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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胡现在成了常宇的专用司机,赶着一辆马车嘚嘚的回城,至于春祥等人去只能守着那破宅,毕竟那藏有重宝需心腹看守。

    进了宫常宇交代老胡去司礼监办事,自己径直到了太子府,刚进府门便感觉一丝不对,唐破天几个人苦着脸站在院子中,看见他一直使眼色,朝大殿望去,几个太监和宫女哆嗦站在门口,里边传出愤怒的吼声。

    常宇皱着眉头径直走到殿门口,略一沉思推开殿门,却见玲珑和另外一个宫女正在清扫地上茶碗碎片,而殿内座椅一片狼藉,朱慈烺红着眼坐在一侧垂泪,看到常宇进来,一脸的悲愤。

    使了个眼色,让玲珑两人出去,常宇阴着脸走到朱慈烺跟前:“怎么了?”

    “平,平阳府丢了,闯贼,闯贼又进一步”说着哇哇大哭:“难道,难道我大明真的要亡了么”。

    常宇一怔,顿时双目无神,呆呆的做了下来:“怎么会,怎么丢的?”

    “内奸献城”

    朱慈烺重重一拳砸在椅子扶手上,满脸悲愤!

    常宇双眼一闭,泪水流了下来,他并不是矫情,后世之人读那段历史都感觉悲愤欲绝,何况他现在亲身经历,而且一心便是匡扶大明,那种心痛真的和老朱家人一样感同身受。

    “是了,民心!”

    常宇慢慢睁开双眼,长叹一口气,朱慈烺皱眉疑惑,他不懂常宇为何说出民心二字。

    民心这种玩意是个非常奇妙的,在没有被铺天盖地洗脑爱国主义的时候,老百姓其实是很单纯的那就是谁对我好,让我有饭吃我就撑谁,八国联军进京的时候,京城百姓出动数万帮助运物资,帮着扶梯子助攻联军攻城,抗日时期,鬼子进攻中原河南百姓出动十多万带路,以及保障后勤等等。

    那是一段君不爱民,民不知有国的黑暗时代,而眼下大明虽然不至于如满清那般把子民完全奴化,但论骨气节气还是没有肚皮重要,再者说了你们狗咬狗谁当皇帝不都一个鸟样么,所以谁给好处跟谁。

    面对外辱都如此,何况现在是内战,崇祯后期为了筹响一再加重赋税,相反闯贼的战略宣传非常动人心:开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便凭此一句,已经得民心,特别是受到旱涝蝗灾肆虐蹂躏的西北百姓。

    这也是为何南方富饶,官兵战力弱,农民军却一直不南下,就是因为南方富饶他们没有民众基础,加上南方大户很多都有私军,地方武装,闯贼在那边玩不转,不得民心。

    可以想象一下平阳府的百姓,早就心向闯贼,加上大军压境,军心又不稳,没了民心没了军心,即便撤掉一个张璘然还有王璘然,李璘然。

    忽地常宇突然站起,眉头一紧:“今儿初几,二十没错吧?”

    “没错,是二十”看着常宇模样,朱慈烺深感不妙。

    常宇表情更加凝重,因为他记的平阳府丢掉是一月二十三,现在竟然提前了三天!!!

    这!朱慈烺也是一脸惊骇,随即又重重坐下。喃喃自语:“提前了提前了……这可如何是好”。

    看来时不待我,本以为两个月时间来准备已经够仓促的了,现在日程竟然还提前,顿让常宇深感压力。

    “此时不应是矫情时刻,如何对应才是当下最至关重要之事,太子你去给皇爷讲,调动宣大兵力支援太原府,太原府当为眼前重要堡垒,还有把周遇吉从宁武关也调去,现在那边最能打最善用兵者当属周遇吉”。

    朱慈烺一怔,满脸讶然:“父皇便是如此布置”。

    额,这些轮到常宇蒙圈了,巧合么?

    “还有几件事你当向皇爷建议,第一一定要把贼军兵力不过六万余人这件事通告下去,贼军师李岩太擅长心理战了,几万人都敢吹成百万,让人闻之便胆寒哪里敢再战,此事一定要全军通告,驱官兵心理恐惧”

    事实上闯贼一开始打仗的确就是这样,士兵带着家属打游击,而且是滚雪球式的征兵,走到哪掠到哪,一掠一大家子看上去场面的确瘆人,只不过真正上战场能打的不过六分之一。

    不过自从在西安称帝后闯贼东征初识,的确只是出兵而非拖家带口,但一路上总是戒不掉滚雪球,强征的,投降的,以及那些混不下去的老百姓自愿跟随的很快雪球变大,又成了拖家带口,这些雪球战力几无,但阵势吓人啊,特别是闯贼早就研究出一套打法,冲锋陷阵时候让这些炮灰去消耗官兵,他的精英亲军捡漏,逃窜时候这些炮灰用来殿后,百试不爽。所以他并不排斥滚雪球,除了消耗口粮这点让他头大。

    “第二件事便是立刻让吴三桂轻装入关严阵以待,善后之事交于他人”

    明末到了这个时候,若论谁最善用兵,谁最能打,非吴三桂也。

    大明朝后期有三支最强军队,一是五省总督卢象升的天雄军,约二万人,后卢总督力战而死其部大多战死,剩余为洪承畴和左良玉分得。

    第二支陕西巡抚孙传庭的秦军约万人,庭死军散。

    第三支是实力最强的关宁铁骑,约四万人,明军的骑兵主要集中于此为袁崇焕组建,袁死后约一万五兵力为吴三桂所得,关宁铁骑是古代十大常胜兵团。

    时至今日,三支强军仅剩吴三桂,好钢用在刀刃上,一直驻守辽东山海关。

    “第三,立刻召在外将领勤王”

    常宇深知下旨勤王是徒然,这个时候崇祯对在外将领已经失去控制权,鸟他的人没有几个,历史上他下旨勤王,刘泽清,左良玉等人寻各种理由拒不北上救援,甚至连吴三桂也迟迟不入关,抛去内阁陈演,魏藻德怕担责迟迟不敢同意,一再拖延,吴三桂本身也是一路上拖拖拉拉磨磨唧唧,走到半路北京城就被破了,只有蓟镇总兵唐平带了九千人去了居庸关,但那时候大势已去,于是老唐很自然的开了城门。

    为何无人勤王?这也是明末后期最大的尴尬,朝臣不敢担责,遇事互相推诿,均行中庸之道得过且过混日子,军方无兵无饷将不听令,不是投降就是逃跑,主要是大家都觉得大明要玩完了,不想跟着老朱家一条道走到黑,不如保持实力待价而沽,特别是吴三桂守着大明咽喉的重地,更是多方拉拢对象。

    所以自从最忠诚最听话的将领孙传庭死后,便有“庭死而明亡”之言。

    “我现在边去见父皇”朱慈烺说着起身就要离去,被常宇叫住

    “还有一事,京营是京城最后一道防线,虽已腐朽不堪,但尽力而为也许亡羊补牢为时不晚,速从新委任有能力的心腹之人加以严训,李国桢那蠢货速撤之”。

    朱慈烺点头:“你觉得谁比较靠谱?”

    “那些为国为君殉职的哪个不比李国桢靠得住,至于哪个合适我也不敢妄言,你只需说与皇爷听,想必他自有定论”。

    朱慈烺点头离去,常宇长呼一口气:我已经尽力了,燃眉之急不过军和饷,饷银我帮你筹了,这兵你调来调不来,能打不能打就看你的了。

    一想到军饷常宇赶紧跑到殿门口,叫住已经走了好远的朱慈烺:“太子,银子要回来了么?”

    堪堪将要走出太子府的朱慈烺回头蹙眉:“还没呢,打算午后去讨呢,昨晚又赢了二十万,朱老狗赎本心切又输掉十余万,简直快气疯了,徐允祯也输了近四万两”。

    常宇点头:“你先入宫面圣,午后我陪你去讨银,今儿咱大闹一番,出口闷气”。

    朱慈烺用力的点点头,常宇此言太得他心,心中憋了一把火正需发泄呢,这个提议棒棒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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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慈烺前脚刚走,常宇随即也离开,他要去司礼监,路经乾清门时,忍不住的抬头望了一眼那巍峨城楼,心中暗暗下了决心:两手准备,若你不行我还得亲自上,有必要给自己弄些家底以备后路了。

    司礼监内,王德化等人齐聚于此议事,气氛有些压抑,甚至有几人脸上竟然还有淤青,这让常宇很是疑惑,略一询问,立刻火冒三丈。

    原来诸人设套钓鱼那些勋贵,短短三天就从十余人身上宰了五十余万两银子,简直是丧尽天良,大快人心呀。

    但如此丧尽天良自然引起一些人的丧心病狂,其实十多人下来每人也就平均几万两,对于这种豪门大户并不算事,奈何诸人拔羊毛有心揪着朱纯臣和李国桢两只薅,比如朱纯臣一人就被薅走了二十万两,即便是大户也肉痛,这货立刻失去了理性。

    为了不引起这些肥猪的疑心,常宇这边是明托暗托两线并行,十余个权监加上太子,巩永固和那些勋贵互相穿插互相对赌,当然最后大赢头还是落在他们身上。

    输急眼的朱纯臣对巩永固和太子不敢太造次,但对这些太监可实在忍无可忍,就在昨晚拳赛结束太子离开后,这老货开始耍赖,抓住赢他钱的几个私聊想就此作罢,若在平时这些太监介于他身份十作一也就罢了,但现在身后有皇上太子常宇三大靠山自然不怕他,少一个子都不行,任凭朱纯臣怎么说就是油盐不进死活不同意。

    这下立刻把输红眼的朱纯臣给弄的狗急跳墙,愤怒之下直接上手打人,若说权监里,除了皇帝亲信王承恩以及御马监统领腾骧四卫魏大海外他本就没把这些奴才放在眼里,这一激怒之下动了手。

    可是惹怒了常宇。

    “把赌约都拿给我”常宇面色平静,语气淡淡,诸权监从他表情上看不出喜怒,纷纷把赌约拿出来。

    常宇把一叠赌约拿在手中一一查看后,然后仅留下朱纯臣和李国桢的,其余又还给诸人,“这些你们下午去讨,这俩老狗的我来”说着把赌约塞进怀里,一扫魏大海:“我让老胡交代你的事情,办好了么?”

