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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孟明,锦衣卫指挥使,崇祯帝心腹之一。

    其人贪财无心玩弄权术,自从依附小太监后更是一心往钱看,但是吧却不像之前那么明目张胆,也不敢那么明目张胆。

    凡事有其利必有其弊,常宇位高权重风头正盛,依附他大树好乘凉,但其也因因此遭人嫉妒,特别是他辣手整治京中勋贵树敌太多,无数眼睛盯着他以及依附他的人。

    所以吴孟明必须要小心翼翼,好在从常宇那学会了一招,吃拿卡要越是躲躲闪闪越为人所注意,倒不如光明正大的拿,前提是要巧立名目让人抓不到把柄。

    比如说国丈周奎那十万两银子,本来是想通过他打点小太监好在周皇后那边给开个门,但常宇不收,国丈会意便把这银子捐为东厂军需。

    于是乎,现在任凭周奎怎么咬,东厂那边都抵死不认,白纸黑字银子自愿捐给衙门的并给个人索贿。

    吴孟明最近很忙,忙到不可开交。

    除了领头三部门反腐反贪外,京城治安问题也要他亲自抓。

    毕竟此时京城兵力空虚,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既要查奸细又要监视难民以防再出乱子,更重要的时还要亲自坐镇衙门看守那个鞑子要犯!

    而这些只是让吴孟明累,让他心烦的却是每天络绎不绝前来说情的人,东厂,锦衣卫,都察院联手反腐,各部门京官人人自危,简言之,没几个干净的。

    如同在军队里查贪腐一眼,敲小的抓老二,大家伙则就要小心应对,各种关系网掰扯完再决定如何处置。

    其实明朝的官员工资低,一般的小京官更苦逼,但大耗子却肥的很,所以三部门对小京官也没啥兴趣,主要针对大耗子。

    可大耗子的背景没一个简单的,多为三司六部里的实权大佬,那关系网绝非一般,虽不至于通天,但不乏和内阁,都察院,甚至五军都督府有关联的,处理起来十分麻烦。

    这让吴孟明非常头疼,倒特么的不如跟小太监出去暗抢痛快!

    虽说不少找吴孟明来说情通关系的都不是空手而来,甚至有的开出了大价码,这让他很心动,但真的不敢收。

    这种感觉很煎熬,吴孟明索性拒不见客。

    “吴大人,王之心托人请您去府上做客”心腹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打小金佛:“说是去年从您那借的如今物归原主”。

    吴孟明顿时眼睛就亮了,将金佛拿在手里细细把玩,越看越喜欢,却最终叹口气将金佛丢给心腹:“老家伙坐不住了竟来寻我的路子,这金佛虽价值连城,却远远不够啊,东西回了他,就说我今晚必至”。

    对于王之心这个人吴孟明一点都不陌生,这老家伙掌管东厂时候没少作恶也没少捞钱但和他却没啥交集,因为那时候锦衣卫指挥使是骆养性,吴孟明那会而还籍籍无名呢,根本不如他法眼。

    谁曾想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求到自己头上来了。

    梧高凤必至,花香蝶自来,吴孟明翘着二郎腿,若是别的人不好捞,这老阉货送上门来

    不捞白不捞!

    夏日天黑的早,酉时都快过了还见亮光,弓弦胡同的大宅子门口两个家丁探头张望神色略显焦急。

    胡同口一辆马车驶来,后边还跟着五六个大汉,惹得胡同里在家门口纳凉闲聊的街坊们好奇又有些惧色,指指点点低声议论着。

    大宅门口的两个家丁一个飞奔迎向前去,一个连忙朝宅子里汇报,不一会王之心就颤巍巍从里边走出,恰好马车也到了门口。

    “吴……”王之心刚张口,就见吴孟明匆匆下车抬手打断他低声道:“里边说!”

    “对对对,里边说,请请请……”王之心连忙将吴孟明请入府内,又从怀里掏了些银子打赏吴孟明的随从。

    宴是私宴,就王之心和吴孟明两人,无任何陪客。

    菜肴丰富,其中有三道菜是吴孟明的最爱,一盘油炸金元宝一盘清蒸银元宝还有一份珠宝玉器大杂烩。

    “吴大人,明人不说暗话,咱家当初东厂时是沾了点油水,但也用不着赶尽杀绝,怎么听闻不光收缴所得还得法办,咱家这把年纪这身板可禁不起折腾了,这么说吧当初咱家沾了多少如今吐出多少,只求个晚年安稳,看在都是东厂的份上,就放过咱家一马吧”。王之心这话算是掏心窝子了。

    “王公公敞亮,我吴某人也不藏着掖着了”吴孟明费了好大劲的才将目光从那三道菜上收回:“如今三衙门联手办案玩的可都是真格的,这个想必您也有耳闻,也并非针对您,小鱼小虾一般都敲打警告一下就放过了,可大老鼠没那么好脱身的”。

    “吴大人,小老儿就一个宫里内官算什么大老鼠啊,如今就想图个晚年安生……”王之心叹口气,一指桌上三盘菜:“这事办了就归您了,另有当时所贪三万余两全部上缴这事就算过了如何,我这老身子骨可真吃不得牢饭了”。

    哈哈,吴孟明忍不住大笑:“王公公,刚才还夸您敞亮呢,怎么又当我吴某人三岁小儿了,您当时可是有名的王首富啊,仅仅三万两银子?您逗乐呢”。

    “哎呦喂,传言害死人啊”王之心一拍大腿满脸苦涩道:“东厂自魏忠贤后被朝野打压小老儿那会哪来什么油水可捞,再说了那首富之名也不过相对而言,内官多贫穷世人皆知,终其一生未必存个几两银子,我三万两家底和他们一比可不是首富嘛!”

    王之心这话说的情真意切有理有据,可吴孟明不为所动甚至还冷笑连连,端起酒杯自顾独酌:“王公公,你可知如今外间每天多少人排着给吴某送菜,而且份量只多不少,可吴某人见都不见,只是瞧在您是东厂老人的份上特来府上叨扰,也是替皇上体谅一下旧情您就这么个待客之道?”

    王之心心中大骇,听他这话难不成皇上已经暗中嘱咐了什么,既是如此见好就收吧,于是一咬牙:“实不相瞒,老头子手里还有点余藏可满打满算也不过五万两”见吴孟明脸色不善又赶紧道:“在北城还有两套三进大宅子,城外有良田百二十亩田,除此之外再无余藏!吴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彻查,查到都是您的”

    见他这么说,吴孟明便信了:“宅田皆充公,银子没收,但吴某人也不把事做绝,王公公您留五千银子养老如何?”

    “啊,五千两,这,吴大人可否……”王之心一脸肉痛,吴孟明轻咳一声:“王公公,知足常乐,您老无嗣无后孑然一身这五千两足够您养老的了,若您还不知足的话,去东厂的诏狱里安养晚年也行啊!”

    亥时,吴孟明酒饱饭足离开了王家大宅子,在马车里拍着身边的箱子忍不住的哼起了小曲,再他看来今儿实乃得意之作,却不知道后来说与小太监听的时候被一顿狠狠冷嘲热讽,气的又寻王之心晦气,那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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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河岸边的滨州城近来有些热闹,老百姓也有些人心惶惶,先是清军过境,随后数万明军扎营城外,又传闻过境的清军就在几十里的趴窝不走了。

    会不会打起来了?城中传言四起,人心更加慌乱。

    没人知道会不会打起来,包括坐镇城中的李岩。

    虽说他看破多尔衮的坏心思,却也不敢保证他有没有别的企图,所以令大军提高警惕随时进入战备状态。

    直到傍晚时分小太监不紧不慢的溜达过来了,进城后第一句话就是:“鞑子走了没?”

    “一整天没挪窝”黄得功一脸不耐烦:“看来一时半会不打算走的,莫不是还打算歇几天,倒真特么的能沉得住气”。

    “可是老子沉不住气了”常宇冷哼:“明日他不拔营,就去敲一下赶他走”。

    黄得功等人叫好,李岩则笑眯眯的道:“这才千余人就吃不消了?”

    常宇翻了个白眼且了一声:“地主家余粮也不多了啊,再说了不是本督吃不消,是怕滨州城吃不消”。

    听了他这话李岩和李慕仙对视一眼,暗叹小太监太极拳打的真是个好啊!清军连续两日释放的两千余俘虏,如何安置是个麻烦事,别的不说就这两千张嘴得多少粮食塞。

    明军手头是有粮食,但军粮珍贵都是小太监厚着脸皮无所不用其极各种募捐卡拿过来的,轻易绝对不会拿出来的,对他来说将士第一,绝不能让士兵饿着肚子去打仗,绝对不可以!

