶来招呼,常宇四下扫了一眼:“你娘呢?”

    “客官可是上次……”

    “是的,是的,你娘没来么?”唐破天没好气的打断他。

    “我娘在家呢,她说你们要是来了去知乎他一声便可,只是,我这忙着走不开……”憨厚的人貌似一点都不憨厚了,眼珠子开始滴溜溜的转。

    “这啥意思,要跑退费么?”唐破天脸色变了,憨厚掌柜依旧憨厚的笑着。

    “你去寻她来,警告她再tmd的给我整幺蛾子,老子可不客气了”常宇冷哼一声,这年头的中介素质太差,堪比后世,时刻都想法设法揩点油水。

    “我去?”唐破天一脸惊讶,指着自己的鼻子看了看常宇又看了看小苹果:“好吧,我去”。

    “苹果,你们现在住在哪里,苏大叔怎么没来”唐破天走后常宇问道,讲真他心理有些埋怨苏成煌这么冷天让一个女孩子跑出来挨冻。

    呜呜呜……原本正喝着热茶暖身的小苹果突然低声哭了起来。

    常宇眉头一皱:“怎么了苹果?”

    “我爹,我爹被人打伤了”小苹果一句话让常宇脸色立时大变,马上想到难道是被那俩小猴子寻着了?

    “到底怎么回事?”常宇握了握拳头,他已经做好大闹一番的准备。

    却不想事情另有起因,在小苹果抽泣诉说中他终于听了明白,原来那天告别常宇后,苏成煌一家三口按照常宇叮嘱,远离南城,到了朝阳门附近寻了一家小客栈暂时栖身。

    若是安生的呆上三天,却也无事,只不过苏成煌是个闲不住的人,心想此地距离南城较远,没那么巧合就被两个猴子碰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去了朝阳门出摊了。

    只是猴子没惹到又惹上其他麻烦,这次不是因为小美女苹果,却是被地痞要求交保护费,奈何一文钱还没赚到手的苏成煌哪里来钱交保护费,只得哀求几个地痞。

    地痞却只是认钱,本想做势吓唬苏成煌,却失手打死了一只猴子,这可是苏成煌的心肝啊,一时冲动就扑过去要拼命,然后反遭打断一条腿,现在躺在客栈里听天由命。

    还没的王法了,听完后常宇暴怒,随即长呼几口气,慢慢平息怒气,王法,这年头哪来的王法!

    “可知那些地痞什么来头?”

    小苹果摇摇头,忽然又道“当时听热心人说他们是什么方八爷的人,让我们躲远些,惹不起”。

    看来不是一般的街头混混,这明显是黑涩会的人,这年头各行各业都有自己小团体,生意人的叫商会会馆,干苦力的不是这帮就叫那派,三教九流均是如此,而京城更是龙蛇混杂。

    想到这里常宇不由朝门外望去,刚才被他撂倒的两个地痞已经不见踪迹。

    “苏大叔伤势如何,可曾就医?”

    “已经看过医生,上了夹板,躺在客栈休养”小苹果低头啜泣。

    就在这时唐破天已经火急火燎的回来了,正好看到小苹果梨花带雨的模样,立时瞪着常宇。

    “看毛看,你家老岳……咳苏大叔被人打了,你看我干球?”常宇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谁他么的这么大胆”唐破天怒不可遏。

    方八爷?听完常宇简单的叙述后,唐破天安静了许多,眉头间有了愁色。

    “怎滴?硬茬子还是大人物?”常宇问道。

    “算不上什么大人物,但是狠角色,在东城一带有些名头,盘踞朝阳门操黄毒营生,听闻背后靠山是某个勋贵”京城三教九流唐破天几乎门清。

    常宇冷笑:“敢不敢……”

    “哎呦喂,劳贵人多候了”几在这时,牙婆一阵风的走了进来,一边和常宇打着招呼一边毫不客气的落座取了茶点就吃。

    常宇微微皱眉:“交代的事情办好了么?”

