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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宇趴在门缝向外望去立时杀意顿起,只见三个贼军正拽着一个丫鬟走进院子里,一边上下其手一边往原先他们躲藏的那个柴房里推,那丫鬟一脸惊恐泪流满面挣扎着求饶,奈何更激其贼子们的兽欲,淫笑声更大。

    院子里几个杂役刚往那边瞧了一眼便被喝骂,吓得赶紧低头做事,装作充耳不闻。

    可以想象贼军占了衙门后这里边的女眷和丫鬟是什么下场,很显然这丫鬟早已经被凌辱多次了,可恨的是这些贼子们一旦兽欲大发,哪管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推倒就上,早已丧失了人性。

    “牛鼻子你若要入伙,便去度了他们”常宇一把拽住乔三秀和吴中,冷眼瞧了老道。

    李慕仙知道这是投名状,他既铁了心抱这棵大树就得拿出点本事,于是对常宇点了点头,闪出门外,很快柴房里传出惨叫声,常宇几人立刻奔去。

    柴房里丫鬟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不敢抬头,旁边三具尸体新鲜出炉,血还是热的,常宇看了一下伤口都在脖颈之间,却是圆口的不似刀伤,心中嘀咕这老道用的啥兵器,但见他两手空空,知是不轻易示人。

    “走!”常宇一声低喝,众人出了柴房,正巧看到几个杂役拎着饭盒从伙房里出来,见了他们几人一怔。

    尚不及常宇开口,陈所乐兄弟俩扑过去一把夺了饭盒,众人出了院子直接翻墙离开州衙,绕了几条巷子回到那废宅。

    把饭菜给陈王廷和几个亲兵分了,众人吃的甚欢,陈王廷见那道士也跟来甚是好奇,便低声问陈家兄弟,得知来由后顿觉好笑,草草吃了后便同李慕仙寒暄起来。

    “陈大伯说你很厉害,你可以教我武功么,我要杀贼报仇!”南宫妤一边吃着一边问常宇,她从未吃过这么好的饭菜,可一点都开心不起来,父母之仇挥之不去!

    常宇看着她沉默半响,这少女年约十二三岁,内心却是极为坚强的人,甚至可以说天生就是个狠角色,从当时常宇让他离开时,她那句“帮我把家烧了吧”便知一二,正常的女孩儿摊着这事时早哭的死去活来任人摆布了,哪有这般冷静果断。

    “练武很苦的”常宇轻轻摇头,他不知道如何决定这个少女的未来,教她习武报仇然后成为东厂的杀人机器?还是送给红娘子做个医疗兵又或送去陪小苹果。

    他一时心软救了南宫妤,但也成了累赘,至少眼前是累赘,常宇知道这少女只不过是这个时代的一个缩影,外间有无数个她这样的苦命孩子,甚至正遭遇着比他更惨百倍的磨难,然则他能救多少个?

    “我不怕苦!”南宫妤一脸坚定:“只要能杀贼报仇,什么苦我都不怕!”

    常宇长呼一口气,我不能教你!

    砰的一声,少女手中饭菜落地,面若死灰茫然的看着他:“父母之仇当真报不了么,就因为我是个女孩?”

    “那几个贼子已杀了,仇已经报了”常宇低声劝慰她。

    “不”

    南宫妤情绪突然失控一脸疯狂的摇了摇头:“我要杀尽这赵州城内的贼子,杀掉那个骗人的李闯王……”

    “好!”吴中在旁边忍不住喝彩:“俺敬你是条汉子,俺教……”却突然发现一道杀气袭来,蓦然一惊,不看都知道是小太监在瞪他,赶紧转身藏于乔三秀身后,装作没事人一样。

    常宇抓住南宫妤的手,尽力平复她的情绪:“我不能教你,是因为我不会教人”南宫妤一脸愕然。

    “但是,他们会教你”常宇一指身边数人,南宫妤的目光从几人身上一一掠过,没到一处皆是温暖。

    陈王廷:“太极以柔克刚,适合女子防身”

    乔三秀:“三皇炮捶威猛霸道,杀几个贼子不难”

    蒋发:“习得轻身术进退自如”

    甚至连李慕仙这个刚入伙的都忍不住道:“我道家内功,当世第一”

    “俺也会,俺的……”吴中一脸自信站起身来,随即便闻一声怒喝:“滚!”这货赶紧又蹲了下去!陈所乐兄弟俩忍不住暗笑。

    南宫妤热泪盈眶,使劲点点头一时说不出话,只是跪下挨个给几人一一磕了三个头,陈王廷几人便认了个徒弟。

    给几个师傅磕了头,南宫妤又到常宇跟前伏地急拜又要磕头,小太监急急闪开:“你这是作甚,我又不是你师傅受不起!”

    “你虽不是我师傅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还有陈师傅说您是个大官,草民给大官老爷磕头也是应该的!”南宫妤一脸认真,说着就砰砰砰的磕了几个响头,常宇一时来不及阻止,只得苦笑受了,伸手扶起她,见额头一片青紫,没来由的心疼:“以后别见人就磕头,跪天地父母君师,其他什么官老爷官小爷的算个p”

    南宫妤用力点点头:“以后只给师傅们磕头”众人微微一笑。

    “小督主,天色不早了,咱们又惹了不小动静,趁天没黑早些出城吧!”蒋发这时凑过来低声说道,他觉得先前商议的事已没时间完成了。

    常宇抬头看看天色:“还早,干个大活再走!”

    众人相互对视微微点头,知道小太监铁了心要弄点大动静,李慕仙凑了过来小声问道:“督主可是要如州衙杀贼首?”

    “握草,这你都知道”吴中有些意外:“你不会还真的是个神算子吧”。

    “老道自小跟师父研学易经八卦,精奇门遁甲术,对河图洛书……”李慕仙正吹嘘着试图把吴中拉为粉丝的时候突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扭头便见小太监的眼神冰冷:“能不能算出你马上就有血光之灾?”。

    咳咳咳,李慕仙略显尴尬,这小太监总是那么的不给面子,清了清嗓子老实说了:“小道日前听闻东边有官兵,今日便见小督主易服前来,这赵州说大不大说说小仅是真定府下辖一州城而已,平日不为倚重但此时却为贼军前堡,为兵家必争之地。

    贼军看重,而督主也视为眼中钉,必是不拔不快。督主麾下将士如云,若是侦查消息自不用亲自冒险,想必是要趁乱入城玩个大的,所以小道斗胆断言督主是要擒贼擒王,若能暗杀之,事半功倍!”

    吴中等人李慕仙一番话说的心惊,这江湖骗子竟真有两把刷子,推断了个八九不离十。

    然则常宇却是一撇嘴:“谬以千里!贼军如何看重此城本督不知也不屑,而且本督只是随性而来,本就没什么目的,此时要杀那贼首乃是一时起意而已,说着一脸鄙夷,还真以为你什么半仙呢”。

    额,李慕仙略显尴尬,本想显摆一下却遭打脸,有点疼。

    见其状,常宇冷笑,这牛鼻子想那么轻易便能把住我的脉,想得美,心下却也为其推断能力叹服,这种江湖术士,察言观色入微入细到了极致,又擅心理学最会揣测人心,他们就靠这个打个算命的幌子愚弄老百姓。

    只是常宇既然打算用他,自不能让他那么轻易把住脉搏,至少不能承认,否则这货还不窜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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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宇一天下来所见所闻心中早就窝着火,不发泄一番实则难忍,若是大军在侧他早就下令屠城,不过眼下就这十余人,便打算涉险以小搏大干一票。

    入州府衙门刺杀贼首!

    府衙看似戒备森严实则外紧内松,贼子太过大意显然想不到会有人冒险去干那虎口拔牙的事。

    一番商议后众人兵分两路,陈王廷率几个亲兵带着南宫妤出城去传令黄得功调兵,两个斥候留在废院里接应,常宇则率吴中等一众高手入府见机行事,能杀则杀,不能则退。

    陈王廷一行出了院子废院离去,他们要趁城门关闭前出城,这个难度不大,因为此时赵州城是禁入不禁出。

    临别看了一眼陈家两兄弟“听督主的命令,不得擅动”陈所乐兄弟俩赶忙应了,常宇却是微微一笑:“你且放心,只要本督不死,这哥俩则无虞”。

    陈王廷拱手牵着南宫妤离去。

    常宇又让两个留守的斥候去寻些长绳备用,以防刺杀失败贼军封城搜捕时,他们便可寻机缒城出逃。

    一番交代后,小太监率众翻墙入了州府,在墙角的树丛里潜伏一会,见四下并无异常便两人一组分开朝前府摸去。

    这一次他们不是空手而来,也并非为了偷鸡摸狗,而是持刀杀人,刀是先前救南宫妤时遇到那些贼军的,离开时被几个亲兵顺手拿了几把以备后用,此时派上了用场。

    蒋发负责探路,常宇一行人刚摸到前府偏门时他已从那边返回,告知并未异样,几人推测在柴房杀的那三个贼子并未被发现,毕竟那些厨子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权当不知,而在伙房被打晕的俩贼子醒来时也不会没事往柴房溜达去。

