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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定府,滹沱河南畔黄得功站在河边北望,嘴里哼着野曲儿,脸上透着一股得意的劲,侧目朝东撇了一眼,那边黑虎营和宫字营以及黑狼营的人马正在集训,心中也暗服,下太监的麾下四营战力爆表是有来由的。

    “黄总兵,您这曲唱的怎么一股儿骚味啊”屠元光着膀子从远处过来,手里端着一瓢水边说边牛饮。

    黄得功哈哈大笑:“老子这曲就是从骚娘们那学来的能不带味么”说着一撇屠元那浑身肌肉,好一副大块头:“要不要练练?”

    “可拉倒吧”屠元撇撇嘴:“把您打伤了,督主大人可饶不了我”。

    哎呦我去,火爆如黄得功这般怎么听的了这话,几下就把衣服扒了,露出结实肌肉凶狠道:“老子就听不得别人吹牛逼!”

    “哎呦,黄总兵,这可是您自己拱上来找揍啊”屠元哈哈一笑手中水瓢一扔,拉开架子就要开打。

    却在这时李铁柱走来:“贼军调兵遣将大战在即,黄总兵您能不能别给屠元一般见识啊,等打完仗回头得空再收拾他就是”说着不待黄得功回话又白了屠元一眼:“一天天把你牛逼的,有本事挑吴中去”。

    屠元脸色一红,很是尴尬,谁都知道吴中乃常宇手下第一高手,揍谁都捏小鸡似的,他自然也被捏过。

    黄得功兴致大发本不会被李铁柱几句话拿住,却见远处胡岭,范家千及自己麾下几个部将走来,却不得不收手,打个哈哈道:“闲来无事玩玩”。

    “黄总兵您真是好兴致啊,探子来报北边大沙河李过的人马按兵不动,却遣不少流民南下,怕是有大动作了”。

    黄得功哈哈大笑,望着正北:“闯贼开始南下逃了”。

    诸人一怔,多是不疑惑不解,翁之琪略一沉默道:“昨日已得报督主大人在保定城下溃贼,贼军损失惨重必然顺势回兵,李过之所以按兵不动便是为了打通南逃之路,眼下他驱流民南下,这是要动手,也说明闯贼开始动身了”。

    众人恍悟,随即面现忧色,每个人心里都知道,他们这点人如何拦得住归心似箭的十万贼军!

    “我黄得功戎马半辈子,杀过鞑子杀过贼,但这十余年念念不忘的就是闯贼,这次好不容易围住他,就是脱了层皮断了根骨头也要擒了他”黄得功恶狠狠的说,诸将知他铁了心要硬抗了。

    “黄总兵……”胡岭刚要开口,突见有探子快马来报,闻之是常宇派来的诸人大喜,纷纷涌上前去打听,得知昨天下午保定城下又是一场血战诸人大骇,搞不明白李自成都要跑了为什么还要强攻,难道推测错误他不跑了还是要打下保定城后再跑。

    探子告之,小太监明确说了闯贼要跑,让黄得功拦截,但不可硬干,要灵活机动紧咬不放,追着打着,硬拦的话怕被其所伤,而且容易激的贼军狗急跳墙……

    黄得功苦笑,刚给自己打了鸡血想硬干一场,哪知……也罢,不过自己早做好准备了,李自成不来则以,来了就是一个大跟头。

    黄得功随即下令各部人马备战,既然小太监已经传信过来贼局必然难逃,而此时李过驱赶流民南下,搞不好今天就有一战。

    看着对岸聚集越来越多的流民,黄得功皱眉道:“要是那个牛鼻子在就好了,他那张嘴啊……”正说间亲兵来报李慕仙回来了。

    诸人一惊,纷纷迎向前去,却见李慕仙和陈王廷几人一脸疲色匆匆而来,近看嘴唇头脱了层皮,入营就要水喝。

    一瓢凉水下肚,李慕仙这才喘着粗气和诸人打了招呼,黄得功好奇他怎么速度如此之快,此去冀州往返数百里呢。

    李慕仙稍作平复便滔滔不绝说了,他装神弄鬼被流民奉为半仙,前日率流民离去本欲东行至冀州后分粮解散,暗道还要费一番周折,哪知事情比他想的更简单,这些流民被他蛊惑对他深信不疑言听计从,加上从马世耀那弄了一大批粮食人人心理都惦记着分食,所以还没到冀州在半路上就开始边走边分。

    他这数日蛊惑一批忠心骨干,做事牢靠完全可独挡一面,想着这边战事紧急他便把遣散之事交由那些骨干处理,自己一行匆匆回来。

    黄得功听了对他伸出了大拇指:“本以为你得道成仙就天涯海角快活去了不下凡了呢,好,有信义!本将很欣赏你!”

    李慕仙嘿嘿一笑:“得道成仙都骗那帮愚民来着,再说就真成仙了也不敢忘本啊,此时贼人乱国,贫道当出一份力气……”

    “喏,道长既有心眼下就有你出力的事”黄得功打断他,抬手一指对岸那些聚集的流民,眉头一挑:“道长能再给忽悠走么?”

    李慕仙此时才注意到对岸,也是不由皱眉,前日费老鼻子劲给忽悠走数万人,怎么才相隔一日夜又聚集这么多,心中疑惑便问黄得功。

    黄得功把这两人形势皆告之,李慕仙听完眉头舒展,淡淡一笑:“原来闯贼要拍屁股逃跑回家了,李过那小子大败之后按兵不动,其实并非等待援兵,乃是作为开路先锋,此时他驱流民南下,想必北边贼军主力已经开始撤退了,所以今天必有一战”。

    诸人皆惊这牛鼻子脑袋怎如此灵光,仅听了寥寥几句,便分析的头头是道八九不离十,心下甚是佩服。

    “牛逼啊牛鼻子”屠元咋舌:“你却说眼下怎么办,这些流民还能给弄走么?不然的话打起来可够咱们麻烦的了”。

    李慕仙觉得屠元说话太粗俗:“贫道乃方外之人,屠统领就不能……”

    “方外?你胖的圆乎乎哪点方了?”屠元不知道真傻还是打趣他,胡岭看不下去赶紧打断他俩:“说正事”。

    “眼下随时都能开打,没时间去忽悠他们了”李慕仙脸色轻松甚至带着笑意:“不过此时这些流民早已经不足为虑,贫道略施小计便可让贼人奸计落空”。

    众人问计,李慕仙侃侃而谈,他现在纠集流民作乱动静弄的那么大,北边那些流民不可能耳闻,必早已心生向往,只是慑于贼军淫威不得能前往罢了,再者流民虽愚但不傻,贼军连番让其送死早让其心寒,加上原本一直北上突然南下是人都猜到应该是败了,再跟着他们混哪还有好下场,心中早有去意……

    总而言之李慕仙一番吐沫横飞说了半天,分析的竟和李岩别无二致,就连应对之策都一模一样,听的黄得功等人自然一番欢喜。

    却在这时探子来报,大沙河贼军拔营,黄得功抬头看了日头,这才半晌午,李过这么着急来送死,也罢,干了他不耽误吃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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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定城东北三十里外的大沙河畔,李过和罗虎并肩纵马缓行,看麾下贼军拔营南下,嘴角微翘一丝冷笑“任那狗太监狡猾也猜不到咱们这招暗度陈仓,待他反应过来我等再慢也过广平府,再追已迟疑”。

    罗虎表情冰冷:“可是前边那支拦路狗倒是烦人的很”说着咬牙切齿道:“今儿不斩他狗头我罗虎誓不为人”他麾下震山营军纪严明,战力爆表所向无敌,然则太原一战在小太监手里吃瘪,前日又被黄得功阴了一道,险些覆没,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的他如何接受的了。

    李过侧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黄老狗前日使诈侥幸逃过一劫,非你战之过,今日吾等四部人马联手,他没了流民相助就那点人马不堪一击”。

    罗虎使劲点点了头,遥望西南真定城:“马世耀那边应该也会再出什么漏子了吧”。

    李过眉头一挑:“还能出什么漏子,再有第二次老子非治了他”话说数日前马世耀和任继荣被乱民围困城中,他正好率部前寻小太监顺势平乱,一番谈判后乱民答应离去,恰这时黄得功来袭,二话不说他就提兵迎战。

    以他人马战力以及兵力对战黄得功本是自信满满,哪知黄得功这个大老粗竟然也会玩计谋了,直接阴了他一把以乱民**,打的他落荒而逃,心中别提多震怒了,事后多少也迁怒马世耀按兵不动,可马世耀也有托词自己被围在城中动弹不得。

    后牛金星至,一番商议后准备大干一场为主力开路,这时探子报之黄得功部撤到滹沱河对岸设置防线,李过便命人前去联系马世耀发现城外不过千余官兵围城,心中又气,这点人马随时可以出城杀散啊。

    好在没多久在天黑时,马世耀终于发兵冲出城,驱散城外官兵遣任继荣来大营商议大事,李过自是免不了一番问罪,但任继荣早有说辞,一一应对下来倒也说的过去。

    怒气渐消,众人便合议明日开战杀退黄得功部为主力撤退,到时李过和罗虎正面开打,谷可成攻东翼,马世耀攻西翼,一举破黄得功报前日之仇。

    议定之后任继荣回城和马世耀汇报商议详细战术,而李过则下令谷可成部把附近的流民驱赶过来用作炮灰消耗黄得功的火力,这一战他不光要赢还要赢的漂亮,以最少的代价把黄得功揍到最惨!

    天色初亮,李过便令人流民炮灰南下至于滹沱河北岸聚集,然后生火造饭动员将士,在半晌午时提兵拔营主动出击。

    大军行十里有余,谷可成部近万人马分兵朝东南方向发兵,根据探子所报黄得功对岸筑长约十里战线,他奉命从最东端进攻,这样可把官兵兵力最大化的分散。

    探子来报,马世耀人马已出城在城外集结待命随时发兵,李过很是满意,四部人马近五万人加上流民炮灰,黄得功你他妈的拿什么挡,撑也撑死你!