    “那是自然,我孙婆子办事可是金字招牌呀……”牙婆忍不住又要耍嘴皮子,直到看见常宇那冷峻眼神才赶紧停下,

    “两套宅子已经寻好,城内的在广渠门附近的南水关胡同,城外的那套在广渠门外十里地的潘家窑,房主已经约好,贵人随去随定”。

    自然是要去,常宇起身让小苹果留下地址先回客栈,等他忙完后再去探望,并且拿了十两银子给她,想着之前给的五两银子应该花的差不多了,虽然小苹果再三推辞不要,最终还是熬不过常宇坚定的眼神。

    天空已经开始飘起小雪,常宇站在茶馆门口目送小苹果,忽然道:“唐大哥你去送一下小苹果”他担心一个小姑娘怀揣重金不甚安全,当然也是为了支开唐破天。

    “回来后在这茶馆候着我……”

    “好嘞”常宇话还没说完,唐破天就蹭的一声窜出茶馆消失在飞雪飘舞的街尾,速度之快,世所罕见。

    骂了隔壁的!常宇暗骂一句,抬头看看天又看了一眼牙婆:“可能雇辆马车?”

    “我家就有呀”

    牙婆一招手,他家那大小子立刻站在常宇跟前憨厚的笑着:“二两银子,去哪都行”

    包天二两,这尼玛比黑车还黑啊,常宇真想给这傻大个一拳,但是看看这天气缩了下脖子,得,二两就二两吧,一时半会他人生地不熟也寻不到车行。

    得了,一听常宇应了,傻大个乐呵呵的就出门了

    “他去赶车,这店不开门了?”

    “这天气,开门能赚几个子”牙婆嘿嘿一笑:“待会让我家老头子来看着就是”。

    傻大个不光会煮茶赶车也是一把好手,又快又稳,常宇端坐车里闭目养神,牙婆瞪着一双大眼珠子滴溜溜的看着他。

    “我要你招的人手呢?”常宇眼皮都没抬。

    “找了,这几天都忙活您的事呢,老婆子给您找了二十多个够么?”孙婆子神采飞扬,期待小红花表扬她。

    “不够,太少,继续找,一定要签了卖身契的那种”常宇淡淡说道,闭目不再言语。

    广渠门南水关胡同,因胡同北端城垣下方有通往城外护城河的水关,因此得名南北水关,此处靠近广渠门城门,居民多以丝纺为生,属于贫民区。

    院子属于二进,破旧不堪,属于某个破落户后代所有,常宇进入匆匆一瞥后便决定买了,孙婆子立刻招呼房主一起签约。

    这年头买房也绝非简单事情,除了签协议外还要去衙门过户,而且还要交税,并且税收不低,特别是明末朝廷急需筹备军饷提高各种税收,房产税高达百分之三。

    而且除了收契税,还收其他乱七八糟的杂费,比如你买房得签合同,合同也收钱,叫“契纸钱”;你过户的时候工作人员给你盖章,盖章也收钱,叫“朱墨头子钱”;这些杂费加起来,比契税高得多,无形中增加了购房者的负担。

    常宇属于宫内人,在外边属于黑户,去衙门过户什么的繁琐无比,他自然也不会去,这个时候牙婆这种中介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二两银子她就什么都帮你搞定过户,交税之类的杂务。

    付了二十两银子,拿了房契,便离开,马不停蹄朝城外驶去,一路上孙婆子的笑脸就没停过,干这行那么多年,常宇不是最大方的,但绝对是最不挑的那个,看了一眼就定了,一点都不挑三拣四。

    “贵人,那房子需要老婆子给您找人收拾一下么?”

    常宇点点头:“不用另外雇人了,你不是帮我买了二十多口子么,回头让他们过去清理一下,买些材料修缮一下,能住人便可”。

    牙婆称是,然后又道:“那这钱?”

