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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丈犯了什么罪这个咱家做不得主,当有皇爷论断,咱家奉旨有罪证就先拿人”说着一招手,身后立刻有锦衣卫近前:“禀常公公,抓到十三人,其余正在搜查!”

    “抓什么人?”周奎到现在还不晓得这帮锦衣卫到他家搜查啥玩意,直到看见门口被推来几个家丁后,他才恍悟,没错是京营的军士!原来是找茬来了。

    “老夫当是什么事,这只不过……”

    “来人,给我拿下!”常宇直接打断周奎:“国丈爷不好意思有什么话到了诏狱给锦衣卫们说,在这给咱家说没用!”

    “谁敢拿老夫”周奎大喝一声,眉头一拧,他虽然国丈身份,但锦衣卫的诏狱让他同样心寒不已:“老夫现在要进宫面圣!”

    “放肆!现在还容得了你”常宇大喝一声,一脚踢开身边的一把椅子,随即怒视旁边的董世忠:“还不动手!”

    “拿下”董世忠立刻带着三四个锦衣卫就去拧周奎。

    “放开我父亲,我要见皇上,见皇后,你们可是吃了豹子胆,连国丈也敢抓……”周奎两个儿子立刻扑过来要阻挡。

    咔嚓一声,董世忠抽刀断案:“可是要寻死”锦衣卫的血腥味终于泛出来了。

    果真周奎俩儿子以及刚想撒泼的儿媳等人立刻就被吓住了,呆在当场不敢动。

    “老夫要见圣上,老夫要见皇后……”周奎此刻已经被锦衣卫扭住并且上了镣铐,仍不停挣扎大喊:“绎儿你速去宫中见你皇后家姐……”

    周绎是周奎的大儿子,也是周皇后的大兄弟,朱慈烺的大舅舅,平日也经常陪母入宫见他家姐。

    只是这个时候别说他入不了宫,便是入了宫少不得周皇后一巴掌抽出的他满地找牙,要知道历史上就是他硬逼着自己的外甥滚出周府,后来有在清廷面前死不承认朱慈烺真太子身份,最后被以冒充太子之命砍了的。

    这段史事常宇曾说与太子听,其中不乏添油加醋,而太子同样鹦鹉学舌说与周皇后听过,这才让周皇后铁了心和周奎断绝关系。

    “传令下去,周府若有人擅出格杀无论,若有人徇私枉法放一人出去,斩立决!”常宇这话是对董世忠说的,但听的人自然是周家老小。

    “传下去”董世忠对着门口的锦衣卫喊道。

    “是大人”

    周奎面若死灰,看着常宇:“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皇上的意思还是皇后的意思?”

    “这个咱家不知晓,只知道人证物证俱在,堂堂京营军士竟然在周府沦为家奴,这事先进诏狱呆着,等全招了后皇上自然有旨下来”。

    “诏狱,诏狱,老夫乃国丈怎可去那地方,我要见皇上”周奎依旧挣扎。

    “咱家已经说了,等你招了后,皇爷会下旨的”常宇冷笑,话外之意很明显了,就是皇帝根本就不给你面见,不管你招于不招,但牢狱之苦你得受了,至于啥时候出来,谁也不知道。

    “你,你……”周奎顿感天旋地转,这是上天无门,下地无路啊!人被关在诏狱,家被封门禁止出入,便是想去宫中找个关系敲个门都没人去办,这岂不是等死。

    “带走”常宇要的就是给他这种心理压力及折磨,手一挥,几个锦衣卫就把死狗一样的周奎脱了出去

    眼看周奎被拖出去,周绎等人身形刚想有动,常宇冷笑一指诸人:“安生呆着,刚才那命令绝非儿戏,不信者可提着脑袋去验证一下咱家说话的分量!”

    说着转身离开。

    “这位公公请留步”就在常宇刚要出门之际,周绎突然叫住他常宇,这个时候他就是头猪也知道常宇是个太监,而且貌似有点权力,毕竟连锦衣卫的一个千户都听从他的调遣。

    “何事?”常宇眉头一挑。

    “公公可否借一步说话”周绎拱手作揖,伸手一指侧房。

    常宇眯了下眼,略一沉思,对着董世忠挥了挥手。

    董世忠立刻大步走出把房门关上,随即传来他的呼喝声:“都给我搜仔细了……”

    周绎毕恭毕敬的把常宇请到侧室,亲自斟茶倒水:“公公给指条路呗”说着递来两腚银元宝,价值二十两,这可不是小钱了。

    呸!常宇看都没看,张口吐出一口水“什么破茶难喝死了”

    周绎赶忙收起手中银锭:“公公稍等,我这就给您换壶好茶”说着转身出去,不多会又进来,茶是新茶,以及一盘银锭,目测百两左右!

    叮的一声,常宇把茶杯往桌上一扔,起身道:“天色已晚,告辞”。

    “公公且慢,且慢,稍等稍等”周绎急了,赶忙安抚一下常宇,转身急忙跑了出去,这次时间稍微长了点,但是一盘子金子终于让常宇脸上有了笑意。

    “百金指条路公公看可值得?”周绎伸手擦了一下额头的细汗。

    常宇微微点头,伸手取了桌上的一块布盖住那盘金元宝:“周公子你可知道这次来贵府上的除了锦衣卫还有什么人?”

    “什么人?还请公公指教”。

    “府军前卫”常宇淡淡开口,周绎立刻一脸骇然:“这么说,这是皇上……”

    锦衣卫是皇帝的刀,府军前卫是皇帝的近侍,都是心腹,同时派两个心腹来办事,那可见事情的严重性。

    咳咳咳,常宇端起了茶杯。周绎立刻住嘴,咽了几口吐沫:“还望公公指条路”。

    “现在朝廷严查军纪,特别是京营,国丈公器私用人证物证俱在,到哪都洗不清了,但到底是皇亲,死罪能免,可这活罪得受啊!问题是国丈爷这把年纪熬到住么,谁知道又活罪又要受多久,而且呆的越久牵连越广,锦衣卫那帮畜生的手段你我心里明清,搞不好之后都能弄得家破人亡”常宇抿着茶淡淡说道。

    “公公,请指条明路,事成之后,必然重谢”周绎心中暗恼你丫叽歪白天也没说到正点,竟特么的吓唬人。

    “破财消灾这老话总该听过吧”常宇轻咳一声:“先过这关,以后怎么向皇上皇后求情都行,以国丈手段,吐出来的早晚还能收回来,只要人在,钱都可以再赚的!”

    周绎现在终于听明白了,人家这是要钱来的,不过想想也有道理,眼下连大门都出不去,想求情都不得其门,只有先把老爷子弄出来后再说。

    只是这钱要使给谁,使多少才行!

    “透个信给你,摊上这事的不只你一家,城中勋贵此时此刻大多正面临你家这状况,皇上这是铁了心整顿京营,曾放话查到谁办谁,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绝不姑息”。

    “不过呢,话虽这么说,毕竟国丈身份不同,使点钱过去,皇上气也消了,大家皆大欢喜……”

    啥?十万两!

    周绎的眼珠子都差点蹦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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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咋地,别说你周府拿不出十万两银子,便是三岁小孩也知道不过九牛一毛”常宇起身,“那不然周公子你就看着办吧,是看你家老爷子身骨子硬,还是锦衣卫的手段硬,告辞!”

    “别,别,别!公公留步”周绎赶忙拦住常宇:“不是说我周府拿不出来,是这些银子都被我父亲藏起来,我真的不知道在何处呀?”

    这话常宇相信,要知道刘宗敏都把周奎老婆以及周绎还有他老婆给杀了,周奎都不招,若是周绎当时知道的话,也不至于死了。

    “所以这事,要看你怎么和你父亲谈了,不然他被关在诏狱,你家被封,关到什么时候,封到什么时候没人知道,也许三年五载,也许关到你父亲归天,周府上下……”常宇轻叹。

    “公公可否让我和父亲谈一下”周绎急了。

    “请,应该还没走远”常宇微微一笑。

    被锦衣卫押着的周奎的确没走远,甚至都没出周府,而是在一个偏院里的偏房内。

    周绎进去了!

    里边传出争吵声。

    半小时后,周绎走了出来,满脸泪痕:“我父说只出五万两!”

    常宇微微叹息:“我能帮的只能到这里了”说着转头对董世忠道:“押走直接下诏狱”。

    周奎被押出房间的时候脸色是铁青的,但又有些许傲然,不过从常宇身边走过的时候,突然间就变了色。

    “活了这么把年纪,脑子都被猪吃了么?钱谁要的,不给钱能出来么,难道说心里还没个底,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但弄得家破人亡全都死光光了留那么多银子烂在地里么,还是说你真以为那位不敢玩真的,现在什么时候了,换作是你如此需要钱,你会手软么?”

