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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世界侠客行txt下载

    “别打啦,别打啦!我儿子他只是个傻子啊,老爷,您就饶了他吧!”

    “傻子?傻子偷吃东西,也得给他一个教训!继续打,不要停!”

    李侠客从黑暗的意识中慢慢恢复清醒,只感觉浑身剧痛,雨点般的击打笼罩了他的全身,耳边一名女子求饶哭泣的声音熟悉而又陌生。

    “妈蛋,谁在打我?”

    感受到自己正在被人胖揍,李侠客勃然大怒,猛然睁开眼睛,身子在地上一个翻滚,躲开正在敲击自己的棍棒,随后翻身跃起,抬脚踹向身边一名手持木棍的青年男子。

    “砰!”

    对面的青衣男子被他一脚踢中下巴,身子当即后仰摔倒,发出一阵惨嚎。

    本来混乱的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李侠客一脚踹出,身子急速后跃,前脚虚后脚实,摆出格斗防御的架子后,这才有余暇观看现场的情况。

    入目的是一群身穿青衣,头戴小帽的青年人,这几个青年人手持长棍,站在一栋朱红色的高大门楼前,正一脸讶异的看着自己。

    在这几个青年人身后门楼的台阶上,站着一名身穿白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这名男子白白胖胖,头扎金绳,手拿泥金纸扇在胸口慢慢摇动,一脸的傲慢之气,在他脚前,正跪着一名青衣老妪,对他不断叩头求饶。

    这一副画面,像极了李侠客之前看的古装片影视剧中恶霸少爷欺负穷苦人士的场景。

    李侠客大奇,“这是怎么回事?拍电影吗?我只是睡了一觉,怎么到了这种地方?”

    他是一名古武爱好者,退伍后自己开了一家健身房,平常时候教学员健身,有时候也跟一些同样的古武爱好者互相切磋交流,也打过擂台赛,获得过一些名次,算是身手比较不错的功夫好手。

    有句话叫做艺高人胆大,他功夫高明,胆子自然也就被常人要大,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到了这么一个古怪的地方,但是刚睁眼就莫名其妙的被人给打了,这口气实在难消,怎么也得打回来才行。

    “大肥猪,是你让人打得的我?”

    李侠客看向站在门楼下面的白袍中年男子,“我招你惹你了?”

    跪在白袍男子身前的青衣老妪听到李侠客说话,猛然抬头,又惊又喜,“阿瓜,你没事了?快向白老爷道歉,以后再也不要偷白老爷家的东西啦!”

    她向面前的白袍中年男子磕头道:“白老爷,您就绕过阿瓜吧,我从河里把他捡回来的时候,他就是个傻子啊,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一个傻子一般见识了!”

    白衣中年男子本来看着手下把傻子打的死去活来,忍不住心怀大畅,一脸的志得意满,没想到眨眼间这个傻子竟然会还手了,不但一脚踢飞一名杂役,现在竟然还敢骂自己是大肥猪,这一下无明业火从脚底板直烧到天灵盖,一张胖脸涨的通红,手指李侠客,厉声道:“给我打!打死这个小贱种!”

    他一脚将面前跪着的老妪踢的仰面朝天,“滚你奶奶的!”

    几名杂役听了吩咐,举着棍棒再次冲向李侠客。

    李侠客大怒,飞身上前,抢过一名杂役打来的棍子,摆开少林棍法,向面前的几个杂役狠狠打去。

    他是毕竟是经历过实战的人,此时长棍在手,如虎添翼,对着面前五六个杂役劈头盖脸一阵狠砸猛戳,片刻间便将这些杂役打的鬼哭狼嚎,满地乱窜。

    站在台阶上的白袍男子看的目瞪口呆,不明白这个傻子何以忽然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还这么能打。

    李侠客将这些杂役打倒之后,大步向前,走到白袍男子身边,伸手抓住他的前襟,恶狠狠的问道:“大肥猪,这里是什么地方?”

    白袍男子吓的手中折扇都掉在了地上,在李侠客面前扭动挣扎,呼喊求救,“快来救我,快把这个傻子给我拉开!”

    门前躺倒的几个杂役挣扎起身,畏畏缩缩的将李侠客包围起来,“傻瓜,快放了白老爷!你要敢动白老爷一根毫毛,你就等着被抽筋扒皮吧!”

    他们被李侠客打的怕了,又是惊惶又是迷惑,不明白为何眨眼间这个傻子就变成了这样,犹如被鬼附体,几个人害怕之下,都不敢离李侠客太近。

    李侠客对几个杂役的呼喝充耳不闻,眼睛紧紧盯住面前的中年胖子,“说!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现在已经觉察出不对劲来,知道面前的这群人不是在拍电影的,而是真实的生活状态就这样,心中隐隐泛起几许不安,但还是想要求证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胖子在李侠客手中挣扎道:“你这傻子,这是清远县城啊!”

    李侠客身子一颤,“清远县城?什么清远县城?”

    白胖子大声道:“大周国翻梧州清河府的清远县城啊,你个傻子,连这都不知道?快放开我!”

    听了白胖子的话,李侠客心中一片冰凉。

    穿越了!

    自己应该就是穿越了!

    在网络文学与影视作品中常见的穿越故事,李侠客也曾经看过不少,现在听到白胖子的话,在结合如今的环境,他几乎可以肯定,自己这是穿越了!

    如果是不慎流落他乡,或者是被人绑架到别的国度,只要是在地球上,李侠客就有把握能回到自己的家里。

    可是如今自己竟然穿越到了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这该死的大周国清远县城,他听都没有听说过,这让他怎么回家?

    他虽然没有妻儿,但毕竟父母双亲还在家中,如今自己骤然消失,父母谁来供养?想到这里,李侠客脑子里一片混乱。

    “阿瓜啊,你千万别打白老爷!”

    被白胖子踢倒的青衣老妪,此时已经重新站了起来,看到李侠客竟然敢抓白老爷,吓的她魂都要飞了,她伸手扯住李侠客的衣角,“阿瓜,快放下!快放下白老爷!你可别做傻事!”

    李侠客扭头看向青衣老妪,道:“你是谁?”

    青衣老妪愕然道:“阿瓜,我是你娘啊!你……你不傻了?”

    此时的李侠客目光清澈,说话条理分明,哪里还有以前的憨傻模样?

    “你是我娘?”

    李侠客一霎时哭笑不得,“穿越就穿越吧,竟然还多了一个老娘?这个玩笑开大了吧?”

    只是此时不是考虑这事情的时候,李侠客不再多想,抓住白老爷喝道:“你为什么打我?”

    白老爷此时也感到了害怕,闻言身子一哆嗦,道:“你刚才跟我的狗抢肉吃,我当然要打你!”

    他见李侠客目光凌厉,杀气腾腾,心中先自怯了,道:“你放下我,今天这件事就这么算啦!我不跟你计较!”

    李侠客道:“你不跟我计较?老子被你打成这样,你一点说法都没有?”

    他对着白胖子噼里啪啦一连打了十几个耳光,打的白胖子口角流血,牙都活动了,这才作罢。

    “大肥猪,今天你打了我,你得赔汤药费!”

    “你……你跟我要汤药费?”

    被李侠客抓住前襟的白大官人一脸惊诧,“一向都是我找别人要钱,别人何曾敢向我要?”

    他嘴里嘟囔几句,又是愤怒又是惊奇,不明白何以短时间内,这名傻子竟然变成了这般模样。

    旁边青衣老妪见李侠客竟然敢跟白世清白大官人讨要汤药费,急道:“阿瓜,今天是咱们不对,白老爷的钱咱们就别要啦!跟娘回家去吧!”

    李侠客道:“怎么不要?难道这顿打就白挨了?我什么时候受过这委屈?”

    他看向面前的白世清,喝道:“给还是不给?”

    白世清被他目光所慑,吓的连连点头,“给给给!”

    他小心翼翼的问道:“您要多少才满意?”

    李侠客哪里知道这个世界的钱粮货币,不过好歹看过不少古装影视剧,也读过不少武侠小说,稍微知道一点,闻言道:“一千两就行!”

    “一千两?”

    白世清杀猪般的叫了起来,“你杀了我罢!我家哪有这么多的银两?”

    李侠客道:“那就八百两!”

    白世清闭眼挺胸,“你还是杀了我吧!”

    李侠客见这家伙舍命不舍财,倒也有意思,道:“那就五百两!”

    他不怀好意的看向白世清的两只小眼睛,“你现在两颗眼珠子,一颗价值二百五十两,你给我五百两,我放了你,少二百五,我就抠你一颗眼珠子!”

