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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侠客有点不懂古时候的规矩,在这个时候,大官在官道上行走之时,若是没有鸣锣开道,不打起来仪仗的话,普通百姓倒是可以与其并行于道,只要他们不呵斥你,一般都不会有问题。

    可若是列出仪仗,鸣锣开道的话,别说普通百姓,就连级别稍微低一点的官员都得让开道路,甚至还得上前见礼,而若是钦差出行,就是二品大员也得让他三分。

    若是普通人在这个时候不长眼的话,硬要与开路官员抢道,下场一般都不怎么美好,若是遇到帝王出行,稍一不慎,就是杀身之祸。

    其实不要说是古代,就是在现代社会一样如此,国家一品二品大员去地方巡视,照样会开道戒严,不比古代人的威风少。

    此时李侠客面前这一队人马,中间簇拥的这辆马车竟然有六匹马拉车,身份肯定是显赫尊贵到了极点,否则不可能敢用帝王的规格拉车。

    这样的人,保卫力度之大,可想而知,李侠客这么大模大样的相对而行,竟然还敢抬头观望,怎么看怎么就是个居心不良之徒。

    因此当李侠客与这路大军相对而行的时候,前面身穿黑衣的骑士全都警惕起来,此时见他肆意张望,当即拉开弓弩,对准了李侠客。

    李侠客对这些骑士的举动无动于衷,他此时已经将全部心神放到了对面巨大的马车那里。

    他一开始虽然对马车内的人感到好奇,但也仅仅是好奇而已,可是随着双方距离的不断拉近,一股微妙的感觉渐渐从李侠客心中升起,对面巨大马车里面,似乎藏着一头绝世凶兽一般,一丝微不可查但偏偏被感应到的危险气息正从里面散发出来。

    这是高手的气息!

    李侠客身体微微颤栗,一霎时将身体状态提到最高。

    他在主世界与白云生等人交手的时候,也没有产生过这种危险的感觉,因为在他的直觉之中,白云生五人对他的威胁不大。

    可是面前这个马车里的人物,却让他心中难以自禁的生出一种颤栗感与跃跃欲试的昂扬斗志。

    就在前面这些骑士抬起弓弩的时候,巨大马车的车帘被里面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轻轻拉开,露出里面一个人物来。

    此人端坐在巨大的马车之内,身材高大健壮,头戴纱帽,身穿蟒袍,面白无须,两鬓头发花白,坐在车子里不怒而威,一看便是身居高位手掌大权之辈。

    在他掀开车帘之时,正在行走的马队随之停下。

    马车中的蟒袍男子掀开车帘看向李侠客的同时,李侠客也看向了此人,两人目光相撞,脑袋同时小幅度的后仰,心中都是一惊。

    “咦?天下竟有如此高手!”

    坐在马车之上的蟒袍男子脸上变色,随后一脸惊奇的看向李侠客:“你是何人?也是来找咱家麻烦的吗?”

    他声音轻柔而浑厚,一字一句说出来,语速缓慢,但沉稳有力,传到人的耳朵里后,天然的给人一种压力。

    在看到此人的第一眼起,李侠客便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顿时大感惊奇:“曹少钦?”

    他虽然知道自己早晚会与这个东厂督公大太监曹少钦对上,却没有想到这么快就遇上此人了。

    看来前方这些黑衣骑士便是他手下的黑骑战队了,怪不得杀气腾腾,神情彪悍。

    “大胆!竟敢直呼督公的名号,不想活了!”

    马车附近一名绿袍男子喝道:“哪来的江湖匪类,竟然敢挡督公的路!”

    曹少钦摆了摆手,淡淡道:“诶,常言笑,这可是一位绝世高手,你不可无礼!”

    他看向李侠客,笑道:“阁下怎么称呼?”

    李侠客笑道:“我是李侠客!”

    曹少钦点了点头,扭头对常言笑道:“天下有如此高手,你们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回头自己领罚吧!”

    常言笑身子一颤,弯腰道:“是!”

    曹少钦看向李侠客,坐在马车里,上身前探,双目盯紧了李侠客:“阁下如此本领,流落在江湖实在可惜。不如加入我东厂如何?你若能来东厂,我让你当上二档头怎么样?普天之下,比这个位置再高的可已经不多了!”

    李侠客摇头道:“在你手下干活,别人岂不是会说我也是太监阉党一派?这个名声我可担当不起。”

    曹少钦叹了口气,一脸的意兴阑珊,身子缓缓后倚,轻轻摆了摆手:“杀!”

    早在两人对话之时,整个车队马队的官兵全都紧张起来,眼睛盯着李侠客,手掌已经按在刀柄剑柄之上,弓弩手的弓弩对着李侠客就一直没有放松。

    这些士兵厂卫们久在曹少钦手下做事,对督公的为人都有几分了解,他们还从未见过曹少钦这么郑重其事的称一个人为高手,就连这次想要对付的周淮安,对曹少钦来说,也只是“有点城府,老谋深算”,但也当不起“高手”二字。

    如今竟然当面夸赞这个半路上遇到的大汉为绝世高手,神情郑重,不似作伪,这就不得不令这些厂卫官兵们感到紧张了。一个个屏气凝神,蓄势待发。

    曹少钦口中“杀”字未落,这些黑旗军连同马车旁边的守卫,齐声大喝,先是一轮弓弩射出箭雨笼罩李侠客全身,随后马上骑士策马前行,马刀挥动,向李侠客斩来。

    李侠客放声长笑,身子腾空而起,如同一块巨石一般,砸向前面的马车:“曹少钦,我不想欺负小儿辈,咱们两个过过手如何?”

    他人在半空,手中洗魔剑倏然出现在手中,寒光闪动,斩向曹少钦。

    曹少钦端坐马车,手一招,马车旁边一名护卫腰间长刀被他凌空虚抓到了手中,抽出刀鞘后,猛然一抖,长刀登时崩散成一块块碎片,漫天花雨般飞向李侠客,力道凌厉非常。

    锵锵锵!

    李侠客手中洗魔剑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剑刃如同有磁力一般,将飞来的金属碎片尽数吸附在剑刃之上,随后也是一抖,碎片闪电般飞向周边护卫官兵。

    噗噗声中,旁边几名守卫躲闪不及,被碎片穿身,眼见不活,但也有几个厂卫反应迅速,长剑舞动,竟然将李侠客崩飞的碎片挡了下来,不过也被震的虎口裂开,浑身酸麻,不住后退。

    李侠客在空中只是这么一缓,马车旁边的常言笑已然飞身而起,手中长剑挑向李侠客胸腹:“大胆刺客,敢对督公无礼!”

    李侠客洗魔剑倏然下落,与常言笑长剑相交,身子接力飞起,人在空中,依旧像曹少钦的马车冲去。

    常言笑接了李侠客一剑之后,身子接连震颤,快速后退,一连撞飞了身后几个厂卫之后,方才将李侠客长剑上附着的可怕力道化解,停下身子后一连骇然。

    除了督公曹少钦之外,他还从未遇到李侠客这般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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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了大好的身手!”

    看到李侠客飞身而来,曹少钦从马车里缓缓站起,一柄足有四尺多长的长剑出现在他的手中,在他起身站立之时,巨大的马车缓缓四分五裂,四壁连同顶棚全都飞了出去,只留下马车平平的车板,曹少钦手中长剑斜指地面,衣衫烈烈迎风摇摆,状若魔神。

    锵!

    在李侠客长剑刺来之时,曹少钦手中大剑倏然闪动,迎向李侠客刺来的剑刃,两人长剑相交,浑身都是一震,李侠客被一股大力震的犹如皮球一般,在空中翻番滚滚,一直飞出七八丈远之后,方才落到下面的官兵群中。

    而曹少钦却是身子不动,脚下的马车车板陡然爆散开来,化为漫天碎屑。

    碎屑四散当中,曹少钦的身子缓缓飞起,向后面的第二辆马车飘去,人在空中,口中喝道:“四大档头何在?拦住他!”