    御马监除了统领皇帝四个亲卫外,还有另外一个职能,养马驯马,供皇家以及部份亲卫使用的战马。

    马是骏马,百里挑一,且数量不小近千余。

    而现在常宇便要征用这些宫中御马来训练他的太监军,作为一支预备将来要随他征战天下的特种部队,自然要能上马杀敌,骑射双全。

    两百余太监,休整半个上午吃完午饭,换了衣服,整齐的站在草栏场中央,在他们面前是相等数量的高头骏马。

    “今儿下午就交由你了”常宇看着魏大海说道,御马监负责养马驯马,自然有不少骑术高超的太监,现在就被抽调出来临时做教练。

    “尽力而为!”魏大海微微一笑。

    “不是尽力,是必须”常宇眉头一挑,魏大海赶忙正了脸色,抱拳称是。

    常宇又扭头看向惜薪司的总领太监卫忠:“那物件你抓紧点”

    “常公公放心,三百根木头一个下午还搞不定的话,那惜薪司也太没用了”卫忠拱手笑道,常宇从他这定做三百木棍,对于专门供应皇宫的柴炭部门来说的确不算事。

    常宇不再言语,安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场内太监在教练的呼喝下练习骑马,其实宫中之马都是训练过的,驾驭并不难,关键是练习骑术。

    未及多久,就见朱慈烺带着一帮侍卫浩浩大荡的来到草栏场,遥遥对常宇一挥手:“走着!”

    定国公府在定府大街上,那成国公府呢,没错就叫成府大街。

    成国公府前停着一辆马车,朱慈烺端坐其中撩起车帘一角偷偷往外瞧着,常宇站在车窗边抬头看着这老牌豪门的气派,一个太子府侍卫正在拍打大门。

    很快大门打开,一个家丁走了出来,看了一眼那侍卫脸上一紧,不由朝远处马车瞅了一下,慌忙就转身往府内跑去。

    常宇一挥手,宋仁峰和程重刀带着三四个侍卫呼啦冲过去站在大门口踹开府门大声嚷嚷:“还银子来,还银子来”。

    这一嚷嚷不要紧,里边突的冲出十多个家丁把这些侍卫朝外推,两拨人在那嚷嚷推搡不断。

    朱慈烺冷笑,他已经来过几次,但每次都没下车也没露脸,这是规矩,因为太子出宫是大事,到臣子家更是大事,臣子还需沐浴更衣穿上朝服摆好排场大开府门迎接,否则就是逾规大不敬。

    但小朱是来要账的,他不需要排场给银子就行,而且不到关键时刻是绝地不出露脸的,但即便如此,朱纯臣也知道他来了,也心有灵犀的不点破,你不下车我就装不知道,毕竟两人都是要脸的。

    朱纯臣最近几天可能是长这么大最窝火的,第一次输了十万两银子被朱慈烺第二天就来要账态度无比嚣张,好不容易付了些定金打发走,第二天直接就着人进府打砸,简直一点面子都不给留,而就在当晚本想捞本却又被黑了十余万,这下好了,二十万两,就是土豪也是要挖肉流血的。

    真是怕啥来啥,正想着这二十万如何掏的时候,家丁来报讨钱的又来了,而且人带的不少。

    草!朱纯臣大怒,把手中茶杯摔了个稀巴烂,真想不明白各朝以来太子出宫都是大事,这货现在怎么出宫像农家串门一样简单,宫规现在都成摆设了?

    怎么办?给吧心疼,不给吧如何赖账,朱纯臣焦躁不安,想着如何先把这货打发走然后进宫找崇祯求情,看多少能免就免点吧。

    “公爷,打进来了,打进来了”就在朱纯臣绞尽脑汁的时候又一家丁慌张跑了进来。

    “谁,谁打进来了?”朱纯臣有些懵逼,一脸愕然。

    “太子府的侍卫跟着一个太监打进前院,打伤我们好几人……”

    “放肆”

    朱纯臣大怒,他没想到朱慈烺拿年少当无知竟然如此不知轻重,上次也不过在影壁前砸了个坑,砍断一些花树,但并未正式进院,这次不光进了府还打伤人。

    等一下,跟着一个太监?朱纯臣呼的一怔:“那太监什么模样?”

    “白白净净,看着不超过二十,态度十分恶劣,那些侍卫出手伤人都是他指使的……”

    妈的!朱纯臣立刻就知道是谁了,重重一脚踢开身边的椅子,冲到房外。

    国公府可不是寻常大户,虽不比皇宫但有甚者不差王府多少,亭台楼榭,鳞次栉比,一个院字套着好几个院子,也是大的吓人。

    常宇带着宋仁峰等六七人一路遇人打人,遇物砸物,直接到了二进院的正堂,大喇喇的找了张椅子坐下,身边一个侍卫赶紧寻了水壶帮他沏了茶。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扭头看着围在四周的家丁脸上浮起一丝笑意:“给你们半盏茶时间去把国公爷叫来,过点不候,可就别怪咱家接着往里边闯了”。

    话还没刚落音,便从里边传来一声厉呵:“你这阉货倒是闯来给本公看看”

    朱纯臣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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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青着脸的朱纯臣在数十家丁的簇拥下挟雷持电而来,眼看常宇端坐大堂之上堂而皇之,而自家十多个家丁只能在旁边干瞪眼,甚至有几个鼻青脸肿,不由怒火中烧,伸手从身边家丁手里夺过一支短棍,迈上几步朝常宇头上砸去:“你这个该死的阉货!”

    常宇一侧声闪过那只短棍,随即起身双脚用力一蹬,腾空而起一脚把刚冲过来的朱纯臣一脚踹飞三米多远,立时捂着胸口惨叫不已,这都是常宇脚下留情,不然这身老骨头还不散架。

    “给我打,照死的打”朱纯臣身体的疼痛不及精神之万一,竟然被一太监打了,这是何等羞辱,忍不住的破口大骂,让家丁动手。

    其实早在他开口之前,见他被一脚踹飞,护主心切的家丁已然朝常宇扑了过来,于此同时宋仁峰,程重刀等人也和那些家丁干了起来,一时间大堂之上,院落之中噼里啪啦喝骂声不止。

    常宇三拳两脚,就干翻数人,这些家丁哪里是他的对手,难有一合之敌,有甚者连他一个鞭腿都吃不消,腿上被踢一脚都立马站不住,呲牙咧嘴蹲了下去,无再战之力。

    转眼之间,身边倒了五六个人,这些家丁也是识货之人,明了这太监是个硬茬子,眼见他如此凶悍,不敢直面,只好去挑软柿子捏,绕开他去缠住那些太子府侍卫,

    毕竟他们主场作战,人数也占优,宋仁峰等人顿感压力。

    咔嚓一声,常宇随手抽出一个侍卫身上的钢刀,猛的一刀劈下,大堂正中的桌子被劈下一角,瞬间场面就安静了。

    实木桌椅厚重结实,便是用斧头一般人也休想一下砍掉一角,常宇一刀如此,气势惊人,再加上双方斗殴不过赤手空拳,偶有几个家丁上了棍子,但并无人用兵器,一旦动刀子那样就性质就大变,不是斗殴而是行凶了。

    “你,你,你要做甚?”一看常宇如此,刚被家丁扶起来的朱纯臣立刻脸色大变,身边有机灵的家丁立刻撒腿奔出,估摸着也是行抄家伙,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什么不藏甲之类的。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堂堂一个国公,竟然学那些街头无赖德行,自己没皮没脸也就算了,就不怕辱没祖宗,东平王若知晓子孙有你这等人,棺材板都盖不住了吧”。

    朱纯臣闻言,差点气的吐血,若不是看到常宇手中有刀估计会立刻扑过来,哪怕打不过用牙咬也要撕碎这货,堂堂国公被骂的如此不堪,搁谁也受不了啊,何况这些平日养尊处优的勋贵任性惯了哪个不是爆脾气,哪个何曾吃过这样的憋。

    “你不过区区一个阉人,死了都不敢以面识人(据闻太监死后以发覆面下葬,愧对祖宗之意)的没卵子货,竟目无尊卑,殴打国公,待本公进宫禀明皇上不拔了你的皮……”

    “闭嘴把你”常宇翻了个白眼打断朱纯臣:“别扯那些没用的,就事论事,欠债还钱,钱,你今儿给不给?”

