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老人皱眉，想到了问题所在，思索好一会，看向李察问，“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知识，是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财富、最强大的力量，掌握它的人，将无往而不利。”
“我没有听过。不过我听过‘知识就是力量’这句话，想必应该差不多。”
“呃，那就好办多了。我承认，我不能让别人给你好处，但我自身就有好处给你。虽然，我的很多记忆模糊了，一些知识却保存下来。只要你能成功复活我，我就能把知识教授给你，怎么样？”
“倒是很合算。”李察点头，认同，“不过我担心一件事，那就是等我成功复活你之后，你反悔了怎么办？”
“我的人品，你是可以相信的，我不会毁诺。”老人正色道。
“考虑到我们接触的时间不过十几分钟，而我对你的过去一无所知，甚至你对你自己的过去，都不是完全清楚。我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保证。”
“我……”老人语塞，沉默一会，问道，“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我想的，是你先把知识告诉我，然后我再复活你。毕竟，复活你的每一个方法，都投入很多，我必须确保投入不会吃亏，才会实际行动。”李察道。
“可是……你又怎么保证，我把知识交给你之后，你一定会复活我呢？”
“实际上，我一样不能保证。”李察平静道，“就和之前我和你说过的一样，我们接触的时间太短，对各自的底细完全不了解，所以诺言没有任何意义。如果真的要许诺，那就是在赌博。而在赌博的时候，我都是喜欢占据主动的，想让自己不会输。所以，我才会提出之前的要求。”
“这么说的话，我们陷入了一个僵局？”老人道。
“可以这么说。”
老人顿时急了：“你就不再考虑一下吗？要知道，你复活我之后，我给你的可不光是知识，还有我的智慧！我和你说，在生前我可是非常渊博的巫师，能够帮助你解决各种问题。”
“你确定？”
“当然。”
“那么，要不做个测试吧。”
“什么？”
“有这么一个谜题。”李察道，“世界上存在一种生物，幼年的时候有四条腿，成年的时候有两条腿，老年的时候又有三条腿，这个生物是什么？”
老人：“……”
一阵沉默后，老人有些恼羞成怒的道：“胡说，哪有这种生物？哪有这种谜题，完全是你胡编的！”
“那要不我再问问你宇宙大一统理论的问题，或者圆周率数值？”
“嗯？”
“算了。”李察摇头，自己否定了自己想法，看向老人正色道，“我不想和你浪费太多时间，只想告诉你，你所谓的智慧对我毫无用处，我真正所需要的智慧，你也给不了我。
当然，你如果肯告诉我，关于你那个时代的一些东西，我还是很高兴的。不过，这和复活你所付出的代价、风险，并不匹配。所以，我们的交易依旧很难达成。”
摇摇头，李察好像失去了兴趣。
老人大急，忍不住的道：“别啊，小子！其实，我也可以给你除去知识和智慧以外的很多东西。举一个例子，如果你真得复活了我，我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一部分战斗力，到时候可以帮助你一块攻击敌人。想一想，一个古代的死灵巫师，帮助你战斗，多有面子！”
李察深深的看了一眼老人。
老人被看到有些发毛：“你怎么了啊，难道不认同我说的话？”
“我给你讲这么一个故事吧。”
“什么故事？”
“从前有一个程序员，呃，一个搬砖的工人，他去河边洗澡，突然碰到了一只青蛙。青蛙跳到他的面前，对他说，自己是一个被女巫诅咒的公主。只要他亲一下自己，就能变回公主的样子，为了报答，她能做对方一天名义上的恋人。
工人不肯，直接把青蛙装到了袋子里面。青蛙急了，在袋子里面一边跳，一边提高条件说。亲她一下，她变回公主后，能作对方一个月的恋人，并且可以允许对方继续亲吻她。
工人还是不肯，青蛙再次提高条件说，亲她一下，她变回公主后，可以做对方一年的恋人，对方可以对她做任何事情。结果工人还是不肯。”
听着李察的故事，老人入了神，忍不住的问：“为什么？”
李察道：“被诅咒成青蛙的公主，也很疑惑，愤怒的向工人询问原因。工人就告诉青蛙说，他已经有恋人了，不需要公主做他的恋人。相比较下，一只会说话的青蛙倒是更稀奇，他有了后，到处去表演，一定能发大财。”
李察说完故事，老人愣住，许久后有些怀疑的道：“你的意思，不会是说，我……就是那只青蛙吧？你……你骂我？”
“实际上，我只是想再次告诉你：你给我提供的东西，我真的不需要，而我想让你提供了，你也提供不了。我没有想着强行压榨你的剩余价值，已经是比较好心了，所以……在你改变交易条件之前，就不要烦我了。”
李察说完话，径直走向操作台忙碌起来，把老人晾在了一边。
老人沉默半晌，觉得有些被侮辱，大声嚷道：“喂，小子，你难道是说，我现在欠你的人情不成？我告诉你，我可真的是强大的巫师，你对我最好客气点。你最好……”
“砰！”
“哐啷！”
两件东西突然被李察丢过来，落在了老人一边的桌子上，打断了老人的话。
老人看去，就看到那是一本书，和一个带着牙印的黄金面具。
“这是什么？”老人疑惑问。
“某种意义上，可以看作是你的同伴。”李察头也不回的回答，“具体来讲，则是承装灵魂的容器。
带牙印的黄金面具中，有一个灵魂和你的年纪差不多，不过我问了几个问题后，好像是引起了他的一些反应，之后就再也没有声息了。
另一边《门罗之章》的巫师书，里面也有个书灵，我问过他一些问题后，好像是超出他的思考极限了，他也没有了任何反应。
对了，顺便一提，之前测试你的那个问题——四条腿、两条腿、三条腿的生物是什么，其实就是书灵问我的。答案也很简单，那就是人。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把他们展示给你看，是想提醒你，不要惹我，不要去试着做第三个同样的存在了。”
“我……”老人听了后脸色彻底变了，看了一眼李察，像是看到洪水猛兽，骇然失声，“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察耸耸肩，没有回答，从空间铁指环中取出山德给的“恶魔角之粉”，研究起来。
……
德兰。
德兰是主大陆南部，一个比较有名的城市，距离珈蓝城并不是很远，直线距离不过一百多里。只是在这一百多里的大地上，有着两条小型山脉，和一片森林，以及藏在山脉和森林中数不清的大小盗贼团。
因此，德兰和珈蓝城相距虽然不远，交流却不是很多，每个月只有寥寥几支商团来往贸易、互通有无。这些商团都拥有着为数众多的护卫，一些商团甚至有流浪的低级自由巫师，和魔装骑士。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摆脱众多盗贼团的骚扰，在两座城市之间贩卖彼此缺少的货物，牟取暴利。
换句话说，组织这些商团的商人们，做的事情，都算是在刀尖上舔血，有很高风险。一旦他们拥有的武力，无法让沿途的盗贼团产生足够的畏惧和忌惮，后果不堪设想。只要有第一个盗贼团跳出来，对他们进行攻击，并造成一定的伤害。其余的盗贼团，会像是海里面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蜂拥而至，把他们咬得连碎渣都不剩。
