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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朱慈烺早晨四点就起床读书,而他爹崇祯帝向来勤政有过而无不及,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鸡早忙于政务,特别是这几天局势太过敏感,让崇祯帝辗转反侧寝食难安,他很想知道常宇是如何决定的,是打还是和?

    如果打得话有几分把握,要牺牲多大代价,和谈的话鞑子会同意那苛刻的条件么?

    崇祯帝内心既渴望打又期待和。

    很纠结,很矛盾。

    主要还是没底气,更怕抓鸡不成把老本折进去了。

    天大亮,东厂的番子急急送来一封密信,常宇的亲笔信。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崇祯帝拆信前很是紧张,双手搓了好几下。

    拆开信映入眼帘是“法不传六耳”五个大字,崇祯帝心中一紧,知道这是密奏事关机密要事,除他之外不能让其他朝臣知晓,以免走漏风声。

    一目十行,崇祯帝神色渐喜,王承恩察言观色:“皇爷,喜事?”

    “大喜”崇祯帝拍案而起:“鞑子畏战求和,答应了朝廷的条件”。

    那敢情好呀!王承恩嘿了一声:“鞑子这一番可是白忙活了,偷鸡不成蚀把米亏大发了”。

    “可不是呢”崇祯帝嘿嘿笑着,重击龙案:“许多年没这般痛快了!”随后又皱眉叹息:“虽说鞑子得不偿失,但其这一番毁我大明数城,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实则可恨!”

    “皇爷放心,以常公公能耐,这笔账早晚给他们算清了,听闻鞑子这次死伤惨重就先是算利息吧。”

    “这点利息可不够”崇祯帝嘿嘿冷笑:“常宇还打算……”说着突然闭口,王承恩一脸疑惑:“常公公要怎样?”

    “没啥,你去传阁老等人来乾清门见朕”。崇祯帝突然想到了常宇的叮嘱,随手将那封信放到烛火上烧了,王承恩不经意瞥见心中暗想,看来是极其机密之事了,否则皇爷不可能连我都防着。

    王晨恩前脚刚出去,便有当值太监进来:“皇上,太子求见”。

    崇祯帝微怔随即一笑:“这孩子”挥了挥手:“着他进殿”。

    “儿臣拜见父皇”朱慈烺进殿施礼,崇祯帝在龙案后抬了抬手示意他起来,然后问道:“我儿有何事?”

    “父皇,儿臣听闻有常宇那边消息送来,不知那边如何了?”搁以前朱慈烺不敢这样和崇祯帝说话,只是自从经过他那个仙人托梦之后,一家人经历了心灵上的冲击各种大起大落后,关系变得密切多了。

    “你消息倒是灵通”崇祯也不瞒着他:“鞑子要谈和了”

    “啊,不打了?”朱慈烺略怔,难掩遗憾之色。

    “看来你是主战了,你且说说为何要打?”崇祯帝放下手中的折子,决定调教一下这个未来接班人。

    “天时地利人和我们都占了,鞑子连番受挫损失惨重士气低迷,又处腹地距离关口千里之外何不趁机将其灭了,以绝后患!”朱慈烺说出自己的想法。

    崇祯帝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有点见解,但太过表面”朱慈烺至案前给崇祯帝沏了杯茶:“还请父皇指点”。

    崇祯帝接过茶杯抿了一口放下接着说道:“战场不同儿戏是极度残酷的,所以才有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之说,鞑子战力向来强悍,我军与其厮杀若要伤其一千甚至要自损八千”看到朱慈烺吃惊的模样:“若非如此往年将士为何鞑子便丧了胆,畏战不前,即便是此时常宇督军亦要有近三倍伤损,这一次鞑子入关兵马虽少却是其精锐,若想拼掉他们,怕是要将京畿兵马全部打垮了,这代价极大!”

    朱慈烺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崇祯帝又接着道:“还有一点如你所说天时地利人和咱们都占了,但也是表象,首先天时不管是阴天下雨还是万里无云的大晴天对敌我都是一个样,而地利,除了鞑子深入腹地千里咱们能层层设卡外真的没其他优势,甚是来说对于鞑子的骑兵更有利,最后还剩下一个人和,看似士气高涨,但你想着千里追敌一路厮杀,兵马早疲了,人心也累了,密集的厮杀征战士兵多少都有了厌战情绪,并非如你想的那般高昂”。

    原来如此,朱慈烺低声道:“怪不得以常宇的性格怎么会轻易同意鞑子和谈”。

    崇祯帝笑了:“这是你说的唯一全对的话,论沙场经验以及对局势的把握,朝里包括朕都无人能及常宇,若能打他绝对不和,他同意和了,那是他看得透彻!”

    “可如此太也便宜了狗鞑子,他们入关杀了咱们那么的百姓,多少城镇被其付之一炬夷为平地,多少百姓流连失所……而眼下他们只要将所掳留下便又可扬长而去,更可恨的是费了多大的劲才捉了那阿济格也要给放了……”朱慈烺恨恨不平道。

    崇祯帝叹息:“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鞑子也不是善于的主,即便这样已触及了他们底线,毕竟对他们来说损兵折将数千却空手而归已是极难接受了,差一点就要和咱们鱼死网破放手一搏了,若咱们再提些条件,怕是真的将其激怒了,那时候……”见朱慈烺情绪低落,崇祯帝话题一转:“我儿且放心,你瞧过谁曾占过常宇的便宜”

    朱慈烺心中一喜:“父皇,常宇可是还有什么后招?”

    “额……朕暂时不知,或许有吧”崇祯帝言不由衷似是而非。

    “他一定有”朱慈烺表情坚定:“常宇最爱使阴招了,狗鞑子别想这么轻松就回去的”。崇祯帝心中一惊,我滴个儿呀,你咋猜的这么准呢。

    “父皇,儿臣今儿想出宫一趟”朱慈烺话锋一转,奇怪的崇祯帝是一点都不意外,只是问了句:“去干吗?”

    按理说太子不能轻易出宫的,但自从常宇穿越过来所产生的蝴蝶效应太大,不知不觉中很多事情都在改变,很多规矩也在改变,潜移默化中他改变了很多人的思维和三观。

    而崇祯帝之所以能接受和批准让朱慈烺出宫的理由也和常宇有关,他知道太子和常宇私下搞了很多业务,都是赚钱的买卖。

    而且太子出宫并非抛头露面,都是私下低调行事,加上崇祯帝在教子方面也愈发开明,他认为多出宫走走体验百姓疾苦长长见识或许对太子将来更好,所以暗中已允过几次了。

    太子也很争气,出宫极度低调从不张扬也不惹事。

    “约了定国公及几个勋贵家的公子爷商议联赛的事”朱慈烺嘿嘿一笑,崇祯帝撇了撇嘴:“就是那个蹴鞠?真的能赚钱?”

    朱慈烺嗯了一声:“常宇说着足球联赛弄好了可赚钱了”。

    “就他花样多”崇祯帝笑骂“倒想不明白这蹴鞠怎么就赚钱了,还搞了个什么职业联赛……得得得,你去吧,记得要小心些”。

    “父皇放心,儿臣每次出宫都有东厂好手暗中保护,常宇上次回京时留了两个隐世大高手在衙门里呢……”朱慈烺一脸轻松,躬身退出。



    半晌午,阳光穿过树叶照在地上光影斑驳,陈王廷和蒋发在树荫下正摆棋厮杀,两人身着单衣却已汗水淋漓,这盛夏的天气实在燥热难耐。

    “这小督主追鞑子大半个月,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蒋发举棋间随口说了句,陈王廷头也不抬盯着棋盘聚精会神:“行军打仗的事咱们也操不了那心,只管看好家就行了,小督主少年俊才鞑子虽凶悍也未必讨的了好,最不济自保的还是有的”。

    “要说这看好家门,咱哥俩险些丢人丢大发了咯”蒋发嘿嘿一笑,他说的是前阵子明军俘虏阿济格,常宇回京面圣时将两人带回京留下在衙门里坐镇。

    也算是歪打正着,因阿济格被俘潜伏在京城里的满清细作暴动,自杀式冲击东厂衙门企图救阿济格,虽然阿济格根本就没关在东厂衙门里。

    暴徒突袭,东厂措不及防险些就被其踏了,幸亏当时陈王廷和将发在衙门里坐镇,危难之间两人大发神威联手东厂好手将暴徒几乎全歼,保住了东厂的脸面,也得到崇祯帝的嘉奖,使得两人声名大噪,一时间太极拳之名响彻京城。

    其实东厂从常宇接手后明里暗里开始大肆网罗各路高手,时值乱世京城涌进大批难民其中不乏各路江湖好手,但凡有一技之长被东厂看上则会留用,此时的东厂说是高手如云也不夸张。

    老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陈蒋两人得崇祯帝嘉奖名声大噪自是引的其他武人不服气,各路英雄轮番放话想要交流切磋下,借机蹭热度一战成名,这让陈蒋二人略显招架不住,为人也愈发低调起来,每日在衙门里深居简出,偶尔和衙门里的同僚过过手也多是点到为止,对于外间的好汉邀战从来都是置之不理。

    好在还有东厂这块金字招牌作为挡箭牌,那些不服气的人也不敢咋滴。

    而陈蒋两人也有自知之明,名气大不代表就是天下第一,两人虽说都是一代宗师的大高手,但未必干的过那些常年行走江湖的侠客,比如吴中这种人看似籍籍无名,一刀在手时,陈旺也甘拜下风!