    所以这皮球就要推给当地衙门,这也是他早打算好的,清军百里释放千人,在哪释放则有哪里的衙门负责安置。

    谁曾想清军竟一口在滨州放了两千余,只怕这小城扛不住啊!

    扛不住也得抗,常宇连夜召集滨州衙门的官员,开了个动员会:按照惯例大军所过之处地方当提供军粮,而南下时滨州提供寥寥,而且若非大军及时赶到滨州城将会成为废墟,所以人要懂得感恩,你们得捐出点粮食,至少能给这两千百姓提供温饱不至于让他们饿死,至于军粮你们看着给把,多了不嫌多,少了不嫌多。

    常宇的口才自不用说,短短半个时辰就将滨州的几个大佬连忽悠带恐吓急急连夜四下出动去城中豪绅家敲门去了。

    若鞑子明儿再放人,只怕滨州城得出大血了,众官散去,大堂里只有李岩和李慕仙等人了,眉色有一种无奈。

    明明是逼着清军放人,可现在又担心再放人,你说讽刺不,可笑不。

    这其实就是多尔衮成心下绊子恶心常宇,因先前谈和时有条件清军不得虐待俘虏,一旦发现有虐待杀害行为明军随时终止协议不发兵进攻之举,而且会将其所为施加在阿济格身上,这让多尔衮并不敢断了俘虏的粮食,但之前却没说不可以提前释放俘虏呀。

    只放人不放粮,放多少你得养多少,手段很阴险常宇看得破却无可奈何只能接招。

    “所以明儿要在他放人之前将其逼走,或者还就让他一下全放完”常宇冷哼,李岩苦笑摇头:“人质是他们的护身符,不过京城是不会全部放完的”。

    这道理常宇何尝不知,所以他立刻就做了个决定:睡觉,早睡早起趁天凉快干活!

    翌日一早天气放晴,雨水未干又下了露水到处湿漉漉一片。

    常宇果然起的很早,先上城晨跑一圈然后常规锻炼洗漱吃饭,直接出了城至兵营,恰巧遇到轮值的屠元的回来,便问其清军动静。

    “没有任何异动,也没有任何想起营的意思”屠元双眼布满血丝很显然一夜没睡。

    常宇略一沉思:“此时北边谁当值,多少人马?”

    “程明和酒罐子刚轮值接替卑职,计两千余兵力”屠元好似闻到什么了:“厂督,是不是要干鞑子了?”

    “睡你觉去”常宇挥挥手,正好瞧见黄得功和周遇吉等人从城中出来。

    “要是揍鞑子的话还睡个毛啊”屠元顿时来了精神。

    “要打的话会叫你的,赶紧睡觉去休息好了才有力气狠揍那帮畜生”常宇将屠元支走,周遇吉等人也到了跟前:“督主大人,打是不打?”

    常宇抬头看看东方朝阳:“先聊聊,聊不到一块再打也不迟!”

    聊?和谁聊?周遇吉几人一头雾水。

    古城镇清军大营,多尔衮也同样起了个大早在村庄附近溜达一圈呼吸着清晨的新鲜空气,心情也好似变得轻松多了,瞧着冉冉升起的红日,知道今天是个大晴天,是个好日子。

    军营逐渐热闹起来,经过两天的休整士兵的精气神也终于有了气色,多尔衮看在眼里也是暗暗松了口气,他在这里扎营不走不全是耍坏心眼或者恶心常宇,是兵马真的需要好好休整了,要知道从京城南下到青州溃败这一路清军无论精神和肉体上都遭受难以想象的重压,军心疲靡厌战情绪高。

    眼下既已谈和,便趁着这当口好好休整,待恢复些元气再赶路。

    “十四哥,十四哥……”多铎在远处大呼,多尔衮收起心思抬头望去见其神色焦急眉头不由一皱。

    果不其然,一个炸雷在耳边响起:“那阉狗要见你!”

    大明东缉事厂提督太监,满清国的新敌也是劲敌,短短两个月间数次重创大清铁骑,为清军上下恨之入骨的所在。

    此时他要见大清国的头号实权人物,摄政王多尔衮。

    交手十余次只闻其名未见其面。

    “是该见见了”惊讶之后多尔衮长呼一口气。

    “十四哥,会不会阉狗要使诈?”多铎很是疑惑,明明已经谈好了,各自履行协议各走各的就完了,怎么突然要提出见面,甚是可疑。

    “所以说要见了才知道”多尔衮微微一笑:“你去安排一下,我一直对这个太监很好奇,也想看下他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三头六臂倒是没有,却一副地痞流氓下三滥德行”多铎一脸不屑,他对常宇的印象极差,极差,是那种见一次就想打一次的。

    “然而就是这么个下三滥却让咱们损失惨重,遭受现下的奇耻大辱,老十五啊,人不可貌相啊”多尔衮恨恨道。

    “我可没小看他的本事,说的是他那德行,咳,等见了你就知道是啥臭德行了”多铎说着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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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搜狗



    古城村南十里外有一处农田,方圆数里一览无余。

    日上三竿时,百余骑清军至于农田处地毯式搜查一番后离去,常宇纵马缓缓而来一身单薄常服无刀无甲。

    至农田中心勒马而立,盯着正北方一动不动,身后二里外黄得功和周遇吉等人显得无比紧张,转身令麾下找好准备若发现异状要不计代价冲过去将小太监救回来!

    片刻之后,正北方一骑疾驰而来气势非凡至常宇里许外方才缓行。

    终于要见面了,常宇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满清国的摄政王,实际上第一个入主大明江山的满清统治者。

    又是一副什么德行呢?

    多尔衮胯下是一匹高大的枣红马,就如同他人一样虎背熊腰高大健壮。

    两人相隔丈许一言不发打量着对方,空气如同凝结了一般,便是四下虫鸣声也消失不闻。

    彪悍,桀骜!

    这是多尔衮留给常宇最深的印象,三十二岁的年纪样貌略显老,短须宽额眼神冰冷,上位者固有的那种君临天下的气势。

    这种人贪权,恋权,争权!

    事实上多尔衮短短的一生都在争权夺势中!

    两人就这样盯着对方,至少半盏茶功夫,才由常宇打破沉默:“百闻不如一见,摄政王风姿出众他日成就不可限量,看来满清国的皇位早晚都是你的了”。

    嘿嘿嘿,多尔衮笑了,是那种看不出喜怒的笑:“此地只有你我二人,这种挑拨离间的话说与谁听”。

    “合着咱家这马屁拍马蹄子上了”常宇淡淡一笑,多尔衮眉头一挑:“你当真是太监,那个东厂的什么督主?”

    “这还有假”常宇掏出腰牌一晃:“莫不是咱家不像?”

    “不像”多尔衮眯着眼:“你没有太监的那种阴气更没那种奴气也不像老十五说的下三滥的地痞,而且你实在太年轻,大明皇帝怎么会让一个小孩儿统领东厂”。

    常宇大笑:“原来本督在多铎眼里是那么个德行啊!老话说人不可貌相,又岂能以年少而轻视他人,摄政王像我这般年纪的时候应早是个征战沙场的老将了吧,至于皇上为什么会让一个小孩统领东厂,那说明皇上不拘一格降人才慧眼识人,若非如此岂能让摄政王焦头烂额呢”。

    呵,多尔衮嘴角微微翘起:“伶牙俐齿好口才,本王信你了,你说的没错有志不在年高有本事也不在年少,本王十三四时便已随军征战,那时候入关所向披靡当真痛快呀!”

    很显然这是在反击常宇揶揄他焦头烂额。

    常宇的脸色立刻就黑了下来,目光有杀气漫出,多尔衮也不遑多让冷冷的逼视小太监。

    “摄政王可知本督不光口才了得,而且还精通易经八卦能知别人过往将来”常宇嘿嘿一笑,突的又满面春风。

    多尔衮心中一惊,收放自如果然是个厉害的角色,也是微微一笑:“那你且给本王算一卦”。

    “急功近利,贪得不足不得好死本督算你活不过四十!”常宇似笑非笑却见多尔衮的脸黑了下来:“你让本王来便是为了听你信口雌黄?”

    “你当本督信口雌黄么,皇太极尸骨未寒你羽翼未丰就忙着抢皇位这就是急功近利,登基不成弄个摄政王却还是不足是不是心理还想着要个叔父摄政王,皇叔父,皇父呢,你如此贪心不足能有好下场么,本督言尽于此日后便会一一验证,满清国朝内如今是怎么个德行你最心知肚明,回去好好收拾那烂摊子,别在惦记我大明的东西,常宇说话间身上气势越发的凌厉,大明国门日后你进来一次本督便砍断你一只腿!”