    既是如此,又何必偷偷摸摸,常宇做个大胆的决定,随即便给几人说了,诸人觉得可行,便在旁边水池洗了脸,他们要扮了贼军大摇大摆的上门杀人。

    笑面虎杨天霸乃大贼寇马世耀手下的一个头目,其人阴险狡诈却总是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听闻其原名本叫杨高,从贼后改了个威武神气的名字,其人脸上有道骇人的刀疤他说是和几个官兵火拼时留下的功勋章,但却有人说那是逃跑时磕的。

    这人文不成武不就没什么才华但却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特别善于蛊惑人心,也因为此被马世耀派来专门管理流民,用他的那张嘴来怂恿流民为贼军所用当炮灰,也可以说他是马世耀和刘芳亮争功的一颗棋子。

    刘芳亮是偏师,作用本是为李自成分散官兵注意力和兵力,同时掠劫资源为主力提供后勤粮草补助,历史上他的确这么做,而且做的非常好。

    即便此时历史发生了很多变故,他依然风生水起,特别是李自成的主力在太原惨败后,更衬托出他的赫赫战功,风头一时无俩这自然引起其他贼首们的嫉妒。

    马世耀和任继荣是把兄弟,关系非常好,历史上闯贼破太原后便让分兵一支让他俩人东进出固原,打下了真定府和刘芳亮会合然后一路北上,只是此时稍作改变,他二人在太原大败后随李自成东逃,但依旧趁刘芳亮打广平府时,快马急进超过刘芳亮率先占领了真定府,同时在各州府部下他的人手!

    真定府紧邻保定府贼军北上后,境内皆是降兵流民,虽说上头觉得是累赘负荷不起,可李自成麾下各山头还是对这些流民垂涎欲滴,谁都想蛊惑一些过来当炮灰。

    于是杨天霸便被派来负责此事,后因周遇吉突然出现在境内,马世耀和任继荣率大军前去追击,留杨天霸全权真定府事宜。

    杨天霸本在府城真定(今正定)坐镇,麾下有杂牌兵三千,后得因东边边界有官兵出现,李自成调兵遣将他便去了赵州,本以为官兵不敢太过深入,哪知却突然过界推进,甚至收到冀州连夜求援,说是官兵占了枣强,即将攻打冀州。

    得讯后杨天霸派了一支数千人马前去百里驰援,当然这支人马十之八九都是降兵炮灰,只是刚至地头时,官兵已经攻下城,并且派了两支人马去迎接他们。

    几乎没有任何意外的,炮灰救援队溃败而回,杨天霸略惊,一边向保定府传信,一边部署迎战时,一支贼军溃兵逃到赵州,言之宁晋已陷!

    冀州和宁晋相距近百里,官兵一日之间扫了过来,其势如此霸道,这让杨天霸有些胆寒,上边不是说官兵不敢打过来的么,而且以往惯例官兵都怂软蛋一般遇贼则降,这股人马怎么如此的横,不按常规出牌呀!

    宁晋距离赵州不过四十余里地,据探有万余官兵驻扎又闻其境内流民四散传言东来官兵有十余万,不日将西进剿贼,勒令流民归乡否则杀无赦!

    这消息让杨天霸既心惊又疑惑,官兵哪来的十余万,先前在德州境内的三支人马加起来也不过五万人,很显然这十万是吹出来吓唬人的,可是高层都断定官兵不敢西进的,可偏偏人家就打过来了,而且速度之快力度之大,实属罕见,此时就在距离他几十里外虎视眈眈他怎能不慌!

    “杨老大且放心,官兵不敢打过来,如此这般无非是制造声势,为了解保定之困而已,这招叫围魏救赵,冀州兵单力薄他们打下来也非难事,但他们决然不敢在过界入赵州一步,最多装装样子”。

    州衙前府的大堂里,杨天霸设宴款待几个贼首议事,特别是昨日从宁晋逃回来的贼头张臣本。

    这张臣本早年在河南一县衙做师爷,后从贼因识文断字做了个小头目月前在宁晋率百余贼军祸害,昨日被黄得功吓的连夜逃到赵州。

    在座皆是目不识丁的草寇,唯他一读书人,说话有分量,这一番话听的杨天霸等人心理一松,但也依不敢太过大意,一边派人去保定府送信,一边加紧布防征集炮灰挡箭。

    贼首们聚餐可谓是乌烟瘴气,一开始还能就事论事谈论当前形势商议对策,随后几杯酒下了肚,又觉得当下应对自如放了松,便开始花天酒地没了正行,高谈阔论自己在各地的英雄壮举所见所闻,抢了多少东西,哪家乡绅的老婆被睡了,那个县老爷的老婆女儿被双飞了,说着说着旁边伺候的丫鬟们就遭殃了,直接就被拉到偏房给办了。

    席间一片淫靡,诸贼头一边饮酒一边淫乐哪管外间的事,只是桌上已是残羹,酒菜迟迟不续让杨天霸甚是恼火,连番叫人去催。

    哪知都泻火两次了,酒菜还是没来,大为光火之下就要命人把厨子砍了,却在这时有人来报,城中出大事了。



    东城胡同里一户人家着火发现了二十多具尸体,盘查之后得知就在午后有人在此厮杀,他们怀疑那些尸体都是义军的,因为在火场发现数把兵刃。

    蹊跷的是贼询问周边流民,竟没人见到凶手,这就奇了怪。

    流民也不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特别是杀人的事,何必惹麻烦上身,再者说了杀的是作恶的贼人,死光了才好呢。

    杨天霸等人闻讯自是一惊,左右想来推测极有可能是潜入城中的奸细被发现拒捕杀人,只是一口气竟杀了二十多人对方要么来人不少要么都是狠茬子,可转念一想那二十多不可能都是义军吧,毕竟穿着都一样何况现在都烧成骷髅了更难分辨,现场说有六七八刀,那应该死的就这几个人,其余的应该是那些奸细以及那户人家的吧。

    “几个奸细而已,能掀起多大风浪”张臣本醉醺醺翻着白眼:“无非干点偷鸡摸狗拔蒜苗的勾当难不成还能把这赵州城给平了,再说未必就是奸细作祟,城中龙蛇混杂搞不好是帮派火拼呢”。

    众人皆以他为智囊,听了也觉得是那么回事便没怎么放在心上,杨天霸只是传令加大巡防密度,但凡发现奸细或者闹事者直接抓捕,若有反抗杀无赦。

    一场虚惊,诸人需要美酒来压压这个时候才惊觉,特么的酒菜怎么还不来,杨天霸大怒,抽刀起身,他要亲自把那厨子给剁了,张臣本等贼头哈哈大笑起身就要去看热闹,酒也喝了,女人也玩了,正愁没乐子呢。

    几人摇摇晃晃刚到厅口便闻外间有厮杀声,不由一头雾水,杨天霸顿觉不妙大喝:“凤来,凤来,外间吵什么呢……”

    凤来是他的贴身侍卫秦凤来,跌跌撞撞从院外进来捂着脖子伸着手想说什么,咕咕几声倒头栽倒一动不动。

    杨天霸等人大骇酒意顿时醒了不少,纷纷去寻兵器,大堂顿时乱成一团,桌椅翻到碗筷洒落一地……

    砰的一声外间院门大想响,厅内众人心中不由一颤,顿时怔在当地不敢乱动,慢慢的朝厅外张望,便见六七个持刀大汉浑身血迹满脸冷笑着看着他们。

    “你,你们是何人?”一个贼头惊恐大呼:“来人,来人……”

    没错,来者便是常宇一行,先前七人翻墙进入州衙,在后府洗干净了脸竟冒充贼军巡哨,大摇大摆的进入前府寻找贼首所在。

    衙门太大房舍太多,几人一时找不到贼首所在倒是碰到了不少贼兵巡哨,只是大家都是平民行头,乍一眼看去根本就没破绽且衙门里住着好几个贼头,麾下之间未必全都认识,加上几人有意躲避倒也轻松过关。

    只是寻了一番还没摸到正点子,常宇有点着急了示意蒋发抓个贼人问路,可是等了半天愣是没等到落单的,一发狠直接伏击一支五人小队,几息之间便给剁翻了留一活口问明贼首所在,灭了口,便直奔紧邻前衙的那座院子奔来。

    只是这院子并不是那么好进的,守卫都是这些贼首的心腹,一般贼人都无法靠近,突见一伙人奔来便觉可疑,正待喝问对方已动了手。

    常宇七人皆是武技高手,随便拉出一个都是以一敌十,此时深入虎穴下手无情又岂是这这些小贼可挡,一番厮杀,直接破门而入正赶上杨天霸等人要出去杀人泄恨取乐。

    闻得那贼人喝问,吴中冷笑提刀就欲向前砍杀,旁边的李慕仙却快他一步,手一扬那贼人一声惨叫倒地不起,脖颈间插着一把钢锥鲜血汩汩望外流。吴中暗惊,看不出这牛鼻子倒是一心狠手辣的主。

    这一幕却把杨天霸众贼首吓破了胆,连连大呼来人啊:“来人啊……”

