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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军大营经过一夜的折腾空荡了许多,被掳的人畜物资以及伤兵已在先头部队的护卫下急急北上,大营里余留主力万余兵马殿后。

    多尔衮自然和小太监达成了协议,原计划出兵临淄和新城的计划也搁置了,多铎说的对,他们也怕激怒小太监,那句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绝对不是玩笑话,若是往年他们会一笑置之,但如今谁也不敢轻视这一句警告。

    更何况,他出兵的原衷就是放烟雾弹掩人耳目,此时和小太监达成共识,至少五天内是安全的没必要再惹事生非,当下趁机赶紧溜走才是正事。

    晌午,烈日炎炎的时候,多尔衮正在帐外北阳河畔手撕羊肉喝着马奶酒,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正南方心中无比的畅快,耿仲明的这个缓兵之计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十四哥,待五日之后,咱们的辎重差不多都走到天津了,狗日的明军想追也追不到”。多铎一脸狠劲:“只可惜没破青州城,这一趟……嘿嘿罢了总算聊胜于无,待下回做好充分准备再来干他一票”。

    多尔衮嘿嘿冷笑:“这番所受鸟气,他日将加倍偿还!”

    因为和明军达成协议清军上下顿感轻松,先头部队和辎重昨晚已出发,留着殿后的主力兵马则在营中休整,当然大营四周戒备依然森严,不允一只苍蝇飞进来,当然他们也发现了明军加派监视力度,周边布满明军探马。

    清军先头部队里的一辆马车里孔有德焦躁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他因受伤被特许先行,可他一点都不想先走,他想留在后方主力。

    原因很简单,因为小太监曾告诉他,其在前方有四道拦线,先走就有可能先踩线,先头部队兵马少若遇拦截怕是凶多吉少啊。

    可这个情报多尔衮不知道,孔有德不敢说,因为一旦说了多尔衮必深挖情报来援。

    小太监为什么会在战场上将这种隐秘情报说与你?

    只要稍稍有一点疑心,就能顺藤摸瓜发现很多疑点,那孔有德的脑袋根本保到出关后了,多尔衮会毫不犹豫砍掉当尿壶。

    对了,不是和小太监有了约定么,即便前方有拦截,其必会放自己一马的,再说了五日内其不会阻拦,五日后或许明廷那边同意了多尔衮的要求呢,这样的话则前途无恙。

    想到这里,孔有德终于稍稍放了心。

    “十四哥,你觉得明廷会把老十二放了么?”河畔树荫下,多铎问多尔衮。

    “会”多尔衮斩钉截铁:“明廷不敢也不愿给咱们赌一把!”

    “那若明廷不放人,你会不会真的不计代价将那些掠获人畜财物全丢弃了和他们放手一搏?”多铎又问。

    多尔衮侧头看了他一眼,见其眼神很是期待,却微微摇头:“若只是不放人,我未必会那样做,毕竟大局为重,咱们若真的和明军拼的鱼死网破一无所获,出关之后回到沈阳还那什么和那些人斗!”

    多铎叹气不语。

    多尔衮又道:“但明军若是强加阻拦,我只能鱼死网破与其斗狠了!”

    晌午饭后,常宇终于起来,洗漱之后王府家丁送来饭菜,一个人低头吃的喷香时,衡王朱由棷走了进来:“常公公,饭菜可合胃口”。

    常宇伸出大拇指:“王爷府上这厨子手艺不逊宫中御厨啊!”朱由棷哈哈大笑:“常公公这话若是传到那厨子耳里,他以后可有的吹咯”。

    常宇笑了笑将朱由棷请入了座:“王爷身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就前些日子受了些惊吓又累了点,歇歇就没事”朱由棷倒也不遮掩什么随口说了又问小太监:“常公公,听说城外鞑子是要走了吧?”

    常宇点点头:“是的,撞的头破血流讨不到一点好,再不跑腿都给他打断想跑都跑不了!”

    “呀,太好了”朱由棷大喜,起身来回踱步:“太好了,太好了……那小儿可以接回来了吧”。

    常宇略一想了想:“鞑子虽要退走了,但城外并不安宁,王爷若是不怕危险便派人去将世子接来吧”。

    一听他这么说朱由棷就慌了,连忙摆手:“不急一时,不急一时,待鞑子走了也不迟”。

    常宇放下碗筷抹了抹嘴,端起茶水漱了漱口看着朱由棷似笑非笑道:“王爷,鞑子要走了,咱家随后也要拔营,在府上叨扰不了几日,这些天承蒙款待感激不尽”。

    “哎哟,常公公说这话可就太见外了,青州城若非常公公和那些将士浴血奋战早成废墟了,本王和城中百姓对您可都是感恩戴德啊,更有乡绅要为您立生祠呢……”

    朱由棷话没说完,常宇一口茶水喷出:“王爷,您们这是要将咱家置于死地啊,哪是感恩戴德!”

    “怎么会呢,这可是老百姓真心……”朱由棷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顿时脸色大变:“是了,是了,使不得,使不得……”

    哎,常宇叹口气:“若真对将士感恩就别弄那些虚头巴脑的玩意,来点实在的吧……”

    朱由棷一怔随即醒悟过来,这小太监转了一圈,话在这等着自己呢。连忙道:“常公公拔营前,本王先前许诺的钱粮一分不少给您备好”。

    “咳咳咳,那咱家就替那些将士谢过王爷了”常宇放下茶杯拱了拱手,随口又道:“听闻城中募捐的钱粮还剩余很多……”

    “全给您备着,本王一分不占!”朱由棷大手一挥豪气无比心中暗骂这小狐狸可什么吃着碗里的还惦记锅里的,那些城中百姓富绅捐的钱粮他本打算用来填自己的窟窿的,看来这想法要泡汤了。

    “王爷不光豪气而且大公无私,放眼大明各地藩王能有几人,咱家回京之后必为王爷在皇上跟前美言几句”。

    “哎呦,那可真的劳烦常公公了”朱由棷眉飞色舞又接着道:“还有小女的婚事……”

    “婚嫁之事,一切由王爷做主,您定什么日子咱就什么时候办,您说怎么办咱就怎么办,而且一定要办的风光,让王爷脸面有光”。

    朱由棷乐的嘴巴合不拢:“对,一定要办的风光,但,咳咳咳,风不风光只本王这头使劲也不行对吧,洛书这孩子还得常公公都提携”。

    言下之意,只有宋洛书混的好,他嫁女才有脸面的。

    “哎呦喂,这还没办事呢,王爷都开始给爱婿架势了”常宇打趣道:“宋洛书年轻俊彦,前途可期,王爷尽可放心”。

    “有常公公这话,本王当然放心了”朱由棷乐成了花。

    “厂公,有急报”就在这时陈汝信走了进来,手拿一封信。

    :。:



    鹳雀楼前黄河滚滚,春祥在楼前平台挎刀而立望河水皱眉,高杰,刘泽清,刘良佐在其身后一个个板着脸悄悄用眼神作交流,在他们周边数十个健壮番子杀气腾腾。

    高杰几人并不认识春祥,先前仅以为是崇祯帝派来处理那件事的一个心腹太监,随后打听了才知道的确是崇祯的心腹,但其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东厂的二把手,小太监的把兄弟,其心狠手辣专门为皇家处理脏事。

    常宇的杀伐果断给高杰和刘泽清留下很深印象,两人对他很是忌惮,于是对春祥也收起了轻视之心,倒是刘良佐这个没挨过揍的没那么大的压力。

    “这边山好水好风景好,三位总兵大人日子过的快活啊”春祥转过身笑嘻嘻看着三人。

    高杰嘿嘿一笑,向前一步道:“春公公这是消遣我们呢,这边虽不及东北苦寒却也是贫瘠不毛之地,穷山恶水的何来好风景,再说吾等亦非来这边快活而是奉朝廷之命镇守蒲州,防患贼军”。

    春祥摇头轻笑:“贫瘠不毛也没少了三位大人的吃喝玩乐不是,这日子可远比厂公大人过的舒坦”。

    “这……”刘泽清打了个哈哈,心道这阉货上来就挑刺想干嘛,莫不是因为没打点他?“敢问春公公,前些日子听闻鞑子入关了,厂督大人那边战事如何了?”

    春祥扫了三人一眼,脸上阴阴的笑着:“风餐露宿跋山涉水从京城追到青州,就像三位当时追闯贼那样,只不过三位是痛打落水狗赚的盆钵满,厂公大人则是啃硬骨头一寸山河一寸血!”

    高杰三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鞑子那么残暴凶狠小太监倒真有种啊,这十余年来明军闻清丧胆面都不碰一下,他倒好硬追硬打,别的不说就这魄力自个三人加一块都抵不上。

    “那战果如何,眼下又到了何处?”刘良佐的好奇心也起来了。

    “咱家手头的最新情报,鞑子已抵达青州城下准备破城”春祥说着扭头望着滚滚河水,“或许现在已经开打……或许很快就有消息传来了”。

    高杰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笑咪咪道:“厂督大人用兵入神,在关外鞑子十万大军都不是对手,如今入关不过三万余,厂督应付绰绰有余,如料不差的话眼下已将鞑子击溃,用不了多久便有捷报传来……”

    “就是,就是”刘泽清和刘良佐也赶紧附和着。

    春祥哈哈一笑,背着双手眺望对岸:“借诸位吉言”说着转过身一扫三人:“咱家是直性子人有话直说不爱绕弯,这番奉皇命来此只为两件事”。

    高杰三人赶紧正色道:“公公请说”。

    “首要办诸位上奏之事,其次巡察军务防务,三位总兵大人还请多多配合一下”。

    “应该,应该”高杰三人赶紧应道,心理却在嘀咕,办那件事倒也罢了,这巡察军务防务可就值得深思了,看来朝廷现在是要逐步约束他们这些军阀了,以前朝廷软弱无能惹不起他们,很多事睁只眼闭只眼任由其胡来,如今朝廷里出了扛大旗的硬茬子,不管贼军还是清军又或自家兵马,谁嘚瑟收拾谁!