    “丞相,以你所见,我父何时撤下来?”李过身边牛金星,此时贼军中的几个大幕僚,宋献策,牛金星,顾君恩皆在南线他军中。

    牛金星一脸轻松:“如料不差晌午时住上便可至,不晚几位将军的庆功酒啊!”

    “丞相看来对这场仗有着必胜把握压,吾等行军至河畔也要晌午了,难不成一开打官兵则溃?黄老狗岂能那般不堪一击,前几日叫唤的厉害呢”李过麾下一贼首故意打趣。

    牛金星哈哈大笑:“黄狗那点实力亳侯(李过)和潼关伯(罗虎)最为知根知底,前日若非那些乱民趁夜突袭,黄狗此时早已授首,眼下也只不过多让他活了两日罢了,今日他必死无疑”

    李过嘴角一挑,脸上一股傲然:“前日若非夜袭,他也难逃一死”言下之意,那晚大战只因天黑突然遭前后夹击军心涣散,若是白日的话,军心不会那么容易乱掉,凭那些乱民的战力最多制造一些混乱,但决然不至于让义军战败。

    “那是,那是,乱民乌合之众也,怎抵我等强兵悍卒,更何况又潼关伯的震山营在此”牛金星说着一脸堆笑看向罗虎。

    罗虎虽年幼,但对闯贼忠心无二加上其麾下震山营乃贼军最强精锐战功赫赫,当年他跟着李过一起联手在潼关大败孙传庭,所以被封为果毅将军,潼关伯,是贼军中最年轻的最有实力的勋将,也最得李自成看重,所以从上之下其余贼首多对其讨好之意,别说牛金星,就是刘宗敏那狂妄跋扈之人也会给他三分颜面。

    “亳侯,卑职请为先锋”罗虎不为牛金星的马屁所动,脸色阴冷,他震山营向来无敌,连番折戟小太监和黄得功之手实在打脸,他要雪耻!

    “准了!”李过大手一挥:“晌午过河以黄狗首级祭酒!”

    天近晌午,至滹沱河十里李过下令大军止步休整,派大批探马南下侦查,不多时马世耀率亲兵来见,探知官兵以河岸天险设十余里战线,其中浅水处以重兵防守,两翼皆为深水区易守难攻,并探得浅水区有七处,多集中防线中部,问李过是从正中猛攻,还是从两翼涉水强攻。

    李过和牛金星等稍作商议,便决定按照原先计划罗虎正面开打,马世耀和谷可成两翼进攻这样可以把黄得功本就不多的兵力分散更开。

    议定之后,李过下令罗虎的震山营先行驱流民渡河消耗官兵的火力,他的主力人马随后掩杀,诸将领令马世耀翻上马正欲离开,突然闻正南几声巨响,众人一惊,随即恍悟,官兵竟然开炮了。

    黄得功竟然在对岸布置了火炮!?

    野战部队竟然拉来了重炮,这个大粗货也不嫌累赘?不过李过等人疑惑的并不是黄得功的火炮从哪搞来的,而是他在轰谁?作战部队还都没到达指定位置,难道他轰流民啊,家底这么厚啊,用大炮打蚊子。

    疑惑间,探子快马急报,河畔流民四下逃散!

    诸人一惊,流民向来听话,指哪去哪送死,怎么这还没开打呢就逃了,详问之下,原来是对岸官兵搞鬼,他们先是派人渡河喊话,没想到了短短片刻,流民便受其蛊惑,开始往两翼散去,流民中负责看管的贼军和管头虽喝止,却无济于事,随后官兵竟突然开炮轰击,流民惊恐去势更快……

    “官兵喊的什么话这么轻易就把流民蛊惑?”牛金星皱眉,探子报:“官兵说义军大势已去要难逃,流民何故白白为其送死,若立刻散去官兵自会发放遣散钱粮让其回乡生息,否则杀无赦……”

    一手粮食,一手刀,牛金星冷笑,这招数和义军何其想象,官兵现在学的这般精明,更难得是他们竟能敏锐的扑捉到流民的当下心思,对义军心寒之际抛了根救命稻草……当真好手段啊。

    “将军,对岸官兵还喊话说要送您一句话”探子喏喏的看着李过。

    “说!”李过脸上肌肉跳动,显然内心很是愤怒。

    “官兵说,有本事真刀真枪干一场,靠让老百姓送死算什么英雄,就是赢了也不光彩……”

    “好,好,非常好,黄老狗有种,老子就真刀真枪陪他干一场,让他死的瞑目”李过受激怒极而笑,便对探子道“传令下去,让流民散去,不得阻拦!吾要黄老狗死的心服口服”

    牛金星本欲阻止,想了想便作罢,有流民填坑自然可减少义军伤亡,但以此时李过的兵力对战黄得功绝对碾压,况且一连几次战败,他们也需要一场货真价实的大捷来振奋士气,眼下就是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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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滹沱河南畔,黄得功率麾下诸将观对岸流民泄洪般散去,咧嘴大笑对李慕仙佩服的五体投地:“道长当真好计策,不费吹灰之力就散千军万马”。

    李慕仙故作清高,抚须微笑:“贫道献丑了,此乃小计耳这些愚民乃乌合之众挥之即散,他们算的什么千军万马,真正的千军万马在后头呢,还需看将军手段!”

    黄得功一脸傲然,遥望正北远方贼军黑云压境,冷冷道:“些许贼人何惧之有,本将举手之间就让他们那什么烟的就灭了”。

    “烟灰飞灭”屠元好心提醒,黄得功双拳一握:“对,就是让他们烟灰飞灭!”

    “大人,是飞灰湮灭”翁之琪实在听不下去了,低声提醒。

    “咳咳咳,反正就是让他完犊子”黄得功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大手一挥:“诸将听令,备战!”

    黄得功以滹沱河为屏障建立一跳十余里防线,其中有浅水区七处,命麾下七员部将各守其一,张弓搭箭侯敌前来。

    同时并以三门重炮布防线正中,这三门火炮本是在赵州缴获,他先前得李慕仙传信趁乱打真定城便带了过来,只是后来决定放弃强攻真定城一直没派上用场,此时拉出来壮声威还是很有面的,刚才放了几炮把流民吓的屁滚尿流,四下逃散。

    激将法凑效了,李慕仙看对岸流民散去,贼军并未加以阻拦,便对黄得功微笑道:“那贼人是真的想和总兵大人真刀实枪凭真本事干一场”。

    黄得功哦了一声:“可是本将没打算和他凭真本事干呀”说完哈哈大笑,众人哄堂,有甚者笑出眼泪。

    黄得功麾下诸将已到指定位置备战,身边仅余东厂三营统领和李慕仙几人,胡岭左右环顾,远处河道两翼已有贼军靠近,便道:“这是要分散咱们兵力啊!”

    黄得功嘿嘿笑着:“两翼水深,哪有那般容易,只管正面打便是”说着抬头望着骄阳:“晌午了,打完要吃饭了”。

    流民尽散,多是沿河道东下,他们前脚刚走,李过的大军已到了跟前,隔岸和官兵列阵对峙,只待一声令下便会杀过来。

    李过和罗虎等人纵马沿着河畔观察地形,滹沱河宽百米至几百米不等,河水不丰,多处如小溪水浅仅过膝,但淤泥较深,也有深水区河水可没顶,无舟船渡河不易,只是一时间哪里去调来这么多舟船。

    “寻浅水处强攻,只需破一处,待大军过河黄得功便会死无葬身之地!”牛金星建议,李过果断下令备战,罗虎寻了正中一处浅滩下令震山营强渡。

    鼓声大作,贼军东西两翼三处同时进攻,数万人马气势如虹,杀声震天嗷嗷嗷的冲了过来。

    炮声如炸雷,黄得功觉得人家远来是客,必须隆重些,三门重炮齐开火轰了过去,正落在对岸贼军阵中,无巧不巧,恰是李过所在附近,只吓的他仓皇躲避,心中大惊,莫非被官兵发现,扭头看了一下帅旗明明在远处啊,却不知对岸根本就是瞎轰。

    贼军兵力远胜官兵以至士气甚高,那边鼓声刚起,贼军们便拎刀张弓嗷嗷的寻浅水渡河杀来,而早已待命多时的官兵则冲下河岸张弓射杀那些渡河贼军。

    很快,贼军的弓箭手也已就位和官兵对射掩护同伴强行渡河,罗虎的震山首当其冲,跃马渡河,突然间发现淤泥太深,战马深陷其中难以动弹,这一耽搁间便遭官兵的弓箭倾盆大雨般招待。

    罗虎大怒,命麾下弃马渡河,誓要争第一渡河。

    面对贼军铺天盖地,杀气腾腾的渡河强攻,黄得功却显得悠然自得,指着不远处那几门火炮对李慕仙道:“若是有他妈的几百门,可老省劲了!”

    “黄总兵竟说大实话”两人相识一笑,哈哈大笑。

    余人却无他俩这般好心态,屠元立马岸边,突然大吼:“黄总兵,贼军杀过来了!”却是罗虎的震山营的已渡浅水区。

    “这么快就过了水,看来是硬茬子啊”黄得功眉头一挑:“你们东厂的也是硬茬子,去碰一下看看谁更硬”。

    话音一落,屠元,胡岭等三营人马就要冲下去,却被李慕仙大喝一声:“且慢,再等等!”