    还别说,真来人了。

    小太监一行人在院外和贼首们的心腹厮杀,虽说快刀斩乱麻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但这么大的动静还是引来府中其他巡逻贼兵,纷纷持刀杀了过来,竟有近百人,只怕还会愈来愈多。

    这些人眼见院门前二十余具尸体横七竖八,断肢残躯一地心下骇然,又见门内有六七大汉满身血迹,有人回首时眼中杀意滔天,让他们一时不敢向前。

    突闻院内杨天霸呼叫,便壮着胆子要冲进去,却闻砰地一声,里边的人竟把大门给关了,这些贼子便嗷嗷大骂踹门,有的就要翻墙进入。

    “你哥俩守门,进一个杀一个”常宇低声对陈所乐道,有给吴中使了个眼色。

    吴中意会,看着厅内持刀一脸惊恐地杨天霸等人一声大喝:“哪个是当家的,出来说道说道”。

    杨天霸原本以为这帮人是官兵的奸细,可是听对方这话又感觉不是,心下疑惑便大着胆子问道:“兄弟那条道的,在下杨天霸,本地当家的”。

    吴中在江湖闯荡多年对贼子那套门清,闻言大大咧咧向前走了几步,把长刀往肩膀上一扛:“杨老大,俺是公鸡岭的翻天豹,今天和兄弟们路过宝地借点盘缠,给句话”。

    杨天霸一听,心里顿时火大,你妈逼的竟是黑道的,只是这狗屁什么豹子竟然不知死活劫到贼祖宗头上了,不由超张臣本望去,见他也是一脸隐隐不屑,应是又气又好笑。

    “原来是公鸡岭的兄弟”张臣本轻咳一声,走到杨天霸身侧朝吴中拱手道:“都是道上兄弟,江湖救急也无不可,只需上门打个招呼便是,为何要杀人闯门,这有点过了吧”。

    呸!吴中一脸狰狞:“若是打个招呼就能进来老子闲的蛋疼要杀人闯门”话刚落音身后传来几声惨叫,原是两个贼人翻墙而入被陈所乐兄弟给剁了。

    “退下”杨天霸大喝,眼见能破财免灾,这些人有心狠手辣暂且没必要用强,于是喝退外边的贼兵。

    “也罢,兄弟既是手头紧,霸爷也不会小气,二百两银子赠与各位好汉……”张臣本话还没落音,就听吴中哈哈哈大笑:“二百银子打发要饭花子啊,老子玩个娘们喝点酒也不够”。

    “兄弟,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你应该知道我们是什么来头,吾等大顺国闯王麾下……”

    “顺你妈个求,都是他么的是贼,装傻大尾巴狼,还他妈的大顺国,老子还是公鸡国呢”吴中一声大喝打断他:“二万两,少一个子,尔等拿命抵!”

    杨天霸怒极而笑,李自成乃当下贼祖宗,大明境内三山五岳哪个不以他为龙头老大,毕竟做贼能做到和朝廷扳手腕十余年平分秋色他是第一个,可眼下竟有这等不长眼不知死活的毛贼敢如此大言不惭,当真是不知死怎么写的么。

    “当真是给脸不要脸,以为老子怕了你们,尔等无知不畏闯王倒也罢了,也不说这赵州城内吾有数千人马,便是这外间就有百余兄弟,尔等别说能否杀了老子,便是杀了老子可有命走出去,可有命花那银子!”杨天霸稍有的豪气冲天,他虽文不成武不就,可旁边还有六七个能拼能杀的贼首加上外边的手下,又有何惧!

    果真这话以出口,那翻天豹等人脸色一变,面面相觑开始低声商谈,杨天霸忍不住嘴角扬起露出一丝笑意,旁边的臣本看他模样,心道传言这货一张嘴巴能说会道,果然不假,竟一句话拿住了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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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哪知在常宇眼中他们早就已是死人,别的不说便是吴中当年一人一刀独闯山寨,连杀四十余人,州衙里这点人真不够他们七个人杀的。

    之所以如此这般装神弄鬼冒充什么公鸡岭好汉,是因为常宇突然发现事情被他们搞复杂了,几人虽都是当世一流武技高手,但作为刺客却都是不入流的菜鸟,即便吴中曾为杀手,可其仗着武技高超从不遮掩都是直接上去就干,没啥技术含量。

    几人原本打算悄悄潜入杀人就走,只是衙门太大一时找不到人,好不容易打探清楚了,却没了耐性直接杀上门打草惊蛇了,衙门里这点贼军他们不惧,可城中还有数千呢,若是贼军把城门一闭关门打狗……

    这就要好好掂量了,为求稳便想到冒充不知天高地厚的野路子来敲银子,拖延时间见机行事。

    “兄弟怎么说?要么两百两银子咱们交个朋友,要么手里见真章”杨天霸见对方被自己震住,胆气也大了便吆喝道。

    吴中闻言冷笑嘿嘿一笑:“你当真以为吃定老子了?”

    “合着兄弟你是不见……”杨天霸冷笑正欲说句狠话,突觉对面一悍匪窜了过来,正欲大喝,眼前人影一晃,脖间冰凉,一个瘦小的汉子不什么时候竟然已到了他身边,手中那把尖刀就架在脖子上。

    贼众大惊,几乎没人看清怎么回事。

    “杀尔等,举手之间,要命要银子好好掂量”蒋发说着手一抖,杨天霸啊的一声惨叫,脖子被挑破鲜血直流,只吓的他双腿发软连连告饶。

    吴中哈哈哈大笑,抬步走进大堂,常宇等人紧随其后,陈所乐,陈汝信兄弟俩则持刀在院子中警戒。

    眼见几个悍匪进入大堂,贼众慌张后退挤在角落,手里钢刀却攥的更紧,杨天霸被蒋发持刀逼着坐了下来,一手捂着伤口一边不停的求饶:“兄弟,手稳住,手稳住……”

    “手稳不稳那要看当家的你心诚不诚了”吴中环顾厅内,不过七八个贼人,扭头超杨天霸冷笑。

    “诚,诚……”杨天霸一边求饶一边给张臣本使眼色。

    “诸位好汉既是求财有话好说,咱们坐下来好好盘盘”张臣本硬着头皮站了出来,示意旁边几个贼首把桌椅收拾一番:“诸位先坐下聊,坐下聊”。

    “空聊啊!”吴中大咧咧的一屁股坐下,单刀拄地:“嘴干的很来点酒润润嗓子”

    这货酒瘾太大,先前在酒窖没过瘾,此时正好趁机尽兴,当然还是心虚的瞥了小太监一眼,见他没啥表情心下略松。

    “酒,酒,酒……”杨天霸赶忙对外边大吼,心下更气,今儿厨子犯了什么浑恨不得扒皮抽筋。

    张臣本赶紧让一贼首去了院子里让外边的贼军送酒过来,又连忙招呼常宇等人落座,蒋发这才把杨天霸脖间利刃抽回。

    杨天霸这才松了口气,一边寒暄一边仔细观察这七人,除了蒋发外皆健壮魁梧,身上那股杀气当真是犹如实形,他还算有点见识,知道只有那种常年在尸山血海里滚爬的人才有这种气势。

    “兄弟实不相瞒,这二万两不是不给,是实在没有”张臣本和杨天霸交了个眼色,先拿话稳住对方,在见机行事,这七人武技太高,心狠手辣,万不能激怒对方,只有徐徐图之。

    “那有多少?”

    李慕仙眉头一挑,眼神冰冷,这让杨天霸等人心下一寒,又疑惑这帮人到底谁是头啊,那大汉凶神恶煞气势不凡,这老道看似仙风道骨,可是眼神间一股狠辣,当真猜不透。

    “三五千还是有的,众兄弟尽管取去,他日江湖再见有了再还”张臣本赶紧道,这帮凶神武技高超把他们堵在房间内动弹不得,且随时都能把他们宰了,只有尽量顺从让他们赶紧离开,一旦自己脱了困,嘿嘿,凭你七人还能上天不成,有命拿得有命花才行!

    三五千?李慕仙微微点头,看了吴中一眼:“够咱们喝酒的了吧”

    吴中点点头:“酒钱是够了,可女人那,玩女人不要钱啊!”说着砰的一声,一拳落下桌子被他砸了个稀巴烂。

    要知道这年头的桌子可都是实木的硬得很,他一拳之威,四分五裂,这一手不只把杨天霸等人一脸骇然,便是李慕仙和乔三秀心下也是暗惊,这货好功力!

    “女人,女人这里有啊,要多少都有,这赵州城内的不管是小娘子还是未出阁的黄花闺女,只要兄弟看上的都可以玩!”张臣本一脸猥琐,余贼皆笑脸附和。

    “去尼玛的,老子可不喜欢白玩,老子喜欢花钱玩的感觉”吴中冷哼怒骂道,张臣本等人一脸懵逼,心中大骂,死变态这什么嗜好。

    “二万两,少一个子都不行,少一个子尔等都别想活着出了这门!”吴中喝骂,又大吼:“酒呢,酒呢……”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杨天霸和张臣本低声说着什么,吴中自顾自的喝骂不停,李慕仙一直冷眼旁观,而常宇则在房中东瞅瞅西瞅瞅像是在参观古迹。

    酒很快就送来了,连同几道热菜,吴中人粗心细担心酒中被下药让李慕仙以银针试了试,又倒了几碗让贼首喝了见无恙这才痛饮。

    三大碗下肚,一脸绯红满口酒气探手把杨天霸就给拎了起来:“老子的两万两何时给?”