    看来往年的那些自由潇洒好日子即将一去不复返咯。

    三人心里都咯噔一下。

    蒲州城县衙内一个偏院里,朱存极坐在树下看着天空发呆,这数日间任由他想尽任何办法也无法同外边的人取得联系,他被软禁了,禁的严严实实的,每天除了送饭的外见不到一个活人。

    不,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活人,朱存极在一刹那见甚至以为自己眼花或者产生了错觉。

    不过很快他意识到,这不是幻觉,迎面一个很年轻但浑身都散发杀气阴气的男子缓缓朝他走来,眼神中充满了好奇。

    “秦王殿下?”春祥开口问道。

    “正是,敢问你是……”朱存极突然间意识道这个人是个太监,顿时大骇:“您是宫里来的?”

    春祥笑了:“秦王殿下,口说无凭咱家要看证据”。

    “公公稍等”朱存极快步跑进房内抱了个铁盒子出来递给春祥。

    春祥打开看了,脸色无常内心颤抖不已,这人的确是真的!各种印玺文书都在,这些物件是做不了假的。

    “东厂春祥见过秦王爷”春祥将铁盒还给朱存极然后拱手施礼,朱存极松了口气,不过一听对方是东厂的心又提到嗓子眼了。

    “春公公无须多礼,敢问春公公可是皇上派您来的”朱存极心中七上八下。

    春祥点点头:“自西安遭贼蒙羞之后,传言四起,有道秦王殉国亦有秦王投贼之说,皇上初闻秦王爷消息时也是惊喜交加,便让咱家过来探个虚实,天佑大明果真是秦王爷不假”。

    “吾秦王一脉数百年来铮铮铁骨岂能做那辱没祖宗之事投贼,可恨竟有小人散谣辱我,可恨,可恨啊!”朱存极恨的咬牙切齿。

    春祥安抚道:“身正不怕影子斜,皇上英明又岂能受那谣言所惑,此事既以定论咱家当以遣人回京报喜,不日皇上必下抚赏,秦王就暂在这蒲州委屈几天”。

    朱存极听他这么说心下稍松暗暗吐了口气:“本王落难时尚有几个忠仆随从,只是这数日没见着了,常公公可否着人寻来,吾秦王府为贼所毁家破人亡仅剩这几个家仆了……”说着竟然垂泪。

    “秦王爷放心好了,咱家待会就着人去寻”春祥赶紧应了,随即话题一转:“不过皇命在身还请秦王爷将这些天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咱家也好回京说与皇上交差,其中过程越详尽越好”。

    “这自是可以的”朱存极清了清嗓子:“去年……”

    于此同时,县衙东南角的一处低矮房子里,几个家丁模样的人被剥光了衣服吊了起来抽的血肉模糊,一个东厂头目满脸狰狞:“谁先说,谁活!”

    一个时辰后,春祥走出偏院,几个番子围了上来在他耳边嘀咕了一会。

    “严加监管,任何人不得靠近”春祥说完就急急离去,没走多远就见一个荷花池畔的亭子里高杰,双刘三人在低声闲话,瞧见他后便赶紧走过来:“春公公,确认了么?”

    春祥一头雾水道:“确认什么?”

    “就那秦王是真是假啊”刘良佐最是心急。

    “什么秦王?”春祥脸上雾水更浓。

    高杰,双刘哪个不是人精,顿时了然,不管真假,不管如何处置那都是皇家的事了,和他们无关,也最好不要知道,于是打了个哈哈:“春公公一路风尘先去休息会,晚间我等设宴为您接风洗尘”。

    春祥微微一笑点头拱手,就要离去,却见几个东厂番子一脸疲色的快步走来,不由眉头一皱,这不是他带来的人。

    “春公公”那几个番子近前:“我等奉督主大人命令八百里加急给三位总兵大人送信,可好您也在这呢”。

    八百里加急!春祥心头一动,身后高杰几人也赶紧靠了过来,那番子从怀里掏出信递给春祥,春祥接过在手里颠了颠却没打开,随后交给了刘泽清:“如料不错,三位大人的活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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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蒲州县衙大堂寂静无声,高杰,刘泽清,刘良佐三人端坐椅子上表情凝重相对沉默无语,内心极其的复杂。

    小太监给他们三人的八百里加急信任务很艰巨也很诱惑:三部各自抽调骑兵三千,极速北上合围清军辎重,所得自留。

    原来清军在青州撞得头破血流想要撤兵溜之大吉,但其受辎重说累行走缓慢,很容易被明军追上来个一窝端,于是想出一个没底线的狠招得以五日喘息,其将利用这五日拖住明军让辎重快速北上。

    所以常宇一纸军令要从千里之外调兵,绕到前边出其不意端他辎重营,同时为应对多尔衮的狗急跳墙,加大兵力围剿让其无力将战火扩大,这也是常宇抽调高杰等人的最根本原因,否则仅为阻拦其辎重营,天津那数万兵力就够了。当然也是借机再磨磨这三把刀,否则放在那边生锈可就越来越不好使了。

    但他也知道,想让高杰三人千里驰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除了严令外还要有狗粮才行,于是抛出所得自留的诱惑。

    高杰三人的确动心了,追李自成已让他们盆钵满的赚,鞑子入关掠劫从来都是所过之地鸡犬不留,这家伙几千里地耕了一遍,绝对的肥啊!

    但三人还是有些理智的,小太监那边若是不棘手的话会千里调兵,会给他们这么大的好处?

    李自成是落水狗他们一路追杀都费了老鼻子劲,清军战力强悍又是清一色骑兵绝对的硬骨头啊,可不好啃。

    可是不去吧,以小太监的手段,绝对不会像崇祯帝软弱的还派人安抚,而是派人来捅刀子!

    “去是不去?两位表个态”高杰最先按捺不住打破沉默,看向双刘。

    刘泽清抬头看了一眼院内正在树下逗鸟的春祥,又扭头看了看刘良佐:“花马刘,你不是一直说这一趟赚的少么,有没有胆去吃口大的?”

    刘良佐嘿嘿低笑:“胆子倒是有,只是怕那口饭不是那么好吃的,那太监让咱们各率三千骑兵北上,余部则东进缓行待命,也没说到底去哪,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先前明明让咱们驻防黄河口岸,怎么突然就把兵马全抽走了,难道就不怕闯贼再杀过来?”

    高杰闻言喋喋冷笑不语,

    刘泽清则翻了个白眼:“大家伙都明白人,你也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先前让咱们驻防黄河你当真是朝廷或那小太监的本意,倒不如说咱们自个表的态,他们没办法只得暂时同意罢了”。接着又道:“这黄河要守什么啊,有什么可守,不说闯贼此时根本无心也无力再来,就是真来了,你我谁会真的去挡他”。

    “哎哎哎,别带上我哦,你们挡不挡老子不知道,但老子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一定会挡的”高杰嘿嘿笑着,刘泽清撇了撇嘴:“听这意思,高总兵是要听令北上了”。

    高杰耸耸肩:“难不成两位要抗令么?”

    刘泽清歪头沉默一下,突的笑了:“前些日子老子在济南城正舒服着,朝廷三令五申命我北上勤王,好吧就去了,然后溜达一圈到这了倒也赚了不少,既然如此再去溜达一下呗,说不定真是肥肉呢,大不了见识不好跑就是了!”

    “刘总兵倒是坦诚啊”刘良佐见两人都应了,于是一拍大腿:“跟着两位老哥有肉吃,咱也去转转”。

    院外春祥听见大堂内传来笑声,嘴角挑起露出一丝冷笑,三条野狗总想着占便宜,早晚会被把自己套进去。

    “诸位大人,七日之限弹指一挥间,既已决定发兵,还是趁早吧军情不得耽误啊!”春祥背着双手走进大堂扫了三人轻声说道。

    先是常宇再是这春祥,同样十六七岁的年纪气场怎么这么强,大堂在坐的高杰三人哪个不是叱咤风云的一方霸主,可这小太监在他们跟前气势丝毫不若且淡定从容,这实是令人惊讶。

    刘泽清甚至有一瞬间觉得是不是自己老了,现在已经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常宇令高杰三人七日内北上至天津一带待令,三人既然决定去了倒也不敢怠慢,于是去了军营抽调兵力,三人麾下兵力各有万余,追闯贼千里略有损伤,但却捡了不少便宜其中便有战马无数,现下每人手头至少过半都是骑兵。

    这次对战的是鞑子不容小觑,各自从军中挑了三千精兵,略加休整便拔营而去。

    而就在三人点将抽兵时,县衙里的春祥在大堂里独自静默了好久,终于起身朝那偏院走去。

    “春公公,本王那些家仆呢……”朱存极探头朝门外瞧了瞧,除了几个健壮的东厂番子外别无他人。

    春祥轻轻关上门,然后盯着朱存极不说话,只把他盯得心地发毛:“春公公这是……”

    “秦王爷您心念念那些家仆是怕他们嘴巴不严实透露些什么出来吧”春祥嘴角冷笑,朱存极顿时心底发寒:“春公公您在说些什么?”