    “你恐吓我?”多尔衮冷笑,内心却已惊涛骇浪,自己这种想法从未和别人说过,他怎么知道的!

    “不”常宇摇摇头:“本督只是阐述一件事实,这次约见你只为一事,就是要当面告诉你,大明已非昨日的大明,还有限你十日内离境否则别怪本督兵戎相见!”

    多尔衮冷哼一声,突然调转马头扬长而去:“咱们还有再见之时,那时候本王会让你后悔今天说的每一个字!”

    常宇哈哈大笑,对其背影大呼道:“本督若是怕的话,今日又岂会放你回去”。

    多尔衮突的勒住战马扭头看向常宇,一脸冷笑道:“你的意思是凭你单枪匹马还能留下我不成?”

    “虽无十成把握却十拿九稳”常宇一脸轻笑。

    多尔衮也笑了,望了望常宇身后数里的大军又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大军,再次问道:“你是说凭你一个人将能将本王留下?”

    常宇笑着点点头:“你好像不信”。

    多尔衮放声大笑:“传闻你勇武好战,喜亲自上阵厮杀”。

    “传闻不假”常宇表情淡淡。

    “所以你就觉得可赤手空拳能擒了本王?你可知本王自少时便入军上阵厮杀,这十余年打了多少仗,杀了多少人?”多尔衮冷笑连连。

    常宇摇头:“本督不需知道这些,但无论你杀了多少大明将士和百姓日后本督都会加倍奉还!而且本督擒你一点都不难!”

    “既是如此,你为何不动手,擒了我岂不是天大的功劳!”多尔衮笑意愈发的冰冷。

    “本督为什么不动手,你心里明白的很”常宇哼了一声,多尔衮大笑拍马而去:“他日杀你之前必遂你意,且看你能否擒了本王”。

    笑吧,没几天可欢腾的了,常宇望着多尔衮远去的背影,嘴角一丝冷笑。

    常宇武技高超为什么不动手擒了多尔衮?

    理由很充分,虽说常宇自信满满言语间不可一世,而实际上他并没有多大把握,多尔衮正是体力巅峰的壮年体格也远比他魁梧高大厮杀经验丰富,满人又善摔技若是在地面打斗常宇有七八成把握可将其击倒,但马战……如多尔衮所说,他可是久历沙场的老将,论骑术经验常宇都远不如他何况还是赤手空拳。

    但这并不是主要的原因,而是一旦动手事态将一发不可收!

    常宇可以肯定,只要他和多尔衮这边刚动手,两人身后的兵马就会立刻杀过来,转眼间就意识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他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制服多尔衮,即便制服了清军也会不惜一切带将将其抢回去,先前的和谈则立刻泡影,双方真的会走到鱼死网破那一步!

    这是常宇不想看到也不想走到的那一步,多尔衮也不想,所以他也知道常宇为什么不动手,其实他心中对小太监也是不服却也不敢动手,生怕擦枪走火一发不可收拾!



    多尔衮纵马远去和他的兵马渐渐消失不见,常宇单骑立马茫茫田野,风吹草低长发飘扬,身后马蹄声渐进,周遇吉等人涌来见常宇还在发呆也不敢打扰他。

    半响,常宇长长舒了口气,调转马头抬手一会:“回去吧”。

    “督主,那多尔衮长的啥模样,说了啥?”黄得功好奇的不得了,其实不止是他众人一个个心里都挠的慌,这大清国的摄政王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没有三头六臂也就一鼻子俩眼,估摸着朝头上砍一刀也会死”常宇淡淡说道,众人哈哈大笑不已。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努尔哈赤一窝可不止九个,雄才大略的皇太极的时代常宇没赶上,可眼下大清国实力最强的三个亲王他都见过了,阿济格就是一个有勇无谋的粗鲁暴躁野蛮人,多铎年轻气盛足智多谋够冷静。

    但两人城府还是远不如多尔衮能屈能伸又能怼,举手投足间强势霸道气势逼人,此为谋大事者,欺不得,而且睚眦必报!

    回到滨州城中正是晌午时,衙门里置了简单的饭菜,常宇低头吃饭不语和往日大有不同看上去情绪有些低,李岩低声问:“督主大人,可是多尔衮不从”。

    常宇嘴角一丝冷笑:“咱家只许他十日离境,根本就没管他从不从,这期间他尽管玩手腕只要十日期限已到他尚未离境本督就断了他脚,想走都走不了”。

    “等的忒特么的无聊!”黄得功哼了一声,将酒碗一撂:“从他么的京城追了上千里,一路跑断腿但好歹还能杀几个鞑子,如今倒好了,跟在后边跟护卫似的,忒没劲,也忒窝囊……”

    “老黄你少说两句吧”周遇吉怕他酒后说话口无遮拦惹了小太监,赶紧拦着,常宇挥手表示无妨,对黄得功微微点头一笑:“咱家也觉得无聊无趣也窝囊,若不今晚咱哥俩悄悄潜入鞑子军营将其刺杀了如何?”

    “我……哎”黄得功虽然喝了点就但还没喝昏头,白眼一翻:“俺老黄自知斤两,这活俺干不了,留给别人吧”。

    “厂公,这活俺接”贾外熊和老九竟蠢蠢欲动,不过被常宇一眼就给瞪回去了。

    “七日!本督虽给多尔衮十日之限,但其最多七日便可出境”常宇敲了敲桌子一脸的自信,李岩眉头一挑:“督主何以如此肯定?”

    “因为多尔衮比本督更急,他更急着早点回家,更害怕在大明多呆一会”。常宇似笑非笑。

    “既然这么着急这么害怕为什么还在那边窝着磨磨唧唧不走”黄得功翻白眼撇撇嘴。

    “窝着就为了歇足了劲才跑的快”李慕仙插了句嘴,黄得功哼了一声:“牛鼻子就你知道的多”。

    “老黄你也趁这当口多喝点酒歇足了劲,别该你上场的时候腿软了”常宇怕他俩人吵起来,赶紧岔开话题。

    古城镇清军大营,多尔衮自从见了小太监回来后一直黑着脸窝在帐中不出,诸将不敢前来烦扰。

    “莫不是那阉狗说了难听的话”多铎见过小太监知道他那张嘴简直吐不出象牙来。

    多尔衮摇头:“牙尖嘴利者见得多了若因此被激倒是你小瞧了哥哥我,而且那小太监并非如你所言那般满口污言碎语更无痞相”。

    多铎眉头一挑:“不可能啊,那阉狗一副吊儿郎当形若地痞无赖,莫不是咱俩见的不是同一个人?”

    多尔衮苦笑:“这就是他的可怕之处”抬手示意多铎坐下:“我自认阅人无数却从未见过有这么强大气场的人而且还如此年少,其虽年少却能将气势收放自如时而锋芒毕露时而内敛平静如水,时而又如你所说那般嬉笑怒骂满脸痞相”。

    多铎沉默不语微微点头。

    “坚毅而有果断,看得出他很有野心,其人将来必为我大清心腹大患”多尔衮眼神冰冷:“刚才我几次冲动都想将其杀了,又恐……”

    “又恐如何?”多铎一怔随即咬牙道:“当时该设伏杀了他的以免后患”。

    多尔衮苦笑:“想我征伐十余年尸山血海都蹚了无数次,今儿被一小儿气势所逼竟下不了手,我能感觉的到他身上的杀气和战意巨浪滔天,若真打起来我未必是对手且会引起两军冲突,一个不慎后果不堪!”

    “有这么夸张么,一个阉货竟把十四哥吓着了”多铎觉得多尔衮越说越玄了。

    多尔衮苦笑:“咱们现在这么狼狈都是拜他所赐,你还觉得夸张么”。

    多铎顿时黑了脸。

    常宇午睡后起来用凉水洗了把脸,寻李慕仙下棋李岩在旁边观棋不语十足一个君子风范,程明急急跑了进来:“督主大人,鞑子拔营了”。

    李岩和李慕仙四目相对略显意外本以为清军至少也要明早拔营,于是看向小太监,常宇连头都没抬:“没少下绊子吧”。

    “可不是”程明忍不住骂了句:“他妈的又放了千余人还留下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如常宇所料那般,多尔衮人马歇足了两天元气恢复大半加上明军下了逐客令,便在午饭后拔营而去,早点离开早踏实,但也不忘恶心一下常宇,留下一地鸡毛。

    既然小太监下逐客令便说明他也急了,很显然一下释放太多俘虏让其吃不消,既是如此……那就再放千余人,除此之外又将一些桌椅板凳锅碗瓢勺的家伙什扔下不少,至于粮食一颗都没有。

    李岩苦笑:“滨州的衙门要哭穷了”。

    常宇叹口气:“滨州到天津之间的小城几乎都被鞑子夷为平地,无处安置难民,滨州就是吃不消也要忍着,实在不济令人去往周边筹粮安置”。

    “厂公,这年头如您所说地主家都没余粮了,周边小城若是咱大军过境形势所逼那些大老爷们还能给挤出点粮食,可让他们挤粮食给难民……嘿嘿嘿”,李慕仙就没往下说,但所有人都知道,没门!