这样的事情，是多次发生过的。
但不管这样的事情发生多少次，德兰和珈蓝城的贸易从来没有完全断绝，做到这一切的，正是从来不怕牺牲、只怕没钱赚的德兰商人。
这是所有德兰商人的一种品质。
这种品质可以说恶劣，因为贪婪，也可以说优秀，因为坚韧。
不管如何，正是有这种品质，德兰才能一步步的发展到今天。
德兰的本名，是叫做德兰镇，这代表他最初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镇子。小镇子很贫穷，也很贫瘠，除了粮食外，几乎不出产任何能卖钱的货物。不过，经过一代又一代德兰商人的开拓，最终让德兰镇生生变成了主大陆南部有名的商业中心之一。
现在的德兰，论起繁盛程度远远胜过珈蓝城，胜过主大陆南部一半多的城市，继续称呼“镇”已经名不副实，很多人都在她的名字前加了一个“大”字——大德兰镇。
当然，更多人直接称呼她为——德兰。
……
德兰。
城中心，最繁华的一条街道上。一座足足四层高的石楼矗立着，外表是鲜艳的红黄两色彩漆，还刻有精美的浮雕，装饰的无比华丽。
这是德兰一处有名的销金窟，是未婚的男性贵族、有钱人、风流青年，最喜欢来的地方，在这里他们能得到天堂般的享受。
不，他们得到的，是胜过天堂的享受。
正是清晨时分，一个穿着干净白袍的苍老巫师，从销金窟走出来，步子有些蹒跚。
他叫做夏曼，年纪已经超过六十岁了。放在普通巫师身上，这个年龄并不是太大——虽然巫师无法做到大幅度的延迟自身寿命，但是通过一些法术，却能保证比普通人活得更健康，七十岁之后才会逐渐展示出明显的衰老。
夏曼不一样，只是六十多岁，就满脸皱眉，甚至比不过一些保养好的贵族。因为他只是一个一级低阶巫师，对很多法术都不精通，再加上贪图享受、纵欲过度，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但夏曼一点都不后悔，他觉得他这样才是人生。
因为巫师的天赋不足，他很多年前就死了继续晋升的念头了，把更多的精力放到了追求乐趣上。在他看来，和枯燥的在巫师世界探索真理相比，追求世间的乐趣，要更美妙。
毕竟，在巫师世界中，无论研究透了多少法术，明白了多少奥秘，都不可能体会到被十几岁妙曼女孩在床上精心服侍的滋味。
那种软，那种柔，那种润。
啧啧！
夏曼眯着眼回味着夜里面的体验，脸上的表情很是满足。
不过走了两步，脸上的肌肉微微扭曲起来，额上的皱纹皱出一个“川”字。
“咳咳……”
夏曼轻咳两声，觉得自己的腰，突然疼得厉害。
其实，不光是腰疼，全身每一块骨头都好像在吱吱作响，几乎要散架。
看来，昨天的确有点过度了，应该节制才行。
不过，那个叫做卡若琳的女孩，真的勾人啊。
脑中转着各种想法，夏曼走近了停在街道上的一驾马车。
看到马车没有任何动静，眉头一皱，抬起手“砰砰砰”的好几下，捶在马车厢外壁上面。
“哗啦！”
立刻马车厢里面有了声响，一个十五六岁的清秀男孩探出头，看了一眼是夏曼，整个人几乎是滚下来，“砰”的一声落地。
男孩堆出一张讨好的笑脸，快速问候道：“夏曼大师，你出来了啊，感觉还好吧？”
“嗯。”夏曼轻点了下头，酸痛的身体让他懒得说任何话，只是道，“回去。”
“是，你先上马车。”男孩道，说着话，单膝跪下去，低下头，把肩膀挺起。
夏曼也不客气，已经完全习惯了，一脚踩在男孩的肩头，垫了垫，下一步就踩到了马车上，头一弯进了车厢，躺在了车厢中松软的垫子上。
他能感受到垫子是有温度的，一定是夜里面，男孩躺在上面偷偷睡觉了。对此他有些不悦，不过为这种小事发脾气完全没有必要，毕竟这个叫做沙尔的少年，还是很讨他欢心的，他不想表现的太苛责。
这时少年沙尔探进头来，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条浸过水的热毛巾，递向夏曼。夏曼擦了擦脸和手，接着盖在脸上，感觉暖洋洋的，全身的酸痛都感到缓解了不少。
少年沙尔出声：“夏曼大师，你先在车厢中小睡一会，恢复一下精神，我这就驾车回你的府邸。路上，我会慢一点、稳一点，防止打扰到你。等到到了府邸后，我再叫醒你。你看怎么样？”
“嗯，好。”夏曼缓缓抬下了手，表示同意，在马车的毯子上调整了一下姿势，舒服的睡去、不再言语。
少年摄手摄脚的退出车厢，启动马车，驾驶着马匹向着远处行去，离开了这条繁华的街道。
在不远处，街道上一处旅店的二楼，两双眼睛正看着马车离开。
……
“哈欠！”
波波博·维奇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掉眼角的眼屎，目送街道上的马车远去，扭头对着一边同样看着的李察出声问道：“哎，你确定，我们的目标，就选择这个老家伙了？”
这已经是九月凉月了，距离古堡中和李察见面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
这半个多月中，先是在珈蓝城“浪费”了一个多星期，好不容易到了德兰，又调查了一个多星期。
最终，经过一系列的蛛丝马迹，锁定了和真理会有关的几个目标，但李察却偏偏准备选择一个最不堪的目标入手，这让波波博·维奇很是不满意。
“哈欠！”
再次打了一个哈欠，波波博·维奇道：“这个家伙的生活作风先不评价，光是实力，就太弱了吧？我怀疑，一些比较年轻的三级巫师学徒，就能打倒他。
这样的人，也能接触到真理会的核心？能接触到真理会的秘密？我可不怎么信。我觉得，东城的那个独眼龙就比他好多了。实在不行，选西城的那大傻个也可以啊。”
李察此时和波波博·维奇相比，倒是很有精神，没有任何睡不醒的样子，也没有被波波博·维奇接二连三的哈欠传染。
听了波波博·维奇的话后，很是认真的回应道：“我承认，这个目标的实力，弱的过分。但，这正是我选择他的原因。”
“怎么讲？”
“我们要做的，是尽量不引起真理会注意的渗透进去。如果是从实力强大的目标入手，自然便捷，但也容易引起对方的疑心，不如从实力弱小的目标入手。至于对方的生活作风么，呵，对于我们来说，他可是敌人，他越不堪，对我们不就越有利吗？”
“这倒也是。”波波博·维奇听完，不由得点头，有些认同，接着问，“但是，你就能确定，我们可以通过他，真的能渗透进真理会、了解到真理会的信息？”
“实际上，通过他一个人，我们很难做到这一点。”李察道，“不过，真理会是一个比较严密的组织，有着一整套的上下等级。我们通过他，可以和他的上司接上头。再通过他的上司，和更上面的人接上头，一步步的接触真理会，最终渗透进去。”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波波博·维奇皱眉，“话说，我们来了德兰后，调查时间都是差不多在一块的吧？为什么，你知道的这些东西，我不知道？”
“你忘了，我在珈蓝城还准备过一段时间的。”
“那你再准备，也不能在珈蓝，就知道德兰城的事情吧？又或者，你有隐瞒我的？”波波博·维奇眉头大皱。
李察摊摊手，微笑的看着波波博·维奇，没有回答。
波波博·维奇撇嘴：“我就知道，你有隐瞒的！”嘴上这么说，恨得牙痒痒，却也没有办法。
他现在是处于弱势地位的，只能乖乖的和李察合作。
有点憋屈啊……