    “咱家说什么秦王爷您心理有数”春祥叹口气在院子中石墩上坐了下来,看着朱存极冷笑:“他们已经招了”。

    啊!朱存极双腿一软瘫在地上,脸色惨白哀嚎着:“贼子以全城百姓性命要挟,本王不得已,不得已啊!”

    春祥叹息:“咱家也知形势所逼由不得人,可秦王爷您也该知道欺君之罪的后果吧,得了这欺君之罪咱先不说,藩王投贼之事的下场……您……哎!”

    “春公公,本王是不得已啊”朱存极一把拽住春祥的腿:“帮帮我,帮帮我,这时他也不再自称本王了”。

    看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春祥叹息:“咱家一区区内官,能帮的上什么哦”。

    “能的,能的,皇上既是派您来,那必是宠信的心腹啊,您帮我说说好话啊!”

    “秦王爷”春祥起身扶起他:“瞒的一时瞒不了一世,败露那天您是罪加一等全门抄斩而我是欺君当诛!”

    “那,那,那我是不是死定了?”朱存极呆在当地,眼神空洞无光。

    “那也未必”春祥淡淡一句,却似给朱存极充了气似的弹了起来,又一把拽住他:“春公公,救我!”

    哪知春祥却蹦出一句:“办法是有,但需要银子打点,王爷手头……”朱存极一怔,连忙道:“有些,有些”说着就奔了屋内取了一包裹打开,银子不多,但金子不少有百两之数,尚有一些珠宝,价值连城。

    大明第一藩王的秦王富可敌国,只是李自成入西安后他那些家产十之八九被充公了,就连王府都给占为皇宫,不过李自成为拢民心倒也没把他给扒个精光,多少还留些度日,至少驴屎蛋外边光。

    李自成东征命其随军,自也是两手空空,但贼军一路掠劫,加上他的特殊身份每到一城,总有投降的官绅求见暗暗送些钱物,倒也存了不少,现在都拿出来了。

    春祥将包裹系好,转头看着朱存极:“秦王爷,说您是真的必死无疑,说您是假的也必死无疑,您说咱家该怎么说呢”。

    “该,该怎么说?”朱存极已是语无伦次:“春公公您说该咋说?”。

    “菩提本无树何处惹尘埃”春祥抬头望天叨叨了一句,朱存极反应过来双眼放光,“对,对,对”随即眼神又黯淡下来:“从来就没本王这个人,以后也没本王这个人了”。

    “便将后半生埋于深山吧,苟且或许……至少不至于眼下就死了吧”春祥盯着朱存极安抚道。

    朱存极一脸悲恸紧闭双目泪如雨下。

    “还有,将那铁盒也给了咱家”春祥又道。

    朱存极睁开眼睛有些疑惑:“春公公要那物做什么?”

    “做文章”春祥直接了断,“那些东西你留在身边也有危险,要隐就隐个彻底”。

    朱存极浑身颤抖,最终闭目点了点头。

    那铁盒里有的他印玺和册书等物,也就是他的身份证,给了别人也就说,将来没人知道他是谁了,他也没法证明自己是谁……

    “收拾一下连夜就走,咱家着人护你们进山”春祥叹口气,拎着包裹抱着铁盒转身离去,走到院门口突然止步:“对了,你那些家仆忠义两全,没一个人张口说一个字”。

    啊!朱存极张大嘴巴,缓缓又瘫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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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之下,蒲州城东高杰,刘泽清,刘良佐三人率数千骑兵拔营而去,于此同时城南十余个东厂番子护送朱存极一行朝正南中条山方向缓缓而行。

    城中县衙内,一路风尘仆仆早已疲惫不堪的春祥却毫无睡意,在大堂上秉烛独饮,手边桌子上放着朱存极的铁盒子。

    门外当值的手下关切道:“头,您先歇着去吧,回来了卑职再叫您”。

    春祥苦笑摇头:“今儿兴致好,就想多喝点”说着一饮而尽。

    夜半,在大堂上已是醉眼朦胧的春祥,突然一个激灵看着房外,院子内十余个护送朱存极的番子已经回来了。

    “干净了?”春祥问。

    为首一人点了点头:“缒石沉河干净的很”。

    春祥呼了口气,黄河鲤鱼肥!说着取了些银子给几个手下挥手让其散去,扭头撇了一眼旁边的铁盒抬手在上边敲了几下:“大哥,身上的锅是不是轻了些”。

    紫禁城,气氛很是压抑。

    正值盛夏天气炎热,鼠疫再次抬头,弄得京城人心惶惶,朝廷焦头烂额却一时无计,只能加大力度治理卫生。

    然而令朝廷火上浇油的事又来了。

    几乎在高杰等人接到军令的同时,帝都东南数骑直奔左安门疾驰而来,城门守兵刚要阻拦,马上人大骂,滚开,东厂急报,嗖的就冲进城门,惹来行人骂声一片。

    八百里加急,一路换了十余拨人马,常宇从青州发的急报终于送至京城,番子入城直奔皇宫而去,很快便送至崇祯帝手里。

    帝心大震,急召内阁诸臣入宫商议。

    群臣细读之下皆骇然,神色沉重无人出声。

    “众卿倒是说话啊”崇祯帝盯着首辅李邦华急的直拍手,常宇加急来报说明他那边也是没的办法做不了主,想要朝廷做决策,可一个个只皱眉不说话是想干啥,难不成都怕担责,那和被撸下去的那帮货色有什么区别。

    “皇上,鞑子这招毒辣无比,老臣建议放人讲和”李邦华长叹一声,眼下咱大明折腾不起了,若真的逼迫鞑子鱼死网破,最多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崇祯帝咬牙,双拳紧握,清军十余年五次入关生灵涂炭,每每如逛自己家后院一般逍遥,这许多年的怨气愈来愈重奈何身单力薄有心无力干不过人家,而这次却被常宇一路追了上千里,在青州城大败想要逃走,本以为这次能将其一窝端了,解多年积恨,不成想鞑子没底线,竟威胁鱼死网破两败俱伤。

    他岂能不恨,岂能甘心!

    “皇上,臣倒觉得不如与鞑子放手一搏,便是自损八百亦可伤敌一千啊”这时一个声音响起,众人惊异扭头望去却是无兵无权无官的驸马巩永固。

    “胡闹!”次辅吴甡斥道:“大明此时风雨飘摇,刚遭贼患已是民不聊生,若那鞑子发了狠在境内肆意祸害那还了得!”

    就是,就是,众人附和着。

    巩永固神色坚定不为所动:“诸位可曾忘记多尔衮这次为何要入关,为何又仅率三万兵马入关?”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他为何这般说,但对于清军这次入关的原因他们都清楚,那就是多尔衮在关外宁远大败,为了稳固朝中地位孤注一掷冒险入关捞资本的。

    见诸人神色,巩永固接着道:“宁远大战鞑子有兵马十余万,但这次其只率三万入关,说明这是多尔衮剩下的仅有老本了,若是咱们不惜代价将其这点老本拼光了,鞑子必然元气大伤,数年间无力犯我大明!”

    这番话掷地有声,听的崇祯帝心潮澎湃,哪知吴甡又怒道:“你只知拼的鞑子元气大伤,可曾想过咱们要付出多大代价,鞑子铁骑无敌,进退如风,若其纵兵入腹地,一路烧杀……”

    “次辅大人,敢问咱们大明还有什么可伤的了?破落至此还有什么不能豁出去的了,多尔衮能破釜沉舟率三万兵马入关,咱们就没点魄力和放手一搏”巩永固声音提了起来:“再说了,常宇能从京城一路追了千里杀敌近万将鞑子逼的不得不出此下策,可见多尔衮也是慌了”。

    吴甡哼了一声不语,巩永固又对崇祯帝道:“皇上,常宇手头有兵马近十万,只需将鞑子围在一个范围内,其便是想作恶也未必如愿,虽说必有损失,但割腐疗伤虽一时痛,但可保大明边关数年无忧!”

    崇祯帝心动了,果然知己莫若巩永固这个小伙伴,如他所说,大明现在都已被糟蹋成这逼样了还有什么后顾之忧,不如放手一搏将其打残了。

    “臣附议”兵部尚书史可法和京营总督王家彦也认为:让不如干!打他丫的,除了巩永固说的那些理由外,两人还有一个猜测,多尔衮真的会不惜代价和明廷鱼死网破么?

    他可是大清的摄政王啊,费了老鼻子劲才上位的,当真舍得这来之不易的权势而和大明两败俱伤?他若真的伤了回到关外还不得直接被撸进大牢全家抄斩,要知道争权这种事落败一方是必死无疑,当初多尔衮和豪格争皇位时,代善家的老二硕讬和孙子阿达礼只因站队问题就被处死,老厉害了!