    白世清身子一哆嗦,不敢再讨价还价,“好,五百两就五百两!”

    他扯着喉咙对围在身边的杂役骂道:“混账东西,还不快去府里找夫人取钱?真想让老爷我眼珠子被抠掉吗?”

    几名杂役奴仆互相看了看,都往府内跑去,只留下两人在旁边照看白世清,一名奴仆战战兢兢道:“傻瓜,你敢伤白老爷一根寒毛,我就跟你拼命!”

    李侠客闻听此言,伸手把白世清的头发拽下来几根,对这名奴仆道:“我现在伤了他的毫毛了,你过来拼命吧!”

    白世清疼的龇牙咧嘴,整个胖脸都扭曲了,破口大骂,“白蒲,你小子再敢多说一句,老爷我打的你屁股开花!”

    白蒲吓了一跳,急忙闭嘴,再不敢表忠心。

    过了一会儿,院子里脚步声响起,一名涂脂抹粉的女子哭天嚎地的从里面跑了出来,“老爷,你怎么了啊?哪个天杀的敢对你不利?我让我爹把他抓进大牢,上夹棍,打板子……”

    白世清喝道:“你闭嘴!钱拿来没有?”

    两名粗手大脚的键妇抬着着一个黑漆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块块雪花银锭,在阳光下反射着黯淡银光。

    李侠客道:“再去给我拿一个袋子,这么多银子,没个袋子,我怎么拿走?”

    现场几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白世清喝道:“那还愣着干啥?去拿啊!”

    一名奴仆从院子里拿来两只麻袋,将两只麻袋套在一起,随后装进银锭,递给了李侠客。

    李侠客大感满意,将麻袋接过,对着白世清笑道:“白老爷,这些银子可是你给我的汤药费,是也不是?”

    白世清一脸肉痛,“是,确实是我自愿给你的汤药费!”

    李侠客笑道:“那还请白老爷立下字据,免得以后报官后,我说不清楚!”

    白世清无奈,当即让人研墨,写了一个字据。

    李侠客拿来字据看了看,点了点头,嘿嘿笑道:“白老爷,原来你叫白世清啊?我看不怎么清,反倒是有点浊。”

    白世清满面羞红,不敢反驳。

    李侠客又问道:“当今天子是谁?”

    白世清道:“现在是平帝周安在位,你问这个作甚?”

    李侠客不答,拿起毛笔,在白纸上写了一篇讨周安檄文,最后写道:“苍天可表,日月可鉴,清远白家誓要讨伐昏君,还我旧朝。”

    白世清见他胆大包天,竟然当面写讨伐皇帝的檄文,吓的浑身哆嗦,“你……你好大的胆子!我……”

    李侠客笑道:“不是我胆子大,而是白老爷胆子大啊!”

    他将白世清手指抓过,一口咬破指肚,随后在檄文上摁了下去,嘿嘿笑道:“白老爷,恭喜恭喜,你写了这么一篇檄文,那可是做了一番大事啊。以后天下英雄纷纷来投,推翻大周,另辟新篇,你至少也得有平王之功啊!”

    白世清身子瘫软在地,吓的六神无主,“你想这么样?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你莫害我!”

    李侠客将檄文折叠,装进怀里,“你不害我,我怎么能害你?大家以后相安无事,这檄文无人可知,若是我听到白老爷风吹草动,说是白老爷我报复我啦,要找人抓我啦,你猜这篇文章会不会落到官府手里?”

    白世清吓的魂不附体,一叠声道:“绝不报复!绝不报复!”

    李侠客哈哈大笑,对白世清点了点头,“多谢白老爷慷慨解囊,今日暂且告退!来日在把酒言欢!”

    他扛上麻袋,大步向门外走去,看到站在门外的青衣老妪,略一犹豫,伸手挽住她的胳膊,“咱们回家!”

    虽然面前这老妪说是他这具身体的母亲,可是李侠客这个“娘”字,无论如何叫不出口。

    老妪迷迷糊糊的被李侠客挽住手前行,此时此刻,如在梦中。

    在李侠客身后,几名奴仆在李侠客走后,才敢围拢到白世清面前,他的老婆尖声叫道:“老爷,这是哪里来的狂徒?我要报官,抓他进入牢狱!”

    白世清有气无力道:“不要报官啦,今天就当吃个哑巴亏吧,这件事以后谁都不要再提!”

    刚才李侠客写檄文的时候,屏退了现场所有人,因此众人都不知道他到底写的是什么,白世清生恐惹出事情来,自然约束家人,不让他们去找李侠客的麻烦。

    只是难免忧心忡忡,“这檄文若是不暴露还好,若是被人知道,我浑身是嘴也说不清!这等灭九族的大罪,只要被人得知,就难免会惊动官府,现在就算是找人追杀这个傻子,也是不妥。况且这家伙忽然聪明起来,哪里像个傻子?若是他对着杀手说出檄文是事情来,老爷我阖家上下,还是难逃一死。”

    一时间心潮起伏,又惊又怕,不知如何是好。

    而在白府门外的长街之上,李侠客背着老妪,眼中热泪滚滚流下。

    在这一刻,他已经无比清醒的认识到,自己恐怕是真的回不去了!

    “这就是咱们的家吗?”

    李侠客背着老妪出了白府之后,第一时间先去医馆为老妪看了看伤势,发现没问题后,这才按照她的指点,将她背到了“自己”的家中。

    篱笆小院,土坯茅屋,屋子连一个门板都没有,只用了两根树枝在漆黑的门洞前略略格挡了一下,把树枝拿去,走进屋里,就发现即便是大白天的,这屋里也是漆黑一片,连个窗户都没有。

    又去院子里看了一下,好在另一侧有个棚子,设有锅灶,倒是可以生火做饭。

    “阿瓜啊,你这是好了吗?”

    见李侠客思维清晰,说话条理分明,刚才连白老爷都给打了一顿,老妇人又是吃惊又是高兴,“天可怜见,你终于好过来了!”

    他对李侠客道:“不错,这就是咱家啊!儿啊,你袋子里放了这么多银子,小心白老爷过来报仇。赶快去换些银票去吧,一会儿得赶紧离开这里,万一到时候白老爷再来报复咱们,咱娘俩可就没法活啦!”

    这老妪人虽老,脑子不老,知道刚才李侠客把白世清得罪狠了,万一白世清报复,他们娘俩死了都没人过问。

    李侠客笑道:“不妨事,量他这几天不敢来我们的麻烦,咱们先吃顿饱饭再说!”

    他一开始跟白世清的奴仆打斗之时还不觉地身体异常,可是背着老妇人这一路行来之后,只觉得腹内雷鸣,头晕眼花,饿的看东西都要看不清了。

    他还从来没感觉这么饿过,心道:“我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估计不是给白世清打死的,反倒像是活活饿死的!”

    此时不说吃饭还好,一说起吃饭,饿的更加厉害了,心道:“再不去买点吃的,估计一会儿还得饿死一次!”

    当下不敢犹豫,扛着五百两银子去了附近的钱铺,将银子换了银票,又换了点散碎银两,买了一袋大米后,飞奔返家。

    在老夫人生火做饭的时候,米还未做好,李侠客便已经忍不住了,拿着破碗盛了一碗,也不嫌烫,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小黑碗又破又小,一连吃了十多碗,方才觉得半饱,但是不敢再多吃了,生怕自己再给撑死。

    天色渐晚,老妇人这一天又惊又吓,此时吃了一顿饱饭之后,已经回屋沉沉睡去,只留下李侠客坐在屋里发呆。

    这一天只忙着活命了,直到此时,李侠客才有余暇思考自己穿越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了半天,想起一件事来。

    在穿越之前,他在文物市场上买了一块铜镜,当天晚上与朋友喝酒吹牛的时候,说这块镜子是上古神器乾坤镜,有颠倒乾坤的作用,而且可以对着月光许愿,比月光宝盒还要神奇。

    当时一帮家伙都乐得不行,非要他按照玄幻小说中的套路,来一个滴血认主,李侠客自然不愿意,一群人打闹了一番,酒后各自散去,只留下李侠客自己抱着铜镜沉沉睡去。

    “我这次穿越,该不会就是这镜子搞的鬼吧?”