波波博·维奇想着。
李察则是扭头又看向窗外，看着窗外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眨了眨眼，思考着什么。
……
李察承认，波波博·维奇是没有说错的，他的确是有所隐瞒。
他会比波波博·维奇多知道一些事情，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他从真理会的手中，得到了数个黑铁指环。
黑铁指环中是有一些资料的，整理分析后，就对真理会就有了一个比较模糊的认识。
也因此，他意识到了真理会和至序神会是存在一些不同的。
最大的不同就是，真理会的成员质量，要比至序神会的成员质量低。
在东海岸，每一个至序神会的成员，不能称作是强者，但也绝对是精锐，对付起来很棘手。并且，每一个都拥有空间指环，以及复活的能力。要不是他有着“灭世的手套”，根本不会是对手。
而在主大陆，真理会的成员虽然等级都不低，但真正的战斗力却不增反降，给人的感觉不太专业，像是杂牌兵。而且拥有空间指环的也只是其中的少数人，复活能力没有验证过，但很有可能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
不过，真理会也有一个远远胜过至序神会的地方，那就是人数多。
是的，人数多。
从对方追杀山德前前后后派出几十人，可以推测出，真理会的规模，绝对比东海岸的至序神会更庞大。
结合这一切，李察有了一个猜测：
真理会和至序神会，很可能的确是一个组织，至少是一个组织下面的两个分支。
不过，至序神会算是派出机构，是为了执行比较特殊的任务而设立的，有着明确的目标。
因为至序神会的任务都很艰难，所以成员都是精挑细选过的，经过专门的培训，比较专业。也因此投入比较高，死亡一个人后，不会轻易的放弃，会付出一定的代价进行复活。
而真理会，更像是一个维护机构，或者是拓展机构。
东海岸，毕竟只是主大陆的很小一部分，在万千山脉的这一边，主大陆有着堪称广阔的面积。
众多王国、联盟并立，巫师数不胜数，天才层出不穷，强者藏龙卧虎，并且还有大量魔装骑士——这种可以正面对抗巫师的成建制武装队伍。
哪怕是至序神会再强大，也无法像在东海岸一样——击败所有的势力、肆意妄为，只能在暗地里默默发展。
于是，真理会就诞生了。
和至序神会相比，真理会松散一些，核心成员少一些，更加注重吸收外在的成员壮大自身。
如果说至序神会都是内部成员构成的精锐队伍，那真理会就是由内部成员和外部成员混合成的大众组织。
考虑到外部成员很可能大多数没有得到专业培训，所以等级更高，却不见得能接触核心的秘密，不见得比内部成员更厉害。没有黑铁指环、以及某些诡异的法术，也就完全能解释过去了。
因此，山德被一群的巫师围攻，才能活下来。换做是东海岸的巫师来追捕，山德可能没有逃到珈蓝城，就死了好几次了。
而如果真的这样，考虑到真理会的特性，渗透进真理会、了解真理会的一些信息，算是完全可行的事情。难度的确存在，但只要用心去做，很有可能成功，成功后，能得到足够的好处。
相对比下，如果在东海岸去试着渗透至序神会，在对方严密到极致的组织框架下，哪怕是渗透进去了，也是自投罗网罢了。
那就借着当下这个难得的机会，渗透进真理会，看到这个组织到底有什么秘密吧。
看着窗外，李察抿了下嘴。
……
“吱扭吱扭……”
一辆马车，载着李察和波波博·维奇离开了暂住的旅店，向着远处行驶去。最终，在城北一条街道停下。
“砰”的一声，李察跳下马车，看向旁边的商铺。
波波博·维奇跟着一块跳下马车，有些好奇的出声道：“来这里干什么？我们不是要去接近那个目标吗？虽说，我不怎么赞同去接近对方，但真的要接近，也要去和对方碰面吧，来这里有什么用？”
李察出声：“接近对方，是不假，但是接近的方式是有很多种的。可以我们比较主动，也可以对方比较主动，还可以我们让对方比较主动。如果采取第三种方法，对方会把疑心降到最低，这也是我来这里的目的。”
“嗯？”和波波博·维奇依旧疑惑。
李察却不再多解释什么，迈步走向了商铺里面。
商铺中，靠墙的是数个硕大的货架，上面摆放着琳琅满目的货物，有的是古玩，有的是艺术品，还有的是古怪的施法材料。
货架前面，是一个高高的柜台。好像是听到了声音，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从柜台后面站起来。模样略显清秀，不过身体已经发育起来，喉结凸起，嘴角有了毛绒绒的胡须，多出几分阳气。
少年热情的迎接上来，对着李察询问道：“这位客人，请问……你想要买点什么？”
“我不买东西。”李察平静的说道，第一句话，就让少年一愣。
“那你……”
“我想在你店铺中寄售一点东西。”李察道，“我打听过了，你的店铺有寄售这个业务，对吧？”
“对。”少年点头道，“不过我们要收取一定比率的酬金。”
“这个自然没有问题。”李察回应，“先看看货物吧。”
李察从怀里面取出一个小木盒来，放在柜台上打开，出声道：“我要寄售的，就是这种东西，属于比较特殊的施法材料，是给某些巫师使用的……”
少年向着木盒中看去，只看到那是一些灰色的粉末，有着古怪的刺鼻酸味，让人下意识的厌恶。但凭借他的经验能确定，能确定这应该不是普通的东西。
那样的话……
“对了。”这时李察突然又出声道，“寄售这东西的同时，我是有一个条件的，你一定要记住，那就是……”
……
片刻后，李察和波波博·维奇，把木盒中的材料交给了少年，走出了门去。
少年目送李察和波波博·维奇登上马车离开，表情很是古怪，低头看向木盒中的粉末，陷入思索，片刻有了决定。
……
傍晚时分。
城南一条有些偏僻的街道上，一处小巧却精致的庭院坐落在这里，正是苍老巫师夏曼的府邸。
此时夏曼刚刚吃过晚餐不久，躺在一张藤椅上面闭目养神，享受着难得的安宁。他的双脚伸在一盆的水中，面容清秀的少年时沙尔，正力道适中的给他揉搓着。
几分钟后，夏曼睁开了眼睛，缓缓抬起脚。
少年沙尔心领神会，快速拿起干净的白布给夏曼把脚擦干，接着递上松软的靴子，帮夏曼穿好。
做完这一切后，沙尔抬头出声道：“夏曼大人，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如果你今晚要出去的话，随时都行。”
“不错。”夏曼点点头赞道，对少年的做法很是满意。经过一天的修养，他身体的酸痛已经完全消失，还多出了不少活力来，正适合好好“放松”一下。
站起身，夏曼迈步就要往外走。
就这时，庭院的大门被人敲响。
“砰砰砰！”
“砰砰砰！”
“嗯？”
夏曼一愣，看向庭院大门。
少年沙尔很是机灵的道：“夏曼大师，我去看看。”
“好。”夏曼点了下头。
得到同意后，沙尔快步跑向大门，“吱扭”一声打开了一条缝，小心的向着外面看去，准备看看是谁。
下一刻，他看到了一个比他高出半头的另一个少年出现在门外，脸色瞬间一变，声音脱口而出：“哈斯，你不好好的守着夏曼大人的店铺，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夏曼大人现在可是有要紧事情去做，你不要打扰大人。”
“哼！马屁精一个！”门外的少年哈斯，白了沙尔一眼，很是不屑的道，“有事情我为什么要对你说，我要向夏曼大人亲自报告的。”
说完话，也不等沙尔把门完全打开，叫做哈斯的少年，用力一推，生生闯进来，快步跑向庭院中的房间。