    “打!长痛不如短痛!”崇祯帝拍案,这次若放弃安然离去,那将来可就没的安宁了,隔几月来逛一次,谁他么的受的了,不如这次打断他的腿,看他还嘚瑟不。

    经过主战派巩永固,史可法和王家彦的一番言辞后,便是次辅吴甡的主和派也松了口,殿内略显噪杂,首辅李邦华原先皱着的眉头也松了,突然间好似想到了什么,便四下拱手:“诸位,诸位稍作安静,容老夫说句话”。

    众人安静下来,李邦华这才轻咳一声看着崇祯帝道:“皇上,您觉得常宇是想打还是想和?”

    额?崇祯一怔,众臣也是挑眉不过随即都想到了什么。

    常宇在第一线督军,在座的没人比他更了解局势,而且其向来足智多谋众人能看破的局想到的法子他能看不透想不明白?

    绝对不可能啊!

    崇祯帝摇头苦笑,脱口而出:“这小子!”

    “该打该和常宇心里早有数了,他是要朝廷的一个许可罢了”李邦华哈哈一笑:“皇上,咱们还是坐等捷报比较好过多干涉会有掣肘之嫌”。

    众臣颔首,均觉得李邦华所言有理,虽说有不少人对常宇有非议,但对他的军事才华却是非常认可的,这个关键的时候谁也不敢也不想出来瞎比划,若是赢了还好,若是出了漏子,那就要和小太监一起背锅的。

    包括崇祯帝也是这个心思,一句话允你全权做主,胜则有功,过则背锅。

    自己当个甩手掌柜多舒坦。

    夕阳西下之际,几匹快马从安定门疾驰而出消失在暮光之下。



    夜深,紫禁城内除了东皇城跟的草栏场若有若无传出些喧闹,余下一片寂静。

    坤宁宫里烛火摇曳,崇祯帝单衣侧卧软塌上看书,旁边有冰块降暑更有周皇后亲自侍奉正在为其削梨,口中轻道:“当真是列祖列宗保佑,咱内宫出了这个人物,否则……”说着叹口气:“都不敢往下想”。

    崇祯帝听了难掩喜色放下书端正身子:“所谓得道多助,朕自登基来勤勉朝政不敢一丝怠慢,老祖宗看在眼里或许也不忍大明毁在朕手里吧,便派了常宇来助朕重振大明雄威”说着站起身子紧握双拳一脸的豪情。

    周皇后笑了:“瞧你这会倒是意气风发,再想想常宇未进宫之前那会咱们那日子……”好像又不想提过往于是话锋一转:“常宇这孩子对咱们皇家对大明是忠心无二,皇上往后且不可学那什么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之事,不然……妾总觉得心不安”。(古时男为君女为臣,臣妾是统称并非皇家专用,而正史中皇后妃子对皇上自称均为妾)

    崇祯帝嘿了一声,从周皇后手里接过梨子:“国难时他能安邦,太平时他可兴国,若非罪大恶极之事朕岂能舍的动他,还有啊,那兔死狗烹之事都是对开国外臣,常宇是太监是内臣不争权不夺利没那个功高盖主一说,朕干嘛要动他”。

    周皇上松了口气:“臣妾原以为皇上对他多猜忌呢,原来这般看重他”。

    “猜忌?朕有什么可猜忌他的,他所做一切朝野都看的到,如今天下还有第二个人为大明这般用心卖命的么!朕往日对他是有那么点提防吧,但如今就如同对他说过那句话一样:他不负朕,朕就不负他”。

    “那就好”周皇后微笑点头,心中却长叹一声,她是皇家之人九五之尊都是什么尿性最清楚不过,用你时笑嘻嘻,没用的时妈卖批,而且作为一个妻子,他更了解自己的丈夫,生性多疑,从来没有真正的相信过谁。

    “不说这个了”崇祯帝几口就把那梨子吃光:“常宇八百里加急除了送军情外,你可知他还夹带了些什么?”

    周皇后立刻就起了兴趣:“莫不是还给皇上捎带了些青州特产?”

    崇祯帝一怔,随即哈哈大笑:“倒还真是青州独有”。

    “皇上就快给妾说说吧”周皇后难的见崇祯帝这么开心,更好奇常宇捎来个什么。

    两封信,一封常宇写的,一封衡王朱由棷写的。

    常宇的信确切是一份战报将从香河追敌至青州这阶段战事简述,最后还附了给宋洛书提亲的事,而衡王的则可以说是感谢信,同样提到了郡主朱嫣的婚事。

    这两封信的内容都让崇祯帝极为开心,常宇从京城追敌几乎是一路高歌,这让崇祯帝觉得特别的解气,而朱由棷那封感谢信写的极为卑躬屈膝这让他觉得倍有面。

    周皇后也是听得一愣的,常宇打仗厉害他是知道:“只是大敌当前这当口…这孩子竟然还有心思牵线做媒了,嘿当真是孩子心性啊”。

    “少年心性?”崇祯帝嘿嘿一笑:“常宇虽和太子差不多岁数,可是你若当他小孩儿看就走眼咯,他除了样貌还是少年,你瞧着他言行举止为人处世哪里是个小孩,一个小孩儿能有这么大本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皇后莫不觉得他牵线说媒只是小孩儿觉得好玩瞎闹么?”崇祯帝似笑非笑道,周皇后嗯了一声:“难道不是么?”

    崇祯帝苦笑摇头:“看似小孩儿胡闹的牵线说媒既能收买人心让手下忠心耿耿,又能拉拢关系培植关系网,若日后有人对其发难,不管军中还是朝野皆有帮手,谁推的倒他”。

    周皇后一惊:“那他岂不成了魏忠贤了?”

    “他成不了魏忠贤”崇祯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也不会落到魏忠贤那个下场,因为他懂得高调做事低调做人,他能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他的嚣张跋扈,却又寻不到他嚣张跋扈的把柄,而且他十分爱惜自己的羽毛,短短几个月东厂的名声已不似往年那么不堪了”。

    见周皇后不语,崇祯帝又道:“再说了,即使成了魏忠贤又有何不好,比之那些东林,复社只会耍嘴皮的一帮废物远比对大明对朕有用多了,朕恨不得身边多几个魏忠贤呢”

    周皇后微微点头叹口气:“不管他有多大本事,可在妾眼中他就是个孩子,而且他对咱家忠心不二,实则算是有恩,望皇上以后能善待他便好了”。

    崇祯帝起身走到周皇后跟前,拍了拍她肩头:“朕还是那句话,他不负我我不负他”。

    周皇后点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皱眉道:“常宇都开始寻摸给自己手下结亲事,可坤兴这孩子的亲事怕要泡汤了……”

    崇祯帝闻声眉头一皱:“莫不是周家那边有失体统之事”。

    坤兴公主朱媺娖被崇祯帝许配给了太仆公周家之子周显,因为外间战时不绝婚事一拖再拖,本想着等这次鞑子滚出关后就为其把婚事办了的,乍一听周皇后如此说,便知出乱子了,而且绝对是周家那边,因为坤兴公主天天在深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出啥乱子。

    周皇后垂眉叹气:“看着这么老实的孩子,怎么……”

    “到底怎么了?”崇祯帝心急脸色已有怒色。

    “半月前妾闻宫中有周显出入勾栏传闻,便密令东厂的春祥去暗查何人造谣,哪知春祥却报知并非谣言,那周显竟深陷烟花巷且染了花柳病,更可气是其竟对婚事延期大有怨言……”

    “畜生!”崇祯帝大怒拍案而起!“当时二选一观他体面,却不想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如此龌龊的玩意哪里配得上坤兴,更是吃了豹子胆想要欺君,朕要让他下狱!”

    古时去青楼找小姐姐被男人美化成风雅之事,至少不似后世那么见不得人,可一般人去了没什么,但被点为驸马了还去那就有辱皇家脸面了,染了花柳病不说那就是欺君!

    周皇后赶紧劝道:“皇上,事关皇家和坤兴颜面且不可把事弄的人人皆知,妾想着让周家自个儿寻个由头将婚事退了则罢了”。

    “让他们寻个由头退婚?怎么可能!”崇祯帝怒斥:“要退也得是朕退,明儿朕就把周太仆叫来,让他家那厮有多远滚多远!”

    “皇上息怒,皇上日理万机已是劳累,是妾无能连这些事还要拿来烦您的心,莫要气坏了身子,当以国事为重”。周皇后劝慰道,崇祯帝依旧怒气不消,只因他太疼爱坤兴公主了,若只是退婚实难消心头怒火,只可惜常宇和春祥不在京里,否则非要他俩去暴揍周显一顿才解恨。

    向来自爱的周显怎么会沉迷勾栏酒肆又染了花柳病?这事千万不要问常宇,他不知道,他只是个指使者,实施的是春祥。

    东厂的实力还是势力都非外人所能想到的强大,设个局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没什么难度,别忘了,他们衙门的优良传统就是栽赃嫁祸!

    当然了,若周显真的能自律自爱也不至于落入这个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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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订阅有点少啊,咋地了写的不合口味开始挑食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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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萧萧兮……

    青州城上,常宇和李慕仙吹着夜风闲庭信步,距离多尔衮投书已过了一整天,而他睡了大半天,清军看上去一动不动没啥异样,小太监看上去也无所事事。

    然而事实真的这样么?

