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出征,杜九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崔府,被请到军营。
杜九没了胸前的两块金子,总觉得空荡荡的。还好,作为右卫将军,还是有一副不错的盔甲的。
杜九看着盔甲,不用上手摸就知道,肯定冰冰凉!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杜九需要带的兵到了,虽说杜九是个右卫将军,但是只领了一个府的兵。
杜九抬头一看,呦!这不是柴令武和程怀默么?后面的……这不都是高官子弟吗?咋回事?
哦~他们应该都是来打酱油蹭军功的吧!好说好说!
“杜将军,我们来点卯了!”柴令武这群纨绔子弟根本没有一点军人的样子。
不过,杜九并不在意,因为他也好不了多少!
众人里倒歪斜,各找地方去歇息。两人一对,三人一伙的聊起了天,什么平康坊最近有了新舞蹈,什么谁没背好书被打了之类的……
杜九看了看柴令武,再看了看盔甲,嘿嘿一笑。
杜九回到营帐之内,将盔甲的一块地方沾上一点糖,然后跑了出去。
噔噔噔来到柴令武身边,双手举起盔甲,天真烂漫的说:“甜的!”
柴令武无语的看了一眼杜九:“盔甲怎么能是甜的呢?”
杜九抿着嘴,瞪大眼睛看着柴令武,真诚无比的说:“舔了,甜的!”
柴令武疑惑着,这根本不可能啊!难道是他们为了哄杜九,用糖做的?
柴令武接过来盔甲,用手颠了颠,翻看一下,的确是金属的呀,没毛病!
杜九指了指有糖的那一块,说道:“甜!”
柴令武心说我还不信了呢,我舔一口试试!
杜九眼看着柴令武舌头伸下去,然后僵住……
“啊……啊……嗷……”
柴令武试着拽了一下,疼的“嗷”了一声。
这时众人看了过来,程怀默问道:“怎么了这是?”
“甜的,还我!”杜九装模作样的控诉柴令武抢了自己的盔甲。
“什么甜的?令武,你抢九郎的盔甲做什么?快还给九郎!”程怀默以为柴令武又欺负杜九了!
柴令武哭得心都有了,舌头粘住了,拿不下来,柴令武急得呜呜叫唤。
这时杜九指了指他涂了糖的地方对程怀默说道:“甜的!”
程怀默这回听懂了,心说甜的?怎么可能?不过,柴令武这样子……难道真的是甜的?
只见程怀默用手指抹了一下盔甲,放到嘴里尝了一下,果真有点甜味!
杜九心说,看见没,这才是正常人的做法,直接上舌头舔的……呵呵。
“九郎,莫不是你的糖洒掉了吧?”程怀默说着去翻九郎的里怀,果然看到散开的糖包。
“你看,盔甲不是甜的。”杜九心说我当然知道,这一切都是我弄得,嘻嘻,让那小子上回下黑手,老子差点没见到儿子。
不过杜九面上满是对糖洒掉的不舍,程怀默见了说道:“好了,回去我给你买双份的,好不好?”
杜九点了点头,跑回了营帐,进了营帐,杜九无声的大笑,拍大腿,捶地,捂肚子,最后一头栽进被褥里,抽笑不止。
程怀默见杜九回了营帐,松了一口气,没哭就好,九郎还是很乖巧的!
再一回头看柴令武,还在那粘着呢!
柴令武呜呜的说着话:“快来救我,我舌头粘住了!”
程怀默根本听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不过这不妨他懂得的柴令武的意思。
程怀默鄙视的看着柴令武,心说,我当初怎么就跟着他混了呢?
“令武啊,你抱着盔甲进营帐里烤烤火,它不就下来了吗!”程怀默捂着额头很是无奈!
柴令武一听,对啊,我咋没想到!柴令武拍了拍程怀默的肩膀说道:“谢了啊,兄弟!”发出来的还是呜呜的声音,然后跑回自己的营帐。
程怀默抽了抽嘴角,心说,今后可要离他远点……
翌日,大军出征,十多万大军放眼望去看不到边。
杜九算了算,至少有千米长,也就是二里地。
刚开始出城的时候,杜九还能打得起精神,感觉自己意气风发,好像马上就能荡平突厥,开疆拓土。
可惜没过几个时辰,杜九就觉得无聊了……
要不——杜九看了看柴令武,咱找点乐子?
不过,好像不用了,打猎什么的,俺可是例无虚发!
杜九迷之自信,也参与了进去。
杜九的骑术还是不如他们,有些落后,不一会儿就拉开了距离。
杜九也没有声张,索性放缓了速度远远的吊在后面,不放慢也不行啊,实在是五脏六腑都要移驾出宫了!
眼见众人一阵风似的不见了,杜九拿出弓箭,这张弓力道很小,也就能打打小兔子什么的,不过杜九并不挑,兔子肉也很好吃!
骑在马上走了能有一刻钟,杜九也没看到什么猎物。
这时一阵风吹过,杜九缩了缩脖子,感觉有些冷,就打算下马活动活动。
走了一会儿,杜九又觉得冻脚,杜九心说,真是矫情!
刚要上马,杜九听到西边好像有声音,将马拴在小树上,杜九蹑手蹑脚的走过去。
一步,两步,杜九蹲了下来,透过树枝缝隙看过去,只见一只小小的哈士奇,正在雪地里打滚。
杜九心中大呼,好可爱,好想抱回家!
突然,身后传来马匹的惨叫声,杜九猛的回头,只见马匹已经倒在雪地里,身旁一双绿油油的眼珠子正盯着自己。
是狼……
杜九再回头看向哈士奇,这那里是哈士奇啊?这明明是狼崽子嘛!
杜九心怦怦乱跳,心说老天保佑,保佑我例无虚发!
心中碎碎念着,杜九张开弓,瞄准大狼,气势很足。
这边大狼脖颈的毛根根竖起,像银针一样。滋着獠牙,绪着力,准备攻击杜九。
“嗖”,一支箭插在大狼……面前的雪地上。
杜九心道不好,急忙后退,没想到竟栽倒在地,顺着陡坡滚了下去。
杜九穿得多,只是狼狈了些,身上倒是没有什么大碍。
不过,那还有一只狼呢!
杜九慌忙想要逃跑,突然手中一痛,杜九“啊”的一声喊了出来,跌坐了回去。
就在这时,那头大狼动了!
只见刹那间,大狼动了,他一瘸一拐的,慢慢的向这边挪过来……
杜九心说:摔,都是虚张声势,凭啥我就那么狼狈!
再一看手中,那只小狼崽子正咬着自己的手,怎么也不松口。
杜九心说,这叫个什么事!既然右手被咬了,那就只能用左手使刀了!
杜九左手拽着刀柄慢慢往外拔刀,杜九觉得此时的自己一定很帅!
低着头,耍着帅,当胳膊伸直的时候,杜九却发现,自己胳膊不够长!
等等,还有半截在刀鞘里呢!
妈哒,大狼往这边走了,大狼哥哥,大爷,爷爷您等会儿啊!
杜九原地蹦跶,转圈,可就是拽不出来!
当初杜九怕刀丢了,就将刀鞘死死的拴在腰带上,这回好了,坑死自己了!
右手……还咬着一只狼崽子呢!
杜九心说,如果还有下回,我一定换短刀!
没办法了,眼看着那头狼要过来了,杜九感到了绝望,杜九不停的往后退着。
突然杜九将刀插回去,一拍脑门,自己是不是傻,自己可以跑啊!
带着小狼,杜九转身开始跑了起来,绕了个大圈,跑了很长时间,杜九才看到营地。
杜九抱着小狼,回到营地,早已经回营的程怀默等人见杜九回来了,连忙迎上去。
待走近一看,杜九满身是血,众人心中忐忑,打猎弄丢了杜九不说,如今看这情形,竟还受了伤!