    “二十多人你总共花了都少钱买的?”常宇问道。

    “二百多两银呢,不过看在贵人这么爽快,老婆子给恁优惠,您给整数就二百两如何?”老婆子一脸认真。

    常宇心中长长叹息,一个人青壮不过才十两银子,加上这牙婆的赚头,可能一人都合不上十两甚至五六两,要说这年头人命不值钱,当然他也知道这些人来路都不明,他也不想追究是否被坑蒙拐骗而来,也没必要追究,养这些人给他们一口饭吃饿不死,将来为他拼命就可。

    ”我没带那么多银子出来,明儿我会送去你家茶馆里,今儿主要是买宅子“常宇道。

    ”不急,不急“老婆子快乐开了花,和这样的主顾做买卖太爽快了,她忙活了三天,动用那么多同行关系,找房子买人头其实也是辛苦,但是比起一下能赚几十两银子这些辛苦又不值得一提了。

    出了城,在广渠门东是来里地有一村落,叫潘家窑,此地多砖窑,最大一家姓潘,属于烧砖世家,村以此闻名。

    没错,此地便是后世闻名于世的淘宝村潘家园,只不过此时仅是一个烧砖的破落村子而已。

    村子不大,入眼均是破败之色,但常宇扫了周边荒野那些因烧砖而挖的深浅大小不一的土坑,反而露出了笑意,他异常满意。他甚至有些佩服孙婆子能给他找到这么称心的地方。

    所谓的宅子,其实说是一砖窑更恰分,偌大院子里三间破屋可观天象,一座废弃的砖窑。

    ”贵人,可,可还行?“孙婆子也有点打鼓,但城外的宅子几乎都这样啊,一般寻常人家也没多余宅子卖。

    简直完美,常宇真想给她点一个大大的赞,但怕她骄傲,只是微微点头:”还凑合,正好我还想学学怎么烧窑呢“。

    ”嘿那就好,那就好,这宅子便宜,只要这个数“孙婆子伸出右手翻了两下,十两银子的意思。

    城内那套二进院子,有正房有偏房也不过二十两,这破烂要十两是不是太黑了,一点不,因为这套宅子的价值不在于房子,而是地皮,至少有两亩地大。

    签契约,交钱,一番折腾好,天色已经晌午,常宇感觉肚子在召唤美食,奈何这种穷村子连个饭馆都没得,只得催促傻大个把车飙快点,只是天空飘雪渐大,想快也快不到哪里。

    等到车子进城,鹅毛大雪已经降临,让傻大个买了几个烧饼垫着肚子又花了近半小时才回到茶馆。

    一进茶馆常宇就感觉气氛不对,唐破天那张黑脸此刻可以用黑的发青来形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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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手太狠了,小腿骨折,面目扭曲,眼睛都睁不开……”唐破天咬着牙。

    常宇默然,半响:“先寻个饭店喝点吧”

    一向禁酒的他突然想喝点。

    “贵人,咱家就有酒,老婆子还烧的一手好菜”原本在后边和傻大个低声絮叨什么的孙婆子耳朵灵得很。

    常宇眉头一皱:“你这不是茶馆么,咋地又改成酒馆了?”

    “贵人别想多,老婆子做了您这笔买卖心中舒坦,这顿酒菜老婆子请,您想吃啥尽管开口”

    哎呦喂,常宇感觉很意外,露出一丝笑意:“那谢过了,后厨有啥随意做些便是,有些牛羊肉最好不过,没的话来点卤菜也成,只要能下酒!”

    “贵人都开口了,没有咱也得有,只是牛肉这时候可真没有”孙婆子说完一脸歉意,随后去后厨忙活了。

    倒不是她小气,农耕时代,任何朝代对宰杀耕牛都有严格控制,一般情况下根本吃不到牛肉,那些电影小说里,动辄小二来盘牛肉只存在传说中。

    “要不要去干?”后厨在忙,外边飞雪连天,茶馆内除了他俩空无一人,常宇说话也不在掩饰。

    “就咱俩?”唐破天一怔,随即摇头苦笑:“你不知道方八爷的名头,混迹朝阳门那一带,心狠手辣,咱俩过去绝对讨不得好”。

    “我知道”常宇面无表情淡淡应了一句,他真的知道,这年头的黑涩会远比后世黑多了,真正的官匪勾结,无法无天不说,持械伤人,杀人放火都不在话下,毕竟这年头的法治实在是……

    “我就问你敢不敢去干?”

    唐破天抬头盯着常宇半响:“我即便去了也是为了小苹果,那你呢?也是为了他么?”