    常宇说完这话就一直冷冷的看着止步的周奎,这老狗脸色已经难以用笔墨形容。

    半响,他扭头看着常宇:‘你能保证这银子老夫拿了,万事平安”。

    “咱家只知道这银子你不拿,家破人亡破在眉梢”常宇冷哼。

    呼,周奎长长呼了一口气,眼睛眯了又睁,然后招手让周绎过去,靠在他耳朵上嘀咕半响。

    “三天后老夫能出来么?”周奎说完看向常宇。

    “这就对了么,破财免灾,只要人出来银子可以再赚,搞不好这银子刚拿走您老到宫里寻皇后说几句软话又拿回来了呢!”常宇微微一笑。

    “老夫问你三天后能出来么?”

    “那要看几时能收到银子了”常宇脸色一正

    周奎冷哼一声,抬步就走,锦衣卫的人立马跟上。

    “周公子”常宇看向周绎:“今晚收到银子,令尊明早就能出来,明早收到银子,明晚令尊就能出来,您看着办,不过诏狱的环境可不太好哦”说着大笑而去。

    周奎以为以他国丈之尊,即便是被拿去诏狱也会受到礼遇,但他想错了,刚出了府邸大门,头上就被套上一个黑头套,然后塞进马车被押往锦衣卫北镇抚司诏狱。

    之所以这么对他,其实也是常宇的一种心理战,这种平日跋扈惯了的人,你越是羞辱他,越能激发他的求生欲,因为这样将来才有机会报复,所以他更容易接受眼前求生条件。

    周府门外,常宇长呼了一口气,看是如此简单的把周奎搞定,其实他已经绞尽脑汁采取攻心战,不然凭借恐吓之类的根本不可能让这个老油条服软。

    十万两银子!

    常宇回头望着夜色下周府的门楼,这只是开始,据记载闯贼可是从他这敲出七十万两,但这事逼出来的暗钱,事实上还有明账直接抢走的五十三万两,也就是说这货实打实的百万家财。

    若时局扭转,倒也和你罢了,若无力扭转,嘿嘿,与其给闯贼拿去,何不留于自己。至于采取什么方法拿走,非常时期自然是非常手段了,至于功过,由后人评说,而他只想为保大明龙旗不倒尽最大的准备和努力。

    “常公公”就在这时,几个锦衣卫跑了过来:“田府没有发现任何京营军士”

    “确定?”

    “非常确定,田府家丁都查问一遍,真没一个!”

    常宇眉头一挑,这让他非常意外,难不成自从田贵妃死后,田弘遇失宠知道夹着尾巴做人了。

    田府,便是崇祯另一个国丈田弘遇的府邸。

    田弘遇便是崇祯最宠爱的贵妃田秀英的爹地。

    田秀英是大明朝出名的美人,才女,琴棋书画无不精通,多才多艺,为人低调,不过患有抑郁症。

    美人在故事中通常都只有两个下场,一如陈圆圆那般红颜祸水,第二就如田贵妃这般红颜薄命。

    田贵妃人美多才最得崇祯宠爱,至于有多宠爱,据说都引起贤惠的周皇后的嫉妒,三番几次的刁难她,甚至有传说,原本沿袭前朝的贵妃等人对皇帝自称妾的传统也被周皇后给改了,只有皇后自己可自妾,如东宫田贵妃,西宫袁贵妃只能自降一辈自称女儿。

    不过据考证这些大多是野史编排周皇后的,但事实上贵妃把皇帝当爹称呼,的确是明末后宫的一道奇景,至于真实原因无从考证,也许是明末皇帝的个人癖好,喜欢玩叫爸爸的游戏吧。

    历来帝王都是江山美人,但崇祯皇帝对女色并没多大嗜好,后宫独宠田贵妃一人,甚至连当时另一个绝色陈圆圆都难入法眼,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可见田秀英多受宠。

    所谓爱屋及乌,田贵妃受宠,老田家深受皇恩富的流油,这可是常宇的主要目标之一,本打算狠狠的敲一笔,却不成想被告知,人家是遵纪守法户,根本就没搜到一个京营军士。

    有人会说这些勋贵傻呀用京营的士兵当家丁家奴还不给换身衣服啊?

    只能说贫穷限制了你的想象力,有钱人更扣更虚荣。

    还真不给换,为何?本就占便宜的心思,白拿白用干嘛还花钱给他置装,其次用兵丁充当家丁家奴那可是非常长脸的一件事,为了满足虚荣心恨不得让家丁都穿军装呢,这给后世开套牌军车差不多一种心思,主要是装逼。

    既然最硬的一块骨头啃了下来,其他的常宇用不着太上心,立刻打道回宫。

    今夜京城注定不平静。

    车上,常宇眯着眼随着车厢摇摆,心中异常的平静,他深知今晚崇祯祖宗八代会被问候很多次,但他心静如水已无波澜,还是那句话,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即便这事传到内阁那些混吃等死庸才耳朵里他们也无话可说,毕竟占个理,这些早在他算计之中,就如同他意料崇祯会批准这次行动一样。

    崇祯现在最心急火燎的是什么?调兵遣将和军饷,有银子不赚王八蛋,加上已经大概知晓将来的后果,心境已然和往日大不相同,说文绉点的叫失去常态,说直白点就是不正常了。

    常宇的马车刚到地安门不远,就看到皇城门口候着百余人人另加十余辆马车,不用问自然是吴孟明和唐破天执行任务回来了。



    和常宇去啃硬骨头不同,还要费尽口舌,连哄带骗加吓唬使尽各种手段,吴孟明和唐破天的手段就直接简单,到了府上先封门然后进宅搜捕,发现有军士身影的立刻拿人,废话不多说一句,因为他们只负责抓人,讹钱之事有常宇这个专家来干。

    当然搜不到人的,赶紧告个罪,溜之大吉。

    但这种扑空的事情很少,为何?

    因为明朝军职一般都是世袭,特别是中上层,那些白手起家靠军功晋升是极少的,而勋贵在军中大大小小都有军职。

    腐败是会传染的,简单说根本就没几个清白的。

    看到常宇的马车到来,吴孟明和唐破天赶紧靠了过来,这二人完成任务早先一步回到皇城,但却没常宇的本事无法进宫,只好在这候着。

    结果吴孟明递过来的名单,常宇眉头不由皱了一下,三公被抓来两个,人数在他意料之中,不过人却有些小差距。

    朱纯臣竟然不在名单上,那就是说没抓住他的把柄,本想再敲一笔的计划泡汤了,想想也是,朱纯臣其实算是个文臣,之前都是负责编书的,待到明亡那晚崇祯留旨朱纯臣负责统领中外诸军辅佐太子,只是那道圣旨老朱都没机会看到,城破就被抓住了。

    徐允祯在名单上,这在常宇意料之中,毕竟这货也有军职,这老油条赌银子的时候小心翼翼并没有榨到他多少油水,这次嘛,嘿嘿。

    不过当看到英国公张世泽的名字时候,常宇还很牙疼,为啥?

    因为英国公一脉真的是精忠又低调,又是大明最高等的世袭公爵,就连刘瑾,魏忠贤当政的时候,朝堂上下哪个不一个个跪舔喊干爹的,但人家根本都不鸟这俩货,而刘魏那个时候虽然权倾一时,却丝毫不敢动英国公一根毫发,任凭他家稳稳当当。

    只是,这次竟然被常宇给抓到把柄了,怎么办,其实他也牙疼。

    又扫了一下名单,粗略一计,二公七侯六伯,今儿有的敲竹杠了。

    锦衣卫作为皇帝亲兵,地位斐然,就连衙门也不同其他亲卫散落在京城坊巷中,而是靠近皇城的承天门千步廊西侧毗邻五军都督府(现rm大会堂一带)

    衙门分南北,简单来说北镇抚司是专理诏狱(皇帝钦定案件)从侦讯,逮捕,行刑,处决一条龙服务,而且不比经过一般的司法机构(三司)

    南镇抚司就相当于纪检委职能。

    诏狱也就是民间所谓的天牢,能进来的身份都不一般,进来的想平安出去的几率也小的可怜,所以才让人闻之胆寒。

    两公七侯六伯除了李国帧被软禁在太子府外,其余均被分押在北镇抚司的诏狱中,甚至连国丈周奎也不例外。

    时近晚十点,锦衣卫衙门灯火通明,戒备森严,任谁都知晓今晚太不寻常,一下拿了那么多勋贵进来,感觉要变天一样。

    常宇在衙门大堂默默喝了一壶茶,吴孟明陪伴左右默不作声的看着他。

    “常公公,时日不早了”吴孟明在旁边提醒着,他有些着急,咋还不提审呢,十几个人要轮下来,天都要亮了。

    常宇抬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可以开始了”。

    “常公公请”吴孟明呼了口气,起身道。

    常宇轻轻摇头:“就在这,先把英国公提过来”。

    吴孟明微怔,但也没说什么,随即挥手让手下提人。

    英国公张世泽,四十多岁中年模样,常宇和他并未见过面,但知道他入宫玩过,而且还小赢些许。

    张世泽面色平静一脸傲然的站在大堂正中,看着端坐正间的常宇,眉宇间还是不经意流出一丝愤怒,想必心中在骂阉货,权监之类的吧。

    常宇甚至连起身都没有,手中端着茶杯慢慢抿着,眼睛也是若有若无的看着张世泽,心中却无尽的感慨,想想百年前这些勋贵的先人,哪一个不是叱咤风云的英雄,而现在都是一个个混吃等死庸才,甚至可以说他们以及那些藩王都成了国家蛀虫,那么多的勋贵哪怕多几个像沐天波那样有担当的,大明也不至于崇祯死后便亡了。

