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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媺娖本在粥棚和一个宫女专心为难民盛粥,自发现常宇后便开始心不在焉,又见他朝自己走来,不由的小鹿乱撞,双颊绯红,竟有些不知所措,这种感觉确实从未有之。

    “公主殿下,借一步说话”常宇进了粥棚走到朱媺娖身边低声说了一句,眼前的坤兴公主清汤挂面却秀丽非常,眉目间略显羞涩左顾右盼在逃避常宇的眼神,像极了一个做坏事被抓包的孩子却又有一丝难掩的激动。

    朱媺娖不说话走出粥棚随常宇至于崇文门洞里,来往行人不断却谁又知道墙角的两人一个是大明的坤兴公主一个是东厂的少年督主。

    “清军围城,城中难民无数龙蛇混杂其中不乏鞑子和贼人的奸细,如此险地公主岂能如儿戏”常宇低语,语气倒也不敢太过严厉。

    “不是有东厂的人暗中保护么,能出什么乱子”朱媺娖低头玩着两根手指头,瞥见常宇衣裤上有血迹,一惊抬头:“你出城杀敌了,可是受伤了?”

    常宇嗯了一声“没受伤,殿下赶紧回宫吧,万一被皇爷发现不光东厂吃不了兜着你,怕是殿下也要受责罚”。

    朱媺娖却是一咬牙:“国难当头本宫也想尽一份力,你是内臣尚且都要领兵御敌,甚至身先士卒出城杀敌,本宫乃大明公主,于公于私又岂能……”

    “殿下若想出力,只需捐一粥棚便可,又何必出宫涉险”常宇打断他:“虽说国难当头匹夫有责,但大明男儿尚未死完,还用不到女人家……”

    这话惹到了坤兴公主:“本以为你眼界不同,怎得和那些酸儒一般短浅,女人家又怎么了,人家花木兰……”朱媺娖一瞪眼打断常宇,叽叽喳喳个不停。

    常宇哪能在这和他拌嘴,急急道:“殿下,臣正好要回宫,顺便送您回去吧”说着牵着朱媺娖就走:“殿下怕是没听过一句话,战争让女人走开,您久居深宫,哪知战争的残酷……”

    朱媺娖先前被他打断,很是不高兴,正欲耍个小性子,却突然小手被牵了,顿时心跳加速,脸蛋变得粉红,常宇和他年纪相当,生的又俊朗,加上文武双全能征善战名震朝野又的崇祯和周皇后的宠信,坤兴公主对他好感日渐浓厚,甚至安生情愫,此时被小子牵了手,即便知道他是太监又岂能不小鹿乱撞。

    常宇自是有心为之,他对坤兴公主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怜爱,也许是前世太可怜这个大明公主吧,而今同世为人,发誓要保护她,也愈发的想亲近她。

    看似自然,实则有心,不过公主乃千金之躯,即便是宫里太监也不可能和她有身体接触,所以常宇牵手就走,别说坤兴讶然,身后的宫女,东厂的老二春祥以及一众番子,陈所乐等亲卫皆目瞪口呆。

    “谁敢胡言乱语,杀无赦”春祥对对身边的番子们厉声道,诸人点头捣蒜。

    手握柔荑,小太监飘飘然也,前世阅女无数,可穿越过后除了晋王府的朱芷娥外,他未碰过任何女子,毕竟他也不是什么圣人也非方外之士,也有七情六欲也有爱恨情仇,何况此时攥着的是喜欢的女子。

    他这边自嗨的不得了,朱媺娖可快被羞死了,一开始只觉得心儿砰砰跳的厉害,有些欢喜有些害羞还有更多的不知所措。

    然则内城虽不及外城人多,可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小伙子牵着一姑娘的手在这个时代还是很惹人眼的,纷纷侧目之下,深宫中长大的朱媺娖哪招架的住,脸儿绯红,想抽手却又不太想。

    好在至大明门附近时候常宇松开了她的手,招过春祥道:“送公主从东华门入皇城”

    “常公公,城外到底怎样了?”朱媺娖被他一路弄的小鹿乱撞不敢说话,此时才寻得机会,果然还是忧心国事。

    “臣当尽力杀敌,应该不会耽误殿下的婚事”。常宇淡淡一笑,转身朝千步廊走去,笑中的那一丝苦笑谁又能知。

    朱媺娖怔在当地,默念婚礼,慢慢的握了握拳头,看向常宇的背影久久不动。

    “殿下,咱们回宫吧”春心在旁轻声问了句,心道,我大哥不会把公主也给撩了吧。

    大战在即,却弄的心猿意马,承天门前常宇挠头苦笑,正了正衣襟入宫面圣。

    傍晚时分,皇城中万岁山之巅,崇祯帝背着双手面色凝重眺望正北,山高四十余米为京城最高点,视野极佳,方圆数十里一目了然,城北清军阵营依稀可见。

    堂堂一国帝都被外族入侵兵临城下已是极为耻辱之事,而且竟有数次之多,崇祯帝心中怒火可想而知,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咬牙忍受,抚栏之手青筋暴涨,身后王承恩撇了一眼轻声道:“皇爷,山上风大易受风寒,回宫吧”。

    “朕没有那么虚弱!”崇祯怒喝,他怒气正浓,需要宣泄,王晨恩赶紧躬身后退:“老奴该死惹皇爷生气”崇祯帝冷哼不语。

    身后响起脚步声,一个太监快步走来:“皇上,常公公求见”。

    崇祯蹭的转过头:“在哪,速待他过来”这个时候,或者这整天没有人比常宇更能让他心安了。

    常宇就在山下,奉召后快步上山,他体力好一口气奔至峰顶仅略喘,正了正衣襟:“臣,叩见皇上”。

    崇祯帝,疾步向前:“闻你先前又出城杀敌……”瞥见常宇衣衫上血迹,又关切道:“可曾受伤?”

    “劳皇上挂怀,此乃鞑子狗血而已”常宇淡淡一笑:“臣刚才的确出城一战,趁多尔衮不备捅了他一刀,为皇上出了口气”。

    崇祯帝苦笑:“小打小闹终不成气候,朕要不的不是出口气而是实实在在的打痛鞑子,你给朕说个准信,几日可退敌?”

    “皇上若要退敌,三日内臣保证鞑子兵自感无趣离去,皇上若是要溃敌打通鞑子让多尔衮抱头鼠窜则需十日之久,皇上你选哪个?”常宇正色道。



    崇祯帝皱眉不语,他知道常宇此时借鞑子围城造势逼捐那些勋贵,但弄人的人心惶惶总是不妙,然则鞑子一旦离去便四下掠劫,想追追不上,追上未必能打的过,而常宇调动南边人马布置包围圈,尚且没到位,他必须故意激怒多尔衮一直把他吊在京城附近,待各部就位后再做行动。

    “朕自是想打痛,打残他,可是就任其在城外耀武扬威,万般辱骂么,听闻今儿还在城外杀人……哎,朕恨不得亲自出城杀了这些惨无人道的杂碎!”

    “小不忍则乱大谋,看他嚣张的几天,待臣布置好到了收网之时必不轻饶”常宇叹息:“不是臣任其胡作非为,而是实在无能无力,城中京营不堪大用,能战者仅东厂四营,些许人马出城捅刀子尚可,想一举败敌则万万不能,否则不用皇上言语,臣早杀出城外活捉多尔衮去了,眼下只能故意激怒鞑子,把他吊在此处待黄得功,周遇吉兵马就位,不过也能顺便练练兵,否则京营就废了”。

    “京营真的那般不堪?”崇祯皱眉,常宇微微点头:“甚至比皇上所料更不堪,简单说此时京畿一带无能战之兵了”。

    “马科,和唐通也不行么,唐通不是跟你出关并肩作战过么,他……也不行?”崇祯顿感心寒,甚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常宇摇头:“听闻马科善战,不过臣未曾一见,但其兵马较少,昨日已得报退回昌平,臣只愿他能守住昌平不丢便是万幸之事了,不奢求他率兵来援,至于唐总兵的确是个忠勇将领,兢兢业业任劳任怨,论战力也比内省部队高上一筹,只是比之鞑子骑兵却略逊,更重要是此番事发突然,他和臣并未有过沟通,不知臣的计划,此时被逼进平谷县城,未必敢出来,不过他守在平谷也好,待收网可为助攻,联手马科可堵住鞑子退路”。

    常宇一番点评,头头是道,崇祯帝叹息:“若以黄得功和周遇吉的人马对战鞑子呢,有几成胜算?”常宇略一沉默:“战力不足,但血性有余,周黄二人乃当下大明的镇海神针,眼下除了关外吴三桂的人马外能与鞑子一张的只有他俩了”。

    崇祯帝歪头瞥了常宇一眼:“大明的镇海神针不是你么?”