    “不是不给,真的没有,若不然给兄弟我一个时辰,我让手下去给你凑凑”杨天霸苦着脸,他所说的凑凑自然是去抢了。

    “放屁!”吴中一耳光抡过去,直打了杨天霸两眼冒金星:“老子爱钱,取之有道,吃官吃贼黑吃黑就是不吃老百姓,你们他妈的忒的没底线了,快说啥啥时给!”

    泥人都有三分火性,杨天霸作为大贼寇马世耀麾下悍匪被这几个无名小卒一再当众羞辱,终是火起,一脚踢翻椅子,指着吴中大骂:“有种你便杀了老子,看你狗日的能否走出这衙门,大不了同归于尽!”

    哎呦,握草,吴中冷笑:“给老子玩横的啊”说着拎刀就要动手,却被张臣本向前拦住:“兄弟,兄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说你大爷啊,吴中一把推开他就要行凶,杨天霸一狠心握刀就要拼了,眼见就要见血时,小太监一指张臣本:“有话好说,你且说来听听”他一说话,吴中便收了刀骂骂咧咧自酌自饮去了。

    额……张臣本等人又懵逼了,难不成先前最被忽略的少年郎,竟是这帮人的头目。

    张臣本轻咳一声,定了定心神,看着常宇道:“几位是什么来头我等不知,此时也不想深究,即是为财适可而止,取一千两诸位离开,你不扰我不纠,但若继续胡搅蛮缠的话,咱们就把话往敞亮里说了,便是给你们凑了二万两,我说放你们走,兄弟你信么?”

    常宇摇头:“不信,怕是拿了没命话”。

    “这是就是了”张臣本一拍大腿:“别说这衙门有数百兄弟,这城内还有数千,便是城外这数万人难民只需我一句话,便能把你们七人生吞活剥了,你信么”。

    常宇点头:“我信!”

    张臣本双手一摊:“这不就好喽,交个朋友取一千两银子你走的你,我绝不阻拦,当然诸位这等好身手若要留下来共襄盛举的话我们也是求之不得,何必非要弄的鱼死网破呢”。

    常宇哦了一声略一沉思道:“且让我等商议一番”。

    “请便!”

    张臣本微微一笑,见外间天色已黑,心道,拖的越久尔等走的机会越是渺茫,此时城门已闭,老子看你怎么走,不信当真要和我们同归于尽。

    他猜的没错,常宇此时心中已是焦急,他在纠结是不是要速速离开,如何离开。



    超一流的杀手来无影去无踪得手就走,常宇一行菜鸟却是敲锣打鼓把人都引来深陷其中进退两难。

    此时杀了这帮贼首易如反掌,便是冲出这衙门也没多大难度,但若想冲出赵州城则是如登天,又想着劫持几人至城上缒城逃脱其中太过艰险,太容易遭到伏击,想来想去只有劫持这几人从城门出去了。

    “城中贼子数千,城外流民上万他们想伏击咱们还是有千百种法子,卑职觉得不若等等……”蒋发提议,等黄得功来接应。

    “看来现在要拖时间待机而动的是咱们了”常宇几人在厅门口低声商议,瞥了一眼杨天霸等人他们却也在里头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督主,小道有一建议”李慕仙凑了过来,他虽刚入伙但察言观色半响,已大致知晓官兵此时的布置。

    常宇点了头示意他说,李慕仙轻咳一声道:“既然外边有接应,不如直接接到城里来了!”

    众人皆是聪明人,一怔之下秒懂,随即面现喜色,这牛鼻子果然够刁钻够狠辣。

    “瞧诸位兄弟神色,当是达成一致了”杨天霸瞧了几人一眼心中一松。

    “成了,”吴中嘿嘿一笑,走到桌子旁边:“饭菜有些凉了,着人去热一热,再送些酒来,咱们不打不相识交个朋友今儿好生痛饮一番!”

    “爽快!诸兄弟一身本事不若就加入我们……”杨天霸以为这几人要投靠,心下大喜,哪知话未落音便被那老道喷了一脸酒:“别他妈的套近乎,吾等逍遥自在惯了受不得牵绊,也没你们那逐鹿中原的雄心,道不同不相为谋,吾等待会取了银子便走!”

    杨天霸被喷一脸狼狈不堪,杀意顿起,但终是忍住了,强颜:“也罢,人各有志”。

    “不过一千两银子是打发要饭花子么,吾等七人如何分……”吴中又开始挑事,杨天霸和张臣本便讨价还价,双方你来我往,吐沫横飞甚至几次要翻脸,一番折腾下终于谈下三千两银子着人送至城外,保证不予追究,且以杨天霸为人质送至二十里外。

    此时天色早已大黑,问了时辰快到亥时了(晚九点)。

    怎滴外边还没的动静,常宇有些心急便给吴中使了眼色,这货便又嚷嚷肚子饿了,让杨天霸再备了酒席,痛饮一场。

    杨天霸心中大骂这货怎滴如此能吃能喝,饿死鬼托生的么,但却也不好说什么,一边吩咐厨子上菜,一边让手下人备了银子,当然暗中还要有其他准备。

    双方都在算计有意拖延时间,没话找话说互相打探虚实又相互防备,实在没话就喝酒,杨天霸等人本就花天酒地了一个下午哪里在禁得住吴中这个大酒罐子的劝酒,让你喝你就喝,不喝就是看不起我都要翻脸。

    吴中海量士自吹千杯不倒,一方这个老道则是不显山漏水,半坛子酒下了肚还是一脸风轻云淡给人感觉深不可测,不似乔三秀那般满脸通红却犹如牛饮。

    蒋发好酒不酗,眼见贼首们几乎被灌趴下了,低声对常宇道:“亥时已过”。

    常宇嗯了一声,正欲说话,突闻外间有人大声拍门嚷嚷。

    一伙来路不明的山贼瞎了眼想要黑吃黑潜入府衙劫持义军首领的消息很快传遍全城,有人大惊,有人绝的好笑,有人暗骂狗咬狗当然最紧张的还是贼首们的部下,传令全城戒备,随即数百人涌进府衙想着如何解救。

    却在这时杨天霸出面喝令他们不得轻举妄动,只是几个江湖朋友过来登门拜山,不用大惊小怪无事不得来扰。

    此时外间如此慌张,可见有了大事,只是杨天霸几人已是头重脚轻,除了他和张臣本还算清醒余人早已烂醉如泥。

    “何事喧哗?”院中警戒的陈所乐呵斥。

    “报,将军,城外十里来了官兵约上万之众”外间大呼道,厅上的常宇闻言悄悄长呼一口气,而杨天霸却如坠冰窖瞬间清醒了不少和一脸惊慌的张臣本对视一眼:“这,这……”

    贼军怎么就敢过境的,城外数万流民他们不惧?杨天霸使劲的拍着脑袋,摇摇晃晃来回踱步,旁边的张臣本则是黑着脸低头不语。

    “你特么的晃的老子眼花,能不能坐下老实喝酒”吴中不耐烦的吼了一句。

    “闭嘴!”

    杨天霸怒目而视一声厉吼:“银子已给尔等备好,要么现在立刻拿了银子滚蛋,要么就在城里老实呆着,此时敌军来袭,老子没功夫再陪尔等玩了”。

    我艹,吴中一个酒坛子就砸了过去,杨天霸躲避不及直接被砸倒在地,惨叫着破口大骂,就要呼喊门外贼军杀进来。

    这时张臣本冲上来挡住就要动刀的吴中:“够了!先前既已谈好,尔等速速离去吧,若在相逼,大不了就真的同归于尽吧”。

    常宇这时也起身喝住吴中,朝张臣本道:“官兵来袭,可要吾等效力,毕竟拿了你们银子!”

    “不用!”杨天霸起身怒目,他只想这拨人早早的离去,官兵来袭击若是开打多他几人不多,少他几人不少,留在这万一在纠缠不清没来由给自己添麻烦。

    “既是如此,便送我等出城吧”!常宇冷冷一笑,抬手一指杨天霸:“走吧,我等一诺千金,二十里外则放你回来,绝不食言”。

    “且慢”!杨天霸一脸惊恐:“此时官兵临城,吾乃一城主将怎能离开……”

    “妈的,出尔反尔!”吴中又是一酒坛子抡了过来,眼见就要砸中杨天霸却被常宇探手一把接住,随即挥手一拳打碎:“江湖人一言九鼎,你这是何道理,信不信老子立刻屠了你几人,银子不要了杀出衙门趁乱出城你又能耐我何,同归于尽?尔等也配!”