    “还等啥,再等他们就要冲上岸了!”屠元大喝道,就欲下令,胡岭连忙止住他看向李慕仙:“道长这是为何?”他知李慕仙虽坑蒙拐骗但心智之高远非自己几人可比。

    李慕仙抚须又是一副得道高人的摸样:“放长线才能钓大鱼,大鱼都在后边呢,他们不过来我们怎么钓,眼下那支人马不过刚渡水,待到了河岸边再杀过去也不迟,让后边的大鱼再往前走两步,再说了让他们过来送死,总比待会咱们过去省了好多麻烦”。

    诸人恍悟,便密切关注那支渡河人马,见其渡水后在干涸的河道上和防守的官兵厮杀在一起,这支人马乃罗虎的震山营,战力强悍,防守官兵略显不敌,被逼的慢慢超岸边退来。

    对岸李过观罗虎的人马率先渡河,不由大赞震山营果然强悍,不愧是精锐中的精锐,防线中七处浅水区战况都很激烈,但渡河者仅他一处,遥望两翼虽也杀声震天,奈何水深进攻缓慢,但声势浩大的确吸引官兵很多兵力前去应对。

    眼见罗虎震山营已杀过去,便如军师牛金星所言,只需破一处防线,大军随后掩杀过去余下不攻自破,黄得功死期便至,于是下令主力人马立刻马上紧随罗虎的人马渡河杀过去。

    “上钩了上钩了”见对岸贼军蜂拥而至从那处浅水区渡河,李慕仙和黄得功异口同声的叫了起来,两人均显得激动不已,而屠元等战将则紧握长刀,盯着河道中的战局显得略显紧张。

    震山营的贼军凶悍,杀的防守区官兵连连后退,渡水后轻易的占领河道,掩护后续部队过河,转眼间便有数千近万人马渡过水,开始抢占河道和官兵厮杀一起想要杀开更大的口子,眼见就要冲到岸边时,突闻岸上杀声大起,抬头一看,我操,重甲骑兵杀了过来!

    河水有淤泥,震山营的战马无法渡河,而过了水河道干涸,此时官兵不光派了骑兵,还是让贼军闻风丧胆的重甲骑兵,这他妈的,无耻啊!

    黄得功见贼军渡河人数已多且眼见近岸,一挥手,早就蓄势待发的东厂三营人马从岸上杀了过去。

    李过眼见官兵如此怒骂不已,但却并不多担心,毕竟官兵就这么点兵力,且被分散在十余里防线七个浅水区,现在已破了个口气,待人马过河越来越多,黄得功那点骑兵就是在强悍,孤舟如何扛得住他的狂风暴雨。

    妈的,看你还能逞多会威风,见对岸官兵骑兵割草芥般砍杀贼军,李岩双拳紧握,忍不住破口大骂,而岸边的罗虎见自己麾下遭屠心中愤怒之极,冲下河道就要渡河,奈何此时本就淤泥遍地的浅水区被数千人踩踏过更是泥泞不堪,战马深陷其中根本动弹不得。

    也就是说贼军此时只能以步兵大兵力压境,骑兵根本调不过一骑,两人大怒,连连传令各部加紧攻势,一举渡河宰了黄得功。

    眼见麾下主力有一半都渡了河和官兵厮杀一起,原先在阵中如疾风的官兵骑兵也渐渐要挪不动窝时,李过脸色渐渐显出笑意。

    却在这时,牛金星突然尖叫起来,一脸苍白惊恐至极的指着西边,浑身颤抖不已:“这,这,这……”

    李过诧异,顺着望去,顿时一怔,如陷冰窟一般心头一寒,我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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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李过集四部人马近五万兵力强攻黄得功在滹沱河的防线,东西两翼分别以谷可成,马世耀助攻用以吸引分散官兵人马,他则和罗虎正面攻击。

    罗虎的震山营精锐不负众望率先突破七个浅水区之一,渡水成功,而后大开通道李过的主力人马随后渡水和官兵在河道上厮杀,虽然黄得功派出了最精锐的重甲骑兵抵挡,但贼军凭借兵力优势步步紧逼,眼见就要冲上岸一举打破黄得功的防线时却突闻牛金星惊呼。

    李过循目望去,遥见正西有大军掩杀而来,目瞪口呆之际转而双目喷火,狗日子的马世耀竟然学那李岩临阵反水,原本在西翼装模作样渡水,却在李过主力渡河过半时突然调头杀了过来。

    这一突变立刻引得李过部军心惊慌失措,麾下各贼首也是大惊失色,匆忙间硬着头皮迎战,却哪抵的住预谋很久的马世耀部。

    “中计了,中计了”牛金星只感浑身瘫软,马世耀反水的时机拿捏的最是时候,若是刚开战人马未渡河时,尚有余力反手抵抗,而此时主力渡河大半,那边正在和官兵厮杀,剩余皆在河道上准备渡河,这个当口根本来不及阻止有效的反击。

    这就是李慕仙的放长线钓大鱼,战前他已从黄得功口中得知马世耀和任继荣已暗中投降,一旦开打会在关键时刻反水,而先前贼军刚渡水时,屠元便欲前往堵缺,他便立刻阻止,要的就让贼军渡河过半,首尾难相顾,何况贼军渡河多是步兵,过来后他以骑兵对之,胜之轻松。

    否则若不让贼军渡河,马世耀反水李过便有余空调兵应付,官兵为了支援马世耀反要强行渡河去对岸,徒增伤亡。

    而眼下多好,渡水过来的交给官兵的,没渡水的就交给马世耀处理了,果然黄得功一见西边马世耀动手了,随即命麾下骑兵全力歼贼,原先还收着打的骑兵们立刻放开了手,可怜那些刚渡水的贼军突闻西边杀声起见自己人反了水,心中惶恐不安时官兵的钢刀已到眼前

    黄得功旁观片刻,心痒难耐,见李慕仙腰间有个大葫芦,一把拽下:“这啥玩意?”不待其回话,拔开塞子一闻酒气扑鼻,顿时大喜不已仰头咕咕咕给喝个精光。

    “将,将,将军,给,给一口啊……”李慕仙坑吧之间,黄得功一饮而尽,把酒葫芦抛给他一抹嘴,嘿嘿大笑:“牛鼻子你来坐镇指挥,老子去杀一番”说着持钢鞭纵马冲下堤岸率亲兵杀了过去。

    “贫,贫道……坐镇……那敢情好啊”李慕仙难掩喜色,腰杆挺的鼻子,感觉如做梦一般,数日前他还是个游方道士在江湖上骗吃骗喝,遇到小太监后转眼成东厂鹰犬,在摇身一变又成了得道半仙,振臂高呼万人从之,这刚功成名退略有遗憾时,竟然受命指挥朝廷大军对战李自成的贼军,这特么的玩呢!

    正在厮杀间的官兵见贼军内部反水,自家主帅酒后发疯亲自下场厮杀,士气大振空前高涨一个个如打鸡血似的嗷嗷挥刀厮杀发起反攻。

    反观贼军惊慌失措无心恋战,除了震山营的人马尚能勉强临危不乱,余下人马皆开始惊慌四散边打边退,慌不择路者有的急退对岸有的朝深水区游去……

    李过怒火焚心简直要吐血,马世耀突然反手调大军杀来,他麾下措不及防根本挡不住,纷纷溃逃四散,转眼间就要杀至眼前,惊得牛金星等幕僚连忙抱头鼠窜。

    罗虎临危不乱,提枪纵马至李过身边:“亳侯速去调谷可成人马,这里我想挡一下”说完不待李过搭话,领百余亲兵迎马世耀大军而上。

    李过咬牙切齿,脸色苍白,麾下主力渡过水的此时被杀的连连后退,随时就有可能被官兵反攻过来,未渡水的见西边友军反水突袭,惊慌不已,匆忙间撤回组织反扑……整个战局全都乱套了。

    这该死的谷可成难道没看到这边发生变故了么,李过暗骂扭头朝东边望去,见谷可成部还在强行渡水,然则尚未登岸,却真的也没发觉这边的变故,毕竟相隔数里之远,而且此时到处都是杀声震天,方圆十里内皆战事,他又集中精神想着如何从东翼快速登岸,哪里顾得别处。

    李过一边令人快速通报谷可成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调集大军前来支援,一边组织眼前可用人手抵抗杀到眼前的马世耀部,至于对岸他已无暇顾及。

    今日只怕……眼看马世耀部如黑云压境般逼到眼前,李过竟然有一丝恐惧从脚底冒起,随即弥漫全身,这种感觉前所未有。

    贼军内部派系复杂,山头林立,马世耀算是其中一支大山头,他和任继荣抱团麾下有兵力近两万,虽非全是主力但靠着兵力优势绝对是一等一的大佬,便是眼下这四部人马中也以他兵力最盛。

    再说马世耀和任继荣暗中投诚黄得功,急需投名状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本欲趁大战时从后爆李过的菊,无奈李过却坚持让其分兵打西翼,便顺势改变策略,趁其主力渡水过半时,突然临阵反水,果然有奇效。

    他麾下近两万人马装模作样渡河,待时突袭,沿着河道和岸边自西朝东掩杀过去,这些贼兵反水杀自己人可丝毫不手软,可怜的是很多李过部的贼兵根本都没反应过来,见其嗷嗷挥刀奔来还以为有毛病呢,直到见有人人头落地时这才慌了,知马世耀反了,然则哪里还有心思反抗,又如何反抗的了,慌忙四散逃命。

    几乎就是眨眼间马世耀的人马就冲到里李过附近,就在这时罗虎率百余亲兵迎激流而上,挥刀砍杀数个逃窜的贼兵,冲进阵中厮杀起来。

    罗虎何等勇武,他麾下亲兵皆是悍卒,一入激流瞬间破开一道缺口,百人奋力厮杀,直奔马世耀帅旗而去,擒贼擒马,一旦拿住马世耀或任继荣此乱平矣。

    马世耀和任继荣在阵后遥观战局,见大军席卷而去,转眼间就把李过人马吞噬,忍不住脸上泛起笑意,而罗虎那支人马正在巨浪中奋力独行,他岂又不知其心思,只是不屑也,罗虎虽勇,然则在这千军万马中那点人想杀到自己跟前怕是很难,就是到了跟前又剩下几人?

