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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廉用大手把脸上的口水抹干净,用手指了指上面某个单词,底气十足地说道,“老子还是认识几个字的!”

    “看在梅……看在主的份上,你手下哪个识字让他给你读读吧……”艾伦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向对方建议道。

    实际上在场除了阿曼德?马尔福这名巫师估计也没有其他任何人有闲功夫去读书识字了。

    “巫师,老子需要那边跪着的男人的帮助,这里就马尔福爵士识字。”威廉扭头向船上唯一能够听得见看得到他们情形的阿曼德?马尔福求助,虽然对方现在的姿势让私生子公爵非常不屑。

    “义不容辞,公爵大人。”阿曼德?马尔福悄悄瞥了一眼艾伦,看他对他们之间的动作和交谈无视于睹,他便定了定神,走向了威廉。

    马尔福接过了威廉手中的契约,先是扫视了一边契约纸上的内容,继而仿若松了口气,慢慢地用带着贵族腔调的语气,就像是在吟诵诗歌一样,将契约纸上的内容读给了威廉听。

    听到马尔福念出的内容,威廉倒是松了一口气,如果只是用一大片目前还不属于自己的荒芜土地换取自己的舰队、换取胜利,这样的条件完全可以接受。

    威廉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但随即内心的贪欲又让他活泛起来,意识到艾伦的企图后,诺曼底公爵明白了眼前的男巫的心思,只要自己不太过份,想来自己是不会有杀身之祸:“不行,你就想凭借把老子送回本该登陆的地方和一些我登陆后就能获知的消息换这么一大片土地,你付出得太少了,你得帮我在战场上杀了哈罗德,老子就承认你想要的那片土地的所有权,只要你帮我杀了哈罗德!”

    “公爵大人,你……”阿曼德?马尔福立马忍不住出口想向公爵进谏,结果被对方一挥手就打断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马尔福感觉自己都要疯了,自己的这位支持者,诺曼底的麻瓜大公实在胆大包天,不立即答应眼前这位巫师的要求居然还敢和他讲什么条件!而且刚才这位男巫口中证实了哈罗德那方居然没有蓄养巫师的样子,这种任务本来完全可以等对方离开后让这位威廉把交给自己来完成,让自己来赚取这份功劳……

    “哦?那的确有些不公平,不过我今天心情不错就答应你好了,如果你在战场上僵持住了不能解决对手,我会帮你出手解决的。”艾伦扬起一边眉毛看着眼前这位到这种时候还敢和自己提要求的公爵,他接着随手从威廉一位手下的箭袋里招来一只利箭,并且上面刻下了一个全知标记,“到时候如果你自己的军队无能,我就会用这支箭解决掉哈罗德。”

    接着,那份正在马尔福手上的契约飞回到了艾伦手里,他用羽毛笔在最后面添上了这个条件后又让他们返回到了马尔福手里,“你自己最后让你的手下确认一下新条款吧,给你一个忠告,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马尔福有些讨好的向着艾伦点点头,抓紧地念出来只是契约纸上那条新增的用拉丁文书写的条款,他认得到的那些文字内容,但契约纸上的边框和那些神秘的条纹图案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些装饰,所以他根本没有警觉这些条纹已经和他第一次阅读的时候产生了变化,这些被他忽略掉了。

    最后,那纸契约和一支羽毛笔飞到了点头确认了的威廉面前,巨蟒松了松盘绕的身体,任由威廉的双手从中挣脱。

    威廉的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大滴大滴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滴落,终于他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羽毛笔,在这张有着神秘特殊花纹的契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全名——这也是他唯一能确保自己不会写错的文字,为此他曾花了大量时间练习。

    签完之后,契约自动飞回到了艾伦的面前,少年巫师看了看契约上的签名,满意地点点头,随即也签上了自己的全名,然后将其收进了自己的渡鸦腰包里。

    在艾伦签完字的一瞬间,契约的力量让威廉明白了艾伦在这张契约纸上所有的隐藏条款,他略带疑惑的面色变得异常惊惧而难看,感觉自己被戏弄了的他眼神里燃烧着怒火,嘴唇抿得紧紧的,他想破口大骂,但却又不得不硬生生地把他瘪在了肚子里。

    “这是你确定过才签字的,我可没强迫过你。”艾伦神色淡漠地解释道,“下一次,你应该明白不要和一位你根本无法对抗的对手讲什么条件了。”

    对方不是巫师,而且艾伦也并不想和对方进行只能维持一代人的牢不可破誓言,他打算利用魔鬼契约的方法让强守序的地狱力量来保证威廉以及他的继承人们都得遵守这条规定,而且作为——让他这个狗曰的文盲还装模作样看这么半天契约,浪费时间还讲条件的报复,艾伦最后略作惩罚的改变了那些花纹和装饰,把它们变成了由特殊语言书写的额外条款。

    作为重视法律与契约的地狱,艾伦并不能强行控制威廉让他签订魔鬼契约,否则并不会受到地狱力量的承认——但地狱除了守序外的邪恶部分却非常鼓励这种花招,当初从布莱克家族获得那些收藏时,艾伦就知道布莱克家里也有人踩上过这种陷阱而签下了把自己卖得连骨头渣都不剩的条约。

    “那么——再见,威廉。”艾伦微微对威廉和阿曼德躬身,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得,一招手让海水突然涌出浇了公爵和他蓄养的巫师一身,“别客气,记得说你是游过来的。”

    浑身滴水的威廉和马尔福对着力量强大而神秘的艾伦是敢怒不敢言,但私生子公爵等对方总算踏入阴影离开后,让自己目光瞥向了同样成了落汤鸡的马尔福,目光中满是投诉和埋怨,他忍不住抱怨道:“他这是在戏弄老子!你居然没有将隐藏的条款告诉老子?害得老子害得赔他一个公爵爵位,并且还得承认他的独立!”

    今天觉得丢了人的阿曼德?马尔福也觉得很是恼怒,他怎么知道那些特殊条纹和神秘的边框装饰竟然是隐藏着的契约条款!而且与此同时,他也有些恼怒眼前这个本来一直对自己还算尊敬的麻瓜公爵现在对自己的态度,哪怕他即将成为一名国王,但也不过还是名麻瓜!

    只是威廉的手下还蓄养着其他的巫师,并且在对方有意无意之下还被分割成了不同派系,而马尔福家族需要对方的支持,也无法直接对他使用很快就会被其他巫师察觉的夺魂咒。

    因此,虽然在心里痛骂眼前的这个麻瓜不识抬举、不尊重身为巫师的自己,但是在表面上他还是忍气吞声——为了大局,为了马尔福的家族的未来,这一切都是值得的,阿曼德告诉自己。

    尽管如此,他的声音里还是带上了一些不耐烦。他沉声劝说道:“公爵大人,这样就不错了,起码他还愿意骗我们,而不是直接粗暴的用魔咒控制我们,相信我,这对他这种存在来说再容易不过了,我郑重的建议你,公爵大人,我们最好在他还愿意和我们讲条件的时候答应他的条件……”

    威廉闭上了嘴巴,作为一名蓄养了多名巫师的麻瓜公爵,他当然知道夺魂咒这种魔咒的存在,事实上他之所以蓄养了这么多的巫师并挑拨他们之间的不和,就是为了避免自己被某位贪婪的巫师所控制。

    几分钟后,盘踞在威廉身上的巨蟒总算快速恢复了原形,叮当一声摔落在船板上,威廉身边的卫兵们纷纷看了过来,担忧地看着他们的首领——然后发现自己的领主身旁一直神神秘秘的那位马尔福爵士不知什么时候站上了甲板,并且两人还浑身上下像被海浪拍了一样。

    “看什么?我游过来的!”马尔福被麻瓜卫兵看得有些恼怒,但没有魔杖的他现在连清理一新也用不出来。

    “看什么?老子捞他上来的!”诺曼底大公威廉也没有搭理手下的询问,他俯身捡起剑,插入鞘掩饰住自己的神情,当他再次站起身来的时候,他的舰队突然又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他皱着眉头,微微张大了嘴巴,眯起了眼睛,看向在晨曦中出现的自己的舰队,松了一口气:“吓死老子了。”

    平复一下心情,诺曼底公爵知道英王哈罗德及其海军在和维京人大战后还在北方按兵不动,还在约克修整,他得趁机扩大自己的战果,并且借着战争发泄一下因刚才被艾伦戏弄所产生的怨气。

    因入侵英格兰入计划而受尽磨难的威廉,现在总算苦尽甘来了。

    诺曼底人接下来的行程一帆风顺,如有神助。他的舰队扬帆快速启航,七百艘艨艟整齐的排列在大海上,向着他心中的这片热土进发,不费一兵一卒甚至比英王哈罗德离伦敦更近——除了那些被运在船上的战马拉了比他们想象中多得多得多的粪便,让船上的诺曼人吃尽了苦头外,一切都还算顺利……

    几小时后,浪潮滚滚翻涌,一层又一层、汹涌澎湃地击打着之前那群克劳赫斯特村民兵们驻扎过的岸边石滩,威廉庞大的舰队已经顺风顺水地抵达了岸边。

    不过和刚才的异常顺利不同的是,紧跟在侍卫后面上岸的威廉突然毫无征兆地踩到了碎石上而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他直接扑了个狗啃泥,面部有些擦伤的他的耳根一下子变得通红起来,仰起头看向了正扭头看着他有些呆愣的侍卫们。

    在信奉神明的侍卫们的心中,这好像并不是一个好兆头,他们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首领。

    不过身为一名享有赫赫凶名的公爵,比他表现得其实更擅长政治的威廉双手迅速在地上抓了满满一把鹅卵石,他跪在沙滩上看向自己的侍卫们说道:“承蒙主的恩典,老子已经掌控了老子王国的土地!”