    “杀了我等容易,可这院子外边有数百人,尔等有那本事杀的出去么?”杨天霸厉吼,他真的被逼急了。

    “那你且试试!”常宇冷笑,一个眼神,吴中长刀挥起。

    “慢着!再议,再议!”张臣本赶紧拦住,一把拽住杨天霸走至一旁低声窃语。

    来的这么慢,眼见两个贼头躲在角落嘀咕,常宇走到院中抬头望着夜空,繁星点点,心道陈王廷走时天色尚未黑,最多傍晚四五点,两地相隔不过四十里地,黄得功的先锋又都是骑兵,一来一回最多一个时辰。

    他却哪里料的陈王廷带着几个亲卫还有南宫妤虽顺利的出了城,但因急色匆匆引得潜伏在难民中的贼军探子注意到向前盘查,陈王廷一来心虚二来急着回去报信便出手杀人,顿时引起大乱。

    几人趁乱逃跑却被贼军探子盯上紧追,因为他外形太过炫酷让人过目难忘一时甩不掉贼军,只得沿着洨河狂奔后背贼人骑马追到又是一番厮杀。

    若仅是几个贼兵的暗探倒也不惧,偏偏在河岸边聚集的流民受其蛊惑大有一拥而上的架势,陈王廷等人不得不远离河道且越逃越远终被围困眼见就要被俘杀时,幸而范家千率宫字营杀到,却是先前一个亲兵装死见贼军追陈王廷时急急回去报信。

    范家千得知常宇在城中要刺杀贼首时,命快马去报黄得功,又侯的李铁柱胡岭人马回合后商量要不要冲杀过去接应常宇。

    可是赵州城外数万流民若为贼用,他几百骑兵虽是重甲也如落叶入汪洋大海,再者城中情形不明只怕救人不得,反而拖后腿一时无计只能等黄得功到再说。



    却说在宁晋的黄得功得讯后自是大惊,本以为小太监只是微服溜达一圈就回来,竟然混进城玩刺杀,心中既惊又佩服不已,当真是牛逼哄哄,在太原时曾摸到李自成大营杀了李来亨,这次又免不了一番腥风血雨。

    只是他也也隐约猜到,小太监既是让他去接应已绝非是刺杀那般简单了,否则以他本事得手可混迹城中藏身,即便强行出城有宫字营的人马接应也足够,此时要调大军前去,只有一个可能!

    趁机攻城!

    黄得功终于聪明了一次,然则常宇此前其实并未有这个意思,刺杀前让陈王廷去报信目的只是以防万一,比如得手后城内外定然大乱,特别是城外有数万流民若被鼓动起来,宫字营怕陷入重围,但若有一支大军在侧他们便不敢轻举妄动。

    当然直至后来和杨天霸谈判期间,李慕仙的一句话提醒了常宇,那就是何不趁机把攻进来,当然机会需要他们制造。

    黄得功闻讯后不敢怠慢,立刻通报给高杰,两人简单商议之后决定联手同往,虽说从冀州来的主力部队已源源抵达,但长途跋涉已是疲惫,况且此时情况紧急那些步兵不堪用,两人各自调来五千骑兵,分两路直奔赵州。

    一路沿河北上,一路自从西南方向直奔城下,这样两路人马既可相互配合又能制造声势,果然万余人马突袭,引得贼军探子惊慌不已,连忙飞报城内,一边组织炮灰在城外设置防线。

    却不知他们的首领此时正在府衙内被一帮野路子的山贼给劫持了,不只被灌的晕头转向还被气的快七窍流血了。

    闻的官兵突然越境,被折腾几个时辰精神几近崩溃的杨天霸再也按奈不住了,不计后果的就要和小太监翻脸拼个鱼死网破,幸的张臣本够冷静拼命制止。

    两人嘀咕半响后,向常宇摊牌:要么现在走,张臣本为人质送其出城,要么留在城中待敌军退去后由杨天霸做人质在送他们出去。

    这已是杨天霸的底线,且合情合理,算是仁至义尽了。

    然则常宇岂能轻易松口,他本就要挑起事端,断然拒绝给了回应,要么现在立刻杨天霸送他们出城,要么杨天霸在这里坐镇指挥不能离开这个院子这个房间,顺便还挑拨了一下两人关系,看着张臣本道:“信不信若是你送我等出城,别说二十里,只怕二里外他就会动手,凭心而论换个角度,你会在意他的生死么?”

    张臣本果然脸色一变,撇了旁边的杨天霸暗暗咬了咬嘴唇:“此事再议”。

    “再议个p啊,再议一会官兵都打进来了!”杨天霸怒吼,暗骂这货这么轻易就被人挑拨了。

    张臣本却异常冷静:“城外有数万流民做挡箭牌,咱们只需稍做鼓动,官兵都难以靠近十里,再不济他到了城下咱么城高墙厚有兵有粮他几时打的下来,此地往西或往北皆是义军,援兵随时可达,他有胆子围城么,又能围困几日?”

    这么一说,杨天霸心下稍安,只是眼前这几人当真是心头刺,需赶解决了。

    “想好了么?”常宇持刀在桌子上轻轻的敲了敲:“就这俩选择,二选一,否则老子立刻大开杀戒凭自己的本事出城,是死是活但凭天命,不用两位操心了”。

    言下之意最明白不过了,要么选,要么死!

    杨天霸一咬牙,想着官兵此时尚在二十里外加上城外有流民聚集他们一时难以靠近,时间允许他出城做人质送二十里便道:“出城,走北门!”

    “不,走南门”常宇一句话顿时让他暴起:“贼军自南而来你要南去送死可别连累我”。

    常宇冷笑:“北边却是尔等老窝,老子去了那边岂非送死,带着三千两银子哪里可逃”。杨天霸一窒,偏偏张臣本也说了西北两个方向皆为贼军密集之地,让他无从反驳。

    “走东门,走东门”张臣本反应快赶紧说道,杨天霸附和,常宇却发愁了,大军自南而来,他从东出去,岂非计划落空,如何骗的城门大开,让黄得功顺势杀进来。

    眼见常宇几人面色凝重犹豫不决,心如急焚的杨天霸忍不住厉声催促,却惹毛了小太监,提起旁边一个烂醉如泥的贼手,手起刀落砍掉半个脑袋,鲜血脑浆四溅,吓得杨天霸和张臣本尖叫后退到墙角,一脸惊恐说不出话。

    除此残忍毒辣吴中自是见怪不怪,可乔三秀和李慕仙心中却是一颤,久闻东厂残忍嗜杀,这太监头子虽年少却狠辣尤甚。

    “你是不是忘了这里谁说的算”常宇冷笑,走到杨天霸跟前一脚踹了过去:“吾公鸡岭原有兄弟数百,李自成过境招降不成屠我兄弟过半,这帐老子早晚要算,今儿只是收点利息你特么的大呼小叫个求!”

    杨天霸和张臣本连道不敢,心中恍悟怪不得如此胆大妄为,连义军都敢黑吃黑,原来是有梁子呢,贼军所过之处不只裹挟流民,自然招降三山五岳的绿林好汉,有人愿意入伙有人喜欢单干,一般情况下李自成也不会勉强,但下边不免一些人仗着人多势众看着不顺眼顺便就给铲了。

    那个听都没听过的公鸡岭看来便遭遇了这般对待,这几人极有可能就是漏网之鱼,现在报仇来着,不然谁那么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不长眼的有那个胆来干这事,也怪不得如此心狠手辣。

    “兄弟,咱们先前说好的了,你现在反口不认了意欲何为,总得说个道道来吧,否则咱们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张臣本壮着胆子问道。

    先前他和杨天霸还敢赌一把这几人不敢鱼死网破,此时却没了那胆了,他们真的会不顾一切,杀人而去,此时外间又有敌来,趁乱逃脱也不是不可能。

    “老子行走江湖靠的就是一个信字,先前谈好的自然还算数,要杀尔等早杀了,不至于到这当口出尔反尔”常宇冷哼一声,来贼首顿时松了口气。

    “不过……”常宇随即又道自己在城外有兄弟接应,本在城南,哪知此时官兵自南而来使计划有变,他若从东出去不放心杨天霸等人,需要一人出城先联络城外兄弟到东门外接应方可。

    杨天霸不疑有他,就说嘛若无人在城外接应,这七人哪来那么大胆子敢入城勒索,和张臣本几个眼神交流后边点头应了。

    “兄弟在城外有多少人?”张臣本还有些不放心,听常宇道百余人后又松了口气:“兄弟要走还请速去,否则等官兵到来恐怕想走也非易事,此地凡事我等全应了,也绝不追究,毕竟眼下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常宇点头,既是如此:“烦请两位到东门走一趟罢”。

    事已至此,杨天霸和张臣本也别无选择,熬了几个时辰,事情终有了进展也算是看到一丝曙光了,主要是他俩就想赶紧把这几个瘟神送走,好专心应战。



    

    超一流的杀手来无影去无踪得手就走,常宇一行菜鸟却是敲锣打鼓把人都引来深陷其中进退两难。

    此时杀了这帮贼首易如反掌,便是冲出这衙门也没多大难度,但若想冲出赵州城则是如登天,又想着劫持几人至城上缒城逃脱其中太过艰险,太容易遭到伏击,想来想去只有劫持这几人从城门出去了。

    “城中贼子数千,城外流民上万他们想伏击咱们还是有千百种法子,卑职觉得不若等等……”蒋发提议,等黄得功来接应。

    “看来现在要拖时间待机而动的是咱们了”常宇几人在厅门口低声商议,瞥了一眼杨天霸等人他们却也在里头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督主,小道有一建议”李慕仙凑了过来,他虽刚入伙但察言观色半响,已大致知晓官兵此时的布置。

    常宇点了头示意他说,李慕仙轻咳一声道:“既然外边有接应,不如直接接到城里来了!”