    曹少钦这次出京,带来了三千精兵,三千精兵都是东厂花费极大心血培养出来的黑骑战队,个个都是以一当百的高手。

    他在京城处死了杨宇轩之后,杀了杨宇轩全家,却故意将杨宇轩的一双儿女流放关外,为的就是将杨宇轩的心腹爱将周淮安引出来,到时候杀了周淮安之后,杨家军群龙无首,对他的威胁自然大大减少。

    只不过周淮安工于心计,即便是想要搭救杨宇轩的两个孩子,那也肯定不会傻到直接现身救人,肯定会在私下里做出很多小动作来。

    此人武艺高强,又在军队里有非常大的威望,曹少钦担心自己的几个属下对付不了此人,只得亲自出马,以外出狩猎的名义,一路西行,准备伏击周淮安一帮人马,将周淮安一网打尽之后,也算是除去了一个心腹之患。

    其实真要是说起来,一个小小的周淮安根本就用不着他扯出这么大的阵仗,连兵部尚书杨宇轩他说杀就杀,周淮安一个禁军教头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曹少钦此人执掌东厂以来,基本上都是在京城活动,一向少去民间,此时虽然对部下说是要斩杀周淮安,主要还是巡查天下,铲除异己,将自己的威风展露出来,省的一些狗屁文官武将老是跟他为难。

    相比杀死周淮安而言,这一路西行,刺探官场,查访民情,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只是没有想到,今天刚到大同,半路上就遇到了李侠客这么一个高手,着实令曹少钦感到吃惊。

    刚才他与李侠客对了一招,两人半斤八两,因为李侠客身子空中,发力不全,吃了点亏,才被他震的飞了出去,不过李侠客一剑的力道曹少钦也难以完全化解,脚下用力之下,将马车踩的四分五裂。

    曹少钦身为东厂督公,上挟天子,下令百官,身份何等尊贵?

    李侠客功夫虽高,但他也没有必要亲自与之动手,接了李侠客一招之后,便飘身后退,将捉拿李侠客的事情交给手下孩儿去做。

    李侠客与曹少钦对了一掌之后,暗自心惊,他知道曹少钦武艺超群,可却没有想到竟然高明到了这个地步,自己已经达到先天境,在内力修为上,谁知道竟然比他还差了一点。

    他落地之后,手中大剑横扫,斩断了几条马腿,再次冲天而起,飞扑曹少钦,非要与此人分个胜负不可。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破空声响起,一支羽箭毫无预兆的从空中出现,飞向李侠客左眼。

    李侠客挥剑前斩,想要将这羽箭斩断,但这明明直奔左眼的羽箭忽然改变了轨迹,箭头急转而下,绕向李侠客裆部。

    “咦?这就是凤尾箭吗?”

    李侠客一剑挥出,竟然没有斩中,当下左手挥动,在空中猛然一抄,将这支羽箭抄在手中,羽箭入手之后,本来光洁的箭杆瞬间弹出一排锋利无比的倒刺,扎向李侠客手心。

    噗!

    李侠客手掌用力,将箭杆随手捏断,身子在一名官兵头顶踩了一下身子再次腾空,,笑道:“好家伙,这就是犬齿倒钩箭吗?”

    一名身穿绿袍手持一柄大弓的青年男子喝道:“不错,这便是倒钩箭!再接我几箭!”

    他说话之间,手中大弓的弓弦拉到最大,竟然一下子就发出了三根羽箭,这三根羽箭飞出之后,在空中如同灵蛇一般向李侠客游来,令人一时间很难看出箭头所取的方向。

    李侠客大笑:“好剑法!曹少钦,你培养的好手下!”

    他人在空中前扑的身子忽然停滞了片刻,随后一脚踩在一名官兵砍来的刀背上,借势后退,绿袍弓手射出三根羽箭虽然凌厉非常,但速度竟然还跟不上李侠客后撤的速度,待到力道稍稍变缓之时,李侠客洗魔剑微微一抖,将三根羽箭轻而易举的被长剑兜住,随后震的飞向旁边的几名官兵。

    将三支羽箭抖飞之后,李侠客身子缓缓落地,他刚才后退的速度快到了极点,此时已然落到了队伍之外。

    “曹少钦,今天我不杀你!”

    李侠客身子一闪,打飞一名黑衣骑士,翻身落到这骑士的坐骑背上,对曹少钦喝道:“世人传你把持东厂,恶贯满盈,,还杀了不少朝中好官,不过我只是听闻,不曾亲见,这些事情都做不得真,待我赶到北京,将你的所作所为查探清楚之后,我再来找你比试!”

    队伍中的护卫官兵们还要再向李侠客出手,曹少钦站了出来,摆了摆手,淡淡道:“先不急着动手,你们是留不住他的。”

    他看向李侠客,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白绢擦了擦嘴巴,笑道:“你不杀我?你能杀的咱家再说这种大话吧。咱家体恤天家,忠心为国,若不是满朝文武,诋毁咱们,我的名声也不至于如此狼藉。你功夫不错,脑子也不错,若是想要在朝中担任个一官半职的话,咱家随时恭候大驾。”

    李侠客嘿嘿笑道:“曹少钦,今天我们平分秋色,那是因为我不想杀你,我若想要杀你,你今天纵然不死,也得重伤。”

    曹少钦奇怪道:“李兄,刚才咱们比试了一招,你的剑法比我稍稍高明了一点,但是内功却又比我低了一点。我现在有大军守卫,身边高手云集,你为何有这么大的自信?”

    李侠客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不再多说,兜转马头,沿着大军的边沿相对而行,对几千注视自己的官兵,视若无物。

    常言笑走到曹少钦身边,低声道:“督公?”

    曹少钦摆手道:“让他走,他真要是想走,咱们谁也拦不住。”

    他看着李侠客缓缓走过的背影,脸上露出思索之色:“唔,此人看来不是周淮安一伙的,但是比周淮安可要危险多了,也不知是敌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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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侠客原来从盗匪手中抢来的战马已经被曹少钦手下的官兵射杀,此时骑乘的乃是曹少钦手下的坐骑,这匹马脚程还算是极快,可即便是这样,从大同到北京,也是非只一日,李侠客到了北京之后,已经是与曹少钦交手五天之后了。

    他来到北京城之后,并不多说,找了个地方住下,在酒楼、街头巷尾侧面打听京城中的情况。

    只是如今京城里面风声鹤唳,想要在街头上打听朝廷的事情,几乎不可能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李侠客有点不耐烦,在当天夜里便进入了一个官员家里,那长剑横在那名官员脖颈上,询问了半天,终于对如今的朝堂有了几分了解。

    原来此时已经不是李侠客印象中的景泰年间了,而是英宗在位,朱祁镇重新夺得了政权。

    当年瓦剌寇边,宗皇帝朱祁镇听信太监王振谗言,率军御驾亲征,结果被也先大破土木堡,掳到北境,而大太监王振则被大将樊忠锤死。

    英宗被俘之后,当时京城于谦等人拥立朱祁镇的弟弟朱祁钰监国,后来又被立为皇帝,改年号为景泰,朱祁钰便是景帝。

    也先掳走英宗之后,本来想要勒索明朝一大笔东西,结果这边还未提出条件呢,大明的新皇帝便被立了起来,这一下英宗朱祁钰顿时成了鸡肋一般的东西,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后来通过与英宗旧臣一番交涉,便将朱祁镇还给了大明。

    朱祁镇不来还好,他这么一来,搞的大明朝臣都很尴尬,不知道是让朱祁钰当皇帝好,还是让朱祁镇当皇帝好,后来商量了一下,觉得朱祁钰如今已经是皇帝了,再加上朱祁镇胡作非为,土木堡之变大伤国体,再说国家轻易不可换君,因此朱祁钰的皇帝便继续当着,朱祁镇被称为太上皇,关在冷宫里备受煎熬。

    后来徐有贞等人发动夺门之变,将英宗迎回,把景帝囚禁,英宗重新坐上皇位。

    纵观这大明朝天子朝臣,自从朱棣之后,几乎没有一个好东西,臣子废立天子,皇帝滥杀大臣,皇帝胡闹,臣子也跟着胡闹,只要能保证自己是既得利益团体便是。

    抛却别的东西不谈,单论做皇帝而言,明朝的皇帝差清朝皇帝好几个档次,连给清朝皇帝们提鞋都不配。

    单说这个英宗朱祁镇,在回归之后,竟然还不吸取教训,继续重用宦官,打压群臣,大臣于谦便是被他处死的。此人自毁长城,鼠目寸光,杀于谦,又给王振平反,各路王八蛋被他宠信了一个遍,唯独不宠信真正的栋梁臣子,实在是愚不可及。