    很显然两方表面风平浪静,实在水下暗潮涌动,多尔衮的辎重营昨夜就已经开拔北上,只是他以为封锁周边明军无从探知,实则可笑至极。

    辎重队伍长十余里,这么大的规模想完全遮住根本不可能,即便他严密封锁周边,但小太监明面上派出大队探马在大营周边窥探,实则数支小分队早绕过大营直奔正北刺探,更重要的是多尔衮并没有想到正西的新城县和黄河岸边的滨州里都有明军,其一举一动早被监视着。

    这两城中明军也是李岩当时无心插柳之举,先前他派程明去沧州强募粮草,程明不负所托率兵至沧州,一句话奉东厂提督令,募粮借粮半日内凑齐百石,否则若误前方战事格杀不论!

    仅半日,其率部押粮急追大军南下,至滨州时闻大军已南下去了临淄城,因粮车渡河不便,而且李岩入临淄城后,孔有德的监视人马到处乱窜,程明不敢轻举妄动,便将粮草存于宾州城内,自己率百余兵马渡河南下归队,至新城时得李岩令,小太监已入山不日便要开打,恐清军大败退走时祸害滨州,便让他返回守城以防万一。

    于是程明便奉令返回滨州,走前在新城还留下一支人马负责守城和搜集周边情报,也就是说当青州城那边常宇和多尔衮打得火热的时候,西边新城到黄河北岸滨州这条线是程明的地盘。

    所以当清军的辎重营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连夜拔营潜行北上时,未走三十里就被程明的人侦察到了,他第一反应就是清军战败了,立刻遣人去报常宇。

    这个情报对常宇并没有多大价值,因为无论他看得见还是看不见都早料到多尔衮会这么做,于是便传令程明,盯紧了便可,不要阻拦也要招惹,前提是他们不打宾州城的主意。

    至于常宇睡到大晌午,看似无所事事不急不躁,实则暗中也做了不少事,比如昨夜便发八百里加急传令千里之外的高杰等人调兵北上准备合围,同时将此事通报朝廷要个准信,又和诸将商量出一套阴招,只待东风吹来。

    可以说如同首辅李邦华所料那般,是打是和怎么打怎么和他心里早有数了。

    相对数日前城上显得有些冷清除了巡逻队外已无他人,只因清军要退走,青州城战备解除,兵马乡勇皆下城修整去了。

    “厂公,您觉得那多尔衮会不会已悄悄溜走了?”两人顺着城墙向北溜达,远处星光闪烁,李慕仙轻声问道。

    “不会”常宇很肯定的说道:“跟着辎重五天他才能走多远,何况他自己跑了辎重和数万兵马就不要了啊,再者他想拖着我就必须吊着我,他要是不在谁和咱家谈和呀!”

    李慕仙点了点头,又突然问道:“若多尔衮同意了您的条件呢,您会不会放他走?”

    常宇沉默了,探头朝城外漆黑的荒野望去,许久才说了一句话:“或许!”

    条件,什么条件?

    请听下章分解!

    第二天旭日东升之际,常宇已晨练完毕用冷水冲了澡洗漱过后吃了早饭,在王府中转悠一圈觉得极度无聊,黄得功等人又是一晚未归,有可能去赏月了也有可能去赌钱了,但不管去做了什么常宇都不会过问也不会计较。

    乱世当兵的真的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蹲空对月,一句话及时行乐,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战死了。

    只要不是战时,酗酒也罢嗜赌也罢,任由你嗨皮。

    李岩受伤未愈行走不便,不喝酒不赌钱也不找小姐姐就在王府里抱着书看,常宇毕竟是年轻人坐不住闲不住,和李岩打个招呼后,便带着亲侍十余人打马出了城,意外的是李慕仙没去修他的仙竟也跟着常宇一起。

    众人从西门出了城,在南阳湖畔溜达一会后,况韧提议去山中狩猎,李慕仙则言大战刚过山中乱糟糟的且不宜骑行。

    常宇提议钓鱼野炊,李慕仙又说一场大战湖中有死尸污了河水,那鱼吃不得。

    “那道长想去哪,回王府睡觉去?”常宇觉得他有点不对劲,李慕仙有些扭捏:“不如去临淄溜达溜达?”

    靠,陈所乐几人就不愿意了,临淄距离青州有几十里路,途中并不安宁,虽说两军暂时达成停战协议,但双方探马你来我往的都没闲着,十余人去那边风险极大,而且去那边干啥呀!

    “道长是想小道童了吧”常宇一下就看透李慕仙的心思了。

    李慕仙历练弟子,让小道童跟他随军行走江湖,一路上看遍风景也看尽人间疾苦更目睹战场的血腥和残酷,远比同龄人经历的多,也更加精彩。

    师徒两人一路随军师傅出谋划策,小的无忧无虑,入临淄城后,李慕仙随常宇入山,小道童则留在临淄城中交给邹逢吉照顾。

    如今数日不见,李慕仙思徒难耐,奈何途中风险太高他自己也不敢过去,便来蹭小太监热度看能不能一起过去。

    “淳风年幼,给别人照顾总是放心不下”李慕仙直接就承认了:“厂公若是不想去的话,可否允贫道独自前去探望一下”。

    且,常宇撇嘴:“你若有胆子去早就去,还在这磨叽,我说一方道长,你天天吹嘘往日江湖多厉害多厉害的,怎么如今越来越怂了呢,这几十里路自己都不敢闯一下了?”

    咳咳咳,李慕仙尴尬笑了:“江湖虽凶险,但绿林道上的好汉倒有打商量余地,可这狗鞑子都没人性的,遇到了除了杀出一条血路别无活命的法子啊,若是一两个倒也罢了,可十个八个的,贫道只有死路一条了”。

    “得嘞,咱们也十个八个若碰到看谁死谁活”常宇向来大胆爱冒险加上无所事事便决定去临淄跑一趟。

    “厂公,不若回城再叫些兄弟顺便把您的甲衣取来”陈汝信小声道,常宇先前出城瞎溜达罢了,加上天气炎热就没穿甲,这让几个亲卫放心不下。

    “无妨!去去就来,哪有那么巧就碰上了,再说这附近到处都是咱们的人马,随打随有支援,怕什么”说着扬鞭而去,众人无奈拍马紧随其后。



    陈所乐和李慕仙的担忧并未发生,一行人渡河顺着山脚打马西去途中没遇到一个清军探马,反倒巧遇一队歇脚的明军斥候听闻常宇要去临淄便自告奋勇护送前去。

    “有鞑子过这边么?”常宇问道,斥候首领摇头解释:明祖山脚是明军势力范围,草木茂盛易埋伏清军不敢过来涉险,而且自从昨晚起,十里范围内少见其踪迹。

    “多尔衮姿态做的倒挺像那么回事啊”李慕仙一脸嘲弄,常宇则哈哈大笑:“做戏嘛,就要全套,咱们不也这样么”。

    天近晌午常宇一行抵达临淄城外太公湖又遇朱慈安的十余家丁,他们奉令在外打探情报天热在湖边歇脚进食。

    常宇问了周边情况,家丁说十里内风平浪静未见鞑子探马,随后一众人入城去了。

    邹逢吉和朱慈安闻常宇到来自然惊喜不已,重新布置酒菜设宴接风,席间自也是三句话离不开对青州战事的好奇,常宇耐着性子将战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听的几人差点喜极而泣,哦不,朱慈安是真的哭了,特别是听到他老爹生病的事。

    “厂公大人,稍晚慈安可否随您一起回青州?”朱慈安按捺不住问道。

    “咱家来往就十余人,世子殿下若不怕的话就一起走呗”常宇随口道,朱慈安赶紧道谢:“有厂督大人在,这天下哪去去不得……”

    常宇撇了他一眼:“年纪轻轻,别学那些老油子说话”。

    朱慈安一脸尴尬,旁边的邹逢吉也是皮笑肉不笑,他岂能听不出常宇口中的老油子自然也包含他。

    “世子这话虽有奉承之意却也言出由衷,厂督大人运筹帷幄用兵入神连番将鞑子击溃,使青州生灵免于涂炭,厂督对青州老百姓有再生之恩啊,不说青州和临淄两城百姓感恩戴德,便是临近县城的百姓也直呼厂督大人乃大明守护神,更有一些致仕的地方官员闻讯前来要当面致谢督主大人啊”。

    老油子说话就是有水平,像朱慈安那种硬捧会让常宇觉得膈应,但邹逢吉一口一个百姓怎么怎么的滴,那听着就舒服多了,常宇很享用还有点不太好意思:“青州乡亲们也太抬举本督了,本督当不起啊,当不起啊”。

    “当的起,当的起”邹逢吉连忙端起酒杯敬酒。“厂督不用自谦,如今朝野上论行军打仗论平贼驱虏何人能与督主并肩,您是当之无愧的大明守护神啊!”