于是众人背人的背人,请军医的请军医,手忙脚乱的将杜九弄回了营帐。
杜九躺在床板上,火盆中的木炭烧的通红,渐渐的杜九暖和了起来,与此同时,手部的伤口也越来越痛。
柴令武研究了一下咬着杜九的小狼,犯了愁,伸手推了推程怀默:“哎?你知道怎么将它弄下来么?”
程怀默白了他一眼,转身出去了。
“哎?你做什么去?我问你话呢!这人,怎么了这是?”看着程怀默走出营帐,柴令武纳闷。
不一会儿,程怀默手里拎着一块带血的羊肉走了进来,将肉放到小狼的鼻子下。
只见小狼耸动了几下鼻子,就松开了咬着杜九手掌的嘴,转头吃羊肉去了。
可能是牙齿没长全,小狼撕扯不下来,但是又不愿松开嘴,就那么可怜兮兮的叼着肉。
这时,军医来了,大致看了看,说了声:“万幸这只狼还年幼,只是咬破了手,没伤到筋骨。
没事,止血上药,不出两个月就能痊愈,只是这狼毒,我开个方子,你们去附近的城里抓点药。”
众人听他如此说,这才放了心,纷纷散了去。杜九心说这还不是万幸的,万幸的是那头狼受伤了!
杜九看着叼着肉的小狼,想着小说里主角都有神兽,这不会是给自己的神兽吧?
杜九趁着晚上帐中无人对着小狼的耳边说:“你会不会放风刃?”
见小狼没有反应,杜九又问道:“会寻宝不?”
杜九拽着小狼的耳朵:“要不你先幻化人形?”小狼没有理他,只是扭了扭头,将自己的耳朵解放出来。
“会说话不?”杜九拄着下巴继续问着。
……
寂静了许久,杜九失望的道:“好吧,你就是一只平凡的狼!”
不过,杜九还是决定养着它,将来牵着狼到处走,啧啧,那画面,想想就带感!
大军行了十天,每次众人去打猎,杜九就偷偷地与小狼说话,当然,小狼一次也没理过他。
很快,大军就兵分六路,呈包围状进攻突厥,为的是防止突利可汗逃跑。
杜九跟着柴绍、秦叔宝的两万多人沿着黄河往北走,那是越走越冷。
杜九心中骂着天气,怀里抱着小狼,坐在辎重车上缩成一团,羡慕的看着骑着战马撒着欢儿的纨绔子弟们。
突然,斥候来报,前方有大约一万突厥骑兵。
杜九在一旁来了精神,心说,我一会儿躲到哪里呢?
四处看了看,心说,看来只有身下的辎重车能躲一躲了!
这时,柴绍严肃的下令:“将辎重车全部放到阵前去,盾兵在前,长枪手在中,步弓手在后,轻骑兵、陌刀手准备!”
杜九一听辎重车要放到阵前,顿时傻眼了,哥们,不带这样的,这让我往哪里躲呀?
匆匆下了车,眼看着所有辎重车被放到阵前,一辆也没留,杜九撇了撇嘴,心中小哼了下。
震耳的马蹄声,呼喝声,伴随着烟尘滚滚翻涌而来。
突厥骑兵眨眼而至,杜九躲到远处看着,心都要到嗓子眼了,可那柴绍仍不为所动。
眼见着就要撞上了,柴绍镇定的喊道:“放箭。”
只见无数的箭矢瞬间抛射了过去,但突厥骑兵却只落马了一小部分。
紧接着随着一声“举盾”,就见每个盾牌后都有至少三四个人用身体支撑着。
那边,突厥马匹刚越过辎重车,就正好撞到盾牌上。
杜九看到有不少盾牌瞬间就倒下了,后面的突厥人就踩着倒下的盾牌从缝隙冲了进来,盾牌下的人就不用提了!
杜九缩了缩脖子,心说,生命真脆弱!
但大多数盾牌还是顶住了的,此时,后面的突厥骑兵就无法越过辎重车,只能放缓速度。
就在这混乱的时候,柴绍却不下令,杜九看着都要急死了,心说,咋还不打呢!一会儿就都冲进来了!
等缝隙中冲进不少骑兵,杜九差点就要自己冲上去的时候,柴绍终于下令了:“出枪。”
令一下,所有辎重车旁与唐军阵中的突厥骑兵顿时被长枪刺穿,杜九看的咂舌,以命换命啊,这一下突厥人少说死了有一千多!
接下来,陌刀兵出击,站在辎重车上,跳起来砍向被堵在辎重车外的突厥骑兵。
因为没有助跑,突厥骑兵的战力下降了不少,此时唐军大占上风。
这是一场遭遇战,没有什么计谋,入眼的只有力与力的碰撞,血与血的挥洒,冷风冷刃,皆是那么刺骨。
而在杜九的眼中,又看到了迂回到敌军身后的轻骑兵。
杜九激动的直跺脚,心说老柴,干的漂亮!
背后捅刀子什么的,俺最喜欢了!
杜九正暗自叫好,突然一只箭插在杜九脚边,杜九一愣,转身就想跑。
回过身却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没有上战场,身后的那些纨绔子弟……
回头看过去,果然,在那堆轻骑兵里,最显眼的就是他们,盔甲锃亮,马匹健硕,武器锋利,年纪最轻!
杜九有些惭愧,自己可能,从来就没有将自己当做一个唐朝人,所作所为,连这些年轻的孩子都不如。
不过,我真的很怕死QAQ
杜九右手抱着小狼,左手持着短刃。
“啊”的一声大叫,为自己壮壮胆,当然,如果不破音的话,还是很完美的!
杜九提刀就冲,一直冲到辎重车的旁边,腰部用力,胳膊抡圆了,就对着突厥人砍去。
可惜,杜九一刀砍了个空,刀刃实在是太短了,人家一躲就躲过去了。
突厥人可不能等着杜九再砍第二刀,只见突厥人这一刀眨眼间就到了杜九的眼前。
杜九下意识的后退,可还是躲不过去,正巧,杜九脚下有个盾牌绊了杜九一下,杜九坐了个屁墩,就这么躲了过去。
而那个突厥人却因为劲道使大了,没能及时收回来力道,栽了下来。
杜九这一下坐的结实,墩到了尾椎骨,杜九刚捂着屁股翻了个身,只听“当,当,当”三声,三只箭插在刚才杜九坐的盾牌上面。
而那突厥人栽下来,正好插在箭矢上,“啊”的一声,就这么死了!
杜九魂都要吓飞了,心说,自己砍人这个想法很不靠谱,不如先保护好自己。
杜九放弃短刃,转而捡起脚下的盾牌,盾牌下的人血肉模糊,杜九看了一眼,就扭过头去。
“阿弥陀佛,刚刚不是故意坐你脸上的,晚上可别来找我啊!”
边说着杜九边立起盾牌,然后,弯腰去抱小狼。
可刚立起盾牌,杜九就被撞了一下,这一下,正好打断了杜九去抱小狼的动作。
杜九一下就趴在了地上,一只插在地上的箭,正与杜九的眼睛错开,之间就差二寸呐!
杜九心说好悬!差点就瞎了,越想越气愤,杜九回头看了一眼,那是一个突厥人下马与大唐步兵对砍。
杜九气呼呼的抄地上的这只箭,爬起来就从突厥人背后将箭从下往上这么一捅!
“嗷~嗷~啊”叫声戛然而止。
杜九回过神来,看了看自己的手,再看看突厥人的惨状,讪讪的将手在衣服上抹了抹。
由于画面太重口味了,就不在此一一描述了。
却说杜九将小狼塞到车下,拿起盾牌,一旦看见不在马上的突厥人,就冲过去用盾牌撞倒对方,将其压在身下。
下一步,不管身下的人死没死,杜九只要翻个身,什么箭矢啊,刀啊,正好都落到身下的突厥人身上,不死也活不成了。
杜九再趁此时背着盾牌溜走……
嘿嘿,猥琐的有一拼。
这时,一个骑着马的突厥人杀到杜九身边,那个突厥人正与柴绍打的忘我啊。
杜九心说,小砸,今天你就砸我手里了!