    李侠客一念生出,立生感应,只觉得眼前一花,自己已经到了一个古怪的所在。

    这里好像是一个极其高大的大殿,九根如山般的盘龙巨柱将这个大殿撑起,大殿里雾气翻腾,白茫茫一片,只有前方有点亮光。

    李侠客顺着亮光走去,渐渐的就看到了大殿的青铜墙壁,在这墙壁上摆放着一块巨大的铜镜,这块巨大的铜镜,是由无数块小镜子拼接而成,而每一个小镜子都如同电视电脑的荧屏一样,里面放映着一幅幅的画面。

    只是这镜子里的画面都有点模模糊糊,李侠客运足了目力看去,也很难看清楚这些小镜子里到底放映的是什么场景。

    可是越看不清越想看,当下忍不住勾着脖子向前走去,准备凑近观看,当离墙壁大镜越来越近的时候,一块小镜子上的画面陡然定格,终于被他看到。

    也就在看到画面的一瞬间,李侠客身子陡然一震,眼前白光闪动,景物急速变幻,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一片荒山野岭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穿越还能接连穿越?”

    李侠客脑子里一片混乱,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先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再说吧!”

    他之前进入青铜大殿之内的时候是黑夜,可如今出现在这荒山野岭之中,时间却好像是上午。

    日出东山,鸟鸣阵阵,远处隐隐传来钟声,似乎附近有一座寺庙。

    此时荒山无人,李侠客定了定神后,顺着钟声向前走去,自己莫名其妙的到了这么一个所在,怎么也得打听一下才行,起码得弄清楚这是什么地方。

    他顺着山路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前方传来“咩咩”羊叫之声,抬眼望去,只见前方山坡之上,一名身穿蓝色碎花衣服的少女,正拿着鞭子在驱赶羊群,阳光照在少女脸上,这少女脸蛋上似乎反射着莹莹的光。

    看了一眼这名少女,李侠客感觉极为面熟,总觉得这牧羊少女自己在哪里见过一般,只是如今脑子混乱,一时间想不起来。

    山坡上放羊的少女,嘴里哼着无名小调,脚步轻快的向前走着,然后便看到了一名衣衫褴褛的男子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发呆。

    “喂,你是干什么的?”

    牧羊女被看的脸色一红,手持长鞭,指向李侠客,“你是附近的饥民吗?少林寺正在施粥,你要是饿的厉害,就去少林山门前去吧,去的晚了,粥就没啦!”

    李侠客见她长相娇美,天真烂漫,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是清脆悦耳,犹如百灵鸟般,听着就舒服,笑道:“少林寺?这里是嵩山地界吗?”

    牧羊少女道:“你这人,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吗?”

    李侠客道:“我要是知道我是在哪就好了……咦?不对!”

    他脑子里猛然一道电光亮起,瞬间记起了一些东西,吃惊的看向面前的少女,“我认识你!”

    李侠客大声道:“你是不是叫白无瑕?”

    牧羊少女惊讶的看了李侠客一眼,“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是谁?”

    “嵩山、少林寺、牧羊女、白无瑕,这是电影《少林寺》中的场景人物啊!”

    看到面前的牧羊女自承身份,李侠客惊讶莫名,“我这是穿越到了电影世界里了?可是我原来穿越的大周朝又是怎么回事?那是哪一个世界?”

    一霎时思绪纷纷,脑中一片混乱。

    在他面前的白无瑕见李侠客认识自己,也感到惊讶,“你到底是谁?是附近山下的人吗?我怎么不认识你?”

    李侠客回过神来,一脸惊奇的看向面前的少女,摇头道:“我不是山下的人,我是从很遥远的地方来到这里的。”

    “那你怎么认识我?”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呸!你也学少林寺的和尚说话么?老是打什么禅机,听着都讨厌死了!”

    李侠客见这少女娇憨,笑道:“如今天下大乱,无暇姑娘还是少出门为好,万一被贼人掠去,那可就惨了!”

    白无瑕手中鞭子轻轻一抖,打出响亮之极的鞭花,哼道:“谁敢抓我,我就让他尝尝我鞭子的厉害!”

    李侠客见她鞭子抖的凌厉,颇有章法,吓了一跳,“这白无瑕在电影里看着不怎么厉害,可现在看来,功夫也不错啊!”

    在李侠客的印象中,《少林寺》这部电影,应该是战力非常低的一部动作片,这部电影拍摄的早,那时候没有特效,基本上都是演员实打实的对打,并没有像后来的动作影片那样极尽夸张之能事,基本上都是真实的打斗。

    可以这么说,这部电影应该是历届有关少林寺电影中,武力值极低的一部戏。

    即便以后的很多现代动作电影,里面的打斗场面,看着都比这部电影的功夫高明。

    可是直到真正来到这个电影的世界中,才知道原来这里面人物的厉害。

    牧羊女这名电影中实力最弱的角色,此时手中鞭儿挥动,也给李侠客一种难以躲避的感觉。

    他是功夫爱好者,见白无瑕鞭法精妙,忍不住开口称赞,“不错,不错,但你这鞭子,打普通人也还行,若是遇到高手,恐怕只能束手待毙。”

    白无瑕下巴一扬,“高手?你是高手吗?”

    李侠客笑道:“高手我肯定算不上,但打败你倒是绰绰有余。”

    白无瑕鞭子举起,向李侠客轻轻抽下,“吹牛皮!看你穿的跟个叫花子似的,还有心思吹牛!”

    李侠客虽然从白世清手中敲诈了五百两银子,但因为饿的厉害,因此只买了一袋子大米,衣服什么的都来不及置办,还是一身破烂衣服,看着确实像是一个要饭的。

    听到白无瑕说自己像是一个要饭的,李侠客这才注意到了自己的装束。昨天饿的不行,只想着解决吃饭问题,对于衣着根本无暇关注,此时才发现自己衣衫褴褛,脚踏草鞋,妥妥的一个灾民的模样。

    他老脸微红,躲过白无瑕抽来的好无力道的鞭子,叫道:“叫花子也未必不会功夫!”

    白无瑕见他嘴硬,笑道:“那就让我看看你会什么功夫?”

    她口中说话,手里的鞭子再次向李侠客抽来。

    这一次却是稍微用了点力道。

    在与李侠客说了几句话后,白无瑕已经可以肯定面前这个脏兮兮的家伙不是恶人,最起码,不像是王仁则那样烧杀抢掠的大坏蛋!

    此时一鞭子抽来,倒有七分好奇之心,三分玩笑之意。

    李侠客身上有一种很奇怪的特质,一看就是人畜无害没有威胁性的老实人。

    他当初上班的时候,在各个城市出差,闹事满街的人群中,要饭的人就偏偏找他要钱,走到大街上,往往就遇到很多偷手机的小偷来找他销赃,神神秘秘的凑到他的面前,小声道:“老板,要不要手机?苹果的,新款,九成新,一千块拿走!”

    每逢这个时候,就是李侠客大显身手的时机了,他曾破纪录的一天抓过五个向他销赃的小偷,其中一个还是骗子。

    就连火车站拉客的老鸨子都想要赚他的钱,“老板,小姐要不要?很便宜的呦……”

    有时候李侠客甚至怀疑自己脑门上被人刻了“嫖客”“老实人”“人傻钱多”这几个标签,不然很难解释这种现象。

    走到那,都能遇到向他要饭、销赃、拉皮条的,跟自带引怪光环似的。

    不过像他这种人,倒是最令女人放心,在健身房训练女学员的时候,厕所没纸了,妹子直接打电话让他去送,丝毫不怕走光。

    一面之缘的女生,走夜路迷路,就敢让他开车送回家。

    他一个潜藏的暴力分子,却是人人对他都提不起防范的心思,这尼玛简直没地方说理去。

    就像现在,白无瑕再跟他说几句话后,很快就消失了防范心理,竟然拿着鞭子戏耍起他来。

    李侠客任由白无瑕的鞭子轻轻抽在自己身上,摆了一个拳架子,对白无瑕笑道:“小妞,我可还手了啊!”

    身子一扭,猛然向前窜出,一拳轰向白无瑕的面门。

    白无瑕吃了一惊,手中长鞭抖动,身子急速后退,“打你个臭家伙!”

    鞭梢回转,抽向李侠客的后背。

    但李侠客猛然一个前空翻,已经躲过了这一鞭的抽打,人已经到了白无瑕的面前。

    白无瑕没想到李侠客说来就来,她手中鞭子远打可以,近攻威力就小了许多,被李侠客近身之后,已经无大用处,索性将鞭子扔掉,与李侠客空手对打起来。

    她父亲是少林昙宗和尚,功夫高明之极,平常教导女儿时,也极为用心,此时白无瑕一套拳法打出来,正是少林嫡传,拳头虽小,力道却足,打在李侠客身上,跟小锤子砸一样,痛的不行。

    两人打斗,挨打的都是李侠客,而李侠客却引而不发,每次拳头要打到白无瑕身上时,就故意停顿一下,生恐伤了面前这个小姑娘。

    他只是想要见识一下这个世界的功夫,而不是想要欺负女人。

    两人打了一会儿,李侠客身子后退,跳出圈外,捂着脑袋道:“不打了,不打了!再打我就成释迦摩尼了!”