    常宇哼一声:“本督只管打仗操不了那么多闲心,但总不能让这些老百姓都饿死或者落草为寇去,当地衙门不管的话,那只好请奏朝廷派专人下来监督监察了”。

    “那督主您的可得快点请奏啊,否则等那些大爷们从京城慢悠悠过来难民都饿死的差不多了”李慕仙阴阳怪气的说道。

    常宇嗯了一声,随即让李岩代笔写了封急奏将这里情况详述一番请求崇祯帝遣官员来安置难民事宜,又以东厂督主身份传令周边小城劝慰竭尽之能支援滨州,至于人家愿不愿意那是另外一回事了,必定这种事你不能逼捐啊!

    随后又召集滨州衙门大小官员开了动员会,令其设粥棚接济难民,不用给吃饱饿不死就行,言之朝廷随后会派人处理。

    滨州衙门压力很大,在清军过境时就有大批周边百姓来避难如今加上清军一口气释放三千俘虏,小小的滨州城真的吃不消啊。

    可吃不消怎么办,也得咬牙顶住,开官仓,全城募粮!

    在清军拔营一个时辰后,滨州城的数万明军也拔营北上。



    多尔衮在晌午后率部拔营北上,说走就走而且如常宇所料那般开始提速,一个多时辰后至海丰县(今无棣县)扔下千余百姓,头也不回继续赶路,可县城早成废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让后方明军气的大骂,无奈之际常宇只得从军粮里挤出些粮食支粥棚让难民果腹,又令这些难民尽量朝武定州城(今惠民县)去寻求援助。

    黄昏时清军已至沧州境内然后扎营生火造饭然后出人意料的在子时拔营离去,而且不出意外的又留下千余俘虏和一堆家伙什,至于粮食依然是颗粒全无,家畜更是一根毛也没。

    哦不,清军在扎营的地方留下了满地鸡鸭毛猪羊牛皮,很明显他们知道家畜这些东西最后是带不走的,那就吃了吧。

    老子喝粥你们他妈的还大鱼大肉的,后方明军别提多恼火了,便是常宇闻讯都气的脸色发黑,黄得功和屠元等将领更是破口大骂,嚷嚷要去干一架。

    “没几天得瑟了,先忍忍”常宇冷笑:“这天底下没有免费的饭菜,就是有也不会给狗鞑子吃,如今他吃多少回头都要加倍偿还”。

    两天后。

    清军进入天津卫地界在距离海河不足三十里的一条河畔扎营休整,遣探马探路。

    这两天内多尔衮出乎意料的没有释放一个人质,却将辎重扔了不少,常宇知其手里尚有近四千余百姓是留着做人质作为通行证的。

    毕竟多尔衮不傻加上常宇也曾主动透露过口风,他稍一动点脑子就能猜出明军的数万步兵极有可能在天津卫候着他,所以这段路要谨慎。

    明军前锋郝摇旗率兵三千一直跟在清军后方十里,见其扎营便回报后方主力,常宇略一沉思便道:“把兵马后撤些,今晚清军不会趁夜赶路”

    “为什么?”郝摇旗皱眉:“鞑子这两日都是日夜兼程,几乎不休整的”。

    “就因为他这两天都没怎么休整所以要多睡一会,而且天津卫这段路他也不敢走夜路,数万大军挡道,他没那个胆子!”李岩替常宇回答。

    多尔衮这两天急着赶路一口气跑到天津卫几乎没怎么歇息,一路上还恶心了小太监稍稍出口气,可到了天津卫跟前眼见天色渐黑,便决定扎营,明早再走。

    至于理由的确如李岩说的那样,他害怕!

    早前他已推断明军的数万步卒有可能在天津卫候着,而探马也证实了天津卫城外有大军扎营,看规模约两万以上。

    虽说和小太监有了约定,甚至后边尾随的明军也主动后撤数里释放善意,但多尔衮的防范之心一点都没降低,那小太监向来阴险无比,谁知道他会不会趁着在这里的兵力优势又是前后夹击的好局面突然翻脸发动攻击,那自己可就亏大发了!

    所以这一夜,清军大营戒备森严,周边撒出明暗哨十里有余不敢有一丝大意。

    然而这一晚清军睡的一点都不踏实,甚至可以说提心吊胆,因为报应来了。

    这几日多尔衮不停的做些小动作恶心明军,弄得明军上下怒火攻心,多亏小太监压着才没出乱子。

    常宇能忍,可并非所有人都有他那份气度。

    比如,黄得功一众主战好战又暴躁的将领。

    于是在常宇入睡后,黄得功就出了军营。

    当然他不是一个人,而是唆使了一帮人,比如屠元啊,陆行啊,郝摇旗啊,程明啊,甚至连当值常宇安保工作的贾外熊和老九啊都溜达出来了,而且每个人也非单枪匹马,最少的都带着两三百人,多的两三千。

    他们要干什么?

    自然不会冲击清军大营,毕竟和谈期间若闹出严重后果,别看小太监平时和他们有说有笑的,但在大是大非跟前东厂的狠辣作风就展现出来了,就是黄得功他也照削不误。

    这点黄得功自也清楚的很,他和常宇久处,知道他公私分明所以他也不打算戳马蜂窝,但清军一路恶心人,要不给他上点眼药,这觉还真睡不踏实。

    于是在多尔衮刚睡下没多久时,突然大营警讯大作,慌忙间奔出帐外间四下乱做一团,亲兵急报“正南发现明军侵入十里之内,兵力不详但有数千之余。

    他们要干嘛!多尔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不成真的如自己所料明军打算在这里合围?

    心下不由一寒,急急调兵遣将前去拦截,一边令人侦查天津卫方向明军是否有异动。

    北边消息还没传来时,探马又至:东西两侧亦发现明军。

    “艹!狗日的阉货,就是知道他没按什么好心”多铎气的破口大骂,然后亲自披甲率兵出营:“大不了就给他拼了!”

    若真的被其合围早晚都是死,倒真不如拼了,多尔衮狠了心。也欲披甲戴盔时,南边传来消息:明军撤走了。

    西边的也撤走的了,随后东边的也撤走了。

    额,这是干嘛?

    多尔衮一众人莫名其妙,七嘴八舌也猜不透明军到底意欲何为。

    等了近一个时辰,明军再也没啥动静,深夜中清军也不敢去追,便收兵回营。

    虚惊一场后,将士很快又进入梦乡,可没多久忽的又警讯大作,探马又报:正西方明军入禁区,东边的也……

    南边又来……

    就这样,一夜间,三面明军一会他来一会他走,清军疲于应付一夜未眠!至天快亮时,探马才确认明军已收兵回营,折腾一夜的清军这才松了口气,却也不敢再睡,生怕明军在天亮最困乏时,突的又是一个回马枪!

    他妈的不睡了,多尔衮熬的双眼布满血丝传令大军拔营北上,这个鬼地方实在不详,他要早早的跳出这种合围局面,闯过天津卫再修整。

    东方见白时,清军拔营,数万将士垂头丧气一脸困乏无精打采的在马上晃荡着,主帅多尔衮表情凝重,双目喷火回望正南方,嘴里低声呢喃着:忒他妈的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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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军一夜袭扰不断却没发动进攻,一开始多尔衮尚且不明其本意全军戒备,待发现正北天津卫的明军没有任何异动便慢慢醒悟过来,这尼玛的就是纯属报复。

    虽窥破了明军的企图,却也不敢在此地久留,不顾一夜未眠拔营离去,只想早早远离天津卫,这种前后夹击的局势使得军心惶恐不安,早走早解脱。

    天色见白时,多尔衮便急急率部拔营离去,一路也不忘咒骂小太监的阴险和无耻,睚眦必报果然是小孩儿本性,幼稚!