杜九助跑三步,转了一个圈,大盾抡的“呼呼”作响。
那突厥人也是个厉害角色,感觉到脑后生风,就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就觉得眼前一黑。
原来是杜九的盾牌轮到了他的脸上,杜九只觉得这一拍,拍的酸爽,到位!
就像三伏天喝了一碗冰镇的酸梅汤,呸呸,大冬天的不说这个。
就像三九天坐在有暖气的屋子里,浑身舒坦!
柴绍此时喊了一声:“你们首领已死,还不投降?”
然后又用突厥话喊了一遍。
突厥人见首领死了,纷纷投降,也有情绪激动嚷嚷着要报仇的,被杜九一盾牌就给呼老实了!
杜九心说,让你们吓到我,我呼不死你丫的!
战后,打扫战场,唐军共俘获了五千的突厥人,六千匹战马。
至于突厥人中有受伤的,那就直接就给一刀痛快的,唐军可没那功夫给他们治伤。
唐军也损失了不少,伤亡两千五百人,还有损失了一千战马,这一千战马已经是骑兵的三分之一了,谁让唐军骑兵少呢?
柴绍将军队整顿好,就另选一处安营扎寨,此时众人包括杜九在内都疲惫不堪。
留下一部分做巡逻,一部分看守俘虏,剩下的就休息了。
第二天,杜九醒来,边睁眼边伸懒腰,伸到一半就吓得坐了起来。
这群小子,围在自己的床边做什么?吓老子一跳!
“九郎,听说你昨天一盾就拍飞了那突厥人的头颅,是不是真的呀?”柴令武好奇的问道。
看着众人好奇的目光,杜九无语了,就拍碎满口的牙齿而已,什么时候连头颅都飞了?
杜九往被子里缩了缩,吸了吸鼻子,用无辜的眼神表示: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们吓到我了,再问我可就要哭了!
“你们在做什么?”柴绍一进营帐就见众人围在杜九身边,杜九则一副要哭的模样。
柴绍以为他们在欺负杜九,于是对他们大声呵斥道:“以下犯上,成何体统,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将军!”
杜九一见有给自己撑腰的,心说,看我不坑死你柴令武!
于是,马上就哭了出来:“哇~呜呜呜~”。
这些人顿时手忙脚乱,其中就属柴令武最为慌乱,急忙解释道:
“父亲,不是你想的那样子,我只是问他是不是拍飞了突厥人!”
“哦!原来是你把他惹哭的!好哇!不愧是我儿子!”
柴绍压根就不信柴令武的话,在柴绍的心里,柴令武是最能惹事的!
“不是,我没惹他,他就哭了!”柴令武急忙的解释。
可越解释越可疑!
“没惹他,他就哭了,这话谁能信?”柴绍气的呼哧呼哧的,居然当着自己的面撒谎,而且还是如此拙劣的谎言,真是岂有此理!
柴令武憋屈的不知道说啥好了,心中大呼:可我说的是实话啊!
“父亲,啊,轻点!父亲!哎呦,你们快给我作证啊!”柴令武一边躲着鞭子,一边向小伙伴们求救。
“好啊,你还要当着我的面串供,我看谁帮着你!”
柴绍在营帐里追着柴令武跑,众人默默地摇头,纷纷捂住了眼睛,心说,不是兄弟们不帮你,是你作孽太多,你父亲已经认定你了!
杜九擦了擦眼泪,心说,啧啧,这娃以前没少作吧!
柴令武一直被柴绍追到帐外,到底被摁结实,抽了几鞭子。
柴令武委屈的趴在地上,嘤嘤的哭着,心说杜九,你是专门来克我的吧!
却说杜九将敌军首领呼下马的消息传回长安,李世民拍案叫好,对崔莹莹大肆赏赐了一番。
紧接着,突厥九位俟斤率三千骑兵投降唐朝。拔野古、仆骨、同罗、奚族的首领也率众投降唐朝。
突利可汗眼见自己的势力越来越弱,就起了逃跑的心思。
与此同时,李靖等人也来到了朔州,屯兵恶阳岭。
杜九抱着小狼玩耍,心中念着家,儿子一周岁生日了,自己却不能回家,哎!
突然,一个斥候单骑闯入营内,直入营帐,不多时,待斥候出了营帐,柴绍当即下令,大军开拔。
原来李靖要夜袭襄城,杜九等人的任务是围堵突利可汗,防止其逃跑。
一路急行军,路上又得知李靖已经夺下了襄城,突利可汗正向西,往这边败逃。
这日,突利可汗率众撤到浑河,正好与柴绍的大军相遇。
唐军以逸待劳不说,还准备了马槊。
先是一排马槊兵,再是一排盾兵,马槊后半部分藏在盾牌后面,盾牌后面的马槊还有两个人握着。
从正前方看过去,就是一排的短枪兵,只是枪头有些奇怪罢了。
待到突厥人策马而至,随着柴绍一声令下,盾兵打开盾牌,让前排的马槊兵躲到后面。
而马槊也露出它本来的面目,突厥骑兵见此,惊出了一身冷汗,纷纷想要勒马。
但由于惯力太大,突厥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身下的坐骑被刺穿,被挑起,自己也摔落马下。
但见突厥人或被踩踏而死,或被摔断脖子,或被马匹压到身下。
而马匹与后面的突厥人又撞到了一起,顿时混乱了一大片。
唐军趁机从缝隙中又是一排马槊探出,刚刚前排退下的马槊兵则与后面的人协作,一起往前刺着马槊。
于是刚站起来的突厥人,也被刺了个穿!
马槊兵刺了几轮,已经气喘吁吁,于是角声三通响,全军一起上。
杜九骑在马上,拿着盾牌,也跟着往前冲,他就喜欢这种呼死人不偿命的感觉!
一路叫嚣着往前冲,这时,杜九就听见熟悉的喊声——“有埋伏!快撤!”
杜九顺着声音望去,这不就是陇州遇见的的那个突厥首领吗?
这声音真是太熟悉了!
那突厥人一直在盯着杜九,心中大呼:又是他!就是他埋伏了自己两次!这回我可不上当了!
“有埋伏,快撤!”见杜九看了过来,突厥人心道不好,他发现我了,慌忙打马,带着自己的属下就跑。
他这一跑不要紧,其他突厥人可就彻底乱了套了,任凭突利可汗如何呼喊,还是有很多人跟着那个突厥小首领跑了。
这边突利可汗气的跺脚,那边杜九甩了甩额边跑出来的长发。
心说:难道是在战场上混的时间长了,自带一股子煞气?
杜九这一甩头正好躲过了一只箭,杜九后怕的顺着箭射来的方向看过去。
是个突厥骑兵,杜九心中大骂突厥人,将盾牌挂在马上,从身后取出弓箭,对着那个人射去。
“嗖”的一下,箭射中了另一个突厥兵,杜九不信自己的例无虚发不管用,接二连三的向着那个突厥人射去。
“嗖”“嗖”“嗖”
一箭又一箭,直到杜九射光了箭矢,那个突厥人也没有任何事儿。
杜九气极,策马疾驰向着那个人冲过去,边冲边抡起盾牌,到了一定距离,“呼”的一下将盾牌扔了过去。
眼见着就要拍到那个突厥骑兵了,这时不知是谁给了那个突厥人一箭。
只见那突厥人轰然倒地,而杜九扔出去的盾牌连人家的衣角都没碰到。
杜九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杜九顺着箭支来时的方向看过去,心说:“好啊,柴令武,你小子敢抢爷爷的人头!”
柴令武感觉后脖颈一凉,伸手摸了摸,什么都没有哇,真是奇怪!
突然突厥那边大乱,杜九看过去,原来是他们的帅旗倒了。
嗯?帅旗倒了?