    他头上被白无瑕敲了好几下,痛得厉害。

    白无瑕看他一眼,“噗嗤”笑出声来,“你这也是少林拳法吗?古里古怪的,谁教你的?”

    前文说过,李侠客是好武之人,对传统武术极为痴迷,为了学习功夫,特意在少林寺学习了一年的少林拳法。刚才跟白无瑕动手的时候,用的便是少林拳法中的梅花拳,这拳法刚健简洁,正是少林拳法的味道,行家一看便知。

    因此白无瑕才有此问。

    李侠客道:“我这也是从少林寺学来的。”

    白无瑕道:“我不信!这么多年,经常去少林,少林武僧大多都认得,我怎么不认识你?”

    李侠客还想再说,忽然一道声音从旁边树林响起,“好小子,你从哪学的少林拳法?”

    李侠客循声望去,只见一名中年武僧从树林里走出,看着李侠客一脸的不善,“我是少林武僧教头,我教拳以来,怎么从没有见过你?你这拳法跟谁学的?”

    看到来人的长相之后,即便他不报姓名,李侠客也知道他就是昙宗和尚。

    少林寺的武僧教头,拳法棍术天下无双,只因得罪了王仁则,这才避祸少林,隐居不出,把女儿寄养在了嵩山脚下的村子里。

    若不是日后觉远惹祸,连累少林,这昙宗和尚也未必就会被乱箭射杀。

    此人乃是真正的热心肠,有血性,是条汉子,座下武僧无不敬重。

    李侠客对此人素有好感,此时见他现身,急忙合十行礼,“是昙宗大师吗?晚辈李侠客,参见大师!”

    昙宗和尚今天下山寻女,不曾想却看到了一名叫花子正在与自己女儿交手,本想出面将此人暴打一顿,后来发现这叫花子对自己女儿并无恶意,这才放下心来。

    他是少林高手,看了两眼,就知道这叫花子使得正是少林拳法,拆招对打,很有功力,虽然比不上自己座下的十来个武僧徒弟,但打败自己的女儿却是绰绰有余。

    李侠客的拳法虽然学自少林,但毕竟是后世少林的拳法,与此时的拳法颇有不同,有些架子也有不少改动,昙宗和尚看了之后,大受启发,全神贯注之下,竟然连喝止两人打斗都给忘了。

    直到李侠客主动退出不打之后,昙宗和尚方才回过神来,心中暗暗称奇,“这小子哪里学的拳法?看拳意明明就是我山门拳法,为何拳路与当今拳法不太相同?难道是哪一位师兄行新创出的拳法?”

    少林高僧,习武者众,常有高手习武有成自创拳法,然后留本少林,供日后弟子研习。

    这也是少林寺流传千年,依旧屹立不倒的原因,盖因高手辈出,不断创新之故。

    此时见李侠客对自己恭谨有加,昙宗和尚好感顿生,收了刚才恶狠狠的面孔,一脸的慈祥之色,笑道:“李侠客?这是谁给你起的名字?”

    李侠客道:“这是我父亲给起的,他一直向往江湖中的高手侠士,只是自己做不了侠客,便给我起名叫‘侠客’,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

    昙宗和尚哈哈笑道:“你父亲倒是一个妙人,现在何处?倒是可以交个朋友!”

    李侠客神情黯然,“我父母他们都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我这辈子估计都见不到他们了。”

    昙宗和尚闻言沉默了下来,片刻后,道:“人生天地间,孰能无死?生老病死寻常事,你也不要过度哀伤。”

    李侠客见他误会自己父母去世,有心解释,但想了想,终于忍住,这事情根本就没法解释,越解释越乱,还不如默认。

    就听昙宗和尚继续道:“我看你衣衫褴褛,好像是长期挨饿所致,可是家里遭了兵灾?”

    李侠客使劲点头,“大师英明,晚辈确实是因为家里遭了兵灾,不得逃亡山林,想要隐居一段时间,等天下太平了,再出山生活。”

    昙宗和尚叹道:“自隋亡以来,天灾不断,人祸频发,百姓流离失所,饥民遍野,饿殍遍地,便是我少林也不得清净。”

    他对李侠客问道:“李施主,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李侠客道:“我想在山中安家,同时去寺内习武。”

    昙宗和尚道:“少林功夫,不传外人,您不是少林弟子,如何能入寺内习武?”

    李侠客笑道:“我刚才打的就是少林拳法,怎么不是少林弟子?最起码也算得上是少林俗家弟子。况且我有几套当今少林没有的拳法,若是让我入寺,我可以将这些拳法留本少林,算是为寺内武学添上新的功夫。”

    昙宗和尚大喜,他身为少林武僧总教头,生平最喜演武,听到李侠客身上竟然还有少林寺内没有的拳法,顿时双眼放光,“是什么拳法?能演练一番吗?只要你真的能为少林留下一两门功夫,我准你入寺修行!”

    他神情迫切,一脸激动之色,“走!你现在就跟我入寺,待我禀报方丈,看他如何处置。”

    不待李侠客多说,便即领着他向少室山内上走去,边走边对白无瑕道:“无暇,你先回去,帮侠客在村里找个住处,爹爹跟侠客有事,要领他去寺内走一趟。”

    白无瑕跺脚道:“爹,你这就走了?我这还要跟你学武呢!”

    昙宗和尚摆手道:“学功夫不急,明天也可以学,但这位李施主的功夫事关少林传承,非同小可,我得领他面见方丈才行。”

    白无瑕道:“我也要跟着看看去!”

    昙宗和尚瞪了她一眼,“胡闹!少林寺禅门之地,都是男人,你一介女流,怎么能进去?”

    白无瑕哼了一声,抱着小羊羔噘着嘴远去,不再理会昙宗和尚。

    “我这女儿啊,被从小就宠惯了,有点任性,让施主见笑了!”

    他伸手指向远方,“少林寺的山门就在那里,你先跟我进寺再说!”

    李侠客跟着昙宗和尚走了半天,方才到了少林寺的山门,此时的少林寺与后世的少林寺颇为不同,就连建筑风格也有着显著的差异。

    历史上少林寺屡遭战火,毁坏过多次,等到新世纪之后,又被重修了一次,早就与隋唐之时的形状不一样了。

    此时少林寺门前,难民堆积,不少衣衫褴褛之人,或躺或站,在少林寺山门处聚集成一团,都是一脸菜色。

    “这些都是附近的饥民,逃到了山上避祸。”

    昙宗和尚向李侠客解释道:“为了周济灾民,如今我少林寺内整日赊粥,早晚各一顿,只是灾民太多,我寺内存粮也是无多,恐怕赊粥之举,不能持久了。”

    他将李侠客领进寺内,喊来知客僧招待李侠客,自己急冲冲的方丈禀报去了。

    过了一会儿,身披袈裟,白须飘洒的少林方丈缓步前来,对李侠客行礼道:“阿弥陀佛,李少侠,你这少林功夫是从哪学的?可否给老衲演示一番?”

    李侠客还礼道:“自然可以,我这拳法学自少林,今天再来还给少林,这叫做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老方丈呵呵笑道:“你是少林俗家弟子,来我少林,自然也可以学习别的功夫,只是还是尽量不要开杀戒为好。”

    当下李侠客将自己会的几套少林拳法全都在演武场中演练了一遍,看的昙宗和尚等人不住点头。

    “这位李施主虽然功夫浅薄,练的不成章法,但是这几套拳法本身却是不俗,正是我少林一脉,可以记入藏经阁内。”

    李侠客:“……妈卖批,我有这么差劲么?”

    李侠客练过散打,又特意学过传统功夫,与人交手的时候,赢多输少,平日里也隐隐自傲,感觉自己好歹也算是一个隐藏在民间的准高手。

    但是此时他将自己所会的的拳法在少林寺内演练了一番,却被寺内众僧给鄙视了!

    他几套拳法演练完毕,昙宗和尚走了过来,“阿弥陀佛,李施主,你这几套拳法明明就是我少林的路子,你这是从哪里学的?”