    这可真冤枉了小太监,虽说昨晚清军一夜未眠,可常宇睡的那叫一个香甜根本不知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但纸终究包不住火,晨练之后刚洗漱准备早饭时,亲兵来报,鞑子拔营而去。

    常宇便疑惑了,这么早,不正常啊。

    “或许是趁凉快吧”亲侍乔三秀随口说道:“毕竟这两天天气太过燥热”。

    常宇将信将疑,但饭桌上李岩实在忍不住将此事说与他听了,黄得功倒也没瞒他,话说牵扯这么多将领和兵马这么大的动静也瞒不住。

    常宇听了也没发火,只是苦笑摇头:“黄闯子这脾气当真是愈老愈辣啊,但这种事下不为例,李将军你得敲打敲打他”。

    这下轮到李岩苦笑了:“鞑子无耻之尤将士都忍了太久,黄总兵脾气暴最是按捺不住……可厂督总把这烫手又得罪人的事情扔给卑职,黄闯子以后可没好脸色给卑职看喽”。

    常宇哈哈一笑,长叹道:“他那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说他吧显得重,别人说他不听,唯李将军不轻不重他能听进去,而且他也不好意思冲撞你,若是换了别人那可得打起来”说着目光瞄了一眼在个小道童喂饭的李慕仙。

    “贫道早晚和那匹夫打一架!”李慕仙哼了一声,很显然他对黄得功很不满,两人可能是八字不合见到就掐,军中皆知。

    “怕是你打不过他!”常宇嘿嘿一笑,说的倒也是实话,李慕仙虽武艺高超但和黄得功不是一个重量级的,体型相差太大何况黄得功半生厮杀,武力值也是不弱。

    李慕仙倒也服气:“论弓马贫道不是他的对手,打架也未必打的赢,但若是分生死,他黄闯子就是九条命也得交代下来”。

    这话常宇和李岩都认同,打架只分输赢多是点到为止,但若分生死则手段无极不用,那结果就另说了

    “你俩哪来那么大怨,还要分生死,你把他杀了便是本督布治你罪,他麾下能绕过你,怕是出不了军营你就被砍成肉泥了”常宇打趣道。

    “贫道与黄闯子也无深仇大恨就那么一说,只是烦他那张嘴,实在厌恶的很”李慕仙说着摸了摸小道童的头:“淳风啊,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练武长大了替师傅好好教训那匹夫”。

    小道童抬起头很是疑惑:“师傅,等淳风长大了,黄大人是不是都成老头子了,徒儿可不打老头儿”。

    众人讶然,随后哄堂大笑不已。

    正吃着,周遇吉端着碗从外边走了过来:“鞑子已拔营,咱们几时追?”

    常宇没急着回答而是打趣他:“黄总兵昨晚不睡去偷人,周总兵没跟着一起去啊”。

    嘿,周遇吉低笑:“年级大了睡的早,和年轻人比不了咯”众人大笑。

    “不急着追,以鞑子的尿性绝不会在天津卫释放人质,而是要过天津在武清或者香河附近那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放人,甚至有可能其会扣押过京城才放”常宇放下饭碗抹了抹嘴:“鞑子一早拔营而去必是被黄总兵昨晚吓得一夜不眠,天津卫屯兵数万咱们又在后边跟着,搁谁谁也不踏实,此时他前脚刚走,咱们就急追而去,其必疑神疑鬼保不齐会做出什么出格举动,甚至会改变北上路线”。

    李岩几人点头,甚是认同。

    随后常宇传令大军休整至午时拔营,也好让昨晚那几个出去偷人的多睡会。

    天津地界水系发达河流多,虽说多干涸少水甚至断流,但清军携辎重太多渡河较缓拖累速度,多尔衮随即下令将除了人畜粮草金银外的其他的辎重全部丢弃,当然不会是放在一堆码好等着后边明军来捡,而是乱丢一气甚至直接扔进河道里,论无耻,鞑子才是大佬。

    大军近海河,隐隐可见天津卫城,清军探马一波又一波的来来回回,将那边的最新的情报送到多尔衮手头。

    明军已发现清军

    明军在军营外列阵

    明军在城头架炮……

    多尔衮脸色凝重麾下一众将领在地上划拉着,运河,子牙河,海河三岔河口东边是天津卫城,明军大营就在城外河畔……

    “远离三岔河口,往西靠靠急速渡河北上,若遇战事,只管突围北上不得恋战”一番商议后多尔衮下令,又让尼堪,满大海率兵一万在东侧掩护大军渡河以防明军进攻。

    这当口他不得不小心谨慎,明军若在其渡河时发动进攻,一前一后他真的吃不消,论兵力明军步骑合计至少七八万,论地利,这一片南运河,北运河,子牙河,海河加上一些不知名的十余条纵横交错极不利骑兵作战。

    天近晌午时清兵抵达天津地界第一条大河南运河畔快速渡河,后方探马传来情报,明军并未拔营。

    这让多尔衮等人松了口气,看来狗太监倒是言而有信,不光没急追制造压迫感还释放了很大的善意,可他么的昨晚的事又怎么解释,哼,别以为这会释放善意,老子就能原谅你了!

    晌午,清军先头人马已抵达子牙河正在快速渡河,遥望正东依稀可见天津卫城上旌旗招展,三岔口处人头攒动,这让多尔衮等人不由暗自庆幸,幸好与小太监谈和了,若非如此北上至此被其出其不意的前后夹击必然损失惨重!要知道那会他可不知道明军的步兵都伏于此。

    看来小太监早就未雨绸缪南下追击时已在这预伏一子,这人着实太可怕了,庆幸之余诸人顿感一身大汗,不知道是吓得还是热的。

    大军刚度过子牙河后方探马来报,明军拔营北上了,多尔衮暗暗松口气,传令大军沿着北运河快速急行,到几十里外的武清再修整。

    天津卫城上,看到清军在极短的时间内连渡数条大河然后头也不回的沿着北运河北上,项民心放下手中的千里镜,擦了一下额头的汗,这时才意识到全身已湿透了。

    “大人,鞑子走了,没事了,人要撤走么?”身边几个心腹也如释重负,终于露出了笑意。

    “再等等,等鞑子走远些再撤,没瞧着那边还有鞑子的探马在溜达么”项民心望着城下的明军大营长长呼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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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正晌午烈日当头,明军不畏炎热拔营北上好在沿途树木成荫可避暑气又有大河可饮可洗,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走着。

    李岩麾下部将秦松旺及金吾卫指挥使董海城挂先锋各领千五兵马先主力一步缀后清军后军二十里监视。

    黄得功折腾的一晚上睡眠不足总是提不起精神光着膀子抹着汗嘴里不停的骂骂咧咧,最后忍耐不住以商量要事为由上了小太监的马车,然后话没说几句就呼呼大睡起来。

    常宇无奈便将小道童送到李岩车上,然后自己也下车上马和周遇吉并肩闲聊行军。

    至于天津卫时已是傍晚,项民心早在城外等候多时:“卑职恭迎厂督大人,请大人入城”。

    常宇四下看了看,表情淡淡:“都走了?”

    “走了三日了”项民心略显紧张。

    常宇哦一声点点头:“军务繁忙,本督就不入城了,对了,本督闻数日前天津卫来了两位贵客,此时何在?”

    “也跟着一起走了”项民心赶紧道,常宇忍不住笑骂道:“瞎折腾”说着转身就要离去,却被项民心又叫住:“厂督大人,卑职备了些吃的给您路上吃”说着转过身从一个亲兵手里接过一个饭盒。

    常宇好奇使了眼色旁边的陈汝信将饭盒接过打开,一片赤黄,竟是十余金元宝不由大怒:“汝敢辱我!”

    “卑职不敢,卑职,卑职再去凑……”项民心大骇,以为小太监嫌少。

    “放肆”常宇脸都黑了,指着项民心大骂:“先前空饷之事本督念你鞍前马后不予追究留职察看,不成想尔竟好了伤疤忘了痛,非要本督治你么!”

    “厂督息怒”项民心吓的噗通一声竟跪了下去:“卑职悉听尊教再无乱纪之举啊!”

    “贪污受贿是违法乱纪,行贿同样是重罪,本督统东厂奉旨查贪反腐岂能执法犯法,你此举不是辱本督是作甚!”常宇厉声呵斥,项民心只吓得跪地求饶。

    “督主大人,项大人本是好意……求您高抬贵手放他一马吧!”项民心的亲随见状纷纷跪倒一地为其求情。

    常宇冷哼,不过也知眼下这形势不能过甚,容易激发兵乱,便道:“本督再给你一次机会,若再犯,必让你知道东厂的手段!”

    项民心感恩戴德连连称是,常宇便让你起来说话,吩咐一事令其将功赎罪:将清军四下扔掉的辎重悉数收回保存,在合适情况下还与难民!

    项民心大喜应了,有活干就说明自己的军职保住了,用你才说明你有用,而且这货也真的将小太监的警告听进去,后半生再无贪腐之举,以清廉著称竟成了军中表率,这都是后话。

    常宇又叫带些事后便率亲卫离开天津卫去和李岩汇合,途中陈所乐显得有些疑惑:“厂公,若是送礼给皇上算是行贿么?”