    常宇咧嘴一笑:“臣算哪门子神针,臣乃皇家内仆罢了,大明江山还需要这些忠勇之将赴汤蹈火,愿皇上善待之,眼下能愿意出力,能出得力的已很少了”。

    崇祯嗯了一声:“朕何尝不知朝野上下多少人等着我老朱家家破人亡呢……”欲说还休终是罢了换了个话题:“朕刚问你几分把握,如你所说周黄二人战力尚且不足,要不要急令吴三桂入关回兵……”

    “不用,千里迢迢至此又还有几分力气”,常宇果断拒绝:“皇上,行军打仗很多时候靠的并非兵力和战力,恰恰是血性,也就是所谓的士气,当将士能上下一心,视死如归时,以寡敌众以弱胜强也丝毫不意外,何况臣打仗,极少硬碰硬,多以诡计”。

    崇祯闻言大笑:“朕听闻了好多你的诡计多端,当真是畅快淋漓”。

    天色渐暗,君臣二人不惧风寒在山巅闲话,城中炊烟四起,城外依稀可见正北清军大营灯火,王晨恩侧立一旁,见崇祯一扫阴霾,是不是爽朗一笑,顿时松了口气,看向小太监,心下也是佩服,此子年少却高才,在宫中名义职位略逊自己,实则朝野上下论名声地位自己远不及他。

    城北清军大营,多尔衮下令撤回城南的兵力回营休整,今儿实在糟糕,本欲围城示威却弄了灰头土脸,丢尽了脸面。

    遥望帝都城上灯笼点点,多尔衮恨得牙痒痒,小太监接连施奸计,耍的自己团团转,不光扫了脸面,还伤损了不少士兵,当着可恶至极,更郁闷的时,派出去掠劫的士兵收获微薄,京城周围十余里百姓要么已入城躲避要么则远走他乡,十室九空以至于所获寥寥。

    “王爷,以卑职所见,明日拔营走人,京畿兵力虽空却也无物可取,不若早早南下或东去,此地不宜久留”三顺王中最善战的孔有德提议,诸将皆附议。

    多铎则望着抚须:“大明早不如往日,连年天灾人祸可谓贫困潦倒,咱们每隔数年便来收割一番,黄河之北多被我等掠劫过,所获一年不如一年,唯独眼前这京城,说着嘿嘿一笑,若能破之,所获可以一敌十,敌百!”

    这个话说的不错,诸将也认同,只是尴尬这肉虽然想吃却吃不到,因为此时没那个能力打下来!

    多尔衮何尝不知,江南富裕但却跨不过去,北方虽贫瘠却探手可得,蚂蚁腿也是肉,这年头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啥,京城是打不下来的,决定明日离去。

    但是去哪里呢?众将商议,西去山西境内要过居庸关等等数百里崇山峻岭,直接南下有明廷重兵,想来想去,还是走老路吧,沿着京城往东横扫可至唐山南下至天津进入河北南下山东……

    一番议定之后,多尔衮下令全军休整,明日拔营东去,并传令阿济格和尼堪,明日亦启程,紧随其后不超过三十里。

    夜色初降,一点都不撩人,东便门城头上,常宇眯着眼望着远方,四下黑漆漆难及二里地,他心忧潘家窑是否也遭清军荼毒,村子里的百姓都逃走了没,之前埋在那里的宫中宝物应该不会被清军发现的吧……想想有些可笑,原先穿越过来为防万一城破国宝遭难,取宫中珍宝掩埋,此时却……

    “周总兵的人马可曾就位”常宇看着城外远处晃动的火把,知是清军探子,开口问旁边的胡岭。

    “回督主,鞑子在城外堵截,咱们人手过不来”胡岭轻声道。

    常宇哦了一声,便不言语,纵马至城北观望一番后,便对王家彦和唐破天道:“你二人各挑选千人敢死队,京营和亲卫或名扬天下或臭不可闻便在今夜一战了”。

    “敢死队?”王家彦一脸惊骇,常宇重重点头:“没错,视死如归,有去无回的那种!”

    二人均咬牙沉默!

    “不论生死每人百两!战死家属由朝廷抚养”常宇语气淡淡,屠元则大声道:“督主,黑虎营没软蛋不怕死,这活交给我们吧”,四营统领皆嚷嚷请战。

    “京营又岂全是贪生怕死之辈”王家彦怒喝,甩手而去,唐破天则看着常宇道:“我若真战死了,记得养我老娘,还有,我代表的不是府军卫,而是皇上的二十六亲卫!”

    常宇抚其肩:“一言为定,吾与你并肩作战,同生共死!”

    夜色渐深,万家灯火下百姓安居,虽城外鞑子兵围城,人心惶惶,但终究一家老小团聚其乐融融,谁有知城上小太监却调兵遣将组建敢死队要夜袭清军大营。

    城中百姓烧香拜佛乞求鞑子兵快快离去,可小太监却想尽办法要激怒清军,不让其离开,甚至不惜冒险出城。

    哪来的那么多岁月静好,只是有人为你负重前行罢了。



    夜深,子时已过天地寂静无声,帝都城头灯笼摇曳,几队士兵绕城巡逻,王家彦在安定门城头附近,皱着眉头紧盯远处清军大营,火光点点,偶闻城外马嘶,黑暗中不知道有多少鞑子兵探马在虎视眈眈盯着城上一举一动,多尔衮被常宇一而再,再而三的戏耍必然有了防备之心。

    可即便如此又怎样,常宇就是要他吃不香睡不踏实,白天捅晚上还要捅。

    安定门下,二千敢死队队列整齐,他们来自京营和亲卫,有的人是为了钱有的人为了一腔忠勇,但所有人都明白一件事,此去凶多吉少,但他毅然勇往直前,除了银子和热血外还有小督主与他们并肩作战同生共死,此一战过后,生则荣华富贵,死则名留青史,足以!

    常宇胯下战马黑若漆墨,身披山文甲,手持朴刀浑身杀气翻滚冷冷看着眼前二千余将士:“杀一个够本,杀俩个赚了,大明脸面以及存亡皆背负汝等身上,战死不可怕或者轻如鸿毛或重于泰山,看汝等如何取舍了”。

    能加入敢死队的自是早就被洗脑和打过鸡血的,常宇便不再多言,指着旁边的银车道:“活着的回来自己取,死了的一分不少送至家属手中”。

    未免惊扰城内外,众将士皆沉默不语,然则内心早已经斗志激扬,甚至有人在想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赶紧出城杀敌,在这墨迹个p,实在是煎熬。

    常宇令各自检查装备牢记自己的任务后,随即下令开门出城。

    厚重的城门发出沉闷的咯吱声,缓缓打开,东厂四营率两千死士抹黑出城,过护城河外直奔正北打马疾冲,未至半里则被鞑子探马发现慌忙回应报信,云麾卫急追,连续射杀数人。

    清军大营中,多尔衮转辗反侧难眠,心忧这月余所发生的事,每思及关外宁远一战时则痛心疾首,自己刚上位本是踌躇满志大展宏图时却因此而变得被动,一个不慎随时可能下台。

    这次趁明廷内乱京畿空虚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火速入关则是他最后的机会,必步步谨慎……这时突闻帐外有人疾呼,多尔衮不由心下一跳,翻身而起出了帐篷,却见是当值尚可喜:“王爷,探马来报,明军来袭”。

    多尔衮大怒,当真不知死活,心下也略慌,行军扎营最怕的就是被夜袭,因为你不知对方多少人马,加上夜黑本就让人心慌,而且很多士兵都在睡梦中迷迷糊糊无法理智判断,心慌之下不战而逃太容易被溃营。

    好在多尔衮有备而战,他和常宇数次交锋知其狡诈百出,吃一堑长一智此时在帝都城外十余里扎营又岂能不防其偷袭,早令麾下各部轮流歇息,便为应对突变。

    果然还是他么的来了,多尔衮立刻下令全营示警,又令机动部队备战,然后急匆匆至营中高地朝南望去,黑漆一片看不见人,却闻地动山摇越来越近,皱眉道,这特么的什么打法,瞎子摸b啊

    夜袭是件技术活,玩好了以小搏大,玩坏了自己就栽进去了,但不管怎么玩,都是需要又胆量的。

    常宇不是第一次干这事,在太原时曾偷袭过贼首李友,白鸣鹤的人马,直接生擒二人,只是相对于清军来说,李白二人就显得太业余了,所以常宇并不敢大意,出城前已做了详细部署。

    先烧后攻,麾下四营各领五百敢死队冲进清军大营杀敌,可劲的祸害。

    再说常宇率兵疾奔而来,距清军大营尚有二里时,见营中火光通亮,人声鼎沸,便知多尔衮早有准备,忍不住撇了撇嘴,你以为这样就吓的住老子了,今儿让你见识一下大明男儿的血性,大明的土地岂是你想来就来。