    “十万两一文都不少”两人对视半响,常宇打破宁静,淡淡说道。

    张世泽表情并无多大变化,只是多了一丝丝微笑,却不言语,依旧那样看着常宇,他不说话可能是觉得这阉货和他说的话一样很可笑吧。

    “国丈周奎已经交了!”常宇不理会他那丝嘲弄,这一句话立刻就让张世泽变了脸色。

    毕竟,周奎的身份,周奎的抠逼性格人皆尽知,连他都交了,那事情可就绝非简单了。

    张世泽脸色变了又变,沉默不语,常宇倒也不着急,继续喝着他的茶,吴孟明依旧在旁面无表情的冷眼旁观,对他来说,眼里心中只有钱,其他的才不关心。

    “皇上此举就不怕惹朝野非议,如此这般怕是难堵悠悠之口啊”张世泽毕竟是老油条,沉思一会,应该就想通八九。

    “放你m个p!”常宇重重拍了桌子,吓的旁边吴孟明一个哆嗦。

    “惹谁非议,堵谁之口,你等违法乱纪,公器私用,徇私枉法,皇爷依法查办莫非还错了不成,难不成还要给各位送功德牌坊,下旨勉励你等作奸犯科么”常宇起身大怒喝骂!

    张世泽脸色铁青不语,这阉货竟然敢用如此粗鄙之话骂自己。

    “皇爷念你等功勋之后,才罚银代罪,岂料狼心狗肺却恬不知耻说道皇爷不是了,行,你若是不想以罚代罪,咱家便以法查办你,锦衣卫的手段你应该知晓,诏狱你不坐穿算咱家输!”常宇说着手中茶杯往地上一摔,大喝一声:“来人押下去上刑,给咱家好好拷问是否还有其他作奸犯科之事”。

    “是大人”几个锦衣卫大汉,抱拳而上,就要把张世泽按下去。

    “慢着”张世泽大喝一声:“我乃功勋之后,持先帝免死……”

    “免,免你妈个头,咱家只说拷问,又没说杀你”常宇一声喝骂,随即走近张世泽身边冷笑低声道:“你也知道那些免死铁卷啥的是先帝给的,搞清楚那是先帝呀!再者说了,古往今来那玩意有用过么?”

    张世泽顿时瞠目,常宇冷笑回座,吴孟明赶紧又帮他重新倒了茶。

    “国丈真的交了?”张世泽面无死灰。

    哼,常宇冷笑:“带他去见国丈,让他俩好生聊聊!”

    张世泽被带了下去,常宇这才长呼口气,身旁的吴孟明还一头雾水看着他:“常公公,下一个提谁?”

    “还下一个什么”常宇嘿嘿一笑。

    “啊?这就完了?”吴孟明一脸愕然:“其他人不提了?”

    “明儿等着收银子吧”常宇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吴孟明皱着眉头半响才反应过来,对着常宇抱拳一脸钦佩:“服,常公公厉害”

    常宇长笑起身而去,他没必要呆下去了,一个皇亲国戚,一个勋贵之首,这两人被搞定,其他人连个p都不敢放,剩下殿后的事情交由吴孟明处理便可,而他要进宫去欣赏太子的表演,话说好久没去看现场了。



    常宇刚进承天门就被人盯上了,一个太监异常恭敬的在等候他:“常公公,皇上召您入宫”

    皇上召您入宫,皇上召,皇上召……

    常宇感觉脑袋在轰鸣,崇祯竟然召自己,那说明自己终于挂上号露出水面了,却又不知道是因为何事。

    “太子呢?”常宇边行边问道

    “太子也奉诏入后宫,拳赛已散……”带路太监倒也机灵,知无不言的那种。

    估摸又是朱慈烺这边透的风,只是这小子每次都不提前打个招呼,弄得自己有些手足无措。

    皇城好像还是那个皇城,但却潜移默化中在发生改变,比如之前天黑落锁闭宫绝不开门的惯例已然被一个小太监给打破,不分时辰直来直往给自己家似的。

    入了后宫,跟着带路太监急行,崇祯召见他的地方不在乾清门,也不是乾清宫,而是在乾清宫西侧的养心殿。

    刚到殿前常宇就感觉气氛不同。

    殿前两侧站了数十个太监宫女,甚至连王晨恩都站在门口,这排场有些异常。

    看到常宇后王承恩轻轻点了点头,挤出一丝微笑,这也让常宇心中多少有了底。

    在由王承恩通报得到应允后,常宇慌忙躬身低头,进了殿内叩首道:“小的常宇给皇爷请安”。

    空气很安静,没人说话。

    常宇有些疑惑慢慢侧目偷望,却赫然发现皇后周玉凤,和太子就坐在一侧,立时心中一紧,抬头正方望去,顿时一脸骇然。

    先前他曾特地入后宫当值就为了看一眼大明最后一位帝王,虽匆匆一瞥,却记忆犹新,远比实际年龄苍老,一脸愁容,憔悴不堪。

    可是眼前这人已经无法用憔悴来形容,白发苍苍,一脸哀容散发着一种无名的悲凉之意,眼神更如落叶秋意苍凉无边。

    一夜白头!

    常宇内心是十分震撼的,隐隐心痛起来,毕竟这事搁谁身上都是一种煎熬,任谁知道自己有可能不过两月生机,祖宗基业将要毁于一旦恐怕被折磨的更甚之。

    崇祯就那样半佝偻着腰盯着常宇一动不动,这个小太监脸上的神情每一分变化他都看在眼中。

    良久,良久才长叹一口气,无尽悲凉。

    太子的仙翁托梦,大明已到末路,自己撼天的无力感几乎已经把他摧残至死,之所以还硬撑下去,仅靠那一丝缥缈无定的幻想,万一能扭转时局呢!

    “听闻你拳脚无双,皇城第一”崇祯嗓音异常沙哑。

    “小的会些拳脚功夫”常宇轻声道。

    “以拳赛筹饷之计是你最先想到的,算计那些勋贵也是你,皇城以及九门通关令牌也在你手中,转移宫内珍宝也是你,就连今晚查办那些皇亲国戚也是你,对么?”

    “小的有罪”常宇噗通跪下,叩首抵地。

    又是长长一声叹息,崇祯起身:“你何罪之有,你为朕解了燃眉之急,做了朕想做不能做之事,件件都是大功,朕赏你还来不及呢,说你想要什么?”

    “小的,小的”常宇突然抬头迎着崇祯目光,眼中泛泪:“小的只要为大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别无可求!”

    崇祯大惊,逼视常宇目光久久不移,他近日操劳国事,后宫之事几乎不闻,那天常宇乾清门下大骂李国桢时,他正好在城上偷空吹风透气,观了全程,觉得甚是奇怪,怎滴宫中出了个这么嚣张的太监,然后招王承恩细细问来,王承恩所知不多,也恐话说必失,全然推给周玉凤。

    本来崇祯国事繁忙,一时间也没找周皇后问过,暂且搁置,谁知适逢今晚太子密奏以整顿军纪查办勋贵罚银之事,让他有些亢奋,问了句:“着谁来办?”太子随口说到府上一心腹太监,立刻勾他对常宇的记忆,立时便召了周玉凤。

    毕竟是最亲密的两口子,周玉凤这段时间精神几乎快要被压垮,很快就把常宇之事除非了托梦之事全盘托出,这下可把崇祯震的七荤八素,宫中竟然有如此算计之人,于是便一直候着到深夜也要见见这个小太监。

    却不成想,这小太监言语之间竟然还是如此精忠之人。

    但他又心下疑惑,毕竟大明朝出的权监祸国之事实在太多,他本身就深受其害,所以绝对不能在他手中再养出一个魏忠贤。

    “所为何?”崇祯看着常宇再问。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常宇竟然一字一句的背了首诗,惊的崇祯忍不住后退跌坐龙椅

    “小的身虽残,但志坚,每每想我泱泱大明,遭蛮夷盗贼蹂躏,弄的民不聊生,国之将破,而朝臣无能,将军无力,皇亲勋贵只顾锦衣玉食中饱私囊,朝野上下竟只靠皇爷一人独挡狂澜,每思及于此,痛心疾首,恨不能为皇爷担忧”。

    “你,你此言可当真”崇祯此刻心中可谓是翻天倒海,先不说着小太监言语之间薄通文墨,便是这一番掏心窝的话,已然让他感到知己般温暖。

    是呀,朝野上下,全都是混吃等死,等着老朱家死的庸才,只有自己在撑,真的好辛苦。

    “字字皆真心,若有假,万箭穿心而死”

    崇祯一时间还缓不过来,一个小太监怎么会对大明有这么深的感情,直怔怔的看着常宇,“你几时入的宫?”