    罗虎何尝不知此行艰险,然则却是唯一的办法,否则被一旦被其冲乱阵势官兵趁机反攻杀过来,只恐全军覆没了,扭头回望,见李过临时组建的那些人马也已经陷入汪洋中,如独木小舟随时覆没,心中发了狠,挥刀遥指马世耀帅旗:“直娘贼,誓杀尔等”。

    对岸官兵趁贼军大乱之际,对渡水过来的贼兵展开疯狂杀戮,便是强悍如震山营的人马也是被打的连连后退,因为他们对上的是骑兵,而且还是专门找茬的东厂麾下重甲骑兵。

    不过震山营的强悍不知是战力,其战术也是灵活多变,眼见不敌官兵骑兵,便退至水边,这里淤泥陷脚,战马一旦踏入便被困住,其法果然凑效,官兵骑兵不敢追。

    然则屠元等人又岂是傻子,你进我就杀,你退我就围助步兵堵截,短短一盏茶功夫不到,在马世耀的人马杀到时,这边的贼军再也无心抵挡,瞬间溃散,四下逃命,李慕仙随即擂鼓下令全面渡河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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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世耀部近两万大军席卷而来,趁李过部不备临阵反水简直如狂风暴雨摧朽拉枯,转眼间就把李过的人马吞噬,而同时间渡水过岸的贼军又被官兵杀退,随即官兵渡河反攻杀来,要把他围住全歼。

    官兵此时渡水是顺势而为,根本不用强攻,只需拎着刀追杀便可,可怜李过部甚至连撤退都没得及就被马世耀的洪流吞没,而南边官兵又扑了过来,无奈之际只得东北两个方向逃命,只是马世耀的人马来的太急,很多人根本无暇逃跑就被卷入战团,连李过也不例外被围在漩涡中拼命厮杀想要逃出去。

    反应慢半拍的谷可成终于发现了西边的变故,一开始见震山营率先攻过去时心中还有点小嫉妒,命麾下人马抓紧渡河,侧击官兵捞个助攻之功,哪知眨眼间突然间那边过河的怎么被杀退了,在一看岸边的怎么也惊慌逃命朝东边奔来眼见就要冲散自己的阵脚,心中便感觉不妙,官兵虽渡河反攻但还没杀上岸呀,你们怎么就开始逃命了,这完全不像李过的风格啊,疑惑之际那边逃兵已冲到他的阵中,大惊之下有探子来报,马世耀造反了,李过命他反击。

    啥玩意,马世耀造反了,怎么可能?谷可成一脸懵逼,随即皱眉,兵败如山倒,自己阵脚已被李过溃兵波及冲乱……要不然自己也趁机反了,这一瞬间他竟然也有了这个年头。

    不过赶紧来个急刹打断这个可怕的念头,心中疑惑马世耀为什么会反,但却没功夫细思连连下令调兵阻止反击。

    只可惜,马世耀的大军如巨浪滔天几个浪头过后李过部溃逃又值官兵过河掩杀,慌不择路四下逃窜波及到了谷可成的人马,阵势被冲的乱七八糟一时间根本无法建立有效防线,甚至岌岌可危随时能被溃兵所累拖垮。

    “保护将军,朝北边突围”李过身边数百亲兵拼命抵抗护着他突围,短短时间战死过半,可见马世耀的人下手多狠,至于为什么这么狠不言自明,若让李过逃生,往后岂能饶了他,所以都是特意交代的,这些跟着马世耀造反的贼军自然也晓得这道理,所以异常凶悍,誓要拿李过人头建功!

    吾命休也!李过浑身鲜血,一脸悲愤欲绝,四下扫了一圈,入眼之处皆是惨烈厮杀的身影,自己身处汪洋正中,想突围不宜,而正南官兵已登岸加入战局,此时马世耀部如虎添翼,而东边谷可成却还没见到人影。

    倒是罗虎……李过举目望去,可见正西那汪洋中一叶扁舟缓缓而行,距离那大旗已是不远,不由心中又升起一丝希望,若他得手,尚有还生余地!

    再说黄得功拎着铁鞭身先士卒率部渡河登岸,眼见这边乱糟一团厮杀正激,忍不住哈哈大笑:“凡头上无头巾者皆杀!”

    贼军都是一般的模样,如何辨敌我?马世耀和黄得功先前已经商议好,反水时他的麾下皆以布缠头,不信你看,这乌泱泱的战团中,杀的最凶的,喊的最大声的头上都扎着头巾,这便是马世耀的兵!

    罗虎身中数刀,满身鲜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看着身边仅余三十余人,双目通红,脸色坚定一指五十米外的那杆大旗:“战死最后一人也要擒马贼断其大旗!”

    “擒马贼!”亲兵大呼,带着一脸悲壮朝马世耀的帅旗杀了过去,然则他们虽已杀至跟前,等待的却是马世耀最精锐的亲兵,岂能容他们轻易过关。

    “皆言罗虎有万人敌之勇,往日以为夸大,今日一见方知不假,若是平日与之为敌当是不智”任继荣看着远处那一撮人马忍不住叹道。

    马世耀嘿嘿一笑:“他虽勇亦不能如赵子龙,吾也非那曹阿瞒,对他可无爱惜之情,近身则杀……啊!”话尚未落音,忽的惨叫一声一头栽下马,胸间插着一支利箭躺在地上不知死活,任继荣大惊疾呼,正欲让人去救,忽的感觉疾风掠过,正欲回头望去,哐当一声被一物撞下马飞落三四米米砸伤数人。

    眨眼功夫,两个诸将皆落马不知死活,亲兵大惊,纷纷下马去救,而远处罗虎冷笑,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迟青石,微微点了点头,扬刀调转马头朝北:“兄弟们,马贼已授首,突围!”

    说话间,迟青石张弓,噌的一声,一支利箭破空而去,数十米外马世耀的帅旗咔嚓一声折断,随即数十人朝被突围而去。

    遥见马世耀大旗折断,李过大喜正欲欢呼时却发现罗虎得手的还是晚了,自己已到穷途末路,身边亲兵越来越少仅余十余人,而他依旧没等到谷可成,眼下自己这点人随时覆灭。

    “活捉李过,赏银百两,官升三级!”黄得功登岸时便锁定李过方位率人杀了过去,同时悬赏活捉。

    “宁战死也不降”李过一咬牙,见马世耀的大旗虽倒却并未影响其军心,心知是距离太原,这些人杀红了眼根本没注意后方发生的事情,即便注意到了,此时已和官兵汇合便是主将那边出了事也不影响大局,眼下最重要的捉李过领赏银。

    “宁战死也不降”李过身边数十亲兵大吼,奋勇杀敌,要尽最后努力护主帅朝北突围,四下追兵见其强悍便有惧色,竟让其又朝被突围数十米。

    黄得功见状急追,一边大呼屠元何在。

    河道淤泥过膝,此时更是泥泞不堪,骑兵难渡,重甲骑兵更是一步难行,于是宫字营退回岸边,倒是屠元和老九率黑虎营,黑狼营弃马随黄得功杀了过去。

    黄得功虽猛,但一番厮杀其实已尽力竭,见李过困兽犹斗凶悍异常,便想到让屠元去收拾他。

    屠元就在附近,闻令赶至,听闻李过就在不远处,大笑狂奔而去:“黑虎营今日一战扬名!”

    再说谷可成为何见死不救,不是他不想救,而是无能为力,只因反应太慢,被李过溃军波及冲垮了阵势,他麾下那些贼军,听闻西边马世耀造反杀过来了,第一反应就是撒丫子跟着跑吧。

    好不容易他终于调出一支人马准备去救援时却发现已经晚了,马世耀的反军洪流已冲至跟前,李过的溃军又挡住了路,更要命的是官兵也沿着河道杀到了眼皮底下,此时再不跑岂非送死,于是慌忙率部朝东北逃去,至于李过,去你大爷的,老子现在没空。

    李过心知难逃一死,只想死前多拉几个垫背的,率亲兵二十余奋力朝北突围,手中长刀挥舞砍杀,如疯了一般,依稀间闻的有人大呼其名,循声回首望去,却见一铁塔大汉提刀纵马奔来,看似有些眼熟,却正是屠元夺了一匹战马追杀而来。

    原是小太监麾下,李过认出屠元,心中万念俱灰,他知这人勇武无敌便是罗虎都未必拦得住他,此时自己已近力竭,如何挡的住他,但他死意已决,倒也不怵,嘿嘿冷笑,拍马就要杀来,却见屠元突然挑眉勒马,望着他的眼神很是疑惑,随后竟然回首大呼:“黄总兵,贼军援兵来了!”

    李过一怔,回首北望,却见远处有一支人马正疾驰而来,目测竟有数千之多,顿时大喜不已,若是这一支生力军加入,虽不能反败为胜,但不至于全军覆没,心中一震,挥刀大呼:“兄弟们顶住!”

    本在厮杀的黄得功闻言望去,也是一愣,他们的贼军的援兵来了,又多是骑兵,这可大大不妙,自己的骑兵都在对岸,马世耀的人马杀敌已疲,这拨贼军来援的却是时候,这次全歼的计划怕是要落空了,心中气愤对屠元大骂:“还不赶紧擒了李贼!”

    屠元闻言竟是不动,却大呼:“东边也来了”说着一咬牙,冲李过追去:“管你来多少人,先拿了你再说!”