    “陈师傅,蒋师傅”这时一个番子站在院门口对两人施礼:“宫里来了公公请两位师傅”。

    两人赶紧起身应了,去房里匆忙换了衣服就往外走,恰好吴中拄着拐杖出房见了两人急匆匆身影,便嘿了一声:“两位是要去逛窑子么,瞧急的哟”。

    嘘,蒋发回头给他做了个手势:“宫里来人叫过去当值呢,吴师傅说话可悠着点啊”。

    吴中吓一跳,赶紧捂了下嘴巴,长叹一声道:“恨老子一身伤啊,不然这会也宫里当差去了,神气的很呀”。

    陈蒋两人着急有事,没空和他唠,拱拱手便转身出了院子。

    “神气是神气,可宫里规矩多,在那当差可没咱衙门里舒坦自在”那番子扶着吴中走到树下躺椅坐下,又给他倒了碗凉茶。

    “咱衙门破规矩也不少,还是老子当年在江湖上自在”吴中端起碗咕咚几口喝了个精光,“就是他么的穷的叮当响饿肚子”。

    “嘿嘿,吴师傅您给小的说说您当年闯江湖的事呗,俺听蒋师傅说您在江湖上可是有大名头的……”番子说着又给他倒了水。

    “大名头,嘿嘿”吴中往椅子上一躺:“再大的名头也是当年了,如今俺不过东厂的一爪牙,还不如老蒋呢,他最近和老陈在京城可是名头响当当啊”。

    “那倒是,前些日子咱衙门出那事若非……咳咳当然了,关键时刻还是吴师傅您力挽狂澜……后来皇上召见时您伤口崩裂人晕过去了,就错过了,随后陈蒋俩师傅名震京城,不过说实话比之您还差了些哦”。

    “咋地,老子在京城也有名头了?”。

    “何止了”那番子一脸夸张道:“京里酒肆勾栏文人墨客豪门巨贾走卒小贩哪个不知东直门一刀镇城的东厂吴中啊,若非您鞑子那些水鬼就开了城门,后果不堪啊!陈蒋两个师傅守的是咱们衙门,您守的可是城门啊,而且以己之力一刀屠半百鞑子,这魄力简直无敌啦”番子已成迷弟。

    “哈哈哈,一刀镇城!当真有这么个名号?”吴中咧个嘴大笑又被扯了山口,嘴巴咧的更大了。

    “那还有假”番子又道:“俺还听说了,皇上曾夸您是将才本欲调去京营做大官儿,只是碍于常公公的面,不好意思从他手里挖人这才作罢呢,不过呢您在东厂常公公也不会亏待您,是金子早晚会发光滴,吴师傅,您将来做了将军的话可千万记得提携一下小的呀!”

    躺在椅子上的吴中眼睛眯了起来:“这么说的话是小太监挡了老子的升官发财的路了,要不要把他做掉了……”

    咳咳咳咳,正在喝水的番子顿时吓得喷了:“吴师傅,这,这,使不得呀……”

    再说陈王廷和蒋发跟着那公司太监出了东厂衙门,顺着皇城根朝南一路疾行,没多会至皇城东安门外便见一辆马车停在那里,旁边有四五个戎装大汉却是熟人,东宫的侍卫程重刀,宋仁峰等。

    原来是太子要出门了,陈王廷和蒋发恍然大悟。

    “陈师傅,蒋师傅”这时程重刀几人赶紧向前见礼,之所以这么客气除了是陈蒋这几天名声大噪的原因外还有其东厂身份。

    东厂老大是常宇和太子关系密切,而且程重刀,宋仁峰几人也是当初常宇成名的垫脚石呢。

    当然除了这两个原因为,几人也是特别钦佩陈蒋的武艺,要知道当时他们在常宇手底都走出一招,而传言陈蒋二人可与小太监打平手甚至略胜一筹呢。

    陈蒋为人低调谦逊赶忙还礼,这时马车窗帘撩起,朱慈烺一身常服微笑对这两人道:“有劳两位师傅了”。

    “殿下客气了,卑下份内之事而已”陈蒋两人赶紧拱手道,心中却也是激动不已,堂堂太子对两个侍卫这般客气,那绝对是长脸的事,不过两人也知道这殊荣是常宇的面子。

    “出了宫就不能这么叫了,老规矩”朱慈烺微微一笑说着放下窗帘。

    “是,大少爷!”陈蒋二人应声:“大少爷,咱们去哪儿?”

    “大世界”

    车里传来朱慈烺略显激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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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世界,京城娱乐行业的后起之秀,坐落在前门外大街最繁华处其因为玩法新式花样繁多装修豪华大气在短短两个月时间内独占鳌头成为帝都之最,每日客流不息。

    但最让老百姓津津乐道的还是大世界的后台,传闻其背景强大不管黑白两道谁来玩都欢迎,但少装逼别找事,否则下场真的很惨。

    北京城里三教九流权贵纨绔云集,自我感觉良好膨胀的人太多,在大世界开业之初也不是没人以身试法,比如就曾又黑道的人想来砸场子收个保护费之类的,然后,然后就没了,在没人见过他们。

    也有听闻某个勋贵家的公子哥喝多了,在大世界里装了个逼闹得鸡飞蛋打,但没多久就见他跪在大世界门口长达半个时辰。

    自此之后,没人在大世界里撒野。

    天近晌午,天气燥热街上行人较少,朱慈烺的马车缓缓朝前门驶去,蒋发在车旁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大少爷,小的斗胆问句,常公公那边可有消息了?”

    呼的一声车窗帘子被拉开,朱慈烺探出头一脸亢奋,低声道:“本宫今儿得到最新消息,常宇在青州将鞑子击溃后,鞑子为逃命现在真求和呢……”

    一说到有关战事及常宇的事,朱慈烺总是有着十二分的兴趣。

    “谈和了啊,那岂非便宜狗鞑子了”蒋发一怔。

    “谁说不是呢”朱慈烺叹口气:“可这也是不得已的事啊……”车轮在石板街上滚动,朱慈烺在车里低声把他爹那长篇大论对蒋发说着。

    车出前门到了大世界娱乐城附近绕了半圈却没从正门下车而是从侧门入了院,在从后门上了楼。

    虽然白日,虽大明各处战乱不已,但京城的娱乐生活并未受到任何影响,大世界仍旧人声沸腾。

    朱慈烺身着常服与一般人无异,加上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在这里倒也不用太过掩饰,但碰到熟人的机会还是很大的,毕竟来大世界的权贵大佬不少,有曾在宫里和他相过面的。

    陈王廷和蒋发贴身朱慈烺左右,由一个小厮带路径直上了三楼的贵宾包房,这贵宾包房价值不菲而且一般人光有钱也不行还的有身份,非权贵不可。

    天字一号房长期被一个固定客户包下,客户身份隐秘,但对于朱慈烺来说这客户一点而都不陌生:朱元臣!

    也就是成国公朱纯臣的弟弟,有钱有闲有地位在京城里算是老顽主了,吃喝嫖赌无所不精,又喜欢各种新花样,深陷大世界娱乐城无所自拔,几乎吃住都在这里。

    朱元臣虽是闲职可人家是老牌勋贵国公出身,大明几百年来也就这几个国公,一般的伯侯勋见了他都客客气气的。顺便提一下历史上闯贼入京后他哥朱纯臣被杀后,清入关他还接班做了几天国公。

    可朱元臣这种玩咖怎么和太子搭上线了呢?

    其实常宇和太子入京求之不得把全京城的所有的纨绔玩家都搭上线呢,不入彀怎么赚他们钱呢。

    朱元臣沉迷大世界,大肆挥霍引得太子的注意后,随便设个局便把套进去,没几个回合后便和太子一拍即合,玩点新花样,蹴鞠联赛,听这就特么的新鲜刺激。

    蹴鞠在明盛行,勋贵豪门都有玩家,但都是关门自己嗨,很少相互之间比赛,如今太子竟然有心弄个联赛自是引起很多人的兴趣。

    于是很快,经过朱元臣的牵线,定国公徐允祯家的老小,英国公张世泽家的几个子侄以及还有十来个侯伯家的二代们便齐聚这大世界的贵宾室了。

    朱元臣短时间联系这么多人搞了这么大的铺面让太子都显得意外,当然也在暗骂:妈的国难当头若是让你们捐钱或上前线一个个都成了缩头乌龟,一说搞玩乐,瞧他么的积极性都能挤破头。

    而这么多勋贵二代中英国公家的几个最让太子意外,英国公门风处事严谨,对家门子弟管教严格在外少有龌龊事传出,只因英国公是大明最高的世袭公爵,人家珍惜羽毛因而也深的皇宠,比如刘瑾,魏忠贤当道时,别的勋贵没少被折腾,唯英国公稳稳当当无人敢动,一人家没啥可挑的毛病,二皇帝罩着。

    可家风极严的英国公府子弟,怎么轻易就被朱元臣给忽悠过来“不务正业了”呢?

    朱慈烺转眼间就想到了关键,这种屹立数百年不倒的大门阀眼睛都毒着呢,观风站队抱大靠山无所不用其极。

    这蹴鞠联赛若是别人提出,少不得被扣上纨绔不务正业,玩物丧志的骂名,可发起人是谁?大明的太子!

    这就不一样了!

    太子既然敢出来胡闹,那自是有皇帝在后边睁只眼闭只眼了!

    太子是将来的国君,太子和最近的当红炸子鸡关系很密切!