    “四个月之前”

    “可曾读过书?”

    常宇轻轻摇头:“识得几个大字而已,没读过书”

    然后看着崇祯一脸凄然:“读书有用么,朝堂之上都是读书人,他们救的我大明么?”说着又是一脸苦笑:“小的曾听人说过,读书人膝盖软,骨头软,也曾人听过我大明脊梁最硬的,千百年来不赔偿,不和亲,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蹭的一声,崇祯大惊而起:“你,你听何人说起”

    “儿时乡间一放养翁”常宇淡淡接着说道:“从那时起,小的就发誓假若有一天大明需要我,万死不辞!”

    崇祯大闹顿时嗡嗡声不断,甚至站立不稳,一屁股跌坐龙椅上,吓得皇后和太子赶紧就要来安抚,被他挥手止住,常宇的话真的说道自己心窝窝里,特别是说读书人无用的话让他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共鸣,毕竟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死前会说那句震惊世人的遗言:文臣皆可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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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老翁,崇祯看了一眼太子,又看了常宇,难道这都是巧合?

    再者他听到常宇那句: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时候,便知晓自己有可能死定了,原本纠结的南迁之事,心中也哄然作罢,与其南逃被内阁责难,受人指责,辱没祖宗,倒不如堂堂正正的与国休戚,反正都是一死,不若留一世英名,也不愧对祖宗,况且假若真的只剩下二月时日,南迁也来不及,只能算落荒而逃,惹世人耻笑。

    毕竟,大明几百年就没出国软骨头皇帝,即便暴民压成,即便瓦刺军围京即便皇帝被俘就没个认输的,正统皇帝被俘坚决不求饶,隆武,绍武皇帝自杀殉国,没一个软蛋!

    “朕没想到身边还有你这等忠贞之人,更不曾想朝堂百官竟不如后宫一太监”崇祯点着头,又看了看身边太子,忽然间感觉自己不是那么的孤单,有个先知儿子,有个忠仆,也许事情会有转机呢,不然老天爷为何偏偏要儿子做了个那般的梦,但他哪里知晓太子的梦才是最大的骗局,但不管如何他此时有了些信心还是好的。。

    “你真的出乎朕意料之外,也算是意外之喜吧,朕要重重赏你”。

    “小的不要任何赏赐”常宇断然拒绝:“不能为皇爷上马杀敌分忧解难小的已然愧疚难安,又有何脸面要什么赏赐,小的不要权不要力只想踏实为皇爷默默做事便可”。他这话出自本心不假,但同时也怕崇祯是故意试探。

    崇祯微微点头:“你如此忠贞,朕念你情分,他日必然不会薄待于你,眼下且说说那事办的如何?”

    “国丈,英国公和襄城伯已经点头了,其他人最迟明儿都会应了,他们没有退路!”常宇说着偷偷看了一眼周皇后,却见周皇后对他只是一脸溺爱的笑了笑,并无其他,很显然她对娘家伤透了心。

    “竟如此顺畅?可曾难为他们?”崇祯问的比较婉转,讲真他还是有些担心常宇对这些勋贵动刑,那回头能被那些内阁朝臣数落死,虽然他现在是末路之帝,相比之前决然了很多,但内阁他还是不敢翻脸,假若都给撤了,变成一言堂,成了光杆司令,无人可用,大明亡的快点。

    “连根毫毛都没动,小的以理服人,以法服人”常宇淡淡一句,竟然把周皇后和太子引得相视一笑,就连崇祯脸上也难的有了一丝笑意:“你倒是真有办法,那些硬骨头都能服软于你”说着不由苦笑,长叹一声:“回头他们有的编排朕了”。

    “他们有什么资格编排皇爷”常宇嗓音不由大了起来:“国难当头一个个缩头乌龟,食君之禄却不分君之忧也就罢了,却中饱私囊,公器私用,为国之蛀虫,依法办他们有理有据,皇爷何惧他们编排!”

    崇祯闻言看着常宇的眼神更加赞赏,微微点头却不语。

    “皇爷,此非常时期,当行非常手段,快刀方能斩乱麻”常宇接着说道,他知道崇祯此人是个优柔寡断之辈讲真他从心里还是希望崇祯能扭转时局的,毕竟总体来说他真的是个好皇帝。

    但常宇说完这句话就后悔的想抽自己的一耳光,因为他明显的扑捉到崇祯眉头的那一皱,一丝不爽,瞬间就想着这位皇帝不光优柔寡断却又刚愎自用,很显然他不喜听一个奴才的说教,即便就在刚刚还赞赏其忠贞无双,这时候常宇才体会那句所谓伴君如虎的亲身感。

    好在常宇一反应过来就赶紧岔开话题:“今晚共计拿了十七人,小的给他们底线便是一家十万,最不济最后也有百万之巨,皇爷的饷银之急立解!”

    十万!百万!崇祯长大了嘴巴,忍不住道:“你下手可真狠啊,只怕他们未必会老实就从……”

    “不怕他们不从,谁不交就关谁,这帮勋贵没人撑得几天”常宇淡淡道,随即又安慰道:“皇爷只需在朝堂顶住压力便可,内阁若有求情便推脱此事交由锦衣卫全权处理,再不济小的愿担此恶名”。说到这里常宇突然间有个大大的问号,话说刘瑾和魏忠贤等其实是不是也只是皇帝的替死鬼,不然他们搅的朝野乌烟瘴气不信皇帝就没有耳闻,若没有皇帝纵容,哪来的底气。

    崇祯对常宇的这种主动背锅的行为表示很赞赏。

    常宇接着又道:“皇爷,过几日可把这些勋贵集中召入宫,到时候可在宫中搞一场大的比赛继续筹响”。

    崇祯眉头一挑“只恐经此之后,他们未必上钩”

    “不然”常宇挥手轻笑:“经此之后,他们才愈发深陷于此”。

    崇祯顿悟:是了,没有比赌博回本更快的了,刚被割走一块肉,难免心疼,想着办法想补回来,这也是人性。

    “你果真机智过人”崇祯一脸赞赏,旁边的朱慈烺更是对着常宇偷偷的挥了下拳头,这小哥哥太会捞钱了。

    “此事便交由你来做”崇祯突然间又觉得有些小幸福呢,天幸宫中有这么一机灵人,简直就是勋贵刮骨机,捞钱小能手。

    “遵旨”常宇叩首,然后又道:“不过有些人最好还是不要再让进宫,而且让他学会闭嘴,不然会影响计划”说着看向周皇后。

    周皇后秒懂,对着常宇微微一笑:“有些人本宫是不会再让他踏进皇城一步了”一点不夸张的说周玉凤对他爹一家算是失去了任何信任,反而对常宇愈发的信任和喜爱,除了有太子同梦一说之外,这小太监和他儿子年纪相当,而又的确有能力,加上又特别的忠贞,真的是越看越喜爱。

    崇祯自然懂的常宇所说之人是谁,其实他内心也是无比讨厌周奎,简直到了闻名呕吐的地步,堂堂一国丈所为实在让人唾弃!

    不过那恶心之人他懒得理会,眼前有值得开心的事情,比如那百万饷银,想想就激动,自己费尽了多少心思,不惜丢尽皇家脸面四处求捐也仅不过十几二十万,可这小太监一出手就弄了百万,而且名正言顺!

    “皇爷,听闻您要派锦衣卫押饷西进是么?”常宇突然问道,甚至连旁边太子也有些意外,本来这事他俩还打算再议呢,此刻说出让他心中有些担心,主要是怕曝光常宇手下那支太监军。

    崇祯闻言不由的看了朱慈烺一眼,这让太子心下更加惊慌,好在崇祯也仅仅是一瞥,假若在平日太子泄露这些政事给一个太监恐怕会遭责罚。

    但眼下不同,一来太子现在对崇祯来说太重要了,先不说储君之位,更重要这娃现在就是先知啊,被仙人托梦过的。二来他也现在也深知常宇靠得住,绝逼的心腹中的战斗鸡。

    “你可是有什么建议?”崇祯问道



    “小的想毛遂自荐,亲押饷银西进!”