    迎着阳光,微微有些狼狈的威廉带着满脸的喜意兴奋地吼道:“如今英格兰正在老子的手心。”

    刚刚还面有忧色的卫兵们,喜悦地对着自己的首领点了点头。

    这是威廉作为政治家的一个经典的时刻,一个可能成为不祥的预兆,预示着他可能铩羽而归的狗啃泥,在威廉的机智的反应下,把这变成了神明对他的统治长治久安的祝福。

    但这对生活在不列颠的盎格鲁萨克逊人来,则无疑是一个诅咒了。

    一天后,英格兰南部,克罗赫斯特村。

    脸上有一长条白痕的黑色山羊惬意地半眯着眼睛咀嚼着从树上咬下来的叶子,头上裹着白色围巾的农妇们将树上还青涩的果子摘了下来,放到了自己的衣襟里,整个村庄一副热火朝天的农忙景象。

    托非那位有着一头蜜色长卷发的新婚妻子茱蒂丝费力地收割着已经成熟的谷物,村庄里年轻男人们已经都去当了民兵。

    她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看了看四周,她多么期待托菲的身影能够出现在村口,到了农忙季节了,按理说,国王应该将他们放回家乡了,不仅仅是她,所有的村妇们都在渴望着丈夫、儿子的回归。

    她此时已经非常的疲惫了,在没有男人的情况下,想要明年不会在饥荒中度过的话,这些女人们只能下地辛劳地工作,干起了本该属于男人的活计。

    可惜的是,她们期盼的亲人没有回来,在村子的外围,诺曼人的先遣部队已经盯着这个即将如羔羊般被宰割的村庄。

    身穿白色麻袍的小男孩梅林,拎着一桶水,种族带来的优势让他的视线透过树叶的缝隙,看到了这群如饿狼般的侵略者,他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这叫声惊动了正在辛勤农忙的农妇们,她们惊惶不安地看向了惨叫声传来的方向。

    “开始。”猎物既然已经被惊动,侵略者们遂不再隐藏身形,随着一名领头的有着一头黑色锅盖头发型的骑士一声令下,树叶剧烈地晃动着,诺曼人闯入了这个小村庄。

    明白了发生了什么的农妇们惊声尖叫着匆忙奔逃回村庄的方向。

    幼小的孩童坐在地上哭泣,被他的母亲一把抱起,人们尖叫着四处蹿逃,刚才尖叫着对村民们提了醒的梅林灵活的躲进了他的养父、也就是茱蒂丝的父亲埃塞尔沃夫的茅草房中,面色惊恐地隔着木门的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

    村子里剩余的男人们年纪都太大了,哪怕有几个试图反抗,也随即会被这些诺曼人干净利落地轻易杀死,剩下的也只能平举着自己的双手就地蹲下以示自己不会反抗,以此想求得活命机会。

    而闯入村中的诺曼士兵们已经有人从背后揽住了那些农妇,然后把她们扛在肩上随意地摔到地上,把她们都扔做一堆,

    “别杀!”之前在训练砍甘蓝失手被诺曼底公爵威廉训斥的红发骑士见状,连忙出声阻止道,“只要她们不抵抗,就别杀这些女人。”他再次强调道。

    可是这些士兵要做的并不仅仅是杀戮,一个士兵扯下了一个面目姣好的农妇的裙子,农妇光滑的双腿一下子裸露了出来,农妇惊惶尖叫,咬着牙抵抗。这士兵不耐烦地一拳将其打倒,就想继续侵犯。

    红发骑士关注到了这边的情况,愤怒地跑上前去一把拽住了那个士兵后面的衣裳,将他拖了过来,一拳挥了过去,随后将被打得七晕八素的士兵摔倒在地上。

    红发骑士拽住了士兵胸前的衣领,警告道:“我说了尽量不要伤人!”

    被吓得仓皇逃窜的农妇连衣服都来不及提,就扑向了那些被俘女人的聚集地,在那里,她的孩子和村里其他的孩子都被扔在了墙根下。

    在全副武装的诺曼军人面前,村中的男人和女人们被轻而易举地分离开来,女人们不得不蜷缩在一起。

    梅林家的木板门被那名梳着锅盖头、穿橘红色铠甲的领头骑士一脚踢开,他阴鹫地看了梅林一眼就不再关注他,而是把头发凌乱的埃塞尔沃夫揪了出去,让他狼狈地摔倒在了地上,接着拔出自己冒着寒光的长剑指着埃塞尔沃夫。

    托菲的妻子茱蒂丝远远地在女人们的聚集地中无助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手紧紧的攥住了胸前的衣襟。她的手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免得自己惊叫出声让场面变得更糟。

    锅盖头骑士将刀架在了埃塞尔沃夫的脖子上,随后一脚踩在了埃塞尔沃夫的肩膀上,做出了随时只要一用力就会把他杀了的架势,他用着带有明显诺曼底口音的盎格鲁萨克逊语质问道:“男人都上哪了?”

    埃塞尔沃夫望着他一言不发,几秒后就被对方猛地一脚把他踹倒在地,跟随着骑士的诺曼人士兵们发出了兴奋而残忍的笑声,躲在门后的梅林看到这样的情况,身体忍不住往后瑟缩了一下,犹豫着是否要冲出去和对方拼命——但却像有心灵感应一般,埃塞尔沃夫背在身后的双手对着梅林连连摇了摇制止了他的冲动。

    茱蒂丝看到这样的情况,牙齿咬住了握成拳头的手,强行控制着自己不要哭泣出声。

    再三盘问,埃塞尔沃夫一言不发,油盐不进的样子让锅盖头骑士调转过头,叫向红发骑士问道:“爱乌泰勒佛!把你的红头发给他们看看,也许他会愿意告诉你。”

    爱乌泰勒佛,也就是当年在赫奇帕奇酒馆那位跑去诺曼底当了宫廷诗人的沧桑麻瓜男人的后代。



    闻言,红发骑士爱乌泰勒佛他一把推开把剑架在埃塞尔沃夫脖子上的锅盖头骑士,“莫德雷德,作为一名骑士你应该把你的残暴嗜好收敛一些!”

    被推开的锅盖头骑士莫德雷德继续用比刚才更加阴鹫的眼神盯着红发骑士看了一小会,“哼,这就是为什么威廉大人要我带队而不是像你这样该回去干宫廷诗人老本行的软蛋。爱乌泰勒佛,你是因为这里是你祖先的故乡所以让你更软弱了?你给我小心点别被我逮到犯了什么错,不然你知道我们诺曼底对付这种家伙和他家人的手段的。”

    爱乌泰勒佛不再多言,他只是回瞪锅盖头骑士一眼,然后回过身让自己双手拄在膝盖上,俯身看着埃塞尔沃夫:“战士们在哪里?男人们又在哪里?”

    “老爷,他们去了北方。”埃塞尔沃夫看着如同乡亲般熟悉的红色头发,知道他不回答别人也会回答的他最终还是向着眼前这个看起来面善一些的骑士回答道。

    “挪威人果然打过来了。”莫德雷德自言自语的确定着。

    “没错,老爷,他们为了与维京人作战。”埃塞尔沃夫如实回答,“所有的年轻人都跟随国王陛下去了北方。”

    “谢谢。”爱乌泰勒佛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向着刚才的俘虏区走去。

    而锅盖头骑士则干净利落地一剑就把还没反应过来的埃塞尔沃夫砍得上半身只有一些皮还和下半身连着。

    茱蒂丝再也忍不住,发出了绝望而惊恐的尖叫声然后晕了过去,不过她的叫声也吸引了红发骑士的注意力,他回过头看到了这血腥的一幕。

    虽然非常愤怒,但熟知对方残忍弑杀为人的爱乌泰勒佛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这个老头之所以会被杀其实也有很大原因就是因为莫德雷德不满自己的态度,想给自己一些警告,如果再激化矛盾指不定对方还能做出什么事来。

    红发骑士只是朝着在被俘女人们堆积的墙角走去,他先是把晕倒的茱蒂丝调整了一下躺着的姿势让她不至于发生窒息意外,然后看向了一位蜷缩在角落里正抱着自己的孩子瑟瑟发抖低声哭泣妇女,爱乌泰勒佛用手指食指抵在了嘴唇旁,告诫她不要出声。

    还躲在木房子里的梅林看到自己的父亲埃塞尔沃夫的遗体在地上不成人样血肉模糊,他握着自己的拳头,并没有冲动地冲出去进行一场完全没有胜算的复仇,他只是透过木窗的缝隙瞪着锅盖头骑士的脸,想把对方的长相记在心里,等自己有能力复仇的时候再让对方为今天的暴行付出代价。

    而此时,往梅林所在的木窗看了一眼,莫德雷德招呼手下士兵手里接过了一个火把,他环顾这些仓皇的俘虏们,有些张狂的带着戏谑的笑容说道:“这……就是对你们国王背信弃义的惩罚。”

    莫德雷德在抓埃塞尔沃夫的时候就发现了躲在木屋里面的梅林,但他一直都并没有拆穿,他看了一眼在俘虏区的红发骑士后继续说道:“是对你们的士兵、还有离弃你们的男人的惩罚,说什么去跟维京人打仗了?他们大概一去不复返了吧!”