    至鞑子大营尚有一里地时,常宇疾呼点火,麾下诸将纷纷把早就准备好的火把火箭点燃,转眼间便冲至于清军营地跟前,清军放箭,明军绕营以火箭还击并朝营地投掷火把。

    火借风势,清军营地大火蔓延,引起不小慌乱,多尔衮急令人救火,仔细观察半响,觉得明军人马不多,纠结要不要派兵出营对战,但四下黑漆漆一片又恐明军暗处伏兵,故意诱其出营,一时难以决断。

    却在这时,他不出营,明军却主动进攻,常宇以宫字营和黑豹营两支重甲骑兵作为坦克开道,硬攻清军大营。

    历来行军扎营多选高地又或依山傍水地势,奈何京北数十里内荒野一马平川有水无山少这等地势,且多尔衮觉得明军不敢出城对战,就算出来了他也不怕,所以也没太讲究,仅以一些木栅栏和拒马围城一圈,这些玩意那挡的住,转眼间二营就冲了进去和清军厮杀在一起。

    “杀进去,冲那个最大的帐篷杀过去”常宇举刀怒吼一马当先率麾下四组亲卫冲了进去,身边更有姬际可随侍左右,吃饭夜袭清军大营,他手下精锐尽出。

    二千死士此番视死如归而来,等的就是杀敌殉国这一刻,挥刀嗷嗷分三处杀进去敌营,气势翻江倒海,让虽早又准备的清兵竟堪堪难敌。

    多尔衮披盔戴甲横刀立马帅帐前,大营喧闹震耳到处乱做一团,到处都是奔走身影,有的忙着救火有的忙着御敌,夜色之下大营火光熊熊,杀声震天,他却不为所动,紧盯正正南,不信明军能杀进来。

    捅不进去怎么办?

    硬捅!

    清军白日被明军摆了一道本就怀恨在心,此时竟然夜袭自是怒火中烧,仇人相见就看谁心狠手辣了,先是尚可喜率部抵挡,随后而来的多铎,鳌拜等援兵至,至于把明军公司挡住,两拨人马拼命厮杀,一个要进,一个往外顶。

    “胡岭,老贾,往东边冲!,屠元,吴中顶住正面的”常宇的四组亲卫乃明军万众挑一,凶悍骁勇无论单挑还是单打独斗都可独当一面,加上他自身强悍无敌又有姬际可的一支神枪在侧,一入敌营大杀四方,所向披靡竟孤军深入,这时却见大队人马被清军挡住攻势不前,便出声呼喝提醒麾下四营,正面打不进去,就要侧攻。

    “督主,那可是鞑子帅帐”正厮杀时,姬际可抬手一指大营正中:“待卑职挑了他”常宇瞥了一眼,“正是,挑帅帐乃首功,本督助你”二人大呼而去,况韧率百余亲卫紧随其后和四面涌来的清兵厮杀不止。



    却说在帅帐前观战的多尔衮原本不为所动,却渐渐变了脸色,明军袭营从南边分三处攻进来,他麾下诸将前去拦截,几乎倾尽营中人马,却仅仅把对方挡住,却未能推出一步,这实在令人骇然了,明军什么时候这么不要命了,明军这种气势他在月前宁远一站时见识过,莫非那小太监亲自来袭营了。

    再瞧营中一片片闹哄哄,少许没参战的士兵在救火以及看管那些掳来大明百姓,而那些百姓竟然趁乱企图逃跑,这让多尔衮震怒,下令逃跑皆杀连砍了几十人方止住乱势。

    可营南那边依旧双方相持不下,让多尔衮又惊又急躁,就欲亲临时却闻东南方向杀声大作,循目望去遥见一支明军杀来,清军拼死围堵却连连被杀的后退,不由大怒,这是奔我来的么,谁给你的勇气,抬手一挥便率亲兵迎向前去。

    再说常宇麾下四营率敢死队冲营被清军死死顶住,敢死队虽视死如归,可清军亦骁勇善战,且也知后无退路,加上兵力优势硬生生的把明军顶住。

    但是旁观者清,常宇一嗓子道破玄机,宫字营,黑豹营两支重甲骑兵营,放弃正面硬攻,突然奔头东杀了过去,这一下顿时闪到清军的腰,加上两营乃重甲兵,坦克选手谁人能敌,嗷嗷的就冲出一个缺口,杀入营中。

    也正在这时,常宇和姬际可联手破敌从东南方向杀往帅帐方向,明军两支人马突然突破方向杀人大营,让清军慌乱不已,纷纷调头堵截。

    常宇眼见终于破营这才松口气,否则搞了半夜连人家营地都没打进来都不好意思说出去,眼下一旦破营就算成功一大半,余下则是能怎么祸害就可劲的祸害,最大程度激怒多尔衮。

    正欲大杀四方已振士气时却见周边清军越来越多,竟把他团团围住水泄不通,此时放注意对面一支人马杀来,当先一人气势汹汹,握草,莫不是多尔衮?

    姬际可也发现异状,对况韧大呼:“保护督主,待吾挑了那将”说着就拍马杀去,手中长枪上下翻飞若蛟龙出海,杀的清军人仰马翻纷纷避让。

    常宇观其勇,豪气顿生对况韧道:“本督用不着保护,有那力气多杀几个鞑子,老姬待本督助你……”

    兀那明狗,休得张狂,多尔衮率兵杀到跟前,见当先一明军身披重甲手中长枪飞舞,甚是厉害,他也是久经沙场的悍将,自小就死人堆里趟出来的,口中大呼,提刀就砍,哪知那人一抬手,枪头瞬间至眼前,多尔衮大惊侧身一闪,突觉的左肩膀剧痛,竟被姬际可顺势一枪扫中跌落下马,亲兵大惊前来救援,恰此状被不远处常宇看见,便高呼:“老姬干掉他,可能是多尔衮!”

    姬际可闻言精神一顿,我擦,大鱼,差点就错过了,挺枪冲杀……

    常宇也是激动不已,若真是多尔衮,干掉了他,所有危机顿时瓦解,提刀就要向前助战,突的脖间剧痛,心知不妙应该是中箭了,探手一摸想去查验伤势,胯下战马哀嚎前蹄越起,一个不慎竟然被掀翻在地。

    常宇滚落在地,推测战马应是被射中了,心下一寒,谁他们的这么牛逼,他胯下战马也披甲竟然还能被射伤。探手一摸脖间,黏糊糊血流如注,若非颈部亦有防护,时的箭头未能深入,怕是一命呜呼了。

    况韧率亲卫正与周边鞑子激战,兵力远逊对方正感吃力时突见常宇落马,自是大惊连忙纵马来救,常宇见自己的战马倒地抽搐来不及仔细查探,翻身上了况韧的马环顾四下,见姬际可此时也深陷重围,自己脖子血流不止,不能再战,于是大声疾呼:“撤!”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家啊!多尔衮被姬际可一枪扫落,自是大惊失色,好不容易被亲兵救起见明军竟然要撤走,顿时火起:“追,追到城下也要把他们杀光!”

    常宇苦笑不已,本欲大杀四方,却不料点背喝凉水都塞牙缝,身披重甲竟然还被射成重伤,脖颈血流如注,身上一时找不到软布包扎,需用手按住伤口,则无法再战,不得已下令退兵。

    但却也如多尔衮所言那边,想走哪有那么容易,况韧率亲卫浴血奋战好不容易把常宇和姬际可杀出重围,随即呼喝退兵,屠元和吴中随即相随,哪知宫字营和黑豹营两支重甲骑兵因孤军太过深入敌营,以至被团团围住,竟走不脱。

    屠元和吴中欲救,常宇呵斥不允,这种情况下去一个困一个,两营乃重甲骑兵还是可以杀出来的,只是那些敢死队……

    从冲营到撤兵前后差不多半个时辰,明军的敢死队冲击鞑子小半个营地,放火烧营随后撤兵回城,清军紧随追杀,双方边打边跑至城下二三里时,北城上炮火轰鸣,清军方才放弃追杀回营。

    常宇率部退回城内,王家彦见其脸色苍白,浑身染血,脖颈处还在冒血,骇然道:“常公公你受伤了”匆忙间从撕下衣襟帮常宇包扎,两手竟然抖个不停,他虽为京营总督却是文官出身从未参加过实战,眼见常宇受伤便知厮杀有多激烈,没尿裤子都是好的了。

    常宇惨然一笑:“些许小伤不足为虑,只可惜那么多的大明好男儿为国捐躯了”说话间双眼变得朦胧,王家彦一怔这才想起什么扭头望去,却见城门处那些浑身血迹敢死队竟然所剩聊聊,这一战十去八九,二千人回来仅仅几百人,便是东厂麾下四营也是伤亡惨重。

    值得么?常宇问自己。

    值!舍不得孩子,如何套住狼。

    外间炮声突起,京城百姓从睡梦中惊醒,惶恐不安难道鞑子兵连夜攻城了,直至炮声渐熄,方才长呼一口气重新睡下。

    皇宫中的崇祯帝也是受了惊吓,常宇夜间行动并未告知他,突闻炮声翻身下床疾呼太监去打听情况,然后自己蹭蹭的上了城墙朝被瞭望却只见城头灯火摇摆不定,未闻厮杀声。

    皇城外有太监仰头汇:“回皇上,常公公出城杀敌了!”