    “不算,那叫进贡!”常宇看了他一眼打趣:“怎么滴,你打算给皇上送个礼谋个大官么?”

    “可拉到吧,卑职那点家丁皇上可看不上,而且送给皇上还不如送给厂督您,那样卑职升的更快”。

    “嘿,这话在自家人跟前说说就行,外人边可不能乱说,容易给厂督落人口实”不得不说乔山人老持稳重。陈所乐赶紧点头::“外人边自是不可说的”。

    “厂公,您说着送礼和行贿到底怎么区别啊。比如逢年过节卑职给您送个礼拜个年啥的,莫不是也是行贿?”陈汝信在旁边皱了眉头。

    常宇回答的很直接也很坦诚:“有两种方法可以区别,第一,礼物价值太重,有功利性有利益叫唤这就是行贿,第二,东厂说是行贿就是行贿说是送礼就是送礼”。

    众亲卫哦了一声皆了然,乔三秀笑了笑想说话又没说。

    李岩的主力在天津卫北十里大运河畔休整,粮草辎重则还在后方渡河赶路,前方秦松旺遣人来报,鞑子在武清县西北数里外扎营。

    武清县在清军南下时已被其夷为平地,或许是因为心虚多尔衮并未扎营于此。

    河畔有一无名小村已是荒芜,李岩歇脚村外,闲来无事围观诸将赌银子,常宇赶来时已是黄昏,问了前方清军情况后,下令生火造饭。

    “鞑子今晚会不会连夜赶路?”睡醒后精神气十足的黄得功正在和屠元一帮将领玩的嗨,随口问了句。

    常宇从怀里掏出几两碎银往中间一扔:“若是人家不走,你晚上又要去折腾么?”说着拿起碗里的骰子就要执。

    “督主说什么俺老黄听不懂”黄得功嘿嘿一笑,抓住常宇的手:“俺们玩的大起步十两,督主再添点”。

    靠,土豪啊!常宇骂骂咧咧的捡起自己的银子:“不玩了”。

    “不是吧,督主现在这么抠门”黄得功等人嚷嚷起来。

    嘿,常宇叹口气:“家大业大到处都要花银子,如今地主家余粮也不多咯,哪像你们一个个的军功傍身财大气粗的”说着抱起小道童朝河边走去:“小p孩不学好,啥都跟着凑热闹”。

    “大官哥哥,赌银子不好么,俺师傅说了行走江湖啥都学,计多不压身”。

    常宇一怔,苦笑道:“淳风啊,你将来是道家正统衣钵传人,不能像你师傅那样”。

    “俺师傅怎么了?”小道童瞪着大眼睛很是好奇,常宇回头张望,李慕仙正在那边嘶吼开大开小呢:“他就是个……挂羊皮卖狗肉的”。

    “师傅说狗肉可香了呢……而且最好吃的是黄狗,还有师傅说黑狼营养了两只狼,狼肉也老香了……”小道童说着舔着嘴巴,哈喇子流了一大串,常宇叹气摇头很为小道童的将来犯愁,又觉得李慕仙口中的黄狗是不是和黄得功有点啥关系呢。

    暮色降临,明军大营灯火通亮士兵吃喝或在玩乐,河边常宇和小道童在开小灶,新鲜的河鱼现钓现烤香溢满满将李岩和吴惟英也引来了随后越引越多。

    武清县西北清军大营篝火连天也真忙着生火造饭,河畔多尔衮的帅帐里,诸将齐聚于此,他们在商量一件大事。

    没错,多尔衮的心思又活了,而且并非他一人。

    明廷在京畿一带兵力本就空虚,所以当清军入关时明廷慌忙四下调兵勤王,才有的小太监不得不放弃到嘴的李自成而急急北上入京,而后调集大军南下追击清军,可谓将京城的兵马全调走了。

    眼下,小太监的步骑兵七八万都在天津卫地界,那是不是说明京城此时就是大门虚掩无人看守啊!

    趁虚再次攻打大明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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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可能,多尔衮又不是个白痴!

    帝都城高墙厚非一般小城,若无攻城器械人家城门一闭,管你几万人只要不会飞在城下喊破喉咙也没人鸟你。

    而且作为帝都,必有常规兵马守城,不可能真的全都调的一光二静,再者即便他有攻城器械一时半会也不可能拿下,而小太监的骑兵早就杀到跟前了。

    所以攻打帝都可以想一下,但绝对不会去做。

    多尔衮一众人的心思是,趁机逃跑!

    他们为什么要和明廷谈和,怕的就是走不出大明,出不来关,回不了沈阳。

    而明廷提出的和谈条件又极其苛刻,释放人质以及所掠物资。

    满清人口奇缺,每次入关都要大肆掠劫百姓去做劳力,而所掠物资包括人畜,粮草金银财务等等。每一样都是他们的心头肉,都舍不得丢下!

    可明廷偏偏毫无余地的要求,无论你抢了什么都得留下!

    损失了数千精兵,白忙活一场,这让多尔衮他们就接受不了!

    可若不接受就要开打,身处大明腹地回家路千里之遥,明廷又不畏死战,前有狼后有虎,他敢说一个不字,后果就会很严重很严重!

    不得已,多尔衮委曲求全,同意和谈条件,一路乖乖的夹着尾巴也履行了承诺释放了一半俘虏以及大量辎重杂物。

    可过天津卫后,他们就松了口气,心思开始活了。

    既然明军全在此处,京城防守空虚前无拦兵还怕个求,直接撒丫子跑了,明军未必追的上,追的上未必拦得住。

    要知道他手头此时尚有百姓近五千,家畜粮草无计还有大量金银钱财,只要跑出去就是一大笔财富,即便明廷恼怒将阿济格杀了,以他一命换这大笔财富也值了!

    何况他根本不相信明廷捉了阿济格这条大鱼,会不加利用就真的一刀砍了?

    “此去密云关口尚有五百余,还要小心从事不能令明军起疑,否则其必有所行动”多铎老谋深算,一扫帐内诸人:“如往常一样尽量不要做出格之举,至京城再说”。

    “未雨绸缪,咱们应早作多手准备”尚可喜一脸忧伤:“明军先锋一直跟在咱们身后十余里,一举一动皆为其掌控,说明其一直防备我等,只恐到了京城想溜也不是那么容易”。

    “不容易又能奈何,京城那边又无明军兵马,他们追也追不上,拦也拦不住”尼堪哼哼道,多尔衮白了他一眼,示意尚可喜继续说。

    “以那阉狗的精明,岂能不防备咱们突然逃走,只怕过了天津卫后他后方大军会跟的更近,若是无辎重拖累咱们自可放马狂奔他追不上,但若带着这些只恐……”

    “牛羊家畜等辎重全部丢弃,只留人质和粮草金银等物如何?”多铎这时提议,帐内众人议论纷纷一时也无定夺。

    “先以你之计,待至京城在见机行事”多尔衮沉默半响做了决定:“智顺王也说也不错,未雨绸缪咱们先放出点烟雾弹,麻痹明军”说着一扫帐内诸将:“记住,一切如常不可有异举引明军怀疑”。

    夜深,明军大营寂静一片,将士多入睡,河畔一军帐外燃着驱蚊草黄得功怀抱一酒罐子和郝摇旗对饮,两人天南地北的各自吹嘘自己想当年的牛逼,黄得功从一边卒一路升迁至总兵人生经历那叫一个精彩。

    郝摇旗少年落草以作战勇猛成为一个大贼寇自也有值得吹,自己当时和官兵作战怎么怎么的厉害:“杀得官兵像孙子一样,想当年那才叫威风”郝摇旗说着就见黄得功脸色不善了,突然惊醒,尼玛这不是打他脸么,赶紧抱歉道:“哎,卑职就吹牛呢,那会打仗全靠忽悠老百姓填坑,对,就是督主说的炮灰,若是靠真本事打,那些乌合之众怎么是官兵的对手,更不会是黄总兵的对手……”

    “他妈的,你少嘚瑟!”黄得功把手里酒罐扔了过去:“一气喝完,否则老子和你没完!”

    郝摇旗哈哈大笑:“怕是不够俺一气!”说着抬头猛灌。

    全军戒酒,就他俩例外这是常宇特批,反正想啥时候喝酒啥时候喝,喝多少也不管你但别误事,一旦误了事,后果自负!

    酒香四溢不知馋倒了多少人,却一个个有贼心没贼胆去偷喝,毕竟常宇在军中威严太重,加上李岩更是个黑脸包公,谁犯了军规都照治不误!