    “我说得不错吧,我的爱乌泰勒佛大人?”莫德雷德看向了红发骑士。

    爱乌泰勒佛的眼中流露出不忍的神色,但这是他宣过誓的领主威廉公爵作战战术计划的一部分,他只能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

    村民们的房舍都被熊熊的烈火点燃了,绝望的村妇们尖叫着看着自己的家园被毁,熊熊烈火、滚滚浓烟、刺耳的尖叫声占据了这片区域,而莫德雷德也故作自然地用手中的火把点着了梅林所在的木屋,并对着木窗后的小男孩露出了残忍的微笑。

    黑夜如幕布,天空上高悬着有着光晕、朦朦胧胧的月亮,在寂静的夜色里,传来了低沉的咒语声,这声音就着凉风在空气里哀婉低回,加上飘忽的火光、黑黢黢的野草以及那些歪歪斜斜的墓碑,配上一个个隆起的小土堆,令人毛骨悚然。

    在那跳跃的火光上方,是一口用泥土变成的陶制大釜,里面浓墨色的魔药咕嘟咕嘟地冒着大大的气泡,而一些已经死去的维京狂战士成员被浸泡其中。

    在大釜旁的空地上,一个散发着暗红色光芒的五芒星阵在地上熠熠生辉,但那光芒并不让人觉得温暖和安慰,在墓地这样充满了负能量的环境中,反而更添冰冷和诡异。

    其中一具湿淋淋的尸体从巨釜中飞了出来,悬停在了五芒星阵的最中央,那尸体正属于之前战死在桥上的那位维京狂战士首领林奇。

    艾伦站在五芒星阵的外围,高举法杖,随着他的动作,尸体上也随即出现了同样的纹路,当艾伦停下了最后一笔,尸体上整个纹路发出了光芒,和五芒星阵的光芒连成一片。

    突然,这具尸体的眼睛突然睁开眼睛,眼眶内闪耀着两点橘色的光芒,当光芒黯淡下来后,他从空中坠落,单膝着地,低垂了头,“主人。”

    狂战士首领的尸体已经被艾伦亲手制作成了死亡骑士,他的声线比身前冰凉得多,宛如深谷中传来的回音。

    当林奇抬起头的时候,除了肤色呈现了一种不自然的白的发蓝的异常状态,他看上去和身前别无二致——除了他的皮肤比生前变得更加坚韧,虬结的肌肉也在负能量和魔药的侵染下得到了加强,就像获得了一层天生盔甲一般。

    这具死亡骑士被一股可怕的、象征死亡和邪恶的气息所包围,如果他不把这种类似艾伦和摄魂怪那种恐惧光环的能力收起,只要站在死亡骑士身旁十五英尺范围内的生物,会发自内心地产生恐惧和绝望而影响自己的战斗发挥。

    艾伦的目光在他的身上那破破烂烂的熊皮和落后的锁子甲上面转了转,有些不满地摇了摇头,虽然费了功夫制作了魔药汤剂,让本来应该和绝大部分死亡骑士一样或多或少开始腐烂的皮肤保持了正常,但本就生活得比较穷苦的维京人扮相实在不怎么样,只是目前艾伦的手中还没有好材料可以支撑为他们制作更符合艾伦审美和功能需求的装备。

    虽然作为不死生物,他们已经不会被非腐蚀性质的毒物和疾病困扰,所有作用于活物身上的法术已经对他们毫无作用,也不会因为要害被攻击就会丧失战斗力,甚至根本不需要担心体力和呼吸问题——但直接攻击的法术和拥有魔力的武器还是可以正常伤害到他们,和普通的战士一样,这些死亡骑士一样需要武器装备才能发挥出他们生前习得的武器技艺。

    艾伦不由想到了自己刚到这个年代时第一个遇到的那个叫克罗赫斯特村的村庄,村子里有一个只能大招一些农具的小铁匠铺,希望制作完这批死亡骑士后能在里面找到一些铁锭,然后用变形术先凑合给他们做点全身板甲作为装备。而且凭借他们现在增长后的力量,足以承受起远超他们还是活物时能够承受的重量。

    不过首先,艾伦得先赶往黒斯廷斯布置之前在斯坦福桥附近布置的法阵,然后才有闲功夫处理这些次要事宜。

    想到此处,指挥着他站到了一边,艾伦继续了工作,随着时间的推进,几天后一具具维京狂战士的尸体被制作成了死亡骑士,三十三个死亡骑士整齐地排列在一排坟墓前,气势逼人。本来艾伦如果他自己愿意,其实还完全有时间继续多抢救几个符合制作成死亡骑士条件的尸体,只是三十三这个数字太过于巧合,艾伦一直迷信三这个数字,于是便没有再多收揽。

    看着自己制作的这些皮肤白得发蓝但穿得破破烂烂的军队,艾伦耸耸肩自我讽刺一句,“起码我不是要靠你们进攻绝境长城…”

    说完,他再次挥动法杖,地面开始发生震动,在五芒星阵消失的位置,虚无的空气中突然开始燃烧,然后分为两道火焰开始沿着一个弧形自上而下的开始移动,无数的像是在发出无声尖叫的头骨在烧灼后出现,当火焰最终归为一个巨大圆环时,一座高大的、由头骨组成的拱门也出现了。

    突然,艾伦扭头向拱门的右侧看去,两只骷髅和一只韦斯莱家阁楼上那种只知道吃蜘蛛和飞蛾的食尸鬼被这些死亡骑士吸引了过来,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如果艾伦肯让死亡骑士们接收,它们将成为他们的不死随从。

    只是艾伦此时显然无意于接纳这些没有什么心智可言的低级或亡灵生物,它们对战斗基本没什么帮助反而长相可怖让人生厌,那只食尸鬼还浑身散发着一种腐败的恶臭——事实上,这几天已经多次这样的事情了,巫师无奈的下令死亡骑士让它们停在原地。

    看着被迫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断地呻吟还生得丑陋的食尸鬼,艾伦的内心忍不住有些纳闷:“为什么韦斯莱不是请神奇生物管理控制司的食尸鬼驱逐队把他们家里那只赶走而是把它当成宠物养在家里,莫非那只食尸鬼是韦斯莱家某位祖先变的?”

    异界之门传来的燃烧声让艾伦回过神来,他召唤出了魅影驹,一个利落的翻身骑了上去,冲入了门中。那些维京狂战士也纷纷利用自己成为死亡骑士后获得异能,召唤出了属于自己的骨马,跟在艾伦的身后开始向异界之门冲去。

    这三十三位骑士身前看来并没有什么机会能够骑马,和站在地上时哪怕不算上恐惧光环都自有一番威严不同,在马背上的他们显得更加乌合之众了,甚至有两个维京死亡骑士先后从自己的骨马上摔了下来,然后被身后的队友们践踏了过去——幸好他们虽然骑术不佳但起码抗打击能力不错,等马队过去后他们从地上弹了起来,连身上的灰尘泥土都没拍就再次翻身上马也追了进去。

    马蹄声震荡着整片墓地,当最后一名死亡骑士踏入传送门后,这面异界之门也随即关闭消失了,墓地上只剩余了一些骷髅和食尸鬼在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



    伦敦以北两百英里外的约克郡,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边,托非他们将冰凉的溪水拍打在自己的面颊上,享受着这难得的轻松时光。哒哒的马蹄声不断靠近,他们偏头看去,只见远处一匹栗色的英格兰矮马载着一名士兵向着桥的方向疾驰,他们不由得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关注着这一人一骑的动态。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匆匆的赶到了桥上,找到了哈罗德的侍卫队和征兵官之一的奥德加,“大人……”他急匆匆地走了过来,满心忧虑地靠近了奥德加小声嘀咕了几句之后,立刻转身爬上了战马继续向着别处营地跑去。

    “嗨,大家起立!”奥德加大喊道,“我们出发,起立!”

    在溪边休整的民兵们带着一丝厌倦和不耐烦,但又无可奈何,他们顺从地站起身来,疑惑地看着自己的首领。

    “利奥夫里克,你因为之前杀死维京狂战士首领的功绩,我升你做队长,你边行军边起誓。”奥德加半个身子从桥上探了出来,指着高瘦的利奥弗里克命令道。

    “什么事这么急?”利奥夫里克到对自己的升职没有太过在意,反正只要打完杖后他还是会变回农夫,最多不过是多点赏赐罢了,他现在在意的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他问出了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

    “诺曼人打过来了!”奥德加忧心忡忡地说,“他们过了作战季节入侵,他们已在苏塞克斯登陆!”

    “苏塞克斯?”年轻的托非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脱口问道,那可是他们的家乡,他们的所有亲人都在苏塞克斯附近的克罗赫斯特村。

    “起立,我们出发。”奥德加举起了双臂大声疾呼。

    “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了吗?”托非追问道,“他们在苏塞克斯的哪里?”托非心急如焚,他们在外战斗,与侵占家园的诺曼人实在相隔太远。

    “根据不断在沿途换着新马来到的密探情报,他们出现在了苏塞克斯的佩文西……随后便迅速占领了相邻的城镇黒斯廷斯。”奥德加有些感慨,韦塞克斯伯爵领是新王的心脏地带,现在几乎就这么被诺曼人不费一兵一卒的拿下了,这对英格兰人无疑是个重大打击,而敌人没有立即去进攻伦敦而是在这里建立稳定的后方,则代表着周围缺乏青壮保护的村庄暴露在这群以残暴为名也是维京后裔的诺曼人面前……

    没有足够时间休整的不列颠人现在对战士的需求无比热切,以至于那些纯粹为了糊口或金钱的人都能被批准进入军队,而不论他们之前忠于何人——这让一些之前被打败却还被迫遗留躲藏在附近的维京人响应了他们号召干起了雇佣兵的老本行,加入了之前的敌人英格兰国王哈罗德的队伍。

    随着他们的日夜兼程,哈罗德军队的实力日渐变弱。

    托非和利奥克里夫他们穿行于北方的密林,许多停下歇脚的人倒下衰竭而亡,快速的急行军,让这支军队精疲力竭。“我们在此地休息。”奥德加和之前来时的催促不同,这次换成他对民兵大吼要求他们休息,而不是不要命地往回赶路。

    张着嘴巴大口呼吸的托非双手拄在了膝盖上,担心新婚妻子茱蒂丝的他抬起头来急切地看着奥德加:“这样就不能及时赶回南方去了。”

    “我命令你们休息。”奥德加也喘着粗气回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急速的奔驰,让许多士兵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呕吐了出来,有一些士兵甚至吐出了黄绿色的胆汁。

    相比之下,分给奥德加队伍的几个维京战士情况倒是好很多,他对奥德加说道:“事实上,如果你们肯派船前往挪威的话,俺相信还有更多的维京人愿意加入。”