    试问,但凡看破这点的谁不紧着往上靠!

    别说陪你玩球了,就是玩鸟也陪了!

    贵宾室门紧闭,里边隐隐传出各种喧闹声,陈王廷和蒋发两人站在门外,目光炯炯扫视四下。

    “陈老弟,你说人的命是不是上天早就注定好的了,小督主和他们差不多大此时在千里之外率兵杀敌浴血奋战保家卫国,而这些纨绔们却在这酒色穿肠……这世界太不公平了”。蒋发低声叹息。

    陈王廷也是一声长叹:“对,人的命,天注定!人些人生下来就是享福的,有些人生下来就是卖命的,咱们和小督主一样都是卖命的”。

    蒋发的叹息更沉,突的嘴角一挑:“不过咱们小督主好那么一点点”。

    “你说的是那里的一点点么”老持稳重的陈王廷竟开起了玩笑。蒋发忍不住低笑道:“那是你,那里俺可是多一大坨呢”。

    里边勋二代们情绪亢奋吐沫横飞在商议京城蹴鞠联赛事宜,外间两个当代大宗师竟在低声说着猥琐话。

    而外间,整个北京城也正在逐渐沸腾下来,朝廷告示:明军在青州重创鞑子,鞑子不敌北上逃窜又被明军围追堵截无奈之下求和,释放所掠百姓以及物资夹着尾巴滚出去……

    一时间京城各种声音遍布,有人大呼大名威武,东厂提督牛逼,连鞑子都被他揍成这样,也有人觉得这样太便宜了鞑子。

    茶楼酒肆中文人士子们又在指点江山,这么好的机会为何不趁机将鞑子给灭了,朝廷无能啊,朝廷软弱啊,那太监虚有其名,要是换老子上的话……

    键盘敲的震天响。

    鞑子求和的消息,转眼间传遍京城各个角落,百姓闻之欢呼振奋,而唯独两处显得极为平静,大明门附近的八达通商会以及前门外八达通镖局。

    这两家企业都有官方背景,都和小太监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比如镖局就是东厂开的!

    至于为什么这么平静呢?

    习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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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达通商会是皇商,主营粮食客户是朝廷,为其提供粮草并负责运输既为朝廷大大节省了成本,也提供了千余工作岗位,让京城里那些难民门得以能赚点干净钱养家糊口不至于饿死。

    皇商是金字招牌又能免税看似风光无比,但其压力也是外人无法想象的,明军南征北战军粮就要随调随到,晚一步误了战机或者引起军心不安那都是杀头大罪,而除此以外,先垫付的数目可不小啊!

    清初八大皇商负责采购军粮那是合八家之力有数千万家底作为保证,而八达通仅城里数月,其背后资本除了京城十三太保外就是常宇和吴孟明的暗股,满打满算几百万而已。

    但八达通还是毫不犹豫的接单了,常宇北上关外南下保定,后追敌南下,八达通调集所有存货紧随其后没出一点差错,甚得崇祯帝的赞赏。

    崇祯帝虽不知道八达通和常宇的具体关系,但当初是他提议并推荐所以心知肚明多少会有关联,因而也很是关照,比如近日他因抄山西那几个奸商得银上千万入库,第一时间便令户部去给八达通销账,把关宁和保定的帐先结了。

    这令八达通的大东家宋思扬畅怀不已,眼见捉襟见肘时朝廷主动结算,回账之快令人咂舌这生意做的真舒服,更重要是的也没各级衙门吃拿卡要,没人敢啊!

    相对商会生意红红火火,镖局则显得有点落寞,毕竟因为前些日子鞑子围城,而镖局刚成立业务尚未全面展开,近来主要以招纳培训人手为主。

    但也并非没有一点生意,比如因城中难民太多,外城的大户们担忧生乱,便请了镖局的人去看护门护院,毕竟相对商会,镖局的背景更透彻,稍有点消息的人都知道八达通镖局背后是东厂,找东厂的人看门,那老放心了。

    皇城之南千步廊兵部衙门内,史可法和王家彦正在堂上饮茶低议,两人刚从宫里出来自也早早得知清军已经同意和谈条件,换取平安出境,欣喜遗憾之余两人还有些许担忧,那就是京城治安问题。

    满清在大明京营数十年,潜伏的奸细和黑手不知几何,前日暴动便是冰山一角,此时闻清军撤兵北上,这些人会不会又趁机而动,而要命的是京城防守兵力太过薄弱,应对内部尚绰绰有余,但若鞑子大军北撤时路经于此再起心思的话……

    “小太监几乎将京畿一带兵力全部都带走了,若鞑子老老实实的滚出去还好,若其贼心不死的话……”王家彦眉头皱成了麻花。

    史可法在堂中踱步突道:“有了,唐通和马科不还在顺义么,两人手里有兵马近两万,可调回京城”。

    王家彦眼睛一亮:“着啊,那还等什么赶紧调回来呀”。

    顺义县衙内,马科在大堂内来回踱步,是不是的搓着双手:“终于该咱兄弟上场了,这看戏看了半个多月又搭不上手说实话兄弟我都不好意思了”。

    话说大半个月前,鞑子攻京城无功转头南下,常宇发兵急追本欲将其在京东设围关门打狗,令唐通和马科在顺义守株待兔准备给溃逃的清军迎头一棒,哪知多尔衮窥破其企图,重兵冲关竟然扬长南下,常宇的计划泡汤,结果这哥俩就被晾在顺义县无所事事。

    旁边唐通敞着怀扇着风:“马老弟,这活该咱们兄弟的总是跑不了,只是老哥我看你怎么这么紧张呢”。

    “不瞒唐兄说,这不是紧张而是激动亢奋,说实话当年咱们跟着洪总督时我马科也算个人物吧”。

    “何止,马老弟战功卓著谁人不知,大马小曹威名可不是白叫的!”唐通很捧场,但说的也是实话,马科当年勇猛善战和曹变蛟齐名,因其年纪比曹变蛟稍大点故大马小曹之说。

    马科嘿嘿一笑,随即目光变得黯淡:“可松锦大战之后,我马科如今……嘿嘿,只落得成了个笑柄不说还是待罪之身,得小督主看的上给了个机会,本欲趁此役赚些战功,可哪知却在这翘首以待大半个月,以为就此错过了呢,实不相瞒这些日兄弟我看着风轻云淡似的,实则心若火燎!”

    唐通深以为然:“兄弟感同身受,鞑子这次入关兵马不多,这次又是小督主督军围追胜券在握,各部兵马都想趁机捞功,兄弟我在这坐了但半个月也是如坐针毡呀!”

    马科哈哈一笑:“这下好了,咱兄弟得好好合计合计”说着走到唐通身边一把夺过他的扇子帮其扇风:“还得多依仗唐兄照顾兄弟哈”。

    嘿,唐通二郎腿一翘:“马老弟您在我这谦虚个什么劲呀”。

    马科随即一本正经:“兄弟还真不是谦虚,所谓同心协力其利断金,如今想想松锦大战时候咱们为何屡战屡败,抛去其他原因还不是各自有私心,互相猜忌不合作各自为战且死道友不死贫道见死不救……”

    见唐通点头不已,马科继续道:“鞑子向来凶悍,狗急跳墙时牙齿更锋利,咱兄弟当要齐心合力才行,若再如往日那般……嘿嘿,只怕这功捞不到不说,自个儿还弄个皮开肉绽,”。

    “何止这次咱哥俩要齐心协力,往后也要抱成团”唐通从马科手里取过扇子自己使劲的扇了扇了:“马老弟你瞧出最近的风向了没?”

    “还请唐兄指点”马科赶紧道。

    唐通端起桌上凉茶灌了一气然后煞有其事的道:“眼下这世道是愈来愈乱了,然而乱世出英雄,而我觉得小督主就是那个力挽狂澜的少年英雄,咱大明将来国运要看他的了”。

    马科微微点头:“说实话松锦大战后我觉得咱大明都没几天了挣扎不过苟延残喘罢了,可谁曾想到小督主就像个什么天神降世似的,你看着才几个月,先在太原力抗闯贼几十万大军,随后在宁远又将多尔衮揍的屁滚尿流,然后一转身又在保定将闯贼彻底击溃,再回首又将多尔衮追到千里之外的青州去了。唐兄,咱大明垂死挣扎之际他都能这般逆天,若是稍稍缓口气,你说……”

    “前途可期”唐通抢过话:“不光是小督主的前途还有咱大明的前途未来都不可限量!”

    “是这么理,可是和唐兄刚才所言……”

    唐通抬手打断他:“乱世出英雄,小督主是英雄,乱世征战不休就是咱们建功的机会!但是单打独斗只会成为别人的附庸,只有抱团干才有大功可捞,才有别人来依附咱们,咱们的价值才高”。

    马科略显疑惑,他有点没太听懂。

    “黄得功,黄闯子,马老弟总该知晓吧,此人虽勇猛善战但其近年不管对战鞑子还是贼军都是败多胜少,还有那周遇吉也差不多,但你瞧瞧他俩现在……”

    马科顿悟。

    黄得功和周遇吉现自从跟着常宇并肩作战后无形中已成联盟,刀锋所指所向披靡战无不胜,而越来越多的小势力小团体开始依附两人麾下,逐渐两人的地位越来越重要,已成大明中流砥柱,加上李岩俨然就是铁三角!

    未来不得了啊!