    “本公何曾欠过你一文钱,你这阉货凭什么向本公索取?”朱纯臣气喘吁吁。

    常宇哼了一声,伸手从怀里掏出几张赌约:“你是不欠我的,但是欠太子的,欠王德化,魏大海等人了,咱家只不过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就只问你一句话,这钱你今儿给不给?”

    “呵,你这阉货不在宫里伺候主子,倒是跑来收钱来了,果真天生的奴才样,实话给你说银子的事本公要进宫和皇上说道后再议,今儿你这阉货还真别想从本公这拿走一个子”朱纯臣冷笑一脸傲然。

    虽然前朝出现了魏忠贤等只手遮天的权监,而常宇也隐隐有这种趋向,但朱纯臣依旧不把他放在眼里,这是因为他知道崇祯深受阉党之苦,引以为戒,刻意避免重蹈覆辙,所以他相信眼前这小太监只不过是无权无势的朱慈烺养的一条狗而已。

    “你面不面圣和啥时候进宫和咱家没一分钱关系”常宇嘿嘿笑道:“咱家只管眼前,今儿也给你露个底,眼下你只有三条路可走:第一给钱,咱家拍屁股走人,第二,一把火烧你国公府,第三只好委屈你跟咱家出去呆几天,啥时候银子付了,啥时候再回来,说吧,你选那一条?”

    嚣张至极,可恶至极,无法无天至极,朱纯臣无法想象这种只能勋贵干出的事,这个小太监哪来的底气,而且最后那条明显就是威胁要赤果果的绑架他。

    “你,你……”朱纯臣气的指着常宇全身发抖说不出来话。

    “抄家伙”常宇懒得再废话,脸色一冷大喝一声,宋仁峰等侍卫,刷刷刷的把刀全拔了出来,朱家从上到下脸色大变。

    “本公不信你敢行凶!本公要进宫……”朱纯臣歇斯底里,已然气的要崩溃。

    “咱家有何不敢”常宇冷笑拎刀上前几步,吓得朱纯臣连连后退,诸家丁也是一脸慌张。

    “老朱,有句掏心窝的话给你说道说道,欠债还钱这事天经地义,别说你去告御状你就是跑到九天上说理也说不上,何况你觉得皇爷知晓后又会怎样,免你银子?想啥呢,难道你不知道皇爷现在最缺的是什么吗?”

    朱纯臣原本铁青的脸,慢慢的松弛下来,转而皱眉他好像从常宇口中听到了一些话外之音,明白了些什么。

    常宇这话其实已经差不多点名了,银子就是崇祯要的,不然我会这么嚣张么,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你已经没啥利用价值了。

    “国公爷想通了没,你觉得咱家就是把你绑了,皇爷莫非还替你出头?便是我一把火烧你公府你又能怎样,最后银子你还是要给,而且名声还臭了,任谁都知晓成国公是个欠债不还的无赖!图啥呢?”常宇一副语重心长为你操碎了心德行。

    朱纯臣默然了,脸上看不出表情,但内心世界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不过了,很显然他现在反应过来了,崇祯你丫够狠的,捐饷不成来这阴招。

    “别拖拉了,给个敞亮话,咱家赶时间还要去下一家呢”常宇手中钢刀敲了敲旁边门槛,那意思在明显不过,你丫再bb我就动手绑人了。

    二十万两银子多重?有人算过,古人十六两一斤,即0.5公斤,二十万除16等于六千多公斤也就是六吨多。

    常宇足足用了五辆大车才拉完,而一脸肉痛的朱纯臣好似死了亲爹一样浑身发抖。

    “国公爷,有些事你能守住口风,我也能”常宇临走钱拿着刀在银箱上敲了几下。

    朱纯臣秒懂,这是敲打他,什么话该说不该说,崇祯设套黑勋贵他已然看破,但却不可说破,因为那边游戏还在继续,他若敢走露风声,坏了大事崇祯自然不会饶他。

    而他也不愿别人知晓他随意就可拿出二十万,虽然谁都知道他有这实力,但毕竟之前捐饷的时候哭穷啊,这也算欺君之罪,崇祯若要秋后算账也是有把柄的。而且就今儿这事传出去他成国公府的脸面还不得装裤裆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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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辆大车,在宋仁峰等十余侍卫护送下回宫,仅剩唐破天等五六人跟着太子的马车,这在之前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事情,要知道一国储君的安全那是非同小可的事情。

    但自从常宇出现后一切皆有可能,比如今儿朱慈烺根本就属于私自出宫,没有经过官方认可偷偷跟着常宇混出来的,这事假如让崇祯和周皇后知道只恐现在宫里要翻天了。

    马车上朱慈烺一脸的崇拜看着常宇,赞他如何的牛逼哄哄又拉风,刚才装银子的时候那些侍卫已经把事情经过讲给他听,真让他热血澎湃,嚷着一会到李国桢府上的时候他也要打砸泄气。

    常宇温言拒绝:“皇家体面不能丢,你留着镇场子,那种打架斗殴的粗活交由我来吧”。

    西直门内大街,常宇皱着眉头站在李国桢的府邸前,竟然不在家,而且刚刚奉旨入宫,这是不可能撒谎的,看来今儿白走一遭,只有看看到宫中能不能拦着他,于是立刻调转车头直奔皇宫而去。

    常宇现在皇城之中,可以说除了老朱家外最具权威的人,甚至连王承恩都不如,堪比魏忠贤那种大腕。但他和魏那种权倾朝野,营私结党,祸国殃民,又有着天壤之别,他属于躲在幕后闷声发大财那种,除了后宫的太监以及几个勋贵知道他大名外,朝臣都没个听闻他大名的更不用说民间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在皇城内绝对吃的开,从刚从地安门进皇城丢下一句:“找到李国桢在哪里”然后他和太子堪堪刚到东华门还没来得及进皇宫,便有太监一头热汗急匆匆跑来,在常宇跟前低语:“常公公,襄城伯现在就在乾清门前待诏”。

    乾清门?常宇和朱慈烺相对一眼,笑了。

    进了东华门直奔正西就是后宫的大门乾清门,也是皇帝御门听政的地方,此刻乾清门前宽阔的广场上站着不少人,全是待诏朝臣,以及刚从乾清门出来和熟人扯皮的大臣,一个个看上去阴郁着脸死气沉沉。

    没想到这么多人,常宇看了朱慈烺一眼,小朱立刻理会,扭头就拐向南边太子府方向而去。

    常宇轻咳一声,定了定神抬步朝乾清门走去。

    “襄城伯”

    乾清门下,皇帝就在上边理政,下边朝臣太监以及卫士随多,但绝无人大声喧哗,此时常宇一声大喝立刻引得诸人扭头侧目。

    特别是李国帧先是一脸懵逼,待看清是常宇后,顿时一脸恶心,眉头紧蹙,他和常宇可是死对头了,甚至说是眼中钉,却不知道这货突然叫自己作甚。

    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李国帧根本就不想搭理常宇。

    但常宇这种牛皮胶一旦黏上谁哪能轻易放手:“襄城伯,那银子啥时候还?”

    李国帧立刻变了脸色,在场余人更是一脸蒙,咋地一个太监跑来问京营总督讨银子,这是什么情况。

    “放肆,本督何曾欠过你银子”李国帧怒视常宇。

    “你是不欠咱家的,但是你欠太子的呀,你欠驸马都尉的,你还欠王德化他们的呀,他们委托咱家来讨,怎样,啥时候给?”

    常宇话刚落音,周围便是一阵议论纷纷,相比一个太监在京营总督面前如此说话已经超越讨债这件事的本身更容易引起他们的好奇心,李国桢是谁,襄城伯,京营总督,皇帝跟前的心腹红人,朝堂之上谁不给他三分颜面,怎么这个小太监……

    李国桢此刻脸上早就挂不住了:“混账东西,滚”

    “哎,怎么说话呢,欠债还钱你还有理了”常宇一呲嘴,呼呼的走到李国桢跟前三步外,“莫非襄城伯想做一只癞皮狗不成?”

    李国桢翻了个白眼,心中虽有杀了常宇之心,但很显然不想在这儿和他纠缠,因为堂堂襄城伯在这和一个太监对骂实在跌份,但又忍不住出口呵斥:“你这阉货胡言乱语什么,休得再这纠缠,一个没卵子的太监,逞什么强。

    常宇没想到自己本想激怒李国桢,却反被他给激怒了,所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一个下午先被朱纯臣阉货没卵子的叫,到现在又被李国桢如此说,他真的无法忍了,其实他对这个辱骂本身并无多大抵触,毕竟是穿越过来的,那种感同身受的受辱感并不强烈,但是眼看四周那些太监羞愧的低头,他就爆发了。

    “太监咋了,吃你的喝你的了

    是谁改良了造纸术,传承人类文明?蔡伦,是太监,是阉党

    是谁伏边定远,为大唐平定西南蛮夷?杨思勖,是太监,是阉党

    是谁操持国政,挽唐廷于既倒?鱼朝恩,是太监,是阉党。

    是谁拓边西北,经略幽燕,童贯,是太监,是阉党,

    是谁杨帆远航,扬国威于万里之外,郑和,也是太监,也是阉党

    是谁只手遮天,压制祸国殃民的东林党?是魏……”

    常宇说道这突然住嘴,差点把魏忠贤给说出来了,但瞬间想到老魏可是崇祯干掉的,为他歌功颂德不是找死么?