    东边也来了?黄得功皱眉望去,又见东北方向也来了一支骑兵,不过目测仅数百之多,暗道不好立刻传令各部人马调转方向朝北杀去,要以攻为守顶住贼军援兵的攻势,否则被其一冲,极有可能冲溃,先前努力在功亏一篑白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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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死之时,援兵突至,李过心神一振求生心复起,率余下数十亲兵拼死朝北突围,而原本堵截的马世耀部下却一见正北地动山摇杀来的骑兵却打起了退堂鼓,他们是步兵又厮杀甚久早已力疲,此时贼军骑兵来援,如何抵挡,于是便有了退意,竟让李过顺势突围至战团边缘附近,堪堪就要跳出战圈时,一声震耳大喝,屠元杀到。

    眼见贼军援兵临近,而战圈最北沿的友军马世耀部却有了退意,黄得功不由皱眉,他们若退,贼军援兵顺势杀过来,前军一溃必然波及后边的官兵,一个不慎被冲散,所有努力白费,这诸多战死的官兵则白死了,而后果则更难想象,比如真定城又重新落入贼军手里,他们逃跑之际,自然要给掠劫一空。

    可眼下要命的是,北边马世耀的人急着退,而黄得功的人马过不去,即便过得去未必使的动他的人,毕竟让精疲力尽的他们去抵挡对方的急冲而来的骑兵无异送死,他们岂能愿意。

    妈的×的,黄得功气的嗷嗷大叫,连呼身边部将要在贼军援兵杀到之前顶上去,只需挡住第一个攻击波不被冲垮就行,然后以兵力优势回手就给他个打耳光抽死丫的,当然以步兵抵挡对方的攻击波,必然会造成很大伤亡,可若不不抵挡,被其冲溃那损伤会更严重。

    黄得功麾下诸将急忙调集人手,硬朝北边涌去,眼睁睁看着贼军骑兵杀来,心急不知能否及时就位,又能否扛得住时,突见东北疾驰而来的那支骑兵猛的一个急转弯调头朝正北的贼军援兵冲了过去!

    诸人顿时瞠目结舌,握草,内讧了?

    可怎么可能有这等好事,黄得功不信自己命这么好总能踩到狗屎运,想挠挠头却发现还带着头盔,一脸懵逼实在想不明白。

    “是督主大人!”就在这时正在不远处的黑狼营副统领老九大呼,他看出从东北方向来的那支骑兵是重甲骑兵,东厂四营有两支重甲骑兵,宫字营和黑豹营,此时宫字营对岸观战,黑豹营一支在北线,他们此时出现此地,只有一个人能调动他,那就是……

    东厂提督,玉树临风的小太监常宇!

    黄得功闻言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顿时大喜狂笑大吼:“我操,我操,督主大人来了,快给老子迎上去,快去……”

    老九猜的没错,东北来的那支人马正是常宇,他率黑豹营连夜绕道东线而来,晌午时正在附近休整时突闻探子来报,滹沱河畔正在大战。

    常宇一惊,李过竟然这么急就开战了,他那么多人马黄得功如何敌的过,虽说他早叮嘱过,打不过就跑让开一条道让贼人过去,可黄得功那死脑筋就怕一开打啥叮嘱都给忘了,于是急急下令驰援。

    本欲以重甲兵从后偷袭,至贼军大乱,哪知行数里便于贼军溃逃而来,捉一贼问了,不由一脸惊骇,黄得功打的李过数万大军溃逃,还渡河反攻??

    这尼玛,有点不太可能吧,又捉了几个问了,还是一般的回答。

    竟有这样事发生,常宇半信半疑下令疾行,远远便见贼军溃入潮,令麾下砍杀,溃军见前有拦路虎纷纷调头往正东逃去。

    而此时常宇也发现了正北有数千贼军正在急行军驰援,堪堪就要杀入战局,所谓旁观者清,他一打眼便看出端倪,显然黄得功的人马渡河反杀,正在围歼贼军处在收尾阶段,可若被贼军这数千援兵冲过去,特别是这支援兵多骑兵,一旦入阵只怕后果不堪。

    关键时刻,他果断下令贾外熊率黑豹营截住这支贼军援兵,为黄得功争取时间组建防线反攻。

    黑豹营乃重甲骑兵杀骑兵如碾肉即便是对战普通骑兵也是杀鸡一般,更何况此时黑豹营营中还有两员猛将,一是刚投诚而来的郝摇旗,另一个则是一枪在手,千军万马难挡的姬际可。

    话说这支援兵从何而来,却是李自成南下撤退的先锋,领军贼首为吴汝义,也是贼军中的一个人物,被闯贼封为太平伯。

    吴汝义奉李自成之命,作为南下先锋率兵三千先行,其多为骑兵脚程较快,晌午时已至大沙河,休整时得报李过在滹沱河开战,便率兵来助,刚至附近将逃兵问之战况大惊,立刻来援,眼瞅着就要杀到跟前,斜处一支骑兵冲来截断,得报后大惊,重甲骑兵,郝摇旗?

    他妈的莫非小太监过来了?不可能吧,昨天得报他还在保定城下指挥作战,他尼玛会飞啊!

    震惊之余的吴汝义突然发现局势大不利,这支仅两三百人骑兵斜插而来不光为官兵顶住了冲击波,让其有了准备组建防线迎战,同时这一小撮人马竟然在他阵中来去如风,无人可挡,手下两个大将王进才和牛万才,短短时间内一死一伤,实在骇人,到底谁这么勇猛?

    “叛徒郝摇旗杀了王进才,还有一个使枪的根本无人能敌啊”手下来报,吴汝义骇然暗暗后悔自己本想前来捡功,却被拉入漩涡了。

    正犹豫要不要赶紧撤时,却见对边官兵已经嗷嗷杀了过来,常宇的一番心思果然没白费,黄得功趁着这间歇依然组织人马以攻为守主动进攻杀贼。

    吴汝义再无心恋战,就要下令急撤免得陷进去自己也弄得全军覆没,却在这时候突见一血人纵马奔到跟前:“借你亲兵一用,我要救亳侯出来”。

    你是……吴汝义乍一眼没瞧清来者何人,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竟是罗虎,见其杀气腾腾不敢拒绝,便问:“亳侯何在?”

    罗虎抬枪遥指百米之外:“少的罗嗦,迟则晚矣”

    吴汝义不敢多言,便令其亲兵三百余人随罗虎前去救李过,心想你速去速回,晚了怕是我也陷进去了。

    罗虎领三百亲兵,刚行数十米遇官兵杀来,挺枪迎战,杀十余人正欲拍马去救李过,突前方一将拦住去路,那人冷笑:“可还识得我!”

    是你!罗虎怒火燃烧,这人曾在定州他追杀周遇吉时眼见得手之际冲过来趁己不备一枪把他挑下马,若非亲兵拼死相救早已丧命,此时仇人相见,当取其命雪耻!

    再说李过本已作了战死的决心,突见援兵至,求生之意又起,率数十亲兵拼死突围,趁官兵见贼军援兵到来心慌之际,竟被突破重围杀了出来。

    死里逃生之际自然欢喜,却又见东北那支骑兵冲击援兵心道不妙,却在此时闻身后大呼,心下一寒扭头望去果见屠元单枪匹马杀来,李过力疲无心再战,驱马要逃,屠元紧追不舍。

    李过麾下亲兵拼命抵挡保护欲要保护主帅逃生,奈何屠元勇猛无敌,长刀如风,风如利刃所过贼人纷纷授首,无人难抵他一合,但却也把他追势一滞。

    见亲兵只余寥寥,李过胆寒拍马急逃,奔数十米外,前方斜处冲出一骑,拎刀勒马对他仰天大笑:“帅哥,别来无恙啊!”

    李过一惊,目瞪口呆:“死太监是你!”

    “没错,这月余不见可想煞人家了”常宇挤眉弄眼,李过不由菊花一紧,腹中翻江倒海恶心的难受随即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眼角余光见身边亲兵一个个战死,屠元那个杀神已至身后十步外,于是仰天大呼:“吾不服!”

    “不服?本督就打到你服!”常宇哈哈冷笑给李过身后的屠元使了个眼神,拍马冲过去,一刀劈下。



    李过怒吼一声,持刀抵挡,他本也是员悍将,弓马娴熟武艺精湛,奈何久战成疲,两刀相碰咔嚓一声,他手中长刀竟然脱手而飞,正惊骇间,座下战马惨嚎,噗通栽倒把他摔的头晕眼花,却是屠元从后一刀砍断他的马腿。

    李过迷迷糊糊正欲爬起,常宇驱马近前,一脚踢去正中其太阳穴随即晕死过去,屠元纵马近前,探手就把他拎上坐骑对常宇大呼:“督主,这算谁的?”

    “瞧丫穷酸样!”常宇白了他一眼,屠元大喜:“谢督主大人”随即纵马狂奔单手拎着李过大呼:“贼首李过遭擒,尔等速降!”

    假如这世上有卖后悔药的话,吴汝义发誓自己哪怕倾家荡产也要买来吃,听闻李过集大军进攻黄得功,他本想前去捞个助攻之功的便宜,待靠近时闻李过战败,又想着助其一臂之力,即便不能反败为胜,这雪中送炭的功劳远比助攻大呀。

    谁知李过这边就他妈的是个坑,谁过来谁就一头栽进来,助攻没捞到,一臂之力也帮上,甚至连李过都没救到,反把自己搭进去了。

    他的人马先是被常宇的重甲骑兵拦住,替黄得功硬抗了住那翻江倒海的冲击波,而且转眼间就两员大将一死一伤,这边还没回过神,黄得功已组织人马杀了过来,这时他才发现,怎么这么多人,原来岸边这方圆数里竟然全是黄得功的人,李过部不是战死就是早逃之夭夭了,不对劲啊,明明很多都是友军装备啊,可叹他此时尚且不知马世耀已反水!