    东厂大太监曹少钦在这个时候便是被他宠信,命他执掌东厂,监察百官,有专权之能,所以曹少钦才能如此的专横跋扈,连兵部尚书杨宇轩都敢杀死。

    李侠客一连抓了好几个官员,不断询问,一连问了好几天,再加上自己以前知道的一些历史知识,已经对如今的朝廷局面有了几分认知。

    这个世界的历史与真实的历史有所出入,不太相同,本来历史上是太监曹吉祥与徐有贞等人合谋夺门之变,在这个世界,却变成了曹少钦。

    历史上的曹吉祥为人不堪,现在这个曹少钦也不是个好东西,虽然执掌东厂也做过一些事情,但为了独揽大权,草菅人命也是少。

    曹少钦比王振虽然要好一点,但也好不多少,而且种种迹象表明,他竟然还有阴谋篡位当皇帝的心思,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一个太监竟然想要当皇帝,这实在是膨胀的不像话,但他既然有这个想法,可见应该还有几分把握,但这也说明,整个大明天下,已经很少有人能与曹少钦抗衡了。

    “嘿嘿,一个太监也想当皇帝,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将所有的消息的汇总之后,李侠客越想越可乐,忍不住哈哈大笑:“曹少钦也算是一个人物,怎会如此不智?不过这个想法如果改一下的话,其实也挺好,啧啧,我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他将这个世界的事情全方面梳理了一番之后,对曹少钦还有满朝官员都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

    这大明朝满朝官员中,十之八九都是清谈之辈,最能夸夸其谈,实质上无论是风骨还是本领,全都是个屁,不过也有能干实事的人,但毕竟不是很多,而且还大都是底层地方官员,越是大官,似乎越能操蛋。

    这些文官作为既得利益集团,尤其是江南利益集团,几乎没有一个屁股干净的,不少人到现在都还对元朝充满了怀念,因为元朝“取民最轻”,赋税也最低,元朝佃户法律地位视同奴婢,地主在法律层面对佃户有生杀之权。打死佃户只算私宰牛马,连一头驴都不用赔。

    这是商鞅变法之后中国地主阶级得到的空前绝后的特权和优待。

    也就是说,元朝汉人地主,是商代之后华夏人民所面临过的最残暴的剥削者。这些剥削者在被剥夺特权后不怀念前朝才奇怪,直到明朝持续统治百年之后,这种心思才慢慢淡了下来。

    这就像李侠客前世所处的现代,还有不少读书人怀念民国,一个劲的鼓吹民国时代一样,屁股决定脑袋,一切都是利益使然。

    现在因为朱元璋对天下士子“永不加税”,而对非士子的人则毫无怜悯之心,导致民不聊生,天下农民为了避税,好多都卖身与士子家中,宁愿为奴,导致土地兼并越来越严重。

    士子们倒是对元朝的怀念越来越低,对本朝越来越认可,但也对自己的利益维护的越发小心,天子与士大夫治天下,圣天子垂拱而治,在这个朝代被发挥到了极致。

    这个时候虽然没有什么东林党,但是江南文官集团的利益联系已经越来越紧密,在有些事情上已经有了点同气连枝的意思。

    知道了大概情况之后,李侠客已经有了点想法:“朱祁镇不是个好东西,回头得想办法弄死他,但不是现在,曹少钦也不是好东西,也该杀,但这个时候若是死了的话,朝臣没有了制衡,也不成,老子早就对明朝的君臣看不惯了,这次得由着性子玩一玩,玩坏了的话,大不了跑到蒙古那里,杀掉草原的头目,让他们也乱一下,若是玩不坏的话,或许建立一个新势力也说不准。嘿嘿,想想还真有点小激动。”

    “不过现在不能在京城多待了,须得去龙门走一趟,救下邱莫言,和曹少钦,邱莫言死了倒也没什么,曹少钦和他的几个档头下属若是死了的话,有些事情就不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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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侠客离开京城之时,还有点担心自己追赶不上曹少钦,但是转念一想:“无妨曹少钦离开京城后,搞出这么大的排场,肯定走不快!只要不跟周淮安对上,他不会死。”

    如果这个世界与李侠客记忆中的电影世界没有区别的话,以曹少钦此时的本领,天下已经很难有人杀得死他了。

    天下高手中,贺虎、铁竹不值一提,金镶玉也差了很多,只有邱莫言与周淮安才能算是高手,但尤其以邱莫言功夫最高。

    曹少钦手下四大档头,个个本领不凡,可是邱莫言一个人面对他们四个都犹有余力,可见功夫高明,而周淮安对上一个大当头贾廷也只是平分秋色而已,高不出贾廷多少。

    不过邱莫言武功再高,面对此时的曹少钦也是不值一哂,他们这些人遇到曹少钦之前,个个牛逼哄哄,可再遇到曹少钦之后,却立马自顾不暇。

    所以只要曹少钦不去龙门,没有遇到刁不遇,那他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想明白这个之后,李侠客倒也不是很急,但也不敢太过乐观,这世界上什么意外都会发生,曹少钦万一作死直奔龙门,这可就有点麻烦了。做事情不能全凭运气,最好还是自己掌控才好。

    他在京城这几天,因为自己的铁枪留在主世界,于是让铁匠给自己又搞了一杆铁枪,当做自己的武器。

    人骑在马上,若是没有长兵器的话,总觉得很不舒服,马战用长兵器才是硬道理,只是没能找高人学习一下枪法,有点遗憾,只能以后看能否找到用枪的高人了。

    他说走就走,来去如风,离开北京直奔龙门所在。

    真正的战马一天能走两百里,那都是了不起的坐骑了,所谓千里马,那都是吹牛逼,能载人行走五百里的战马,史上就很少见,龙门客栈这个世界里,并没有很出色的坐骑,即便是有,李侠客此时也遇不到。

    因此骑马前行,李侠客一天也就能走出一两百里地,再多就力有未逮。

    不过曹少钦引领大军,在路上设伏,又要显示威风,只能更慢,一天能走八十里都算他厉害,因此即便是耽误了十多天,李侠客也有把握能追上此人。

    他出京之后,一路向西,直奔龙门而去。

    如此快马前行,沿途打探曹少钦的仪仗,一直走了十多天,等走到甘肃境内之后,曹少钦的队伍忽然消失不见。

    本来曹少钦大张旗鼓的“出京狩猎”,所有踪迹只要打探就不可能找不到,可是到了甘肃境内之后,整个队伍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再想打探他们的行踪,竟然打探不到了。

    “好家伙,这是埋伏起来了啊!”

    李侠客在甘肃境内转悠了半天,寻人无果之下,不再打探消息,直奔龙门关而去。

    龙门关地处荒漠,环境恶劣之极,在去龙门关之前,李侠客用羊皮袋装了不少清水,扔进了随身的青铜大殿里,就连铁枪大剑也都扔了进去,轻装简行,让坐骑少了至少一百多斤的负重,如此跑起来速度快了很多,后来到了沙漠边缘时,直接把马儿也扔进青铜大殿,从当地买了几只骆驼,向大漠里行去。

    走了两天,在一片风沙之中,黄土砂砾堆砌而成的一排土屋出现在远方,土楼上酒旗斜矗,上写四个大字,道是“龙门客栈”,土楼顶上一个风车迎风缓缓旋转,在夕阳黄昏中,这个土楼别有一番意境。

    李侠客笑了笑,崔动骆驼,缓缓靠近。

    “哎呦,客观……这位老爷,您来了!”

    见到李侠客靠近大门,从客栈里走出一名肤色黑黝黝的伙计来,冲李侠客低头哈腰道:“这位爷,一路辛苦,里面请,里面请!”

    李侠客将骆驼缰绳扔给他,缓缓向客栈内部走去,伙计接过缰绳后,问道;“这位爷,您……咦,人呢?”

    一抬头,李侠客已经进入客栈里面了。

    牵着骆驼的伙计一脸茫然,“这人有点怪啊!”