嘶!那个盾牌咋那么眼熟呢?
不会吧……
不过,看那断裂的地方,好吧,的确是被砸断的!
那盾牌上若是有刻字的话,那就是自己扔的没错了!
啧,小爷我这是又立功了?
突利可汗见大事不妙,改向北逃去,柴绍率骑兵追出十多里地方才作罢。
打扫战场后,柴绍拍着杜九的肩膀哈哈大笑,大呼杜九:“福将也!”
杜九抱着小狼憨厚的笑着,心说,若是能打柴令武一顿就好了。
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抢了自己的人头,看着就欠揍!
突利可汗一路向北逃去,又在白道遭到徐世绩的截击,突利可汗大败。
突利可汗欲逃往北方大漠,可又与薛延陀不和,索性直接投降了。
之后大军又开始扫荡各个部落,打算迁走这些突厥人,将突厥众人安置在幽州到灵州一带人烟稀少的地方。
这天,杜九随着大军来到一个小部落,手持兵刃的将士监督他们整顿行装。
突然一伙人奋起反抗,想要逃出去,唐军将士们见了纷纷围上去。
杜九在一旁看着,觉得这么小的阵仗,几个将士就搞定了,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没想到就随意的一撇,就发现这是调虎离山,有一个妇人带着一个年轻人要跑!
两人都是汉人模样,他们还回头看了那些闹事的人一样,可见他们是一伙的!
杜九心说哪里逃,就骑马冲上去,没想到那妇人身旁还有着厉害的角色,一下就将杜九踹下了马。
杜九觉得左臂像折了一样,胸口被踹的地方疼的喘不过气来,眼前也一阵发黑。
恍惚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妇人与年轻人骑马逃走了。
这边的冲突很快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那厉害的汉子立即被捉拿了起来。
程怀默这个副将,又让人上马去追那两个人,那两个人肯定有事儿,没事跑什么?
这边杜九刚被扶起来,就抢过一个骑兵的马,翻身骑了上去,打马追着前面的人。
不一会儿就听见前方有马蹄声传了过来,只见刚才追出去的人又回来了。
同时回来的还有逃跑的两个人和另一部分唐军。
突然,只见这部分唐军的校尉站了出来,声音颤抖的喊了声:“杜九?是杜九吗?”
杜九循声看过去,竟然是杜狗蛋!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他!
“我是大伯啊!傻儿!”杜狗蛋激动地说着,跳下马跑过来,眼泪顺着脸庞就哗哗的流了下来。
在杜狗蛋的心里,杜九就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杜九也下了马,站在原地,傻傻的的喊:“大伯,嘿嘿!”
杜狗哆哆嗦嗦的伸手去摸杜九,上下不停的打量杜九,不敢相信杜九还活着。
杜狗蛋口中哽咽的回答着:“哎,好,会叫人了,比之前好多了,有出息了!”。
杜九因为没穿铠甲,杜狗蛋也不知道他已经是将军了。
只说:“傻儿,大伯如今是校尉了,跟着大伯走,大伯绝不会再让你受苦了,大伯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了!”说着杜狗蛋紧紧的抱住杜九。
这时有人插话:“杜校尉,原来你是杜将军的大伯啊!”
“正是”杜狗蛋下意识答了一声,紧接着,却反应过来他们对杜九的称呼。
“将军?是,是说傻儿杜九?”杜狗蛋膛目结舌,不敢置信,杜九不是傻子吗?怎么会?
杜狗蛋松开杜九,瞪大眼睛问杜九:“你好了,不傻了?”
杜九只是嘿嘿的傻乐,并不回答他的话,心说,不傻?怎么可能,我还要继续装下去呢!
杜狗蛋见杜九还是傻着,就问:
“这怎么可能?你们没有弄错吧?武德七年,我与傻儿一起参的军!一次我受了伤,就将他弄丢了!没想到他还活着!”
杜狗蛋说着又哭了起来。
“大伯对不起你,也不知道你吃了多少苦……”杜狗蛋一边说着一边摸着杜九的胳膊。
“嘶~嗷!”杜狗蛋不小心摁到了杜九摔伤的地方,惹得杜九惊呼一声。
“将军,没事吧?来人,快带着将军回营!”一个程怀默手下的校尉说道。
杜狗蛋如今再如何不信,也不得不承认,傻儿杜九真的成了将军。
不过,你们是瞎么?这是傻子啊!让一傻子当将军,你们是咋儿想的呢?
杜狗蛋见杜九胳膊不舒服,就暂时放下疑惑,担心的看着杜九。
使劲的催促着坐下的马匹,众人匆匆回到营地。
呼来军医,军医检查了一翻,道无事,只是有些青肿,修养些时日就好了。
杜狗蛋这才舒了一口气。
杜狗蛋看向这满帐的纨绔子弟,竟没有一个是校尉以下的,颇有些不自在,觉得有些压抑。
柴令武这时注意到了杜狗蛋,斜着眼问道:“你谁啊?站在这里做什么?”
杜九心里又给他在小黑本本上记上了一笔,让你瞧不起我大爷!给小爷我等着!
“我,我是傻儿的大伯!”杜狗蛋磕磕绊绊的说道,显然是见柴令武官比自己大,骨子里的胆小朴实又冒出来了。
柴令武瞧不起他浑身的土腥味,看着就像种地的庶民一样。
可杜狗蛋原本就是庶民,这股朴实劲,就是打了许多年的仗也改不了。
“傻儿?谁?不认识,滚滚滚!”柴令武挥挥手,嫌弃的轰他出去。
杜九又在心里给他记了一笔,好啊,你敢不认识我!
杜狗蛋无语的看着他,你刚才还对着杜九紧张的不行,这会儿又装不认识!
程怀默拽了拽柴令武,柴令武回头问:“作甚嘛?”
程怀默指了指营帐入口,柴令武看了过去,只见他爹柴绍正黑着脸看着自己。
柴令武立刻站直,心中忐忑,脸上挂着献媚的笑:“嘿嘿,父亲大人,您怎么来了?”
柴绍看着他露出的小牙,只觉得操心满满。
“此次抓回来的那两个人就是萧皇后与杨政道,听说是你抓获的?”柴绍不理柴令武,反而问着杜狗蛋。
杜狗蛋唯唯诺诺的回到:“回将军,是,是臣!”
柴绍满意的点点头:“很好,记你一功。”
“谢将军!”杜狗蛋一听说记功,高兴的抱拳谢道。
“听说,你是杜九的大伯?”柴绍想起刚才听到的消息,有些好奇的问道。
“是,我是傻儿的大伯,与傻儿父亲是亲堂兄弟,武德七年参的军,那时我不小心受了伤,才让傻儿给丢了,我曾一度以为傻儿不在了呢!”
柴令武愣了,看了看杜狗蛋,又看了看杜九:“啊,傻儿说的是九郎啊!你这人,怎么可以……”柴令武说到一半就在柴绍的目光中讪讪闭嘴了。
柴令武尽量缩小自己,往众人身后躲去,可众人才不会让他得逞,全部站的严严实实的,一丝缝隙都不给他留。
无法,柴令武小心翼翼的看向柴绍,柴绍此时无比的心累,论儿子不傻但也好不到哪去怎么办?
尽量不去看柴令武,柴绍继续说道:“时间倒是对的上,那年九郎是遇到了陛下,被陛下收留了。九郎可还有其他亲人了吗?”
“哎!全村,就剩下我们二人了,都被突厥人杀死了,呜……呜……”
杜狗蛋又想起了伤心事,控制不住的蹲下身,捂住脸哭了出来。
气氛一时沉默了下来,柴绍拍了拍杜狗蛋的后背,说道:“都过去了,现在东突厥已经投降了,还有西突厥等着你们呢!”