    “为何?”崇祯挑眉。

    “一来押解饷银任务重大不容出一丝差错,否则会影响西北战局,必须要绝对信得过人,二来小的愿为皇爷龙睛,亲见一下前线时局!”常宇一脸郑重

    崇祯重重的拍了一下手:“正合朕意”

    常宇此言一下就说道崇祯心理了,为何?

    因为这个时候,不管是他的亲兵锦衣卫,或者所谓股肱之臣谎报军情已成常态,即便杀鸡儆猴数次依旧屡教不改。

    “朕会让吴孟明抽调一批信得过的人手陪你前去!”

    “皇爷,现在这时局所谓最信得过的,您觉得……”常宇说着住口不语,眼下之意,人心惶惶,人心叵测。

    崇祯这种老人精自然秒懂:“莫不成你有推荐之人?”

    “宫中太监均为皇爷家奴,这其实才是最精忠的一批人,他们深居宫中加上身残自卑少于外人来往,也少了利益勾结”。

    “你是说派太监去押送?这恐不行,长途跋涉路途艰险,太监不习弓马若遇贼人空有忠心也枉然”。崇祯摇头。

    “小的粗通拳脚功夫,先前为了宫中拳赛训练了一批人手,虽不敌沙场老兵,但个个身高体壮,武力不下锦衣卫等,而且小的并不是说仅由太监们押送,但可作为核心的一队人马,同时皇爷您的那些亲卫也该拉出去溜溜了”。

    崇祯这个时候才恍然,点头沉思,深以为然。旁边的朱慈烺心都差点跳出来了,小哥哥呀,你倒是大胆,竟然主动暴露自己训练人手,不过好在拿打拳赛来掩饰,崇祯也并未多想什么。

    “此事交由你全权接管,但要早日成行,西边战事紧……”崇祯说着忽的一顿:“你此西去,为了便宜行事,朕要给你个职衔,嗯,什么好呢?”

    “皇爷”常宇打断正在细想的崇祯:“小的不要任何职衔,还是那句话,不为功名利益,默默做事便可。而且太祖皇帝曾言:太监不可干政,我等只是皇家家奴,做好本分事便可,不可为官议政,更不可掌军权,否则必然误国,先朝太多例子已经证实”。

    常宇此话真的让崇祯目瞪口呆真在当场。这小子竟然这么自觉!

    但也听出常宇这话其实是在谏言,应该和太子前些日子说那些让他立刻撤掉所谓监军太监一职,不然让在外将领有掣肘之感,事实也的确受到掣肘,不过此事他尚在考虑,太监是皇帝个眼睛,不盯着这些在外将领他心理没底,盯着又说掣肘,还有这小子一边说着太监是最忠心皇家的,一边又如此谏言,搞毛飞机,但不管怎么说他自己倒还自觉。

    “好,既然你想默默做事,朕就准你低调行事,这样也好,省去那些招摇才能看到最真实的,不过此事依旧由你全权负责,明面上由吴孟明做主”。

    “谢圣恩”常宇叩拜,算是接了这活。

    深夜,奇寒入骨,随风呼啸而过的雪沫子打在脸上像刀割一样,而这时常宇甚至还不如宫中一个普通的太监能躲在被窝里睡个热乎乎的觉。

    他正在出城路上,在大批府军前卫的护送下赶着二十多辆大车从东直门出的城。

    老规矩,刚出城门,大批人手接过护送任务,府军前卫返回卫所休息。

    带几个人殿后,看看有没有跟踪的,车队朝潘家窑方向行去,胡岭受令带着五六个人远远的坠在车队后方以防跟踪之人。

    车队抵达潘家窑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常宇却没丝毫睡意,裹着厚厚棉衣独自一人朝村北大坑走去,那里篝火点点。

    太监们已休息了,经过一天的骑术对抗,弓箭射击,以及刀法训练,早就疲惫不堪,甚至连几个当值的都昏昏欲睡,连常宇走到他们跟前都没有发现。

    本想怒吼一声,这若是在战时那就是全军覆没的节奏,但不晓得为何看到几人脸上的疲惫以及污垢,他实在不忍心。

    所谓慈不掌兵,自己是不是真的不适合。

    早起训练,一切井然有序,家丁们习惯了这种生活节奏,也渐渐感觉到这户人家的与众不同,那就是神秘加上深不可测的感觉,但有一点却很好,那就是很有尊严,并没有人把他们当奴才使唤,一天下来除了训练和一些杂活外都是自己伺候自己,不需要去伺候什么主子,当然罗塘等人就是再傻也知晓村北大坑那数百人是家主的手下。

    八点烧窑师傅来上工,常宇留下胡岭,范家千两人,带着春祥蒋全直奔村北大坑。

    太监们已经在列队,准备迎接一天的正式训练。

    首先进行的是弓箭训练,这绝对是这个时代最难的一个科目,因为仅拉开那张弓就需要不小力气,能连拉几下寻常人胳膊已酸软,又何况仅拉开还不算要射出箭并且正中目标。

    古时弓箭有诸多分类,不过简单分为两大类,软弓和硬弓,软弓一般在五十斤拉力左右,硬弓也不超过七十公斤,至于那种强弓比如三石弓,五石弓,那都是传说的高手中的高手,用来表演或者军中充当狙击手的存在,一般人就是拉都拉不开。

    而常规军队一般都是用软弓,这符合常人体力,所谓轻刀快马,软弓长箭便是如此,而挽弓当挽强属于表演赛范围。

    一个上午,常宇寸步不离的看着他们在射箭,练刀,直至每个人都疲惫不堪的时候,会有家丁来送来清水,短暂休息后继续训练。

    直至吃过晌午饭,休息片刻后,常宇下令诸人整装上马,进行长途拉练,同时也可训练骑术。

    常宇的坐骑是魏大海从御马监千挑万选的一匹枣红良驹,高大俊秀,雄壮有力,绝对马中俊杰,风采斐然。

    蹬鞍上马,常宇一马当先,策马向南,身后两百铁骑跨刀背弓,紧随前后,百骑奔腾,气势浩然。

    常宇并不擅骑,好在胯下骏马调教有方,属于自动挡,让他放松不少,但奔腾起来的颠簸劲的确让人一时难以适应。

    但那种荒野纵马,烈风拂面的感觉好似沙场冲锋陷阵,让人不由的豪气纵起。



    北京城南本就荒僻,人烟稀少,加上残雪覆地,天气阴冷,并无行人,常宇带着两百余骑沿着城墙下的荒野奔驰,偶遇野兔野鸡惊吓飞奔,众人更是搭弓射箭,一副俨然冬猎图。

    虽大部分太监箭术了了,但人数众多,策马围追堵截,倒也有不少收获,引的众人心情大开,想当然平日深宫劳作,哪有这等畅快。

    看着他们一个个脸上徜徉的笑意,常宇也甚感欣慰,慢慢放下速度,远远看着他们纵马狩猎,这看似一场游戏,何尝不是一种骑射实战训练。

    望着远处巍峨的北京城墙,常宇又一次有那种恍然如梦的感觉,心中翻江倒海暗暗下定决心:舍我之命,守你平安!

    众人一路或奔驰,或者狩猎,沿着城东绕到城南,又由城南绕到城西,入眼之处俱是荒凉遍地,除了经过城门处可见行人,其余几无人烟。

    京西有山,山中多泉遍地,水系发达,以至湖泊河道较多,好在深冬至寒水面结冰,并不影响常宇的部属纵马逍遥。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影响,常宇还是渐渐远离城墙地带,朝荒野放马纵行,一路上也算尽兴,不知不觉纵马至京城西北一处。

    此地更是荒凉至极,而且乱坟林立,阴森异常,常宇眉头一挑,显然被这一片乱坟岗给惊住了,不由侧头看了一眼一直伴起左右的春祥等人,却见几人眉宇间一片凄凉。

    瞬间常宇大悟,他想到了这处乱坟岗的来历。

    此地便是后世北京城赫赫有名的中关村!所谓中关就是中官即太监,而此处的乱坟岗便是太监的专门墓地。

    是的,中关村以前就是太监的乱坟岗,不管宫内宫外老死病死的太监都会在此地草草埋葬。

    很显然大部分太监都知道这个地方,气氛有些黯然,也许都想到了若干年后他们只配掩埋于此而神伤吧。

    常宇下令继续北行,行不过数里却见远处有不少庄园孤零零的矗立在荒野中,猜想应是城中那些勋贵的私产。

    远远望着,思及于此,心中忽然一个激灵,纵马朝一大庄园奔去,身后二百余骑立刻紧随。

    果不其然,当常宇绕这座庄园转了一圈后,终于确定了,这便是时称李园的清华园(现北大西侧)也算是圆明园的前身之一。

    而旁边不远的那座庄园便是勺园(北大内)是书画家米万钟所建,后为清朝官员赴圆明园候场歇息之地,名集贤院

    这两座庄园就建在万历年间,此时圆明园连个瓦片都还没呢,而且因其堂皇而名震京都,甚至连西郊的颐和园都不及其名。

    特别是清华园,此园乃万历年间武清侯(伯)李伟所建,若说这李伟也是个传奇,本是泥瓦匠,但因为闺女长的好看被选入宫,后来成为万历皇帝的生母李太后,于是全家鸡犬升天。

    明朝爵位含金量高,以功积爵,那些沙场大将九死一生才拼个伯爵,张居正那么牛逼也只不过混个太师,可人家李伟就能轻而易举以外戚身份弄个侯爵,可见其背景。

    而且此人极为可恨,是万年年间出名的大祸害,贪财如命,祸害忠良,祸国殃民,仗着李太后权势,营私结党,勾结奸罔,欺压百姓,罪大恶极罄竹难书,周奎和他比简直就是个大大的良民。