    “这些都是太监的功绩,而你呢,除了靠祖宗那点荫庇混吃等死还有什么,你他吗的连太监都不如”

    哇哦,常宇这一番激情愤慨,顿时现在朝臣目瞪口呆,太监们双眼发亮,李国桢脸色铁青。

    叔能忍,婶不能忍了,被一个太监指着鼻子大骂不如太监,李国桢终于被激怒了失去了理智,疯一样的扑向常宇:“你这阉货竟然如此辱我……”

    但他忘记了一件事,常宇的皇城第一不是吹出来了,而是打出来的,面对疯狂扑来的李国帧他只是侧身,然后一个鞭腿扫了过去。

    啪的一声,李国帧摔倒的声音特别清脆,然后就见他躺在地上双眼呆滞,低声哀嚎:“杀人了,杀人了……”围观诸人寂静。

    “李大人”常宇冷笑走过去,蹲下身看着躺在地上哀嚎的李国帧,轻声道:“咱家刚从成国公府讨银回来,朱国公开始比你还硬,但是银子咱家已经要回来了,整整拉了五车”。

    额,李国帧一怔,憋红着脸忍住呻吟,看着常宇。

    “建议你待会出宫的时候顺道去一下朱国公那儿问问怎么回事,明儿上午咱家收不到银子,可就亲自上门了咯”。

    “干什么呢,散开,都散开”就在这时候忽然一群呼喝声响起,只见十余人走了过来,常宇眉头一挑,这帮人不似宫中当值亲卫,而是……

    锦衣卫!

    无翅乌纱帽,飞鱼服,绣春刀,号称大明最帅公务员制服果真不假,一个个看上神武英明,霸气十足,这便是真正的锦衣卫。

    “你们在这作甚?”一个锦衣卫开口问道。

    众人不语,李国桢起身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住口不语,丢不起人也许。

    常宇先前一直在看人家制服,就差流口水,不过目光很快就集中在一人身上,三十余岁年纪,不怒自威,看的出来他是这拨锦衣卫的头头。

    难道是……常宇心中猜测,锦衣卫在大内有当值人手,比如张武威就是,属于内勤着装和一般亲卫无多大差别,宫中一般极少见到如此纯正制服的锦衣卫,外边的南北镇抚司没有圣旨也别想入宫,能被召进宫中的自然不是一般人,难道说此人便是那人。

    常宇在看着那人,那人也在看着常宇,两人一时竟然相识无语。

    片刻,还是常宇打破安静:“诸位可是锦衣卫?”

    然后在场诸人都想看傻子一样看他。

    有点小尴尬,常宇揉了揉鼻子,然后朝那人走去,不过立刻被旁边的锦衣卫们挡住:“你要做甚?”

    “可否给咱家一观绣春刀?”常宇忽然笑了。

    “你是谁?”中年锦衣卫冷冷看着他。

    “太子府常宇”

    “常宇,你便是常宇?”中年男子一惊,瞬间脸色就变得和气:“原来是常公公”。

    “敢问可是吴指挥使,吴大人?”常宇拱手问道。

    “正是”中年男子微笑,他果真是大明真正意义上最后一个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后来南明还有一任马吉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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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真是吴指挥使,咱家就说谁这么英气挺拔”常宇马屁十足,他对吴孟明并无恶感。

    大明开国以来锦衣卫指挥使自毛骧起到吴孟明三十余人哪个是善茬,哪个不是心狠手辣之辈,手上沾满鲜血。

    但最后一人还真例外,都说倒数第二任骆养性不怎么坏害人不多,但吴孟明和他一比就算老好人了,倒不是说他多善良,而是这货上任后啥都不干一心想着如何敛财,甚至就好像预知大明快要完蛋了,赶紧搂钱要紧,以至于没时间去害人。

    喜欢钱是好事啊,常宇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这个大明情报机构最大的头子自然在他拉拢范围,而且很显然这货已经知道他的大名了。

    “久闻常公公威名,没成想却长的如此年少俊俏”吴孟明锦衣卫的头目,宫里宫外的事情只要他想知道的就会知道,但凡和钱挂钩的事情更不能少了,他早就听闻宫中有个拳赛玩很大,有的太监和勋贵一晚输赢都小十万,急的他心痒痒,奈何他没机会深夜入宫,但常宇这个名字却深深印在他脑海中,没成想今儿在这遇到了。

    “吴大人此话咱家爱听”常宇微微一笑:“大人入宫有事?”

    “哦,皇上召我入宫”吴孟明赶紧道。

    常宇点点头,然后靠近吴孟明低声道:“大人今晚若是有空入宫来玩玩”说着挤了一下眼。

    吴孟明大喜:“常公公有办法让我进的来?”

    常宇点头,淡淡一笑:“而且光明正大进来,晚些时候吴大人去太子府寻咱家便是”。

    “那感情好”吴孟明拱手大喜。

    常宇却一直盯着他腰间绣春刀,一脸的喜爱,吴孟明立刻反应过来,立刻取下递了过去,“常公公刚才说要看看这刀”

    常宇伸手接过,刷的抽出,寒光逼人。

    绣春刀和士兵用的那种厚背刀不同,偏窄细长些,砍杀度虽不及厚背刀,但刺穿力远甚之,和鬼子的倭刀有几分相似,却没那么长,当然了,倭刀又是取之咱唐刀。

    “好刀”常宇凌空虚砍几下,不由赞道。

    “听闻常公公拳脚无双,莫非还善刀法?”吴孟明在旁好奇问道。

    “刀法咱家是不懂的”常宇淡淡道:“但是杀人的却是行家!”

    呼,呼,呼,诸人顿感一阵冷风刺骨而过,特别是李国桢总感觉常宇说这话时在瞟自己。

    “吴大人,回头能不能给咱家弄套这飞鱼服,来把绣春刀,怪喜欢的”常宇把刀还给吴孟明。

    吴孟明先是一怔,随即觉得好笑:你丫就一权监,喜欢这玩意弄一套还不简单的很,只不过这么那么多人大众广庭之下开口要,倒让我如何回到你,随即给了常宇一个小意思的眼神。

    常宇嬉笑抱拳:“咱家还有些事情要忙,晚些见”。

    “回见”吴孟明拱手还礼,常宇转身离去,经过李国桢身边的时候低声道:“切记去成国公家走一趟哦”。

    常宇就这么风轻云淡的走了,在吴孟明似笑非笑的目光下,在李国桢铁青脸的注视下,在一种朝臣交头接耳忙着打听这丫谁的疑惑中,还有那乾清门楼上一闪即逝的身影中朝太子府走去。

    属于我的时代终于来了!

    常宇相信这一番折腾后,朝臣之中应有他的传说了,其实如此高调不是他的性格,但他觉得事情的走向貌似依旧无法扭转,他必须为以后着想,有了些名气以后抗大旗也容易让别人响应。

    尚未到端本宫前,闻声而至的朱慈烺就站在殿门口一脸的期待问道:“要到了么?”

    “放心,他明儿一准给送来”说着挥了挥手,让旁边的太监宫女门离开,拉着朱慈烺走进殿内:“给你说点重要的事,我刚又找了个托,这货好好的利用绝对是一把好刀……”

    常宇离开太子府的时候已经傍晚时分,脚步有些急匆往草栏场赶去,他要去看看那帮太监骑术练的如何了。

    突然,刚出东华门的常宇眉头一皱,停下脚步,四下猛的扫了一圈,俱是些来去匆匆的太监宫女,不时的给他们这位可爱和蔼的权监打着招呼。

    常宇也点头回应,但神色依旧沉重,因为他又有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

    这种感觉特别的不舒服,和上次出宫被人跟踪时一模一样,怎么在宫中还有人跟踪自己,常宇再扫了几圈,并无发现异常,心中疑惑着朝草栏场行去。

    直至行到草栏场大院,暗中感觉才消失,这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望了一眼操场上的百马奔腾,很快就把这茬给忘记了。

    北京城不是一天建成的,同样精湛的骑术也不可一蹴而就,但经过一个下午的训练,这些原本几无任何基础的太监们已经可以在纵马在操场上小跑,至少脸上已没了惊恐之色,这点常宇还是比较满意的,但却不知足。

    抬头看了一下天色,估摸着最多一个小时天色就会黑,常宇立刻下令太监们各自带上被褥骑马出宫,对外名曰牧马。

    牧个鬼马,诸人心知这个变态的太监又要折磨人了。

    大军出城,粮草先行,后勤是非常重要的,常宇为了精炼这二百七十余人的精兵,真的是算得天独厚,吃着皇宫的御膳,拿着双份薪俸,甚至连换洗衣物都不需要亲自动手,交由专门负责给皇家内苑的浣衣局负责,而这些人只需训练,训练,训练。