    李侠客身材高大雄伟,这龙门客栈的门脸不是很大,从他迈步进入客栈之后,便如同半截人形铁塔走进来一般,大厅里的空间似乎一下子就不够用了。

    这客栈的大厅有点昏暗,因为地处沙漠边陲,为了防止风沙,窗户开的都很小,只有大门敞着,往里斜射着一抹亮光,但是现在,这抹亮光几乎全都被李侠客遮挡住了,整个大厅都是一暗。

    本来喧嚣的客厅里陡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门口,等看到李侠客的样子后,大家都吸了一口凉气。

    此时的李侠客锦衣华服,腰悬玉带,头戴软帽,完全一副富贵人家的装扮,面容沉凝,不怒而威。

    众人为他气度所慑,一时间连话都不敢说了。

    李侠客向里面一张桌子走去,这张桌子本来已经坐满了人,可是当李侠客走过去的时候,这满桌子人都如坐针毡,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对李侠客点头致意,将桌子让给了李侠客。

    一名身穿青色罗裙的风骚妩媚到了极点的女子正在与人客厅里的人说话,忽感有异,转身看到李侠客后,眼睛里顿时爆散出奇异的光,伏在一根厅柱上探头观望,一张俏脸生出一片淡淡的红晕,扭着腰肢向李侠客走来。

    她走到李侠客身边,装出一副淑女的样子,笑嘻嘻道:“这位大人,您是要住店么?”

    在这个朝代,无论穿衣服的规制还是颜色,都有着严格的规定,虽然这种规定并不十分严格,但是敢于突破这个规定的人并不是很多李侠客锦衣华服腰悬玉带,这是举人或者当官的人才有资格穿的衣服,而今他这么一声衣服,天然便带有威慑力,这风**子喊李侠客为“大人”就是基于这一点。

    李侠客看了这女子一眼,手指轻弹,一枚碎银被他弹向女子:“给我一间上房。”

    青衣女子手掌飞快的将碎银抓在手心,娇笑道:“奴家这里正好有一间上房,大人,现在正是晚饭时分,您不吃点别的么?”

    李侠客看了女子一眼:“你是老板娘?”

    青衣女子娇笑道:“小女子金镶玉,还请大人多多关照。”

    李侠客点头道:“金碧生辉玉玲珑,好名字!”

    他对金镶玉道:“一只烤羊腿,要现烤的。”

    金镶玉目光闪动,站起身来向李侠客缓缓靠近,笑道:“大人,光吃肉难道不喝酒么?”

    李侠客摇头道:“穷乡僻壤,大漠边陲,能有什么好酒?”

    他手一翻,如同变戏法似的,掌心忽然就多了一个酒坛,将酒坛放到酒桌上之后,道:“我喝我自己的!”

    他这张桌子上本来还摆满了不少没有吃完的酒菜,可是在李侠客将酒坛往酒桌上摆放的时候,这些酒菜盘碗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齐齐飞到了旁边的一张酒桌上。

    而旁边坐着的几个人正是给他让座的人,几个人正心中懊丧,不明白何以自己见到李侠客会如此的胆怯无用,迷迷糊糊就把酒桌让给了李侠客,他们正想着抽刀找回面子呢,此时便见这些碗筷酒杯齐刷刷飞来,就连还未喝完的杯中酒全都一滴不洒的飞到了自己面前,顿时浑身寒气大冒,人人脸上变色。

    金镶玉身子一僵,吓的差点蹦起来,她也是江湖中的高手,自然看出李侠客露出的这一手高明到了什么地步,震惊的差点脑子都不管用了,片刻后鼓掌娇笑,一脸崇拜之色,道:“大人好帅气的功夫!”

    李侠客嘿嘿笑了笑,目光如同冷电一般扫视全场,随后看向金镶玉:“功夫不好,如何敢来龙门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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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门客栈地处龙门关附近,龙蛇混杂,好人不多,坏人不少,有很多都是在中原发了事情想要逃到关外的罪犯,这些人中,打家劫舍的也由不少,刚才见到李侠客这么一身富家子弟打扮,有的不想招惹,但有的却对李侠客动了心思,起了歹意。

    可是在李侠客露了这么一手之后,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脸骇然之色。

    这个时候别说对李侠客起歹意了,就是坐在客栈的大厅里都有点脖子发冷,浑身不舒服,生恐这位锦衣大汉对他们出手。

    “金镶玉,你这个客栈里的人,一个个獐头鼠目,每一个好东西,今天某家心情好,懒得收拾你们,你们也直觉一点,不要惹我生气。”

    李侠客伸手在面前酒坛子上轻轻一拍,“啪嗒”一声,坛子口上的泥封顿时被震的飞了出去,一股酒香随之喷薄而出,片刻之后,便弥漫了整个大厅。

    李侠客性喜饮酒,每到一个地方,遇到好酒都会多喝几碗,自从发现随身的青铜大殿可以当存储空间之后,他每到一处,便会购买美酒放进大殿,以供随时饮用。

    今天取出来的这一坛美酒乃是从主世界的酒店里买来的美酒,或许是因为世界等级的不同,这些美酒在主世界喝着味道虽然甘美,但也算不上顶级美酒,可是到了这个小世界之后,味道立马提升了好几个档次,说是甘露琼浆也不为过。

    此时酒香飘出,所有人的鼻子都忍不住抽动了一下,脸上露出陶醉之色,喉结不住滚动,馋涎欲滴。

    金镶玉就坐在李侠客旁边,被酒香熏了一下之后,脑袋顿时就有点晕乎乎的,只觉得酒香甘冽,沁人心脾,只是闻了一会儿便有了一丝醉意。

    她惊讶的看向李侠客面前的酒坛:“大人,您这什么酒?好香啊!”

    李侠客道:“这是玉露琼浆,整个大明朝,只有我这里有,皇帝老子也喝不着。”他说话间拿过桌子的酒碗,在酒坛子口处轻轻一晃,酒坛里一股清亮的酒液缓缓飞出,如同喷泉一般落在了酒碗里,大厅里酒香越发的浓烈。

    金镶玉眼神迷醉,身子轻轻的向李侠客身上依偎,细声道:“玉露琼浆?大人,那你这是从那买的啊?”

    李侠客不答,为金镶玉倒了一碗,轻轻推向金镶玉,笑道:“天涯漂泊,萍水相逢,见面即是有缘,我请你喝一碗!”

    金镶玉大喜,伸手拿过酒碗与李侠客的酒碗轻轻触碰:“大人,这样的美酒在这里喝有点败兴,不如去奴家的屋里好好喝一顿如何?”

    她双颊微红眉眼生波,看着李侠客,眼中似乎要流淌出水来一般:“大人,不知为何,喝了您的酒,奴家浑身发热。”

    李侠客哈哈大笑,伸手在金镶玉胸口摸了一把:“是吗?我知道有个凉快的法子,你要不要试试?”

    只觉得酥胸柔软,微微颤动,饱满结实。

    他在前世也是欢场老手,虽然因为感情受挫不再恋爱,但是混迹酒吧舞厅,与他发生过一夜情的女子其实也有不少。

    现代社会,固然有洁身自爱的女子,但也不乏荡妇**,大家互相看着顺眼了,找个地方胡天胡地各取所需,一夜之后再不联系,这种情况多的是。

    李侠客也遇到不少这样的情况,对于男女那点事熟络的很,此时见金镶玉喝完酒后,人比花娇,风情无限,他又不是什么呆板君子,自然放开襟怀,上下其手。

    他不弹此调已久,如今小试牛刀,只是一摸,金镶玉身子便软了下来,趴在李侠客胸口,嘴巴凑近李侠客耳朵,轻声问道:“大人,你说的方法是什么方法?”

    李侠客将她抱在怀里,笑道:“一会儿去你的房内,我自然告诉你。”

    金镶玉看着李侠客的脸蛋,感受着强烈的男性气息,眼中露出迷醉之色,但瞬间变得清明起来,身子一颤,从李侠客身上弹了出去,娇笑道:“大人,您的菜快要上来了,您先慢用。”

    见她从怀里挣扎而出,李侠客不以为意,看了金镶玉一眼,笑道:“温香软玉,活色生香,金镶玉,你这名字实在好的很呐。”

    金镶玉难得的脸色一红,白了李侠客一眼,嗔道:“大人,我看您一身正气,还以为是有道君子,没想到也这么好色。”

    李侠客饮酒笑道:“但凡有道君子都是色中饿鬼,道学先生更是色鬼中的色鬼,表面道貌岸然,暗地里男盗女娼的人多了去了,我为何就不能好色?来,坐下来,陪我好好喝酒!”