    崇祯帝大松一口气:“速召其入宫来见朕”。

    “回皇上,常公公受了重伤,正在包扎……”

    崇祯帝一个趔趄,满面惊恐:“受了重伤,这,御医,速传御医……”



    皇城日落闭门,之内皇宫亦是如此,一门两世界,宫门一闭无天大的事外人不得入内,同样皇帝也不会出去,可自从常宇从天而降后,大明朝的很多规矩都在破例。

    比如他可以任意出入帝都四九城,比如亦可在天黑后进出皇宫,比如现在,崇祯帝竟然在深夜中从皇宫急匆匆冲了出来,身后跟着一群太监直奔东华门。

    皇城中当值的英国公张世泽等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急急小跑过来:“皇上,皇上,发生什么事……”

    崇祯帝无暇理会他,距离东华门老远就呼喝开门,守门的太监和亲卫一脸懵逼赶紧把门开了,就见皇帝一行人直奔内东厂衙门而去。

    张世泽等人在东华门口止步,望着内东厂衙门突然的嘿嘿一笑,如料不错,那小太监惹了什么事,触了天威了,这狗太监天天在背后是坏,当真遭报应了。

    内东厂衙门内,灯火通亮,大堂内挤满了,人常宇端坐正中,一个御医正给他用针线缝合伤口,双手沾满鲜血触目寒心。

    “皇上驾到”院外一声高呼,堂内诸人急急奔出门外侧立两旁去迎接,常宇刚起身便将崇祯帝冲了进来:“你……伤的重么?”他见常宇脸色惨白,浑身上下皆为鲜血所浸明显失血过多,心下甚是震动,忍不住颤抖道:“何苦这般拼,你若出了事……这,这烂摊子谁替朕收拾啊!”

    直到此刻,崇祯帝才蓦然惊觉这个突然横空出世的小太监对他是那么的重要,从一个开始他知晓这个人时只因是太子心腹为皇家秘密埋宝而已,后因其善拳脚在宫中攒了个局为皇家捞了不少银子才让崇祯帝青眼有加。

    当然金子发光时还是押饷去太原,一鸣惊人一战成名,而后一发不可收拾,终成大明中流砥柱,更是崇祯帝的精神支柱,此时见常宇伤重便胆颤心惊不已,唯恐这镇海神针断了,则大明危也甚至亡也。

    “皮外伤而已,皇上勿念”常宇故作轻松淡淡一笑,可谁都看的出来有多勉强,这突入起来的一箭射的非常刁钻,竟然从护甲缝隙射中脖子,差一点就断了动脉,这也是常宇穿越过来受过最重的伤,往日断骨破肉以其超强自愈能力几日便恢复如常,可这次确是破了血脉,血流不止元气大伤不说,一个不慎就能嗝屁。

    崇祯帝长叹至其跟前看了看伤口,又问了御医几句得知已经止血方才松了口气,挥了挥手房中诸人退出门外,仅余他和常宇二人。

    “刚才炮声是怎么回事,你出城袭营了,所获如何?”崇祯帝问。

    常宇据实而告,崇祯帝一脸骇然怔在当下:“二千死士,十去八九,常宇,你倒是狠心啊!”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常宇低头叹息:“臣,愿承担一切骂名和责任”。

    “你不用承担任何责任”崇祯帝蹭的起身:“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他们为国捐躯当是大明的英雄,那些死士的赏银和抚恤皆有朕来出,由內帑支出,不用国库一分一厘”。

    常宇沉默不语,心中叹息,等你这句话好久了。

    “你这一番折腾当真留得住多尔衮?他当真会攻城?”崇祯帝又问,常宇道:“尚不敢言留得住他,但必已激怒他,明儿再略浇点油,此事便成了,留下他个两三日问题不大”。

    崇祯沉默半响,在房中踱步好久至门口长呼一口气:“往年鞑子入关,朝堂上下都烧香拜佛祈祷鞑子远远走开,你可好,想尽办法留住他,甚至激其攻城,可真……哎,愿那两千大明男儿不是白白送死”说着扭头看了常宇一眼:“好生养伤,你若出了意外,得多少人为你陪葬”说着转身离开。

    常宇送至衙门口,目送其入了东华门,走到护城河边扶栏轻叹,崇祯帝那句多少人为他陪葬包含了多少无奈和对他的看重,眼下之意,他若死了,大明也差不多了,那时多少生灵涂炭。

    所以我不能死,常宇抬手摸摸脖子,很疼,很晕,失血太多。

    常宇不是一个人在晕,城外清军大营里多尔衮也晕的天旋地转,只不过他不是因伤,而是气的头晕,明军夜袭大营,不惜以二千死士的代价,给他造成了极大的损伤。

    营中大火扑了近一个时辰方才灭掉,大批帐篷粮草等辎重被烧,尚且烧死不少士兵战马以及掳来的大明百姓,共计伤亡多达数千。

    “鼠辈,鼠辈”多尔衮气急败坏破口大骂明军不敢光明正大来战,就会搞这些偷偷摸摸的下三滥招数,随即又怒吼尚可喜等人无能,无用,明明早有准备却能被其攻入营中,简直无用至极。

    尚可喜等将领,皆不敢语。

    “传阿济格,尼堪部速来围城,本王要攻破北京”多尔衮怒吼,又令将战死和被俘的明军皆枭首,以杆挑至城下,待天亮向城上示威。

    诸将皆无反对,的确因之明军偷袭恼羞成怒,另外亦有幻想真的破了城所获远比东奔西走抢的多,而且甚至可顺手占了大明的万里江山呢。

    想着正好又是京畿兵力空虚的时,南边虽有援兵却不敢近前,这么好时机若不打一下就走终是一个遗憾,先前小心使得万年船想着早点离去四下抢劫为上,可被常宇这一激,便顺势做了决定,行不行都要干一下再走也不迟。

    清军探子连夜朝昌平和平谷送信急召援兵速来围城,干一票大买卖。

    平谷县城中,虽已是夜深,总兵唐通并未睡下,而是在城上巡视,不是他不困,而是害怕!眼下大明的将领中除了吴三桂外他算是和清军交手最多的了,深知其战力强大,手段残忍。

    数日前突闻清军入关,大惊不下常宇,连忙带兵从蓟州去堵截,甚至那会儿调兵的甚至都没到,毕竟是他下辖的地盘出事怎敢怠慢。

    只是唐通心理也清楚,自己手头这点人马不过清军塞牙缝的,他麾下总不过万余人,先前率兵八千出关助战略有伤亡,此时拉出来的不过六千左右,而且论战力虽比内陆部队硬点,比之清军骑兵尚略逊一筹。

    可职责所在不得不为之,唐通率兵急往,一边派人向朝廷报信,言之赶紧召常宇回京勤王,他不在则京畿没人挡得住清兵。

    唐通决定先去填坑,想着自己在关外也和小太监学到些阴招,即便硬挡不住,就和他藏猫猫也行,哪知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他的人马刚至平谷时便得探马急报,平谷县城西有鞑子兵上万气势汹汹杀来。

    我擦,一路风尘仆仆人疲马乏的打是打不过了,躲猫猫又往哪躲,唐通这时候才意识到,就是想学小太监的阴招也得有他的那脑子才行,惊慌之下,赶紧下令急行军在尼堪人马赶到前躲入了平谷县城内方才松口气。

    但却可把尼堪气坏了,暗悔自己一路只顾着抢劫没先派一支人马占城一步之差被挡在城外,到嘴的鸭子飞了,尼堪岂能罢了,区区一个小破城不信还拿不下来了,便下令围城叫骂恐吓,投降不杀,否则破城之后鸡犬不留。

    城中百姓惶恐不安,好在唐通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岂能被其三言两语就吓到,知其不过是攻心计动摇军心,诱降罢了。

    见恐吓无效后,尼堪动怒下令攻城,然则少攻城器械,而平谷虽城小却有大兵驻防,久攻不得尼堪无计,便令少部围城,余下则四下掠劫。

    但即便如此,唐通亦不敢大意,城中人心惶惶,他担忧一些士兵或者老百姓经不起恐吓和诱惑趁夜作乱开门降清,那则死无葬身之地了,于是竟不惜亲自率亲兵在城上巡视。

    京城那边怎样了?小督主回来了没?自己被堵在这城中用不了多久便弹尽粮绝到那又该如何?若援兵不来难道学祖大寿那样杀人吃肉?唐通站在城头,望着城外火光点点的清军大营又瞧了瞧正南漆黑的夜,脸上一片愁容。