    众人皆是聪明人,一怔之下秒懂,随即面现喜色,这牛鼻子果然够刁钻够狠辣。

    “瞧诸位兄弟神色,当是达成一致了”杨天霸瞧了几人一眼心中一松。

    “成了,”吴中嘿嘿一笑,走到桌子旁边:“饭菜有些凉了,着人去热一热,再送些酒来,咱们不打不相识交个朋友今儿好生痛饮一番!”

    “爽快!诸兄弟一身本事不若就加入我们……”杨天霸以为这几人要投靠,心下大喜,哪知话未落音便被那老道喷了一脸酒:“别他妈的套近乎,吾等逍遥自在惯了受不得牵绊,也没你们那逐鹿中原的雄心,道不同不相为谋,吾等待会取了银子便走!”

    杨天霸被喷一脸狼狈不堪,杀意顿起,但终是忍住了,强颜:“也罢,人各有志”。

    “不过一千两银子是打发要饭花子么,吾等七人如何分……”吴中又开始挑事,杨天霸和张臣本便讨价还价,双方你来我往,吐沫横飞甚至几次要翻脸,一番折腾下终于谈下三千两银子着人送至城外,保证不予追究,且以杨天霸为人质送至二十里外。

    此时天色早已大黑,问了时辰快到亥时了(晚九点)。

    怎滴外边还没的动静,常宇有些心急便给吴中使了眼色,这货便又嚷嚷肚子饿了,让杨天霸再备了酒席,痛饮一场。

    杨天霸心中大骂这货怎滴如此能吃能喝,饿死鬼托生的么,但却也不好说什么,一边吩咐厨子上菜,一边让手下人备了银子,当然暗中还要有其他准备。

    双方都在算计有意拖延时间,没话找话说互相打探虚实又相互防备,实在没话就喝酒,杨天霸等人本就花天酒地了一个下午哪里在禁得住吴中这个大酒罐子的劝酒,让你喝你就喝,不喝就是看不起我都要翻脸。

    吴中海量士自吹千杯不倒,一方这个老道则是不显山漏水,半坛子酒下了肚还是一脸风轻云淡给人感觉深不可测,不似乔三秀那般满脸通红却犹如牛饮。

    蒋发好酒不酗,眼见贼首们几乎被灌趴下了,低声对常宇道:“亥时已过”。

    常宇嗯了一声,正欲说话,突闻外间有人大声拍门嚷嚷。

    一伙来路不明的山贼瞎了眼想要黑吃黑潜入府衙劫持义军首领的消息很快传遍全城,有人大惊,有人绝的好笑,有人暗骂狗咬狗当然最紧张的还是贼首们的部下,传令全城戒备,随即数百人涌进府衙想着如何解救。

    却在这时杨天霸出面喝令他们不得轻举妄动,只是几个江湖朋友过来登门拜山,不用大惊小怪无事不得来扰。

    此时外间如此慌张,可见有了大事,只是杨天霸几人已是头重脚轻,除了他和张臣本还算清醒余人早已烂醉如泥。

    “何事喧哗?”院中警戒的陈所乐呵斥。

    “报,将军,城外十里来了官兵约上万之众”外间大呼道,厅上的常宇闻言悄悄长呼一口气,而杨天霸却如坠冰窖瞬间清醒了不少和一脸惊慌的张臣本对视一眼:“这,这……”

    贼军怎么就敢过境的,城外数万流民他们不惧?杨天霸使劲的拍着脑袋,摇摇晃晃来回踱步,旁边的张臣本则是黑着脸低头不语。

    “你特么的晃的老子眼花,能不能坐下老实喝酒”吴中不耐烦的吼了一句。

    “闭嘴!”

    杨天霸怒目而视一声厉吼:“银子已给尔等备好,要么现在立刻拿了银子滚蛋,要么就在城里老实呆着,此时敌军来袭,老子没功夫再陪尔等玩了”。

    我艹,吴中一个酒坛子就砸了过去,杨天霸躲避不及直接被砸倒在地,惨叫着破口大骂,就要呼喊门外贼军杀进来。

    这时张臣本冲上来挡住就要动刀的吴中:“够了!先前既已谈好,尔等速速离去吧,若在相逼,大不了就真的同归于尽吧”。

    常宇这时也起身喝住吴中,朝张臣本道:“官兵来袭,可要吾等效力,毕竟拿了你们银子!”

    “不用!”杨天霸起身怒目,他只想这拨人早早的离去,官兵来袭击若是开打多他几人不多,少他几人不少,留在这万一在纠缠不清没来由给自己添麻烦。

    “既是如此,便送我等出城吧”!常宇冷冷一笑,抬手一指杨天霸:“走吧,我等一诺千金,二十里外则放你回来,绝不食言”。

    “且慢”!杨天霸一脸惊恐:“此时官兵临城,吾乃一城主将怎能离开……”

    “妈的,出尔反尔!”吴中又是一酒坛子抡了过来,眼见就要砸中杨天霸却被常宇探手一把接住,随即挥手一拳打碎:“江湖人一言九鼎,你这是何道理,信不信老子立刻屠了你几人,银子不要了杀出衙门趁乱出城你又能耐我何,同归于尽?尔等也配!”

    “杀了我等容易,可这院子外边有数百人,尔等有那本事杀的出去么?”杨天霸厉吼,他真的被逼急了。

    “那你且试试!”常宇冷笑,一个眼神,吴中长刀挥起。

    “慢着!再议,再议!”张臣本赶紧拦住,一把拽住杨天霸走至一旁低声窃语。

    来的这么慢,眼见两个贼头躲在角落嘀咕,常宇走到院中抬头望着夜空,繁星点点,心道陈王廷走时天色尚未黑,最多傍晚四五点,两地相隔不过四十里地,黄得功的先锋又都是骑兵,一来一回最多一个时辰。

    他却哪里料的陈王廷带着几个亲卫还有南宫妤虽顺利的出了城,但因急色匆匆引得潜伏在难民中的贼军探子注意到向前盘查,陈王廷一来心虚二来急着回去报信便出手杀人,顿时引起大乱。

    几人趁乱逃跑却被贼军探子盯上紧追,因为他外形太过炫酷让人过目难忘一时甩不掉贼军,只得沿着洨河狂奔后背贼人骑马追到又是一番厮杀。

    若仅是几个贼兵的暗探倒也不惧,偏偏在河岸边聚集的流民受其蛊惑大有一拥而上的架势,陈王廷等人不得不远离河道且越逃越远终被围困眼见就要被俘杀时,幸而范家千率宫字营杀到,却是先前一个亲兵装死见贼军追陈王廷时急急回去报信。

    范家千得知常宇在城中要刺杀贼首时,命快马去报黄得功,又侯的李铁柱胡岭人马回合后商量要不要冲杀过去接应常宇。

    可是赵州城外数万流民若为贼用,他几百骑兵虽是重甲也如落叶入汪洋大海,再者城中情形不明只怕救人不得,反而拖后腿一时无计只能等黄得功到再说。

    却说在宁晋的黄得功得讯后自是大惊,本以为小太监只是微服溜达一圈就回来,竟然混进城玩刺杀,心中既惊又佩服不已,当真是牛逼哄哄,在太原时曾摸到李自成大营杀了李来亨,这次又免不了一番腥风血雨。

    只是他也也隐约猜到,小太监既是让他去接应已绝非是刺杀那般简单了,否则以他本事得手可混迹城中藏身,即便强行出城有宫字营的人马接应也足够,此时要调大军前去,只有一个可能!

    趁机攻城!

    黄得功终于聪明了一次,然则常宇此前其实并未有这个意思,刺杀前让陈王廷去报信目的只是以防万一,比如得手后城内外定然大乱,特别是城外有数万流民若被鼓动起来,宫字营怕陷入重围,但若有一支大军在侧他们便不敢轻举妄动。

    当然直至后来和杨天霸谈判期间,李慕仙的一句话提醒了常宇,那就是何不趁机把攻进来,当然机会需要他们制造。

    黄得功闻讯后不敢怠慢,立刻通报给高杰,两人简单商议之后决定联手同往,虽说从冀州来的主力部队已源源抵达,但长途跋涉已是疲惫,况且此时情况紧急那些步兵不堪用,两人各自调来五千骑兵,分两路直奔赵州。

    一路沿河北上,一路自从西南方向直奔城下,这样两路人马既可相互配合又能制造声势,果然万余人马突袭,引得贼军探子惊慌不已,连忙飞报城内,一边组织炮灰在城外设置防线。

    却不知他们的首领此时正在府衙内被一帮野路子的山贼给劫持了,不只被灌的晕头转向还被气的快七窍流血了。

    闻的官兵突然越境,被折腾几个时辰精神几近崩溃的杨天霸再也按奈不住了,不计后果的就要和小太监翻脸拼个鱼死网破,幸的张臣本够冷静拼命制止。

    两人嘀咕半响后,向常宇摊牌:要么现在走,张臣本为人质送其出城,要么留在城中待敌军退去后由杨天霸做人质在送他们出去。

    这已是杨天霸的底线,且合情合理,算是仁至义尽了。

    然则常宇岂能轻易松口,他本就要挑起事端,断然拒绝给了回应,要么现在立刻杨天霸送他们出城,要么杨天霸在这里坐镇指挥不能离开这个院子这个房间,顺便还挑拨了一下两人关系,看着张臣本道:“信不信若是你送我等出城,别说二十里,只怕二里外他就会动手,凭心而论换个角度,你会在意他的生死么?”