    无论和平年代还是战争年代军人的生活都是极其枯燥和乏味的,战时加上精神压力大更需要各种精神食粮来麻醉自己,就连后世的部队都少不了烟酒这些,这年头没有烟也没有电子游戏,士兵就只靠赌银子和酒了。

    可以说这年头大明所有的部队中都离不开酒,士兵独好这口,而几乎没有部队严禁戒酒的,唯常宇所率除外,但也不是没人情味,若非战时随意喝,只要你买的起买的到。

    屠元和贾外雄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坐到两人身边:“黄总兵,赏口呗”

    黄得知醉醺醺看了两人一眼嘿嘿笑着:“都是兄弟有酒自是一起喝,不过话说回来,后果自负哈,到时候别指望老子给你俩求情”。

    屠元和贾外雄对视一眼,舔了舔嘴巴犹豫不决,若是只喝一点明早应该闻不出吧?

    “若是喝一口明早自是闻不到”郝摇旗在一旁也嘿嘿笑了起来:“只不过怕两位控制不住只喝一口啊,再说了督主身边的人不时巡营若是被发现,估摸着等不到明儿两位就得去李岩那报道了”。

    艹,屠元和贾外雄想了想最终还是忍了,毕竟自己是东厂嫡系,若带头违规影响极坏,而且常宇也自不会轻饶他的,这一路战功若被一口酒给泡汤了那太不值了。

    “待狗鞑子滚出关后,回到京城老子也喝个三天三夜”屠元哼哼道。

    黄得功翻了个白眼:“怂包,连口酒都不敢喝,还尼玛号称军中第一猛将呢”。

    “黄总兵您就别拉我哥俩下水了,您不惧厂公大人,俺们哥俩可不行啊没您那本事”贾外雄不受激,嘿嘿笑着又问黄得功:“这鞑子前两日蹦跶的欢,怎么今晚又不走了?”

    黄得功翻了个白眼:“你也知道鞑子蹦跶了两天加上昨晚被咱们一闹他们哪里还有力气赶路,估摸现在都睡的死猪一样”。

    “那,既然如此,今晚去不去偷个鸡?”贾外雄和屠元俩人低声嘿嘿笑着,郝摇旗的眼也放了光。

    黄得功又翻了白眼:“不去,没听刚才李岩说了句,下不为例么,那就是敲打咱们呢,有一不可有二,很显然也是你们督主的意思”。

    “嘿,刚还夸您不惧俺们厂公呢,怎么怂了呢”贾外雄挤眉弄眼,黄得功蹭的站了起来:“俺到不信了,祸害鞑子还能有罪!”

    一个时辰后,暗夜之中清军大营里传出多尔衮的嘶吼声:无耻之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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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阳光穿过枝丫零零散散的照在帐篷上,黄得功翻了个身呼噜声依旧,亲兵急急走了进来使劲摇晃他:“大人,大人,督主叫您过去!”

    李岩帐中,常宇正在喝着稀粥就着萝卜干,李慕仙不知道从哪弄个了鸟蛋正在为小道童剥皮:“吃这个能长个头,长得壮壮的才能打的过那厮……”

    周遇吉忍不住笑了:“一方道长,你这一天天的咋这么记仇呢,老黄也没把你咋地啊”。

    啊,李慕仙一怔,又赶紧摇了摇手:“周总兵误会了,贫道说的不是黄总兵,是昨儿不知从哪窜出一只大黄狗差点咬到……”

    正说着黄得功走了进来,闻言大怒:“你这牛鼻子竟敢背后骂老子……”作势就要动手,常宇噗的一声将饭喷了出来。

    “哟,督主大人在呢……”黄得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来干嘛的,赶紧收起怒气嬉皮笑脸和常宇打着招呼。

    “就知道瞎闹腾……”常宇轻斥。

    黄得功咳咳清了嗓子:“那狗鞑子侵我国境烧杀掠劫无恶不作,便是谈和了还时不时下绊子恶心人,老子就是气不过,反正事也干了,你爱咋罚就咋罚吧!”

    常宇一脸愕然,挑眉道:“你在说什么?”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喝道:“昨晚又去胡闹了!”

    黄得功这才反应过来,合着小太监还不知道昨晚的事,自己竟不打自招了?这……咳咳咳,目光看向李岩,却见他只顾忍笑埋头吃饭。

    “咳,俺也招了,随便你罚吧”黄得功顿时蔫了,周遇吉伸了个懒腰:“莫不是昨晚又去了?咳,年纪大了睡的早错过了,错过了……”

    “老周你是看热闹不怕事大,不是俺说你堂堂一方总兵正是壮男时,入夜就睡你这也太虚了吧……”黄得功逮着周遇吉开喷。

    “周总兵虚不虚咱家不知,但老黄你最近是不是补的有点过了”常宇冷哼:“你去袭扰鞑子本质无过错,但违反军纪则是要认罚的”。

    “俺认罚,认罚”黄得功见小太监表情阴沉也不敢再胡闹,赶紧道:“罚什么俺都认了!”

    “不认也由不得你”常宇哼了一声:“估摸着昨晚又不止你一人去闹,但少不了是你领头,这帐都记你头上,李将军你说怎么罚他?”

    李岩这才收起笑容,轻咳一声:“情有可原之事又未造成严重后果,但影响极坏,便罚银五十两,禁酒半月!”

    “好好好”黄得功赶紧应了,突的眼睛一瞪:“啥玩意,罚酒半月,你杀了我吧!”

    “怎么,反口不认了?”常宇脸色一沉,黄得功垂头丧气:“认,认,只是这罚酒半个月实在太重了吧”。

    “那这样吧咱家给你说个情,便以白银百两抵一天罚酒如何?”常宇眉头一扬,黄得功大喜,只是一算这要是十五天都抵了要一千五百两银子,虽说在青州他得衡王赏银不少,可若一下逃出千两银子真肉疼啊。

    “嘿,那末将谢过督主大人了”,黄得功叹口气:“先忍忍,忍不住时再拿银子换吧”众人大笑不已。

    “对了督主大人,若是检举不法是否有功?”黄得功突然间坏笑起来了,常宇哦了一声:“那是自然”。

    “末将检举您麾下的屠元和贾外雄以及那个老九,特别是贾外雄和老九据闻昨晚还是当值竟然跟末将出去鬼混了,末将要检举他们,望督主和李将军依法处置!”

    “黄总兵,刚才说了从犯不究,账都记你头上了,别想好事咯”李岩微微一笑,常宇却怒了:“竟有此事,当值期间擅离职守,若是恰值有贼人来行刺本督岂非一命呜呼了,不行,此事必须严查,不过他三人隶属东厂直辖,当由东厂法办,黄总兵检举有功可免你半日罚酒!”

    啊,半日!黄得功无语:“这不是寒碜人么”众人又大笑起来。

    得了,黄得功知道耍心眼啥的不可能是常宇的对手,耸耸肩寻了位置坐下亲兵已为他盛了饭:“看来督主一早叫俺老黄过来而是另有他事”。

    “你先吃了饭再说也不迟”常宇抬手示意亲兵再为他添饭一碗。

    周遇吉碰了下黄得功低声道:“老黄啊,酒是好东西但不能多喝,影响这个”说着指指脑袋。

    “啥意思,说俺脑子不够用是不”黄得功撇嘴。

    “屠元和贾外雄都是东厂嫡系,这几日负责督主外围安保,你觉得他几个天大的胆子敢擅离职守跟你去胡混?”

    “呃……啥意思”黄得功一时没反应过来,周遇吉苦笑摇摇头,用筷子尖若有若无的指了常宇一下,黄得功这才恍悟。

    东厂向来军纪严明麾下诸将对常宇更是无比的忠心,这几日黑狼营的老九黑豹营的贾外雄负责常宇的外围安保,若无他的指令怎么可能擅离职守特别是昨天已经敲打过了不可能再犯第二次。

    小太监果然奸诈啊,昨晚一定是他授意令屠元几人怂恿他,既能让鞑子不得安宁又能趁机敲打他,一箭双雕。

    尼玛,俺服了!黄得功翻了个白眼长叹一口,抱着饭碗使劲的扒拉。他觉得小太监和李岩这些人太复杂了,有话从不直接说拐弯抹角的膈应人,每天各种算来算去活着真累。

    “鞑子一早拔营而去,但出乎意料的没释放人质而是留下大批辎重,甚至还有少许家畜,诸位可有什么看法?”插科打诨过后,常宇敲桌子划重点。按照清军以往的尿性必会在武清县那无人废墟释放千余人才是,可竟没有。

    周遇吉略一皱眉:“此去京城不足三百里,从京城再去密云又近两百里,此时鞑子手头人质不多了,距离关口越近便越发谨慎,生怕咱们玩什么手段,所以挟人质自重”。

    “弃大批辎重显然是要提速了,毕竟十日之限要到了”李慕仙轻声道,常宇嗯了一声又看向李岩:“可有什么补充的?”