    简单收拾一下行李,太监军们牵马开始分批从东北两门出宫,随后五辆大车的草料也紧随出宫。

    常宇这又把王德化等人召集一起密议至天黑才走出御马监的衙门,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转身上了老胡的马车,由东安门出了皇城。

    他前脚刚出门,身后重重的皇城大门便哐的一声关闭,夜生活又开始了。

    马车一路向东,未及半里,常宇眉头又皱了起来,那种被跟踪的感觉又来了,这他么的到底是什么鬼,额,难道被鬼盯着了,但可惜常太监不信鬼神。

    不动声色,常宇轻轻拨开一点窗帘左右看了一会,街头行人不多,也有车马但实在无法分辨是否有人跟踪。

    但限于这年头的马车没有后视窗,他只能两侧观察,不及正后方,可即便如此他也是一头雾水,自己怎么也是当过兵的人,虽没那些特种部队的专业,但多少也有点反侦察能力,可怎的就没点发现,还是说这种感觉只是一种心理暗示。

    “老胡,朝城北绕一下走东直门”常宇敲了一下车壁,前边赶车的老胡嗯了一声,并未多言,立刻呼喝改道。

    从皇城东安门到朝阳门,几乎就是一条主道大街,行人车马多,若有人跟踪难以分辨,但绕路去东直门,却要经过些很多大小胡同,这个点行人不多,易观察。

    果然,自从改道后,那种被盯梢的感觉就开始若隐若现,常宇也终于确定了一件事,不是心理暗示,而是真的被盯梢了,而且对方是高手。

    但到底是什么人要盯自己,而且在宫中盯着还能在跟着出宫,不对,不可能,关门之后能出宫的只有他,而且刚才他出宫的时候身后也未见余人,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倒也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常宇心中不服打算和对方死磕,就不信发现不了对方踪迹,于是让老胡刻意的走些小胡同,尽挑些人少偏僻之处。

    然而,很显然对方是老手,知晓常宇依然发现他的存在,慢慢的那种感觉消失,常宇愤然却无卵用。

    再次绕回朝阳门出了城,到潘家窑的时候,已然晚上八点左右,村子早就显然黑灯瞎火之中,唯有村西那大宅子有灯光传出。

    还有一处便是村北几里地外,数十堆篝火燃起,照的四周通亮,二百多人正手持钢刀在呼喝练习。

    常宇停马下车,看了一会后,返回马车回到村西大宅。

    简单吃了些饭菜,常宇便把春祥以及罗塘等家丁集合一起特训。

    晚十点,地道内入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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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鸡起武,春祥等人带着二十家丁常规训练,常宇身着单衣在一木架下挥汗如雨用力拳打脚踹沙袋,这是白天春祥等人无聊时缝制的。

    然而沙袋质量不合格,常宇仅仅不到半小时就给打爆了,惊得诸人瞠目结舌。

    晨练结束,家丁开始做饭,这可不是一个轻松活,因为是两百多口子的量。

    家丁做饭的时候,常宇竟然出门遛弯了,直到半小时后才返回,直接把春祥以及家丁集合起来叮嘱:待会有几个村中烧窑老手来开炉教他们烧砖,什么话该说不该说心里要有底,若有人废话多打死都是轻的。

    交代完毕,便带着家丁给村北头的太监军们送早饭去。

    村北荒野土坑里,刚刚早训完的太监们正在休整喂马,虽然又是夜宿荒郊,但和上次不同他们这次都带了被褥,甚至碗筷。

    草料是宫里拉出来的,每人负责自己的马匹,喂完马后再排队取饭喂自己。

    常宇站在坑边,面带微笑,连他自己都觉得意外,歪打正着,潘家窑这些取土大坑竟如此适合练兵。而且潘家窑地处偏僻,方圆十里孤零零的一个小村子,着眼之处俱是荒草废林,少见人烟,真是折腾人的好地方。

    吃完饭,分组对抗训练,赢的那组每人赏银五两,在太监们吃饭的时候,常宇扯着嗓子下了今天的训练命令。

    这不是简单的对抗训练,而是骑马持棍,棍子是宫中特别定做,一头用棉布包扎减少伤害,这也是最接近实战的骑兵训练,这年头骑兵才是无敌的。

    交代一番后,常宇留下胡岭和李铁柱两人负责监管,然后返回村中大宅,几个烧窑师傅已经上门来了,显得毕恭毕敬,也许觉得给大户人家干活必须要小心谨慎罢了。

    院中有现成挖坑的土以及先前房主遗下的烧火木柴,烧窑师傅几乎可以随时动工,简单打过招呼后,常宇留下范家千陈敬忠留在宅内监管,然后带着春祥和蒋全坐着老胡的马车回城。

    这次常宇没有就近从广渠门进城,而是一直顺着护城河绕道朝阳门入城,倒不是为了掩人耳目,大白天的进出城的百姓很多,而且他又在马车里根本没必要刻意掩藏行迹。

    之所以走朝阳门是因为这事粮车专用通道,而他现在采购,大批次的采购粮食。

    战乱之时,什么最重要,除了一支精兵外还有粮草,甚至你没银子都不能没粮食,因为有了银子未必买得到粮食,为了以备不需他必须做足充分准备。

    不过这种事他自然不用亲自去做,不是谱大,而是不懂行情,所以当车子从朝阳门进城之后,他带着春祥和蒋全便下车让老胡下街口等他。

    左右望了几眼,在春祥耳边嘀咕一会,两人道别,常宇转身走一段,直奔仙居楼而去。

    半个时辰后从仙居楼走出,方八亲送到门口,拍着胸口保证采购的事情包在自己身上。

    绕了一个小胡同,确定身后没有跟踪,常宇寻到老胡,跳上车扬长而去,心中感叹,不几日京中米价必然上涨,对不起了京城老百姓。

    兜兜转转,常宇并没有直接回宫,他现在的精力主要放在准备后手上,除了练兵,赚钱,储备粮草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拉拢势力。

    老胡赶车绕了几圈后,到了城北安定门附近金台坊(今鼓楼大街国旺胡同一带)这里咋一看没有什么寻常,事实上这里是腾骧左右卫,武骧左右卫的卫所。

    皇帝亲军二十六卫,理论上属于京营,却其实和京营没一毛钱关系,也不属于五军都督府管,由皇帝亲统。

    而这二十六卫中又以腾骧武骧四卫最为精良,先从他们的职能说起就不一样,其他的亲卫都是守卫皇城,这四卫是随驾护卫,那是皇帝亲卫中亲卫,其次这四卫还是最精良的骑兵,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归御马监统管的原因。

    不过大明到了这时候,所有势力实力都打了折扣,比如一卫5600人,皇帝亲军26卫满额应该14万五千余人,但常宇相信,实质上能有七万都意外之喜了。

    卫所衙门破旧不堪,门口站着六个吊儿郎当的守卫,常宇站在门前面无表情,衙门这幅德行是大明特色,但他相信现在是表里如一的破败。

    “干什么的?滚边去”卫所门口的守卫看见一个小年轻从马车里跳下来就站在门口摆pose一副文青的模样,看着就讨厌,不由出口呵斥,

    “咱家宫里来的,来拜见程千户,劳烦通报一下”常宇微微一笑,抱拳道。程明是骧腾左卫的五个千户之一,若问这卫所有几个千户,一个卫设五个所,也就是五个千户,金台坊是腾骧武骧四个卫合一的衙门那就是二十个千户。

    听到常宇是宫里来的,守卫态度暖和了些,不过依旧冷冰冰:“程千户不在卫所”。

    常宇暗叹,现在可是当值时候,竟然翘班,这可是皇帝亲卫呀:“咱家是御马监魏公公叫来寻程千户的”

    果真一听魏大海的名号,守卫这才真的和气起来,毕竟魏大海不光是御马监的统领太监,同时也是腾骧四卫的老大,相当于卫指挥使:“公公请稍后,待我进去给您通报一声,但程千户在不在还真不好说”。

    常宇抱拳:“你且寻寻再说”守卫这才转身进了卫所。

    天至晌午,常宇留在卫所吃饭,七个千户作陪,这不光是因为魏大海面子,更多是他本人的名气以及银子,这年头不管是你想拉拢谁,银子都要放在第一位,空手套白狼,或者画饼充饥都没现银的诱惑和冲击力大。

    腾骧四卫这是皇帝亲卫中最有实力的一个,他必须要攥在是手里,关键时刻就是一把利剑。

    这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花了常宇数百两银子以及若干承诺,但他收获绝对是超值的,比如七个千户的推心置腹,比如他知道这四卫的实际兵力此刻仅一万二千余人,也就说有八千缺额,吃空饷已经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这还是皇帝亲卫,那京营……那地方上……

    很显然这些千户们都很喜欢常宇,毕竟有名有权又有实力的人谁不稀罕,所以酒足饭饱之后常宇离开,程明七人送至衙门口,挥手道别,言明今晚一定进宫去嗨皮,而且再三向常宇确定,真的一下可以把所有千户都弄进去么。

    根本不是问题!常宇自然可以把这四卫的全部带进宫内赌bo,而且他早做好打算,让谁赢让谁输,拉拢人心不一定要收买,有时候让他欠你一份人情或者一笔银子更好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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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常宇决定进宫一趟,他要看看李国桢有没有把银子给送来。

    朱慈烺的心情还是不错的,昨晚玩的很嗨皮,不出常宇意料,吴孟明昨儿应约到太子府来寻常宇,太子按照常宇交代,稍一透露,这个贪财鬼便欣喜入了伙,各种套路各种托,昨晚收获不菲。

    但是!