    不过一朝天子一朝臣,加上试问苍天饶过谁,武清侯这一脉到此时已经是破落户,此时李伟和他的儿子李高早见阎王去了,当任的武清侯是年轻的李存善,起了这个名,难道是李伟临死前终于感悟要存善积德了么。

    不过在放个p都能熏到好几个勋贵的京城,此时的李存善在勋贵中也仅是挂个武清侯爵名而已,除此之外和普通豪门大户没啥区别了,甚至实力还如。

    这庄园不错,常宇心头在不停的盘算,刚才打眼扫了一圈,已经发现庄园外边破败不堪,还有那从大门缝隙偷偷望外瞧动静吓的脸色苍白的看护人,都在说明李家日落西山了,此时不取更待何时。

    在庄园外稍作休息后,常宇带人纵马西去,既然出来溜达一趟了,那就玩个尽兴,圆明园还没个影,但颐和园早已名扬,此时不收门票,焉能不去看看。

    颐和园可谓老牌庄园了,最早追溯为金朝金主完颜亮的行宫,元朝郭守敬辟为水库,明孝宗乳母建圆静寺,明武宗建行宫才奠定你皇家园林,明末为魏忠贤霸占,此时已然荒废。

    常宇一行纵马在颐和园周边狩猎,草草游览一番便将北去,他要趁着天黑之前把北京外城转个圈才是目的。

    城北荒凉比之城南更甚,在距京城十里之内尚有人家烟火,十里开外苍茫荒野,杂林乱滩,却正好应了众人纵马骑射,猎物也大有收获。

    眼见夕阳暮暮,常宇带队调头朝城东奔去,要回潘家窑方向,却在队伍刚刚奔到京城东北要往东直门方向的时候,突见一支人马从安定门方向疾驰而过,目测三百余众。

    经过一个下午的纵马奔驰狩猎,常宇的部下人马已见疲色,此时看到远处那疾驰而来人马,眼中疑惑又带些许慌乱。

    甚至连春祥等人也是一脸不知所措

    唯常宇异常镇定,心想毕竟是京营,毕竟是京城基本的城防戒备还是有的,想他一个下午带两百骑士,跨刀持弓绕城而行,如此动静自然引得城上巡城的士兵注意。

    只是在城南城西都没有任何反应,也许认为是某家勋贵带家丁踏雪狩猎罢了。

    但没成想到在北边终于按捺不住前来查探了,毕竟城北两个城门是专走兵车的,意义非凡,警戒力度也相对大些。

    眼见那支官兵越来越近,常宇挥手让部下停下,冷眼等待对方的到来。

    精兵良驹转眼即到,三百余兵士跨刀而来,气势汹汹,奔到常宇队伍二十余米外才堪堪停下。

    “你等何人?”

    半响一人出队对着常宇方向大声喝问。



    常宇刚要搭话,不只如何突然改变主意,脸上露出不可捉摸的笑意,然后右手突的抬起紧握拳头。

    紧随常宇身边的春祥和蒋全一见这手势,脸色突变,但来不及时细想太多,随即大喝一声:“列队,备战!”

    嗡的一声,这些太监们也有些傻眼,这意思是让他们干京营?

    心下惶然,但也知军令如山,不敢怠慢,立刻纵马保持战斗队形,一批人搭弓,一批人抽刀待冲。

    我擦!常宇这边的举动,立刻让京营官兵吓了个激灵,这尼玛什么状况,一言不合就要干架啊!

    可是这帮一身污垢看着像丐帮的人,到底什么来头!

    “你等胆敢如此,速放下兵器,否则以贼寇论处”官兵中一人大声呵斥道:“此乃京城重地,我等乃京营巡守,速弃械投降”。

    “我数三个数,你等若不退,便杀之!”对方口号喊的响亮,常宇只冷冷回了一句,立刻就安静了。

    一,常宇抬手伸出一个指头,对面官兵面面相觑。

    二,常宇又伸出一个指头,身边太监们紧握兵器,预备拍马冲锋。

    三!

    对面官兵,呼的一窝蜂散了,撤的干干净净,临走前还扔了一句:“速速离开,休得近城骚扰”。

    常宇内心一声叹息,天子脚下呀,天子脚下啊。

    可见京营现状是多么堪忧,或许他们实在不想在这天黑即将闭门之际的荒野上和这支没来头的人马拼杀,莫名其妙的丧命吧。

    “看到没,只要你够强大,谁人都会害怕,这所谓的京营又如何,一群废物而已!”官兵刚走,常宇立刻调转马头对着列队的太监们大声洗脑!

    刚才之所以如此,一来就是想试试京营军士的反应,二来就是为了给部下洗脑鼓励,当然若京营真的不退的话,他自然会挑明身份,不能真的干了起来。

    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让这群太监信心爆棚,所谓京营又怎样,一个个平日耀武扬威见了自己还不是狼狈而逃,他们才是真正的没卵子货。

    不过常宇也很听话带队速速离开,这逼装一下见好就收,京营那群家伙刚不过被自己一时吓住,回头弄了大队人马过来或者惊动圣前可就不妙了。

    为了隐藏行踪,常宇带队并未顺着城下护城河朝东南潘家窑直奔而去,而是远远的绕开城墙消失在夜幕中。

    夜黑,潘家窑村北大坑,篝火燃起,香气四溢,太监们忙着烧烤,一个下午的狩猎让他们收获满满,晚餐变得异常丰富,不过话说他们的平日的伙食也相当不错,一天三顿两顿都有肉,猪肉炖白菜,炖萝卜,另加大骨头汤,管饱。

    人是铁饭是钢,常宇苦训他们,营养自然也要跟得上。

    除了负责烧烤的外,还有一部分太监为了晚上御寒正在给他们的土洞加热,虽地处荒野条件艰苦,但到处都是干柴枯草,就地取材燃料是足够的,御寒不成问题。

    太监军门在忙着生活野炊享受丰盛晚餐,而他们的大头目常宇已悄悄趁着夜色回城,他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运送皇城珍宝便是最重要的事。

    从第一次的三车到今晚的一次三十几车,宫中珍宝已基本运完,当然这些珍宝主要是金银珠玉瓷器书画,至于其他的暂时不考虑掩埋于此。

    待到再次回到潘家窑大宅的时候已经近深夜,把珍宝搬进地道后,常宇立刻下令罗塘等人砌墙封洞,然后填土埋坑,至此皇宫珍宝沉睡于此。

    一番折腾后,天已凌晨,诸人疲惫至极,草草收拾便倒头入睡。

    天亮,早训之后,常宇下令太监军们立刻分批入城,刀弓掩藏被褥马鞍之下,如此堂皇进了皇宫,竟然无人查探,此时若被有心人发觉秘奏崇祯,那常宇恐怕人头立刻就要落地!

    但常宇有那份自信,现在皇宫中谁人不卖他几分面子,只要说是他的人,守门的亲卫和太监们讨好还来不及呢,哪里还去翻行李。

    回到宫中不过上午九点左右,刚刚步入太子府正好迎着匆匆出门的朱慈烺。

    “你可回来了,吴孟明四处寻你说是押饷去西北之事要和你商议一番”。

    “他在何处?”常宇问道。

    “锦衣卫北镇抚司”太子说着急匆匆就要离开。

    常宇一把拉住他:“昨儿抓的那些勋贵银子可曾送来,你这么急匆匆干啥去?”