    李侠客笑道:“这是一位无名高僧教给我的,我问他的名姓,他一直不说。”

    寺内众僧面面相觑,都猜不透李侠客口中的“无名高僧”到底会是谁。

    此时天下大乱,烽烟四起,少林和尚外出的行脚僧,也有不少未回山门之人,说不定就是这些武僧在外多年创出的拳法,然后又传授了李侠客。

    不然的话,李侠客学功夫的事情,就无法解释。

    “李施主,你演练的这几套拳法都不错,但你练的方法却有点不太对劲。”

    昙宗和尚眼里高明,说话也直,“你下盘不稳,根基不深,又无内功,无论是力道还是出手的快慢,都少了点韵味。”

    他说到这里,走到场中,拉开架子,道:“你来看!”

    李侠客见他摆的架子正是自己演练的梅花拳,不由得吃了一惊,“这套拳法我学了一周方才学会,难道他看一遍就会了?”

    李侠客当初的老家武风浓厚,光是他自己的村子里的人,就会好几种拳法,主要就是梅花拳与大洪拳,后来李侠客又陆陆续续学了太极拳与心意拳等拳法,但要是说用功最多,最为娴熟的拳法便是小家梅花。

    梅花拳讲究中平,架子平,身子正,招式简洁,舒展大方,在李侠客所学的几种拳法中,就梅花拳最容易上手,不过练的也只是架子而已,真要是遇到高手,还是用散打或者擒拿对敌。

    他学习的拳法虽多,可少了拆招对打之人,因此拳法上的威力完全发挥不出来。

    在实战中,对付低手还可以玩套路,可若是对付高手,那套路上可就完全用不上了,只能用散打中的几招来对敌。

    这也是当时传统武术的没落的原因所在,像李侠客这种好武之人,都无法发挥出传统武学套路中的威力,那就更不用说初学功夫之人了。

    那些人欺负欺负普通人还行,一旦遇到稍微强壮一点的,立马就现出原形,所以经常有这个大师那个大师被人干趴下的传闻。

    没本事,喜欢吹牛逼,喜欢讲古,成了当时社会中华夏功夫的通病。

    此次李侠客进入这个世界,最想看到的,就是这个时代的功夫高手,到底是怎么把套路运用到实战上去的。

    没想到自己刚演练完套路,就被众僧嘲笑,现在昙宗和尚只是看了自己演练一遍的拳法,就要纠正自己的错误,这让李侠客很不服气,“难道就因为你是少林武僧总教头,你就能有过目不忘之能?”

    但见演武场上,昙宗和尚双臂展开,握拳中平,一招一式的缓缓演练起来,竟然将李侠客刚才演练的梅花小架一点不差的打了出来,而且架子之正之稳,远超李侠客多矣。

    昙宗和尚演练完毕,走到目瞪口呆的李侠客面前,笑道:“我只凭印象,把你这套梅花拳打了一遍,可能会有点疏漏,你莫要见笑。李施主,我发现这套拳法,似乎非常重视桩功,下盘不稳,好像不能发挥出这套拳法的威力来。”

    他看了李侠客一眼,“你的桩功似乎也欠点火候。”

    李侠客的桩功何止是欠点火候,简直是一点都没有。

    想要学好梅花拳,就得要站梅花桩,这梅花桩,李侠客当初跟老师练拳的时候懒得修习,他不认为桩功在实战中能有多大用处,人家打拳击、练散打的人,即便是不练桩功,也照样能打,因此他对桩功很不重视。

    此时被昙宗和尚一眼看破自己短处,李侠客迟疑道:“这桩功就有这么重要?”

    昙宗和尚奇怪道:“无有夯地基,如何起高楼?天下武学,欲要修习,哪一门不是先要打好基础?你的老师教你的时候,没有对你说过这个道理吗?”

    李侠客老脸一红,“老师倒是说了,我觉得没用,觉得太耽误时间,就没学。”

    昙宗和尚叹了口气,“你连基础都没打好,如何能修炼高深功夫?”

    他对李侠客道:“你不是说桩功没用么?你随我来!”

    他领着李侠客走到后山悬崖边的一块大石之上,对李侠客道:“你在这里跟我交手试试。”

    这后山悬崖高有百丈,耸立如壁,探头往下观望,有恐高症者,立时头晕目眩,双腿发软,生出忍不住往下跳的冲动。

    李侠客也恐高,平时看电影,一看到有高楼下望的镜头,就会产生一种恐惧感,心里很不舒服。

    此时见昙宗和尚让自己跟他在悬崖边上的大石头上交手,那是说什么也不会上去的,“大和尚,我这人恐高,我不敢上!”

    昙宗和尚哈哈大笑,“堂堂七尺男儿,就这么点胆子?你上来!”

    李侠客道:“打死也不上!”

    昙宗和尚哭笑不得,身子纵身飞起,几个起落,来到李侠客身边,伸手抓住李侠客的胳膊,道:“起!”

    李侠客只感到眼前一花,耳边生风,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站到了大石之上。

    “大和尚,别开玩笑!”

    李侠客探头往下看去,只见悬崖边上小树横生,山腰薄雾升腾,看得他头晕目眩,双腿发软,“快放我下去,你这样会出人命的!”

    昙宗和尚道:“一切皆幻象,境由心生,念由心出,若离于爱者,无怖亦无惧!李施主,你收敛心神,便不会害怕了。”

    李侠客道:“我收敛个屁!我恐高啊!”

    昙宗和尚大步上前,走到大石之上,手指远方群山,“你看这山,狂风从东来,暴雨由西至,它自屹立,千古如是,何以若此?根基深也!”

    在临近悬崖的大石上,昙宗和尚指点群山,侃侃而谈,“根基不稳,犹如窑头土坯,不能长久。少林功夫,最重根基,你要想功夫高深,根基必须牢稳。”

    李侠客站在巨石之上,生恐自己眼晕,当下眼睛闭起,不敢远望。此时听到昙宗和尚的话,睁眼道:“大和尚,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但你把我拉到悬崖上是什么道理?”

    昙宗和尚道:“想要练好桩功,在悬崖峭壁边上才能练的最好,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你能在悬崖边上跟人交手而不倒,这才叫真本事。与人对敌,什么样的环境都有,在平地还好,若是在险恶环境之中与人交手,桩功将会起大作用。”

    他扶着李侠客从巨石上跳下,“桩功是练习内功,调和气血的基础,也是应敌发力的根源。所谓力从地生,桩功不稳,发力就有问题,身上的劲道也就整合不到一起。”

    李侠客在巨石上短短几句话的时间,身上便出了一层汗,此时离开悬崖,兀自心惊肉跳,“在悬崖边上练桩功,我还是看看再说吧,等我有把握了,我再考虑在悬崖边上修行。”

    他经昙宗和尚这么一吓,顿时明白了桩功的重要性,回到少林寺内,便向昙宗请教夯实基础的法门。

    这昙宗和尚是个热血男儿,为人豪爽大度,李侠客也算是少林俗家,别外开花,如今回归祖庭求武,他自然是知无不言,将自己对武道的见解全都讲给了李侠客来听。

    在这个世界里,少林功夫远没有别的动作电影里那么厉害,但毕竟也是不凡,李侠客经过昙宗和尚的教导,重新打牢根基,琢磨发力之道,短短月余时间,便大有进境。

    嵩山脚下有个小村落,牧羊女白无瑕就住在那里,李侠客平时在寺内学武,但住的地方却不在寺内,而是在这个小山村里。

    少林寺内,僧众不食荤腥,而李侠客偏偏是无肉不欢之辈,他受不了寺内的清苦,平常时候便跟山下村民学习打猎,入山捕捉野兽鸟雀,下河捞取鱼虾。

    此时嵩山不比后世,山里野兽颇多,飞鸟也多,李侠客又是天生的猎人,每次捕猎,都不是空手而回。

    在吃的方面,倒是不委屈自己。

    此时洛阳兵乱,灾民四起,也就嵩山脚下的小村子还能有几分太平的味道,不然白无瑕连放羊也放不了。

    如此练拳打猎,忽忽一年便过去了。

    这一日,李侠客拿着长枪正在半山腰里演练枪法,长枪舞动,枪尖乱点,好似游龙,发出嗤嗤风声,威势惊人。

    山上有颗枣树,此时正当夏季,结了不少枣子,李侠客手中长枪摆动,一枪刺出,便能刺中一个枣子,枪法准头,进境奇快。

    他接连刺掉几十个枣子,心中又惊又喜又感疑惑,“我这武道进境怎么如此快?前几天与昙宗大师比试,连他都吃惊不小,说我是练武奇才。世间少见,看来我这具身体有点非同一般啊!”