    张臣本果然脸色一变,撇了旁边的杨天霸暗暗咬了咬嘴唇:“此事再议”。

    “再议个p啊,再议一会官兵都打进来了!”杨天霸怒吼,暗骂这货这么轻易就被人挑拨了。

    张臣本却异常冷静:“城外有数万流民做挡箭牌,咱们只需稍做鼓动,官兵都难以靠近十里,再不济他到了城下咱么城高墙厚有兵有粮他几时打的下来,此地往西或往北皆是义军,援兵随时可达,他有胆子围城么,又能围困几日?”

    这么一说,杨天霸心下稍安,只是眼前这几人当真是心头刺,需赶解决了。

    “想好了么?”常宇持刀在桌子上轻轻的敲了敲:“就这俩选择,二选一,否则老子立刻大开杀戒凭自己的本事出城,是死是活但凭天命,不用两位操心了”。

    言下之意最明白不过了,要么选,要么死!

    杨天霸一咬牙,想着官兵此时尚在二十里外加上城外有流民聚集他们一时难以靠近,时间允许他出城做人质送二十里便道:“出城,走北门!”

    “不,走南门”常宇一句话顿时让他暴起:“贼军自南而来你要南去送死可别连累我”。

    常宇冷笑:“北边却是尔等老窝,老子去了那边岂非送死,带着三千两银子哪里可逃”。杨天霸一窒,偏偏张臣本也说了西北两个方向皆为贼军密集之地,让他无从反驳。

    “走东门,走东门”张臣本反应快赶紧说道,杨天霸附和,常宇却发愁了,大军自南而来,他从东出去,岂非计划落空,如何骗的城门大开,让黄得功顺势杀进来。

    眼见常宇几人面色凝重犹豫不决,心如急焚的杨天霸忍不住厉声催促,却惹毛了小太监,提起旁边一个烂醉如泥的贼手,手起刀落砍掉半个脑袋,鲜血脑浆四溅,吓得杨天霸和张臣本尖叫后退到墙角,一脸惊恐说不出话。

    除此残忍毒辣吴中自是见怪不怪,可乔三秀和李慕仙心中却是一颤,久闻东厂残忍嗜杀,这太监头子虽年少却狠辣尤甚。

    “你是不是忘了这里谁说的算”常宇冷笑,走到杨天霸跟前一脚踹了过去:“吾公鸡岭原有兄弟数百,李自成过境招降不成屠我兄弟过半,这帐老子早晚要算,今儿只是收点利息你特么的大呼小叫个求!”

    杨天霸和张臣本连道不敢,心中恍悟怪不得如此胆大妄为,连义军都敢黑吃黑,原来是有梁子呢,贼军所过之处不只裹挟流民,自然招降三山五岳的绿林好汉,有人愿意入伙有人喜欢单干,一般情况下李自成也不会勉强,但下边不免一些人仗着人多势众看着不顺眼顺便就给铲了。

    那个听都没听过的公鸡岭看来便遭遇了这般对待,这几人极有可能就是漏网之鱼,现在报仇来着,不然谁那么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不长眼的有那个胆来干这事,也怪不得如此心狠手辣。

    “兄弟,咱们先前说好的了,你现在反口不认了意欲何为,总得说个道道来吧,否则咱们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张臣本壮着胆子问道。

    先前他和杨天霸还敢赌一把这几人不敢鱼死网破,此时却没了那胆了,他们真的会不顾一切,杀人而去,此时外间又有敌来,趁乱逃脱也不是不可能。

    “老子行走江湖靠的就是一个信字,先前谈好的自然还算数,要杀尔等早杀了,不至于到这当口出尔反尔”常宇冷哼一声,来贼首顿时松了口气。

    “不过……”常宇随即又道自己在城外有兄弟接应,本在城南,哪知此时官兵自南而来使计划有变,他若从东出去不放心杨天霸等人,需要一人出城先联络城外兄弟到东门外接应方可。

    杨天霸不疑有他,就说嘛若无人在城外接应,这七人哪来那么大胆子敢入城勒索,和张臣本几个眼神交流后边点头应了。

    “兄弟在城外有多少人?”张臣本还有些不放心,听常宇道百余人后又松了口气:“兄弟要走还请速去,否则等官兵到来恐怕想走也非易事,此地凡事我等全应了,也绝不追究,毕竟眼下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常宇点头,既是如此:“烦请两位到东门走一趟罢”。

    事已至此,杨天霸和张臣本也别无选择,熬了几个时辰,事情终有了进展也算是看到一丝曙光了,主要是他俩就想赶紧把这几个瘟神送走,好专心应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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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番扯皮后双方达成协议,杨天霸同意小太监先派人出城联络同党接应,然后他作为人质送这伙公鸡从东门离开。

    常宇随即让陈汝信出城报信,为免他有意外又让陈所乐挟持张臣本送他从南门出城,并叮嘱陈所乐这过程中若发现贼人耍花样直接杀掉张臣本,这里所有人都会陪葬,吓得张臣本连说:“不敢,不敢!”

    “既是不敢,把我这俩兄弟送出城外乖乖的到东门回合,若是一去不回又或想搞什么花样,老子拼的鱼死网破也在所不辞!”常宇恐吓道,他担心张臣本去了不回纠集人马耍手段,此时贼首十有七八烂醉如泥,他们俩个又被挟持,城中贼军正是群龙无首之际这是最好不过的,常宇万万不想在这当口又出乱子。

    张臣本连忙应了,但杨天霸显然信不过他咬牙切齿道:“你若不回老子出了事,日后绝对不放过你,便是做鬼也要缠着你”。

    “你我兄弟一场,难道信不过我?”张臣本指着自己的心窝对天发誓。

    杨天霸略显感动,内心却大骂,老子信你个鬼,才认识你几天一口一个兄弟的,于是经过常宇同意后招来门外两个心腹让其保护张臣本一同送陈所乐兄弟出城。

    名为保护,实则监视,张臣本又岂能不知道,心下也是暗骂。

    陈所乐兄弟挟持张臣本前脚刚走,小太监几人也押着杨天霸出了大堂,此时院子中已挤满了贼人,几十把钢刀冷光闪闪,院外更是不知多少。

    杨天霸轻咳一声:“都退开,这几个是江湖上的朋友,我现在送他们出城,尔等不得轻举妄动,若是伤了这几位兄弟,老子非剥了你们的皮”

    这么明显的被挟持,手下人自然的看的出来,也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你们别乱动,否则我就没命了。

    贼众慢慢让出一条道,杨天霸声威不错他们不敢造次,生怕这几个江湖亡命之徒下了狠手。

    常宇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霸哥威武,请”说着给乔三秀使了个眼色,乔三秀意会一手揽住杨天霸,暗中以匕首顶腰朝外走去。

    吴中回头看了厅内烂醉如泥躺了一地的其他贼首,眼中寒光一闪就想动手,李慕仙一步挡在他身前,微微摇了摇头。

    “你挡我作甚?”吴中有些着恼,恰在这时候常宇回头看见了这一幕,便轻咳一声,怒瞪吴中。

    他当然也想顺手把这些贼首都砍了,只是现在动手定然激怒外间贼人,如此一来再想出了这门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反正这些贼首都已是板上肉晚些再剁了也不迟,何必在此时再惹是非。

    传言中的刀圣天不怕地不怕,但小太监一个眼神就能让他如坠冰窖,于是朝李慕仙冷哼一声只得作罢。

    常宇走在最前,身后便是被乔三秀等人围在中间的杨天霸,一行人缓缓出了院门,外间火把通亮一眼望去竟有上百人,几人都是心头一紧。

    此时若是有一把机枪,抱着嘚嘚嘚嘚嘚嘚横扫一片多爽,常宇脑海突然奇想,忍不住又觉得自己好笑,若是真有这大杀器,他平乱安国可就轻松多了。

    外间那些贼人,见其深陷重围中却一脸轻笑毫无惧意,不由被其胆魄气势所倾倒,哪里知道这小太监心中正抱着机枪扫射他们而欢快呢。

    杨天霸内心苦逼又无奈,左右密密麻麻皆是自己的人,之前也曾暗示手下人做了布置,寻机会趁机做了这几人,可此时不敢有一丝妄动,这几个亡命之徒心狠手辣,逼急了就是鱼死网破,再者此时官兵逼近,他不想再节外生枝,赶紧把这几个杀神送送走,待此间事了,便是天涯海角也要寻仇,他发誓要把那什么公鸡岭夷为平地方能泄恨。