    帝都正南五十里外的大兴,数万明军在此集结,数日之间陆陆续续已有数万之众,最先到来的金吾卫和腾骧卫两支皇帝亲卫兵不满两万骑兵,闻清军已至京外,便就地休整,半日后黄得功和周遇吉各领着麾下数千骑兵至,此时兵力已有近三万。

    鞑子三万骑兵入关,朝廷震惊不惜放过到嘴的大鱼,急令常宇调兵回京勤王,麾下各路骑兵先行至大兴时奉令休整,又半日后吴惟英率神机营的骑兵也到了,慌忙问京中局势,周遇吉皱眉不语,黄得功则言不知,不若侯爷去打探一番,很显然他二人皆瞧不上吴惟英。

    各部人马这月余间不停奔袭征战,早人疲马乏不堪重用,若冒然进京遭遇清军则是白白送人头,准备休整兵马待命入京,却在这时常宇遣人传令,命周遇吉率兵东去通州伏兵大运河畔,李岩部随之往东至于三水(今三河市),黄得功就地休整待令。

    这一军令,让周黄二人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鞑子兵就要兵临帝都城下了,怎么不去解围反而还往远处跑,但军令如山不得违背且二人皆虽常宇征战多时,知其善用兵必是有后手。

    军令则让周遇吉率步兵为主,金吾卫和腾骧卫两支主力骑兵则留大兴暂归黄得功调遣,余下则全随周遇吉东去,而李岩最快的一支人马尚在三十里外,则被周遇吉遣人送信直接调头去东北通州,到是史可法这个小老头不怕颠竟在这时赶来。

    史可法行军打仗虽不及周遇吉黄得功等将领,但脑子却比他们好使多了,闻知常宇分兵东去,略一思索便猜出七八,小太监是要张口袋,随后把清军往口袋里赶。

    诸人恍悟,心道这小老头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局势紧急,诸人不敢怠慢,周遇吉随机率麾下骑兵先行,传令后方主力人马紧随,黄得功,吴惟英,史可法在大兴待令。

    送走周遇吉,黄得功整日以酒代水,时而痴笑时而破口大骂,一会骂李自成一会骂鞑子,甚至有时候连常宇都骂,麾下吓的连忙捂着他嘴,东厂番子和锦衣卫遍布军中,搞事情啊你。

    史可法老成稳重自不会像黄得功那般无法无天没个样子,却整日眉头紧皱,持杯浅酌长叹,国运多舛……黄得功听的多了就拉他一起喝,刚开始史可法还和他助兴几杯,后来这货勾肩搭背兄弟长兄弟短的又嚷嚷史可法喝得少不给他面子要动手揍他后,史可法之后逢他绕行。

    天晓,红日冉冉升起,万道光芒洒下大地,一扫数日阴雨的潮湿,竟然是难得的晴空万里好天气,然则京城百姓却依旧如愁云惨雾盖顶,鞑子一日不走,他们便一日不安。

    一大早城中便传言四起,昨晚深夜城外鞑子竟然偷袭,佯攻德胜门的同时,遣数千兵马暗中囚水渡河从安定门想趁乱登城,当时在城上巡值的东厂小督主率兵出城杀敌,三千人马仅余数百人生还,连督主被人亦受重伤。

    竟如此惨烈,闻者皆惊,战神小太监竟然受重伤了!那,那京城还守得住么……

    一传十,十传百,未及半晌午,全城皆知,人心惶恐不安,老百姓瑟瑟发抖时那些勋贵豪绅么也坐不住,恰在这时,那个杀千刀的瘟神吴孟明又领着数百人上门逼捐。

    清军夜袭,看来并非先前所料围而不打,很显然他们对京城这块大肉垂涎已久,即便咬不到也想舔一口,说不定万一就咬到了呢,而那个被老百姓奉为战神的小太监竟却也受了重伤,这可该怎么办了,若真的城破的话……

    正在纠结给不给的时,又有消息传来,清军围城,貌似要攻城,全城哗然!

    清军夜袭,常宇出城血战的消息自是有心人故意散布,但常宇受重伤是真,而且清军一早围城也是真的不能真了。

    常宇因昨夜重伤,起床稍晚感觉伤势渐愈,心中一喜,却闻报鞑子在城外枭首千余,皆是昨日明军的敢死队,这些为大明杀身成仁的英雄,最终为敌所辱,难得全尸。

    常宇深深呼口气,强压心中怒火,冷笑道:“他日必将京观堆至沈阳城下”。

    “督主,鞑子如此所为,必将扰我军心,不若……”李慕仙在旁边轻声道,常宇懂他的意思,沉默不语,屠元和贾外熊则忍不住请战:“督主,下令吧,干他娘的”。

    常宇最终摇头,昨夜一战,敢死队几乎全部战死,便是东厂四营也是伤亡惨重,两支重甲骑兵尚好,黑虎营和黑狼营几乎这般,心痛的屠元和吴中两人直抹眼泪。

    东厂四营乃明军之魂,不能散也不能败,但也不能消耗无度,常宇令各营统领去京营里挑选精锐补充兵力,当然宫字营除外。

    “便眼睁睁看着他们胡为?”李慕仙觉得这样与军心不利,应该采取应对之策,最直接的就是出兵干一场,但常宇只是摇头,言之除非李慕仙亲自率兵出战他就允许。

    “不闻不问不搭理,让其自感无趣,此乃攻心上策,厂督此举妙计,贫道自愧不如”李慕仙风向一转拍其了马屁,惹得常宇撇嘴:“你咋这么般怕死,当时在赵州破庙门口你挑衅吴中时候多有血性”。

    李慕仙长叹:“可别说了,贫道当时还以为他不过是个有两分力气的庄稼把式呢……”

    这时,王家彦求见,告知鞑子在城外挑衅不断,正在奴役民夫伐木造车,准备攻城辎重,看来是要搞真的了,常宇面无表情:“静观其变,敌近则放炮射箭,余下不用管”。

    王家彦不解,咬牙离去。

    城外清军大营,多尔衮洗了把脸,抬头看着暖阳,这天气可真好,若不打仗骑马狩猎踏青倒也逍遥自在,不过眼下他更大兴趣而是大明的帝都北京城。

    他决定了,就算吃不到也要舔一下,搞不好就能舔到一口油水呢,万一明帝怕了求和,扔出几万两银子倒也快活的很,只要架势足,就是打不下来也能吓尿他们。

    攻城非小事,再没有火炮的前提下,其他攻城器械就变得无比重要,但制造这些器械需要些时日,多尔衮一边限期完工一边命各部四下继续掠夺,可东去,可南下,但不可太过孤军远去,方圆不超过三十里,特别是南边,毕竟那边有明军在聚集虎视眈眈的不知道想干啥呢。

    三日内破城,不破即去!

    多尔衮用力的握握拳,顿感豪情万丈,大有势在必得气势。



    城外清军厉兵秣马,极尽挑衅羞辱之举,城上明军冲冠眦裂忍无可忍之际或破口大骂或张弓射箭放炮开火,有血性者连番请战皆被王家彦压住。

    帝都之内,愁云惨淡万里凝,数条主要街道已交通管制,崇祯帝出人意料的率百官上城观望敌情,不少勋贵甚至豪绅也同行,眼见清军磨刀霍霍自然一番胆颤心惊。

    皇帝出宫上城事关重大,除了京营外亲卫兵也调了数卫在外围执勤,内保则由东厂和锦衣卫负责,虽然大内高手如云,但常宇不放心,把自己身边诸高手全调了过去。

    而他此时就皇宫外的东厂衙门内院一棵花树下斜躺眯着眼,旁边小几上茶香袅袅,李慕仙坐在旁边捧茶浅饮:“如此好天气,当时春游狩猎好时节”。

    “都他么的入夏了,还春游,你想出去也没人拉着你啊!”常宇且了一句,李慕仙尴尬一笑感激岔开话题:“厂督,说实话贫道闯荡江湖数十年且未见如厂督这般年少惊艳之才,便如这份定力天下少有!”