    李侠客在少林寺这段时间里,因为吃得饱,睡得足,以前饿的发虚的身子慢慢恢复过来,一旦恢复之后,便发现他的与众不同之处。

    他这具身体天生神力,四肢协调性好的惊人,眼光敏锐,听力也好,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一会就精,进入少林寺后,重学刀剑棍法,但老是觉得不爽快,兵刃也不趁手。

    最后昙宗和尚道:“刀剑威力一般,但便于携带,可若想杀敌,当学长枪长槊才行。”

    李侠客听了他的建议,便找了一杆铁枪来学枪法,这铁枪重有三十多斤,挥舞起来,一颗小树都能扫断,与寺内武僧较量,就没有几个能近他身的,就连昙宗和尚也不能敌。

    但他这只是占了兵器的便宜,单论枪法而言,还是有不足之处。

    练了一阵,正欲返回村里吃饭,忽听到脚步声起,白无瑕从不远处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李大哥,李大哥,山下来了好多当兵的的来村里抓壮丁,我们快藏起来!”

    两人现在已经非常熟悉了,山下村子里男丁稀少,能跟白无瑕说的上话的同龄人本就不多,再加上李侠客身上本就有一种令人安心的气息,说话也风趣,白无瑕如今已经与李侠客极为亲近,平素谈笑之间,少了很多顾虑。

    “有当兵的抓壮丁?”

    李侠客见白无瑕赶着羊群一脸慌张,,在她身后还有几十个村民抱着被褥扛着粮食紧紧跟随。

    有句话叫做匪过如梳,兵过如蓖,官过如剃,当此乱世,抓壮丁的地方兵丁比强盗土匪的破坏力都大,杀人放火,等闲事尔。因此山下村民每日都有人在山外放哨,一旦发现有兵匪路过,就赶紧通知村民入山躲避。

    李侠客只听说过兵丁残暴,此时听到白无瑕说有大队当兵的来抓壮丁,顿时好奇心起,对白无瑕道:“有兵抓人?我去看看去!”

    当下手提长枪,向山下的小村庄大步走去。

    白无瑕急道:“很危险的,你不要去!”

    李侠客摆手笑道:“无妨,我只是悄悄看看,不会让他们发现的!”

    白无瑕道:“那你小心点!”

    她是妙龄女子,长得又好看,万一遇到兵丁,下场肯定惨不忍睹,此时必须要往山中躲避,见李侠客不听劝阻往山下行去,气恼的跺了跺脚,领着村民继续往山中行走。

    李侠客手持长枪,大步向前,刚刚走到山脚,就看到自己所在的村子里浓烟四起,显然是着了大火。

    他悄悄来到村庄树林附近,探头向村里望去,就见一队人马,约有五六十人驻足在山村村头,吵吵嚷嚷乱成一团,隐约能听到阵阵咒骂,夹杂女子儿童哭喊之声。

    李侠客一愣,“这村里的村民不都是跑进山里躲避去了么?怎么村里还有人?”

    过了一阵子,就见一名军官模样的中年大汉扛着一名女子,从院子里走出,那女子在他肩头哭泣挣扎,总是脱身不得。

    在他身后,几名兵士押着一名青年与三个孩童,还有两名老人,一起从院子里走出。

    到了村头站定,中年大汉将肩头女子放下,伸手在她胸口掏了一把,哈哈大笑,“全村人都跑了,没想到还留下个娘们!”

    他在女子的哭叫声中,拔出长刀,对准一个孩子的脖颈,“说!其余的村民都藏在哪了?不说,我就杀了这三个孩子!”

    女子心疼自己的孩子,闻言向大汉下跪道:“军爷,您饶了我的孩子吧!我们村里人跑哪里去了,我也不知道啊!”

    持刀大汉哼了一声,“放屁!你会不知道?老子早就知道你们这些刁民故意躲避本大人的征兵,以前是懒得理会,现在我家大人有令,有丁必抽,谁也逃不了!快说,村里人都藏在哪里了?你说了,我就饶你三个孩子不死!”

    女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哭道:“军爷,我实在不知道啊!”

    持刀大汉大怒,长刀猛然横斩,“噗”的一声,便即将面前孩子的脑袋斩下,鲜血喷溅了那女子一脸。

    见到孩子被杀,被压着的老人与青年全都大力挣扎起来,青年男子不住咒骂。

    持刀大汉无动于衷,看向一脸呆滞的女子,手中长刀举起,对准了另外一个孩子的脖子,“说不说?不说的话,你这孩子也活不成!”

    跪地女子精神崩溃,神情疯狂起来,“你这个畜生,我给你拼了!”

    她猛然站起,一头撞向持刀大汉胸口,双手抓向他的眼睛。

    持刀大汉被女子撞的身子一个趔趄,眼睛剧痛,一只眼珠子竟然被女子戳破,摔倒在地,眼眶中鲜血长流。

    “贱婢,你找死!”

    持刀大汉勃然大怒,一刀砍出,已经将女子一条手臂斩下,随后反手一刀,又将另一个孩子斜肩带背劈成两截,“杀!把她这一家全都杀死!我的眼睛啊!啊啊啊!杀杀杀!”

    便在此时,一人猛然从旁边树林窜出,手中长枪一抖,枪尖已然刺入大汉哽嗓咽喉。

    李侠客一枪刺出,迅速回缩,身子一转,枪尾已经刺向另外一名官兵,“死!”

    “死!”

    “死!”

    “死!”

    他接连几声大喝,长枪舞动,片刻间刺死四人,随后身子不停,又向其余官兵杀去。

    李侠客一生之中,从未见过如此残暴之举,也从未像今天这般愤怒。

    他双目圆睁,目眦欲裂,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光他们!为这村民报仇!”

    作为一个拥有这现代人灵魂的人,李侠客以前在看电视电影的时候,没少看过反派以杀人来威胁别人的场景,当时看了不以为然,没有什么感触。

    可是当今天这种事情眼睁睁的发生在自己眼前时,李侠客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爆炸开来,一腔怒火熊熊燃烧。

    他是血性男儿,做事从来爽利,名字叫“侠客”,生平行事,也有侠气。

    如今眼看村中幼儿被这军官斩杀,村妇也被斩断手臂,不由得勃然大怒,再也忍耐不住,窜出树林,提枪杀向面前几十名兵丁。

    他出手实在太快,变生肘腋之下,现场所有兵士都没有反应过来,一直到他把为首军官杀了,又接连刺死好几名官兵,这些兵士方才知道有敌来袭。

    “拦住他!他就一个人!”

    “张老大被他杀死了!”

    “围住,别让他跑了!”

    一群官兵发一声喊,向李侠客围拢过来,有的慌忙转身,去取兵器。

    李侠客手中长枪舞动,夹风带雷片刻后又刺死几人,他已经杀红了眼,除了杀人之外,再无别的想法。

    现场这些官兵,也大都是从民间征调而来,因为当初被抓壮丁之时,被人欺辱,如今自己当兵,也就加倍的欺辱别人。

    他们都是经过简单训练,便已经投入战斗的兵丁,个人战斗力并不高明,唯一一个武力高明的军官,还被李侠客突起一枪给刺死了。

    此时见李侠客势如疯虎,悍不畏死,现场这些官兵心下都生出怯意,不过仗着人多,倒也不十分惧,将李侠客围在当中,各持长刀围攻李侠客。

    “噗!”

    李侠客长枪刺死一人之后,猛然一扫,一名兵士虎口裂开,长刀已被砸飞。

    李侠客铁枪舞动,无人敢近身,边打边退,眼角余光看到拴在村头的战马,当下飞步上前,一枪将马缰刺断,随后翻身上马,扭转头来,继续向眼前官兵杀去。

    他学过骑马,虽然不懂马战,但只要会骑,就能控马前行,人在马上,杀敌更是爽快。

    此时整个村子里一共才有三匹马,被他骑了一匹,另外骑马的两个人也都被他杀死,其余官兵不会骑马,被他居高临下一阵乱冲,片刻间又死了几人。

    到了这个时候,人人心惊,这才多大一会儿,六七十人,已经被李侠客杀了十来个,剩余几十人见李侠客如此彪悍,全都怯了。

    尤其是李侠客骑马来回穿梭,居高临下,速度又快,铁枪又重,无人可挡,一枪砸下,非死即伤。

    有的脑门被砸,脑浆迸出如同烂瓜,死的极惨。

    这些官兵不是战场老兵,军纪败坏,欺负百姓时,吆三喝四,凶狠无比,但一旦遇到强敌,就显出自己的弱小来。

    见李侠客威猛若此,一群人心胆俱裂,俱都萌生退意。

    当有一个人逃跑的时候,剩下的一群人再也维持不住,发一声喊,呼啦散开,向四面跑去。

    “想跑!”