    嘿,常宇更加不好意思,以茶代酒和邹逢吉喝了:“这话咱们私下开开玩笑就得了,且不可在外边说道惹人笑话不说,对本督也无益,邹知县当值捧杀之说”。

    邹逢吉不以为意:“此绝非下官阿谀奉承,当是百姓由衷之言,又何来捧杀一说,厂督若不信,临淄现在就有几个外乡慕名而来的名士,您见见便知真假”。

    嘿呦喂,常宇听他这么一说也略显好奇:“名士?说来给本督听听都有谁?”。

    邹逢吉稍显尴尬:“本地名士而已,恐督主不识”又赶紧解释:“但下官并非诓骗督主大人,真有不少人闻名而至比如前顺天府乡试考官孙之獬自闻厂督大人率兵前来青州解围,便从百里外赶来便是要见厂督大人,他前日刚到临淄本欲过两天去青州求见,不成今儿您来了,厂督若想见的话,下官便派人去知会一声”。

    “别别别,本督近日军务繁忙无暇别事,这种盛情就劳烦邹知县帮本督挡一下吧”常宇苦笑摆手,以他的性格就是没事做也没兴趣和这些所谓慕名而来的名士瞎逼叨,他心里给明镜是的,这些慕名而来的所谓名士其实不过是来投机取巧寻求捷径罢了。

    邹逢吉点点头心中大赞,这小太监虽年轻却处事老道,不恋虚名也更能一眼窥破其中猫腻,不沾不惹便无一身臊。

    “厂督军务为重,这些小事便由下官代劳吧”邹逢吉应了,哪知突然间常宇蹭的站来起来:“那孙之獬可是淄川县人,天启二年间的进士?”

    众人见小太监这么大反应皆是一惊,邹逢吉慌忙起身道:“的确是淄川县人,也是进士出身但是哪年进士下官则不清楚了”。

    嘿嘿,常宇冷笑不已:“缘分呐,缘分呐!赶着送上门本督岂能不见”说着对邹逢吉道:“劳烦邹知县安排个清静的地方”。

    “哎哎好嘞,这就去办”邹逢吉连忙离去,他已经看出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那孙之獬,莫不是厂公的老相识?”旁边正在帮小道士挑鱼刺的李慕仙也看出点异样,出口问道。

    常宇点头:“老相识了,认识了三四百年了”

    靠!李慕仙翻了白眼,你不想说咱也不听了,还是好好疼疼自己的乖徒弟。

    孙之獬是谁?

    为官时七品芝麻粒,论政绩一无建树,然其名头在明史中却是赫赫有名!毕竟华夏几千年来汉奸无数,其却绝对能排上前五!

    其人已不能用厚颜无耻卑躬屈膝来形容了,一句“留发不留头”可谓丧尽天良下贱至极,汉人几千年的脊梁被他一刀捅断!

    可这个恬不知耻的家伙为什么要跑了上百里路巴巴的来找常宇。

    原因很简单,就因为他不要脸。

    更因为他嗅到了机会。

    事实上但凡大奸大恶的人,都很懂得观风使舵,很懂得把握机会,孙之獬就是这种人,历史上这个七品芝麻粒原本依附魏忠贤的阉党小日子过的还算滋润,后来崇祯帝登基魏忠贤垮台这货还做最后挣扎,被崇祯帝直接给撸下去回乡度日,直到清军入关后,这货巴巴的去献计,弄了个礼部侍郎,却因其人品低下弄得狗嫌猫厌人不待见的货色,直到这货弄个了剃发令……

    此时历史因为常宇的到来而稍稍做了改变,比如闯贼也几乎打到了北京城,但帝都无恙,清军也发动了第五次入关掠劫,但却没坐拥大明江山反而被揍的头破血流。

    但这并不影响孙之獬的灵敏嗅觉,当他得知清军入侵青州时也是惊慌失措,后听说东厂提督率大军来剿,他知道机会来了!

    时小太监的威名已算朝野尽知,虽不知其真实姓名,但都知道有这么人,太原击退李自成数十万贼军,关外联手吴三桂击溃鞑子十余万,保定府……这消息都像插了翅膀似的日行千里。

    而虽赋闲在家却时刻关注的时事的孙之獬自也听闻了,于是心动了!

    因为他原本就是跟东厂的混的啊!自从崇祯帝登基后东厂日薄西山十余年,怎的突的一鸣惊人。

    一想到自己进士出身却仅弄了个主考官,年纪轻轻时候真要大展宏图时,靠山倒台自己被撸掉,这心里啊就耿耿于怀,他决定去青州府去见见东厂这个新当家的叙叙旧,看能不能弄个一官半职的,虽然此时他已经五十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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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邹逢吉这种老成的人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小太监让他寻个安静的地方会客,察言观色觉得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自不会把这个安静的地方安排在县衙内,

    而是在临淄城东南的一个小院,这是城中以富绅的别院,平日除了个看门的别无他人,不过此时倒不少。

    常宇在院子中大马金刀坐着,抬头看着南城墙发呆。

    外边传来敲门声,门内亲卫开了门见外边有三五人,开口问道:“何人?”

    “草民孙之獬得东厂提督大人召来此地……”一个身材略显佝偻,留着鼠须的老头一脸堆笑,却被亲卫打断,指着他身后几人问道:“他们是谁?”

    “草民的随从”孙之獬赶紧道。

    你进去,余人不得入内,说着将孙之獬放进来,嘭的将门关上落了门插子。

    孙之獬深呼口气,挺了挺腰杆走进园内,放眼一瞧顿时倒吸一口冷气,院子中十余人壮汉挎刀背弓冷冷瞪着他,其中一人坐在一个石碾子上,慢慢转过身,确是一个俊秀的年轻人,嘴角似笑非笑。

    “草民孙之獬见过提督大人”孙之獬快步小跑到常宇跟前,撩起衣服就跪了下来,这让常宇不由眉头一挑。

    明朝不流行跪礼,只有后来被满清奴化了才流行这一套,可这孙之獬上来就行跪礼可见其阿谀之心,堂堂以老者跪拜一少年竟毫无羞愧之色。

    “这院中十余人,你怎知本督”常宇嘴角一撇,孙之獬赶紧道:“厂督器宇轩昂有天纵之资,这院中舍您其谁啊!”

    “你倒是会说话”常宇嘿嘿一笑,孙之獬赶紧道:“谢督主夸奖,老朽实则肺腑之言”说着就要起身。

    “跪下,谁让你起来的!”旁边陈所乐一声怒喝,吓得孙之獬噗通又跪了下来,一脸恐惧不解的看着常宇。

    常宇起身走到旁边一棵花树旁边,折断一枝头在手里把玩:“喜欢跪就跪会”。

    “草民遵命,只要提督大人开心,草民就多跪会”孙之獬竟笑了,而且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笑,因为在他看来这才是东厂的风格,东厂太监都是一帮心里扭曲的人,就喜欢折磨人取乐子。你只要顺着他哄的他开心那就大大有赏!

    果不其然常宇大笑:“你不光会说话,还是很有意思的人!”

    “提督大人开心就好!”孙之獬笑嘻嘻的拱拱手。

    “本督自然是开心啊”常宇轻轻将手中树枝折断:“你喜欢跪人,更喜欢让别人一起跟着跪,因为你,华夏老百姓跪了三四百年,可就是直到四百年后有的人跪的久了都还站不直,这一切虽非全蒙你所赐但却由你这等人开了先河!所以本督就让你多跪会”

    “提督大人在说什么啊”孙之獬听得一头雾水,但却也感觉到事情有点不对劲,这小太监貌似对他很有敌意。

    “说点有意思的事,听不懂吧”常宇嘿嘿一笑盯着孙之獬道:“听不懂没关系,那就说说你不远百里跑来要见本督所为何事?”

    额,孙之獬年老久跪膝盖受不了,但也不敢爬起来:“草民久闻提督大人威名,太原杀贼关外退敌,重振大明国威,草民心之向往久也,数日前得知提督大人前来青州护藩,草民便来求见想一睹提督大人风采,今日一见果真天纵之资!”

    常宇听完大笑,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笑的都站不稳了,扶着乔三秀直发抖,当然一众亲卫不知道他到底笑个啥,孙之獬也不知道自己的话怎么好笑,但这神经病笑,他也跟着傻笑。

    是的,常宇现在就像个神经病一样,让一众亲卫都觉得很奇怪很不解,他们从未见过常宇这个样子。

    但孙之獬却没那种感受,他早前就是跟东厂混的,知道太监都是些心理扭曲的人,要是太正常的话,那就不正常。

    越不正常越变态他才越觉得合理,所以现在常宇骂他罚他下跪他都觉得在正常不过!

    “你这老狗,满嘴冠冕堂皇,实则龌龊之际,老话说相由心生你一脸猥琐便可见人品,什么闻本督前来护藩便来求见,若非闻鞑子战败你有那胆子过来么?”常宇指着孙之獬大骂道。

    “提督大人火眼金睛,草民这点鬼心思被您一眼就敲破了”孙之獬不以为耻竟笑嘻嘻的承认了。

    “你们瞧这老狗恬不知耻的到了何等地步”常宇指着孙之獬对身边众人说道,乔三秀等人脸上已有作呕之色,当真没见过这种人。

    “直接说吧,您来见本督所为何?”常宇冷哼道,转身又大马金刀的端坐在孙之獬面前。

    “草民……草民前来是想为提督大人效犬马之劳!”孙之獬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表明心迹。

    “就是来求个前程来了”常宇嘿嘿一笑:“你倒也实诚,可是你有什么本事?”

    “草民……”孙之獬一时语塞,竟一时间也想不到自己有什么本事:“草民乃天启年间进士出身……”

    “本督奉旨督军剿匪杀敌屡战屡胜靠的是幕僚们的出谋划策,靠的是将士们的浴血奋战,要你一进士干嘛,写文章能退敌么?还是说你有神机妙算的本事,还是有上马杀敌之勇,你他妈的都没有,你他妈的就是个糟老头子连马都上不了本督要你作甚,白养着恶心自己么!”常宇怒吼喷了孙之獬一脸口水。

    孙之獬脸色极度的难堪,他人品再低下,终还是有点尊严的,被常宇当着这么多人痛骂羞辱终究脸色挂不住了,以为是个变态,哪知道是个超级大变态,简直没有人性!