    三千骑兵刚才若趁势冲入阵中,搞不好就能翻云覆雨,冲溃官兵都有可能,然则攻势被黑豹营所挡,立刻变的被动,此时黄得功数万人马围来,他怎抵得住,一触即溃,四下逃散。

    去你吗的李过,去你大爷的罗虎,吴汝义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见势不好转头就跑,麾下见主将逃去,随即争先恐后,独留罗虎率几百人还在力战姬际可,可叹他尚不知李过已被俘,吴汝义已逃。

    姬际可武技绝高,枪术更是天下独步,攻守之间皆杀招不断,罗虎与之相搏盏茶功夫惊险不断,若非迟青石这个神箭手在旁连连暗算姬际可扰他分心,加上罗虎凭借神力一力降十会,才于他战个不相上下。

    “小虎子,可还识得老相好”就在罗虎久战不下心急之时,突闻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眼光一撇就见常宇提刀杀来,叮的一声,一支利箭破空,正中常宇刀柄,虎口一麻,险些脱手。

    “迟青石,你个狗日的又暗算老子”常宇心惊之下,破口大骂,暗道怎么忘记这个神射手了,四下张望到处都是乱战身影,却没发现他在何处。

    于是大呼一声:“老姬速战速决,你我二人联手做了他”说着拍马挥刀就砍,姬际可大喜,挺枪就刺,却在这时突见常宇面色一变大刀脱手朝他砸了过来。

    姬际可大惊,不知常宇为何突然要下手杀他,心惊之下手腕一抖,枪头就要挑飞那把长刀,谁知枪头未及刀身时,却闻咔嚓一声巨响,那钢刀在空中快速翻了几个圈,落在十余米外,插在一个士兵脑袋上。

    这……姬际可动容,却见罗虎竟已趁机朝北突围而去,他本欲去追,却不明常宇为何那般,这一迟疑间,罗虎竟已远去。

    “他妈的”常宇这时也才回过神,瞧罗虎突围而去不由大骂,接过亲兵讲来的朴刀,见其上边竟有一个凹坑,心下骇然,递给姬际可。

    “这是……那箭手所为?”姬际可先前遭迟青石暗算,幸亏身上有重甲保护逃过几劫,但盔甲上印痕并无这般骇人。

    “这是鸟!”常宇抬头在空中寻了半天,不见那鹰隼踪迹,先前他刚准备动手是,一种熟悉的不安感袭来,顿时心中一动,暗道不好,罗虎要用那鹰隼暗算他,心念之间依稀见半空中有一黑影竟是朝姬际可袭去,念动之间抬手就把刀砸了过去,让姬际可躲过一劫!

    常宇可是吃过亏的,在太原时他身着山文甲都被撞的骨裂,若是一般盔甲一般人,那还得残了啊。

    竟有如此神鸟,姬际可知前后缘由后,一阵后怕连连对常宇道谢。

    这一战当真是一波三折,有意料之内的惊喜也有意料之外的惊险,但总的来说黄得功凭此一战,大败贼军,所获无数,最惊喜的莫过于生擒贼首李过,全军振奋不已!

    滹沱河畔两岸尸体成堆,河水染红,一场力战兵马皆疲,官兵就地休整清理战场,搜掠私物,或忙的不可开交,或累的倒头大睡。

    黄得功一众将领见常宇前来,自然大喜不已,这一战虽是大捷,但关键时刻若非常宇率黑豹营截住贼军援兵,战局如何还不好说呢,何况擒李过还有他助攻之力呢,所以诸将从上到下都对他既佩服又感恩,心道这小督主当真是福星啊,走到哪里照在哪里。

    “督主大人不应该在保定城么,怎么突然前来?”黄得功急切问道。

    常宇使劲揉着脑袋:“本督本不欲前来,但闻探子报知你在这边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本督实在想不明白,就你丫的一大老粗怎么把李过玩的团团转,所以特地前来观战,想瞧你是怎么成精的”。

    黄得功闻言狂笑不已:“末将纵横沙场数十年,岂是李过小儿可比,略施小计就能玩死他……”

    这货可劲的吹,常宇听了一会实在忍不住了:“别吹牛逼了,来点真货”。

    黄得功哈哈一笑:“实不相瞒,这前前后后事老多了,的确也不是俺一人之力,乃诸人合谋,不是有句话叫一个臭葛亮抵三个诸皮匠么……”

    “得得得,什么猪皮匠狗皮匠的”常宇打断谈一指胡岭:“你说,从头到尾一点都不要跳过”。

    胡岭点头,便把常宇离开之后,他率宫字营近真定城扰敌,李成栋到处刺探消息,驱离流民,李慕仙聚众闹事越闹约到顺势围城,恰李过来袭……至说服马世耀,任继荣投降。

    这一番说来,直听的常宇目瞪口呆楞了半响,大笑起身抚掌,连连大赞诸将干的漂亮,当真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这一番诸人合谋而战简直精彩绝伦。

    黄得功大老粗竟然会使脑子出人意料,但半路捡的野道人才是意外之喜,这货坑蒙拐骗无所不通,武技精湛又善计谋,简直军师一样的人物。

    当然这一战中最绝妙的一步棋,还是马世耀和任继荣,只是他二人如何了?

    马世耀被迟青石一箭破甲穿胸险些丧命,侥幸救过来了,而任继荣恐怕做梦的都想到,竟然死在昔日同僚罗虎手里,确切说是罗虎豢养的那支鹰隼,被它凌空一击,五脏六腑移位,死的不能再死了。

    也就是说,马世耀现在半死不活了,常宇抬头望了一眼骄阳,脸上的笑意很值得玩味,几个心腹对视一眼,好像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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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滹沱河里的尸体已被打捞上岸,此时天气渐暖尸体不妥当处理便会污染水源,引发各种瘟疫,常宇下令所有尸体均要远离水源掘深坑掩埋。

    这一战大捷,官兵却不敢掉以轻心,毕竟李自成的主力其实已暗度陈仓悄悄南撤,从吴汝义的人马来判断,他此时距离此地绝对不过百里,于是黄得功一挥手洒下无数探马,方圆五十里内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放过。

    黄得功部奉命继续驻防滹沱河南畔,投诚的马世耀部则入真定府守城,对此黄得功等部将表示不服气,为何不调他们来守防线,刚投诚过来不敢好好表现一下么,却躲在城里吃香喝辣的,他们反倒在外边风吹日晒的。

    对此常宇耐心劝导,贼军初降军心不稳,开打时候锦上添花可以,指望他们独当一面现在想都别想,让他们守防线若李自成强攻,这帮人绝逼撒丫子就跑了,更何况此时两个主将一死一伤,更要好生安抚军心。

    一番道理说下来,诸将心气才顺,随后常宇偕同黄得功等人率东厂四营入城去探望受伤的马世耀。

    马世耀身受重伤大难不死,却也得躺几个月,此时已经醒来得知任继荣战死后正在床上患得患失自己的选择到底对不对,朝廷若是突然翻脸不认账又怎么办,自己此时受重伤,他们趁机杀人夺权又改怎么办。

    心忧之际闻报东厂督主常宇以及总兵黄得功前来探望,顿时一惊正想着要不要借故没醒拒见,便闻外间有声传来:“巫山伯可曾醒来?”

    马世耀不由暗叹,人家已进出自由,自己还是别乱动心思了……于是连忙挣扎要起来,忍痛道:“可是督主大人,快请,快请……”

    “久仰巫山伯大名,如今弃暗投明利国利民实乃朝廷幸事……”常宇入内室坐床前,抚其手,赞其今日一战首当其功,誓言旦旦为马世耀保功报知朝廷,坐等封赏,马世耀连番感恩不绝,两人又说了些话,常宇便离开。

    他前脚离开,马世耀所在小院的安保便有宫字营李铁柱接管,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督主,为何不直接杀了夺权,正好趁其重伤,其麾下也不会怀疑”出了院子常宇背手而立,胡岭在旁边悄悄问道。

    常宇微笑不语,看西边天空霞光无限,李慕仙眼珠子一转:“督主可是担忧军心不稳,恰此番又是用人之际,杀之不祥……”

    常宇轻轻点头:“至少要等李自成过去之后”。

    “既是如此,卑职觉得还是把咱们的人手撤了吧”李慕仙撇了一眼院外李铁柱的麾下,常宇一怔,随即恍悟,对李铁柱挥了挥手。

    真定城乃府城,这月余间为贼军所占可谓鸡飞狗跳,但因为李自成收买民心严令不得掠劫袭扰普通百姓,却也未出什么大恶之事,只不过这两日来,城外一会民乱一会兵乱的又接连在城外打了两场仗弄得城中百姓人心惶惶。

    傍晚时分见贼军又入城,意外的是这些贼兵突然高呼自己是官兵了,百姓觉得莫名其妙,但见其好像真的变得老实些了,往日虽无大奸大恶但骚扰不绝,怎滴这番再入城,一个个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很快他们就反应过来了,这些贼军好像真的投诚官兵了,而他们之所以突然变老实也全非换了身份,官兵袭扰百姓的事干的不比贼军少,而是因为城中竟然有数百重甲骑兵在巡逻,言之若发现扰民之举立斩不赦!

    常宇神不知鬼不觉潜移默化间接手了城防,虽然城防的还是那些投诚贼兵,但街上的巡逻队是东厂四营人马,城上各门监管也是东厂的人。

    常宇在城中先是稳定军心,大赞他们投诚之举,往日之恶既往不咎,且此战有功当赏除了私得不上缴外朝廷另有赏赐……

    随后又去往各处安抚民心,邀那些侥幸活下来的乡绅们赴宴安抚一番后露出真面目,大家行行好捐点粮食呗,你看我们都杀贼给你们报仇了,多少意思一下呗……

    其实马世耀作为贼军中的大佬,这一路所获也是不少,粮草财物无数皆囤城中,当然此时已被东厂的人接管,言之统计之后再行分发用以奖励有功将士。

    一番折腾后,天色已晚,酒饭尽足之后常宇邀诸人入府衙大堂喝茶议事,讨论李自成不日抵达是否会围城,面对其主力大军又将如何阻拦,李岩此时是否已经开始动兵追击……

    直至深夜黄得功出城离开去了河畔大营,常宇送他至西城门外,黄得功略显担忧:“马世耀部军心不稳,督主大人在城中多留心”。

    常宇轻笑:“你怕他们突然暴起,将我拿了然后又去投贼,这样闯贼不光不问罪反之大赏?”