    李侠客马上看的清楚,见这些官兵要跑,当下纵马前追,“一个都不能走!”

    他打发了性,血贯瞳仁,誓要将这些兵士全都杀死,追上一个,便是一枪刺死,接连刺死几人后,其余的人都钻进树林逃命。

    李侠客紧追不休,将战马丢下,扛枪入林,继续追赶,他非要把这些人全都杀掉不可。

    又再树林里追杀了几个之后,再想找寻另外的兵士,已经不好找了,在树林里搜寻半天,确实找不到人了,这才返回村子。

    直到此时,他才感到疲惫,胸口疼痛不已,低头看去,却不知何时已经被人砍了一刀,但在激斗之时,竟然混无所觉。

    好在伤口不深,鲜血已经不再流淌,李侠客撕下衣衫,将伤口裹住,坐在村头一块青石上扶枪沉思。

    在他身边不远处,躺着十几具尸体,刚才那几个老人孩子在打斗之时,也被那几个兵士顺手砍死了,整个村子里,此时已经没有了一个活人。

    李侠客是现代人的灵魂,一向奉公守法,虽然喜好打斗,但却从未下过重手,更何况涉及杀人。

    但在今天,怒火上涌之下,竟然杀了如此多的官兵,这是他以前怎么也想不到的事情。

    “杀杀杀!这些官兵都该杀!他们的头领更是该杀!”

    李侠客坐在青石之上,看着面前的一具具尸体,心潮起伏,面目狰狞,“干脆冲进城中,把王世充、王仁则一发杀掉,也算是为民除害!”

    在电影中看到的官兵残暴,毕竟是假的,并不觉得如何,但现在如此惨事自己亲眼所见,这才知道什么叫做乱世!

    有句话,叫做宁做太平犬,不当乱世人,现在看来,一点不假!

    他站起身来,正想着牵马进城杀个痛快,惊呼声从旁边响起,抬眼看去,就见白无瑕站在不远处,一脸惊讶恐惧神色,对李侠客颤声道:“李大哥,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李侠客刚才脑子混乱,白无瑕走来的时候,他一无所觉,此时听她开口,才发现站在不远处的她,闻言道:“是我杀的!你去少林寺里,给你爹爹说一下,让他带几个人来,把这些尸体埋了吧。”

    白无瑕俏脸发白,眼中惊疑不定,“这么多人都是你杀的?”

    她看向李侠客的神色,略带惧怕之意,“杀了这么多?”

    李侠客不耐烦起来,“这些官兵恶贯满盈,我杀他们,算得上是替天行道,你怕什么?”

    白无瑕见李侠客神情焦躁,吓的后退几步,差点摔倒在地,转身向山上跑去,“李大哥,我……我现在就去找爹爹!”

    李侠客见白无瑕被自己吓的跑了,心中极为不爽,“老子为村民报仇,你竟然感到害怕?小娘皮果然靠不住!”

    他到了这个时候,心情才慢慢恢复过来,心中一阵后怕,“我这也是气迷心窍了,这么多官兵,我竟然冲过去跟他们厮杀,要在平时,绝不会有这么大胆子!”

    “刚才我还想着冲进洛阳去杀王仁则,真是头脑昏沉,自不量力,幸亏白无瑕来的及时,说不定我还真的就跑到洛阳去了!”

    此时天色渐晚,微风轻吹,现场血腥气扑鼻,令人闻欲呕。

    李侠客站在尸体中间,呆呆出神。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脚步声传来,昙宗和尚领着十几名武僧,手持方便铲,大步赶了过来。

    等看清现场情状,几个人神情微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这……这都是你杀的?”

    昙宗和尚看到村子里的十几具尸体,眼角直跳,看李侠客的眼神都变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应该算我运气好吧,这些官兵没穿盔甲,也没箭手,这才被我侥幸杀了几个,要是遇到高手,估计死的就会是我了。”

    李侠客此时已经平静下来,扶着铁枪淡淡道:“大师,这些人,咱们一起安葬了吧!”

    昙宗和尚问明情况,也是大为愤怒,“这帮畜生,全都该杀!杀的好!”

    他本就是胜负血海深仇之人,当初为了避祸才投奔少林当了和尚,如今又见到官兵杀人这种事情,前尘往事一瞬间涌上心头,大声道:“就该如此!杀他个干干净净才好!”

    在这些尸体上翻找了一遍,得银两若干之后,十几名武僧方才手持方便铲,将这些官兵拖到远处掩埋。

    在打扫血迹之时,白无瑕走到李侠客身边,小心翼翼解释道:“被杀的是罗大郎一家,他们家最近在屋里挖了一个地窖,说是用来藏身,这次大家都往山里跑,就他们一家人非要躲在地窖里,谁知道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她说到这里,轻声抽泣起来,“好好的一家人,转眼就这么死了!”

    李侠客道:“明知有危险,还把希望寄托在侥幸之中,却连累一家老小被杀,嘿嘿,也不知他们到了九泉之下,会不会后悔!”

    白无瑕道:“我爹爹刚才说了,你杀了这么多官兵,这两天,肯定有大队人马搜山报复,你最好入山躲一躲。”

    此时昙宗和尚走了过来,“侠客,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你现在跟着无暇一起进山吧,没个上天半月,不要出来,告诉村民,白天不要生火做饭,免得暴露藏身之所。”

    李侠客道:“我不会连累少林吧?”

    昙宗和尚笑道:“不会!你不是出家人打扮,回头军队在寺内搜查一番,看不到你,这件事便也就过去了,不过委屈你几天啦,不要出来。”

    说到这里,从怀里掏出一本手抄的小册子,递给李侠客,“你天天闹着说要看少林《易筋经》,我少林哪有什么易筋经?不过倒是有一套足本五禽戏,你倒是可以照着这图册练习一下,不过五禽戏只是强身健体的运气法门,并不是实战之术,你要它其实没什么用处。但就算是没用,你也不要外传。”

    李侠客在少林寺的这段时间里,跟昙宗和尚求教武学的时候,特意问了有关易筋经的事情。

    他在后世的武侠小说与动作电影中,没少看到关于少林易筋经的故事,这些影视故事,把易筋经吹嘘的神乎其神,特别是金系武侠小说,把易筋经夸张到了极致,说它是少林武学源头,根本所在,乃是达摩一身武学之大成结晶,学会这本经文上的功夫,那才叫厉害。

    因此他极为好奇这个世界的少林寺,到底有没有易筋经这本经书,如果有的话,到底威力又能怎样。

    只是这段时间习练枪棒,无暇分心他顾,昙宗和尚又说寺内没有易筋经,因此也就不再强求。

    其实此少林非彼少林,如今隋末唐初,没有易筋经倒也是正常,后世之人曾经考证过,易筋经最早出现的朝代也得是宋朝了,现在少林没有易筋经,也说得过去,毕竟这个空间的设定,与武侠小说没什么联系。

    现在见昙宗和尚给了自己一本《五禽戏》,李侠客急忙伸手接过,喜道:“我听人说,这易筋经是少林功法源头,这才想借来看看。现在有这本《五禽戏》,倒也不错。”

    昙宗和尚道:“胡说八道,少林功夫,跟易筋经有什么关系?不过你老是说什么《易筋经》,《洗髓经》什么的,听着倒是不错,日后我少林寺内,倒是可以合力编撰一本《易筋经》来。”

    李侠客张大嘴巴,“不会吧?难道因为我多嘴,这少林寺里以后才有了易筋经?”

    他将五禽戏手抄本揣进怀里,不再多说,当下跟随白无瑕一起向山中走去。

    在这嵩山深处,有一个盘旋曲折的石洞,村民此时都藏身于此,在李侠客入洞说了罗大郎一家的遭遇后,引的村民一阵后怕。

    自此,李侠客便在这洞中陪着村民住了下来,除了偶尔入林打猎之外,便是修习拳脚功夫。

    昙宗和尚给他的五禽戏手抄本,他翻看了一遍,发现这五禽戏与后世网上流传的五禽戏截然不同。

    网上流传的只是几个动作,而现在这部五禽戏,却明明白白的是气功导引之术,每一个动作下来,都有相关的运气法门与之向配合,熊经鸟伸,各不相同。

    “好家伙,昙宗和尚还说这五禽戏不能实战,若是按照这个法子来习练,练成之后,不能实战才怪!”