    金镶玉见李侠客步步紧逼,心中大为忧虑。

    要是李侠客是普通的大明官员,那倒没什么,看他不顺眼的话,大不了直接剁了,做人肉包子,人不知鬼不觉的,死无对证,谁也查不到她头上。

    可是李侠客刚才展露的这一手功夫,实在是可惊可怖,尤其是为人精明无比,对黑店好像也极为熟悉,吃羊肉不是吃成块的,而是整个羊腿,喝酒不喝客栈的,而是喝自己的,一看便是一个老江湖。

    金镶玉这家黑店,经常以人肉来代替别的肉,肉包子更基本上都是人肉馅的包子,不知道规矩的人自然吃的喷香,但却很难瞒过老江湖的眼睛。

    在黑店之内,对付李侠客这样的人最为头痛,人家要钱有钱,要势有势,要功夫也有功夫,而且还是个老江湖,这样的人最难满足。

    “草他爹,大不了老娘委屈一下自己,陪他睡几夜算了!这人身材雄伟,长得也不难看,睡上几夜,老娘也不吃亏!”

    金镶玉下定决心之后,对李侠客不再抗拒,缓缓走到李侠客身边,搂着他的脖子道:“大人,我可是卖酒不卖身,八方风雨,可都比不上我们龙门山的雨。”

    李侠客微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将她搂在怀里,哈哈笑道:“是吗?龙门山有雨,雪原虎下山。我倒要看看你这龙门山的雨到底有多滋润。”

    金镶玉眼中露出惊讶之色,低声道:“原来大人也是我们一条道上的人!”

    原来她刚才说的是江湖上的切口,“八方风雨,比不上龙门山的雨”是上一句,下一句便是“龙门山有雨,雪原虎下山”,对的上就是熟悉附近地下势力的黑道兄弟,如果对不上的话,那要么是江湖新手,要么就是远来之客,分得清这个,金镶玉也能知道如何应对这些人。

    可她无论如何没有想到,李侠客这么一个一身贵气的人,竟然连方圆百里黑道的切口也对的上,这下更是心惊:“此人到底是什么人?难道他不是官爷,也是走江湖的?”

    李侠客见察言观色已猜出她几分想法,哑然失笑道:“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我现在也不是什么官老爷,你也不用害怕我,来来来,一起喝酒!”

    金镶玉吃吃笑道:“为什么说现在不是官老爷?”

    李侠客端起酒碗道:“因为过不多久,我就真的会成为官老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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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李侠客的口气,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恶意,金镶玉这才放下心来,坐在李侠客腿上,搂住李侠客的脖子道:“大人,你是从哪里来的?一路风沙,来这塞外边陲来做什么呢?”

    李侠客搂着金镶玉柔软温热的身子,淡淡道:“女人话多,可不是什么好事。”

    金镶玉干笑道:“人家这不是好奇嘛,您千金之体,来此黄沙绝地,肯定有事情对不对?”

    李侠客道:“我在等几个人。”

    “哦?”

    金镶玉大感兴趣,端起一碗酒慢慢喂给李侠客喝,问道:“还有人让大人您来等?那是什么人?”

    李侠客在金镶玉屁股上拍了一下,道:“有好人也有坏人,有奸佞也有侠士。我要在这里住几天,等你见到他们的时候,给我通报一声。”

    金镶玉被李侠客打的身子一颤,晕红满面,身子在李侠客怀里如同蛇儿般扭动,嗔道:“大人,你不说他们长的什么样,奴家怎么认出他们呢?”

    李侠客笑道:“等你遇到不正眼瞧你的人时,那就应该是他们到了!”

    金镶玉胸脯一挺,娇笑道:“除了大人之外,奴家还从未见过不正眼瞧奴家的人呢。”

    李侠客虽然在这里与金镶玉调笑说话,看起来香艳无比,可是金镶玉却看的明白,李侠客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他的举动虽然好色,但是眼中却毫无半点欲望流出,反倒是清明无比,抚摸自己就像抚摸一只猫儿一般。

    这种情况金镶玉还是第一次遇到,以往那些那人,甚至现在在大厅里喝酒吃菜的这些男人,只要见了她,无一不是丑态百出,看向金镶玉的眼睛里都是赤裸裸的欲望和上床的渴求。

    这种眼神从金镶玉十来岁的时候就已经习以为常,为了生存,她开始以自己的身体来向这些男人交换一些东西,比如金钱,比如武功,比如一些别的东西。

    要想在这无情的大沙漠里生存下来,那就得舍弃一些对生命无用的东西,自尊自爱那是官家小姐们才有的东西,在大沙漠里,自尊的价值远不如一口清水,一张棉被以及一个燃烧的火堆。

    她见惯了这个大沙漠中无情无义的男人,也见惯了这些男人们丑态百出的样子,渐渐的一颗心开始冰封,也如同这个沙漠一般无情,待到武功有成,人脉也打通了之后,这家龙门客栈便开了起来,笑迎八方客,翻脸不认人。

    龙门客栈便如同这片沙漠一样冷酷,金镶玉除了偶尔点几根“蜡烛”之外,剩下的便是杀人越货,以及在众多不怀好意酒客之间的打情骂俏。

    她长得娇俏迷人,但凡来到这龙门客栈汉子们,就没有一个不垂涎她美色之人,直到今天遇到了李侠客。

    虽然李侠客神情动作比以前的酒客似乎更为急色,但一双眸子清亮亮的,根本就不是动情的表现。

    金镶玉好色贪财,自诩对全天下的男人比谁都了解,但是面对李侠客的时候,却只有害怕,而没有别的心思。

    她坐在李侠客的大腿上,感觉就像身在一个绝世凶兽的嘴边一般,一颗心七上八下,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可有不敢透露出害怕的神色来。

    “不拿正眼瞧你?我现在看的难道不是你吗?”

    听到金镶玉的话,李侠客哈哈一笑:“大漠千里风沙,只有你这一点春色,谁能舍得不正眼瞧你?”

    在两人调笑声中,李侠客要的烤羊腿已经上来了,金镶玉趁机从李侠客身上跳下,伺候李侠客用饭。

    整个客栈大厅里的一群酒客,不时的偷偷窥视李侠客两人,但却没有一个人敢正大光明的看,刚才李侠客露出的一手早就把他们吓坏了,谁也不敢招惹这个可怕的锦衣大汉。

    吃喝完毕之后,李侠客面前二十斤装的酒坛子里,还剩下十来斤酒水,当下醉醺醺的全都交给了金镶玉:“给我存着,明天咱们接着喝,你可不许加料。”

    金镶玉笑道:“老爷,奴家哪敢啊,再说我也舍不得啊!”

    李侠客嘿嘿笑道:“是吗?”

    金镶玉干笑道:“人家怎么也不敢骗你的。”

    李侠客点头道:“你知道这‘不敢’两个字就好。”

    他酒足饭饱之后,骑着骆驼在大沙漠里转了好半天,方才返回龙门客栈,等到了自己的房间准备入睡的时候,金镶玉端着油灯走了过来,手掌在胸口轻轻拍了几下,一脸的关心:“哎吆,老爷您终于回来了!这大沙漠里,晚上其实也很不太平的,奴家还担心老爷您会出什么事情,正准备出去找您呢。”

    李侠客笑道:“是吗?我能有什么事情?”

    金镶玉道:“大漠不比关内太平,乱的很呐,就算是老爷武功高强不害怕贼人,但是沙漠天气说变就变,有时候可不是单单功夫高明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的。”

    李侠客道:“所以你这龙门客栈的生意才这么火爆是不是?”

    金镶玉袅袅婷婷的走了过来,伸手将李侠客身上的披风缓缓解下来,如同细心伺候丈夫的小媳妇,双颊红晕生出,动作温柔缓慢,将披风解下之后,脑袋贴在李侠客胸口,轻轻道:“老爷,咱们回房吧,奴家来伺候你宽衣。”

    李侠客一声长笑,将金镶玉一把抱起,向楼上走去:“大漠荒凉,没想到还有你这般温香软玉!”

    两人来到李侠客的房间之后,由金镶玉伺候着李侠客脱了外衣只剩下小衣,正想再脱的时候,被李侠客一把握住金镶玉的手,轻声道:“睡吧!”

    搂着她躺在床上,和衣而睡。

    金镶玉手足无措,趴在李侠客胸口,轻声道:“大人,您不让我侍寝么?”