    “所以咱们兄弟也要抱团,不然只能依附其下,建再大的功也只能喝个汤了,想出头难也!”唐通很是感慨。

    马科内心也受到震动:“也是,将来叙功以三人之功,柱国是稳拿了,甚至可能被封爵!只不过咱兄弟抱团是不是力量略显薄弱啊,满打满算也不足两万兵马”

    “慢慢来”唐通倒也不急:“别忘了咱们也有个实力强大的帮手”。

    “你是说吴三桂?”马科眼神一亮。

    他们三人曾在多次并肩作战,松锦大战时便是同僚,相互间很是熟识,加上前些日子唐通还千里驰援和吴三桂关系渐热,若将其拉过来的确是一股强大的力量,不弱黄得功和周遇吉李岩的组合。

    “可吴三桂那人向来眼高于顶,他手握近三万关宁铁骑实力强大未必愿意同咱们联盟,说白了看不上咱们”马科略显担忧。

    唐通却是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他是实力强大,可他再大大的过黄得功三人的实力么,大势所趋之下他也得寻人抱团,再说了前些日子我北上驰援他欠了我个人情,抛去这些不说,眼下他就有麻烦事了,此时求之不得和咱们结盟呢”。

    “唐兄是说……”马科一惊,但却不知吴三桂摊上啥大事。

    “他镇守边关,却让多尔衮从眼皮底下偷偷入了关,让京城甚至来不及做好准备,若非关键时刻小督主率兵北上勤王,京城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样子呢,虽说眼下京城无恙,可当时却因为此却让李自成死里逃生了,皇上心里火着呢,带回头秋后算账你觉得能轻饶他么?”

    妙哉,马科大喜抚掌:“咱三人联手自可撑起一片天了”。

    “先莫着急开心,眼下还是咱哥俩就这么点兵马,多想想怎么下绊子吧”唐通嘿嘿笑着,今儿半晌午时,快马急报传来小太监的军令,命二人做好备战准备,并附详细计划令其实施。

    “鞑子快则十天慢则半个月即抵达,咱们早早准备吧”马科挥了一下拳头,斗志激扬。

    “报,兵部来信!”这是亲兵冲进大堂,唐马两人一怔。



    日落西山,皇城外的兵部衙门里,王家彦拍案怒喝:“反了天了,反了天了,兵部的调令都不听了,这马科和唐通奉命就是趁小太监不在拥兵自重,在这节骨眼也想要坐地讨价不成”。

    午时兵部下了调兵令,命驻守顺义县的唐通和马科数倍来京城驻防,哪知那边直接就给拒绝了:军令在身,恕不从命!

    哇擦,消息传来王家彦和史可法顿时坐不住了,一边着人进宫报信请皇上发旨调兵一边在衙门里拍桌子撒气。

    总觉得事有蹊跷啊,史可法一直沉默不语,马科此人不好说,唐通却非这种人,当初贼军北上崇祯帝四下调兵进京勤王,圣旨发了无数道,只有唐通一人率兵八千急急赶来。

    危难时见忠心,唐通此举忠义两全,加上其跟小太监还曾北上支援吴三桂立了不少战功,应该不会做出忤逆之事。

    “人心隔肚皮,此一时彼一时谁知道他们现在打什么主意呢,莫不是瞧着刘泽清之流虽抗旨,但朝廷却没有任何处罚反而遣人安抚眼下更是赚的盆钵满也是心动了?”王家彦恨的咬牙:“所以要趁鞑子入关之际也来玩这手想趁机加码捞点好处?”说着又冷哼道:“不管什么原因他们现在就是抗令不从,等皇上下旨两人再不遵的话那就是抗旨造反了!”

    “王总督稍安息怒”史可法叹口气:“这年头抗旨未必等于造反,抗旨的多了去了,朝廷也不敢给他们按个造反的帽子生怕激怒了他们真反了,如你所言多是拥兵自重,但老夫总觉得唐通和马科应是别有隐情”。

    “能有什么隐情……”王家彦刚要说话,却见进宫通报的人回来了:‘两位大人,宫里的公公传话出来,皇上说了,不来就不来吧,只是让两位大人做好本职便好“。

    两人顿时愕然不已。

    不过转眼间史可法就想到什么,只怕此事与小太监有关了。

    唐通说军令在身,他奉谁的军令?

    自然是小太监的了,毕竟小太监此时奉旨督京畿兵马,他现在才是老大,兵部或者五军都督府都得朝后稍稍。五军都督府有统兵权但无调兵权,兵部有调兵权却无统兵权,但小太监既调兵也能统兵!

    所以说唐通此时不听兵部调遣完全有理有据!

    ”看来,事情非吾等想象那般简单,这和谈也绝非表面那么一派祥和,小太监要么是在防备鞑子要么就是打算暗算鞑子“史可法嗅出了一丝味道。

    ”史大人您是说……“王家彦一脸惊异,他也反应过来了。

    三会海口,天津卫。

    右卫城中指挥使衙门,项民心刚洗了一身风尘躺在椅子上一个婢女正给他捏这肩膀,最近这段时间可把他给累坏了。

    大半个月前,清军大军过境将其吓到腿软,幸好只是虚惊一场清军不攻城不袭扰擦肩而过南下而去。

    这边刚松了口气,随后明军数万兵马到了,这下项民心更慌了,因为随军而来的还有东厂的大太监,其上台后整顿军纪查贪腐霹雳手段雷厉风行,而这年头军中腐败烂到根哪有几个干净的。

    幸而项民心钻营花了五万两银子找李慕仙算了卦,有惊无险的将此事摆平了,实则却是因当时战事紧急常宇没空收拾他,再者常宇已非刚出道那会手段单一绝户,往往会将事态激大。

    军队上下贪腐成群一端一窝,眼下用人之际总不能全都给一刀砍了,谁还会为你卖命,搞不好还都给逼反了,所以常宇如今的手段缓和了很多,先记账慢慢算,若非大奸大恶都还给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项民心因此空饷做贼心虚花了五万两银子买了平安,而当天东厂的就将天津卫的实际兵额登记造册,若以后再犯,那下场绝对不是五万两的代价了。

    侥幸逃过一劫的项民心自是要好好表现,前日子常宇率部南下追敌,留下数万大军在天津卫练兵,项民心可谓尽心尽力鞍前马后的又当爹有当妈的伺候着,一边在城内募捐粮草一边率部给大军当后勤,时常忙到深更半夜才回府,今儿算是列外突然停止训练下令全军休整,他这才早回来一次,却是连晚饭都没吃。

    松了松筋骨下人也把饭菜准备,项民心真准备开吃时亲兵急急来报:“大人,东厂的人请您过去议事”。

    项民心眉头一皱,他刚从那边回来没多久,怎么又要过去,莫不是出了什么急事,心下不敢怠慢,匆忙收拾一下便出了城直奔西边天津卫方向去了。

    天津卫实则是三座卫城分别为天津卫以及左右卫,最早建城的是天津卫城在三岔河小直沽,后又增建另外两卫,到顺治九年才三合一称天津卫。

    明军近五万步兵就在天津卫城旁边的三岔河畔扎营,这数万将士出身不同有的是戍守京城的京营士兵,有的来自皇帝二十六亲卫有的是黄得功的兵马有的则是周遇吉等等。

    不过从练兵的第一天其,教官就很清楚的告诉他们,忘记自己的身份,亲卫军也不高人一等,这里一视同仁,如果你非要觉得自己与众不同,那就靠本事证明。

    教官是谁?

    东厂麾下第一营宫字营!

    小太监一手组建一手训练出来的嫡系中的嫡系,曾跟着常宇在太原击退贼军数十万,北上宁远大败十余万清军以及南下保定击溃贼军,立下赫赫战功,无论名头还是实力他们都有绝对的资格来训练这些士兵,便是留守此地的两个将领也不敢对他们有任何轻视。

    这个两个将领一个周遇吉手下的牛勇,一个黄得功手下的张杰,皆久经沙场的悍将,无论行军还是布阵都是经验老道,两人各率百余手下协助宫字营在三岔河畔大练兵。

    常宇练兵极严,经过他调教过的宫字营自然也是加倍严格,各种体力训练,阵势演练,战术配合,团队对抗等等一天下来士兵都感觉身体不是自己的了,以至于李铁柱,范家千在军中有恶魔之称。

    训练虽苦,但没人叫苦,因为每个士兵心里都清楚,不久之后将会有一场打仗,练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而更重要的是宫字营的教官们会潜移默化的培养出他的团队荣誉感,平常训练项目时还好,每到团体对抗赛的时,当真是全力以赴几似实战,只为守住各自团队的荣誉,比如大明的亲卫军就是要高人一等岂能被别人踩在脚下,我京营乃守天子的神兵天降岂能让你们那些外边的野孩子吓唬住……我呸,我等安内攘外南征北战杀贼砍鞑子,尔等圈养菜鸟还敢吹大气……

    对抗赛的火药味总是十足,但教官们都喜欢看这种场面:一群沙雕,我宫字营才是最牛逼!



    这大半个月,常宇和周遇吉等人率骑兵南下追敌在青州与清军展开数场厮杀,而天津卫城外,宫字营则大练兵,将京营以及亲卫军的菜鸟们逐渐炼化成一只即将展翅高飞的雄鹰。

    这过程不成却激起残酷,几乎每日不间断,士兵虽疲惫不堪却也很知足,累是累点总好比上战场去厮杀一个不慎丢了性命好太多了,而且在这里伙食相当的好,饭管饱汤管够有时还能吃点肉。

    还能吃肉?