    衙门外街上空旷无人,这里本就是禁区到了晚间戒备更严,常宇一行人出了门转向往东,贼众欲要紧随,乔三秀手上利刃往前一顶,杨天霸便开口大骂呵斥那些手下人滚远点。

    贼众不敢再跟随,小太监几人挟持杨天霸很快隐于黑暗之中,随即穿街走巷在到处蜷缩的流民中悄悄到了东门。

    “全都撤了,百米之内不许任何人靠近”杨天霸到了门下便下令守门贼兵撤走,随即就被常宇几人押上城墙又呵斥巡逻哨兵离去。

    上了城头一看只见篝火无数,墙角下蜷缩一团团密密麻麻的流民,常宇眉头不由一皱,这些流民简直就是贼军的血肉防护甲,被洗脑后在外围作为第一道防线,看似不堪实则让人头疼不已,因为实在很少有人会真的狠下心对平民进行残酷屠杀,特别是站在官方的角度。

    侧目朝南眺望,篝火延绵数里然后朝顺着洨河朝东南十余里,那才是流民的主要聚集区域,常宇面色凝重,心里各种盘算,最惦记的还是黄得功此时到了何处,陈所乐还需要多久才能和他接上头。

    杨天霸显然比常宇更焦急,在城头山惊慌失措的四处观望,先前探子有万余官兵逼近他已下令调动外围人马进行堵截,只是不知此时形势如何,只见他在城上一副焦头乱额的模样,似乎完全把旁边几个悍匪给忽略了。

    等待很无聊,小太监便打趣他:“霸将军,需要帮忙么?”

    “帮你妈……”杨天霸心不在焉脱口而出,然后又来个急刹车:“不劳烦诸位兄弟了,待你的人来后速速离去,慢则只恐想走都来不及了”说着扶墙远望,脸上竟是一副睥睨天下的神情:“说不定今夜少不得一场血战!”

    瞧他那装逼模样常宇忍住心中恶寒:“听闻官兵人数不少,你有几分把握!”

    杨天霸冷笑:“乌合之众,不堪一击!义军所向一路披靡,官兵外强中干只会做样子,有的甚至连样子都懒得做,闻的义军前来便急急投降,这路官兵也不过是样子装的像点而已,若懂真格的少不得又是夹着尾巴逃窜……”

    常宇叹息,没成想官兵在贼军眼中都成了这般模样,成了乌合之众!不得不说贼军最近太飘了,但官兵也的确是愈发的无能让人家瞧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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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门里边传来呼喊声,蒋发走近告之送银子的到了,常宇走到内墙探头往了一眼,下边有数辆马车和坐骑,便微微一笑,示意蒋发做个样子下去查看。

    蒋发一一验证,见马车上的确装着真金白银便把那些贼众呵走,上的城来正好见张臣本回来了,这货果真有信或者说被逼的。

    眼见他回来,常宇心下稍安,注意力便放在城外,观察外间动静,而杨天霸和张臣本则在一旁毫无顾虑的商议如何迎敌,其中大言不惭听的常宇真想一脚把两人踹下去。

    再说黄得功和高杰兵分两路朝赵州推进,因心忧常宇安危两支人马皆是骑兵快行,不到半个时辰便至于城外数里。

    也就是在这里他们遭遇到了贼军的炮火防线,数千流民组成的临时战队隔河对峙,堵截官兵再前行一步。

    若是其他将领极有可能一筹莫展,但可惜是高杰和黄得功这俩货,都是一般的粗鲁野蛮一样的心狠手辣又何况小太监早对二人下了三杀令!

    高杰的人马是自南而来,就被炮灰们堵在赵州桥南岸,而黄得功是顺河而上则在东南数里外企图过河时被挡。

    炮灰不过数千,不足为惧大不了一杀了之,所忧是其背后那绕城数圈的流民大军,所以眼前处理方式还不能太过简单粗暴。

    然则有时候简单粗暴见效快,两人几乎都是同样的手法,先是派出一拨人手二话不说上去就射杀几人镇场子,然后把官方宣传广告打了几遍后,令炮灰们三刻之内立刻散去,否则杀无赦!

    这一手很有效果,朝廷免税三年令各自回乡修生养息加上三杀令,炮灰们动摇了,毕竟此时在城外的贼军太少,仅是一小波贼军和暗探潜伏幕后蛊惑,震慑力度太小,这些流民从贼本就是为了求生,眼见官兵一手馒头一手刀的便有了退意。

    恰在这时,在赵州桥正待下杀手的高杰突然见对岸跑来俩人说是督主手下,亲自辨认后果然是陈所乐兄弟俩,忙问小太监此时安危。

    陈所乐便把常宇的计划全盘托出,又因宫字营的人马此时在黄得功处,高杰便亲自把两人急急送至黄得功处几人略一商议后,便做了决定,高杰在正南制造混乱吸引贼军炮灰注意力,而宫字营则有李铁柱亲率做样去东门接应常宇,黄得功率部随后潜行趁机夺门杀入城内。

    夜色已深,城内外寂静一片,东门上的常宇等人略显焦急的时候突见西南数里外火光冲天隐约传来厮杀声,引的诸人瞠目,反应却是各异。

    常宇知那边动手了,事情正在按照计划进行中,心中暗喜,可杨天霸却慌张了,如热锅上蚂蚁,咬牙跺脚大骂官兵竟然真的敢动手,一边又催常宇的人怎么还不到……

    西南数里的变动既惊动了城上人,也引得城外聚集的流民一阵慌乱,纷纷窃语出了什么事,便在这时有人在人群里大呼:“官兵打过来,要攻城了快跑……”估摸是官兵卧底所为。

    顿时城外慌乱不已,鸡飞狗跳,喝骂哭闹声彼此起伏,人人都知道官兵若是攻城他们在城下不岂不是等死,赶紧给他们腾地方干架。

    杨天霸大怒,这些护甲要是溜走岂非……正欲喝骂时,突听小太监淡淡说了一句:“来了”一怔之下举目望去见正东数里外有火光快速驰来,估摸也就数十近百人。

    “快走,勿要误我大事”杨天霸一脸焦急,趁官兵还在西南被炮灰挡着他要赶紧把这几个杀神送走,一边催促常宇赶紧离开一边叮嘱张臣本记得给他留门。

    常宇无比爽快的应了,挟持杨天霸下了城,并不忘威胁若敢耍手段必杀了他,杨天霸翻了白眼:“多虑了,几位兄弟不找我麻烦已是知足”。

    这样便好,刚下了城没聊几句,便闻城外有人砸门,常宇示意吴中和乔三秀去开门,随即数十骑兵入城。

    “走,赶快走”杨天霸非常自觉的上了马车急急催促,而在旁边的张臣本突觉得有点不对劲,刚要开口,突觉心口剧痛,原来旁边那仙风道骨的牛鼻子捅了他一刀。

    你……张臣本有很多疑惑不解,却再也问不出来,倒头一摔死的透透的。

    杨天霸大惊,满脸恐惧看着小太监:“说好的……”

    话没说完,便被重拳击倒,随即宫字营的骑兵掌控了东门,原本百米之外观望的贼众突见变故虽不明内情也知大事不妙,有人竟拔腿跑了,也有人一振臂高呼声率众杀了过来。

    宫字营随即迎战,常宇重新登城,遥见东面数里有火光隐约听的蹄声轰鸣知黄得功的人马来了,便令李铁柱无论如何要守住城门迎的黄得功入城。

    城下激战正酣,城上的巡逻小队贼军也发现不妙朝这边涌来,常宇一声喝令,吴中带着十余宫字营太监军迎上去一顿砍杀。

    当初在太原城上浴血激战的画面犹如昨日,眼前这点小毛贼常宇实在没啥冲动亲自出手,远望西南火光渐行渐近,流民仓皇逃散的喧闹声震天,嘴角不由扬起,闯贼人马一路横扫无数州府,得手易如反掌,而如今这赵州城他略施小计便拿下,自有一番飘然。

    想前世读史时看到某城往往因一小撮或者几人的内奸便轻易为敌人所破,比如闯贼围太原,大同,宣府皆因城内的因素,当时甚感不解,怎么如此轻易,而今却明了内伤的破坏力远大于外伤。

    李铁柱在城门和贼军展开了激烈厮杀为黄得功的人马赢得了时间,半盏茶功夫不到便杀入城内,贼人不敌四下溃逃。

    黄得功命手下部将马得功去衙门老窝清剿,同时又令翁之琪在城中一边搜杀贼军一边戒严稳定,然后亲自率部杀向城上。

    上了城来不及和小太监叙话便率人马杀向南门,他要为高杰打开南门,城上一时大乱,官兵突然杀来让贼军始料不及,仅稍做抵挡便降的降逃的逃,待他杀到南门时竟发现守门的贼军早就逃的一空,竟无人看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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