    “来不及了,而且我们也要能够进行休整的冬天。”披头散发的奥德加对着之前的敌人友好的回答道——平时在劫掠时没什么底线的维京人在接受雇佣后的名声还算良好。

    “你们的国王?”维京人问道。

    “我已经两天没听闻他的消息了。”奥德加闷声闷气地说着。

    黑眼圈相当严重的利奥克里夫闻言看向了他,“但愿他是在为更多的人马而奔走。”奥德加补充道。

    “但愿?”维京人抓住了这两个字,但奥德加已经不愿意再回答。

    “奥德加,我们休息好了。”面色苍白的托非喘着粗气急匆匆地提醒道。

    “我们不能像来北方时那般行进了,道路开始崎岖起来,我们必须保存体力,别再烦我了。”坐在地上的奥德加,不耐烦地撇开脸。

    “克罗赫斯特咋办?”托非坚持道。

    “那不过是一个十个家庭不到的小村落,而英格兰是一个国家。”尽管奥德加内心沉痛,但为了大局,他的回答显得有些无情。

    “求求您至少让我回去吧。”托非恳求着。

    “假如允许那么几个人去寻找他们的家人的话,我们就赢不了这场战役,恕难准许了。”奥德加低垂着头,托非无法看清他的神色,只好转过身,向利奥克里夫求助,却发现自己的死党直愣愣地瞪向远处——那里似乎飘着一些浓烟。

    民兵队停止了交谈,四散开来放低自己的身形向着浓烟处缓慢包围起来,阳光透过林间,斑驳的光影射在空地上,他们最终发现是一匹白马被绑在一棵树旁正在那里悠闲地停着,还有一批棕褐色的马也被被绳子系在白马的身后,而浓烟则是从旁边一架被烧毁的木制推车的灰烬中升起的。

    但此时盎格鲁萨克逊的民兵们注意力都放在这两匹马的马背上,蚊蝇声嗡嗡作响,它们环绕着这两匹马,让这两匹马的尾巴时不时地扫动着。

    “这是什么玩意?”利奥克里夫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诺曼人干的好事。”奥德加面色阴沉的回答了新任民兵小队长的问题。

    在白马上,一具女尸俯身趴在了白马上,蚊蝇环绕中,她烧焦了的脚从马上垂下,而她没有被烧到的乱蓬蓬的头发搭在了马背上,留下了骷髅似的脸庞和熏黑的躯体。

    另一匹棕褐色马上的尸体更为可怜,烧焦后的尸体仰面躺在马背上,那张大的嘴巴仿佛控诉着自己之前遭遇的非人虐待,向众人诉说着自己的痛苦。

    奥德加走上前去,打量着马上的烧焦的尸体。他掀开了地上那些覆盖的衣物,下面也全部都是烧焦的尸体。

    “这是一条给你们国王的信息。”几名维京人互相对视一眼,说道。

    奥德加环顾在场所有的民兵,语气沉痛:“我要让在此的所有战士都看看这具村妇的尸体,”他的语气渐渐激烈起来,“这就是我们为何必须要战斗!”

    “你回克罗赫斯特村吧,小子,”奥德佳看向了有些呆愣的托非,“你回南方去看看我们的村子。”

    “不,其中必定有诈,他们把这些女人的尸首送往此处,就是为了要激怒你拼命赶回去作战。”熟悉诺曼人这种也源自维京人手段的维京雇佣兵冷静地建议道。

    将女尸从白马上拆卸了下来,其余的民兵们已经开始安置这些死去的妇人的遗体,让她们的身体不再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让她们入土为安。

    奥德加并没有理会说话的维京人,反而看向了一脸不知所措的托非,命令道:“如果你不害怕遇到诺曼人的侦察队,就回南边吧。骑上这匹马。”

    “利奥夫里克,”奥德加继续命令道,“别忘了你是队长,跟他一起去,当心一些,如果遇到了诺曼人别战斗,直接跑!”

    利奥夫里克想对奥德加说些什么?但奥德加却打断了他的话,大喊了一声:“走啊!”

    奥德加转过身走了两步,又回身看向利奥夫里克,嘱咐道:“如果你们到了克劳赫斯特,如果发现尚有幸存的妇人,带上他们前往修道院,诺曼人肯定不敢轻易骚扰这些隐者的庭院,尽量多找到一些男人,告诉他们,我们会派一支大军过来,但我们需要更多的男人,去吧。”

    “我不知道哪条路通往克劳赫斯特。”利奥夫里克伸出了手,向转身离开的奥德加求助道。

    “我们会找到路,得走那些有运鱼者的道路,走那些在你闻到海盐气味前此起彼伏的道路。”奥德加回答道。

    “灰烬的气味能帮你将找到你的村子。”一个维京人补充了一句,却换来盎格鲁萨克逊人的怒视,他耸耸肩回到了自己的队伍里。

    利奥克里夫神情凝重,掉过头去,骑上了那匹白马,坐在了早已等候不及、已经上了马的托非的身后。



    利奥夫里克和托非坐在马背上在林间快速疾行,残暴的诺曼人已向所有战士发出信息,他们除了心怀怒火奔回家乡之外还能做些什么呢?一前一后骑在同一匹马上的两个人拼了命地向家乡奔去。

    但不幸的是,他们果然遇到了奥德加口中的诺曼人侦察队,更不幸的是,他们碰到是由骑着马的骑士带队的精锐侦察队,红头发的爱乌泰勒佛发现了他们,高举着长矛控制着马匹向着他们两个冲了过来。

    然而托非他们心里惦念着家乡的情形,也知道自己无法和看上去全副武装的骑士纠缠,他们两个掉转马头就跑,爱乌泰勒佛举着长矛在他们后面的拼命追逐。

    爱乌泰勒佛由于骑的是来自诺曼底的高头大马而非托非他们的英格兰本地矮马,所以看起来被追上也是迟早的事情了——这也让意识到如此下去下场的两人放弃了马匹,向着淌着水和淤泥的沼泽地徒步跑去,以期能利用地形能让诺曼骑士放弃对他们的追赶。

    但他们小看了爱乌泰勒佛的决心,他见两人钻进了沼泽后也干脆的地了马,放弃了手中的长矛拔出自己的诺曼长剑在他们后面气喘吁吁地继续拼命追逐。

    瘦高个利奥克里夫矫捷地在前面为自己的死党探路,但是在他身后的托非一个不小心,脚下被淤泥一滞,失去平衡摔倒在了烂泥里。

    “起来,加把劲!”利奥克里夫留意到他的情形,想要回身进行救援,但是他晚了一步,紧随其后的爱乌泰勒佛虽然身穿着锁子甲,但凭借长久的身体锻炼已经追了上来,他高高举起了宝剑,想要砍向托非,托非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尖叫。

    “等等……等等。”利奥克里夫伸出手绝望地阻止道,“他只是个刚结婚、想赶回村子去确定自己妻子安危的丈夫。”

    “新婚的丈夫?”爱乌泰勒佛疑问道,他这才有时间好好打量着他之前追逐的敌人——发现对方不过是两个十四五岁模样的少年。

    托非急促地喘着气,惊恐地看着他,爱乌泰勒佛握了握自己的剑,犹豫地又看向了利奥克里夫。

    两人对视片刻,利奥克里夫高举双手,把自己的长剑丢在地上,做出了投降的姿势,双膝弯曲,跪在了地上:“要抓就抓我,别伤害他。”

    爱乌泰勒佛的剑尖而在利奥克里夫的面前上下不断地晃动着,而托非看向他的眼神中,也满是恳求。

    终于,爱乌泰勒佛把头偏了偏,他用头对着远方稍稍一点,说道:“走吧,走啊!”一时心软放走了两人的爱乌泰勒佛咬了咬牙齿,转身往回走去。

    这时,红发骑士才发现那个锅盖头骑士莫德雷德正骑着马在沼泽边看着自己。

    爱乌泰勒佛停住了脚步,锅盖头骑士抱着双臂斜觑着眼神看向了爱乌泰勒佛,目光中不怀好意:“我怀疑你有胆量去战斗,我的大人。”

    爱乌泰勒佛举着剑愤怒地看着他。

    “你让那两个士兵跑了,你违抗了命令,如果公爵大人知道此事,你的家人可能将为你违令付出代价。”莫德雷德毫不示弱,他把自己手也放在腰间的剑柄上,满脸戏谑对着爱乌泰勒佛威胁道。

    爱乌泰勒佛无奈地转过身去,将利剑插回了他的剑鞘,哑口无言的他不再和对方辩驳骑士精神的问题。

    几小时后,在克劳赫斯特村村外,本来急速奔跑的两人总算到达了村口,脚步反而放缓起来,正如那个维京人所说,在没看到村子前,就嗅到了灰烬的味道,他们来晚了,残留的村舍上还有灰色的余烟环绕。

    他们的脚步就和他们的心情一样沉重,在村口往里走没有多久,他们就看到了不少相乡亲的尸体,而其中一具仰面朝天的男尸,让利奥克里夫心中的悲伤简直难以抑制,他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呆滞,“这是我的父亲。”风吹动这老人尸体的头发,利奥克里夫多希望是自己的父亲在动……

    “茱蒂丝……茱蒂丝……”托非触目惊心,想到了自己的新婚妻子,带着惊慌连声呼唤向自己家中的方向跑去。

    利奥克里夫往村内走去,目光所及之处,遍地散落着村民的尸体,遗留在村子里男人们几乎已经全部遇害了,甚至还有几个小孩也在其中,利奥夫里克哀痛的目光从这一张张稚嫩的面孔上滑过。

    托非疯狂地寻找着自己新婚的妻子,脑海中满是朱蒂斯在婚礼上那甜蜜的笑脸,但最终却一无所获。

    “我深深地为你哀伤。”背对着自己死党的利奥夫里克说道。

    托非一把将自己的斗篷掀了下来,坐在倒下的梁柱上,满脸无助和哀伤:“自从我们结婚,这才过了多少日子?”

    利奥夫里克迷茫地握紧了双手:“两个小时?我不清楚。”

    其实时间非常短暂,但在托非的心中仿佛日子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他的语调带上了哭音,“我们的生活一去不返,我们的生活一去不返了!”