    没错,就连征战在前线的兵马也只是刚解决温饱,而在天津卫操练的步兵竟然还能喝上肉汤吃上肉!

    而这一切全托天津卫指挥使项民心的福。

    一下涌进数万大军,项民心也是叫苦不迭,城中根本就没那么多粮草供应,于是常宇说了,放心好了不问你要,我们自备粮草,只不过路途有点远你想给垫吧点。

    意思就是让项民心在天津卫募粮。

    因吃空饷心虚而要好好表现的项民心果然很给力,在城中展开募粮活动,靠着其在天津卫多年经营的底蕴,不少大佬买账纷纷捐钱捐粮,甚至还搞到几十头猪,立刻送了过来给将士开荤补充体力。

    这年头有口饱饭吃就谢天谢地了,竟然能吃到肉简直不可思议啊!

    项民心此举深得将士称赞。

    虽正值盛夏,但海河畔夜风习习甚是凉爽,士兵多在岸边乘凉熟识水性的也会下水玩耍,距离岸边不远处有一个非常大的帐篷,被士兵称为魔鬼窝。

    魔鬼窝里并没有魔鬼,而是宫字营的统领以及牛勇和张杰几人在这里睡觉和办公的地方,此时几人就围坐一起在地上划拉着。

    帐外有声响,众人抬头望去见是项民心来了,赶忙起身见礼,毕竟项民心是卫城指挥使论军衔比他们都大。

    但项民心谦虚的很,姿态放的非常低,因为他知道这里边几人的后台背景都太大了,宫字营那几个统领不用说了,就张杰和牛勇背后那俩大佬又有几个惹的起的。

    “诸位这么急将在下召来可是发生了什么要事?”项民心拱拱手,寻了个位置坐下,范家千看了牛勇几人一眼后对项民心道:“今儿凌晨时接到厂督军令”。

    “什么军令?”项民心一怔随后脸色大变脱口问道。心里却恍然大悟,怪不得今儿却很反常的没有如往日那般苦训,只是做了些常规训练便早早解散休整,原来是军令来了,只是一直瞒着自己,可怎么突然又给自己说了,难不成……项民心患得患失,该不会自己要上前线了吧。

    “鞑子在青州城下被厂督击溃,如今提出和谈,不日北上出关要经过天津卫”范家千的话让项民心一脸愕然,随即大喜:“鞑子败了,呀,太好了,太好了!”

    心中不由暗松口气,鞑子既然要和谈,那就不用打仗了。

    “那鞑子提出的条件是什么?除了释放阿济格外,不会又要了许多银子吧”在项民心看来,鞑子即便败了,提出和谈的条件也是大明买单,否则绝对不会轻易走人的,只是换了个方式:我自己抢完爽完再走,还是你主动给了我马上走。

    哼,李铁柱冷笑道::“和谈条件是鞑子释放所有明军俘虏以及百姓,并且留下所有掠劫财物,然后夹着尾巴滚出去,否则厂督大人则不惜一切代价将其留在大明然后一口一口的给吃掉!”

    啊!项民心顿时傻了眼了,竟有如此反常操作,赶紧道:“狗鞑子这次终于碰到硬茬子,厂督大人威武啊!咱们受了鞑子欺负了十余年,终于扬眉吐气一番了”。

    嘿嘿嘿,牛勇阴笑着::“鞑子犯我国土,攻城掠地所到之处鸡犬不留,多少百姓遭难,多人家破人亡,如今讨不到好了拍拍屁股像没事人似的说走就走,敢问项大人,咱们这算哪门子扬眉吐气了!”

    “对,不能让狗鞑子就这么走了”项民心老油子了,察言观色就知道这几人心思那就顺着他们说呗。

    “此事厂督大人已有决议正在部署中,咱们天津卫也其中,所以叫项大人过来参谋参谋”张杰拱了拱手,项民心赶紧道:“杀鞑子义不容辞,若用的到项某的地方尽管说绝不推三阻四”。

    好!范家千重重挥了挥拳:“我们希望项大人在天津卫演场戏!”

    “演戏?”项民心一脸懵:“演什么戏?”

    “演一出给鞑子看的戏,而且不只项大人自己演,要带着天津卫的百姓一起演,总而言之人越多越好,多多益善啊”牛勇嘿嘿笑着,

    项民心更懵逼了:“诸位能说清楚点么?”

    于此同时,青州府地界雨还在下,不紧不缓。

    北阳河畔常宇的帐篷还在,只是周围的兵马却少了很多,很多,细数之下不过数百而已,便连辎重车都见不到几辆。

    这一日间雨没停常宇也没动身,不是在帐篷里睡觉就是在河畔垂钓发呆,而余部则已拔营走了,黄得功和周遇吉率大军紧随清军而去,李岩躺在舒适的马车里也走,最后就连辎重营都开拔了。

    原本偌大的军营,就只剩下数十亲兵以黑虎营和黑狼营几百将士盘踞于此。

    距离常宇帅帐不远的帐篷里,贾外熊和老九抱着酒瓶磕着花生米,醉眼朦胧的看着河边垂钓的小太监。

    “老九,你觉得小督主是不是有心事?”贾外熊抹了下嘴巴:“总觉得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的,小督主那脑袋瓜里装的东西和你我不一样,没有酒也没有娘们,都是些军国大事,小督主是干大事的人,想的心事自然也多”。老九打了个酒嗝又突然嘿嘿笑道:“若说不对劲的地方那就是竟然允咱们兄弟这会喝酒了”。

    嘿嘿,贾外熊也笑了:“是哦,还说这下雨天不喝酒就没气氛了”合着小督主自己不爱喝酒却喜欢看别人喝酒呀!

    “不不不,你错了”老九摇着手:“厂督不是喜欢看别人喝酒,是喜欢看咱哥俩喝酒……”嘎嘎嘎,两人笑出一片鸭子叫!

    垂钓中的发呆的常宇被鸭子的叫声吵到,眉头一皱,捡起河边一块石头朝那边帐篷砸了过去,随即鸭子没了声音。

    “喝酒还堵不住你俩嘴,”常宇哼了一声,手一扬一尾鲫鱼挑了上来:“一方道长,过来……”说着突然闭嘴随即摇头苦笑,李慕仙也带着小道童和李岩一起走了。

    大部队都走了,为什么他还留在这呢。

    难不成是舍不得青州城?

    自然不是,他只是要趁眼下无战事时好好沉淀一下自己。

    这段日子千里追敌十余次厮杀让他的精神和肉体都处于在高度紧张中不得一刻松懈,而眼下他需要舒缓一下,好好检讨近来所为,要好好将这大半个月所有的经过再捋一遍,哪个决定太过轻率,哪个计划不够周密。

    除此之外还要好好的再斟酌一下,这一次和清军的和谈是否可以增个附加条件以及那个暗黑计划的可行性。

    现在的他,太需要安静了。

    至于前方则不用太多担忧,清军已认同并且正在履行和谈条件,一时半会不会出什么漏子,即便会,有李岩,李牧行啊周遇吉黄得功等坐镇一巴掌就能给拍平咯。

    搜狗

    滨州县衙,雨雾蒙蒙,庭院深深几许。

    李岩望着窗外看了几眼放下手中书,挣扎拄着拐杖起身,亲兵听到动静赶忙要来搀扶,被其拒绝,一瘸一拐的走到院子中。

    雨虽停了,天气阴沉雾气不散,树叶上水珠晶莹剔透,隔壁房间传来李慕仙和小道童的诵经声,李岩微微闭眼脸上露出微笑使劲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若无战事,多么美好的一天啊。

    但他知道这不现实,数十里外就有清军数万兵马,虽说已谈和但也得小心提防着。

    昨日他随主力大军从北阳河拔营急行在天黑时入驻滨州城,为避免扰民大军在城外扎营主将则入城休整。

    倒非搞特殊而是因为清军兑现承诺释放的四百余明军俘虏以及千余百姓和辎重都安顿在滨州城中,所以李岩等人要入城和地方官商议接收安顿事宜,士兵要重新归队,百姓则需好生安顿,还有那些被清军掠获的财物如何处理也是个难题。。

    最终一番商讨:财物不能没收归公但也不可能做到物归原主,则散与难民,滨州官府再贴补些粮食将其遣散归籍。

    程明从外间进来瞧见李岩在院中拄拐溜达,赶紧走近搀扶:“李将军还是多躺会莫扯了伤口”。

    李岩微微一笑:“无妨,久坐心烦透透气,随即又问,鞑子此时何处?”

    程明原是腾骧四卫的一个千户得常宇提拔为卫指挥使,在保定府狙击贼军时表现不俗,后随军北上勤王再又南下追敌至沧州时被李岩遣去借粮,错过青州大战加上听闻其心腹段武虎战死,一直耿耿于怀想要报仇,奈何两方现在谈和没了机会。

    昨日李岩大军至滨州城休整,本欲遣郝摇旗率部紧盯清军,程明自告奋勇提了城中千余兵力紧追而去。

    “已入海丰县(今无棣县)境在古城镇歇脚:“程明一脸恨意道,狗鞑子自作孽,南下时鸡犬不留如今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没得,咋不下场暴雨淋死这帮畜生!”

    李岩则眉头一皱:“古城镇距此不过几十里地,鞑子脚程够慢的啊!”