    “那是你负责的事,具体我不清楚,不过李国桢家的银子已经送来了,至于什么时候放人你决定,我现在要出宫讨银子”说着带人从来离开,看那背影……十分嚣张。

    常宇不由笑了,看来这货昨晚又赢了不少,而且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榜样,引得这小p孩对讨银之事如此有兴趣。

    常宇没有急着去北镇抚司,而是回到自己的单身宿舍换了身干净衣物才准备离开,却不想被方三鬼鬼祟祟的堵在房内。

    常爷,东西给恁弄来了。方三说着递来一个用布包着的长物。

    常宇心中一喜,随即解开包装,一把寒光闪闪的朴刀现于眼前。

    何为朴刀?比大刀小,腰刀大的一种类似斩马刀,适用冲锋杀敌,所向披靡,这是常宇特意让方三寻巧匠铸造,因为腰刀对他来说太轻,大刀又沉也不符合自己气质,加上那玩意唬人还行,却不怎么实用。

    “好钢淬炼,名匠制作,小的曾试过锋利无比,一刀下去三个碗口粗的竹子都可砍断”。

    “真的?”常宇大喜,他前世曾看过一个视频,一个日本武士刀,斜砍手腕粗的竹竿,一刀下去砍断八根,简直触目惊心,久思难忘,以至上次从京营采购兵器的时候就让方三寻匠人帮自己打一把趁手兵器,要求只有一个锋利。

    双手捂着刀柄,使劲挥舞几下,常宇一边走出房间一边问道:“你竟然能把这玩意带进宫内?”

    “嘿,小的藏于木匣中放在惜薪司的柴车里混进来的,惜薪司的原本想打开看来着,小的告知是您的物件,他们才作罢”方三嘻嘻道。

    常宇脸色却慢慢有些变色,这小子竟然都学会扯自己虎皮了,此事不能助长,但毕竟是为自己做事,不能太过严厉,只是淡淡道:“以后行事低调,注意影响”。

    方三人虽小但也机灵,立刻秒懂,赶紧正了神色:“小的知道了”。

    太子府侍卫的偏院中,常宇用力握住那长约一米八左右的朴刀,奋力朝一练功的木桩砍去。

    咔嚓一声,如巨斧劈木那般清脆,大腿般的木桩应声而断,切口平整,这让常宇异常满意,要知道木桩是干木,砍之甚难,这刀外表虽朴实,但绝对锋利。

    “此刀作价几何?”

    “给匠人许了五两银”方三道。

    常宇点头,这个价格绝对公道,普通单刀一般二两银左右,这种特质好钢淬炼五两真心不贵了。

    话说大明此时除了粮食外,其他物价都偏低,甚至说太低,特别是兵器,二两银子的单刀仅够材料钱,至于工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因为这年头的工匠也等于是公务员,给的工钱低的吓人,养家糊口都成困难。

    “取五十两银子送于匠人,顺便帮我打一套头盔软甲,越快越好,若三天内交工,工钱加倍”。

    在让方三量了尺寸后,常宇把朴刀藏好,这才离开太子府直奔皇宫南边的锦衣卫衙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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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宇的到来让吴孟明异常开心,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言语态度也是相当客气恭维,毕竟除了知道常宇深的皇家宠爱之外更是自己的财神爷。

    贪财如他这般,虽有贪财之心却没什么暴富门路,主要是上任时间短,手段不够犀利只能从克扣饷银上做点手脚,吃点地沟油,真正的肥肉尚未及,直至遇到常宇。

    抛去拳赛当托不说,便只是昨晚的行动常宇已经允他抽成,少说也近万两银子,这绝对是上任以来见过最大一笔银子,而且还如此光明正大的,如何不喜。

    “交了,交了,国丈周奎,以及英国公,成国公的银子已经送来了”吴孟明笑颜如花腆着脸招待常宇坐下并且亲自沏茶。

    “看到没,一个个平日只会装苦卖穷,稍用手段便现行,锦衣卫的诏狱简直就是捞钱的金子招牌呀”常宇笑道:“其他人呢?”

    “其他只有两个交了银子,其余推称手头紧要时日筹备”吴孟明一脸正色。

    且,常宇翻了白眼,手头紧?不过是这些戏精的推辞之言,他可不信哪个勋贵拿不出十万两银子,即便破落如薛濂那种的瘦骆驼也拿得出,只是一时肉痛不舍罢了。

    “但凡没交罚银的,晚上撤被褥,十二时辰骚扰不让其入睡,断水供食,看他们撑得几天”。常宇冷哼一声

    吴孟明一怔,随即伸出大拇指:“常公公高呀,皇爷不让动刑,您这不让睡觉不让喝水可比大刑还折腾人呀”。

    常宇端茶冷笑不语。

    吴孟明又道:“国丈等人已交罚银何时放人?”

    常宇微一沉默,日落城闭之前,说着微微一笑:“日落西山,尘埃暮暮多应景,想必他们会有些人生感悟的”

    这是一种心理压迫,吴孟明并不懂这些,他有更关心的事情:“常公公,您许我的那些……”

    看着吴孟明那副嘴脸,常宇竟没有多反感,毕竟这货无甚恶迹,况且他一直对贪官持双标态度,话说老百姓又希望当官的为自己做主为自己服务,却看不得当官的沾一点便宜,有一点特权,那试问,既然如此谁特么的闲的找罪受来当官,你当都是圣人觉悟呢。

    但凡事都有个度,你可以爱财也可小贪受贿,只要不刮骨取膏都说的过去,而且要有个前提,那就是拿钱办事,最恶心的是那些贪污受贿却不为民办事蛀虫。

    吴孟明爱财,也受贿,但这货至少听话办事,所以常宇对他并不反感,另加上其身份特殊当把刀使还是不错的。

    吴大人有些心急哈,常宇哈哈一笑起身道:“不是三家交了钱了么,你先从中取五千两,余下五千等余人交纳后你再取如何?”

    “嗯,好,好,好”吴孟明激动的直搓手,对常宇一脸的感激,但也有些担忧:“常公公,这银子可都是有数的,回头对不上账,皇爷那边……”毕竟是皇上的银子,他不敢贪。

    “你尽管放心,此事咱家来担待,便是皇爷不允,咱家也顶上,兄弟们深更半夜的劳苦,不给点酒钱,岂不寒了人心你说对吧吴大人”常宇拍胸担保。

    “常公公所言极是”吴孟明强颜欢笑,他已经听出常宇话里只意,那便是这一万两抽成你丫别独吞了,手下兄弟多少要给些酒钱,而且言语中模糊之意这钱其实是常宇出的,那账回头还得补上,毕竟皇帝的钱你也想抽成,扯犊子呢。

    当然以常宇和崇祯之前的分成协议,这一万抽成自然不用他顶补,如此言语只不过是为了敲打吴孟明,顺便卖个人情而已。

    “常公公,皇上一早召我进宫,下了旨让锦衣卫明儿一早立即押饷银去西边,由我亲赴,并授权大小事务均由您监管,我明您暗”感觉银子落袋后吴孟明聊起了正事。

    却不想把常宇惊的猛然站起:“明儿一早,这么赶?”

    “嘿,您也知晓西边,嘿嘿”吴孟明笑着一脸你懂得表情。

    常宇当然懂,西边战况紧急,闯贼大军即将压境太原,而想调动宣大兵力前去无饷不成行,这就是大明此时面临的尴尬现状。

    虽曾想过这几日必然要出行,可没曾想竟然就在明日,时间如此仓促,本来还想着打一套盔甲做好防护措施再走呢,看来是来不及了。

    叹息一声,常宇落座,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吴大人,这事咱家是外行,跟着前去也不过受命看看风势而已,具体事务还得劳您操心,既然时间如此紧迫,那就赶紧着手准备吧,咱家尽力配合便是”。

    吴孟明闻言正了神色,眉头微微一挑:“常公公,时间过于仓促,眼下还真有诸多难处,比如人手就不足”。

    常宇皱眉不语,吴孟明接着说道。

    “据往常规,押饷一般都由京营来做,编制在千人之上,而锦衣卫的职责您是知道的,押饷这事可从未干过,而且仓促之间想抽调千人实在太难”。

    哦,原来是这样啊,常宇恍悟,随即便道:“这不是难事,你从锦衣卫抽调三百,余下我来解决”。

    “常公公可是要去京营调人?对了,刚听闻京营总督换人了”吴孟明淡淡说道。

    常宇一愣,李国桢被换掉在他意料之中,只是换了何人?

    “兵部右侍郎王家彦”

    终于,历史因为自己的到来慢慢发生了改变,常宇此刻的心情异常复杂,这王家彦在原本历史上,直到跟随崇祯自杀殉国也不过是个兵部右侍郎,现在却成了京营总督。

    “今儿朝堂上可谓翻了天”

    吴孟明喝了口茶继续说道:“首辅陈演被罢相,据闻是因为坚决反对皇爷调吴三桂入关西援,以至龙颜大怒,还有兵部尚书魏德藻也被撤职皇爷怒斥其庸才误国,更可笑的是吏部右侍郎李建泰早朝不知是为了取悦皇爷还是真心为国,竟自荐回乡募兵要代帝亲征以鼓士气,只是没成想,此言刚出就惹的皇爷大怒,怒斥喝骂之下让人托出重重打了五十板子直至奄奄一息,并言削职为民,永不叙用。哎,满朝臣子顿觉皇爷今儿……哎!”