    常宇眉头一挑:“什么定力,别瞎几把乱拍马屁”。

    “鞑子大军围城,您笑看风云视若无睹,皇上登城涉险,各衙门胆颤心惊您却花下品茶,悠然自得………贫道自愧不如”。

    噗,常宇想大笑,却触动伤口,哎呦一声捂了脖子:“p的定力,我特么的是无计可施,只能干等着”。

    李慕仙嘿嘿一笑:“贫道可不信,厂督给贫道透个底,到底几分把握”。

    “五五之分吧”常宇表情淡淡,看着蓝天白云朵朵:“本督所忧已非鞑子,多尔衮就是撞破头也攻不进京城,待本督织好网后他的好日子便到头了,退回关外只是时间问题”。

    “督主莫非还对闯贼心有不甘?”李慕仙问道

    常宇苦笑:“搁谁能甘心,到嘴边了又飞了”。

    李慕仙又道:“南边尚有高总兵和刘总兵追击,不是说前边还有另外一个刘总兵去拦截么,或许有意外之喜呢”常宇忍不住撇了撇嘴:“那三个可没一个善茬,若本督在跟前看着高杰尚能一用,双刘则不过扛旗呐喊之流,此时无人镇场他们三个混子不内讧便谢天谢地了,还指望能给你什么意外之喜”。

    李慕仙嘿嘿一笑:“大功没有或有小惊喜,厂督允其破贼所获皆为私有,三人虽非善类却必然奋起猛追闯贼怀璧之罪这一路上即便不被咬的血肉模糊也能让他狼狈至极坐卧不安”。

    常宇闭目长叹:“但愿吧,兵祸不断,民不聊生,闯贼这一番折腾,河南,山西,河北老百姓苦也!”

    距离京城千里之外的郑州城北黄河岸畔驻扎一支万余人马的队伍,天下大旱河水不盈,即便如此队伍已在此地渡河两日方才过大半。

    这支人马不是别人,正是常宇口中的三混子之一,刘良佐。

    刘良佐早年和高杰一样也在李自成手底下听令,后来被曹变蛟给干了便投降朝廷,围剿罗汝才,大败李自成干女婿袁时中……这些年也混的风生水起弄了个总兵,且名头不小,当然是臭名远扬,骑一匹花色战马,人称花马刘。

    前几年几位大佬还在有镇住他尚且不敢造次,随着孙传庭,洪承畴等死的死降的降,朝廷日渐衰弱又无镇得住场的大佬,这些军阀们便日渐骄横跋扈,刘泽清的贼性便也显露出来了,其部所为与贼无异甚至比刘泽清的人马更甚,刘泽清至少还会掩饰一下,这货从来都是明目张胆,说抢就抢,甚至攻城抢劫,简直无法无天。

    月前刘良佐和黄得功几乎同时得讯,贼军北上围困保定府京城岌岌可危,朝廷命他立刻北上勤王,这货当时在正阳县内盘踞,心道此地距离京城何止千里之遥,且前方贼军遍布我特么的傻啊。

    于是黄得功急匆匆一路风尘如乞丐般北上勤王,可刘良佐就在河南境内爱的魔力绕圈圈,走走停停,看看风景,沿途打打秋风,不给就抢日子过的极度舒适。

    当然春游时他也不忘时刻关注局势,直至数天前突闻那个传说中的小太监在保定府真定府和闯贼几番大战,贼军不支难逃,数部人马急追,刘良佐知道是时候了,这等凑过去就能分功的机会他岂能错过,立刻下令急行军,数日之间就跑了六百多里地,至黄河岸边休整。

    恰在这时接到军令,常宇以督军身份让其速度北上堵截贼军配合高杰和刘泽清两部人马合围,刘泽清不屑一顾,狗屁的督主,狗屁的军令他才不放在眼里。

    但他急忙下令渡河,因为狗的鼻子都很尖,相隔数百里都能闻到李自成身上的铜臭味,闯贼横扫数府所得无数,咬一口都能吃半年,要不然高杰和刘泽清两只疯狗干嘛那么卖力,还不是就为了这块肥肉。

    过了黄河便是贼占区,不过刘良佐现在不怕了,据情报贼军主力此时刚冲过顺德府进入广平府后边还有高杰和刘泽清两人咬的紧紧的,眼前贼战区的的贼兵寥寥,根本不堪他大军一击。

    是迎过去堵截还是找个地方守株待兔,刘泽清和麾下诸将略略一商议,闯贼狗急跳墙逃命之际獠牙一定很长,正面刚不划算,何必有千里迢迢的跑过去让高杰和刘泽清捡便宜,反正他逃回西安要从广平府南下然后西去渡黄河必经过卫辉府

    渡河就进入封丘县,而卫辉府就在封丘西北数百里外,刘良佐决定率兵前去攻占卫辉府然后养精蓄锐以逸待劳等着闯贼送上门,而且可趁这机会在卫辉府里捡捡漏,毕竟是有藩王的地方,底蕴厚实。

    广平府,府城永年。

    城中一片萧条,大街小巷遍地横七竖八躺满了贼军,容不得下脚之地,李自成举全军之力拼死突围终于逃出升天跳出包围圈,仓皇难逃,跑跑停停不敢久留跑了几百里至广平府终于甩掉了追兵,大松一口气踉跄入城休整。

    甩掉追兵本是一件开心的事,可贼兵从上到下都笑不出来,因为太累了,已经不能用兵疲马乏来形容了,而是透支!



    从保定城退兵起至此地六七百里,一路打打杀杀,心惊肉跳的逃命几乎没歇脚,除了体力的消耗还有精神的摧残,一入城那口提到嗓子的心一落地几乎所有人都撑不住了,到处瘫软一片。

    除此以外,损失也是极其惨重,眼下所剩人马仅剩五万余和少许苦力老公,那些降兵偏师和炮灰几乎都打残打完了,甚至伤及到了主力的根本,这也是李自成最肉疼的事,当然甩掉了那些累赘还是轻松的。

    另外一个让他肉疼不已的是掠劫来的辎重十之去三,这是很大一笔啊,全被高杰和刘泽清给咬走了,当真是恨的牙痒痒,却无可奈何。

    望着满城疲兵,李自成长长呼了一口气,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牛金星,这货勉强一笑,含苦意也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甩掉追兵,此去蛟龙入海,慢慢巩固皇图霸业,这此东征总体来说还是非常成功的,战略上声势搞的那么大甚至一度打到京城跟前,气势一时无两,一番折腾朝廷怕是一两年内没精力和能力讨伐他,算是达到了计划的目的巩固了地盘。

    至于兵力损伤幸而沿途收了不少炮灰,东征时发兵六万余此时尚有五万上下,虽肉疼却还在能接受范围。

    除此以外还抢来那么多的金银财宝及粮草,可谓盆钵满满这才是最大的收获。

    “休整半日,明早极速西去,待渡了黄河方才无后患”李自成尚不敢大意,正和牛金星说着话瞥见李过皱眉急急走来:“父亲,探马来报,沙河北边发现官兵,有数千之众皆骑兵”。

    李自成顿时眉头一皱和牛金星对视一眼,两人皆是脸色凝重,沙河到永年相距不过几十里地,官兵竟然咬的这么紧,当真要追到黄河岸边不成。

    不过他也心下疑惑,高杰在任县拦截,后方刘泽清夹击时明显感觉官兵兵力不济,参战总计不过三万余远逊义军,小太监的大队人马去了哪?当时若是一拥而上,他未必冲的过来,他去了哪?

    “数千骑兵不过官兵的先锋,后边尚有主力,然则这点先锋咱们也不怵,谅其也不敢主动撩虎须,待其主力到来吾等已远去,主上无需忧心”牛金星淡淡道,李自成微微点头,前边已无拦路虎,后边这些野狗跟着吠无非是想要恶心恶心自己而已。

    可高杰和刘泽清不这么想,不管前边有没有拦路虎他俩也绝不仅仅只跟着吠,一定要咬上几口,那可都是真金白银啊!

    所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高杰和刘泽清虽都不屑对方人品,却也有臭味相投的地方,比如干掉李自成掠功抢银子。

    先前两人一个堵截一个追,几场厮杀后皆疲,贼军闯关而去,高杰命部将刘成率数千骑兵在后盯梢,他和刘泽清签好协议后休整一日兵马便立即南下急追。

    当李自成在永年城内休整时,他已也到了南和县两人之间仅隔着沙河县城相距不过百里,一个日夜急行军便可达。

    “刘总兵,以你看来你那本家会迎头赶上还是找个地方等着闯贼”高杰和刘泽清并肩纵马,谈笑风生。

    刘泽清嘿嘿一笑:“你觉得他会卖咱俩便宜么,是你你会么?”