    “可不是,自渡了黄河鞑子和咱们和谈后,倒似乎不着急赶路了”程明也有些疑惑:“”或许因近日雨天难行,而鞑子先前大战兵疲趁和谈当口便缓下来略加休整吧。

    “但愿如此”李岩皱了皱眉头:“但鞑子一日不出关咱们便一日不可掉以轻心”程明点点头:“李将军,鞑子不会玩什么手段吧”。

    “兵行诡道这可不好说”李岩嘴角一抽:“咱们小督主最善此道,可鞑子也都是滚刀肉没一个善茬,保不齐和谈只是缓兵之计,暗中正思谋什么呢”。

    “我倒是想他们最好思谋着什么”程明哼了一声眼杀气迸出,李岩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程明又问:“黄总兵他们还没起来么?”

    李岩皱了眉头,虽是阴雨天但已近晌午,怎么到现在一个没见到人,莫不是昨晚喝了太多。

    于是挥手让亲兵去请几人过来。

    程明将李岩扶进房内,为其沏了茶,见李岩面有怒气,便好奇道:“”李将军莫不是气黄总兵他们。

    李岩不语,程明打个哈哈:“前阵子各部久战力怠心也疲,难的有这么个空档自是要好放松一下了”。

    李岩一脸凝重:“若是放松休整我自无话可说,但醺酒寻欢则不适当,毕竟眼下时局不稳,岂能如此大意。即日起全军禁酒,除那二人外但凡违令者重罚!”

    嘿,程明苦笑:“还不是管不了黄总兵”。

    常宇曾有令,战时禁酒但两人除外,一个是无酒不欢的黄得功,一个是越喝越用的郝摇旗。

    这也算是他俩的特权。

    在清军攻城失败又与明军和谈后,常宇体谅士兵为缓解他们的精神疲惫解除禁酒令,但仅过两天李岩又重新禁酒,怕是会惹得将士不满,但他有这个权利,因为有常宇授权。

    “我又不是针对黄总兵,他爱喝多少喝多少只要不误军情便无妨,但却不可带动其他将领一起,你瞧现在都快大晌午了,军中要将十之八九在烂醉在城中,若发生战事群龙无首后果……”李岩说着重重叹口气。

    程明颔首,正不知道如何接话时,周遇吉走了进来,瞧见程明拱了拱手:“鞑子趴窝了?”他经验老道,若非如此程明也不会回来。

    “对,在三十多里外的废村子里趴着不动了,瞧是想歇两天”程明应道,周遇吉哦了一声:“倒是不着急了,若不是真累了,那就是在攥什么坏心眼子”。

    “周总兵倒是明白人,既知鞑子心怀鬼胎,然诸将却烂醉城中,若其……”李岩说着嘿了一声不语,周遇吉察言观色便知李岩因诸人酗酒心气不顺,便打个哈哈道:“李将军勿要着闹,大家伙都非第一天带兵打仗,对手又是鞑子岂能没有防范之心,昨晚我和老黄各遣将三人在城外军营当值,绝非全烂醉城中”。

    李岩闻言心气稍顺:“倒非某不解风情斤斤计较,实则此时大意不得,鞑子狡诈部下小督……咳咳奸诈的很呀!”

    周遇吉和程明哈哈大笑,外间传来黄得功的粗嗓子:“笑甚,说来老子乐呵乐呵”。

    “幼童在侧,黄总兵言语忒的粗俗”隐隐听李慕仙斥责。

    “哎呦喂,牛老道你现在管天管地还管老子说话放屁啊,管的有点宽啊”很显然黄得功还在宿醉中,酒意朦胧,大嗓门那叫一个响,瞧那架势还要找李慕仙掰扯掰扯,却被屠元和郝摇旗一左一右给架进大堂,身后还跟着十余个笑呵呵看笑话的将领。

    “即日起至京城之前,全军禁酒,有犯者以延误军情罪处置!”诸人进入大堂便见李岩脸色一沉。

    “嘿,我说李岩,你这……”黄得功第一个不服刚要叫唤,李岩则一瞪他:“你与郝永忠除外!”

    “哦,哦,哈哈哈,那就行啊,禁,得禁酒,这群王八羔子的见了酒就如同见命一样,你看一个个的都喝成什么样了……”黄得功装腔作势指着一种将领喝骂,众人苦笑摇头不语。

    就在这时,程明的一个亲兵冲了进来看向他欲言又止。

    “可是鞑子拔营了?”程明起身问道,那亲兵摇摇头赶紧道:“鞑子还在休整,但是突然间释放了千余百姓”。

    众人一怔,面面相觑。

    按照谈和条件,鞑子没百里释放千人百姓以及所掠辎重财物,前日刚交接一批,怎么这才行数十里外就提前释放了。

    众人很是不解。

    “只放了人,那辎重呢?”李慕仙问道,抬头看向李岩见他皱着眉头在沉思。

    那亲兵摇头:“只放了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周遇吉盯着手中茶杯嘿嘿冷笑:“这狗鞑子竟真的动了坏心眼了”。

    “和这帮瘪犊子玩意天天玩心眼累不累,照老子说咱们直接提兵干丫的!”黄得功怒喝,身边程明,屠元郝永忠以及陆行几个亲卫指挥使也大声附和他们都是主战派。

    “或许仅仅只是个坏心眼子”李岩突然抬头一扫诸人道。



    闻李岩如此说,众人一怔。

    “怎么个意思?”黄得功皱眉问。

    “鞑子一路所掠百姓原至少近两万,但几次厮杀以充炮灰折损加逃跑者无计仅剩八千有余,这也是鞑子亲口所言,但到底掠了多少财物咱们却不清楚,但瞧着有几百车的辎重应该不是小数目”。

    “眼下鞑子谈和所掠都要交出来,对他们来说则是白忙活一场自是心有不甘,比如粮草与其交出来不如自己霍霍了,提前释放百姓有可能是为了省粮草”李岩如此推论。

    黄得功忍不住骂道:“合着原本鞑子一天只吃三顿一顿只吃半饱现如今要一顿吃五顿,每顿吃到撑啊,宁浪费完也不还咱们”。

    李岩点头:“或许”。

    “那他们为什么不将辎重提前返还,拉着多费事啊,还拖累进程”屠元问道。

    这个李慕仙就可以回答:“辎重包罗万象,有金银珠宝手势也有鸡毛蒜皮,鞑子留着不扔,一是作为护身符,二来不排除其从里精挑细选将那些金银西软值钱的挑出藏于身上……其出关时咱们总不至于一个个的搜身吧”。

    “他妈的忒可恶了,狗鞑子心眼可真多,一点不比小太监少”黄得功恨恨道。

    “这些都是猜测,不排除其玩别的花样,咱们必须小心应对”李岩略一沉思便下令屠元和郝摇旗领兵三千立刻增援程明的人马要严控清军动静,同时又命人将消息送往常宇处。

    古城镇,海丰县和滨州之间的一个大村子而已,不过早被清军南下时一把火烧了个精光,至于村民也被掳走,此时也许还在俘虏中,也许早被充炮灰死了,谁知道呢,反正清军也不关心这些。

    谈和之后,清军士气低迷又屋漏偏逢连夜雨,不得已多尔衮下令在古城镇扎营休整以缓士气,说实话,清军真的太累了。

    从京城一路给就被明军围追阻拦没一会消停,好不容易跑了上千里地到了青州城下,几番厮杀无功而返,这大半个月几乎就没闲着,除了是精神高度紧张中备战就是攻城厮杀,铁打的也受不了。

    原本靠着士气还能撑个一时半会,可自从谈和的消息蔓延全军后,士兵们知道这趟白忙活了,顿时就无精打采的蔫了。

    阴雨霏霏,村外帅帐门口,多尔衮看着眼前这破败的废墟,竟然颇有感慨,来时豪情壮志未曾想过走时这般狼狈。

    满达海走过来低声道:“王爷,明军增兵在五里外盯着了”。

    多尔衮嘴角微微一笑:“由得他们去,只要不进五里范围便不要和他们发生冲突”说着转身走到帐中和多铎目光碰上,小太监的反应很敏感也很快!

    “那说明他很不痛快,这样我就痛快了!”多铎哼了一声。

    李岩和李慕仙推测的差不多,多尔衮突然提前释放千余百姓的初衷就是在使坏心眼,而这个坏心眼就是多铎提出的。

    释放人质既能减轻累赘也节省了粮食,更重要的同时能给明军带来很多麻烦,增加非常大的负担!

    试想一下,一下子多了几千张嘴要吃饭,小太监能轻松么,总不能对这些百姓不管不问任由其饿死吧!哪怕就是支个粥棚也是不小的代价。

    “你看到的只是他的不痛快,而我看到的是他的小心谨慎”多尔衮黑着脸坐下:“昨儿后边跟着狗尾巴不过千余还在十里外晃荡,自从咱们释放人质后才不过一个时辰,其便增兵近五千逼近五里,可见即便谈和了,其依旧谨慎无比”。

    “十四哥所忧其实不过是见狗太监如此谨慎而无从下手吧”多铎苦笑摇头:“十四哥我知你心有不甘,但形势逼人眼下从和安稳出关保存实力就是最善之计,小心思就暂时放下,你也看到了狗太监这么小心,若一个不慎谈和破裂,后果不堪啊!”

    多尔衮黑着脸不说话,许久长吐一口气:“即便收起心思,可谁敢保那狗太监不出阴招,就凭他一句金字招牌?”