    “是不是均觉得皇爷似疯若癫”常宇冷哼一声,吴孟明随即一紧:“不,不,在下不是这意思”他当然不敢承认。

    只有常宇心知,崇祯这是下了决心要快刀斩乱麻了,不过陈演辞相是二月初的事,现在仅提前些日,而且以调吴三桂入关之事找了借口。

    魏德藻以兵部尚书之职作为候补大明最后一位内阁首辅也仅仅坐了月余,大明便亡国,此人庸才误国不说而且嘴脸丑恶至极,别说撤职就是杀了也不足惜,以至于崇祯现在都懒得找个借口直接就给免了,反正大明末期兵部尚书换人比换衣服还勤快。

    至于李建泰,真是瞎眼往刀口上顶,本来太子以托梦之说,把最近些许大事说于崇祯,原本有些半信半疑,但随着闯贼称帝,发兵时日,行军路线,以及兵力等详情一一验证,崇祯早把儿子当成了先知至宝,当然李建泰代帝亲征的笑料戏码也曾听过,一心就等着验证,结果这货一早就真的送上门来,早憋着火的崇祯哪里能轻饶他,暴打之后解了心气,对太子也更加信服,对那仙翁托梦之说更是深信不疑。

    一下撤掉三人,但空缺谁来补?王家彦顶了京营总督的位置,那首辅呢?

    “都察院左都御史李邦华拜相!”

    常宇闻言一怔,随即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李邦华是崇祯最后的忠臣了,事实上也曾跟随他自杀殉国,此刻受重用意料之中,而且恐怕崇祯还有其他想法,因为李邦华一直是南迁派的幕后大佬。

    “那兵部尚书呢?”常宇又问。

    “南京兵部史可法,哎不知晓为何从南京掉人过来”吴孟明摇头晃脑一脸疑惑。

    而常宇却一脸惊喜,拍案叫绝:“好,好,太好了”

    众所周知,大明其实相当有三个国都,南京北京为首都,老朱家老家凤阳为陪都,凤阳暂且不提,但南京非同小可,毕竟老朱家是在这发家的,何况有两个皇帝在此登基,即便成祖皇帝北迁也不敢忘本,南京依旧保持一个小朝廷格局,除了皇帝外,其他北京有的衙门南京差不多都有,当然只是象征性的,而南京的兵部尚书便是民族英雄史可法!

    史可法之名不用多赘述,他是不是能臣再议,但绝不是弄臣,更重要的时候在明末人心涣散坐等老朱家完蛋的时候少有出来扛大旗臣子之一,简言之,其人忠,而且敢打敢拼,绝非坐吃混喝之辈。

    崇祯如此大刀阔斧,也许真的能改变天意吧,假若真的如此,自己可轻松多了,常宇一声长叹,面带笑意。

    “常公公,您刚说的人手?”眼看时日不早,吴孟明催促道。

    哦,常宇收回心思:“你且去布置其余细节,京营那帮渣渣暂时不堪用,我自有安排”说着起身告辞,和吴孟明各自安排去了。



    出了北镇抚司,常宇在千步廊慢步沉思,然后叫住一个路过的小太监,让他速去寻太子府侍卫首领唐破天着他立刻去保大坊(现灯市口)府军前卫衙门提三百人马,着御马监魏大海速去金台坊(今鼓楼大街国旺胡同)腾骧四卫衙门提三百人在安定门外集合。

    交代完后,常宇转身急匆匆从南边大明门出了皇宫,往前门方向行去,他要去寻方八。

    早在数日前常宇曾委托方八帮他大肆收购米粮,本打算这几天抽空去结算,不想明儿就要启程,所以他要趁此时光景赶紧过去看看。

    大明门和前门之间有一条东西纵横的大胡同,是老北京最长的一条胡同叫江米巷,早在元朝时期因皇城外一条河连同城外运河,设漕运粮米的税务所海关设置于此,因为得名江米巷,明时建城把巷子分为两段为东西江米巷,因为靠近皇城,衙门云集于此,宗人府,吏部户部等等均在此,比如六部中的礼部,鸿胪寺以及会同馆便设置在东江米巷。

    但不管是元时还是明时,这里都是著名的粮食交易市场,后世称为东交民巷,西交民巷,不过河流已改道,当年大明门外那座御河桥(今正义路一带)也早已不见踪影。

    作为京城最大的粮食交易市场,采购粮米自然要来此地,这也是为何常宇跑到这里寻方八的原因,何况据方八说十二太保之一的南城宋思扬在江米巷就有一家米店。

    米店招牌简单明了,就叫宋,所以即便这里粮店林立,常宇也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地方,何况这家米店前人头攒动十分着眼。

    但这多人围着可不是为了买米,而是来卖米,便在几天前宋家米店开始大肆收购粮食,不只大米五谷杂粮全都要,价格也相对合理,甚至有些比市价还稍微高那么一点点,立刻引来南北客商的注意。

    常宇交代下来的事情,方八自然亲历而为,和宋思扬两人坐镇店中专营此事。

    看见常宇到来,立刻引到后宅奉茶。

    “不几日我要出京一趟,粮食继续收,如有可能可以下乡采购,手头现银若是不够,晚些我着人送来些”。常宇端茶,方宋两人恭敬陪坐,听后连连点头,不知为何,今儿两人表现的恭敬异常,甚至有些惧怕,只是常宇心中有事,没看在眼里。

    交代些许话后,常宇离开米店,应他之需,宋思扬给他寻了一马车,并配了专车司机,常宇本想拒绝,但想了一下,还是应许,反正自己身份很快就要曝光,并不是那么重要了。

    市场繁华,作为最繁华的粮米交易市场,河中有粮船,街上挤满粮车,一度拥挤,车夫不得已拐入小巷,绕道而行。

    常宇心中有事,掀帘望着窗外,看着来往行人,掠过街边房舍,感慨世间万象,忽的一高大门楼从眼前闪过,貌似上边写着吴府!

    江米巷吴府,常宇心中忽的一道灵光,赶紧喊停车夫问道:“此为何地?”

    “江米巷二条胡同”车夫道。

    “这吴府?”

    “哦,回常爷,这是辽东总兵吴三桂的府邸”车夫道。

    是了,是了,常宇拍头,望着那府邸高大门楼,怪不得那么熟悉呢,原来这就是吴三桂的家呀。

    看客们可能觉得不对呀,吴三桂不应该是住在西单民族服装大世界么?

    对,你说没错,西单的那个服装市场叫小石虎胡同,的确是吴三桂的府邸,但那是他当了平西王后,清廷封赐的王府,讲真他真的没在那住过几天,因为他大部分生活在云南的平西王府(前身为西平侯沐英的别墅,据说今云南大学)甚至都没他儿子驸马吴应熊待的时间长。

    而北京这座王府其实不过是个象征性的空壳子,并且看规模作为王府也太小家子气了,其实这个时候他还只是前任首辅周延儒的宅子,后来清时曹雪芹也住过一段时间。

    望着吴家大门,常宇心里有些波动,这不仅仅因为明末最后一个骁将吴三桂住在此,而且号称红颜祸水,冲冠一怒为红颜的陈圆圆此刻便在府中,大明最出名的两个美人,田秀英已故无缘相见,这个陈圆圆且不能错过。

    只不过眼下有事,也寻不到什么好由头拜访,常宇只好催车夫继续赶路。

    一路北行,不多会便行至一处人烟相对稀少之处。此时北京城可不比后世,虽为内城到处也有偏僻荒野之处。

    而此地虽偏但名盛,乃十王府街!

    不错就是后世赫赫有名的王府井大街,这个在金辽时代不出名的小村子,到元定都北京后的丁字街,到成祖北迁一口气建了十座王府在此,因而得名。

    不知道朱棣出于什么想法,那么自信的一口气建了十座王府,真当自己能像他爹那样能生二十六个呀,事实才三个苗。

    朱棣建都北京,在京东偏僻之处造十座王府,以供王子居住,因明朝王子不用成年便可封王,而且封王之后就要立赴地方自己的国土上居住,所以这些王府只不过用来过渡居住,规模都不大,而且因为明朝皇帝除了朱元璋外之后种子都不繁荣,导致这里无人居住,几为荒地。

    幸好旁边不远处便是保大坊(今灯市口)府军前卫的军所,任由他们遛狗撒野到也自在。

    其实保大坊的卫所并不只府军前卫一个衙门,在这一带有很多,比如金吾前后卫,羽林左右卫以及府军左卫加上府军前卫一共六个卫所衙门,而且这几卫几乎都负责皇城东边的警备。

    马车在府军前卫所衙门前停下,常宇下车的瞬间明显感觉到车夫脸色有些异样,但他装作未知让车夫原路返回,然后径直朝衙门走了过去。

    卫所门口已经集了好多军士,从校尉小旗总旗都有不少,在低声议论着什么,看到常宇走来立刻有人张口询问。

    然不等常宇回答,便见一人急匆匆推开诸人迎了上来,却是一个太子府的侍卫:“常公公,唐大人在里边候着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