    “有其因,但不是主因”常宇笑了:“放心我不会和你争小苹果的”。

    唐破天也笑了,点点头:“我知道”他从没把常宇当对手,毕竟谁会把一个太监当情敌呢。

    “因为我喜欢女孩子来追我!”

    常宇接着又道,差点没把唐破天呛死。这个死太监臭不要脸。

    家常便饭,吃的爽口,牛肉真没有,却能涮着羊肉,另加几盘卤味,最上口的还是那不知名的烧刀子,喝下去烧心,冷意顿去。

    酒饱饭足,两人酒色上脸,赤红一片。

    “孙婆子,借你家马车一用,谢了你的酒菜”常宇冲怀中掏出一块碎银,看也不看随即丢在桌上,偕唐破天出门驾车扬长而去。

    孙婆子依门远望,眉头轻皱,这二人像是要去闹事。

    朝阳门南有一条大胡同,大方家胡同,平日里行人不断,今儿鹅毛飘雪,不见行人踪迹,一辆马车停在胡同口,走下两人,四下张望一番。

    在胡同口拴好了马,两人慢慢走进,未至百米又见一分叉胡同却是到了西水井胡同,再次张望一番,两人拐了进去。

    这条胡同明显小了很多,破败又脏乱,胡同两侧开着低矮的店面,闻的二人嚓嚓踏雪声,有人掀开布帘向外张望,却见浓妆艳抹的粉头。

    “这条胡同就是方八爷的老窝,两侧暗窑,赌坊,茶馆,酒楼多是他的产业,即便不是也在他笼罩之下”唐破天说话间显得有些紧张,即便他喝过了壮胆酒。

    常宇微笑不语,矮身从地上抓了一把雪在脸上搓了几下,甩了甩手,伸了伸胳膊,继续踏雪而行。

    唐破天呼了口气,一咬牙跟了上去。

    胡同正中,有一低矮门面,外边挂着厚厚的帘子,旁边插着一破旧酒旗,更让人觉得不伦不类的是旁边的墙上还有一个大大的黑字,赌,像后世的拆一样外边还有个大圈圈。

    是这里了?常宇用眼神询问一旁的唐破天,只见他四下张望一番,表情凝重的点点头,应该是这里。

    呼的一声,常宇扯开帘子和唐破天钻了进去,顿时一股浊气扑面而来,俩人不由眉头一皱。

    没想到门面虽小,里边空间倒是挺大,只是光线有些暗,常宇快速扫了一眼,堂内情形一目了然。

    五六张方桌,胡乱摆放,乌烟瘴气间有三四个人坐在靠近窗口的一张桌前正在磕着瓜子闲谈,听见动静扭头看了常宇两人一眼,随即一人呼喝道:”嘛呢?“

    ”喝酒!“常宇嘿嘿一笑,随即脱掉棉袍寻了张桌子大喇喇的坐了下来。

    嘿,几个混子眉头一挑,仔细打量了浑身酒气的两人”这哪来的酒?“

    ”外边那么大的招牌怎滴说没酒?“唐破天冷哼一声。

    ”嚓,你哪只眼看的那是酒,老子还说那是茶呢“一人呼的站了起来,随即其他人也跟着朝常宇桌边走来。

    ”既然是茶,那我们就喝茶“常宇面不改色,掏出一块碎银往桌上一放,淡淡道:”上茶“

    咦,几个泼皮被常宇举动弄的一愣,面面相觑之后,一人哼哼唧唧去拎了茶壶。

    常宇这才仔细环顾四周,隐于间闻得有噪杂人声传来,循声望去,却见后方还有一门,同样挂着帘子。

    ”爷们,里边还能耍钱呢,生意倒是火,天没黑就开场了“常宇似笑非笑。

    ”嘿嘿,咱家生意一向好,从早到晚都有人来玩,两位其实也是来耍钱的吧,看面生的很,应是第一次来吧,放心,方八爷的场子讲究的很“一人道。

    ”不急,不急,喝了茶暖了身子再说“常宇淡淡说着:”咱们本就是冲方八爷名头来的,对了,方八爷在这么?“

    ”八爷事务繁忙,偶尔来看看,你寻八爷作甚?“一汉子拎着茶壶走了过来,摆好碗随即沏茶。

    ”听闻八爷喜豪赌,过来碰碰运气“常宇笑道:”这么说八爷今儿不在了?“

    ”嘿,原来是两位豪客呀“沏茶汉子眼睛一亮,其余人挤眉弄眼也是如此:”怠慢了,怠慢了“。