    利奥夫里克的心中满是愤怒:“他们干的,他们竟以主之名对同是主信徒的我们干了如此行径!”他悲愤欲绝的吼道:“狗杂种,狗杂种,杂种……狗曰的诺曼人,狗曰的!”利奥夫里克愤怒地一脚踢开了地上的茅草仰天叫道。

    “什么人?”由于之前丢了兵器,利奥夫里克拔出了护身用匕首,指向了村子里半坍塌的铁匠铺矮墙,艾伦从墙后走了出来。

    利奥夫里克认出了艾伦,但却想当然的忽略了对方的身份,他松了一口气,他把匕首插回了剑鞘,“你这个卖艺人运气倒是很好,躲过了一劫。”

    但他身旁的托非却张大了嘴巴,踉踉跄跄地连连后退,指着艾伦张口结舌地叫道:“巫、巫、巫……巫师!”

    利奥夫里克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次艾伦没有再施展混淆咒的情况下,他们一下子就明白了对方的可怖身份——巫师。

    艾伦没有理会面露恐惧之色的两个民兵,反而向着一处烧毁坍塌的废墟走去。

    像是有无形的手在拨弄着那些残垣断壁,那些烧毁的横木、泥块都自己飞散开去,一个衣服已经被烧掉、只有些破布还留在身上的小男孩身形显露出来,他目光呆滞,继续用已经干巴巴的黑褐色脏布捂住了自己的口鼻,熏得一片一片乌黑的身体看上去却并没有遭受到过任何烧伤的迹象。

    “梅林,谢天谢地,你还活着。”利奥夫里克也顾不上对艾伦的恐惧,他大踏步上前,双手扶住了自己村里可能是唯一幸存者的男孩肩膀。



    听到男孩的名字让艾伦内心惊讶之余也恍然大悟,梅林在巫师界可谓是有如麻瓜里上帝一般的人物。无底深渊里的一只男性坎比翁恶魔——也就是半人半恶魔与凡人女子结合生下了梅林。

    恶魔血统使梅林继承了恶魔的超自然力量和出色的魔法天赋,无底深渊混乱的天性让艾伦在用摄神取念探测他思想的时候受到了阻碍,但魔鬼和恶魔这类下层位面生物的血统也让梅林拥有了对火焰和高温非常出色的天生抗性,这也是他能在这场大火中幸存下来的原因。

    “孩子你听到了些什么?”利奥夫里克问道,托非也忘记了恐惧,关切地跑了过来用自己的衣服给男孩擦了擦脸,“这村子里还有剩余的人吗?他们在哪?”

    梅林呆滞的目光总算转动了一下,依旧没有作声。

    “梅林,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姐夫,茱蒂丝呢?”托非急切地想要知道自己妻子的安危。

    “勇士国王跨海向西,英格兰尸横遍野,食腐的黑鸟紧随其后,死亡降临……”男孩舔了舔干得有些开裂的嘴唇说道。

    “好了,现在你安全了,穿暖些。”利奥夫里克用自己的斗篷将男孩包裹了起来。梅林的脸色看起来才算镇定了一些。

    见状,利奥夫里克伸出了双手,抚摸着梅林的头顶:“我是本郡的战士,我向你保证再没有刀剑能伤到你,再没有诺曼人能追杀你,作为这个村子的战士,我发誓……我会让你远离恐惧,我发誓……”

    “你能不能帮帮忙,我知道你可以阻止海之王者,不要让诺曼人侵略我们好不好?”梅林爬起身来,向艾伦膝行了几步,恳求道,两位民兵再一次意识到艾伦是巫师后,也顾不得对信仰的虔诚,而是满脸期待的看着他。

    艾伦坚决地摇摇头,他是可以轻易改变这场战争的结果,而且看到当初有着友好对待陌生人习俗招待了他的村子变成这幅模样,虽然算起来并非艾伦的责任,但也让男巫很不好受,毕竟这些村民和上了战场上的战士不同。

    但是改变后对未来造成的影响是他无法接受的,事实上,艾伦的那个英国,正是因为1066年之后才会出现,而不管是那些麻瓜还是巫师家族们,也是很多跟随那为私生子公爵才来到了不列颠开枝散叶,阻止了他未来英格兰就不知道还能剩下多少人了。

    梅林抿了抿嘴唇,没有放弃,继续说道:“求求你,求求你至少帮我把姐姐给救回来…”

    这次艾伦有些犹豫了,他自己毕竟在一年级的时候在马人部落里得到过梅林的宝石,虽然现在阅读过耐瑟卷轴的后,他知道这不过是梅林从哪发掘的一块耐瑟瑞尔人遗留下来的艾欧石或者是他也阅读过耐瑟卷轴后利用其中理论知识制作的一个仿制品,但毕竟当初他也多少因为这块石头为自己解决了一些麻烦——哪怕这块石头是和马人部落首领玛蒂尔达用交换的。

    艾伦打量着眼前的小男孩,在高瘦的利奥夫里克那件宽大的斗篷下的梅林缩成了一团,小小的看上去可怜巴巴的样子让艾伦心下一软,不管对方将来会成为多伟大巫师,但现在毕竟还只是个已经刚经历了家破人亡的小孩。

    再说毕竟受到过现在已经被几乎诺曼人砍成了两段的梅林养父埃塞尔沃夫几天的热情招待,艾伦决定用预言术进行一次预言,只要没什么影响或者说只要不影响他熟悉的人,艾伦就答应对方的请求了,在能还清人情债的时候艾伦都尽量习惯还清——哈里斯有债必偿。

    想到此处,艾伦让自己的法杖倒转过来,让法杖底端那个已经装了无数灵魂的水晶球倒转放在了自己面前,他把自己的手按了上去,让那团隐隐约约有着无数人脸的灵魂能量压缩到了一边,然后开始对未来进行预言和占卜——预言本身只是针对以目前条件探知未来将要发生事件的一道法术,但就像看一些预告片一样,可能会被错误解读或者会因为后续影响而发生改变,所以这只能作为一种参考手段而不应该盲目的迷信于此。

    伏地魔如果他自己不选择相信那个关于救世主的预言,那么这个预言就不会发生,虽然他会选择预言本身的行为,就应该是那个预言内容之所以是那样的一部分原因。

    在梅林和两个民兵看来,眼前的这个巫师不过是把手按在了那个里面有诡异雾气的水晶球上,眼珠子莫名其妙地、无序急速地转动了一会。

    几分钟后,眼睛重新聚焦的艾伦压制住施法后有些晕眩的呕吐感对着其他三人点点头:“走吧,去把妇人们带回来。”

    几分钟后,梅林被艾伦躺在当初拉文克劳安放艾伦的那种漂浮碟上,飘在艾伦的身后,利奥夫里克和托非牙齿微颤,僵直了身体骑在一匹魅影驹上,他们在得知了村里的女人们还没有被杀死而是几乎全被带走后,也顾不得恐惧要求一同前往。

    艾伦没有拒绝,他这次利用另外一道难度颇高的预言魔法回溯视觉,亲自看到了和听到了在村子里发生的事情,这对想看到刚发生没多久的事情来说并不难,当然如果想查看此地太过久远时间发生的事情,估计就只能探测到一些只言片语的画面片段了。

    召唤出阴影三眼渡鸦顺着诺曼人袭击村子后的行军方向探测,巫师很快就得知了女人们的位置,艾伦便带着这三人一起去营救。

    在密林中一片颇为平坦开阔之处诺曼人营地里,由于还是白天,这支诺曼人的侦察部队绝大部分人出去执行任务去了,克罗赫斯特村和附近村落的女人们一个个被绑在了树上,衣衫不整的她们痛苦而绝望地啜泣着。

    见艾伦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托非和利奥夫里克虽然有些吃惊,但也跳下马做好了迎接战斗准备的时候,但那些诺曼人仿佛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异况,这让已经拔出了武器的他们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接着艾伦就这么直接招呼着两位民兵一个接一个地把这些妇人解救了下来,而这些妇人仿佛就像那些诺曼士兵一样对巫师和漂浮碟上的梅林视而不见,并且在脑海里忽略了为什么两位民兵能这么大摇大摆闯进诺曼人营地又大摇大摆的把她们救出去的不合常理之处。

    在将她们带到了安全地带之后,茱蒂丝一把扑入了托非的怀中,他们四目凝望,茱蒂丝迫不及待地说:“我是多么想念你,在那空虚的漫漫长夜,在那无数的惶惶之日。”

    “我也一直牵挂着你。”托非说完,茱蒂丝瞬间笑靥如花,他们甜蜜地亲吻了一下,托非揽着朱蒂丝,不断地亲吻着她的额头,就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金银虽可催人勇,珠联璧合乐在中,若是你我真情在,管它坎坷与秋冬。”茱蒂丝深情地吟诵出了诗歌,甜蜜地窝在了丈夫的怀中,享受这失而复得的安全感。

    “他们把你怎么了?”托非问道,但这一下子又触发了茱蒂丝那不堪回首的记忆,她沉默了半晌,回答道:“我、我、我说不出来……”

    托非更加爱怜地抚摸着妻子的长发。



    当地女子修道院门前蓬草丛生,这座堡垒般的石制建筑是不列颠里那些可怜的盎格鲁萨克逊妇人们最后的庇护所。

    透过门上那小小的方形的窗口,利奥克里夫请求道:“亲爱的修女,我把这些女子送来,与诸位嬷嬷和妇女在一起。你能帮我照顾她吗?”