    “提督大人既然瞧不上老朽,那便告辞”孙之獬强忍怒气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却被常宇一脚踹翻,躺在地上哀嚎不已。

    “既来之,则安之,来都来了就多聊会,虽然本督看不上你但却可满足你一个愿望!”常宇嘿嘿冷笑,身上的杀气已开始蔓延开来。

    不过孙之獬却还没意识到危险,他听到常宇要满足他一个愿望的时就再也听不到其他的了,连忙又忍痛赶紧跪好:“草民谢过提督大人,草民的确有一个愿望……”

    “慢着”常宇打断他:“你的愿望只能是本督提出的二选一”说着一把抽出身边一亲卫的腰刀:“你是要本督一刀砍死你,还是要听天由命”

    孙之獬大骇,一把抱住常宇大腿:“提督大人,草民犯了什么罪啊,为何要杀了草民啊,提督大人,草民以前也是东厂的人呀……”

    “你若再敢啰嗦一句,本督立刻杀了你”常宇一脚将其踢开,摔的孙之獬口鼻出血很是凄惨。

    孙之獬捂鼻哀嚎,不敢出大声,他想不懂这变态太监怎么突然要杀他,但一点都不似作假!

    “快选!常宇怒喝!”手中钢刀虚劈,孙之獬大惊脱口而出:“我选听天由命!”

    他虽不知回到听天由命怎么死,但总比被当下一刀砍死强,而且顾名思义那听天由命有赌博成分,生死还是无无之分呢。

    哪知常宇却突然笑了:“果然是天意难违,所谓试问苍天饶过谁,你命该如此却也怪不得谁,本督也尊重天意以及你的意愿,不管是前生还是今世,都给你一模一样的死法!”

    历史上,孙之獬以兵部尚书衔招抚江西。后以“久任无功,市恩沽誉”,被革职为民。衣锦还乡准备养老时,恰逢山东谢迁起义,将他逮住,起义军先扒光了他的衣服,又拔光了他的头发,用钢针麻线逢上了他的嘴巴,再用钢针在他身上刺满了针孔,然后把猪鬃插进这些针孔里,让孙之獬亲眼看着他自己的血,顺着猪鬃一滴一滴的往下落。那种身体上的痛苦,内心之中的恐惧,想喊又喊不出,想死又死不了,直到两天后两天之后,当孙之獬的血已经流干,奄奄一息、尚未毙命之时,起义军便将他肢解致死!

    一个字:爽!

    所以常宇决定成全孙之獬,命中注定怎么死的今儿就怎么送他归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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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较恨这玩意,专为他开了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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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城墙跟下,孙之獬的几个随从躲在树荫下乘凉低声窃语,隐约中听见不远处的院子中传来怒斥声,甚至有哀嚎声,这让他们很是不安。

    正在几人心神不宁之际,院门打开走出一个亲卫对他们招了招手,几人匆忙小跑着过去。

    “孙之獬私通鞑子实则前来刺探军情的奸细,督主有令羁押严审尔等可有知情者?”那亲卫一声怒喝,吓得几个随从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军爷啊,俺们就是个看门赶车的,真的不知道啊,求军爷放过俺们吧……”

    说白了这些随从都是些实诚庄稼汉子,却也听说过东厂的恶名哪里禁得住这么吓,顿时大呼求饶。

    “咱们东厂向来秉公执法,只抓主犯不牵连无辜,尔等既是不知便早早离去,记住休得胡言乱语”。

    随从们一听如临大赦,拱手磕头赶紧就溜了,甚至没胆多问一句别的。

    院子中,常宇看着两个东厂番子艺术家正在设计他们的作品,将孙之獬嘴巴缝起来,全身扎满针孔然后塞入猪毛……

    不多会孙之獬就成了一个浑身冒血的人形刺猬,剧痛之下他疯狂的挣扎,内心充满了愤怒和不解。

    然而越挣扎越痛苦。

    受刑的人痛苦不堪,对于旁观的人也是一种煎熬不忍直视,陈所乐等人甚至已转身呕吐,便是从军杀人如麻的况韧也觉得这样太惨绝人寰没了人性,所以一开始常宇让他们行刑时竟无人敢动手,最后还得专业人士来,两个东厂的番子。

    然而小太监从头至尾神色不变,就那样安静的端坐一旁看着,手下亲侍不知他怎么突然间心性大变,变得如此残忍扭曲。

    可只有知道孙之獬干过什么事的人,才会觉得痛快,活该!

    只是,陈所乐这些亲卫并不知道这人犯了什么事,其实连孙之獬自己都不知道,我他妈的到底干了啥!

    不过话说回来,常宇已是很仁慈了,历史上孙之獬一家七口死光光,现在只杀他一人而已。

    “你这老狗若能挺过明天不死,本督则放了你”常宇起身看着面前那个血球哼了一声,心里也在嘀咕着,历史上孙之獬被弄成这样两天不死真是个奇迹!

    孙之獬已不知疼晕死过第几次了,他口不能言却能听,原本奄奄一息突闻小太监这话,双目一睁,使劲的点头。

    “放心,本督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常宇说着对两个番子冷冷道:“好好照顾他,也不枉人家百里之遥送上门”。

    说着一招手,率余人离去。

    县衙一偏远内,李慕仙正捧着一本经书教小道童学文识字,朱慈安在旁边泡茶问东问西,无外乎青州战事,年轻人就好这口,可李慕仙并未参战对详细经过知之甚少,便将入山一段讲给他听了,朱慈安意犹未尽,李慕仙便有些烦了,可又得罪不起这衡王世子。

    正烦恼时,见常宇回来了,赶紧起身招呼着:“厂公那四百年的老熟人招呼完了?”

    “数百年不见,一见如故,自要好生招待”常宇说着坐下端起茶壶咕嘟喝了起来,李慕仙刚想接着问,忽见陈所乐等人脸色有异,他是人精立刻就闭嘴,可朱慈安哪有这眼力价,还傻了吧唧的问常宇:“厂督大人,您和那孙之獬还真是故交呢?”

    “那可不”常宇放下茶壶:“你也知其人么?”

    朱慈安摇头:“未曾听闻,不过既是厂督故交又与我同乡日后多拜访”。

    “择日不如撞日,也别日后了,怕是日后没的机会了,世子殿下若想去拜访便让他们带你去”常宇似笑非笑,朱慈安略感不对劲侧头瞧了一陈所乐几人见其脸色皆不善,终于反应过来了,连忙道:“日后再说,日后再说”心下暗叹自己终究是太嫩了,李慕仙这种老狐狸比不上也就罢了,连邹逢吉也远远不如,怪不得安排好后就匆匆出了县衙说是什么公务繁忙,躲到外边去了,自是早就看出什么端倪来了。

    “既是不着急见,那世子殿下就快去收拾一下随咱家回青州城吧”。

    “啊,现在就走么?”朱慈安一怔。

    “不然呢,难道等天黑再走啊,你不怕危险,咱家还怕呢”常宇瞄了他一眼,朱慈安连忙摇手:“慈安以为厂督要在临淄待上几日呢?”

    “咱家倒也想,临淄虽城小却安宁的很,呆在这清静几天也是好的”常宇探口气:“可咱家天生劳碌命,哪有那福气享受一会儿清静”。

    朱慈安便不再说什么,拱手转身收拾去了。

    常宇叫过小道童逗着玩,李慕仙走来坐下:“厂公急着回青州是等朝廷那边的口信吧”。

    常宇点点头:“若料不错,今晚必至,是打是和就拍板了”。

    “若朝廷一定要和呢?”

    李慕仙问道,他知道小太监已经做好打得准备了,布置了各种方案,若是朝廷要和岂非白忙活一场。

    “朝廷要和,咱家就给和,但怎么个和法则是由咱家做主了”常宇微微一笑,继续逗弄小道童,李慕仙哦了一声心知这次不管是打是和,小太监都要在上边大做文章,多尔衮的如意算盘怕是要把自己算进去咯。

    申时,百余骑从临淄北门疾驰而出,常宇将小道童和衡王世子朱慈安接走,邹逢吉担心路上安危,几次三番建议常宇将城中三百兵马带走,却被小太监坚拒,来时十余人都无所畏惧,走时加上朱慈安的家丁浩浩荡荡上百人,何惧之有?

    况韧率十余亲卫在前,常宇居中左右有陈所乐,乔三秀等高手守护,李慕仙怀抱小道童共坐一骑,旁边是朱慈安,身后则是近百家丁殿后,一行打马急奔估摸着天黑之前可至青州城。

    常宇骑术日渐精益,早非往日可比,不仅能御马厮杀亦可奔驰中张弓射物且可十发九中,其生性好动奔了数里后脱离队形打马追上况韧与其并肩赛脚力,遇野物飞鸟则开弓狩猎,引得亲兵欢呼,更令朱慈安心向往也,他也想成为这种人,手握重兵纵横沙场,上马弯弓射雕,下马一言不合血溅十步!