杜狗蛋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的平复了激动的心情,擦了擦眼泪,杜狗蛋有些疑惑的问出了憋了半天的问题。
“将军,那个,就是……”杜狗蛋搓着手,有些犹豫。
柴绍皱了皱眉,说道:“但说无妨。”
“那个,傻儿,他是怎么当了将军的?我这不放心他!”杜狗蛋斟酌着措辞,就差说,你们咋这么胡闹呢!
“哈哈”柴绍见他提出这个,哈哈大笑,拍了拍杜狗蛋的肩膀说道:“九郎,他可是福将啊,哈哈哈!”
杜狗蛋满脸的疑惑,心说,将军别拿我逗趣了!俺要听真话!
柴绍见他明显不信,却又不敢再问的纠结脸,更是开心,因为当初自己曾一度也是这心情,自己也不敢问陛下。
柴绍哈哈大笑的走了出去,心说,不亲眼看见,我怎么说你都不会信,那,你就先自己猜着玩吧!
柴令武他们也哈哈大笑着,柴令武还指着杜狗蛋说:“哈哈,土佬,你看你那脸,哎呦,笑死我了,跟我父亲当初和脸有一拼!我父亲有一天回家就是这脸……”
这时,幽幽的一句话从营帐外传来:“柴令武,到我营帐来一下……”
这声音透着咬牙切齿,是柴绍的。
众人默默地为柴令武默哀,杜九心中将柴令武的账划掉了一笔。
想了想,柴令武这么能作,干脆一笔勾销了吧!
大军班师回朝,杜狗蛋随着杜九来到崔府。
到了府门前,杜狗蛋抬头看了看匾额,只见上写着“崔宅”。
杜狗蛋心说,难道傻儿是寄人篱下?那等会儿可要好好谢谢人家。
这时门童见到了杜九,连忙上前作揖,道:“主子,您回来了!”
杜九没有理他,每次回府都来这么一下子,不知道自己是个“傻子”么?
杜九匆匆来到正堂,就见媳妇儿正在与儿子杜鸿玩耍,这温馨的画面让杜九心内一热,顿时忘了后面的杜狗蛋。
只见杜九三两步来到崔莹莹的身前,抢下儿子扔给仆人,紧紧地抱着她,任她如何挣扎都不松手。
而崔莹莹只好无奈的抚着杜九的后背,杜九此时厚脸皮的装着可怜,爽歪歪的吃着媳妇儿的豆腐。
而这边杜狗蛋走在后面,在听见仆人喊杜九主子时,就愣在了原地,心中纳闷着:
这是个什么情况?难道是府邸主人认杜九做干亲了?
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让杜狗蛋与杜九拉开了距离,眼见着杜九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杜狗蛋怕冲撞了主人家,这弄坏了一草一木可都不好交代,大户人家规矩多着呢!
杜狗蛋咂舌着这府邸可真大,房子也太多了吧,到底往哪里走啊?
杜狗蛋没想过去正堂,毕竟杜九是“寄人篱下”,怎么可能住在正屋。
杜狗蛋是往里走怕冲撞了贵人,待在原地怕傻儿把自己忘了,待会被当做贼人就不好了。
正在杜狗蛋手足无措之际。
听见大军班师回朝的消息,被陛下准许沐修一天的崔士元回来了。
崔士元一到府门,就见一个已近不惑之年的校尉站在府门之内,手足无措,四顾茫然,举动带着小心翼翼劲儿,看上去很朴实憨厚。
崔士元心说:他既然能入得大门,定然是来路清白之人。崔士元边想着边问门童:“那是何人?”
“他是与郡公爷一起回来的!”崔士元心道:果然,就是不知他与九郎是何关系?
崔士元理了理绯服,走上前去:“这位校尉,何故在此滞留?”
杜狗蛋吓了一跳,猛的回头,就见一个大官站在那里。
这大官长得比村里的小翠花儿都要好看,又身着红袍,衬得那皮肤比那大雪片子都白!
杜狗蛋待在军营里五年多,想想都知道,他能见到的都是什么货色!
陡然见到如此俊美的人儿,杜狗蛋话都不会说了:“我,某,臣是与傻儿……”
一连换了三个自称,杜狗蛋还是觉得配不上眼前这位的身份。
说到傻儿,杜狗蛋想起了柴令武就曾不知道杜九就是傻儿,怕眼前这位听不懂,及时改口:
“不不,是杜九!”
“杜九是我大伯,不对,我是杜九的侄儿!”杜狗蛋说完,回味了一遍,觉得自己改对了,还一脸笃定的点了点头。
崔士元也看懂了眼前的这人,这应当是杜九的大伯,看上去倒是很朴实。
一举一动,处处皆透着庶民的影子,应当是靠着军功得到校尉之职的,这种人值得敬佩。
“原来是九郎的大伯,失敬失敬!”崔士元微微作揖,微笑说道。
杜狗蛋不会作揖,忙又弯腰又拱手,嘴里道:“不,不敢,不敢,我就是来带傻儿走的,这段时间麻烦贵人们了!”
崔士元越听越不对劲,带走九郎?难道他不知道杜九与小妹已经结婚生子了么?
这事杜狗蛋还真不知道!杜狗蛋与纨绔们处不来,柴绍正忙,杜九又在装着傻,所以杜狗蛋只知道杜九现在是将军,这将军怎么来的他还没弄清楚呢。
“带走?这可由不得你!”只见戏精崔士元恶霸上身了。
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眼睛斜斜的向下撇着杜狗蛋,昂头挺胸,一只手背到身后,那真是气势十足。
杜狗蛋傻眼了,他哪见过这阵仗啊?
别看他在战场上不畏生死,那是默哀大于心死,是深仇大恨在驱使着他去拼命。
现在得知傻儿杜九没死,听这口气还是落在了人家的手里,顿时就显露出了本性。
只见杜狗蛋膝盖一软,就这么跪在了崔士元的脚下,哆哆嗦嗦的拽着崔士元的袍子一角,央求道:“尊上,您就放过傻儿吧……”
崔士元也傻眼了,这,他不是校尉吗?怎么就这么跪了呢?
不好,这可是九郎的长辈,论起来自己还要叫他声伯父呢!
崔士元急忙去扶杜狗蛋:“你先起来说话!”
“不,尊上,贵人,求求您放了傻儿吧,我就他这么一个亲人了!”杜狗蛋以为崔士元不放人,索性就赖在地上不起来了。
崔士元也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头一回见到这么怂的,他不按套路来呀!
按套路应该是他问自己:你想做什么?
自己回答:九郎娶了我妹子就要负责到底。
之后双方皆大欢喜。
可没想到会成这个样子!
崔士元慌乱之间,也跪倒在地,扶着杜狗蛋的胳膊,连声道:“伯父,起来说话,您先起来!”
“贵人,您怎么也跪下了,您跪下了我也要带走傻儿,我不能再让他有生命危险了,他可是全村最后的香火了……”
正在两人互相搀扶的时候,杜九与崔莹莹抱着杜鸿走了出来。
“你俩这是?”崔莹莹等人膛目结舌。
杜九心说,他俩认识?不能呀,他俩根本没有交集嘛!
刚刚在正堂,杜九想起了门口的杜狗蛋,见杜狗蛋没进来,心说,带着媳妇儿儿子去接大伯,给他个惊喜。
于是杜九指着门外说着:“大伯,大伯!”
“大伯,谁的大伯?”崔莹莹疑问道。
“我,大伯!”杜九拍了拍自己,又指了指门外。
崔莹莹听了,站起身:“你是说你大伯在门外?”
“嗯”杜九点了点头,崔莹莹“哎呀”了一声,立刻抱着杜鸿带着杜九向门外走去,没想到刚来在门口,就遇见了这么一幕!
春天到了,两人双双跪倒在地,互相抱着胳膊,其中一个还要激动的哭了!
这真是太感人了!崔莹莹都要被感动哭了!