    托菲和茱蒂丝的手紧紧的牵扯在了一起。

    “对不住了,我们这已经塞不下人了。”窗口内出现的一位修女拒绝了他们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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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妹,这只有一些可怜的女子。”利奥克里夫恳求道,他身旁的那些妇人们有的双手紧握,满脸祈求,有的则满是冷漠,神情呆滞、生无可恋之状。

    “我们这里人满为患,附近村子很多人都逃了进来,真的对不起。”修女面露怜悯之色,但依然果断地拒绝,“也许你们可以试试去更北方的修道院试试。”

    “我是皇家民兵队的小队长,我命令你开门!”利奥克里夫命令道。

    “我们不会因为士兵的命令而开门的,这也正是你把乡亲们送来的原因。”修女的声音冷凝起来,语气坚决。

    利奥克里夫点了点头,沮丧道:“你说的对。”他点了点头,“请接受我的道歉,我们这就走。”他低垂了头,转身带着那些忍不住啜泣出声的妇女们离开。

    “等等。”就在艾伦准备用魔法改变对方主意的时候,那修女突然出声叫住了他们。她关上了门上的小窗口,门咯吱一声响起,那修女拉开了门,她眨了下眼睛,头向门内点了点,脸上的神色带了点释然,带了点无奈示意道,“进来,自己找还空着的地板吧。”

    那些女子在向民兵他们行礼道谢后,快速地走进了门。

    妇女中只剩下了茱蒂丝还牵着托非的手,她眼含热泪,看着自己的丈夫,迟迟不愿意进入。一旦放手,再见不知将会是何日,更重要的是她根本无法确定是否能再见!那些诺曼人十分的凶猛残暴,对待她们做出来的事是想都没有办法想到的,她真的不愿意再离开托非,离开丈夫的保护,也不愿意自己丈夫去面对那些凡人恶魔。

    托非心疼地将妻子揽入怀中,亲吻着她的额头,“哦,茱蒂丝,我该怎么办才好?”嘴里说着茱蒂丝,眼睛却看向了利奥克里夫,他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利奥克里夫看出了他想说的话。

    “托非,我们得去黒斯廷斯,来吧,你的妻子在这里不会再有事了。”民兵新任队长利奥克里夫拉了一把自己的死党。

    “不,我受够战争了!”但这仿佛反而是让托非做了决定,他拍掉自己死党的手拒绝掉。

    利奥克里夫像被激怒了,他一把抓住托非的领子:“看,你尽想着战争以后的日子,到时候你就会告诉你的孩子,说你坐在高高的山上,眼睁睁看着英格兰毁灭殆尽。”

    托非也盯着自己的死党:“我之后要我的妻子待在一起!”

    “跟他去吧,战争结束后我们会重建家园的,属于我们英格兰人的家园。”茱蒂丝抚摸着自己刚重逢丈夫的脸,她亲身经历过诺曼人的残暴,知道如果对方会如何对待他们这些英格兰人,所以战胜了自己私欲,也加入到了劝说行列里来。

    一直带着梅林没有出声的艾伦却也不由得劝说:“我个人也建议你们两暂时跑到山上躲起来直到战争结束为好。”艾伦知道黑斯廷斯战役的结果,英格兰注定几乎全军覆没尸横遍野,因此他也想劝说这两个颇有缘分的村民不要枉送性命。

    利奥克里夫一向散漫的面孔难得露出了严肃的神色,本来之前一直厌恶服兵役的他看着艾伦郑重说道:“不列颠不容我当个逃兵,我是克罗赫斯特村的战士,也是英格兰的战士。”他扭头看了看修道院那半掩的门,“也为了她们。”

    艾伦欣赏他的勇气和坚持,没有再试图劝说,只是摸了摸在旁默不作声的梅林,“你要跟你姐姐进去吗?我想即使我不用魔法这位修女也会同意让你进去的,里面那些妇人带孩子的可不少。”

    梅林抿了抿嘴唇犹豫半天,最终说出了心中的想法:“巫师老爷,我知道你掌握着恐怖的力量,如果可以的话,可不可以收我当你的学徒,教我学会使用这些力量,这样我以后自己就能保护他们了……”

    这次艾伦倒是没有拒绝,他打量着眼前这位在魔咒作用下和自己一起被那些麻瓜忽略的小男孩,“我可以送你到学习魔法的地方,那是世界上最好的魔法学校——霍格沃兹,在那里,你会得到力量的。”

    历史上,梅林本人曾在霍格沃茨上学,且学院就是斯莱特林——梅林爵士团一级勋章的绿色绶带就是为了纪念梅林的毕业院校,而就像当初和马人交换宝石时候从马人首领玛蒂尔达说过的一样,毕业后的梅林不知因为何故也像自己一样转换时间回到了他所属时间的五六百年前,然后凭借辅佐了因为拔出了石中剑而称王的圆桌骑士首领,一位近乎神话般的传奇人物,被称为“永恒之王”的亚瑟王——亚瑟?潘德拉贡而有了今天在巫师界的地位。

    梅林闻言,因为不能被亲眼见证了对方神奇之处的艾伦亲自教导而有些失望,不过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但这动作让艾伦想到了自己的小妹妹小甜熊艾米丽,有些觉得自己有些过于冷淡的艾伦伸出手揉了揉对方的脑袋,“在送你进入霍格沃兹前,我在离开前还可以带着你一段时间,你可以在这期间和我学习一些东西,别担心,这个年代好像虽然有习惯让学徒白干活很久后导师才会一点点传授一点东西给他们,但我显然不需要你个小孩为我做什么,尽量多学一些就是你的工作了。”

    “是的,我的导师。”面露喜色梅林连连点头,聪慧的他内心也注意到了自己导师不经意间说出的关键词,巫师学徒内心有些震撼,“这个年代?导师不是这个年代的人?”

    艾伦刚开始还条件反射的想否认这个称号,他毕竟教不了对方太长时间,但随即想到对方名叫梅林后,梅林的巫术导师这个称号让刚在前挪威国王无情者哈拉尔那一长串头衔后觉得有些丢人的艾伦,最后还是有些窃喜地在男孩的称呼中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这个关系。

    而另一边,茱蒂丝的眼泪正从眼眶中滑落,“不,托非,我……”

    “亲爱的,等我回来。”托非忍痛将茱蒂丝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拨开。

    道别的时候总算到了,艾伦走到了等待在门前的修女身旁,将沉甸甸的钱袋塞到了手上。修女感受到手上钱袋的重量,打开来看,神情微微一滞又迅速地收拢了袋子,惊疑不定地向着这位好像突然出现的外国卖艺人问道:“卖艺人,你这是?你捐了这么多钱你自己怎么办?”

    艾伦指了指门走进了门中的茱蒂丝,简短地回答:“为了这些可以招待贫人和外乡人的善良村民,也为了你的善良,我的手艺还不错,钱总归还是能赚到的。”

    修女也不在多问,这段时间不列颠已经展现了太多极恶和极善的人性了,她招呼着茱蒂丝进了门,在这对新婚夫妻难分难舍的目光中,厚重的木门再度合上。



    巫师和民兵也到了说分别的时候了,利奥克里夫他们将奔赴战场,而艾伦也将带着梅林离开,他们需要回到克罗赫斯特村,艾伦之前在那座坍塌的铁匠铺里的工作还没有完成。

    克劳赫斯特村再次出现在巫师导师与他的新学徒面前,梅林的情绪已经平稳了许多,自动进入了还不太熟练的学徒生涯,这让艾伦颇为欣赏,斯莱特林学生起码在这种能获得力量和在完成自己目标的道路上,态度还是比较端正的。

    没有直接进村,艾伦带着梅林来到了村落里一棵粗壮的橡树下——就是奥德加怀念家乡时想爬的那棵。

    艾伦打量了一会,对着树上的一根树枝凌空一抓,那根树枝便自己折断,飞入艾伦的手掌中。梅林看着这一幕,眼里满是惊奇,这就是魔法,不知道自己需要掌握这样的法术需要多长时间。这个树枝竟然便在艾伦的手中变成了一把卷尺,飞到了梅林的身边,围绕着梅林伸伸卷卷,自动测量他身体的各种数据。

    得到了数据的艾伦开始行云流水般处理起来这根恢复成原形的橡树枝,一边制作还一边讲解其中的要点,大致处理完毕,艾伦对着满是向往的梅林说道:“这是巫师用于施展魔法时所需要的工具,一般为木质长条状,我们现在还差一个神奇动物身体一部分所做的内芯,杖材也还需要时间来进一步处理。每一支魔杖都是独一无二的,如果你使用的是不属于你的魔杖,魔法的效果会大打折扣。所以说如何运用魔杖,怎样将魔杖的效果发挥到最大还得看巫师自己的能力——虽然如果经过学习和苦练,你可以一定程度上在施法时摆脱对魔杖的依赖,古代巫师最初施法的时候是不用利用这种工具的。”

    艾伦没有为自己的学徒制作一把成长型魔杖而是用了更传统的方式,因为他并不能保证他在离开后梅林能在霍格沃茨保持这种魔法奇物而不引起他人的窥视,他并没有告诉自己的新弟子他这么轻松写意的无杖施法是由于阅读了耐瑟卷轴改变了施法方式的原因,但既然做了梅林的导师觉得就应该负责一些的艾伦还是教导了自己的学徒不要太依赖于魔杖,就像当初卢娜在海怪克拉肯事件后提醒过他一样。

    做完这之后,艾伦带着梅林踏过了铁匠铺一片狼藉的地面,在碎石瓦砾中,艾伦指挥着各种铁匠铺的工具飞出了户外,那些成品和半成品的铁器也随之整齐地堆叠在了一边。

    火焰腾地在熔炉下冒出,吓得梅林往后一跳,随即便着了魔般看着那些铁器一件件飞到了熔炉里,又一件件飞出来,那巨大的铁锤笨拙地飞了过来,就像那些能自动洗碗的厨具或者自动纺织毛衣的织针一样——它们叮叮咚咚地自行敲打着这些铁器。

    随后,在魔法的操控下,这些配件组合到了一起,在梅林的面前变成了一具具威风凛凛的厚重铁壳盔甲。

    巫师学徒忍不住好奇试图去搬动一具已经冷却的铠甲,发现自己拖拉扯拽用尽各种办法也无法挪动它,甚至让它稍微动一下也做不到,这让虽然只是个孩子的他也实在难以想象,这盔甲是给什么人穿的,如此沉重要如何穿着在战斗中灵巧的移动——因为恶魔的血脉,梅林在之前一直对自己的力量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梅林,你们村子有皮匠吗?”艾伦的声音在梅林的身边响起。

    “有的!”能为艾伦做些事情,梅林觉得非常开心,他指向了村落的小路,“沿着那条小溪一直走,在岔路口往右转,皮匠就住在那,它的气味有些大,村里人们不允许他在村子里和小溪上游建房子,我有时候会偷偷过去看他给动物们剥皮,可好玩了。”

    “呃……这个时代小孩们的娱乐方式太少了。”内心胡思乱想一阵,艾伦向着身后打了个响指。

    咚咚的如同地震般的脚步声响起,看到了来者,梅林如受惊的兔子一般,“导师,维京人来了。”

    “莫慌,这些是我控制的下属。”艾伦安抚了自己的学徒,而那些死亡骑士向艾伦整齐地行礼后,便向着梅林之前所指的方向跑去,而艾伦对自己学徒的眼力有些好奇,“怎么,你见过维京人?”