    ”可否麻烦通报一下方八爷?“看到几人态度变得随和,常宇依旧表情淡淡。

    ”哎呀,贵客这可不巧,八爷今儿晌午刚去了昌平,估摸着明儿才能回来,要不您先进去玩点小的,或者留个手信什么给八爷明儿再来?“

    这样啊,常宇表情有些失望,微微点头:”那就留个手信吧“说着端起桌上热茶,突然暴起,猛的朝一人脸上砸去,随即又一脚直蹬把一人踹出三四米外重重落在桌子上,惨叫着爬不起来。

    突然之间出手,让其余几人有些懵逼,还没有做出有效反应,常宇已经抄起长条凳横扫出去,砸翻两人,身后的唐破天也随即动手。

    转眼间,地上惨叫一片,五个人根本不到五个呼吸间就被两人放倒。

    ”艹,有人砸场子“就在这时,里间人听到动静,掀开帘子看了一眼,随即大吼,十多个汉子涌出,手持刀棍。

    常宇冷笑,用脚挑起一条长凳,虎视那帮地痞。

    ”小心他们有刀子“唐破天在他身后小心提醒。

    ”谁用刀子,废了谁“常宇人狠话不多,说完拎着条凳就砸了过去,唐破天哎了一声,一跺脚,跟着拎着一条凳子也冲进人去。

    一瞬间,大堂内乱做一团,呼喝声,叫骂声,惨叫声,声声瘆人,配上外边雪花飞舞,寒风嘶吼另有一番滋味。

    以常宇身手打这些地痞简直不要太轻松,唯一危险就是要提防那些使刀子的,但同样,那些拿刀子的都是他首要攻击目标,他在前主攻,唐破天在后防守助攻,两人配合默契,短短一支烟功夫,便干翻十多人,直接冲进内堂。

    内堂更大,乌烟瘴气更甚,除了七八个一脸惊慌的看场子打手,还有三十四个一脸懵逼的赌客。

    常宇拎着一把从外堂夺过的三十公分长宰牛刀,一脸冷峻在场子里走了一圈,剩余七八个看场子的别说出来单挑了,甚至没有一个敢说话的。

    ”传个话给方八,明儿午后朝阳门外护城河西北五里见,有些道得划清楚“。

    这是来茬架来着,余人眼神不定,面面相觑。

    京城把打群架叫茬架,顾名思义就是找茬打架,但其根本是两方人有了纠结谈判不成,就那就约一架,用拳头说话,谁赢谁有理。

    只是这年轻人和方八爷有什么茬子,如此胆大妄为两人就敢来挑场子,挑完不算还要续场,这疑惑暂时没人解得开,因为常宇说完这话就拎着宰牛刀转身出去了。

    出了赌坊门外,刚才还一脸淡然的常宇突然撒丫子就跑,他可不傻,这里毕竟是对方老窝,突袭之下砸了场子,也幸好对方人数不多,有刀子的也仅两三个。但若给对方回过神来,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甚至有可能今儿就撂在这胡同里了。

    来时候气定神闲,走时候撒丫子狂奔,两人手里都拎着刀,一口气跑到大方家胡同口,常宇还好,唐破天却早已气喘如牛。

    二话不说,跳上马车,得得得放开缰绳,纵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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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了?”马车上唐破天感觉恍然如梦。

    “你还想咋滴?”常宇乐了。

    “我刚以为你会抢赌场里银子”唐破天舔舔嘴唇,刚才瞧见了,赌场里银子真的刺眼。

    “我也想,不过刚才要是抢了,估摸着咱俩现在就躺在里边了”,常宇哼了一声。

    唐破天叹口气:“总感觉好像不太过瘾似的”。

    “所以约了明天继续呀”常宇嘿嘿一笑:“明儿你来么,让你绝对过瘾”。

    我嚓,唐破天一惊:“你不说真的吧,我还以为你说的那是场面话,故布疑阵呢。”