    李国桢到现在还没有送来银子!

    这让常宇有些意料之外,也有些生气,麻痹的当老子的话是放屁么?

    “走,砸丫的!”朱慈烺一听,顿时来了劲头,稍做易容便带着太子府一帮侍卫跟着常宇驱车出了宫。

    “吴孟明昨儿说应召入宫,你可知为何事?”车上常宇有些好奇,因为情报头子一般进宫都是有大事发生,难不成又是闯贼那边出了什么意外。

    “父皇着他押饷西上……朱”慈烺侃侃而谈,原来是崇祯调宣大重兵去太原堵截闯军,但老难题摆在面前那就是必须要饷银就位,不然在打白条没人买账,即便用鞭抽着过去也无卖命之心。

    若放在之前,崇祯能愁死,好在那机灵太子想出的阴招帮他筹了据说五十余万两银子,而且已经收回现银二十余万足够这次调兵费用,但新问题又出来了,派谁去送钱。

    搁以前这活都是京营来做,但现在他对京营丧失了信任,除了太子那个梦外,还有便是现实中京营缺饷严重,保不齐让这帮人押送走到半路就给瓜分了,回来说遇到贼袭他也没办法,毕竟西边贼子的确很多,甚至他若较真追究起来极有可能把押送的官兵逼反了。

    于是想了又想,只有自己最信任的那把刀,绣春刀,锦衣卫了。

    原来这么回事,常宇听完沉默半响,忽然道:“太子,我去押送如何?”

    啊?朱慈烺一惊:“这……”他实在太意外了。

    “我手中训了一支两百多人的太监军你是知道的,若我去押送一来可以练兵,二来也可去前线打探消息,看看真实情况,一举二得,你觉得可行否”。

    朱慈烺微怔一下,点头道:“可行是可行,但如何给父皇说,你私自练兵已是死罪,若是父皇知晓恐疑我有二心更是牵扯不轻,还有你不是一直想在幕后悄悄做事么,若是去押饷恐怕要露相了”。

    常宇闻言也皱了眉头,朱慈烺所言的确是个麻烦崇祯疑心病重是出了名的,历史上以巩永固这种心腹曾提议训练些人手以备后患关键时刻送太子去南京都被他拒绝甚至呵斥,疑心可想而知了。

    “那不若假扮锦衣卫,这事吴孟明就可操作,而且他定也不会拒绝”。

    常宇又提议。朱慈烺微微点头:“可再议”。

    “那李国桢昨儿入宫又是何事,为何到现在他还没被撤,皇爷此举太……”常宇刚想说些优柔寡断之词,忽想到太子跟前如此说简直大逆不道,赶紧住口,不过看朱慈烺好似并未意识到。

    “父皇现在就正在找理由办他,现在这个时局人心惶惶,稍有不慎就引发人心大乱,所以不能仅凭一梦就直接查办,总要有实证,再者说你那梦中他也不是什么大恶之人,只是平庸降敌之辈”。

    常宇长长一叹息,平庸便是误国啊,都这个时候了崇祯还如此优柔寡断实在让他意外,就好比说一个人都知道自己大限即至了,还如此慢吞吞的前怕狼后怕虎的实在可笑,此时便当大刀阔斧的整改,能扭转时局最好,不能自己也尽力了。

    虽不满,他也能体会崇祯的难处,毕竟自己没玩过政治,不知道里边水多深,但知道现在内阁早都对他阴奉阳违,简单一句话就是没人听他的都在等着变天换主子。

    李国桢的伯爵府前,气氛有些反常,甚至有些肃然,二十多个卫兵持刀在府前来回游走,盯着来往行人怒视,吓得路人纷纷绕道。

    怎么个意思,难道想赖账找人茬架?常宇从车窗望去眉头一挑,随即对车旁边的唐破天使了个眼色。

    唐破天立刻意会,带着十多个侍卫便走了过去。

    “干啥的?”刚到府前就被那些卫士拦住,不过看见唐破天等人的衣饰语气还算客气。

    “讨银子”唐破天说着一挥手,身后几人就要去敲门。

    卫兵立刻围了过去,堵住几人,在他们看来对方虽然有点来头,但京城谁最大,当然是京营的老大最大了。

    “放肆”唐破天大怒:“你等可知道老子是宫里来的,不要命可是”

    卫兵们立刻变色,刚才虽然看出他们是属于皇帝亲卫二十六卫的人,但仅以为某卫的老大和李国桢有梁子不足为惧。

    但听唐破天这话很有深意啊,能说宫里来的,那可不就一般的轮值亲卫了,能在宫中二十四小时轮值的,只有锦衣卫的大汉将军以及五军营的叉刀围子手。

    “这位大哥锦衣卫的?”卫兵为首一人腆着笑脸问道。

    唐破天冷哼一声:“府军前卫带刀官唐破天”。

    咳咳咳,卫兵们顿时大惊,要说皇帝亲卫装备最精良最能打的是骧腾四卫,最亲近皇宫的是锦衣卫和五军营的叉子刀手,但是还有一卫才是皇家的贴心小棉袄,那边是府军前卫,也叫带刀舍人,是皇帝的贴身侍卫,民间叫带刀侍卫,而且带刀侍卫官不过四十人,面前这位其貌不扬的唐破天就是其一。

    唐破天这么说直接等于表明是皇家的人,能不让这些兵痞害怕么,可况不远处那辆马车旁边还站在十余杀气腾腾的侍卫,极有可能车中之人大有来头。

    守卫立刻就怂了:“唐老大稍等,我进去给通报一声”为首一人说着转身就要进府。

    “不劳大驾”唐破天嘿了一声,身边的几个侍卫已经懂了,随手的推开堵在眼前的卫兵,冲到府门跟前哐哐哐踹了起来。

    诸守卫一脸惊慌袖手旁观。

    不多时,一家丁打开大门刚开了一眼就想关门,被几个侍卫一脚踹开府门,然后涌了进去。

    唐破天冷冷的扫了府前众卫兵,冷哼一声,然后转头看向马车。

    “走,进去撒撒火气”常宇为朱慈烺正了正皮帽,又把围脖往上提了提,只露出一双眼睛,然后两人跳下马车,在诸侍卫拥簇下直直走进李国桢的府邸,两旁卫兵看傻了眼。

    “这下皇爷总有借口撤了他吧”还没进大门的时候常宇扫了一眼那些卫兵嘿嘿一笑,朱慈烺先是一怔,不过马上明悟,笑着点头:“实锤,他跑不掉了”

    前文已经说过明朝****到根,不仅地方军队,连京营甚至皇帝亲卫都一番德行,不光缺额吃空饷,更甚是公器私用,很多都被勋贵们抽走做家丁护院甚至苦力去开荒耕田之类的。

    作为京营总督李国桢自然更是近水楼台不遗余力的想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虽然这在外边都是公开的秘密,但此刻被皇家人亲眼所见,而且崇祯正想找他的茬的时候,那真是如朱慈烺所言,实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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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人刚进府内,还没走到影壁之前,便呼的涌来一批家丁,应是闻讯而来,而且个个手持棍棒,一脸凶相。

    “想干嘛?”程重刀大吼一声,钢刀出鞘,随即身后二十余侍卫全部刀出鞘,弩上弦,气氛立紧,家丁脸色大变,怔在当地。

    从始至终只有常宇和朱慈烺面不改色,两人一个是见惯了这种场面,心无所惧,一个是初生牛犊加上天生的自信加持,丝毫看不上这点小场面。

    “李国桢呢”常宇说着不顾那些家丁直接朝院内走去。

    众家丁想阻拦,但看着唐破天等人身上着装加上手中兵器,愣是不敢动弹。

    伯爵府很大,亭台楼榭目不暇接,标准的豪宅,但常宇可没心思欣赏园林,只是不停的指着院中那些身着兵服正在干活的一些身影对着朱慈烺道:“你看,你看,天子脚下呀都这么明目张胆,你家的守门的都给这货拉来扫院子了”。

    朱慈烺围着围脖看不见脸色,但两眼却好似冒出火来,双手紧紧的攥着,忽的从身边一个侍卫手中夺过一把钢刀拎着手中,脚下急行。

    “对,对,砍了丫的”常宇不住的添油加火,也不怕太子一激动真把那货给砍了,那戏可就唱大了,估计崇祯头能大上两圈。

    两人带着二十多个侍卫急匆匆的往里边闯,沿途遇到不少家丁但无人敢拦,只是匆忙折返往后跑,应该是传信,却正好给常宇带路。

    常宇更是一边大踏步一边大声呼喊:“李国桢你丫给我出来,欠老子银子啥时候还?”。

    “什么人……”闯过三道院,常宇又要大骂,忽然一声呵斥从里边传出,有点耳熟,定眼一看却不是李国桢还是谁。

    李国桢同样一怔,很显然常宇的到来让他很意外很吃惊。还有那个蒙着脸的,以他对宫中老朱家的熟悉,闻着气味都知道是朱慈烺。

    “你tmde银子啥时候……”常宇刚要开骂激朱慈烺动手时却又突然住嘴了,因为他这才看见李国桢身后停着几辆大车,十余个家丁正在从一偏房里抬着箱子进进出出,很显然那偏房是地库的入口,而这些箱子里装的自然是银子。