    李侠客看向金镶玉,眼神里怜悯之情一闪而过:“你也是个苦命人,李某又何必太过为难你?好好睡一觉吧!”

    金镶玉身子一震,抬头看了李侠客片刻,眼圈儿慢慢红了起来,弹指点灭油灯,双臂死死箍住李侠客的身子,似乎要将整个身子都要融入李侠客身体里一般,眼泪不住的无声流淌。

    李侠客虽然只是淡淡一句话,却勾动了她所有的委屈,心灵对人第一次不设防,所有的心酸在这一刻悉数从心头涌出,搂着李侠客低声啜泣,片刻间泪水在李侠客胸口湿了一大片。

    在这无情的大沙漠里,所有人的相处,都是赤裸裸的利益交换,大家都戴着面具做事,金镶玉更是如此。

    她能抵挡住寒风刺骨尔虞我诈,却难以抵挡李侠客只言片语内的淡淡温情,这个大沙漠,缺少的便是这种人情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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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镶玉从来没有像今天睡得这么踏实过。

    从小她就是从颠沛流离中度过,见识了人世间的种种丑恶,一直都生活在朝不保夕的恐惧之中,因为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日出,有时候连好好活着,都是一种难以渴求的奢望。

    等她后来建立了龙门客栈,成为了这家客栈的女掌柜的后,更要费劲心思应付来自四面八方走江湖的不良人。

    有胆子来龙门客栈的人,除了一些真正过关的商旅之外,其余的人,几乎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其实就连路过这里的商旅也都没有几个良善之辈,金镶玉每天与这些人打交道,精神一直都处于绷紧的状态,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放下去所有一切睡一个安稳觉。

    可今天趴在李侠客这个只认识了一天的男人胸脯上,却是前所未有的安心,包裹在坚硬外表躯壳下的软弱全都展现在李侠客面前。

    就像一只蜗牛,在李侠客面前露出了自己娇弱的身子,颤颤巍巍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观察外界,生怕受到什么伤害。

    如今抱住了李侠客,才体会到了安稳的含义。

    她这一觉睡到大天亮,连一个梦都没有做,口水与泪水将李侠客胸口的衣服湿了一大片。

    等到天明苏醒的的时候,看着李侠客湿了一片的前胸,金镶玉满脸羞红,神情扭捏:“老爷,该起床了!”

    李侠客起身之后,金镶玉当真犹如一个乖巧的小媳妇一般,伺候着李侠客穿衣戴帽,整个人柔情似水,与昨日神情大为不同,就连笑容也是那种发自心底的笑,而不是带着面具的程序化表情。

    两人走出房间之后,金镶玉脚步轻快的走到柜台前面,精神抖擞的吩咐伙计们:“都给老娘我……都给奴家好好干活,算错一笔账,仔细你们的皮!”

    她小心翼翼的偷看了李侠客一眼,见他没有任何表情,这才掐腰道:“都给我听好了,好好睁大你们的眼睛,发现有任何不对的人,赶快向老娘禀报!”

    龙门客栈的账房是一名黑黑瘦瘦的中年汉子,闻言道:“掌柜的,来咱们龙门客栈的人,有哪一个是对的?好人会来咱们客栈吗?来到咱们这里的,不是土匪就是强盗,有时候还有好色的官兵。”

    金镶玉闻言一愣:“是哦,老娘,不是奴家今天一高兴,把这个都给忘了!来咱们客栈的人,除了今天这位老爷是个好人,其余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她说到这里,看向李侠客,笑颜如花:“老爷,您说是不是?”

    李侠客哈哈大笑:“也是,也不是!给我来一碗面条,一碟小菜,十香肉的包子还是算了吧!”

    金镶玉一脸尴尬:“老爷,现在您来了,奴家这十香肉就不准备卖了!咱们也是正经生意人!”

    正在大厅里忙活的账房还有几个伙计,闻言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一人低声喝道:“掌柜的这是怎么了?”

    “一看就是发春了!”

    “你怎么知道?”

    “废话,你没见掌柜的跟这位大爷睡了一觉之后,就精神焕发,喜笑颜开?一看就是对这位大爷给驯服了!”

    金镶玉见他们窃窃私语,时不时的拿眼睛瞟自己,掐腰怒道:“看什么看?你们又在说老娘的坏话是不是?”

    几个伙计缩了缩脑袋,低声道:“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掌柜的竟然连十香肉都不想做了!这是要离开咱们准备做官老爷的妻妾么?”

    “有可能!你看这位老爷气势不凡,威风八面,大官不敢说是,最起码是一个大高手,这样的人中之龙,老子一辈子都没有遇到过!”

    在这些客栈伙计的小声议论声中,客栈里的住客相继下楼,用完早餐之后,有的继续留宿,有的直接走人,整个客栈人来人往,热闹非常。

    只是有几个酒客想要调戏金镶玉的时候,看到李侠客坐在大厅里,谁都没有了这个胆子。

    昨日李侠客露出的那一手,让所有人都感动心惊胆战。

    “掌柜的在不在?”

    到了中午时分,一名身穿青衣的中年男子走进客栈,粗声粗气的喝道:“好酒好菜,捡现成的都给我摆上来!”

    他走进客栈之后,眼睛片刻后才适应了屋内的光线,然后便看到了坐在大厅一角的李侠客,登时脸上变色,对李侠客点了点头后,这才向旁边一张桌子走去,趾高气昂的态度瞬间消失无踪,声音也变得低沉起来,对账房道:“给我开一间上房,掌柜的在哪里?我有点是事情跟她谈谈!”

    这名男子就是之前李侠客在一个小镇客栈里睡通铺时遇到的奇特男子,当时此人半夜鬼鬼祟祟的外出,李侠客事后还以为他是向铁竹、贺虎等人通风报信去了,不然很难解释为什么铁竹贺虎那么快就追到了自己。

    不过现在见他竟然来到了龙门客栈,看来自己的想法应该有错,此人可能与贺兰山的盗匪不是一伙人。他应该听说了自己与贺兰山盗匪交手后的消息后,才对自己如此的惧怕。

    金镶玉从不远处懒洋洋的走来,看了青衣汉子一眼,又看了李侠客一眼,娇笑道:“这位大客官,您有什么吩咐?是要吃的还是要喝的?吃的有咸菜、肉馒头,还有烤羊肉,炖羊汤,驱寒暖胃,滋味鲜美,您要不要尝一尝?小店里的烈酒也很有名,烧刀子,闷倒驴,十里香,啧啧,那可是方圆百里都没有的好东西啊!客官要不要尝一尝?”

    青年汉子凑近金镶玉,低声道:“我想跟掌柜的谈一桩买卖!”

    金镶玉顿时大为心动,只要一这种口气与她说话之人,基本上全都是有求于她的人,在这个时候自然是敲竹杠的好时机,能敲多少就敲多少,一本万利,每次都能赚上不菲的钱财。

    现在见此人要跟自己谈买卖,金镶玉贪财的性子顿时发作起来,瞥了李侠客几眼,见他无动于衷,对青衣汉子脸色一板,道:“老娘在这里是做正经生意的人,你有什么买卖只管在这里说,犯法事情老娘可是不干!”

    青衣汉子笑道:“金老板就不要开玩笑了,咱们这买卖只要谈成,在下保管不会亏待你!”

    他说话间伸手向金镶玉的手上摸去:“咱们去隐蔽点的地方谈谈如何?”

    金镶玉手一抽,笑吟吟的看了青衣汉子一眼:“你到现在还没有自报家门呢,藏头露尾,咱们怎么谈买卖?”

    青衣汉子低声道:“在下人江湖人称一抹红!”

    金镶玉讶然道:“哎吆,原来是你呀,我可是听人说了,你在山西做了好大一个案子,夜盗千家,采花百户,听说官府正在抓你呢。”

    一抹红扫视四周,依旧低声道:“还请掌柜的给行个方便!我一定重重答谢!”

    他将“重重答谢”四个字咬的很重。

    金镶玉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想了想,道:“好吧,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老娘心有不忍,破例一下吧,走,咱们楼上谈!”

    她领着一抹红向楼上行走的时候,对坐在大厅里的李侠客道:“老爷,奴家要上楼给这位客官谈点生意,谈好了后,一会儿再来伺候您!”