    “自然是真,这么好的磨刀石哪里找去”常宇笑的非常神秘。

    什么磨刀石?唐破天快想破了脑袋。

    唐破天打架有点怂,赶车技术不逊色傻大个,虽大雪纷飞不影响他飙车,因为去的地方是苏成煌的落脚客栈。

    客栈是是一家廉价品牌连锁店,悦来客店,在朝阳门正北大街一脚,常宇寻到苏成煌又留下几两银子,告之广渠门附近宅子地址,让他过几天搬过去落脚,便急匆匆的离开,他要趁天黑赶紧回皇宫。

    飞雪迷人眼,小苹果站在客栈门前偷偷的露个头,看着那身影跨上马车匆匆离去,赶车的唐破天恰然回首,一撇那丝羞红,顿感心中暖暖的,感觉今儿就是撂在方八那也是值了。

    大雪不止,常宇在天色暗下来的时候终于火急火燎的赶回皇宫,前脚还没刚踏入门洞,便见到一熟悉身影。

    玲珑急色匆匆小跑过来:“常公公你可回来了,太子急着见你”。

    常宇顿时感觉阴云压顶,眉头紧皱,急匆匆朝太子府奔去,一路上玲珑想问什么看他脸色却不敢开口。

    慈庆宫殿前,两只大灯笼随寒风摇摆,上边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廊下朱慈烺裹袍而立,怔怔的看着院内飞雪好似着了魔障,甚至连常宇近前都没有发现。

    “太子”常宇走近朱慈烺侧身而立,轻轻的呼了一声,像他一样看着院内飞雪。

    “你来了”朱慈烺一惊,随即双眼发红,泪水在眼圈转个不停:“贼军主力已过黄河,直逼平阳府。偏师果真沿着黄河北岸进发……你的梦又被证实了”。

    常宇闻言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一行清泪滑下,不知道了也罢,可这种眼睁睁的看着事情依旧沿着原有历史发展,却只能袖手旁观无能为力感,让他无比的难受。

    “不几日,贼军攻破平阳府,平太原,北上大同,然后东攻宣府,破居庸关,攻京城,偏师由冀南豫北进入北直隶,北上攻大名,河间,保定,断朝廷南下之路,我梦如此,亦被一步一步证实,可朝廷现在在干嘛,皇爷在干嘛?”常宇闭着,轻轻的说道,但谁都能听出他的无奈和愤怒。

    “父皇心已大乱,奈何朝议不决……”朱慈烺。

    “还特么的等到什么时候决”常宇低吼一声:“大明毁于天灾,更毁在这帮无能之辈的人祸”

    看到常宇这番模样,朱慈烺再也忍不住了,双手颤抖,忽然抱着头蹲下大哭起来,不远处一个太监急忙走来,看似想要安抚或者其他举动。

    “滚!”常宇一声低喝,太监一怔,赶忙退开。

    “怎么办,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常宇走近朱慈烺身边,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各自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吧,以皇爷一国之君,都处处受掣肘,何况我等人微言轻”。

    “父皇已经下令吴三桂撤入关内,以及下旨免掉平阳知府张璘然,命令山西巡抚蔡懋德拘禁巡抚标营将张雄,并通令宣大两镇戒严,随时备战”。朱慈烺泪眼朦胧的抬头看着常宇抽噎道。

    常宇微微点头,平阳府知府张璘然不战而降,太原因张雄献城而丢,崇祯能在这种不能明说没有任何证据的前提下,免一人,拘禁一人,应该也是顶住不小压力,已然算是一大进步。

    至于召吴三桂入关之事,虽然比历史之前提前数天,但未必乐观,退入关内不是小事,并不是说我带兵一走了之那么简单的事情,不只是放弃两城,还有无数百姓及辎重等等善后问题。

    只恐怕,若西边战事没有因为崇祯免,禁两人有所改变,那估摸着吴三桂依旧远水不解近渴。

    “但愿皇爷这些措施能逆转天意”,常宇望着黑蒙蒙的院子,伸手接了雪花,记忆中原本历史上今天北京城应该没下雪,会不会历史轨迹开始慢慢的有些变化了呢?