    “原来是讨银子,常公公也太没耐心了吧,这许多银子我总得装车给您拉过去”李国桢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话的,真难得他能忍的住气,在他看来这段时间简直是背到家了,先是输了银子不说,又被常宇在乾清门前羞辱一番,而后发现自己有些失宠的痕迹,甚至昨儿他还被召入宫被崇祯狠狠大骂一顿,理由是京营军纪涣散,他领导不力。

    京营军纪涣散又不是一天两天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为何要我背锅,心中为此不平,但也没有掏银子肉痛,他听从常宇的话去朱纯臣府上拜访,但老朱闭门不接客,说身体有恙,任何人不见,但传了句话给他,老老实实交银子,不然家破人亡迫在眉睫。

    这话思及极恐,朱纯臣这种老牌勋贵底蕴那么深都老实交了银子还吓得卧病在床或者有意装病,传递出的信息量太大太引人深思了。

    想了一夜的李国帧一早爬起来去定国公府找徐允祯探探风头,老徐也是老油子,虽不如朱纯臣知道那般真相,也猜个十之五六,思来想去还是劝李国帧愿赌服输吧,乖乖把银子交了。

    不死心的李国帧又去几个侯爷府探探气,结果人家早就交了,说来讨银子的王德化等人话里话外都传达一个消息,老子后台很硬,何况你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其实主要还是他们几个欠的少而已。

    这下李国帧终于想通些关节,倒不是这货蠢反应比别人慢半拍,是因为他实在不舍得割肉,潜意识不往那方面想。

    现在被众人打脸后终于清醒,觉得此事多少和崇祯有关系,即便没关系以他现在急需用钱的时候,绝对不会放过他,而且还会言正名顺讨赌债,这可就不是自愿捐饷想捐多少或者不捐他都没辙。

    交,但没想到对方这么着急,都打上门来了,这让一直窝火的李国帧怎么能不燃烧,但这货还就忍住了,因为他第一眼就认出朱慈烺来,特别是那小子手里拎着一把刀抖来抖去,好似随时都能失控一样。

    于是他只好强忍熄火,装作没认出朱慈烺,一直瞪着常宇想用眼神杀死他。

    “谁,谁说咱家等不及了”常宇对眼前很意外啊,本想寻个借口打砸一番,不料人家正在装箱,这可就尴尬了。

    “哦,常公公不是来催银子的莫非,难道来我府上喝茶?”李国桢嘲讽道。

    “呸,宫里什么好茶咱家没喝过,看得上你那些烂树叶”常宇翻了个白眼,在这偏院里扫了一眼:“咱家是奉令查案”。

    查案?李国桢眉头一皱,一脸疑惑:“你来我府上查什么案?”

    “奉皇上之命,查探京营贪赃枉法舞弊徇私公器私用,吃拿空饷案”常宇逼视李国桢咬牙一字一字说道,没说一句便向前走一步,

    话说完已经走到李国桢跟前不到半步,倒把这老小子惊的后退一步。

    “放……”李国桢刚想呵斥,忽就看到常宇眼神不对,似笑非笑的看着院子里的家丁,他尚还迷糊,不过很快头脑嗡的一声,犹如天旋地转,是了,满院家丁十之八九都是京营兵丁。

    “堂堂大明军士是保家卫国来的,却不成想被襄城伯当成家奴使唤了,想皇爷那九五之尊也不过用我们这些阉人来做苦力,襄城伯您这档次可比天高呀!”

    “你,你,你休得胡言”李国桢感觉自己双腿都要软掉了,他真的以为崇祯要查他,怪不得最近明显感觉失宠,原来已经敲打他了,而如今……想到崇祯现在一天到晚疑神疑鬼,一个不好就要杀人,立刻吓的腿软。

    “不过是今儿要送银子入宫,担忧路上安全以防万一从兵营调些人手护卫,常公公你休得胡言诬陷与我!”李国桢脸色已经变成了猪肝色。

    这话到也说的过去,常宇心中一怔,这老小子倒是机灵人,转眼就找到借口了,但,不能如此轻饶他。

    “襄城伯,是非黑白你我心中都有数,就眼前这景瞎子都知道怎么回事,咱家只是奉命查探回头禀明皇爷,是非自有皇爷论断”。

    “你,你……我要进宫和皇上道明区直,你休想扣我屎盆子”李国桢一下就急了。

    “嘿好呀,你赶紧去”常宇说着心中忽然机灵一动,瞬间就想到一个发财大计!

    伸手把朱慈烺拉到一旁嘀咕一会,朱慈烺眼睛一亮,对着常宇点点手,随手把手中钢刀一丢,拔腿转身就走!

    “太……他,他去干嘛?”李国桢一下就慌了神感觉不妙!

    “襄城伯,你这京营总督是要做到头了”常宇转身看着李国桢冷笑。

    李国桢一怔,整个人都感觉蒙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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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是谁,你心中想必已经知道,他亲眼所见你觉得你还跑得脱么,皇爷一直想要办你正找不到由头,现在好了!襄城伯收拾一下吧,北镇抚司的单间给你准备好了!”

    噗通一声,李国桢瘫软在地,双目呆滞,锦衣卫的诏狱!专为罪臣们准备的炼狱,进去的人脱层皮都是轻的!

    原本以为最多不过免职,可一旦进了诏狱,那问题可就严重了,家破人亡真的是分分钟的事情,锦衣卫那帮豺狼最擅长的就刮皮割肉强加莫须有!

    “李大人,你可听过一句话”看到李国桢那一副死人相,常宇忽然微笑道。

    额?李国桢神情呆滞看了常宇一眼,他已经被吓到了,他知道常宇所言绝非危言耸听,便只看太子那急匆匆的脚步就知道后果很严重,搞不后就是回宫找崇祯打报告,然后接下来就是锦衣卫来拿人了……

    “破财免灾听过么?”常宇似笑非笑。

    额?李国桢呆滞的目光渐渐清醒起来,随即啊了一声,猛的站起来走到常宇跟前:“常公公救我,救我,多少你开个价”

    “救你我没那个本事,你京营总督的职是一定被免定了,但进不进锦衣卫的诏狱咱家还是有把握的”

    李国桢现在哪里还在意京营总督的职位,能保命才是第一:“常公公确定有法子?”

    “李大人你当知咱家在宫中的能力,说句不见天的话,宫中除了皇爷一家我最大,便是太子和周皇后都会给我三分面子,这进不进诏狱咱家多少能求点情分的”。

    “你开个价,还有我如何信得过你!”

    “十万两,先付五万,事成再付余下如何?”

    “十万两!”李国桢大惊,嘴巴张的能塞下个鸡蛋,这特么的太黑了。

    哎,常宇看着他长叹一口气,然后扫视一眼:“这伯爵府真美,活着真好!额,天快黑了,估摸着不要半个时辰锦衣卫的人就到!李大人你可想过,一旦进了锦衣卫的诏狱,人都不知道能否保住,何况银子”

    “好,我给”常宇这番前后不着调的话如针刺到李国桢心口,他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常公公我信你一次,但若你食言,我李家上下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常宇笑而不语!

    根本都没到半个时辰,大批锦衣卫已经把李国桢府邸的几个门口团团堵住,一个锦衣卫千户直接来到常宇跟前:“锦衣卫北司董世忠奉吴指挥使之令前来听常公公调遣”。

    “辛苦了”常宇抱了拳,心中暗笑,崇祯这爷俩现在为了赚银子果真是什么戏都接。

    可李国桢现在九寒天竟然出了一声汗,眼巴巴的看着那些让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又看着李国桢。

    “李大人且心安,咱家是爱财之人”常宇瞧瞧在李国桢耳边低声道:“那五万两银子咱家不会让他从手心溜走的!”

    “府邸各门留人手监视,若有人擅出格杀勿论”常宇下了命令后,着董世忠押银子以及李国桢入宫,而他立刻先行一步!

    刚进地安门急看见朱慈烺在门洞里焦急踱步,身边还有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

    “父皇已经已经准了,咱们可以放手去做”朱慈烺看到常宇后激动的直搓手:“常宇,你真厉害,你脑袋瓜子真灵,你太厉害了!”

    常宇也觉得自己机灵,刚才李国桢府内,本想诈唬李国桢的他突然灵光一闪,京营军士被勋贵私用的绝非李国桢一家,甚至可以说在京城中但凡有些底蕴的勋贵家里都有,多好的捞偏门机会,常宇当然不会放过立马就想到了去讹诈这帮勋贵!

    但戏要演的逼真,就要请大咖客串,第一当然是崇祯镇场,第二就是金牌打手锦衣卫!而且常宇确信崇祯一定会同意,为何?一举两得的事啊。

    一可以肃清这些违法乱纪之事,二既可敲打这些勋贵还可以搞一批赎罪金何乐而不为,要知道崇祯现在非常缺钱,而且又对这些勋贵早就失望透顶了,甚至想着假若时局不扭转老子不活了也要拉你们垫背,现在弄你们银子只是开始,何况他又弄的名正言顺,即便拿到台面上说也有理!