    “戒备!”就在众人欢呼放马赛跑时,突闻前方发出警讯,亲兵立刻做战斗准备将常宇和朱慈安等人围在正中。

    远处十余快马奔近,况韧张弓瞄准,屏住呼吸。

    很快那十余骑也发现了他们,放缓速度朝这边举目张望,而况韧突然将弓箭收了起来,对常宇道:“自己人”然后派了连个亲卫前去查证。

    不多会那十余骑至眼前众人一怔,原来是竟是东厂的番子,满脸疲色风尘仆仆一看就是跑长途的老司机。

    常宇最先按捺不住:“可是京里来信?”

    “回厂公,皇上密信”番子说着取出信件递给常宇,小太监伸手接过心中也暗自惊讶,这八百里加紧当真是速度惊人,京城到青州八百多公里这些人一路换马换人马不停蹄,不到二十四小时就跑到了。

    常宇看着手中密信长长呼口气,撇了一眼李慕仙:“一方道长不放猜一下是打和是和?”

    “这个贫道焉能知晓”李慕仙摇头,常宇撇嘴:“你丫天天吹嘘无所不知又精通易数能推演万物怎么以到关键时刻就歇菜了”。

    李慕仙面不改色:“此信乃天子所书,是为天机,所谓天机不可泄露,贫道岂可轻易窥探,那是要折寿的呀”。

    我靠!这尼玛都行,常宇对李慕仙深处大拇指,你是这行玩嘴皮子的高手高高手咱家自愧不如。

    李慕仙笑而不语,常宇也不再和他胡闹,拆了信在马上仔细瞧了,四下百余人竟寂静无声,皆全神贯注的盯着他。

    信很长,崇祯帝亲笔所书洋洋洒洒上千字,对常宇以及诸将士的战绩赞不绝口,对当前形势也分析的头头是道,至于是打是和其也和内阁大佬们商量过了,最终一致决定:你看着办!

    常宇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朝廷这个帮人当真是不客气,逮着一个能用的人就可劲的用,你行你上,你一直上,你不停的上!

    说的好听叫看重他,信任他,但其实崇祯帝想当甩手掌柜,内阁大佬想不担责。

    “厂公,朝廷的意思是?”李慕仙察言观色觉得小太监的表情太过异样,于是好奇问道。

    “回青州再说”常宇苦笑摇头,收好密信,取了些银子打赏那几个邮差老司机,然后一马当先朝青州方向狂奔而去。

    黄昏之际,一行渡北阳河近青州城数里外遇屠元率黑虎营前来迎接:“李将军很是恼火”常宇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简直是胡闹!”衡王府里李岩少有的发火,而且还是对他的顶头上司东厂的提督太监发火:“大战在即,厂督竟不顾大局贪玩涉险,可知若您出了乱子,国难当口还有谁能力缆狂澜,您这数月间的心血岂是白费了!”

    堂内气氛很尴尬,谁也想不到李岩竟有胆对常宇发火,而小太监也被劈头盖脸骂的不吭声,揉着鼻子半天才吭叽一句:“临淄咫尺之遥,能出什么乱子”。

    “咫尺之遥谁又能保不出意外”李岩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长长叹口气:“再说您要去也给城里打个招呼,就这样十余人不声不坑的溜达走了,可知我等四下寻您不着,有多担忧!”

    “就是,老担忧了!”黄得功在旁边嘟囔着,手里拿个苹果正卖力的啃着。常宇翻了个白眼:“你可拉到把,瞧你一脸浮肿就知道酒刚醒,估摸着睡到现在才起吧,你担忧个毛球”。

    黄得功嘿嘿笑着不说话,常宇从怀里将密信取出,你若觉得咱家胡闹,看完这个就会觉得胡闹何止咱家一人,皇上也在胡闹,朝廷也在胡闹,感觉天下人都在胡闹!

    李岩不明所以接过密信刚看了一眼,赶紧收起递给常宇:“这可使不得!”

    毕竟这是皇帝密信,外人乱瞧那可是杀头的!

    “给你看你就看”常宇有将密信又递过去:“想看的人看不懂,你这看懂的人还不敢看,哎,这世道……”

    “怎么觉厂督大人是在说俺,是在嘲笑俺老黄不识字么?”黄得功撇了撇嘴,常宇赶紧摆手,“没有,没有,谁说黄总兵不识字,您不是都能写自己名字么?”

    众人哄然大笑,黄得功却一脸自得:“这可一点儿也不假,俺不光会写自己名儿还会……”

    众人嬉闹中,李岩一目十行将崇祯帝的密信看了一遍,随即苦笑摇头:“果然是胡……”终于还是忍住了,常宇敢说皇帝和朝廷胡闹,他可没这个胆!

    “到底怎么回事,两位可否说个明白”李慕仙一路的好奇心压抑到现在终于憋不住了,周遇吉也是好奇不已随声附和。

    李岩看了看常宇转头对两人道:“朝廷下令让督主大人看着办”。

    靠!众人直翻白眼。

    快马加鞭八百里急报,就想让朝廷拿个主意,谁知道从皇帝到大臣个个都是太极高手,直接又推了回来。

    当然这样也好,没了掣肘便可放手一搏。

    但若出了什么漏子,大黑锅就盖了下来,而且全体都有!

    诸位,该歇的也歇够了,该玩的也玩累了,眼下有活朝廷让咱们自己做主,是打是和举手表决!

    “打!”黄得功想都没想:“就按照之前的计划,干丫的!”

    周遇吉则略一沉默道:“打是无奈之举,硬打之下两败俱伤,卑职觉得倒不如趁机和了各退一步待恢复生气再干也迟!”

    老周你怎么……黄得功刚嚷嚷就被常宇抬手止住,看向李慕仙,道长意见

    李慕仙抚须皱眉:“打,两败俱伤,和,心有不甘!”

    “那就边和边打”李岩拍案,常宇笑了:“正和咱家心意”。

    何为边打边和?黄得功几人便迷糊了。

    李岩却没急着解释,而是看向小太监:“督主大人早已妙计在手,胸有成竹了”。

    常宇哈哈一笑:“妙计算不上,说来大家伙参考参考”说着落座滔滔不绝,将心中计划详述一遍,这其中李岩和李慕仙也早知七七八八倒还不是太意外,周黄二人则感慨不已,小太监幸亏不是敌人,否则与其为敌,当真会死的很难看!

    以和为诱,趁其不备暗下杀手,这就是常宇计划的核心!

    当然如何操作,却需要一套完整的无懈可击的计划。

    “若鞑子真的同意和了呢,督主会不会就此放过任其安然出关?”周遇吉问出了和李慕仙先前同样的问题。

    常宇的回答也是一样的:“或许”

    李岩点头:“不过多尔衮未必会同意这苛刻条件,但其若真的同意未尝不可暂时休兵放其离去,毕竟咱们现在处境也比他好不到哪儿去”。

    众人点头,深表赞同!

    “既是如此,还有劳李将军代笔了”常宇端起茶杯闻了闻略沉思,便将条件一一列出,李岩在旁下笔如游龙。

    二十里外的清军大营,多尔衮还在河畔和手下一众将领烧烤对酒当歌,气氛轻松而又融洽。

    这两日明军除了加派些斥候在大营附近溜达外没有任何异动,没发动攻击大营也没发兵拦截辎重营,或许都还没发现自己早已暗度陈仓了吧,辎重营前军此时已至黄河渡口正在渡河,即便此时被明军发觉,想追还得过自己这一关呢。

    总而言之,这两天他过的很是舒坦,直到一封信送到他手中的时候,这份舒坦才戈然而止!

    信是小太监着人送来的,开头几个大字就很吓人!是打是和悉听尊便!

    这他们的啥意思,多尔衮很是上火,但还是耐着性子看完了,然后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骂了句:“给老子玩狠的!”

    诸将不明所以纷纷看向他,多铎直接从其手里将那封信取了,一目十行看了随后也是一样的神色。

    小太监口气非常坚定的告诉他们,若要和若想平平安安的离开大明,释放所掳人畜财物,然后夹着尾巴滚回去且沿途不得有袭扰之举。为表诚意,明廷会释放阿济格!

    若想打,各凭本事,明廷将不惜一切代价奉陪到底!

    没说不惜什么代价也没说如何奉陪到底,字越少,心越狠!

    这无怪乎多尔衮和多铎变色,因为这两个条件对他们都是极其残忍极其不能接受的。

    想和谈就要把所获全部留下,可当初冒险入关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抢些东西么,如今我拼掉了近万的伤亡抢了这么点东西你还让我留下,怎么可能啊!

    可是不和就要打,清军如今兵力仅两万刚冒头又有辎重要保护,而且士气极其低迷,可明军光骑兵就优胜于己,还有数万步卒藏在暗处准备捅刀子呢,何况此时在大明腹地,距离关口千里之遥,若明军不惜代价的硬拦,这两万兵马到了关口不知道还能活几个。

    虽然先前多尔衮也发狠恐吓说逼急了就舍弃辎重率两万兵马在大明境内四处祸害拼个鱼死网破,但那不过是恫吓之言不会真的那么做,即便真那么做,明军怕了还好,不怕的话与他血拼到底,多尔衮的下场会很惨,及时侥幸逃出关外,他的摄政王也做到头了!

    于是刚开心没几天的多尔衮眼下就面临一个比数学还难得题目,是打还是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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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位的意思,是打还是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