    李侠客年少之时,就跟村里长辈习练过硬气功,对于气功导引呼吸之术倒也熟悉的很,他知道练气之法不可冒进,稍有不慎,就会出问题。

    当初村里一位长辈练习气功,一不小心练岔了,搞的憋胸炸肺,好长时间没过来,而且一用力就放屁,噗噗放个不停,被人嘲笑了好多年。

    他对着五禽戏,不敢立时着手修炼,而是揣摩好几天之后,方才开始按照图形习练动作,对于导引搬运的法门,却直接无视。

    这五禽戏仿造的是鹿、虎、熊、鸟、猴五种动物的动作而创建的法门,一种动物六个招式,五种动物,一共有三十招。

    等李侠客将这三十招动作练习的滚瓜烂熟,没有丝毫错误后,这才开始尝试着修炼其中的导引之术。

    “呼!”

    李侠客站在树林之中,双臂举过头顶,随后身子向左侧弯,两手岔开,做鹿角抵撞之形,丹田之气过两臂而达手指,只是做了一个动作,双手指头便有鼓胀之感。

    他心中高兴,知道自己练对路子了,当下不敢分心,保持抵角动作几个呼吸之后,方才缓缓归位,进行下一个动作。

    等鹿形练完,便是虎形,一连五种动作全都练完,只感觉鹿形心静体松姿态舒展,虎形威猛刚劲有力,熊形厚重,笨重中寓轻灵,鸟形悠然挺拔,猴形敏捷轻灵,每练习一种动物形态,都有一种不同的感受。

    这五禽戏对应五行,又与五脏相合,练完之后,只觉得五脏六腑一股暖意,通体舒泰。

    本来这套动作做得极为缓慢,以李侠客此时的体力,即便是练习上千招,也不会感到劳累,可是今天这套动作练完之后,却出了一身汗。

    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此时体力充沛,三十多斤的大铁枪,都能舞动半个时辰而不觉得累,可这三十个动作配合呼吸导引,竟然毛孔出汗,着实令人吃惊。

    李侠客这段时间跟少林武僧习武对练之时,曾问过他们,到底有没有内功以及真气,后来得知,所谓内功,只是内壮之功,真气之说,都说没听说过。

    李侠客当时听了颇为失望,此时一番五禽戏练下来后,体察周身,又惊又喜,“这或许就是内功罢!”

    作为一个武侠小说迷,又是一名古武爱好者,李侠客最想要见识的就是传说中神乎其神的内功。

    他虽然休修习过硬气功,但是硬气功最多只能将气息运用到表皮上,即便是抗击打能力再强,按照武侠小说中对武学的分类,那也只是外门功法,而算不上高深的内功。

    在李侠客的观点里,只有让气息运转经脉并且产生真气的功夫,那才叫真正的内功,硬气功在厉害,也算不上内功的范畴。

    只是在《少林寺》这部电影中,整部戏都没有听说过“内功”这两个字眼,功夫打斗,用的全都是硬桥硬马,跟所谓的真气一点关系都没有,就个体战斗力而言,与后世的少林寺,区别并不是很大。

    本来李侠客对在这个世界学习内功的事情已经绝望了,却没有想到,现在自己修炼了这个五禽戏,反倒真有了一种很明显的气感。

    这一下不由得又惊又喜,当下不敢怠慢,对自己手中的五禽戏手抄本勤加研习,无一日不用功。

    他修炼功夫,在村民藏身的山洞中多有不便,过了几日,便径直入山,自己找了个僻静地方居住,每日里静思打坐,参悟修行。

    所谓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李侠客还从未像现在这样如此专心于一件事情,身心全都沉浸在这五禽戏中,感受着体内气息如同春日里发芽的小草,由若有若无到能够感知,再到举手投足间有着明显的气感,心中喜悦自不待言。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眼看着树叶变黄,草上结霜,却是已经到了深秋。

    这一日李侠客练完五禽戏后,又将枪法演练了几遍,随后将上衣脱掉,取出一个木棍,对全身敲打起来。每敲一下,都要吸一口气,过来片刻之后,才开始第二下敲打,等到敲击到下阴的时候,间隔的时间更长,全身都敲过来一边后,半个时辰都要过去了。

    这段时间练功夫,把自己当年学的硬气功也重新捡了起来,以前练习硬气功的时候,因为吃不得苦,就学会了劈砖头,其余的功法练了几次都没再练,但是具体的练法却是知道的。

    现在身在乱世,说不定就能遇到什么官兵盗匪什么的,要是能把硬气功练好了,在这冷兵器时代,也多了几分保障。只不过这硬气功可以抵挡重物击打,对于刀剑却防不了,但毕竟是一门不错的功夫,会了总比不会强。

    他这一口气刚刚吹出,不远处脚步声响,白无瑕找跑过来,哭哭啼啼的,显得委屈之极,“李大哥,被人给欺负了,你要为我报仇啊!”

    李侠客一惊,“怎么回事?是王仁则的兵马打到少林寺了吗?”

    白无瑕道:“不是,你上次杀了那些当兵的后,王仁则的人其实一直都没来搜山,我爹爹说了,可能是你把那些当兵的首领杀了,那些逃兵害怕军法,估计都没敢回军营。王世充的人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你杀了他们下属的事情。””

    李侠客道:“那你受什么委屈了?你爹是少林寺武僧总教头,除了当兵的,谁敢欺负你?不怕活的命长了么?”

    白无瑕道:“是一个臭小子!我爹救了他的命,为了救他,我还每天送过去一碗羊奶,两枚鸡蛋,他这才好了起来。”

    她说到这里,一脸的伤心,“谁知道这家伙是个大坏蛋,竟然把我的阿黄给杀了吃了!呜呜呜,我养了大黄好几年了,它最听我的话了,现在却被那个臭小子给吃了!我打他,被我爹爹拦住了,我爹还帮他说话!气死我啦!”

    白无瑕跺脚道:“李大哥,你的功夫好,我爹爹说啦,现在整个少林寺,没一个人能打得过你。”

    他伸手扯住李侠客的衣袖轻轻摇动,“大哥,你能帮我教训一下这个小贼吗?”

    看到白无瑕双颊微红,如海棠含泪,脸上露出祈求之色,李侠客心中微动,当初曾经也有一个女孩这么的恳求自己,拉着自己的袖子,一脸哀求,但却被自己拒绝了。

    那是他伤的最深的一次感情,此后十来年内,再不敢动情,有的只是性伴侣。

    往昔情形在自己脑海里瞬间闪现,李侠客心中猛然一痛,但脸色却是不变,看着白无瑕笑道:“好大的胆子,连你的阿黄也敢吃。我都没舍得吃,这家伙竟然先我吃了,真是岂有此理!”

    他嘴里如此说,心中却知道,少林寺的剧情已经开始了。

    《少林寺》这部电影,李侠客曾经看过很多遍,对于里面的剧情也熟悉的很,其实这就是个练功报仇的故事。

    男主小虎的父亲叫做神腿张,腿上功夫了得,但因为得罪了王仁则,被王仁则给杀了,而张小虎则侥幸逃脱,最后被昙宗和尚救下,随后跟随昙宗习武,立志报仇,在习武期间还救了秦王李世民。最后在李世民率军破东都的时候,主角小虎与几个师兄合力击杀王仁则等人,为父亲报仇。

    整个故事的梗概就是这样,而这个小虎,在报仇之后,甘愿削发为僧,皈依佛祖,而将昙宗临死时托给他的白无瑕置于不顾。

    李侠客在看到这部电影的时候,心中最为可惜的就是张小虎没能跟白无瑕走在一起,这恐怕也是大多数观众的想法。

    现在见白无瑕的黄狗被张小虎误杀吃肉,如果按照时间段来分析的话,估计快到了张小虎出家的时候了。

    白无瑕听李侠客竟然也想吃自己的阿黄,气的不行,“你……你跟那个家伙一样,都是坏蛋!”

    李侠客哈哈大笑,“好了,好了,刚才开玩笑呢。”

    他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衣袖从白无瑕手中挣开,扛起旁边的铁枪,“走,我去帮你出气去!你是想把这个偷狗吃的家伙怎么着?是打断腿呢,还是打断胳膊?还是让我一枪挑死他?”

    白无瑕吓了一跳,急道:“不要!”

    她对李侠客道:“你轻轻打他一顿就行,别打重了!”

    李侠客见她说话之时,红晕满腮,双目迷离,也是吓了一跳,“卧槽,这么快就有奸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