    李侠客头也不抬,挥手道:“去吧,利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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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龙门客栈地处龙门关附近,金镶玉这龙门客栈又有出关的迷密道,因此很多在中原犯了事情的家伙以及被通缉的罪犯,大都会求到金镶玉面前,以花钱买通出关的通道,金镶玉这家龙门客栈,真正的收入便是敲这些人的竹杠来的,至于吃饭住宿,那只是小头,可以忽略不计。

    这些花钱买出关的罪犯们,几乎没有几个是好人,金镶玉看着有利可图,便送他们离开,看着是个大肥羊的话,干脆黑吃黑,杀人分尸,扔进厨房,让买来的鞑子刁不遇磨刀,剁成包子馅,用来包包子。

    这次一抹红在中原犯了事,想要从这里出关,出价不菲,金镶玉自然心动不已,虽然有李侠客在大厅里坐着,她依旧难以舍弃这些钱财。

    通过在江湖上混迹多年练出来的眼睛,金镶玉只是一看,就知道一抹红身上扛着的包袱里有不少银两,对于这种采花大盗,杀人越货的家伙,金镶玉向来是出手不留情,在决定将他引到二楼的时候,便已经起了杀心。

    李侠客感应敏锐,对金镶玉的心思看的明白,这一抹红本来就该杀,他也不阻止,只要金镶玉不再继续搞这些人肉包子就行。

    像一抹红这等武林恶徒,怎么处理都不为过,即便是金镶玉不出手,李侠客也不会放过他。

    或许是因为在黄飞鸿所在的世界里呆的时间有点长,受到了黄飞鸿等人的影响,李侠客的行事方式已经远没有之前那么偏激武断,就像是之前遇到贺兰山盗匪的时候,他虽然杀了几个,但却没有斩草除根,遇到曹少钦的时候,也没有想过要立刻杀死他,好像心肠比以前软了一般。

    但李侠客自己却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并不是心肠变软了,而是做事情考虑的多了一点,这不像是之前穿越的民国清末的世界,在民国和清末的时候,杀贪官污吏,杀日本人鬼子,杀无良洋人,那基本上都是不用考虑的事情,因为这些人作为侵略华夏的外族人,杀了他们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可是这个世界就有点不一样了,这是一个华夏人的世界,李侠客杀人也杀的都是中国人,别的不说,但就心理上这一关就不太舒服。

    他杀外国人杀错了毫无心理负担,况且基本上不会存在杀错的情况,杀死侵略者,在谁看来,都不能算是错。

    但在龙门客栈这个世界,发生的事情是兄弟们关起门来萧墙之内的问题,若是以对待外族人的手段来对付这些国人,确实有点很不妥。

    杀日本人,杀西洋人,李侠客毫不手软,可是杀中国人的时候,若是不能确定对方该杀的话,动手难免会有几分犹豫。

    这是人之常情,倒不是说他心肠变软了,而是有一种“物伤其类”的念头在作祟,李侠客又不是真的冷血动物,自然会受到影响。

    也就因为此种原因,李侠客在这个世界出手的时候,就多了一番考量。少了几分快意,不过现在已经理清了一点头绪,在行事上正在慢慢调整。

    吃完早饭之后,李侠客不再理会金镶玉,迈步出门,牵着骆驼向沙漠中行进,不久之后,这里肯定会发生一场大战,他准备提前熟悉一下大环境。

    等到他返回客栈的时候,就发现走的时候还有点冷冷清清的客栈,不知什么已经坐满了人,这些人身穿盔甲,腰悬长刀,却原来是附近的驻守官兵,此时一个个头高大的中年军官正在大厅里追着金镶玉跑,淫词秽语不断从他嘴里冒出,一脸的急色。

    在李侠客进入客栈之时,大厅里的官兵几乎同时扭头,有的直接就把手掌按在刀柄上,待看清李侠客的模样后,这才同时松了口气,不过却全都站起身来,不敢继续站着。

    有明一朝,文官的地位极高,李侠客锦衣华服气度不凡,一看就是大有来头之辈,这些官兵们不敢造次,见了他连坐下都不敢坐了,很多人都将目光看向正在追着金镶玉调笑的军官,看他有什么指示。

    感觉大厅气氛有异,中年军官转过身来,看到李侠客之后,微微一愣,“你是什么人?”

    李侠客并不答话,走到一个酒桌之前,挥手赶走面前的官兵,对不远处的金镶玉道:“把我的酒拿来。”

    金镶玉喜滋滋的跑到李侠客身边:“老爷,你终于回来了!我这刚给千户大人说我已经有了老爷,千户大人还不信,现在您来了,奴家这颗心也就放下来了!”

    “哦?”

    李侠客扫了眼前的千户一眼,淡淡道:“怎么?怎么称呼?”

    对面的军官喝道:“我是这龙门关的千户,我姓闫,你怎么称呼?”

    李侠客点了点头:“我是李侠客!金镶玉这几天要伺候我,你想要女人的话,去别的地方找吧,这个女人现在我包了。”

    闫千户大怒,怒气冲冲的走到李侠客面前,喝道:“你敢跟我这么说话?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嗯?整个龙门关,方圆百里,都得听我的,你就是有功名在身,难道我就会怕了你吗?”

    李侠客看了他一眼,笑道:“就是曹少钦都不敢在我面前自大,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他一反手,弹出一粒金锭,飞向闫千户胸口:“拿去给你的属下喝酒,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要烦我!”

    闫千户将金锭接在手中之后,气的胸膛高高鼓起,双目直欲喷出火来,将李侠客上一眼下一眼打量了半天,想要拔刀却又不敢拔,呆了半天,最后哼了一声,对着整个大厅的官兵们挥了挥手,大步向门外走去:“我们走!”

    李侠客连曹少钦的名字都说了出来,口气如此之大,不由得闫千户心中不惊,但又不信眼前这人真的连曹少钦都不怕,要知道如今的东厂一手遮天,曹少钦权倾朝野,真要找一个不怕他的人,还真的很难找出来。

    不过李侠客敢这么说,无论是真是假,这个闫千户都不敢冒险,这口气只能咬牙咽下,打定主意:“要是老子发现你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闫千户一声吩咐之后,大厅里一群官兵急忙起身,有的抱酒坛,有的收拾衣服,也有的付酒钱,一窝蜂的向大门口走去。

    便在这时,从大门处来了七八个人,为首的一名男子长的丰神俊朗,玉面朱唇,有三分英气吧,七分俊秀,眉分八彩,目若朗星,站在众人面前,犹如一根出水的修竹一般,干净、挺拔,秀气。

    在这名男子身后站了两个中年男子,一名削瘦鼠须,颧骨高耸,另一名则长得矮壮结实,肤色黝黑。

    这两名中年男子一人背上一个大大的竹楼,而在他们身后还跟随了五六个劲装打扮的蓝衣人,一个个脚步轻盈,太阳穴微微鼓起。

    闫千户此时正满腔怒火,看到进来的几人后,喝道:“他妈的,都别动!”

    他从腰间革囊里取出几分悬赏的画影图形,冲走来的几个男子核对了一下,发现没有异常之后,这才怒气冲冲的去了!

    李侠客目送闫千户离开,眼睛看向走来的几人,身子缓缓站起,嘴角露出笑意,对为首的男子道:“这位仁兄如同临风玉树,又似出水修竹,一看就不同凡俗,后面两位也算是,咱们也算是熟人。他乡遇故知,这是人生大喜事,来来来,李某请你们喝酒!”