沙尔身体一僵，对动作粗鲁的哈斯有些畏惧，但看了几眼哈斯的背影，又露出愤怒的目光，快速追上去。
两个少年，一前一后，很快来到庭院房间中。
在这里，夏曼看到哈斯后，也有些惊奇，诧异的问道：“哈斯，你这么晚，来这里干什么？难道，铺子里面有什么事情发生？”
“是的，大人。”哈斯快速道，说着话，就从怀里面掏出一个木盒，小心的打开，放在一边的桌子上，解释道，“大人，今天，有两个古怪的客人到了店里面，说要寄售一件货物。但是他们没有定下货物卖多少钱，只是告诉我，能卖给感兴趣的客人就行，另外，我要记下买货物客人的信息，让他们联系。”
“有点意思。”夏曼听了这话，眉毛挑了挑，“听这意思，对方根本不是想要卖东西啊，更大的可能是，对方不确定他的货物是什么，想要找识货的人了解信息罢了。”
“我也是这样猜测的。”哈斯附和道。
“那就让我看看，他们寄售的是什么东西吧。”夏曼带着几分好奇，向着木盒中的灰色粉末看去，看了几眼后，突然眉头一皱，目光凝重起来。
再看了几眼，嘴中“咦”了一声，表情变得很是郑重。
“这材料不一般。”夏曼眉头深皱，“我能感受到里面微弱的能量波动，的确是强大的巫师才会用到的施法材料。而且不是普通意义的施法材料，因为这能量波动很是阴冷……”
夏曼不断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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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夏曼对哈斯带来的材料露出浓厚的兴趣，沙尔抿起嘴来，下一刻眼睛转了转，及时提醒道：“夏曼大人，时候不早了，你该出门了，卡若琳小姐还在等你呢。要不……你先把材料放起来，等到回来再研究？”
夏曼听了沙尔的话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有“正经事”要做。扭头看了看沙尔又看了看盒子中的材料，犹豫起来。
犹豫片刻，做出了决定。
他是一个非常讲究享受的人，因此深知一个道理：没有任何理智的盲目追求享受，是不会长久的。要想享受长久，就要懂得约束自己的内心，在某些时候放弃短时间的享受。
当前的材料，看上去是很不正常，他应该留下来研究，而不是出门去享受。
“呼——”
深吸一口气，夏曼看向沙尔，吩咐道：“沙尔，你现在出门一趟，帮我去告诉卡若琳，今晚我去不了了，不用等我了。明天，我再光顾她。”
“大人，你真的要这样？”沙尔出声，有些惊奇。
夏曼眼睛微微一瞪道：“我已经决定了，快去！”
“是。”沙尔脖子一缩，不敢再多嘴，快速走出门去。
哈斯看着沙尔离开，微不可查的撇撇嘴，露出几分得意之色。
这时夏曼拿起了桌子上的木盒，迈步向着房间一侧的密室走去，对哈斯道：“哈斯，你和我一块过来，帮我鉴定一下这东西。”
“是，大人！”哈斯快速道，露出几分意外的欢喜，跟上夏曼，推开一扇沉重的铁门后，走进了密室。
走进密室后，能看到里面放着众多的木架、桌子，上面摆满了大量的工具，比如：天平、长柄药匙、刷子、放大镜、刻刀等等。
除此外，还有大量的药剂，红橙黄绿各种颜色，不知道做什么用。
这里是巫师夏曼的私人研究室，也是他维持生活的保证。
作为一个没有什么天赋的一级低阶巫师，正常情况下，是很难能赚取到足够的金币，享受堪称奢侈的生活。
不过夏曼的年龄带给了他非同寻常的见识，再加上他年轻的时候跟随着一些老师学习了不少古物、植物、生物、艺术品之类的知识，他在鉴定方面有着不低的权威。
因此，他能够开起出售各种珍奇物品的铺子，并得以加入一个隐秘却又强大的组织，得到安全方面的保护。
这是他一直自傲的方面。
……
“嗒嗒嗒……”
脚步声响起，夏曼走进好久没有光临的密室，看着众多的工具，突然有些感慨，扭头对着哈斯道：“哈斯，记得你去年的时候，你还在这里跟着我学习鉴定知识吧。”
“是。”哈斯低下头应道。
“可惜啊。”夏曼叹了一口气，“你的天赋不够好，跟着我学习了这么多长时间，还是不能独立做事，我只能把你送到铺子里面去帮忙了。”
“对不起大人，我让你失望了。”哈斯愧疚的道。
“算了。”夏曼挥挥手，“你也算是努力了，不过天赋这种东西，真的没有办法强求。对了，之前我让你辅助我进行鉴定，那些工作你还记得吧？”
“记得。”
“那好，这次就由你帮我进行鉴定前的准备吧。”
“是。”哈斯应声，迈步走向密室中的一张桌子，动起手来，开始布置一系列的工具。他的动作有些生疏，但在小心翼翼之下，倒也没有犯什么错。
夏曼看到哈斯准备完毕，没有评价，直接动起手来，按照特定的流程进行鉴定。
只见他把盒子中的黑色粉末，用长柄药匙取出一点，放入透明的玻璃瓶子中，倒入清水溶解，接着分成十多份，进行不同的处理。
第一份放在火上煮沸、冷却，加入了一种紫色的粉末状物质，观察反应。
第二份加入更多的清水稀释，接着和一种黄色的液体混合，观察反应。
第三份用法术降低温度，一直到凝固，接着倒入红色的一种液体中，向着里面又依次加入青色、蓝色、黑色三种液体观察反应……
第四份、第五份、第六份……
每做一份处理，夏曼都会把相应的反应记录下来，眉头渐渐皱紧，目光越来越凝重。
最后一份液体，夏曼单独拿着走到了角落中。打开一个铁箱，从里面取出一小瓶金色的液体来，向着施法材料的溶液中，小心滴入了一滴。
刚一滴入，就看到施法材料溶液中冒出大量的气泡，上下翻滚，几近沸腾，好半天后才安静下来，颜色已经变成了深红色。
“深红色？这种现象好像是……”
夏曼盯了液体好一会，转身，从木架上取出他的笔记，开始翻阅，最终找到了多年前的记录。
“与曼克兰花液反应，会有多种反应，如果最终表现的颜色是深红色，那代表材料含有浓郁的死亡气息，是专门用于亡灵法术的施法材料……”
夏曼低声读出上面的内容，眼睛微微一缩，猛地扭头看向哈斯，沉思问道：“让你寄售这货物的客人，提过他们是来自那里吗？”
“没有明说，只是说过，他们从南面的一个小城中来。”哈斯回答道，“所以他们不会在德兰待太长时间，希望我能把寄售的货物尽快的给他卖出去。
“南面，难道是珈蓝城？那死灵法术、施法材料，岂不是……”夏曼眼睛快速转动，想到了他加入组织中的一些传闻，嘴唇一点点抿起，大脑快速思考之间的联系。
思考良久，他对事情的真相有了几种猜测，排除最危险的那种猜测可能性太低外，其余几种都有可能是真的。
而至于到底是哪一种，就要进一步了解看看了。
如果他幸运的话，没准能从这件事上面，得到足够多的好处，让他得以毫无顾虑的享受余生。
那……
“要和对方见一面才行啊。”夏曼低声道。
再次看向哈斯，问出声：“哈斯，你能联系到他们么？”
“他们倒是给了一个联系方式，说如果有客人购买他们寄售的货物，就立刻联系他们。”
“很好，你立刻联系他们，我要和他们见一面，时间由他们定。”
“呃，是，大人。”
……
第二天傍晚时分。
夏曼的住宅会客厅中，一场会晤正在进行。
会晤的双方，分别是夏曼，以及李察、波波博·维奇。
三人落座后，交谈半晌，夏曼率先出声切入正题，看着李察和波波博·维奇很是客气的道：“这次我之所以请两位到来，是和两位在我的店铺中寄售的物品有关。”
“怎么，寄售货物有问题吗，夏曼巫师？”李察看着夏曼，问道，“我打听到，你的店铺一直都有寄售业务，而且信誉比较好，所以才把货物寄售到你的店铺中。