    “导师,我没见过。”梅林还是有些畏惧着看向那些死亡骑士,“但是我之前问过利奥克里夫我们英格兰人和维京人有什么不一样,他告诉我说我们英格兰人是人,而那些维京人不是……而导师你的这些手下……”

    “虽然利奥克里夫的意思和你理解的其实有一定误差,不过你的洞察力的确不错。”艾伦不禁为这位学徒的天赋赞扬了几句,“你感知的不错,这些维京人已经不算活物了,这也算我正式教授你在魔法道路上的第一件事吧,梅林,也许你以后会遇到一些排斥黑魔法的白巫师,但是我希望你能用自己的判断来看待问题,我的魔法道路是不排斥任何种类的魔法,我认为在法术的研究时,不要在乎任何限制——但也不要因为自己在某些方面的天赋而过度沉迷偏向其中某一种类,万物归环,如果你缺少了其中某一方向的学识,那么我认为你的魔法道路就不再完整了,很多人认为专精的道路比较好,但他们的终点在选择的最开始时就被自己的选择限制住了,所以我更希望你也能够走通才之路,你也拥有选择这条道路而需要拥有的天赋。当然,魔法的道路是需要自己选择的,你现在也许听不懂,但你在学习了足够知识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回忆起这段话来……”

    就在梅林沉思的过程中,那些死亡骑士的手中便拿着一些散发着异味的皮革回来了——这个时代皮匠可不是一种好差事,因为为了迅速地把兽皮的脂肪去掉,并保存以防止脱落,在这个时代是通过将其浸入尿液来完成的。鉴于工作上会染上的臭气,制革匠定居在城镇与村落的外围,和刽子手,屠户和妓女一样同属同一阶层,是社会的边缘人。

    艾伦让死亡骑士们将这些皮革扔入了他们从皮匠家里带回来的一个大埚中,又丢了一些魔法草药进去将其一起煮沸,最后让这些取出来后还湿漉漉散发这药味的皮革作为之前铁甲的内村镶嵌了进去。

    当一切制作完毕,艾伦命令这些死亡骑士穿上了这些盔甲,他们的面貌便焕然一新了。在梅林的眼中,这些死亡骑士极高极壮,肩膀宽厚,手臂粗得简直像刚刚那棵橡树上的小树干,在铠甲下面,他们还穿着厚得不像样的被导师称呼为板甲板甲的盔甲,里面还有一层煮沸的皮革,他们头戴残留残留着一些维京人风格的全覆式头盔,除了眼旁还有一道用来观察的铁栅栏式窄孔外不再有一点缝隙。

    一旁的梅林一脸艳羡地看着这些换上了新盔甲的死亡骑士拿在手中的盾牌和斧头,他虽然年纪小,但是看到了战争残忍的他也想拥有自己的武器,哪怕是在他将要拥有一支神奇的魔杖的情况下。毕竟,对于骑士的向往是他们这些小男孩的天性。

    艾伦看到了梅林那一脸不加掩饰的羡慕,便指挥着一些铁器飞到了熔炉里,大斧头再次叮叮当当的敲打起来,艾伦伸手指挥比划着,铁器上便响起了嘶嘶啦啦被雕刻的声音。激烈的摩擦和碰撞下,火光四溅,一把匕首渐渐成形,艾伦在匕首上面雕刻了具有破坏魔法护盾和具有锋锐特效的魔法符文。

    当成型的匕首冷淬后并打磨开锋后,艾伦将这把寒光四射的匕首递给了梅林:“这就作为导师给你的见面礼吧。”

    梅林一脸欣喜的接过了匕首,好奇地把玩着,端详着上面那些有种另类美感的神秘符号。



    “这些是古代魔文,你会在霍格沃茨有时间学到的。不过这不是玩具,它已经开锋了,小心别伤到自己,不过作为匕首虽然不能砍人头颅,但使用起来还算简单,如果你手脚够快,也能将敌人刺得千疮百孔。”艾伦宠溺地的拍了拍某种意义上是他的第一个徒弟的小男孩的头顶,“你的魔杖制作完毕还需要一些材料和时间,所以你的第一课就是,记得用匕首的尖端去刺敌人。”

    梅林指着匕首的手柄疑惑不解地问道,“导师…为什么有只粉红兔子在上面?。”

    一只生动活泼,活灵活现的被染成了粉红色的小兔子被雕刻在了匕首的手柄上,艾伦带着恶作剧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学徒,他在制作匕首的过程中想到了卢娜的最初的守护神,也隐含着疯狂含义的兔子就自然而然地刻到了上面——但刻上去之后艾伦又不想让代表卢娜的符号留给梅林使用,所以又加入了那位资深少女乌姆里奇的个人色彩粉红色加入其中。

    面上,艾伦却平静无波地有理有据的介绍道:“所有有名的兵器都有自己的名字,你这把匕首叫做粉红毛毛兔。”

    梅林作为幻想过当英勇骑士的中世纪男孩,显然对此有些失望,他弱弱的争辩道:“但是导师,我是男孩子呀…”

    “想想看,悲伤之剑葛兰或者神圣复仇者卡索弥尔,这种名字满大街都是,但绝对没有人能承受被粉红毛毛兔杀死的耻辱。想想看吧,我的学徒,如果你非得被杀死,你是愿意被灵魂收割者杀死还是被粉红毛毛兔杀死?”想着梅林的变形术可以把自己变成小孩、老人、女人、侏儒或动物,沉浸在欺负自己徒弟和小孩快感中的艾伦咬着舌尖不然自己笑出声,然后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虽然觉得自己的导师好像在逗自己,但没有证据的梅林也只能点点头,最后也只能在把被屠戮的乡亲们埋葬后,任由自己的导师牵着离开了他已经被烧毁的家乡。

    而随着登陆后的诺曼底公爵威廉巩固后方基地并夺取土地,正急着南下的英王哈罗德陷入了困境。

    终其一生哈罗德几乎都在正确的时间出现在了正确的地方,他在英格兰最有权势的家族出生,他在临终国王的床边,他设法赢得了权贵们的支持,同时他迅速行动击败了他的弟弟和维京人的大举入侵,但现在哈罗德仍要驰骋完两百英里的距离,去再次保卫他的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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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克一战之后他的兵力严重消耗,他不得不在缺兵少将的状态下拼死一战,他向南行军至伦敦时,再次命令征召一只新的军队,哈罗德决心重演他在斯坦福桥的成功,击退侵略者,保住他的王冠。

    现在摆在英王面前的有两种选择,最明显的办法是带着他新招募的军队南下和私生子公爵进行决战,但这不是他唯一的选择,因为他可以固守在伦敦打消耗战,维持诺曼底人庞大的兵力会让在远离自己家乡的地方作战的他们的粮草很快见底。

    凛冬将至,所以根据哈罗德幕僚们的推算威廉的补给耗尽只是时间问题。

    而威廉则在登陆前和艾伦的“友好会晤”中获知了哈罗德在斯坦福桥战胜了挪威人的消息,他在作战前就制定了各种计划,想要在哈罗德疲惫时引诱他出兵决战,为此诺曼底大公在苏塞克斯周围竖起了自己的旗号来挑衅哈罗德,并且在哈罗德南下和集结兵力的时间里,也不断派出他的部队从近到远的烧杀掳掠。

    他寄希望于这一系列行动能激怒哈罗德,事实上,光想到这一点就让威廉对能提前从艾伦的口中获知那些情报而有些喜形于色。

    而显然,这么做对已经回到伦敦的哈罗德是非常有效的,他的封臣们在南下的道路上就一直在纠结应该立刻去面对诺曼人还是应该等到军队完成集结而吵得不可开交,但随着前线情报的不断传回,英王哈罗德总算下定了决心。

    “吾等该怎么做?”哈罗德的弟弟,东安格利亚伯爵戈斯?葛温森收到密探带回来关于诺曼人新的残暴行动后,向着坐在王座上的哥哥询问到。

    “战斗。”哈罗德虽然一直皱着眉头,但面对询问还是想也不想就坚定的回答了自己的想法,“他在吾等的国土上肆虐,蹂躏吾的农夫,吾等没有别的选择。”

    一直倾向于按兵不动的国王母亲终于忍不住插了话:“汝虽然贵为国王,但吾作为汝的母亲…”

    哈罗德没等自己的母亲说完就打断了她,“这不是为了吾,这事关英格兰。”

    “这样吧,让吾去和威廉决战,汝待在这里。”戈斯见母亲和自己的兄长起了冲突,忍不住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

    “绝不。”哈罗德一口回绝了弟弟的提议。

    “汝可能会死在战场上。”戈斯也立即说出了自己的担心和计划,“如果让吾等去打头阵,汝可以调集援兵支援吾等,如果吾等失败了,汝可以趁那位私生子虚弱时击败他或是坚守伦敦。”

    “吾会恪尽职守。”哈罗德还是拒绝了自己弟弟看起来更加明智的提议,但是在获知自己的核心领地被掠夺后的盛怒之下,刚解决了那位一长串头衔的哈拉尔的哈罗德显然听不进去这种建议。

    于是仅仅在伦敦呆了三天,哈罗德就从伦敦率军南下,朝着黒斯廷斯和威廉所在之处进发,并派遣他的舰队到英吉利海峡来试图切断诺曼人的后路,防止私生子公爵企图撤回诺曼底,而且因为在斯坦福桥尝到了甜头,哈罗德这次也试图发动一次突然袭击来让诺曼人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和自己决战。