    多铎叹口气:“没人敢保证其言而有信,但咱哥俩都看得出来,不到逼不得已时那阉狗也不想打,真拼了就是两败俱伤他也承受不起,何况咱们手里还有人质物资,不到关口不可尽放他也不敢怎么滴”。

    多尔衮嗯了一声:“但心里总是不踏实”。

    “十四哥近日操劳过度,多歇会放松一下”多铎言有所指,站起身来走出帐篷招了招手,便有几个清兵押着一个满脸惊恐长相秀丽的女子进了帐篷。

    青州府博兴县东南二十里外的荒野中,数百骑兵在泥泞中缓缓而行正是常宇一行人,在北阳河畔休整了一夜后起了个大早拔营北上。

    途径村舍十室九空多为废墟,荒野中总能发现尸体多是平民百姓,死因不详但绝对跑不了清军之手。

    这一场战火多少生灵涂炭,多少百姓家破人亡流连失所,战争,最受伤的永远老百姓!

    常宇此时特别能体会那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贾外熊和老九并肩在前闲聊扯淡,却没小太监那么多愁善感,对他们来说,生死看淡,享乐当下。

    “临走前,我给了王二花五十两,让他从良好好找个人家嫁了,就是不嫁人这银子也够她后半生花的了”。贾外熊竟然有些淡淡的忧伤。

    老九叹口气:“你可真舍得啊!”五十两银子在这年头就是笔巨款,足够一家三口人十年生活费了。

    “哎,这不是日久生情么,老子这次领了不少赏就多给了些她,银子嘛身外之物干咱们这行的不知道哪天就嗝屁了,就怕又命拿没命花,所以早霍霍完也早痛快!”贾外熊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老九又猥琐的笑了:“日久生情,前晚一夜没睡吧”引得旁边众人大笑。

    常宇闻声也凑过来:“听说你天天叫唤非那王二花不娶,咋滴人家不愿嫁你啊,还是拔吊无情说说而已”。

    “嘿,可真不是”贾外熊一本正经道:“若是世道安稳些卑职还真给带走了,可是……”说着叹口气:“这世道过今天没明天的卑职又是当兵的,就不想连累她,安安稳稳的在青州过活或许更好”。

    “说的给真的似的,莫不是人家王二花根本就看不上你,不想跟你走呗”陈所乐激了贾外熊一句。

    “且,给你们说还真不是哥们吹牛逼,那王二花可喜欢我,临走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非要跟我一起走”。贾外熊拍拍胸口:“但是哥们拒绝了对她说了一句话,她才不纠缠。

    说了句啥啊,众人好奇问道。

    “别爱我,没结果!”

    靠,众人顿时人仰马翻,干呕不止,十余条马鞭朝贾外熊抽取,你丫恶心不恶心,

    贾外熊落荒而逃:“真滴,没说谎!哥们纵横花丛十余年,无数小娘们倾心与我……”

    众人怒骂追击,常宇在后边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他因为他相信是真的,看似可笑的很,实则不就是这个乱世的一个小小的缩影么?

    多少无辜百姓被战乱所迫逼良为娼,多少将士今日不知明日事,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寄情于酒色,活一天是一天。

    前方一匹快马驶来,是李岩的传令兵将前边的事报于常宇听了,众人忍不住欢呼:鞑子害怕了,竟然提前放人了。

    “够恶心人的!”常宇呼了口气:“多尔衮这是心有不甘,搞点事恶心恶心本督”。

    诸人不解,常宇则与他们分析一番,这才醒悟过来:“狗日的鞑子用心险恶,咱们当兵的粮食都没多少了,哪来还有余粮救济百姓”。

    “这就是他高明之处,看似彰显大度,实则就是给本督添乱恶心与我,粮食他留下,人却放了,这几千张嘴,哎,总不能饿死他们吧”。

    “tmd既然这么不老实,要不揍他们一顿!老九恨恨骂道”。

    “揍,容易擦枪走火,但敲打一下倒是可以的”常宇冷笑

    卫辉府,新乡境内的一处土岗边的树林旁,一支近万骑兵的队伍在此歇脚,正是被常宇千里调兵的高杰三人的兵马,他们奉令七日内发兵抵达京畿地带配合战略行动,当然对于这三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小太监是放足了诱饵:你只要来,凭本事拿,拿多少都是你的。

    树荫下,高杰灰头垢面赤膊浑身大汗,抱着水囊咕嘟灌了一气,四下瞧了瞧:“他么的这鬼天气热死人等跑到也累个半死还他吗的打个p啊!”

    “合着你还真想豁出去干呢?”躺在旁边的刘泽清冷笑一声:“咱们各自出兵三千,虽是不多却也都是各自老本,悠着点啊老弟,别傻乎乎的往前冲,老本打光咯在朝廷那说话都没底气了,那时候咱们就成了面团,朝廷和小太监想怎么揉就怎么揉!”

    “可不是”花马刘翻身坐起:“狗鞑子凶悍的很,到时候若是硬仗咱哥们可悠着点,紧着黄闯子他们先上,在后边能捞点是点,这次虽说油水够肥但保本最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若把老本打残了,嘿嘿,以后柴禾都没的捡咯”。

    高杰若有所思的点点:“咱们各自三千骑略显单薄但合在一处便是万人大军,不管是杀敌作战,还是抵抗小太监的拿捏都是分易折,合则共赢,两位老哥我觉得咱们有必要结个盟!”

    刘泽清哈哈大笑:“老子早有此意,因不知道两位心意,此时你既然提出那咱们便结了盟吧”说着看向花马刘。

    刘良佐嘿嘿一笑:“树大好乘凉,这年头单干容易被人给套了,瞧黄闯子那厮都和周遇吉一起搭上小太监那条线了,咱哥仨若还是心不齐,早晚被人家给收咯,这结盟之事我应了!”

    “好!”刘泽清和高杰大喜:“咱们也不来那套什么共生死的需要,只需有事一起扛,有肉一起吃凡事共进退便可!”

    山海关外,宁远城。

    吴三桂端坐总兵府内眉头深皱,望着手旁茶杯里的绿水发呆,心腹爱将沈江虎从外边急急走了进来:“大人,高总兵那边来了消息”。

    “快说”吴三桂赶紧正了正身子急切道。

    高总兵就是山海关总兵高第他和吴三桂俩人一里一外共守国门关系匪浅,自从闻讯鞑子神不知鬼不觉的突然入关后,吴三桂大惊失色暗道不好,鞑子从自己的眼皮底下偷偷入关这失察之责可是跑不掉的了,刚刚才立的大功有可能就泡汤了!

    坐立不安的吴三桂突发奇想是否可借机发兵锦州收复失地,若是一举成功不光可将功补过,甚至可建不世奇功,封个伯侯都有可能。

    心动不如行动,吴三桂立刻派人做了前期侦查,发现原本从宁远溃败躲入锦州城的清军开始撤往沈阳,不由大喜,天助我也。

    于是立刻调兵遣将趁着风雪的掩护,发兵前往锦州城。

    然后,天算比如人算,却中了暗算!

    原来自从多尔衮悄悄入关后,留在城中的豪格以及他们的大军师范文程便在谋划一件事,若宁远的吴三桂得知清军入关的消息后,会不会趁胜趁虚攻打锦州呢?

    应该会!

    不然试一下就知道。

    于是便演了一出城中空虚无兵的戏码,吴三桂果然上当,然后当吴三桂大军抵达城外时正欲攻城时,突然清军从正北杀来,同时城门大开……

    竟然被套路了!

    吴三桂大惊,在清军里外夹击下边打边退,依仗关宁铁骑的强悍战斗力,终是又惊无险的逃了出来,却再无心敢去攻打锦州城,草草收兵返回宁远派人去往山海关托高第打听消息。

    “高总兵那边传来最新消息,鞑子南下千里至青州府,那小太监率近十万大军前去围追堵截,如今战况如何尚且不得而知,只听闻途中厮杀数场鞑子没占到啥便宜”。

    小太监当真不是善于之辈啊!吴三桂深叹,先在关外硬抗鞑子十余万又急急回京在保定府力克数十万贼军,转而又迎上了多尔衮的三万悍卒,且能在京城将其耍的团团转而后一路追杀千里。

    这能耐,吴三桂自愧不如!

    近十万大军,京畿哪来的那么兵马?吴三桂突的挑眉疑惑,莫不是将京中五花八门的兵力全都调出去了,那京城岂不是空了!

    朝廷当真豁的出去呀,吴三桂有感慨连连,往年若是鞑子入关朝廷都四下调兵入京防备,而各部兵马则是闻风远远避开,眼下可好小太监这个愣头青愣是追了上千里。

    今年的风与往年不同啊!

    至于鞑子去了青州府以吴三桂的老道自然也猜出多尔衮的心思,想去啃那块大鸡腿。

    吴三桂之所以这么关心南边战事,自是与他的前途息息相关。

    常宇从宁远离开时,千嘱咐万叮嘱让他盯紧了清军的动向,可偏偏多尔衮就从他眼皮底下突然入关了,吴三桂这个失察职责是逃不掉了,若是清军在关内攻城掠地祸害的越大他要担的责任也越大,相反清军若是损失惨重,甚至被包圆了,那反到成了好事。

    “还真有一好事说与大人您听”沈江虎神神秘秘引起了吴三桂的好奇心:“你且说说看,莫不要又是些不痛不痒的事”。

    “鞑子的英亲王阿济格在香河被李岩给俘了!”