当然，如果真的有问题，不方便寄售的话，那就算了。我们一共在城中五六家店铺中都寄售了同样的物品，缺少了你一家，倒也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略感遗憾。”
“不不不。”夏曼连忙摆手，“李察巫师阁下，你误会我了。我请两位到来，绝对不是拒绝寄售，反而很欢迎两位的寄售。
实际上，我个人有一些鉴定方面的技术，已经简单鉴定出来，两位寄售的物品，是非常稀少的用于亡灵法术的施法材料。真的能找到客人，绝对可以卖出高价。”
“不过。”夏曼顿了顿，“不过，李察巫师阁下，你也应该知道，现在亡灵法术极其稀少，和空间、时间类法术都差不多。
因此，真的找到合适的客人，倒不是很容易。为此，我有些好奇，两位为什么会寄售这种施法材料呢？是自己制作的，又或者是偶尔得到的？”
“亡灵法术的施法材料么。”李察出声，像是才知道这信息，接着看向夏曼道，“施法材料的来源，倒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完全是我们两个人走远。
你要知道，我们是来自珈蓝城，那个地方比较贫瘠，很难有珍贵的资源，更不要说这种稀有的施法材料了。是一次凑巧的机会，我们在一个不起眼的山洞中发现的。
本来，我们两个人自认为见识还是可以的，结果发现山洞中的多种施法材料，没有一种认识。为了避免暴殄天物，也为了能够得到足够的利益，就来了德兰试试。如果还不行，我们还会考虑前往索玛联盟。”
“这样啊。”夏曼点点头，接着身体微微前倾，“李察巫师阁下，你说，你在山洞中发现了多种施法材料，而你寄售的只是一种？这是不是意味着，你还有其他的施法材料没有拿出来？”
“的确。”李察一点也不否认，回答道，“因为山洞中的材料，我们都不认识，所以为了避免受骗，只拿出一种最低级材料寄售。我们的打算是，找到真正识货的人后，再拿出更好的施法材料和对方交易。”
“有理，很有理。”夏曼连连点头，眼睛则是越来越亮，下一刻搓搓手，对着李察试探的问道，“那李察巫师阁下，不知道……我能否有幸看一看阁下的其他施法材料？”
“这个……”李察略显犹豫，和波波博·维奇对视一眼，看向夏曼道，“可以倒是可以，不过夏曼巫师，把东西让你看了后，对我们的寄售有什么帮助吗？要知道，我们在你店铺中寄售的第一件东西，还没有卖出去呢。”
“这——”夏曼老脸不由得一红，之后则是快速恢复正常，看向李察道，“李察阁下，我的确不会自己采购你的施法材料，不过我却认识对你施法材料感兴趣的人。我保证，只要你有更高级的施法材料，我一定会找到购买者。”
“那……”李察迟疑了几秒钟，接着从怀里面摸出一个小铁盒来，打开，露出里面纯黑色的晶体粉末。
李察道：“其余的材料，我没有全部带在身边，毕竟过于麻烦，只有这一种中等的施法材料。夏曼巫师真的能帮我们卖出这种施法材料，其余的施法材料自然会全部奉上。当然，我们也有酬金，当作是对夏曼巫师帮忙的感谢。”
说完话，李察又摸出一个钱袋来，放在桌子上。
夏曼本来是想着看小铁盒中的黑色晶体粉末，看到李察的钱袋后，目光骤然被吸引过去。因为钱袋落在桌子上的声音很是清脆，一点都像是金币的声音。
带着几分微笑，夏曼缓缓打开钱袋，瞥了一眼，笑容立刻变得无比灿烂。
不出他意料，钱袋里面装的的确不是金币，而是巫师晶币。
果然啊，他的选择是对的。忍受住了一时的享受，选择把精力投在这件事情上，立刻就换来了不菲的回报。
而这还是一个开始罢了。
只要他能把这件事成功推行下来，收益绝对会更多。
另外，从组织那里，他还会得到另一份的收益。
想着这些，夏曼眼睛笑得几乎眯成了一条缝，对李察满口保证道：“李察巫师阁下，既然你这么相信我，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保证，最多三天，最少一天之内，就能给你一个满意答复。”
“那好，那我就等候夏曼巫师的好消息了。”
“好说好说……”
……
几分钟后，会晤结束。
夏曼迈步，亲自把李察、波波博·维奇送出门，一直目送李察和波波博·维奇远去，才返回了庭院。
站在庭院中，夏曼想了想，扭头喊出声：“沙尔，哈斯！”
“嗒嗒嗒……”
听了喊声，两个少年，一高一矮快速跑到了夏曼面前。
“大师，你有什么吩咐？”哈斯问道。
“大师，马车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可以随时出门。”沙尔则是更进一步的问道，非常清楚现在的夏曼想要做什么。
“唔——”夏曼抿了抿嘴，看了一眼沙尔，对提议有些意动，不过最终还是忍住。
想到刚刚得到一笔不菲的收益，倒没有小气，从腰间解下一个沉甸甸的紫色钱袋，丢给沙尔，吩咐道：“沙尔，你把这些钱交给卡若琳，就告诉她，她这一个月我都包了。不过……我不能确准那天会去，让她耐心等着我就好。”
沙尔接住沉甸甸的钱袋，微微一愣，听了夏曼的话后，知道夏曼主意已定，不敢顶嘴，轻声道：“是，我这就告诉卡若琳小姐。”
说完话，转身走出庭院，消失在夜色中。
但他没走多远，在街道上刚拐一个弯，就停下来。
小心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又看看了来路，确定讨厌的哈斯没有追上来，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钱袋，看到里面装着的金币、银币，呼吸顿时一滞。
几乎是不假思索，一只手伸进去，狠很抓了一把，就要往自己兜里面装。
但突然又停住，脸上的表情挣扎了好几下，最终把大部分金币、银币都装回了钱袋，只把一枚金币塞到兜里面，小心的放好。
做完这一切，沙尔再次看看四周，确定真的没有人看到他的行为后，拿着钱袋走向了远处。
……
庭院中的夏曼自然不知道沙尔的所作所为，目送沙尔离开庭院，就扭头望向了哈斯，出声道：“哈斯，你跟着我来，帮我继续鉴定一下东西。”
“是。”哈斯跟着夏曼，拿着李察新给的施法材料，进入了密室中。
进入密室后，哈斯忙碌一番，比前一次更熟练的准备好各种器材，夏曼轻点了下头，动起手来。
流程和上次差不多，夏曼先是用长柄药匙取了少量的粉末，放到水里面溶解，接着分成十多份，分别处理。
第一份，第二份、第三份……
但处理了一会，夏曼却碰到了问题，那就是很多份材料处理后，得到的现象和他的预料的有着极大不同，得出来的结论自然也啼笑皆非——按照结果，这将是一种混合了人尿、母乳、兽血和墨汁的，带有挥发性的礁石。
看着小铁盒中的黑色粉末晶体，夏曼打死也不信这东西是礁石。
有什么礁石是会反光的，而且可以挥发的？
很快，夏曼意识到，这可能是一种远远超过他鉴定能力的施法材料。
也就是说，李察真的没有说谎，这的确是一种更好的施法材料。
但要命的是，在李察的评价中，这种施法材料只是中等，远远不是最好的。
那最好的施法材料，会是什么样子？要多么惊人？会是什么人留下的？应该给什么人使用？
“珈蓝城，亡灵巫师，施法材料！也许真的就和想象中一样呢。”夏曼自言自语道，表情郑重起来。
他现在有足够的理由，向他的上司汇报了。
没有犹豫，夏曼带着哈斯迈步离开密室，不多时就坐上马车，离开了庭院，向着城内某处行去。
……
半夜时分。
德兰城内，一处豪宅的地下室内。