    在十月十三日星期五的夜晚,双方军队相隔八英里,在夜色的掩护下,哈罗德王命令他的军队趁敌人换岗时将其歼灭,想再次重现一次斯坦福桥的辉煌,但这次夜袭让英格兰人上了大当最终功亏一篑吃了闷亏。

    威廉这个时候拥有整个欧洲最高质量的骑兵部队,而且作为一位马上国王,深知情报重要性的他不仅仅派出了骑兵进行侦查,也在营地四周布置了大量暗哨,并且威廉还有着他所资助的巫师们的帮忙——虽然私生子公爵并不清楚为什么刺杀没有巫师保护的英王会让他派出去的巫师们一去不复返,但通过遗留在营地的巫师们的占卜知道了起码他们并没有遭受到什么生命危险,而不敢再去刺杀的巫师们也早就发现了哈罗德有些想当然的突袭行动而提前布下了陷阱让盎格鲁撒克逊人们白白留下了不少尸体。



    在这个黑色星期五夜晚的剩余时间里,诺曼人都在祈祷,而英格兰人由于本土作战,英格兰国王哈罗德为了恢复夜袭失败带来的士气影响,让手下的将士们疯狂的喝了一夜酒。

    哈罗德明白这场战斗的胜利会让他威信大涨,而失败意味着盎格鲁萨克逊英格兰的覆灭,并且他本人必死无疑。

    与此同时,已经在黒斯廷斯扎营多日的威廉也充分休息准备妥当,他带着士兵在教廷赐予他的圣旗下祷告直到清晨,“愿今日,主赐予最神圣的力量,指引诺曼人战胜邪恶,将永久的和平带给这片土地。”

    胜利会让他成为欧洲最富有的人和最有权力的领袖,在主的见证下,一个公爵变成国王。

    1066年英格兰三场战役中最后一场,也是最大一场的黑斯廷斯战役,一触即发。

    十月十四日早上八点,诺曼侦察兵发现哈罗德的军队从他们驻扎的树林里走了出来。

    诺曼底公爵威廉认为自己经过漫长的等待,终于可以和哈罗德决一死战了——但在着甲的时候,这位私生子大公有些恼怒的发现,他刚披上的锁子甲穿反了。

    威廉发现周围的封臣们的脸上再次露出了对这种不详凶兆担忧的表情,诺曼底公爵在这次战役中已经经历过各种不幸和尴尬事件,穿越英吉利海峡的前遇到了反常的长久北风,冒险强行度海时本来风平浪静的海面突然升起了巨大又致命的风暴损失了三百多条船,刚一登陆英格兰就自己绊倒摔了个狗啃泥,而现在他的锁子甲又套反了,链甲的后颈部位把威廉的喉结勒的有些紧而让他看起来有些滑稽。

    这种种不详的预兆当然会让诺曼底人们感到不安,但已经开始习惯处理这种事情的威廉,无视了手下们的恐惧和那种仿佛有些像看智障一般的眼神,开始故作轻松的对四周的封臣哈哈大笑——这要么的确是缓解了手下们的紧张情绪,要么就是威廉的手下们在这种时候也只有顺着自己领主的意思给了他一个台阶下,总之,气氛起码随着诺曼军队中散发的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声中缓和了下来。

    威廉见状动作干净利落地翻身上马,开始为自己的部队做最后的激励:“伟大的诺曼人!伟大的布列塔尼人!伟大的勃艮第人!每一个主的信徒们!今天,老子将带领你们在主的旗帜下作战!老子会再一次带领你们取得胜利!”

    一到了战场上,显然诺曼人对自己领袖还是充满了信心,他们的军阵中随着威廉的发言爆发出来迫不及待的怒吼。

    而带着部队走出森林的哈罗德,看到远处气势如虹的诺曼军队并没有慌张,他早就从熟知本地地形的士兵们口中对此地的情况了然于心,他带着部队迅速占领了一处在战斗前就盯上了的山丘,他们一如既往地在坡上构筑起密不透风的盾墙阵。

    这是英格兰国王哈罗德对诺曼底大公威廉的宣战,以占据高地宣告了这次战斗的开始。

    双方展开战斗的阵线,诺曼人的部队集结于山下,他们拥有三千骑兵和远超过英格兰的弓弩部队。而英格兰人则自豪地举起了手中的盾牌站在山坡上占据了地利,而在山坡下刚好是片潮湿的沼泽地,诺曼人想要近距离攻击到他们的话必须先越过沼泽,然后爬坡,英格兰人显然就打算戍守在此地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们只是在山坡上对着诺曼人用自己的敲击着盾牌发出挑衅。

    山下,弓箭手率先上前整齐的列着队伍,中间是拿着盾牌和刀剑的诺曼步兵,而那些让欧洲大陆闻风丧胆的诺曼骑士们则被放在了最后。

    威廉公爵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抿了抿唇,面露坚毅之色:“英国人拥有了小山坡,老子则拥有主。”

    在这座名为森拉克的小山背后,是诺曼人的奖赏,那就是英格兰的沃土碧野。

    诺曼人发出了整齐的歌声,那是法兰西英雄史诗罗兰之歌,他们气势惊人,英格兰的民兵们在此情况下,有些紧张,气氛凝滞。

    国王侍卫队长之一的奥德加见状摘下了头盔在空中挥了挥着,对着自己说率领的部队庄严宣誓:“我在阵前宣誓……”

    在奥德加的带领下,连同其他部分的英格兰士兵们的士气被调动了起来,所有的英格兰民兵都自发跟随着他一起宣誓,他们整齐地宣读着盎格鲁萨克森的米德誓言——即大战前所立的誓言作为对诺曼人的罗兰之歌的回应:“我将为我王竭力一战,马革裹尸,如果我王或者主人战死,我将效法他们继续战斗,倘若有人见我贪生怕死,临阵逃脱,他当以我在族人前所立之誓警醒我……”

    山下的锅盖头骑士莫德雷德,看着山上庄严宣誓的英格兰人,露出了残忍戏谑地笑容,那神情就像是猛兽即将扑向扑向难以逃脱的猎物,接着,他又满是嫉妒地瞄了一眼不远处的红发骑士,他在这次侦查行动后获得了威廉大公的赏识,诺曼底公爵让他在这次战斗中率领了一支部队,而自己则只能作为他的副手——莫德雷德并没有在这种情况下贸然向威廉大公告状,他打算把对方私自放走敌人的信息当作威胁对方的手段。

    在对方英格兰人宣誓之后,爱乌泰勒佛这些将领们都对着自己带领的部队大声命令道:“弓箭手……准备!”

    随着他们的一声令下,所有的弓箭手都拉满了弓,对向了山上的英格兰人。

    飞箭如雨,叮叮当当的射向了英格兰阵营,插到了他们已经举起的盾牌上,发出了激烈的金属撞击声。但依然有少许英格兰的民兵的腿部和身上因为太过倒霉而中箭倒在了地上,滚落了山坡。山下的诺曼人显然没有给他们缓和恢复的机会,爱乌泰勒佛已经命令弓箭手展开了第二轮的射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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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箭矢简直像飞雹一般砸在盾牌上,尽管英格兰有民兵中箭倒地,而英格兰人的少许远程部队也根本不足以对诺曼人进行有效还击,但盾墙固若墙垒,在后队的补充下显得毫发无损。

    诺曼人这样做,也不能将英格兰人赶下山头,现在该轮到曾给予诺曼人最大荣誉,让诺曼人的敌人们最为畏惧的终极兵器登场了,诺曼人为了将其运来在海上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战马们并列成一排,身上的骑士们手握长矛,当爱乌泰勒佛再次举起了手臂,命令道:“骑兵,冲锋!”这些骑士们便举着长矛向山上的英格兰人发起了冲击,而这样众马奔腾的气势显然让英格兰民兵们产生了不小的躁动。

    “他们来了!”托非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他连嘴唇都吓得发白,显然像他这样的英格兰人不在少数。英格兰民兵们高举盾牌,想要抵挡住这铁蹄的践踏,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诺曼人的长矛透过盾牌的间隙,狠狠地刺向他们的身体。

    英格兰的民兵们发出了惊恐的惊叫声,受伤的民兵在地上匍匐前进着,想要逃离这人间地狱。

    但在英格兰人的奋力拼搏和地形的帮助下,速度没完全提起的一些诺曼骑兵从马上被他们的长矛刺中,摔落马下。

    在战场旁,艾伦和梅林坐在一块巨大的横木上,这是在艾伦特意根据《盎格鲁萨克逊编年史》记载上找到那颗古老的苹果树下,这个位置能让他们很全面地观察到战场所发生的场景。

    艾伦在他们的身周施展了麻瓜驱逐咒,即便有士兵不小心经过了他们所在的地域,也会突然以为自己偏离了将领下令的进攻方向而立即远离此处。

    看着眼前这场战役,已经不是第一回经历的艾伦也不由得感叹,冷兵器时代的战斗虽然杀伤力不如现代热武器那样来得迅猛、杀伤力巨大,但总是在号角齐鸣,喧嚣,兴奋与恐惧随之而来下这样血淋淋地残酷。

    尽管如此,他的法杖可没有闲着。

    坐在一边的梅林一边看着眼前的战争试图从中寻找着自己的熟人,一边不断地往嘴里塞着赫奇帕奇在艾伦腰包里塞进去的布丁,大口地将布丁吞咽下去后,他又抓起了一块洒满了香料的香喷喷的烤鹿肉,嗷呜一口咬了上去——对于养父只是一位农夫的中世纪小男孩来说,就算有这再辉煌的未来也不会让他在之前有机会品尝到这些他根本闻所未闻的美食,而被埋在废墟下长时间不进食,让他现在完全放开了自己血脉中无底深渊恶魔血统给他带来的胃口。

    艾伦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他微微腆起的小肚子,忽然想到了大家经常感叹的那句:“哦,梅林最肥的三角裤!”艾伦现在还看不出来,但如果照这样吃下去的话那句感叹词看来不是空穴来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