    高杰摇头,很坦诚:“不会”。

    刘泽清哈哈大笑:“我也不会”。

    “那你觉得他会在哪等着”?高杰又问。

    刘泽清想了:“,闯贼东征时,从蒲坂(今永济)渡黄河然后沿着黄河北岸一路东来,先占领怀庆,卫辉……然后调头北上,那他回去自然也是顺着老路了,花马刘在开封渡河,往西便是怀庆府,往北就卫辉府……我猜他一定会在卫辉府等着”。

    高杰先是一怔刚欲问他为什么,不过随后反应过来,嘿嘿道:“是我我也去卫辉府等着”。

    刘泽清哈哈大笑:“可不是呢,瘦死骆驼比马大,搁谁谁不去呢”。

    “过了广平府南下就是彰德府了(安阳)然后往西就是卫辉,刘大人,咱们可得抓点紧啊,别盯了一路最后便宜别人了”。高杰冷笑,刘泽清微微点头:“各凭本事吃呗”。

    刘良佐踌躇满志,高杰和刘泽清磨刀霍霍,李自成尚自负慢慢,他们四人如何扳手腕,鹿死谁手一时难绝,至黄河时候方见分晓。

    而另外一对正在扳手腕的却几乎在同时做着同样的事,常宇在衙门院子里花树下喝着茶晒着太阳听着李慕仙吹嘘他的江湖经历,城外清军大营外多尔衮放马牧草,时而眺望空中朵朵白云,时而望着远处巍峨高大的大明帝都。

    若破此城可得大明万里江山,多尔衮是个有野心的人,每思及于此便热血沸腾难以自抑,当真是不做什么事情的时候漠不关心,一旦决定做什么事就一头栽进去全力而为。

    先前觉得围城羞辱一下明廷便罢了,哪知被常宇激怒后想着要破城泄恨,真是越想亢奋,竟有不破城不罢休的冲动。

    哎,月前出兵时若直接入关,有火炮等辎重,此时说不定就一举破城了……可恨的时竟然鬼迷心窍的着了那狗太监的道,弄得如今狼狈不堪。

    “王爷,您瞧城上”有麾下指着大明帝都城墙:“探子刚才报像是明廷文武百官登场巡视呢”。多尔衮举起千里镜望去,果见城上黑压压的一群人在西城墙上自南而来,看阵仗不是普通将士,麾下笑言不会是大明的皇帝吧。

    多尔衮放声大笑:“最好是,看吧,看吧,多看看我大清骑兵的风采,怕了就赶紧投降吧,哈哈哈……”

    “王爷,您觉得这大明皇帝真的会投降么?”麾下有人问,多尔衮白了他一眼:“哪有皇帝这般轻易投降,除非破城”说着又冷笑:“即便不投降,待本王攻城之际,议和倒是又可能的”。

    “王爷可别忘了南边数十里外尚有明军数万呢,咱们攻城时他们未必不趁机发兵,”有人出言听信,多尔衮哼了一声:“本王自是不会忘,不过怕是他们没胆子,数万人马要来早过来了,如此徘徊不前是何意你等不知么?”

    诸人大小哦,他自然是知晓,清军数次入关,最开始还有人敢过来打个招呼,后来几次全是远远护驾送行,不敢踏进一步,往往都是躲在百里之外,甚至背向而驰。

    “那狗太监虽狡计百出,然则被本王围在城中,任他有千变化万也搞不出其他花样了”多尔衮算是已经看出来了,明军若有小太监坐镇还能翻起点水花,他不在则军心疲而惧战,便如此时局势,小太监在城中无兵可用,而城外明军群龙无首心生畏惧不敢前来。

    “本王有些等不及了”多尔衮望天哈哈大笑,城中常宇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喷了李慕仙一脸茶水,伸手摸摸脸:“额……厂督,刚才说到了哪了?”

    “说到你给人家大姑娘算命,人家硬要以身相许,你丫去青楼白嫖罢了,干嘛说的这么清新脱俗”常宇一脸鄙视:“这点钱都省,没品”。

    李慕仙摇手:“不是票,是交流,交流,我道家有双修之法,厂督要要不要学……”

    “滚!”

    东厂衙门地震山摇,李慕仙狼狈而逃。

    。顶点



    阳光明媚,暖风习习,整个京城却笼罩在愁云惨雾中,常宇在花树下闭目养神,然则城中上至皇家贵胄下旨街贩走卒无不人心惶惶,清军在城外伐木造车磨刀霍霍准备攻城的消息传遍京城,没人还能坐的住。

    街头巷尾,茶楼酒肆间各种议论纷纷,有的人觉得清军未必打的下来,往年清军又不是没围过没打过,也有人认为今时不同往日,大明不论国力还是军力每况愈下朝中无能臣军中无悍将加上此时京畿空虚,当真不好说。

    而更让他们不安的是心目中的战神竟然身受重伤生死不明,东厂的灵魂人物,也是大明朝的精神支柱,更是普通老百姓中的神,有他在攻可破敌,守可保京城无虞,可现在……

    要变天了么?明明暖阳当空,但很多人觉得冰寒彻骨,令人毛骨悚然。

    大部分的团结都需要外力作用,清军入关消息传来时,八达通商会率先在京城发动商家募捐,生意人都精明,八达通是皇商背景深厚都想与其拉关系,更深知覆巢之下无完卵,纷纷响应,甚至连普通百姓也伸以援手聊尽心意,随着城外局势愈发严重,很多商业大佬追加捐款捐粮。

    可以说捐款的主动性和踊跃性这方面,商界比之那些勋贵豪门当真一天一地,但吴孟明竟也硕果累累,这货以个人名义挟民意逼捐勋贵豪门,一些脸皮薄的也有些家底的几乎在他刚出招的时就缴了,被人堵门满口仁义道德指鼻子大骂丢不起那种人。

    当然也有那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随便拿出个几百两银子然后要么哭穷和吴孟明飙演技,要么就闭门不出任你折腾吧。

    可是这就难住史上最贪财的锦衣卫指挥使了么。

    并不能!

    吴孟明的就人生格言就是,只要给钱,要什么脸!他撒泼撒野,一天带着数百老百姓堵门,先是大义凌然骂这些勋贵有负皇恩,有亏祖宗现在大义上站住脚让勋贵理亏无法还口,随后便泼妇一样的骂街,当然不是他一个人,是几百个人一起骂……

    最终很多人熬不住,大义理亏不能还嘴,弹劾他吧皇帝翻白眼,难道揍他么,这货可是锦衣卫指挥使,谁沾上谁倒霉,便只得乖乖的交钱。

    勋贵有钱么?

    自然是有的,上百万两的少,但家里十几几十万的比比皆是,先前很多人虽然都被常宇借私用京营士兵为由罚了数万不等,实则毛毛雨不伤皮毛,但的确也有几个被他弄的伤筋断骨甚至家道中落。

    当然也有少许守财奴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不过今儿崇祯帝便带他们上城见了见棺材,绕城一圈后很多下了城默默的把钱交了。

    城外鞑子数万人马,朝廷援兵在南边徘徊不敢靠近,城外的马科和唐通泥菩萨过河自身不保,城中京营家亲卫军老弱病残难堪大用,军魂小太监又重伤不起……此时若不出钱出粮激烈士气,怕真的不妙也。

    谁曾想到,在这一片从愁云惨雾中笑的最开心的是吴孟明,虽说被勋贵们恨之入骨,但其却名利双收,原本老百姓中眼中的凶神恶煞一眨眼人人称颂,更不用说崇祯帝对他青眼有加,当然他最欢喜的还是这些捐款的抽成。

    崇祯帝也开心不过是半喜半忧,常宇和吴孟明两个心腹联手做局,一个制造局势一个趁势而为,三天时间不到给他赚了近百万,这特么的早在数月前都是想都不敢想的,要知道年跟前他以帝王之尊发动募捐,所得令人感到羞耻。。

    论手段和脸皮,朕差这俩心腹可是十万八千里啊,崇祯帝不得不服,心中却还有一种哭笑不得感觉都说打仗打的是钱,无底洞的往里塞,怎么自己还反而还赚了呢。

    午后,常宇在房中小憩,虽说自愈能力超强,可这次伤了血脉非同小可,半日时光的恢复仅仅疼痛略减,若要愈合怕是还要多等些时日。

    方三在门外禀告:“锦衣卫指挥使吴大人求见”。

    常宇翻身起床到了堂外,见吴孟明正在院中赏花,便轻笑道:“春风拂面,吴大人这是发春了还是发财了呀”。

    吴孟明咧着嘴哈哈大笑:“托督主大人的福,是发福了”。

    常宇在躺椅坐下:“大好天气你不去讨银子,跑咱家这边来干嘛,别说来探病的啊,两手空空的”。

    吴孟明尴尬一笑:“遇到个硬茬子,来寻厂督求个法子”。

    “谁?三个国公爷么?”常宇眼睛一眯,吴孟明连忙摆手:“那都小虾了,是国丈!”