夏曼有些拘谨的站在角落中，看着不远处的一个身影正在忙碌着。
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巫师，穿着一件贴身的黑色长袍，迈着步子，快速穿梭在众多桌子之间。
只见对方从夏曼带来的小铁盒中取出少许粉末，分成数份，各自进行不同的处理。
有的是溶解，有的是灼烧，有的是和其余液体混合。看上去比夏曼之前做的处理更加复杂，也更加繁琐，不过黑袍巫师十分的熟练，动作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堪称行云流水，看在人眼中，如同一场视觉的享受。
“咕嘟咕嘟咕嘟……”
最后一份处理的样品，加入到了玻璃杯中，与紫色的粉末混合，最终变成粉红色的液体。在冒出一连串的气泡后，渐渐平静，变作无色。
中年男巫师看到后，动作停下，想了一会，迈步走向地下室一面墙。
这里立着数个高大的书架，中年男巫师从上面取下几本沉甸甸的书籍，放在桌子上，快速翻阅。
翻阅结束，中年男巫师确准了一些东西，转过身看向夏曼，出声了。
“夏曼，你之前的猜测的确没有错。”中年男巫师道，“你带来的这材料，的确超过你现在的鉴定水平。按照我的测试，没有错的话，这种材料应该是‘魔鬼角之粉’。”
“‘魔鬼角之粉’？”夏曼拘谨的问，“约萨夫先生，这是什么东西？”
“怎么解释呢。”叫做约瑟夫的中年男巫师，沉吟了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道，“这种材料的主要成分，是魔鬼蘑菇——一种在极其苛刻的环境中才会生长的植物。除了魔鬼蘑菇，还需要其余几种材料，才能制成，极其的珍贵。
这种材料，对于普通的巫师来说，没有太大的作用，顶多是在施法的时候，小幅度的提升一下塑能类暗能量系法术的威力。
但是对于精通亡灵法术的巫师就不同了，如果让对方得到，可以把释放的法术威力提升一倍不止，并带有特殊的诅咒效果。”
说到这里，约瑟夫顿了顿，又道：“夏曼，你刚刚告诉我：这材料，是你从两个巫师手中得到的，对方则是来自于珈蓝城。
我没有记错，前些日子，珈蓝城发生过一件大事，有一个被确定为危险目标的亡灵巫师逃到了那里去。
我们组织去了不少人想要解决对方，但却发生了意外，全都被杀死，事后调查更是没有任何结果。对此，组织中有一个猜测，就是可能有人在帮助亡灵巫师逃脱，甚至帮助亡灵巫师，杀死了我们的人。考虑到这材料来源，很可能不是简单的凑巧啊。”
约瑟夫表情一正，看向夏曼认证的道：“夏曼，你现在把你得到这材料的所有过程，详细的告诉我一遍。”
“是。”苍老的夏曼听了约瑟夫的话，下意识的挺直了腰，说起来，“事情一开始，是我店铺中的一个伙计，收到了对方寄售的货物。因为对方的条件比较怪异，伙计才向我专门报告的……”
好半晌，夏曼说完，约瑟夫听了若有所思，低声道：“这么说来，事情的真相可能是这样的：和猜测的一样，的确有人在珈蓝城，出手杀了我们的人，帮助那个亡灵巫师逃脱。而出手的这个人，是亡灵巫师的老师，或者是其余的亲人。
毕竟，亡灵巫师的成长速度远远超出我们的预料，很可能是有人一直在帮他。没准，亡灵巫师只是一枚棋子，帮助亡灵巫师的人，努力隐藏自己的身份，是另有目的。这样的话，我们就不得防。
比较幸运的是，对方不是万无一失，有些信息被我们掌握了。那就是他在珈蓝临时落脚的地方，留下了一些施法材料，被路过的两个巫师发现，并带给了我们。如果能研究透所有的施法材料，没准就能对他的实力，有一个清楚的了解。”
“的确是这样，正是因为我这么想的，才会这么晚来打扰你，约瑟夫先生。”夏曼道，“不过现在有一个问题是，我们得到的只有两种施法材料，并且是比较差的两种——在那两个珈蓝巫师的手中，有更多的、更好的施法材料。要想真的弄清楚情况，就要进一步和对方接触。”
“这么说，我有必要和他们见见面了？”
“的确。”
“也好，我也对这两个珈蓝巫师比较感兴趣，想看看他们是什么人。”约瑟夫做出决定道。
“那我这就帮你安排。”夏曼道。
“嗯。”约瑟夫点点头。
“那你看，什么时间比较合适？”夏曼问。
“越快越好。”
“明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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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进行。
会晤开始。
会晤结束。
……
次日，下午时分。
地下室中，中年男巫师约瑟夫和老巫师夏曼又出现在这里。
约瑟夫站在桌前，持着一个看上去很名贵的水晶盒子一动不动，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夏曼站在旁边，屏住呼吸等待着，唯恐打扰到约瑟夫。
好一会后，夏曼可是能屏气到了极限，有些忍耐不住的出声了，对着约瑟夫问道：“约瑟夫先生，请问你和那两个珈蓝城巫师的见面，情况怎么样？”
“唔，这个么。”约瑟夫回神，把水晶盒子轻轻的放在桌面上，扭过身看向夏曼，想了想道，“见面的情况，可以说不错——至少比我想象中的要好。我能看出，那个叫做李察的，还有叫做波波波·维奇怪名字的人，都隐藏着实力，不是普通水平的巫师。
这样的话，倒也消除了我的一些怀疑。按照之前的猜测，我对两个人无意间发现珍贵的材料，还是有一些不太相信的，毕竟光是靠幸运有点说不过去。现在看来，无意间发现材料，很可能是对方的说词，更多的细节对方没有透露。
这也合理，毕竟对方只是想要弄清楚他们拿到的材料是什么，想要卖出高价，提供更多的线索，对他们有利无害。
但对我们就不一样了，我们对材料其实没有太看重，更看重的是材料背后隐藏的信息。如果能弄清楚当初发现材料的所有过程，就好了。”
夏曼转了转眼球，问道：“约瑟夫先生，你的意思是……邀请对方加入我们组织？这样的话，我们倒是的确能得到他们掌握的所有信息。”
“我是有这个想法的。”约瑟夫眯了下眼睛，没有否认，“不过……现在还不能直接作出决定。毕竟邀请一个新人加入我们组织不是小事，即便是我也不能完全做主，需要上报上去，让卡农管事批准才行。另外，今天见面，对方说的一些事情，让我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也需要确认一下。”
“什么？”夏曼好奇的问。
“其实对方应该也和你说过，那就是之前的‘魔鬼角粉末’，只是他们得到的中等水平的施法材料，他们手里面还有更好的施法材料。”约瑟夫道。
“是的，他们的确这样说过。”夏曼点头，有些疑惑，“这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约瑟夫道，“你对‘魔鬼角粉末’了解的不多，不清楚这种粉末几乎算得上是亡灵巫师的顶级施法材料了。我真的想不到，还有什么材料，能比‘魔鬼角粉末’更珍贵。
之前，我从你嘴里，听到对方的话，只是认为是对方的一种手段，一种吸引潜在客人的手段。但是见面后，我发现，这并不是他们的手段，他们好像真的有信心，能拿出比‘魔鬼角粉末’更好的施法材料。”