    “啊!竟有此事”吴三桂大惊,蹭的站了起来无比的羡慕:“李岩这是祖坟冒了青烟了啊,这天大的好事近落在他头上了”。

    随后又松了口气,扭头对沈江虎笑到:“这的确是件好事,若能再把多铎或者多尔衮也给擒了,皇上甚至有可能会庆幸因为我的失察才放这几条大鱼过去了”。

    “卑职就先恭喜大人了,若无这失察之责,凭大人先前宁远一战大功自可晋身八柱国之一”沈江虎拱手道。

    吴三桂叹口气,摇摇头又坐了下来:“凡事要两手准备”。

    这话沈江虎懂,在惊闻清军入关后吴三桂便开始着手遣人入京寻关系运作,得知崇祯帝大怒,但一来当时军情紧急崇祯帝没时间去责罚他,二来他拥兵自重崇祯帝都要看他脸色这节骨眼也不敢明着弄他,只待将鞑子赶出关外后再给他秋后算账。

    吴家在京城门庭高,不说吴三桂本身位高权重,就他爹吴襄当年也是辽东总兵,在朝里关系硬着呢,听闻儿子出了点差错也早早开始疏通关系。

    现如今能在崇祯帝跟前说上话的寥寥无几,驸马巩永固能算一个,但这人洁身自爱从不掺和这种事,那另外一个毫无疑问就是现如今如日中天的小太监了,可他带兵在外根本找不到人,除此外就是内阁的几个大佬,毕竟即便皇帝决定惩罚吴三桂也还得内阁点头呢,所以这就成了吴家唯一的路子了。

    次辅吴甡和吴家是本家向来修好,此时当为倚重自不在话下。

    可只有这一条线,吴三桂还觉得不保险,眼下朝廷特别是崇祯帝本人因为小太监的出现逐渐偏向重武抑文,武官特别是在外率兵作战的武将的话语权愈发有分量了。

    而论战功近来无人能堪比小太监,而且他又是崇祯帝的心腹,最有份量,吴三桂觉得在宁远时两人合作愉快,到时候他理应会替自己说几句好话。

    除了小太监外,吴三桂又想到了一个人,哦不,是两个。

    “你先前说京城此时只有唐通和马科的两部兵马了?”

    “据说二人奉小太监军令留守京畿,不过不在京城是在京北顺义县……”沈江虎赶紧道,好像知道吴三桂要干什么了。

    果然吴三桂微微点头:“待我修书一封,遣人送去”。

    “只修书一封么?”沈江虎似笑非笑,吴三桂哦了一声:“对,求人办事哪能空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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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城根,一座豪门深院内,堂上烛光摇曳三人对饮唉声叹气,却是国丈周奎父子三人。

    “阉狗现在如日中天朝中无人敢惹,加上皇后冷落阿爹在京里也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我和大哥跑了几家府上皆言徐徐图之,但分明就是不想趟这浑水啊”周家老二颓头丧气道。

    “若非那死丫头这般不孝,爹岂能落到这步田地受那阉狗的委屈”周奎气的咬牙切齿忍不住拍桌子,俩儿子惊慌不已:“阿爹,慎言啊,若被外人听了大麻烦啊!”

    皇后母仪天下,便是亲生父母见了要行礼,不管是官面上还会私下也得以皇后尊称,周奎此时一句死丫头,那是大忌讳啊!

    “此地只有你我父子三人何来外人”周奎话虽这么说,也忍不住朝堂外瞧了一眼。

    “阿爹,隔墙有耳啊”周家老大叹口气:“阿爹,眼下若想讨回那十万两银子,还得去寻皇后,狗太监如今势大咱们扳不倒他啊!”

    “废话,阿爹若能给皇后说上话,又焉能上那阉狗的当被黑了十万两银子”周奎越想越气:“到如今,阿爹都不知道到底哪儿惹上皇后了突然间这么绝情”。

    “阿爹,要不跑跑太子的路子,这几日我听闻太子偶有微服出宫之举……”周老二提议却被周奎摇头打断:“太子和那阉狗关系匪浅……只怕他心更狠比皇后更绝情呢”。

    “但眼下无路总归要试一下的呀,俩儿子你一言我一语的的”周奎终于被说动:“那便打听一下若这几日他出宫,阿爹就去拦他试试,至少要弄清楚皇后为何这样待他爹娘,知道了什么症才好下药”。

    说着又一番白眼:“还有那阉狗黑去的十万两银子,阿爹一定要拿回来,一定要拿回来!你哥俩再去试试非常手段,要不惜一切代价”。

    周奎出了名的生性贪婪而且爱钱如命,历史上他贼军拷掠时一毛不拔,贼军将其大儿子还有媳妇给杀了他还说没有,又杀了他老婆他还活没有,直到自己被揍到快死的时候才醒悟人死了再有钱又能咋滴,于是招了,起银五十余万两。

    可想而知这么一个爱财如命又极其吝啬的人,被人坑了十万两,岂能作罢。

    皇城东墙根的弓弦胡同里有一大宅子,主人家深居简出极少露面,街坊邻居对其知之甚少只知是个六十多岁的富态老头养了猫狗五六只,家中有婢女杂役四五人平日行事也很低调寡言。

    有见过那富态老头的街坊说,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理由是看上去阴鹜是个心狠手辣的角。

    不得不说这街坊很有眼力,这老头的确是个人物,出自皇宫。

    没错,是个太监,可又不是个普通的太监,曾经东厂的扛把子。

    东厂在魏忠贤倒台后因民愤太盛,被崇祯帝搁置也没提拔什么新的厂督,但毕竟这衙门是祖传的而且又是为皇帝服务,崇祯帝不可能将其关了,只是低调处理找了个太监来管理,虽未正式任命却也是实际掌权人。

    这太监就是这大宅的主人,太监王之心。

    王之心虽是太监,但却有职衔的,荫弟侄的锦衣卫百户。他掌权期间虽名不经传但恶事做了不少,史书对其用了四个字,缉事冤滥,也就说搞了不少冤案。

    除此之外,王之心还有个首富的外号,其乃太监之首富。

    不管是他冤案泛滥还是敛财无度,崇祯帝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不是不想管,是没那么多精力,那会儿大明已在崩盘的边缘,外间战事不绝噩耗一天好几个,哪有功夫处理这些芝麻事。

    直到有一天,负责押饷银的常宇在大同冒充东厂太监杀了姜瓖然后在那边招摇撞骗忽悠代王捐银子的消息传到崇祯帝耳中时,他突然一个激灵不知道脑袋发热还是怎么滴,做了一件事后一直津津乐道的堪称神来一笔的决定,假戏真做,一道密旨不光肯定了常宇东厂太监的身份,还直接就让他做了个老大,缉事东厂。

    这王之心也是老油条,眼见被夺权自己亏心事也做了不少于是见好就收请辞高老,崇祯帝正瞧他心烦呢,顺水推舟借此将其撸掉平民愤,王之心背着不少锅出了宫深居简出平平淡淡本也算是个好结果了。

    即便那位新上台的太监愈发名声鹤起,也激不起他心中一点点涟漪,只管在家中养养花草逗逗猫狗,日子很是惬意。

    直到有一天,风吹进了宅门。

    朝廷发起一股反贪风暴,严查京官的各种贪腐受贿之举,一时间人心惶惶。其实早在常宇上台时其就针对勋贵们刮过一阵子风,以私用京营士兵为由,牵连多少家勋贵,罚了好大一笔钱,那时王之心听闻后还摇头,无知小儿脚跟还没站稳呢就得罪这么多勋贵,将来只恐死无葬身之地。

    哪知小太监愈发勇猛,不光捞钱是好手,更是力挽狂澜杀贼平乱战功赫赫,一时风头无二,别说那些勋贵现在不敢动他,也动不了他。

    动或不动,王之心都只是在暗处瞧个乐子,可哪曾想突然有一天有消息传出,东厂查到他头上了!

    曾经的太监首富,常宇岂能错过!

    这下王之心就慌了神,赶紧入宫求见崇祯帝,哪知崇祯帝根本就无暇见他,不得已又让人给王承恩传了话,希望来府上叙叙旧。

    王晨恩和其有旧情,推辞不得便登门拜访,却也给他浇了一头冷水:这事不是不帮忙,是真的帮不了,甚至连皇上都帮不了,因为不是一个衙门来查,是东厂,锦衣卫,都察院三个部门联合查!

    王之心愈发的恐慌,哀求王晨恩念往日之情给他指条路。

    王晨恩知道王之心在位期间贪了不少银子,也干了不少龌龊事,但其中也不乏一部分是为崇祯帝背锅,看在这份上他就真的指了条路:虽是三个部门合查,但其中还是以东厂为大,说话最有份量,加上你也是东厂的老人了所以就从东厂下手吧。

    可这又让王之心犯了难,常宇接手东厂后大刀阔斧整治,提拔新人任用心腹能吏,他的老部下们现在都不过在打杂根本说不上话,而小太监以及春祥都在京外公干打不上线啊。

    “去找吴孟明”王晨恩临走前叮嘱了这么一句。

    吴孟明是锦衣卫指挥使,皇帝的另一把刀,但其暗中一直依附东厂的常宇,此人才是眼下这场反贪反腐风暴的实际指挥者。

    花钱消灾,王之心心中剧痛,他知吴孟明是个贪钱的家伙,找他办事得出血啊!

    朝廷让一个贪婪无比的家伙查贪反复当真讽刺,这特么的是个什么世道啊!王之心忍不住暗骂,却令人去请吴孟明来府上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