    呵,常宇忍不住大笑:“吴大人你胃口不小啊,连他都要啃一口,那何止是硬茬子,是个十足的铁公鸡,小心磕掉牙”。

    “卑职何尝不知他是铁公鸡,不过国丈爷府上油水肥啊,如今不趁这局势搞他一笔,将来可更没机会了”,吴孟明嘿嘿笑着。

    常宇叹息:“一个见钱眼开,一个一毛不拔,你俩这下可算棋逢对手喽”。

    “哪里算棋逢对手,卑职还处在下风呢,刚去了趟国丈府上油盐不进,他是皇上的老丈人,卑职也不好太过甚……可是不啃一口实在不甘心”吴孟明一脸哀怨。

    这肉硌牙啊,常宇叹息,国丈周奎这个人简直就是个非常不要脸的奇葩不光贪财和吝啬,历史上李自成攻入北京时,他被刘宗敏犒劳,老婆,儿媳妇都被杀了,他都不愿意拿出一分,结果自己快被弄死的时候才供出五十多万,结果又被搜出二十多万……

    当然这还不是他最黑的黑料,当属崇祯帝发起募捐时,曾让他捐十万以做表率,这货嚎啕大哭,我特么的穷啊,哪有那么多银子……周皇后实在看不下去了,变卖首饰弄了五千两银子私下给他让他捐出去,结果他扣留三千就只捐了两千……

    这样的人,吴孟明想捞他便宜,做梦呢。

    “你去问他要十万两!”常宇眯着眼微微一笑,吴孟明像是被电击一样,蹭的窜起老高:“厂督大人说笑了吧,卑职想着弄他五千两自己都要脱层皮,这十万两……怎么可能,要他命他也不给啊!”

    “你这么要别说五千两,五十他都不给你”常宇撇撇嘴:“你就过去说是咱家要的,十万两少一个子都不行”。

    吴孟明一头雾水:“厂督的意思说卑职过去提您名头,他就会给?不用其他招数了?”

    常宇呵呵一笑:“对,去吧,他会给的”。

    吴孟明将信将疑去了。



    吴孟明走后,常宇闭目养神,方三在旁边疑惑半响终是忍不住了:“厂公,那周国丈是出了名的铁公鸡,别说十万两了就是十两银子他也不轻易往外拿,凭什么您要他就给您啊,而且若小的没记错的话,他和您可是积怨深着呢”。

    常宇睁开眼呵呵一笑:“三啊,你还嫩啊,这其中关窍其实简单,若是春祥在他立刻便明了”方三不好意思说挠挠头:“小的哪有春公公那般聪明,厂公您给小的说道说道呗”。

    周奎贪财世人皆知,但其靠什么敛财,无非就是依仗国丈身份,可眼下周皇后和他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便使得其断了财路,自是各种不甘所以才有天天在宫门口哭喊求见,甚至把周皇后的母亲都弄来加戏,然则周皇后铁了心不予理会。

    于是他便另辟蹊路,虽和常宇交恶但为了打通财路,忍辱负重让其子贿赂小太监,但被坚拒,以至于他对常宇更恶,甚至常宇怀疑有些杀手背后就是他在指使即便没有直接关系也脱不了干系。

    交恶如此之深,常宇且突然张口要十万两,周奎怎么可能会给。

    一定会给的!

    常宇现在是什么身份,不说他此时战功赫赫朝野皆知,在皇宫里能同时得皇上,皇后和太子为心腹的可谓是前无古人啊。

    若他愿意铺路或者穿针引线重新打通这条财路,必然会成,所以周奎即便再抠,为了长远打算他一定会出这笔钱,既能重新搭上周皇后这财路,又能和常宇套上关系,一举两得何乐不为,至于先前之间的嫌隙算事么,有钱赚就好喽。

    方三恍悟:“那厂公收了这银子很的会帮他疏通皇后之间的关系么,小的可听闻皇后铁了心不理娘家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说着突然住口,意识到话太多了,不该随意八卦皇家之事,特别是在东厂头子跟前。

    常宇耸耸肩,方三也算亲近之人自然不会因为爵舌头就责罚他,微微一笑道:“你要搞清楚不是咱家收了他的银子,眼下京中反腐东厂奉命严查咱家岂能执法犯法,这银子是他捐的,既然他是捐给朝廷的不是给咱家的,咱家闲的蛋疼帮他出力啊,何况咱家也没蛋啊”。

    方三大笑不止,心道周奎这下要不被气死,就会一定要弄死常宇。

    “什么人,来人啊有刺客”就在这时,一直在西廊檐下闭目养神的将发突然一声怒吼,惊得常宇和方三二人一怔,随即举目望去,便将内院门口站着两个陌生人,背弩持刀看着常宇眉头紧皱。

    将发拔刀几个起跃挡在常宇跟前:“大胆贼人,可知这是何处,当真不知死活”。

    那二人不语依旧盯着常宇目不转睛。

    常宇从躺椅上起身,看着二人微微一笑道:“怕是人家就奔着咱们地头来的”说话间在背后给方三做了手势,方三了然转身奔到房中提了把刀递给常宇。

    就在这时外间闻讯而来的东厂番子们用来,十几把钢刀闪动,呼喝连贼人弃械,二人见番子们涌来略显紧张,持刀对峙,又看着常宇道:“你可是东厂的那个大太监”。

    常宇微微一笑:“本督哪里大了”说着眉头一皱,他突然觉得这两个人中有一个很面熟,是了,出关前他在前门外遇刺,当时一刺客纵马擦肩而过时给他一鞭子,常宇探手抓住不成想鞭中藏刀弄的皮开肉绽险些断指,当时真的疼坏了。

    此时想来依旧气愤不已,怒极而笑:“看来是有备而来,趁皇上出宫上城,把东厂和锦衣卫人手调走,便是本督身边高手也十去八九,恰此时本督又有伤在身,此时当真是个好时机,但尔等以为便可得逞了么,蒋发给本督拿下他们”。

    蒋发和东厂番子刚欲动手,哪知那俩贼人大喝一声:“且慢,我等不是来刺杀督主大人的”。

    常宇一怔,抬手止住诸人动手,却听闻一个番子大呼:“你是前日的刺客,我记得你的声音”。

    数日前,一贼人夜探东厂衙门被发现,杀伤十余人后逃逸,惹得东厂震怒,春祥下令全城搜捕,却不见其踪影,哪知今儿人家竟亲自登门了。

    “没错,是我”那人立刻就认了。常宇却看着另一个腰间别着鞭子的那人,那日就是这鞭子伤了他,看着看着就觉得有点不对,这人英气俊秀,皮肤白嫩:“你是女的?”

    常宇突然问道,四下皆惊,那人却脸色一变,咬了咬嘴唇,轻轻点了点头。

    怪不得轻身功夫这般好,能入内院方被蒋发这等大高手发现,常宇略一沉思,让那些番子退出内院,然后看着二人道:“若不是行刺本督而来,持刀作甚”。

    二人见他挥退麾下,戒心略去,把刀丢在地上,却在脚边三尺之内,显然还是防止常宇使诈。

    “数次行刺本督,杀伤东厂十余人,但凡一条便是死罪,尔等今日不留个说法,怕是走不掉了”常宇看着两人冷笑:“说说此番意欲何为,不会是要逼本督送尔等出城吧”。

    “我等前来投靠厂督大人!”两人异口同声,常宇和将发一怔,投靠?

    “我俩乃兄妹,出身江湖杀人为生,先前受人所雇言之杀东厂恶獠为民除害,几番不得之后心有不甘,四下打探厂督行踪后却得知厂督并非大奸大恶,反而是大明的英雄,曾在太原击退贼人数十万,关外大败鞑子兵……近日鞑子入关围城,大明生死存亡就在旦夕之间,闻厂督率兵出城血战身受重伤,此等壮举我兄妹二人为之所倾,愿随督主杀敌报国,万望督主不计前嫌收留我俩”。

    额……常宇一时间有些懵逼,心下疑惑,现在贼军当道,各路草莽侠士等江湖人都喜欢前去附庸他们,竟然有江湖人来投奔东厂?便道:“本督怎知尔等言之真假,若是心怀鬼胎留在身边岂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厂督大人忒小看我兄妹了”那女子说话间突然腰间长鞭飞起,眨眼间至于常宇脸前,似一条毒蛇吐信就要卷住他脖子,常宇大骇,仰头急退却已来不及,旁边的将发大吼一声持刀劈来,却突然一声惊呼,手中钢刀竟然被那女子卷飞。

    好一招声东击西,攻常宇是假,算定将发要救,将其钢刀卷走,手腕一抖,咣当一声,那钢刀飞出数米直插在常宇身后的门柱上。

    炫技!赤果果的炫技。

    “素闻厂督大人武技高绝,只是此时身受重伤小的斗胆一言,我兄妹联手此时厂督大人和这位师傅未必挡住的想走也留不下”。

    “恐吓么?老子倒不信了”蒋发一声冷哼,从腰间翻出一把匕首:“一时大意让尔取了巧,真当自己天下无敌了”。

    “老子也不信”这时院门处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你兄妹俩一惊,扭头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