“喏。”约瑟夫拍了一下旁边放在桌子上面的水晶盒，道，“见面最后，他们就给了我这个，一点没有心虚的样子，告诉我里面的东西，绝对比‘魔鬼角粉末’更好。当然了，他们只能肯定，是比‘魔鬼角粉末’好，却不能确定有什么成分，做什么用，希望我能给他们一个答案。”
“那……”夏曼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约瑟夫也没有多理睬夏曼，只是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道：“那么，这就有两种可能了：
一种，他们在说谎，是在欺骗我，就是为了我们能出高价，买下他的东西；
还有一种，他们没有说谎，水晶盒子中装的东西，真的比‘魔鬼角更高级’。那么就代表在珈蓝城帮助亡灵巫师逃脱的那个神秘人，比我们想象的更强大，即便是我们组织，都不能完全了解到他的真正实力。
这样的话，我们就必须要提高警惕，防止对方对我们组织做出什么破坏。即便没有做什么破坏，再弄出一个和亡灵巫师类似的棋子来，也是很大的麻烦。
那我们就真的有必要，邀请对方两个人进入组织了，因为我们要努力了解和那个神秘人相关的所有信息。”
夏曼出声问：“那约瑟夫先生，你觉得到底是哪一种可能？”
“我不知道。”约瑟夫一脸郑重的摇头道，“我不喜欢猜测没有根据的事情，因为这是不负责的做法。我会做的，只有用我全力，来研究新得到的水晶盒中的材料，得出一个符合实际的结论。”
“约瑟夫先生真的是一如既往的明智。”夏曼堆起笑容道。
“不用拍马屁，我不吃这一套。”约瑟夫冷淡的回应，看向夏曼，“你要是真的想给我帮忙，就帮我进行一些鉴定前的准备吧。”
“是，我乐意之至。”夏曼出声，曾经让别人打下手的他，现在沦落到给别人打下手，看上去却没有任何的不满，很是积极的忙起来。
不多时，一大批实验工具准备好，按照次序摆放在桌子上。
夏曼挺直腰站在一侧，对着约瑟夫做了个请的动作：“约瑟夫先生，开始吧。”
“嗯。”约瑟夫没有客气，伸手就打开了水晶盒，。
打开水晶盒后，能看到里面装着的是黑白相间的粉末，约瑟夫小心的取出一部分，倒入玻璃瓶中，装入水开始溶解。
肉眼可见，粉末状的白色成分，入水即溶，消失的无影无踪。但黑色的成分却很是顽固，如同细小的虫子一样，在水中起起伏伏，一直不消失。
约瑟夫看了，对着夏曼像是教育学生一样，轻声道：“看来这是两种不同的物质，一种易溶，另一种则是需要等一点时间。”
“是。”夏曼如是小学生一样用力点头，满是赞同的表情，就差拿个本子记下来了。然后和约瑟夫一块站在桌前，耐心等待着。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转眼，整整五分钟过去了，夏曼觉得腿都站酸了，忍不住的换了个站立的姿势。而玻璃瓶中的黑色粉末已经全都沉淀在了瓶底，看上去没有任何变化。
约瑟夫的脸紧绷起来，又足足等了五分钟，盯着玻璃瓶，出声对着夏曼道：“唔，它其实已经在溶解了，不过速度很慢，很难看出来。”
“是是。”夏曼点头。
“那么我们应该加热一下。”约瑟夫道。
“非常应该。”夏曼道。
“那就加热一下吧。”约瑟夫道，说着话把一个油灯拖到了近处，点燃，放上玻璃瓶开始炙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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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转眼又是五分钟。
玻璃瓶滚烫，玻璃瓶的水已经沸腾，但是黑色粉末顽固依旧。
约瑟夫脸继续紧绷着，眉头皱起来，也不和夏曼解释，一挥手直接用法术操控玻璃瓶悬浮到半空，接着释放出法术火焰进行更加猛烈的加热。
玻璃瓶中的水剧烈翻滚，冒出大股白汽，黑色粉末起起伏伏，直到好久之后，才好像少了一丁点。
约瑟夫眉毛一挑，正要说什么，就这时旁边突然响起夏曼的提醒声：“小心，约瑟夫先生。”
“嗯？”
约瑟夫微微一愣，接着就是“啪”的一声响，玻璃瓶因为无法承受太高温度，猛地炸碎开来。
“哗啦”一声，玻璃碎片飞向四面八方。
“哼！”
约瑟夫冷哼一声，一挥手，空气猛地一阵涌动，急剧收缩。玻璃瓶碎片、沸水、没有完全溶解的黑色粉末快速被压缩成一团，接着一甩，被丢到了角落中——约瑟夫用强大的实力，强行阻止了一场实验室事故的发生。
不过做完这一切后，约瑟夫没有任何得意，而是扭过头，表情有些不好看的打量着夏曼。
夏曼被约瑟夫盯得浑身难受，有些后知后觉的想道，他之前不应该喊那一句“小心”的。
那么他现在是应该离开呢？还是应该立刻离开呢？
夏曼思考着，约瑟夫突然出声对着夏曼道：“夏曼巫师，刚才要谢谢你的提醒了，不然可能会很麻烦。”
“不敢不敢，我只是碰巧了。”夏曼连声道。
“不，不是碰巧，是你的确厉害。”约瑟夫认真纠正道，“我的鉴定水平，也许超过你，但经验方向，你也有你的优势。那接下来你就好好辅助我吧，有什么不对的，请立刻提出来。”
“呃，是。”夏曼在约瑟夫的注视下，硬着头皮点点头，心里面确定，他这下是真的走不了了。
之后，约瑟夫不再说什么，重新处理起水晶盒的实验材料。
好像是为了找回之前丢失的面子，约瑟夫用出一系列的复杂操作，看的夏曼头昏目眩。
但夏曼也注意到，随着不断操作，约瑟夫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好像碰到了很是棘手的问题。
这……
……
足足几个小时后。
约瑟夫把水晶盒中的粉末放入一瓶金黄色的液体中，看到液体先是变蓝，之后慢慢变红，最后变成绿色，就此保持下去。
约瑟夫忍着把瓶子狠很丢向墙壁摔碎的冲动，把瓶子放回桌面，扭过头看了一眼夏曼，深吸一口气，恢复平时的神情道：“夏曼巫师，我要告诉你一件事。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水晶盒中的物质，的确超过了我的鉴定水平，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真的？一点线索都没有吗？”夏曼露出惊异的神情道，没有任何伪装，“约瑟夫先生，你的鉴定水平可是组织内顶级的了，如果……你都不能确定是什么，那还有谁可以？”
约瑟夫摇摇头，吐出一口气道：“但是我真的没有线索，这物质我完全鉴定不出来。倒不是因为它的成分复杂，如果它只是用一些不相干的东西掺杂在一块，一个小时前我就弄清楚了。现在的问题是，它的成分很简单，但却不是所知的任何一种，有着从未有过的性质，很难确定到底有什么作用。”
“那……”
约瑟夫抿了抿嘴，认真道：“看来，那两个珈蓝城来的巫师是对的，这的确是比‘魔鬼角粉末’更高级的施法材料。很大可能是珈蓝城的神秘人，自己研究的。如果我们弄不清到底有什么用，一旦被对方用来对付我们，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么说的话，我们真的要邀请那两个珈蓝城的巫师进入组织了？”夏曼问道。
“这是最合理的做法。”约瑟夫道，顿了顿，“这样的话，我就必须要去见一见卡农管事，向他报告这种情况才行。”
说完话，约瑟夫没有任何犹豫，迈步就向外面走去。
结果走了两步，发现夏曼没有动，扭过头看向夏曼，微微皱眉问道：“怎么，夏曼巫师，你还有其余事情吗？又或者，你不信我的结论，想要亲自动手鉴定一下水晶盒中的材料？”