“你俩这是?”崔莹莹问道。
杜狗蛋循声望去,只见杜九搂着一个妇人的腰。
这妇人长得比村里的小翠花儿都要好看,又身着红袍,衬得那皮肤比那大雪片子都白……
想到这儿,杜狗蛋看了看崔士元,这……
“傻儿,你怎么抱着人家媳妇儿?快快松手!”杜狗蛋被吓得魂都要飞了!
只见杜狗蛋陡然窜起,上前一把扯开杜九,将杜九拦在身后,连连鞠躬后退。
边退嘴里还告罪:“傻儿不懂事,冲撞了贵人,尊上有什么事儿冲我来,我认打认罚!别为难他!”
崔士元解释道:“她不是我媳妇儿,他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杜狗蛋打断了:“两位一看就……那个夫妻连相,呃……郎才女貌,绝顶绝配,千万不要因为傻儿置气,傻儿他什么都不懂!”
杜九与崔莹莹愣了,这是怎么个情况,只有崔士元知道这是误会大了!
连忙出声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是你侄媳妇儿!”
“啊?侄媳妇儿?”杜狗蛋愣了愣,心说:我滴个乖乖,长得真俊呐!
“嘿嘿,媳妇儿,我的!”杜九见杜狗蛋误会了,就出声说道。
“侄媳妇儿!”杜狗蛋这才了然,原来是侄媳妇儿啊,怪不得杜九抱着。
“伯父!”崔莹莹见杜九的伯父承认了自己,有些娇羞。
“让侄媳妇儿你受苦了!”杜狗蛋悲痛地说道。
“啊?”崔莹莹心说,我也没吃到苦啊,这比在清河崔氏的时候好过多了!
“没想到他将你也抓来了!”杜狗蛋说着看了崔士元一眼。
刚站起身的崔士元愣了,大伯,你说啥?你咋还没回过味来呢?
你都看出夫妻连相了,就看不出我们是兄妹么?
这时,崔莹莹幽幽的转身问崔士元:“阿兄,这是怎么一回事?”
“并非你们想的那样,是大伯要带走九郎,晚辈稍加阻止罢了!”崔士元风度翩翩的说完,还理了理头冠。
崔莹莹很了解崔士元,定是又犯病了,不知演了什么戏码,让大伯误会了。
“大伯。这是家兄,刚才失礼之处,多有得罪!”崔莹莹替崔士元道着歉,让崔士元挺不好意思的。
崔士元也郑重的一作揖:“伯父,刚才多有冒犯,还请赎罪!”
崔莹莹白了他一眼,还没请罪,就先让人家赎罪,你咋那么无耻呢!
“啊?没,没事!”杜狗蛋觉得自己有些乱,可能需要重新捋一下!
四人进了正堂坐下,崔士元给杜狗蛋讲了一下,从自己被杜九收留,到现在自己成了五品大员的全过程。
杜狗蛋听得惊呼连连,心说,妈耶!我听着咋跟说书似的呢!
翌日,早朝。
突利可汗入朝叩拜,东突厥的覆灭,导致众多部落纷纷来降,小国纷纷称臣。
李世民畅快极了,想当初,突厥势大,大唐不得已而向突厥称臣。
现如今突厥可汗就跪在自己的脚下,大唐终于洗刷了当初的耻辱!
突厥之后就是萧皇后与隋朝后裔杨政道。
对以上之人进行了名义上的封爵实际上的圈禁之后,李世民就开始封赏功臣了。
杜九不关心他人,他就关心自己,那些像程咬金呐,尉迟敬德呀,秦叔宝、李靖念完了之后,终于念到了杜九的封赏——
遥领福州大都督之职,为其在长安开祠。
杜九听得云里雾里,每次都是,虽然听不懂,但还是很期待!
什么“要领福州大都督之职为旗在长安开吃”!
说人话就不行吗?
谁要领什么都督了?
为旗是啥旗?我听过八旗!
还开吃?就这句我听懂了!可你李世民就拿这吃的糊弄我,也太不要脸了吧!
啧,杜九又一寻思,也许,真是自己没听懂呢?
还是等封赏落实到位了再骂你也不迟!
散了朝会,又有宴会,李世民开心呐,大宴,必须大宴!
杜九是最讨厌宴会的,每回宴会都要装醉跳舞,这也算体力活好不好!
不过,当杜九看到赏赐的金子的时候,“唰”的睁开了半眯的眼睛。
不要脸的心说:好哥们,够意思,不枉我为你打下这半壁江山!
宴会过后,杜九回府坐在屋内,心说咋还没人开领自己去上任呢?
不是什么大都督么?难道不用点卯?
接着杜九又泄气的想,难道这次赏赐的,真的就只有那一匣子糕点么?
杜九看了看桌案上,李世民特意让内侍打包的糕点,纠结着……
其实,遥领福州都督,就是个虚衔,听着好听点,有点地位而已。
福州在哪?好远好远的,若是天天去点卯,那还回得来不?
最重的赏赐其实是那个开祠!
开宗祠啊,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资格。
当年,杜九在李世民身边,品级越来越高的时候,李世民就有个想法:
要让寒门子弟也可开祠,他要让那些世家失去这个优势,当宗祠不再稀有的时候,他们的宗祠又有什么可骄傲的呢!
想的虽好,可那时杜九的品级够是够了,却不知杜九祖籍在哪,只能将此事暂时搁置了。
如今杜九的大伯找到了,杜狗蛋身世清白,一查之下,李世民就知晓了当年幽州城外的惨状!
李世民想着,借此机会,可以打压一下各世家。
于是下诏由自己的府库出钱,在长安城,修建一座祠堂。
那可是长安呐,真可以说是寸土寸金,修建祠堂,维护祠堂,这可都是不小的开销!
杜九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哦,就连福州这个地儿,也是李世民特意挑的!
一连三日杜九都闷闷不乐,这天,杜狗蛋从外面回来,大呼:“九郎,陛下要给你建祠堂!真是大喜呀!”
“池塘?”杜九纳闷?
池塘,这府里就有呀!
还特意下诏,以为谁稀罕呢么?哼!
这么高调的挖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咋想的?
“这下可好了,你今后就是族长了,虽说就这么几个人!”杜狗蛋又想起了死去的村民,心说,他们要是在就好了!
杜九听完,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此祠堂非彼池塘!
原来是自己弄岔劈了!
可祠堂有什么用啊?
祠堂修建了很长时间,杜狗蛋几乎每天都要去工地上查看进度。
直到祠堂建成,杜狗蛋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但杜狗蛋的精神状态很好,整个人散发着勃勃朝气。
杜九摇了摇头,心说,何必呢,祠堂罢了,用得着这样嘛!
祠堂建成后,杜九被安排来安排去,整整折腾了好几天,才算将祭祖仪式完成。
祠堂内有杜九原身的父亲杜八的牌位,杜八之上还有杜七,那是杜九的爷爷……
杜七之上是杜五,杜九的太爷爷,至于杜六则是那个给了杜九一包裹干粮的二太爷爷!
杜九看着满祠堂的数字,只觉得档次瞬间掉了几档!
起名字的时候能不能上点心!
祭祖之后,杜狗蛋有些闷闷不乐,终于,于三天后,杜狗蛋来找崔士元。
“士元,我想带九郎回幽州扫墓!还要麻烦你,帮九郎请个假!”杜狗蛋错了搓手,有些怕崔士元嫌麻烦。
“伯父,此等小事,谈何麻烦,明日我就上奏,陛下会恩准的!”
崔士元见他犹豫不决,还以为是什么难以启齿的要求呢,没想到只是代九郎请个假而已。
“哎,好,多谢士元了,我这就去准备行李!”杜狗蛋见崔士元答应了自己,笑得很开心。
第二天,杜九在朝会上听大舅哥说自己要回幽州,杜九就纳闷:自己什么时候说过?
回到府中,就见杜狗蛋已经整理好行李,等在了府门口。
杜九瞬间明白了,原来是大爷你搞的鬼!