    黄得功嗯了一声:“不得不防,督主在城中布兵太少,不若末将再遣一支人马入城?”。

    常宇摇头否定,一脸淡然:“事到如今马世耀已没回头路了,再者本督人马虽少,麾下四营却皆精锐,此时城中各紧要处已为本督所控,即便有人动了心思也翻不起大浪”。

    宫字营巡城,黑虎营掌四城门,黑狼营看管物资库,黑豹营则全面接管府衙安保,任何人无召不得入内,违者立斩。

    而马世耀和麾下一些亲信都在府衙内住着,若外间真有动心思的话,别说能否过黑豹营那关,还得考虑他们老大的安全。

    送黄得功出城后常宇并未急着回府衙,而是带着况韧等亲卫在城中街头各处巡视一番,城中有宵禁,除了巡逻队外街头不见闲杂人,看似风平浪静可亲卫们却不敢大意,李慕仙陈王廷等人皆一脸警觉四下探望,况韧等神箭手更是张弓搭箭如临大敌。

    “督主早些回府衙吧,此时不宜在外久留”李慕仙低声提醒,常宇身份特殊,马世耀部初降,加上主将重伤不排除有人动心思。

    常宇点了点头,便朝府衙行去,忽的问道:“吴中呢?”

    “去粮仓找老九去了”乔三秀轻声道,粮仓在城西,里边屯着马世耀部掠来的粮草财物,本由其亲兵看守此时已被黑狼营接手。

    “这小子……”常宇笑了笑,猜测吴中定然是找老九探问河间府和刘泽清的冲突详情,他自在保定城听闻黑狼营下落不明后连续数日坐立不安,今日相见差点喜极而泣,先前无暇细问,此时得空便去了。

    回了府衙,夜虽深常宇却丝毫没有睡意,想了想便对李铁柱低声说了几句,不一会闻外间动静,便至大堂上,见一人五花大绑站在堂中,那人见到他时,顿时破口大骂:“狗太监,吾做鬼也饶不了你,你若还是个人物,便给爷个痛快”此人正是被俘的贼手李过。

    “李过,本督敬你是个人物,擒你之后以礼相待未曾辱你一分,此时深夜寻你说说话,你若不知好歹再出言不逊,本督当令人打掉你满口牙,把你剥个精光再城中游街你可信!”常宇冷笑,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你……”李过大怒又要大骂,突然想到若真的被他这般羞辱当真生不如死,于是冷冷道:“东厂向来手段狠辣毫无人性,自然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你知道就好”常宇示意李铁柱和给他松绑,李铁柱迟疑,常宇大笑:“本督堂前一众高手,他能翻的什么浪”。

    这话说的没错,李过虽武艺精湛,但此时堂上常宇麾下哪个一个不是大高手,李慕仙,乔三秀,陈王廷,蒋发……随便拉出一个就够他忙活的了。



    “猫哭耗子假慈悲,有话当说,若是想要招降我免开尊口,吾宁死不降!”李过被松了绑,甩了甩酸痛的胳膊,冷冷说道。

    常宇笑了笑,示意他坐下,起身走了过去亲自为他沏茶,李过略显意外,眉头皱了一下。

    “宁死不降?李兄骨头倒是挺硬的”常宇返回座位坐了下来,微微一笑:“李兄跟着令叔造反所为何?”

    “为天下苍生……”李过激愤欲言,常宇连忙打断他:“天下苍生已被尔等糟蹋的够惨的了,就别扯那些没用的了,本督问你,尔等作乱十余年荼毒苍生,而今早已大口吃肉喝酒大秤分金了还要干啥,满清鞑子入侵残害中原百姓,尔等不抵外辱倒也罢了,反之趁机开国叛乱,当真杀你一百次也亏,你有何脸面在本督跟前大言不惭什么宁死不降装英雄”。

    “你李过若还是个男人,当是要为国出力驱外辱杀鞑子,而非继续作乱,瞧瞧大明此时被尔等糟蹋成什么样子了,你区区一家贼何来自信脸面在本督跟前充英雄好汉”。

    常宇劈头盖脸一顿骂,李过蒙在当地。

    “尔等难道还要继续为贼祸害下去么,当真要把中华这万里江山送至外族手中么,眼下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只要尔等为朝廷所用调头驱外辱或散去人马,本督担保你叔侄二人性命无忧,且封王封侯也是可能,何必要一条黑路走到底,这样下去难的善终,以这月余来看,尔等可曾在本督手底占得一丝便宜,一句话,尔等若不知悔改,本督则继续围剿,天涯海角杀尔等鸡犬不留”。

    李过浑身一颤,小太监一番话中有橄榄枝有恐吓更多是替他们分析了将来,真的要继续造反下去么,这样下去到底是什么样的结果,没错这数年来形势大好打下一片片根据地,弄得朝廷狼狈不堪,可自从这小太监露面后,当真如他所言,没占到一丝便宜,反而被打的伤筋动骨疼的要命。

    常宇见他沉默不言,知其心中正在权衡厉害,又道:“你细细想过该何去何从,本督所料闯贼已然调头准备逃回西安,这回家之路千里迢迢,本督前后拦截,尔等有几分把握逃的回去”。

    见其还是不语,常宇继续说道:“尔等起事造反不过所图荣华富贵,此时只要投诚,便有堂堂正正的身份,荣华富贵也丝毫不少,何必苟且一隅或如丧家之犬四处躲藏又落得贼名,死后都无颜见祖宗”。

    李过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朝廷恨我叔侄入骨,恨不得扒皮抽筋,谁敢保证吾等若降朝廷不出尔反尔突下杀手!”

    常宇哈哈一笑:“社稷为重,社稷为重,没错,朝廷上下恨尔等入骨,但比之这万里江山天下苍生,哪个重要?大明此时内忧外患十余年朝廷深陷其中早已精疲力尽,却也是尔等投诚最佳时机,若在此时为朝廷效力驱外辱,不光既往不咎,反之又能将功抵罪!”

    李过见他说的真切,心下便动,常宇适时又道:“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朝廷虽疲,但瘦死骆驼比马大,尔等想一举攻破京城改了天下无疑痴人做梦,只要稍稍喘口气反手就能灭了尔等,那时尔等在想投诚朝廷未必就同意!”

    这话若是别人说了自是心虚不已,但常宇说来掷地有声,无人敢怀疑,也无从怀疑,毕竟这货出道至今朝廷指哪他打哪,他打谁谁败!

    “督主大人这是要我去劝叔父投降?”李过略显疑惑:“不怕我的一去不返,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怕”常宇微微一笑:“能捉你第一次,何愁第二次!”

    “你……”李过恼羞,却见小太监一脸淡然,那是一种让人无从反驳的自信。

    “吾不敢保证叔父会同意”李过冷哼一声道。

    “不用你担保,你叔父一代枭雄,常人难度之,你只需把我的话传到便可,他若降皆大欢喜,他若不降本督就打到他降,此去西安千里迢迢,本督有的时间玩猫捉老鼠!”

    “天下之大,吾等未必就急着回西安,况且我等尚有兵马十万,又有无数义民相助,督主大人不过眼下稍占了些上风,便如此小瞧我等,若打下去,鹿死谁手尚且不知呢,没必要这么大的口气咄咄逼人出言恐吓”李过受不了常宇的那种老子最牛逼的神态,冷言反驳。

    常宇闻言大笑:“兵马十万?水份去了七七八八能打最多三五万,义民无数?那些流民此番还剩多少,又有多少甘为所用尔等心知肚明,还有尔等不回西安带着那么多家伙什还能往哪跑,北边去京城么?保定城你都过不去,西边去钻山林么,本督在长城上候着你们,去东边么,说着这里常宇一脸的阴笑,你可知本督在东边有一支人马一支没用,为了啥?”

    李过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吾当然知晓你在河间府有一支伏兵……”

    “那就是了,东西北都去不得,尔等还能去哪里,只得南下,先不说本督在此伏兵数万候着,即便闯贼冲破这道防线,那边还有高杰的人马,再南还有刘良佐的,前后围追堵截你跑哪去,能让你窜出河南境内便算本督输了!”

    李过连连变色,张口欲要反驳,却终是无话可说,长呼一口气,竟落座端茶一饮而尽,“督主大人当真能确保我叔侄性命无忧?”