“不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约瑟夫先生。”夏曼一脸诚惶诚惶摆手道。
“那你到底什么事情？”
“这个……”夏曼吞了吞口水，小声试探的道，“我只是想问一下，既然你准备邀请珈蓝城的那两个巫师加入组织，而我又是最先接触对方的人。按照组织中的规定，我……我是不是有奖励的？”
这才是他一直奔走这件事的，真正目的。
奖励，组织的奖励，是他的动力。
不然，他根本不想来见约瑟夫，根本不想点头哈腰。
组织的奖励，是他最关心的事情，他必须要保证能拿到手。因为拿到后，他的余生就不会再担忧没钱花了，可以尽情的享受。
至于李察、波波博·维奇，能不能真的加入组织，能不能真的给组织带来好处，能不能真的避免组织出现损失，他一点都不关心。毕竟他只是一个组织的外围成员，对组织的了解都不是很详细，自然谈不上忠心，只想着自己的利益。
听了夏曼的话，约瑟夫明显楞了一下，之后反应过来，先是冷冷的瞥了夏曼一眼，接着道：“放心吧，夏曼巫师，组织制定的规矩一向会执行。这次你有功劳，组织会奖励你的，不过不要着急，耐心一点，奖励早晚会送到你的手上的。”
“那好，那我这就先回去了。”
“嗯。”
夏曼快速走出了地下室。
约瑟夫眯眼看着夏曼离开，冷哼一声，很是不屑，但又有些无奈。
从心里讲，他是很看不起夏曼这种人的，但却又不得不让对方成为组织的一员，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有无私奉献精神的。
希望他将要邀请的两个人，即便没有无私奉献精神，也不要像夏曼这样唯利是图的才好。
约瑟夫想着，迈步也走出了地下室，离开了府邸。
……
数个小时后。
某处地下建筑群内，一件宽阔的密室中，约瑟夫出现在这里。
密室中除了约瑟夫外，还有另外一个人，那就是约瑟夫想要拜见的管事卡农。
此时的卡农，和曾经埋伏亡灵巫师山德的时候相比，没有太大变化。身材高瘦，一张脸生硬的板着，眸子中没有任何的感情波动。穿着一身灰色衣服，背对着约瑟夫，眯眼看着密室墙壁上悬挂的一张地图——主大陆的地图。
能看到，主大陆的地图被大致的分成四个部分。
位于南部的，是一个松散的政治体，叫做南部自由联邦。
南部自由联邦的面积，大约占据主大陆六分之一左右，由上百个小王国、公国、城邦、贵族封地、自治城市组成，其中就包括珈蓝城、大德兰镇。因为没有强势的势力，也就没有太具有野心的政治家，大部分成员（城市）之间，都是友好相处，极少产生摩擦、矛盾。
在北部，则是主大陆最大的政治体，索玛联盟。
索玛联盟的面积，占据主大陆近乎一半，境内也有不少的王国、公国、自治城市，但名义上都是服从索玛联盟的统治。
按照道理讲，索玛联盟这么强大的政治体，不对南部自由联邦动手，简直不合理。实际上，索玛联盟几十年来，从来没有对南部自由联邦做什么手脚。
这主要是因为，索玛联盟刚刚建立三十年不到，在她之前，本来是四个差不多的体量的王国并立。直到其中一个王国，出现了百年难遇的统治者，施展出惊人的手段，合纵连横，把其余三个王国逐一击败、吞并，最终变成索玛联盟，成为大陆历史上几乎从未有过的庞大国度。
而这样做的后果，是显而易见的，最无法忽视的一点就是，新建立的索玛联盟，内乱不断。因为缺乏足够的时间融合，被征服的三个王国，和征服者王国的民族之间，有着严重冲突。
为此索玛联盟的统治者，把绝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维持内部统治上，好防止联盟一夕间崩离解析，根本没有心思对南部自由联邦动心思。
南部自由联邦也很清楚这一点，知道索玛联盟的内部情况到底有多糟糕。
明面上，索玛联盟是四大王国征服战中的赢家，成功吞并了三个差不多体量的王国。但是被吞并的三个王国的残余死硬分子，至今没有放弃过复国的希望。
王国灭亡后，他们在索玛联盟内部各自占据了一处环境恶劣、易守难攻的区域，分别是最北方的冰海雪原，最南方和南部自由联邦接壤的混乱山脉，以及最东部的黑水沼泽。他们在这三个地方，不断发展，试图有一天能夺回失去的东西。
对于这种情况，索玛联盟自然不能容忍。一开始的时候，索玛联盟本想借着建国之初的强大军力，把这三处法外之地用绝对武力荡平。
但是这三处法外之地的敌人都格外的狡猾和顽强，借助地利，愣是给了索玛联盟一个狠很的教训——十数万军队遭到重创，近千名强大的魔装骑士被杀死，开国皇帝被刺客偷袭重伤而亡。
在开国皇帝过世之后，新任的联盟皇帝为了避免更大的损失，果断停止了强行攻击的政策。转而围困，准备让三处法外之地在层层封锁中，逐渐失血灭亡。
为了保证这一方法能起到最大的效果，新任皇帝在冰海雪原、混乱山脉、黑水沼泽附近各自建立了一座国都，被分别称为北都、南都、东都。
再加上最原本的中都，索玛联盟一共有四座国都，联盟皇帝每年会轮流在四座都城中居住、处理国事，保证围困的正常进行，防止三处法外之地的反攻，就这样持续了近三十年。
话说回来，索玛联盟除了北都、南都、东都、中都之外，其实还有第五个都城——虽然名义上不是都城，但很多索玛人都把她看着是西都。
那就是建在西南边境，抵御西卡王国入侵的灰石堡垒。
这是索玛联盟的钢铁长城，这里驻扎着索玛联盟最精锐的军队、最强大的魔装骑士团。
也正是因为灰石城堡的存在，才让索玛联盟这个主大陆新兴第一政治体，和主大陆曾经的第一政治体、现在的第二政治体——西卡王国隔离起来。
在主大陆的西南方向，便是西卡王国。
西卡王国的面积大约占据整个主大陆的五分之一左右，历史久远，在索玛联盟没有建立之前，一直是主大陆最强大的国家，让人敬畏，又让人向外。
一直以来，西卡王国都是整个大陆的文明中心，那里有主大陆最好的巫师学院，有最精美的艺术工艺品，有最流行的诗歌，也有最漂亮的服装。
曾经的并立的四大王国和西卡王国相比，虽然也不是太差，却总略逊一头。
不过等到索玛联盟建立之后，一切都变了。
一夕之间，索玛联盟成为了主大陆新的中心，越来越多的自由巫师都向着索玛联盟聚集，商人也更愿意到索玛联盟做生意，渐渐把西卡王国抛弃，好像西卡王国不知不觉中俨然成为了二流国家。
因此，西卡王国把索玛联盟视为眼中钉，在边境上和索玛联盟多次产生摩擦。要不是有灰石堡垒的存在，双方又都保持着一定的克制，索玛联盟的西南边境早就是一片火海了。
不过很多人清楚，目前的克制只是暂时的，西卡王国和索玛联盟注定有一场大战，到时候无论谁赢谁负，都会影响主大陆的整个格局。
在这些复杂情况的对比下，大陆最后一部分——西北角上的区域，倒是有些不起眼了。
那里被称作北荒，土地贫瘠，山脉遍布，环境恶劣，占据主大陆不足十分之一的面积，人口则是连百分之一都不到。
除了那里偶尔出产的一些稀有矿石让人知道意识到有这个地方外，大部分人都是下意识的忽略。
在那里，除了原居民，外来者只有一些避世之人、或者是苦修的巫师，要么就是穷凶极恶的囚犯——他们被驱赶到那里，绑着镣铐在矿坑中工作，一直到死。
这就是主大陆，这就是主大陆的地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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