匆匆换了件衣裳,杜九翻身上马,带着十几个护卫,踏上了去幽州的路。
两人先骑马来到洛阳,之后乘水路来到幽州。
船上,杜九躺在船舱里,哼哼唧唧的,没想到,这具身体不但晕车,还晕船!
杜狗蛋见杜九晕的实在厉害,就在沧州下了船,打算让杜九修养几日,再从陆路去幽州。
下了船,杜狗蛋就近寻了家顶好的客栈,就这安顿了下来。
不是不想找驿站,而是杜九一下船,只觉得即使踩到了实地,也像是踩在浮萍上一样,无奈之下,这才选择码头附近的客栈。
在客栈,杜九又飘忽了两日,才能不用搀扶着走路,脑袋也清醒了不少。
这天上午,杜九还在床上睡着,一缕阳光正照在了杜九的脸上。
杜九这边悠悠醒来,刚睁开眼睛,就被晃了一下,杜九连忙伸手挡住阳光。
这窗户不知什么时候被吹开了一条缝隙,码头的嘈杂声顺着缝隙隐隐传来。
杜九推开窗户,循声望向码头。
只见那边光着膀子的工人卖力的做着苦活,嘿呦嘿呦的喊着号子,干的是热火朝天;
而这边,又有素色锦衣的商人在讨价还价,对着货物指指点点,或摇头,或点头,或怒或笑;
可能是临近午时,各家各店开始撤下门板,准备营业了。
看着这一幕,杜九心血来潮,起了走近些观看的心思,这么远远的瞧着,总觉得不过瘾!
想罢,杜九披了件衣服,开门“噔噔噔”的下了阁楼。
杜九出了门,一直站在门外的护卫见了,就吩咐店家准备洗漱用的水,和一些清粥小菜。
杜九下了楼,就见杜狗蛋在院子里喝着小酒。
杜九凑了上去,指了指码头,拽着杜狗蛋的袖子说道:“那边,那边,玩!”
杜狗蛋见了,说道:“来,先洗漱,吃完了饭再去带你玩!”
杜九顺着他坐了下来,反正原本也没打算现在就去,只是提前跟杜狗蛋报备一下。
杜九洗漱了一番,等了一会儿,待到吃食端上石桌,一股诱人的香气顿时扑鼻而来。
杜九摸了摸肚子,还别说,许多天没好好吃东西,还真有些饿了!
杜狗蛋见他吃的很香,心下松了一口气,这些日子杜九晕船,可把杜狗蛋心疼坏了。
自己已经到了不惑之年,身上又有不少暗伤,妻子儿子早在那年被突厥人杀了,再续弦什么的,已经不肖想了!
如今,杜狗蛋是拿杜九当儿子照顾了。
这边杜狗蛋在想什么杜九并不知道,杜九喝完了小粥,吃了半碟小菜,漱了漱口。
转身扯着杜狗蛋就往码头那边去。
杜狗蛋顺着他的力道往前走,边走还边摸了摸怀里的铜钱。
两人来在码头,杜九好奇的四处瞅了瞅,却发现,远没有离远了看,来的好。
喊着号子的是纤夫,肩膀上即使皮肤都磨破了,也仍在坚持着。
还有扛着麻袋包的,腰弯的厉害,真担心一不小心就撅折了!
越看心里越不得劲,心说,为了心里不难受……我不看了!
于是杜九扭头去集市逛逛,到了集市,却发现,这里竟然买卖人口!
不是像签卖身契那样的自愿买卖,而是像卖牲畜一样!
这分明是奴隶!
这不是封建社会吗?咋还有奴隶呢?最可怕的是它居然合法!
看杜狗蛋他们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杜九打了个哆嗦,还好,老子穿的是个平民百姓!
杜九有心救上一救,可怎么开口才能让杜狗蛋去买下他们?
正在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明府?唉呀妈呀,真是你呀!”
杜九看过去,愣了!
这是谁?这不就是那个抓着人贩子去官府的宋银么?
她顺着杜九刚才看的方向看过去,见是一群奴隶,宋银有心结好杜九。
就说:“明府可是要挑奴隶?尽管挑,算我账上!到了沧州,你就别客气,我弟弟在沧州那可是一富!”
杜九心说,您真是及时雨啊!宋江是您后代吧!
银两什么的好说,有机会再还与她,现在救人要紧,杜九要救得是这两个孩子。
这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的六七岁,女的四五岁,像是发烧了。
卖家应该是不打算管他们了,任他们在这儿自生自灭。
杜九指了指两个小孩:“这个,这个!”说完看向宋银。
杜狗蛋见此,阻拦道:“九郎,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莫要麻烦人家!”
转头又对宋银说道:“那个九郎不懂事,不用你们掏钱!”
杜狗蛋不打算用宋银的钱,毕竟非亲非故的,凭白占人家姑娘家的便宜,呸呸,凭白花人家的钱,这良心会过不去的!
宋银见他们不收就说到:“艾玛!你还跟我争这虚头吧脑的,又不是啥大钱!”
杜狗蛋心说,这还不算大钱?都够买四十多头羊的了!连声道:“不用不用,哎?”
杜狗蛋被宋银一只手就拨到一边,杜狗蛋傻眼了,这女人劲怎么这么大?
杜九则是不管谁掏钱,先救人要紧,以前只在电视剧上见过卖身,还以为就是头插草标,或者大户人家贴张纸招的下人呢!
没想到还要“立券”、“过贱”,而且打死了不用赔命,还不能赎身。
虽说听过买卖人口的残忍,但若不是亲眼看到,感触不会这么深。
此时杜九想到,自己家中的奴仆是不是也是这么买来的?
杜狗蛋与宋银争执了一番,最后还是宋银掏的钱,因为杜狗蛋怀里的钱没够。
杜九心中暗暗记下了,心说等回到客栈,就将绑在腿上的金条给杜狗蛋几根,这金条可是上回酒宴上,李世民赏赐的呢!
众人将那两个小孩抬回客栈,请了医生,就不打算管了,还将想要留下来的杜九也拽了出去,说怕过了病气与他。
杜九心说也是,万一是传染病呢,这可没有西药,救人归救人,不能白搭一条命进去。
杜九随着护卫来到另一个屋子,只见杜狗蛋非要给宋银打欠条,宋银又连连推辞,杜九观察了下,宋银这是有事相求啊。
看她手部一直翻来覆去的折着衣角,显然是没有贿赂的经验,心里很急张。
而杜狗蛋越要打欠条,她手劲就越大,这说明她非常害怕杜狗蛋不收,看来这事情应该不小,不,也许只是她来说是不小。
记得张县尉随她去营州提亲,看她穿着打扮应该是已经结婚了,但现在张县尉不在她身边,那么出事的就可能是张县尉。
张县尉那个祖传屠夫,性子一看就是火爆的,若说是惹到了什么贵人的话,也是很有可能的。
至于为什么求杜狗蛋不求我,哼哼,在她宋银的眼中,我一个傻子作为后辈都能当县令,那他这个长辈岂不是品级很大很大。
真是,我才是官最大的好不!
杜九嗤笑:看吧,她坚持不了多久,一会儿就会跪下来求大伯,她连第一次见面的“大官”都要求上一求,可见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果然,不到几息时间,宋银就给杜狗蛋跪下了,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哭的梨花带雨······
不对,不应该这样形容,应该是血盆大口一张,眼睛一闭,扯开嗓子嚎啕大哭,边哭还拍着大腿,撕心裂肺的。
杜九心中大呼:泼妇哦!张县尉你怎么吃得消?
宋银哭的很有节奏,不但如此,还条理清晰的讲述了,她夫君与弟弟是怎么被抓起来的,她又是怎么跑出来的!
杜九与杜狗蛋目瞪口呆,杜九感慨道:这技能没谁了,是天赋技能吧?