    所以这戏他一定会接。

    当然了他不可能真的把这些勋贵都拿到诏狱,若真这样估摸朝臣和勋贵中没一个干净的,都搞掉了他就成光杆司令了。而且这些勋贵都是盘根错错节,关一个都会引起另外很多个不服,那将会乱成一团。

    所以这次目的只是敲打加上敲银子,即便如此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举两得非常完美的计划。

    “唐破天呢?”常宇问道。

    “他去保大坊(现灯市口)府军前卫衙门调集人手去了,事发紧急我这边临时只能调集两百余人”吴孟明抢着说道,他现在越来越感觉到面前这个小太监太深藏不露了,都能主导皇上配合他演戏,而且仅凭他一句话皇上都能立刻放下手中的政务来配合,可见其人分量,难道说又一个刘瑾,魏忠贤的权监要出现了,想到此处心中一紧,要知道刘瑾,魏忠贤那个时代,锦衣卫算个毛线,也不过他手中一只狗而已。

    “好,你立刻调集人手,把京中几个大勋贵的府邸封起来,严禁任何人出入,稍后挨家挨户查探,今晚我们要给自己定个小目标”常宇看着吴孟明道

    “啥小目标?”朱慈烺好奇问道。

    “先赚他个一百万!”

    一百万!朱慈烺和吴孟明顿时呲牙咧嘴,不敢相信!

    “能搞这么多?”吴孟明一点都不相信!

    常宇嘿嘿笑了起来:“贫穷限制了你的想象力”说着轻轻的拍了一下他肩膀:“吴大人,管好你手下人的嘴,若有人走漏口风,挡了皇上的财路,咱家第一拿你开刀!”

    啊!吴孟明显示一愣,而后看常宇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劲,这太监没说皇上拿我开刀,而是说他拿我开刀,难道时候他……越想越怕怕

    “常公公放心,若有人狗胆包天我剁了他狗头”吴孟明一脸狠色道。

    常宇微笑点头:“吴大人今晚好好干,若是咱们目标完成了,少不得你好处,多了没有,万儿八千能少么”。

    啊,这么多,吴孟明大喜失色,对着常宇重重抱了拳:“多谢常公公提携,我这就去办事了”说着对朱慈烺施礼告退,匆忙而去。

    望着吴孟明的背影,常宇碰了一下朱慈烺:“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哎”说着长长叹口气。

    “那你是为何而来?”朱慈烺忽然盯着常宇异常认真的问道。

    “我为大明崛起而来”常宇正视朱慈烺的目光一字一句道。

    小朱感动了,几乎泪崩,伸出手紧握常宇:“我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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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宇轻轻的拍着他的手“我值得你信赖!”

    朱慈烺泪眼模糊使劲的点点头,可能又觉得气氛有些矫情,随即道:“待会我跟你一起去看看热闹”

    “不成”常宇摇头:“宫里的夜场全靠你掌控呢,我主外你主内,咱们两手一起抓,何愁捞不到银子凑不齐军饷”。

    “好”朱慈烺两眼冒光:“我主内,你主外!”

    咳咳咳,话不能学,必然变味,常宇忽感菊花一紧,怎么突然之间基情满满的味道了。

    两人又就晚间拳赛之事聊了半响,不多会吴孟明来了,带着两百多锦衣卫在地安门外集合,超帅的制服瞬间又让制服控常宇两眼冒光了。

    “常公公,已经为您准备了一套装备,晚些给您送到太子府去”。吴孟明一看常宇表情便知其心,赶紧讨好道。

    常宇笑着点头,目光始终不离那群锦衣卫,果真威风,皇家刽子手几百年积聚的杀气不怒自威,让人一眼便是胆颤,也不怪管你什么勋贵皇亲一听锦衣卫无不变色。

    正说话间,地安门外又来了一群人,却是董世忠带着那批锦衣卫押着颓头丧气的李国帧还有银车到了。

    “速把银子送至太子府”常宇扫了一眼车队淡淡说道,虽然银子最终是崇祯的,但表面功夫要做不能直接送到后宫。

    “常公公”李国帧一脸愁容的看着常宇,那眼神不用说多殷切了,早没了先前那种跋扈,这货真的被常宇吓坏了。

    常宇看了他一眼,然后扭头和朱慈烺低声说几句后,这才对李国帧说道:“你也先去太子府候着吧,皇上那边咱家待会去给你求个情”。

    “有劳常公公了”李国帧对常宇施礼。

    “好生伺候着襄城伯,可不能给了委屈受”常宇随即又对太子府的几个侍卫说道,话里之意谁都明了,李国帧被软禁了。

    银车刚进宫,呼啦啦北边又来一群人,很多人,唐破天带来了五百余人。

    府军前卫的五百多亲卫加上锦衣卫的二百余人,瞬间地安门前就不显得那么空旷了,来往行人更是远远避开,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

    时间已经不早,常宇立刻开始布置任务,着吴孟明,唐破天混杂人手带队突袭以三个国公为首的十多个老牌勋贵府邸,只要发现有京营军士身影在其府上,立刻抓人进宫。

    而常宇带着董世忠去啃硬骨头,突袭皇亲国戚!

    他的首要目标最硬的那块,国丈周奎!

    周奎的府邸在东直门附近,豪宅气派不用多赘述,府邸大门上的金子招牌却异常低调,就俩字;周府!

    北京城挂着周府匾额的府邸不只这一家,但无论气派还是名气无出其右,但任谁都知晓这个周府的与众不同,大明朝崇祯帝的国丈周府。

    当然这也是大明最后一个国丈。

    天色已黑,真是晚餐时间,周府内家宴正在进行,周奎作为一家之主,正在主座上低头黑着脸细嚼慢咽,两个儿子端坐左右,儿媳等人居下座,个个小心翼翼,因为他们都知晓这几天家主脾性大的出奇。

    周奎的最近之所以脾气大是因为心理窝着火,他知道他那飞上枝头变凤凰让连带他一家鸡犬升天的宝贝女儿这次真的生气了。

    但到底为啥生的气,他摸不着头脑,真的不晓得哪里惹到了玉凤那丫头。

    周奎贪财又吝啬到了极点了,用现在的话丫就是一抠b,而且属于人尽皆知,恬不知耻的那种,脸皮比北京九门城墙加在一起还厚。

    先前捐饷之事起了个坏头闹得满城风言风语,丢尽周皇后的脸面,最后被亲闺女叫进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后为了弥补影响,周皇后又给了他五千两银子让他捐,这货又干出克扣的丑事,简直气坏了周皇后。

    但即便如此也不过是被训斥一番,反正他脸皮厚也无所谓。只是不知道为何前几日开始周皇后在宫莫名把他大骂一番后,再也不准他进宫。

    莫名其妙之余他只好让妻子进宫去探个究竟,却又不成想,周玉凤拒见!

    这下,周奎终于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自己的大腿就是这个皇后闺女,若是失去这个亲戚,将来还怎么捞钱啊,可是任由他再三让妻子和儿子进宫,都被周玉凤拒见,甚至连原因都探不出一二,让他郁闷之极。

    他哪里又知晓,周皇后现在为了自己一家三口都操碎心了,哪里得空理会他这根本就没一丝人情味的薄情寡义的父亲。用她的话来讲就是,你对我寡情可以,但害我儿就不行!

    古人讲究寝不言食不语,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人不少,但却很安静,唯咀嚼之声。

    突然渐闻嘈杂之声打破安静,周奎脸上立刻泛起怒气,刚要门口侍候的丫鬟去看看怎么回事,便见一家丁急匆匆跑来:“老爷,老爷不好了”。

    砰的一声,周奎重重拍了桌子:“混账东西,何事如此慌张”

    “锦,锦衣卫,锦衣卫来了,把咱家几个门都堵上了,然后不停劝阻直接闯进府内抓人!”家丁喘着粗气,一口气说完,周奎脸色大变,全家惊骇。

    “锦衣卫?抓人,抓什么人?”周奎拍案而起。

    “他们进来后……”家丁刚要说立刻就闭了嘴,因为有突然间一帮人就闯了过来。

    “谁是家主就抓谁”常宇打断家丁的话,一脸傲然站在门口,扫视周奎一家老小。

    “你是谁?”周奎眉头一皱,脸色沉重:“凭什么抓老夫?”

    “咱家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身边的这位”常宇嘿嘿一笑,指了指旁边一人。

    “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董世忠,奉旨拿人”

    董世忠语气淡淡,却让人心寒胆颤,锦衣卫上门从来就没啥好事。

    “放肆,拿什么人?老夫犯了什么罪?奉什么旨,拿来老夫看看!”周奎可不是啥善茬,也不是那么好吓唬的,毕竟是皇帝的老丈人,底气足!

    但常宇是有备而来,他深知周奎此人吝啬薄情到了一种变态的地步,试想当初刘宗敏宰了他老婆,大儿子儿媳妇,他都不为所动,直到李自成亲自上马动用非常手段,眼瞅就要咽气才松口,可见其人多难搞。

    所以,不用和他过多废话,更不用拿家人挟持他,因为对这个惜财如命寡情至极的人没用,但反过来拿了他威逼他家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