    李岩看向帐外眼神凝重:“就在京城亮刀吧,不出意外鞑子若是要耍心眼也会在京城现行!”

    常宇点头:“即使如此,咱家便先行一步”

    “末将愿随督主大人前往”黄得功蹭的站起来,常宇微微摇头:“后方主力岂能少了你坐镇,咱家先走不过布阵而已无聊的很”。

    “既是无聊的很,那末将还是不去了”黄得功嘿嘿笑着。

    常宇对几人拱了拱手:“这边便有劳几位了”诸人连忙还礼:“我等份内之事,必不负督主所托”。

    日上三杆,常宇率亲卫领麾下三营人马拔营先行而去,同行的还有李慕仙师徒。

    于此同时清军也正沿着运河北上和来时的路线并无两样,之所以没有偏离路线直奔西北的京城方向是因为大军行军不能没水,其次直奔京城方向会引起后方明军的敏感。

    常宇麾下三营加亲卫都还不足千人,带了干粮水囊抄近路直奔西北京城方向快马加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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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倦鸟归林。日落西山霞光映在河面上五彩缤纷,水鸟掠过一片草丛消失不见,常宇站在河畔看着落日出神,李慕仙在旁边正在烤着一只肥大的野鸡,小道童不远处捡树枝,东厂三营将士也在忙着生火造饭。

    “道长周游天下可知此地何处”常宇转过身看向李慕仙,火头上的野味香气四溢令人食欲大开。

    李慕仙四下瞧了:“杂林野河遍布连个鬼影子都不见不到,莫不还大有来头?”

    常宇哈哈一笑:“道长可曾听闻过一句古话“黄帝制天下以立万国,始经安墟”李慕仙摇头:“莫不是那安墟便是此地?”

    常宇点头:“便是此地,日后将大放异彩”。

    李慕仙哦了一声:“此地已近京城,是为咽喉要冲自为重地”。

    没错,这里便是夏商处冀州之地,战国秦汉于蓟燕之野,晋唐属幽州之域,元明清为京畿要冲素有九河下梢的廊坊!

    常宇从天津卫一路马不停蹄一口气奔了百余里,人马略疲于是下令休整,远处遥见有快骑一拨一拨疾驰而过,知是明军的探马。

    随着清军再次进入京畿范围,周边局势立刻又变得敏感起来,大城小镇瑟瑟发抖,而紧随其后的明军更是派出探马无数在方圆数近百里内侦查,监控以及传递情报,而且还专门有一支人马负责对街常宇,清军到哪里了,明军到哪里,谁有什么举动都要第一时间汇报他。

    最新情报:清军已抵香河。

    “一早拔营一口气跑了百里地,这速度可真不慢啊!”李慕仙将烧烤橙黄冒油的野鸡递给常宇。

    常宇接过撕下一只鸡腿递给小道童:“时间紧迫,其不想与我等起冲突自是要急着赶路,骑兵一日百里算不得什么,可就苦了那些被俘的百姓咯”。

    说着又抬头问斥候:“鞑子可有袭扰之举?”

    “报督主,鞑子在城西运河畔扎营,远离香河县城并无袭扰之举,亦无释放一个人质但一路却扔下大量辎重包括家畜”。

    “还是没粮草?”常宇又问。

    “并无”。

    “鞑子宁舍猪羊不舍钱粮,拉着那么多东西就不嫌累么难道不知早晚都要交出来的么?”李慕仙眉头一挑,常宇冷笑:“你莫不是以为鞑子真会老老实实的把东西交出来啊”。

    李慕仙大笑:“贫道若真这么以为现在还至于跟着厂督在这荒郊野外喂蚊子啊,贫道可没那么单纯”。

    常宇叹息:“所谓兵不厌诈就是这个道理,既为敌手当是不死不休但有一点机会都会挣扎到底,所以时刻都不得一丝松懈,直至将其锤死为止”。

    说着又问斥候:“可有高杰等人信息?”

    斥候摇头“尚未探的”常宇便令其加派人手往南打探督促其快马加鞭,他心中料定高杰等人会来,但其若游山玩水晃晃悠悠的来那黄花菜都凉了。

    斥候领命而去,常宇催促将士尽快吃饭休整,他要连夜赶路在天亮前入京。

    突的这时,外围有示警声,将士立刻放下干粮,翻身上马进入战备状态,常宇也是一惊,清军是不可能游荡到此处,莫不是有不长眼的贼寇来打秋风。

    谁说此地连孤魂野鬼都没有的,这些不都是,篝火旁常宇四下扫了一眼,认不出一声长叹,李慕仙也是苦笑摇头不已。

    不是清军,也不是贼寇,而是大批的难民!

    先前闯贼大军一路北上直逼保定府,千里之内无数百姓家破人亡流连失所,朝廷大军剿贼在保定,真定府数场大战之下,流民以及贼寇四下逃窜乞讨为生,但凡有城池村镇所在皆是成群结队……

    然而哪有那么多粮食吃,即便朝廷甚至当地衙门开仓赈灾也是杯水车薪,可谓饿殍千里甚至易子而食,人间惨状罄竹难书。

    这些难民显然是在城镇乞讨不着,便结队至于荒野求生扒树皮吃草根摸鱼虾苟延残喘,巧逢有军队在附近休整生火造饭,求生之欲让他们大着胆子来乞口饭吃,若是往日或许担忧乞讨不成反被官兵打劫,可是此时他们身上早已经没什么值得打劫的了,而且听闻官兵近来军纪严明或许……

    “军爷,赏口吃的吧……”难民有数百之多,个个面黄肌瘦衣不蔽体跪倒一片朝手持钢刀戒备森严的东厂三营拱手磕头乞讨。

    “军爷,军爷,您赏口吃的吧,孩子十多天进一粒米了,求您救救他吧,只要赏口饭您愿意怎么着都行”一个妇人满脸泪水嘶喊着,怀里抱着的孩子最多五六岁,有气无力的垂着头。

    “师傅”小道童手里还有半只鸡腿抬头看一眼李慕仙然后向那妇人走去……

    “全体有令”常宇大吼:“把没吃完的全都留下!”

    深夜无风,蛙声时远时近,东厂三营拔营北上,小太监脸色铁青一言不发,神情极其恐怖令旁边的李慕仙都不敢开口说话。

    突然,李慕仙突然发现小太监哭了,那种泪珠如雨滚滚而下却无声无息的哭。

    他心中一定很愤怒吧!

    香河县西十余里外的运河畔,清军扎营于此。

    昨夜又是一个不眠之夜,黄得功借酒消愁可把清军给折腾坏了,连续两天急行军却连晚上没睡好,让清军上下是又疲又怒。

    忍!小不忍则乱大谋!

    多尔衮不只一次的暗暗告诫自己以及麾下诸将。

    眼下离关口还有四百余里地,不能冲动,还没到撒丫子冲刺跑的时候。

    但到了京城附近,可就另外一说了,他们的人质带走最好,带不走全杀了,至于粮草和金银财物必须的全部弄走,还有京城虽然打不下里,但途径顺义县时若有机会必给破了!

    多尔衮和麾下诸将已经商量好了,到京城的时候小太监必会过来和他交涉接收事宜,那时候他可以一边墨迹拖延时间让粮草等物先行,大军在后掩护,即便被识破企图,匆忙间开打以两万骑兵的强大实力,明军绝对占不到便宜,若等其调集后方兵马合围时,自己早就出关扬长而去了!

    河畔夜风习习很是凉爽,多尔衮东望香河县城依稀可见有灯火,很显然城中已知清军过境一定吓的瑟瑟发抖了吧。

    尚可喜和尼堪还记得当初南下时在城下和李岩血战,那场厮杀当真是入关后最惨烈的一场,可如今想想若早知道在青州碰的一鼻子灰落得现在这个下场,当初何必费那劲南下呢。

    “香河这个地方老子记住了,日后再入关时,老子一定将其从这个世界抹去不留一点痕迹”尼堪咬牙切齿道。

    多尔衮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他心中也是这么想的。

    探马来报,明军先锋在二十里外,其主力才刚过武清不久,脚程较缓,多尔衮不由松了口气,从青州一路狂奔,走的人累的半死,追的人同样也上气接不上下气了。

    “明军已疲,咱们也正好趁机休整”多尔衮手持一根木棍在地上划拉着,麾下围了一圈:“今晚好生睡一觉,明一早拔营顺着运河北上至通州,然后辎重沿着潮白河向北经顺义至密云出关,记住到通州后辎重营能跑多快跑多快,而主力也尽最大努力拖延时间甚至不惜一战”。

    好不容易到手的东西,绝对不可以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