    没有什么刻意的安慰,两人就站在廊下一直默默的看着飞雪漫天,久久不说一句话。

    “明儿殿下该和皇后把那件事提上行程了”半响,常宇长长叹息一声。

    朱慈烺扭头看了他一眼:“你那边事情办好了?”

    “差不多”常宇点点看着他道:“花了近五百两银子”。

    “啊,这么多”太子先是一惊,而后沉默,很快又疑惑常宇为什么一直盯着他看。

    为什么看你心里没点逼数么,给你家办事,给你家跑腿,银子还要我出么?

    不用言语,朱慈烺就看懂了这眼神,同样回个疑惑眼神,我日,就咱俩这交情你还给我提钱,看你不似这种人啊,再说你不是对我忠心耿耿么。

    一码归一码,费什么话……

    哎,最终朱慈烺在眼神之战中败下阵,微微叹息:“回头把银子给你”。

    “太子早点休息吧,我还有点事要做”常宇现在和朱慈烺讲话都用平语,不在小的小的自呼,毕竟他是一个后世来的,本就不习惯这种自我贬低,之前是没办法,人在屋檐下,现在水涨船高,能不那么作践自己就要高傲的昂起头。

    “可是去草栏场?”朱慈烺表情有了一些高昂,毕竟刚花五百两,心中就有了想法,蠢蠢欲动。

    “今儿那儿就别去了,没得乐子”常宇说完身形已经到了院子里,然后消失不见。

    常宇手中从宫中千挑万选的二百七十多个太监,是他作为日后的一支宫中精兵,但此时他们还担负其他兼职,便是参加拳赛的日常常规赛,也就是说八大权监的拳手也都是从这二百多人里挑选进行每日比赛。

    今儿下午突然大雪,昨儿被训成狗的他们接到休整消息的时候,简直乐坏了,当然乐坏的还有王德化那些权监和各衙门首领,大雪天晚上闲着没事正是找乐子的时候,而且他们已经接到消息,今晚皇城内执勤的是位大人物,据说很有兴趣来看看呢。

    然而正当王德化几人在商议今晚如何玩些新花样讨好这位大人物的时候,一个太监急匆匆的来报,常宇传信今晚闭馆,并且召集那二百七十余人进入草栏场锁上大门,禁止一切人进出。

    这下可急坏了王德化,匆忙敢去草栏场想问个明白,但大门紧锁,呼叫不应,这要是搁以前王德化能生吞了常宇,可是现在他没那个胆子,只是低声暗骂几句悻悻离开。

    本以为逃过一劫的两百多口子没想到刚吃完晚饭没多久就被叫来了,更没想到常宇一露脸就是向他们道歉。

    充满万分的歉意表明自己之前用词不严谨,不是风雨无阻,是他妈的下雪也无阻,集训照常进行!

    满天飞雪下草栏场二百多口子先是五公里常规跑。

    而后短暂休息后,进入仓库。

    仓库此刻灯火通明,常宇表情冷峻站立队伍正前。

    意外的是这次没有让他们打军体操。

    而是直接切入主题,教他们一些快速入门的格斗技巧,比如如何简单的防守,如何最快最有效的摔倒对手,从摔,踢,拿,挡,一一教起。

    这些并不是什么绝招,而是最简单也是最实用的格斗计较,对付高手自然远远不如,但应付街头小混混至少能唬人了。

    常宇亲自下场,一一讲解,认真演练,诸人也学的认真,不认真没办法,三遍不会上脚踹。

    时间一秒秒滑过,仓库内二百多口子,时而认真听讲,时而比手画脚,时而一对一演练,几乎没人关心外边是否还在下雪,此时到了几刻。

    哐当一声,仓库大门被人一脚踹开,瞬间惊住部分人,然后逐渐停下手中动作,齐齐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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