原来,这又是一段狗血的桥段,张县尉带着宋银回营州看望岳父岳母,路遇不平拔刀相助,当然,人家是有后台的,人家父亲是营州折冲府的果毅都尉,比张县尉大好几级呢,张县尉当即就被抓了起来。
杜狗蛋一听,果毅都尉!我上司也是果毅都尉,不过,杜狗蛋转头看着杜九。
杜九见他看着自己,心说,咋就那么实惠呢?这么点钱就将你收买了,哎!朽木不可雕也,你永远成不了贪官,这时候就应该敲竹杠啊,真是让人恨铁不成钢!
算了,谁让你是我大爷呢!
杜九装作懵懂的看着杜狗蛋,杜狗蛋有些不好意思的扭过头,仗势欺人什么的,以前也没做过呀。
而且还是仗着自己侄儿的势,我都这么大岁数了,真是太丢人了!
可是,这小娘子帮了自己垫了钱,这人情不好不还啊!
杜狗蛋纠结了一会,看着地上还在哭的宋银,心说,算啦,豁出我这张老脸了。
杜九在一旁看着,心说,你这脸皮也太薄了!
要么直接不管,要么仗着小爷的势直接打上门去,再回头收些好处。
就你这样的,我估计这钱,你办完了这件事,还会还给人家!
“不过,帮你是帮你,这钱我还是会还你的!”
“噗”杜九觉得有一口血堵在喉咙处,不吐不快,索性喷出口茶代替自己那一抹淡淡的忧伤。
“真哒?谢谢尊上!”宋银一听杜狗蛋答应了,也没在意杜狗蛋说的还钱的事,麻利的站起身,抹了一把鼻涕,擦了擦眼泪,紧紧地盯着杜狗蛋说:“走啊!”
“啊?什么?”杜狗蛋一愣,没反应过来。
“我说赶快走啊,晚了俺家那口子和我弟弟就没命了!”宋银理所当然的说道。
“可我等还要回幽州扫墓!”杜狗蛋无奈的说道,这小娘子也太心急了!
宋银原地转了一圈,双手一拍:“幽州!那不是顺路吗!我跟你们一起扫墓,扫完了直接去营州!”
说完她就跑了出去,边跑还能听见她的吼声:“我这就收拾行李,一会儿来找你”
杜狗蛋伸着尔康手,嘴唇蠕动了下,思量着,到底没有她的那个嗓门子,只能囫囵的将话吞了下去。
眼见着众人匆匆收拾行装,杜九想着,那个屋子里还有两个小孩,自己若是不“提醒”一下他们,估计他们不会在乎两个“货物”的死活。
想罢,杜九来到那两个小孩的屋子,没想到一进门就看见,那个大一点的男孩已经醒了,他有一双海蓝色的眸子,眼窝有点像欧洲人!
那清澈的眸子警惕的盯着自己,杜九心说,这绝不是一个奴隶应有的眼神,他的眼神里没有卑微!
杜九看着他的眸子,下意识的一句:“哈喽!”刚说完杜九就后悔了。
果然就见那个小孩漏出惊喜的眼神,然后一大串外语冒了出来。
杜九傻眼了,我就会这么几句,孩子,你高兴早了!
我倒是会码代码,可我不会口语!
小男孩与杜九对视了半晌,见杜九的眼神懵懂,便失望的闭上了双眼。
杜九挠了挠脸颊,有些不好意思。
但为了让杜狗蛋和护卫们知道,这两个孩子在自己心中很重要,就不能走出去。
杜九只好尴尬的站在那里,等着他人发现自己。
不一会儿,就有脚步声传来,那个小男孩“唰”的睁开了双眼,看向了门口。
脚步声近了,接着到了门口,推开了门。
小男孩静静地攥着身下的被子,紧张的看向来人。
进来的是护卫队正——田尚仁,有些猥琐好色,但武力不俗,是李世民专门从江湖人士中挑选出来的。
“将军,原来你在这,该出发了,走吧!”
杜九转头看了看男孩说了句:“他,陪我玩!”
田尚仁为难了,两个病歪歪的奴婢而已,现在赶时间,哪有功夫顾得上!
不过,自己被派来保护杜九的时候,陛下说了一切听杜将军的。
田尚仁摸了摸后脑勺,“啧”了一声,然后皱眉想了想,转身走出去,大声吼了句:“朱方,朱策你俩过来!”
一对双胞胎走了过来,躬身行礼:“田队正。”
“你俩去,一人带一个。”田尚仁挥了挥手。
“啊?”两个人表情都是一样的。
田尚仁一人给了一脚:“啊什么啊!那是杜将军点名要的,仔细着点!”
“是”
杜九听到他们对话就放下了心,如此两个无辜的生命算是保住了。
那个男孩在被抱起来的时候,身体僵硬了一瞬,然后见没有打骂,就渐渐放松了下来。
而那个女孩是在马背上被颠簸醒的,杜九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就让杜九陷了进去,杜九满脑子都是好可爱,好想抱抱!
清澈的蓝眼睛,精致的鼻子,小巧的嘴,就是有些瘦,若是将她养的胖胖的,哇,一定是个精致的洋娃娃!
正在杜九发愣的时候,前方传来一声“九郎,小心”。
杜九闻声一回头,就见眼前一大堆树枝冲着自己的面门扫了过来。
杜九“嗷~”的一声惨叫,脸上被划出了道道的红痕。
待到走出树林,杜九吐槽,杜狗蛋,你真是我大爷!你说你喊我干嘛!你是不是我仇人派来毁我容的!
杜狗蛋查看了一下,见只是有些红痕,就笑着说道:“没事没事,下回注意一点!”
杜九特想一巴掌糊在他脸上,你不喊那声“小心”的话,我脸上根本连红痕都不会有!
众人快马行了四天,才来在幽州城。
驿站内,杜九当着杜狗蛋的面故意掉落一块金子,杜狗蛋当场愣住了。
过了好久,杜狗蛋才干巴巴的问:“九郎,这个,你哪里来的?”
杜九举起一块金子递给杜狗蛋,杜狗蛋接过来看了看,的确是金的,咦!在边上还有个小字。
杜狗蛋对着那个“敕”字看了半天,“嘶”的吸了一口气。
杜九心说,怎么样被吓到了吧!这可是皇帝赏的!我这还有呢!
杜九想着就弯腰去解小腿上的金子。
这时就听杜狗蛋嘟囔了句“这什么字”?
杜九心说你不认识字,你看半天!他这一激动,只听“哗啦”一声,金子全都掉了出来。
杜九与杜狗蛋全愣了,杜狗蛋完全是被金子震撼到的,而杜九则是心疼,这回又没私房钱了!
第二天,有了金子的杜狗蛋购买了好几车的祭品,好几车的纸钱,还买了一车香烛。
杜九被杜狗蛋的做法震撼到了,上坟烧纸用车拉你也是没谁了!
虽说一共十几户人家呢,但是也用不了那么多呀!
到了坟地,众人就看见这处野草都有半人高了,怎么办?当然是拔草啊!
只见宋银撸胳膊挽袖子,“呸呸”往手上吐了两口唾沫,两臂一举,然后弯腰开始拔草。
左手一拔,一抛,右手一拽,一甩,但见其间尘土飞扬,眨眼就窜出了四五米,杜九掸了掸掉在头上的土疙瘩,一副死鱼眼的样子抽搐着嘴角,你上辈子到底是啥?
杜狗蛋此时弱弱的说道:“其实,那些乡亲们的坟,雇人就可以了!”
在场的人都听见了,于是,众人一起抬头,望着已经远去的宋银·····
最后还是田尚仁骑马去临时找的人,杜九一行人也没有闲着,他们将杜九的父亲——杜八的坟重新整理了一下,当然还有杜狗蛋亲人的。
就下来是祭祀,众人将祭品摆放好,香烛点上,成堆成堆抛撒着纸钱,杜九心说,要是有个鼓风机就好了,没有鼓风机,来点风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