    “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尔等若能弃暗投明,为国效力,朝廷求之不得,又何故杀之,当年张献忠投降时朝廷也未动杀心”。

    “此一时彼一时,岂可同日而语”李过皱眉道。

    常宇一笑:“此一时彼一时!这话没错,朝廷此时用人之际更不会动杀心,本督愿意做保,若觉得分量不够,本督愿联同兵部尚书,锦衣卫指挥使,甚至首辅大人一起做保”。

    “当真可以?”李过很是意外,噌的站起。

    常宇缓缓起身:“自是当真,尔等早一天投诚,苍生便早一天脱离苦海,你瞧眼下民不聊生难道不心痛么”。

    “民不聊生又岂能全归咎我等”李过皱眉道。

    “虽非尔等全责,却因之而大”常宇冷哼,李过不语,半响才长呼一口气:“吾愿一试,何时放我回去?”。

    常宇大喜:“如此甚好,不过需再稍等一下”。

    “稍等?”李过不解。

    “等李岩打过再说”常宇嘿嘿笑着,李过好似想到什么了,喃喃道:“督主大人是想把我等逼到死胡同时再来招降,手段当真够黑的呀”。

    常宇笑了:“非本督手黑,实则时只有把你们逼到墙角才会冷静下来愿意听招降之事”。

    “督主和那贼人在说啥,我怎么突然听不懂了”蒋发侧头低声问李慕仙。

    李慕仙抚须轻笑:“如料不差,李岩在北线要动手了,也就说北边开始追了”。

    “你是说,北边又开打了?”蒋发一怔。

    李慕仙微微点头:“围猎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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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线保定城,常宇临走之前把指挥权移交给周遇吉和李岩,至于兵部大佬史可法则退居二线坐镇守城,虽说他官衔最高,资历最老,然则毕竟文官一枚,论行军打仗不如周遇吉,论出谋划策不如李岩,但处理民政却是一把好手,此时大战刚过城内城外有太多事情要收尾,

    官兵在保定城兵力不少,周遇吉的嫡系加上外借的杨振威,何成新有万余,尚有金吾卫,腾骧卫约两万,李岩部加上吴惟英的神机营万余,又有俘虏兵共计四万有余,不管攻守皆游刃有余。

    半晌午时,就在南线真定府李过拉开架子要和黄得功狠干一场的时候,周遇吉下令各部人马出城,在清水河畔列阵一字排开长约十余里。

    其部为中军,金吾卫为东翼,李岩部为西翼,虎视眈眈盯着对岸。

    这一举动自是引得对岸殿后的贼军首领刘芳亮和张鼐注意,密切关注猜测官兵这是如何,难道要主动攻击?难道他们发现主力正在南撤?不可能啊!

    “先过流民那关再说吧!”刘芳亮冷笑,以流民消耗其战力,然后他和张鼐主力掩杀,虽未必能打到城下,但官兵也绝对难渡河。

    哪知就在二人踌躇满志时,突闻炮声震天响,大惊失色匆忙出营查看,却见正北保定城上炮火齐发,对岸流民仓皇而逃。

    官兵真的要打过来,那些流民特么的怎的……真焦急间,亲兵来报:流民受对岸官兵蛊惑不愿甘当炮灰,四下逃散,监管的贼军正欲拦截,对岸开炮轰散贼军,流民顺河岸逃命尽去。

    “操!这都拦不住”刘芳亮怒不可遏抬脚把送信的亲兵踢翻了个跟头,张鼐微叹:“如今民心已浮,不似往日了!”

    “管他妈的浮不浮,能用则用,不用则杀,跑了倒也省的粮食,没了他咱们难道就不打仗了,就打不过官兵了,去他妈的,老子不信邪,从西安至此未曾一败,就折在那狗太监手里了”。

    “报将军,官兵渡河!”这时亲兵来报,两人大惊,他们先前在岸边置流民数万,又有小股人马巡逻,本以为万无一失,没成想到官兵说了几句话放了几炮那些炮灰就逃命去了,河岸防线顿时城了摆设,而官兵就这么趁虚而入了。

    想到他们会趁虚过来,但却没想到动作会那么快,刘芳亮连忙调集人马前去迎战,一边大骂亲兵,那些巡逻队至少数千,为何这么容易就让对方过河了?

    这就是李岩的聪明之处了,蛊惑流民逃命,同时城上开炮岸边神机营的野战炮也开火,两道火力压制,趁流民大乱逃命之际,命大军趁虚渡河,这十余里河道,对岸的那数千贼军本就被流民冲的七零八落,又被火力压制根本靠不得岸边,其实就算他们靠的了岸,这点人如何拦得住对岸数万大军。

    几乎都没交手,撒丫子就跑,官兵轻松渡河,登陆不及三里地,刘芳亮和张鼐的大军到了,仇人相见,p都不放直接开打!

    李岩这次战术就是不玩花样,直接以大兵力推进碾压,他算定李自成留的殿后人马即便是主力但兵力绝对不会多!更何况主力又非精锐,最精锐的李过和罗虎都在几百里外的真定府呢。

    李岩所料不错,李自成自以为暗度陈仓官兵没有发觉,只会傻傻的龟缩保定城里祈祷贼军不主动打他们就谢天谢地了,绝对不会主动攻击的,所以虽留下刘芳亮和张鼐两部主力人马,但兵力却不过万余,自觉加上流民足可以惑敌,却不知早早就被常宇看破,以至于此时官兵突然打过来,速度之快完全出乎意料,甚至不及第一时间抵抗。

    “怕是主上的妙计已被官兵看破了”张鼐见官兵突然以大兵力直接碾来,不由长叹,刘芳亮也是仰天大骂,狗太监端太特么的狡猾了。

    两人知不敌官兵,边打边撤后退十余里在清水河分流原贼军大营设了第二道防线,企图阻止官兵南下追击主力。

    周遇吉率部追杀近十里,至于清水河二里外方止,令全军暂停生火造饭休整人马,然后召麾下诸将商议,如何破其防线。

    贼军兵力不多,仅万余但其凭河道守险我等强攻的话伤亡则大,不若分兵他处渡河,贼军首尾难顾,不敢恋战必逃之,李岩献计,周遇吉点头从之传令秦松旺率部沿河东行十里渡河,杨振威率部西行十里渡河,余部则正面攻击吸引贼军注意。

    傍晚开战,此计果然凑效,刘芳亮和张鼐凭借河道想着最差也能守到明日,哪知一开战官兵便用野战炮火力压制,随即发动攻击,令人忍不住大骂,这狗日的怎么走哪都带着炮。

    官兵有火炮压制,加上兵力优胜,贼军本就艰难抵挡,谁知却在这时探子来报,左右十里皆有官兵渡河,刘芳亮张鼐二人大惊失色,这尼玛若要被其两边包抄或者绕到后边包抄可就全军覆没玩完了。

    可眼下手头兵力本就捉襟见肘无法分兵两翼迎战,没奈何两人只得下令撤退,趁夜幕来临逃之夭夭。

    官兵成功渡河,占其大营休整,穷寇莫追,追之莫急。李岩和周遇吉略一商议,生火造饭睡大觉,明日早起再追!

    祁州(今安国市)在保定南百里,距离真定府府城一百五十里,有“药都”美名乃保定府下辖三州之一。

    此时祁州里外三层水泄不通挤满了人,李自成暗度陈仓从清苑南下一日夜间行近百里至祁州落脚,其兵马加上裹挟流民转眼便把这药都淹没。

    李自成入城休整,城中伪政府自是设宴招待,席间旁敲侧击,毕竟李自成突然折回让他们胆颤心惊这是吃了败仗要走了么,他要逃走了的话官兵秋后算账自己等人岂非……

    闯贼知其意,尽兴安抚言之回兵并非战败而是为了巩固地盘,加上天气回暖京城等地鼠疫肆虐不宜深入,而即便他回兵,朝廷也无力南下收复失地,此时他不北上朝廷都烧高香了,哪有胆量发兵也没那个实力。

    诸人将信将疑,想着李自成月余之间连下数府之地,也该巩固一下了,便不再多想,席间多是阿谀之色,醉酒当歌不亦乐乎。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的,酒宴刚散一路风尘的李自成正欲歇息时有快马急报:马世耀,任继荣反水,李过战败被俘。

    李自成闻言大惊,愤怒之下把房内物件砸了个稀巴烂,他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直至仓皇逃来的牛金星等人把前因后果详述之后他依旧难以接受。

    骨干成员马世耀和任继荣为什么会反水,李过和罗虎这等精锐怎么会战败,又怎么会被一个大老粗给算计,还有那小太监明明在北边怎么突然到了南头,他会飞还是有分身,还是说从头到尾都在放烟雾弹他真身一直在南边,这个大坑就是他挖的。

    愤怒归愤怒,形势不利如何应对才是紧要的,李自成召集诸将商议,诸人闻言自是惊怒不已,纷纷大骂小太监奸诈狡猾,嚷着要立刻发兵救李过。

    “马世耀既降,真定城此时必然落入官兵手中,此时必然龟缩城中,我等急于南下没功夫攻城……若攻城耽误了脚程一旦北边李岩知晓我等南下必急追而来,前后夹击咱们再走怕是难了!”高一功一脸为难。

    刘宗敏冷哼:“便算加上马世耀的人,官兵在那边不过三万余人,眼下尚有兵力五万余,流民无计,一拥而上他根本挡不住,便是攻城也是片刻之间的事根本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一旦破城救了李过,然后屠城掠劫再走不迟,即便北边李岩知道我等遁走,他派兵来追,刘芳亮和张鼐难道是摆设啊!”

    刘宗敏虽和李过不和,但李过是贼军大将影响力很大,而且又是李自成的干儿子,李自成一定会去救,他不过表个态做顺水人情罢了。

    “丞相你怎么看?”李自成问计牛金星。

    牛金星摸摸下巴,略一沉思道:“南边虽败,尚有兵两万此时在磁河聚集,咱们这边主力尚有五万余,加起来的确如刘将军所言,一拥而上官兵未必挡得住,但若攻城只怕却非片刻之间的事!”

    “区区一真定府城能有多难打”刘宗敏不满大声叫嚣。

    李自成白了他一眼:“你先安静听丞相说”。

    牛金星接着道:“刘将军勿忘狗太监此时便在真定府,有他在真定城岂是那般的好打,何况咱们很多攻城辎重多在保定府下丢弃……想快速破城怕是极难,若拖延太久的话北边的李岩就追来了!”

    “你当李岩是神仙呐……”刘宗敏冷哼,突闻外间有亲兵来报,入堂之后急急道:“李岩率数万大军追杀连破两道防线已至于清苑县”

    众人目瞪口呆!这才刚抬脚人家就追了过来,狗屁的暗度陈仓,很显然人家早就窥破其意图,只是装不知道而已,之所以没当时追来只因大战刚过兵马疲惫,故而多等一日待人马体力恢复这边杀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