    背着背篓的两名中年男子闻言抬头,待到看清楚李侠客的样子后,霎时间如同一瓢冷水浇头,浑身打了一个冷颤,眼中露出吃惊之色:“他怎么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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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得到周淮安的书信,得知兵部尚书杨宇轩被杀,邱莫言震惊痛惜之下,便按照周淮安的吩咐,联系江湖高手,准备搭救被官差押送的杨宇轩的一对儿女。

    只是江湖上讲义气有胆色的人并不是很多,有些人平日里豪气干云,看着义薄云天,可是一旦说起东厂的事情来,却人人变色,以往的义气和豪气顿时全都没了。

    邱莫言在江湖上找了很多人,想要他们参加自己的救人行动,结果找了半天,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掺和这种事情。

    不得已之下,她只好花重金在江湖上聘请黑道高手,请他们出手相助,这才打动了一些江湖好手,以贺兰山盗匪贺虎、铁竹两人为首的江湖汉子这才率众加入了邱莫言的队伍。

    邱莫言出身官宦世家,后来她在小桃花源学艺,在江湖上游历之时遇到了周淮安,两人一见倾心,双方互有好感,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两人很可能最终会走在一起,结为夫妇。

    不过后来风云变幻,兵部尚书杨宇轩被抓,作为杨宇轩的部下,周淮安也受到了牵连,不过周淮安武艺高强,杀出了重围,逃了出去。此人为报答杨宇轩知遇之恩,千方百计的想要救下杨宇轩的一对儿女,因此这才暗中联系邱莫言,组织人手,搭救两个孩子。

    周淮安身为杨宇轩的部下,在军中威望非常高,他若是登高一呼,在军中肯定会引发一阵大乱,不然曹少钦也不会这么看重他。

    因此为了自保,为了不引起东厂人马的警觉,周淮安本人故意在别处招摇,引起东厂番子的注意,而邱莫言则趁机救出了杨宇轩的儿女,躲过重重追兵,来到了龙门客栈。

    邱莫言在之前早就与周淮安说好了汇合地点,那就是龙门客栈。

    因此救了人之后,邱莫言这才与铁竹、贺虎穿过鸟不拉屎的沙漠戈壁,来到了这间在江湖中大名鼎鼎的龙门客栈。

    这一路行来,邱莫言的精神时刻紧绷,此时刚到龙门客栈便被刚才的千户拿着画影图形核对了一番,在闫千户打量他们的时候,邱莫言随时都准备出手,生恐此人发现了自己等人的不对劲儿,打定主意,只要这个千户军官一有异常,自己立马斩杀此人,夺路而逃。

    好在是虚惊一场,这千户刚走,她一口气还未松下来,便听到坐在酒桌的李侠客便对他们出口相邀,邱莫言本想要拒绝,但是却发现贺虎、铁竹两人的心跳声骤然加快。

    邱莫言在门口缓缓前行,并不回头,低声对贺虎、铁竹道:“这个人你们认识?”

    贺虎低头道:“他就是我们之前给你说过的李侠客!”

    “哦?”

    邱莫言一惊,她这段时间与贺虎、铁竹等人闲聊的时候,听他们说起过李侠客这个人,知道此人功夫了得,这一下平添三分忧虑,当下低声问道:“是敌是友?”

    铁竹道:“不好说,这人很厉害!”

    邱莫言想了想,缓缓走到李侠客身边,笑道:“久闻仁兄高义,铁竹、贺虎也时常说起仁兄,今日一见,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尤甚闻名,小弟邱莫言,见过李兄!”

    李侠客看向邱莫言,目光闪动:“来,都坐下。”

    贺虎、铁竹二人将背上的大竹篓小心的放下,缓缓坐在就桌旁边,对着李侠客微微点头致意,嘴角露出极不自然的笑容,眼中却露出惊疑不定之色。

    他们刚坐下,就听到李侠客笑道:“这人最喜欢交朋友,尤其是真正的江湖义士和忠烈臣子。邱姑娘,李某早就在此恭迎大驾多时了!”

    邱莫言大惊,刚刚坐下的身子倏然站起:“怎么?”

    铁竹、贺虎几人越同时起身,一脸警惕的看向李侠客。

    “别紧张,别紧张,都坐下,都坐下!”

    李侠客扫视众人,笑道:“我对几位没有恶意,你们又何必如此紧张?”

    邱莫言眼光变冷,紧紧盯住李侠客的眼睛:“李兄,你是什么意思?”

    李侠客不答,只顾自道:“我来此界,在整个江湖朝廷中,我只佩服一人。”

    他手指在酒桌上轻轻敲击,每一次敲击,便有一只酒碗从桌子上跳了起来,落到贺虎、铁竹等人面前,他连敲七下,便有七只酒碗落在酒桌的各个方位:“这次杨宇轩被杀,你们几个人为了搭救杨宇轩的子女,不惜得罪东厂中人,可谓是甘冒奇险,舍生忘死。”

    邱莫言与贺虎、铁竹等人脸上变色,几乎同时将手放在了刀剑柄上,看着李侠客,随时准备出手。

    李侠客不以为意,似乎没看到几人的举动,起身抱起酒坛,挨个向酒碗里倒酒:“不过你们这些人中,周淮安搭救这两个孩子,是为了报恩,这恩,有可能是知遇之恩,也有可能是救命之恩,或者是别的什么恩情,但不管怎么说,有了这些理由,周淮安才会出手搭救这两个孩子。”

    李侠客说到这里,扫视一脸紧张的几人,摇头道:“因为要报恩,所以才会救人,这点我不怎么佩服周淮安。”

    邱莫言冷笑道:“你有什么资格不佩服别人?”

    她对周淮安钦慕已久,见李侠客在言语之间对周淮安颇有贬低之意,顿时心中火发。但同时也感惊心:“此人怎么对我们的行踪如此了解?他到底是什么人?”

    李侠客不以为意,继续道:“铁竹、贺虎你们几个为了搭救杨宇轩的一对儿女,也算是豁出命了,倒也称得上是义士,从这一点还算有可取之处,所以上次我不杀你们。不过你们搭救杨宇轩的子女,前提条件是邱姑娘给了你们大批钱财,你们两人是为了财帛动心,这才兴起了救人的念头,所以对你们两人,我也不佩服。”

    贺虎、铁竹等人面面相觑,只是尴尬点头,不好反驳。

    邱莫言冷道:“李侠客,你这是在点评天下豪杰来了么?”

    李侠客对邱莫言置之不理,笑道:“不过两位钦差大哥为了两个孩子无辜牵扯进来,到现在还没有什么怨言,你们是普通人,竟然能有这般胆气和胸怀,我倒是挺佩服你们的。”

    他将酒碗推向两名身穿解差服饰的男子面前:“两位解差大哥,我请你们喝酒!”

    这两位解差是在押送杨宇轩子女途中,被邱莫言等人劫持了过来的,跟着贺虎、铁竹等人一路前行,一起来到了龙门客栈。

    这次遇到铁竹、贺虎等人,对两个解差来说,当真是无妄之灾,不过两人走到这里并没有怨怼之色,也没有想过逃走,而是跟随众人一起来到了龙门关,即便是可能身不由己的被带到了这里,但只看他们到了这个地步也并不显得慌张,这就值得赞赏。

    要知道他们只是普通的解差,可能会点功夫,但是跟贺虎、铁竹等人相比,可就差多了,不值一提。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能保持镇定,确实很不容易。

    邱莫言见李侠客一开始口气这么大,大有指点江山,点评天下群雄的意思,连周淮安、铁竹贺虎等人都不放在眼里,却对两个钦差青眼有加,不由得大感讶异:“李兄的看法很是与众不同啊!”

    李侠客笑道:“两位钦差大哥也还罢了,毕竟不是自由身,来此也未必是心甘情愿。”

    他看向邱莫言,眼睛里流露出极为欣赏的光芒来:“唯独邱姑娘,不为名,不为利,只是为了心中一片侠义,远涉千山万水,以身犯险,虎口救人,这才叫当世大侠。”

    “杨宇轩与你无亲无故,你甚至都不认识他,但是你还是甘冒奇险救人,不求回报,嘿嘿,当世大侠,舍邱姑娘其谁?”

    他端起酒碗恭恭敬敬的站起身来,对邱莫言道:“请喝酒!我请你!”



    在龙门客栈这个世界里,李侠客最为佩服的就是邱莫言这个江湖奇女子。

    在所有人中,她是最为纯粹的一个人,周淮安是为了报恩,贺虎、铁竹等人是为了贪财,金镶玉是在最后关头发现属下被杀,才开始协助周淮安对付东厂,目的是为了报仇,他们这些人之所以跟周淮安站在一起,都有着各种各样的理由,唯独邱莫言没有什么理由。

    可能一开始是为了情,但是当周淮安“移情别恋”跟金镶玉上床的时候,邱莫言在伤心之下,依旧是选择送孩子出关,而不是负气而走。

    她在那个时候,依旧选择了侠义为先,个人感情放在了后面。

    本来杨宇轩的两个孩子跟她没有半点关系,可她在对周淮安失望之后,依旧舍命护送出去,可见她的侠义心肠。

    所以李侠客觉得邱莫言值得佩服,他不佩服邱莫言的功夫,而是佩服她的人品。

    邱莫言李侠客口出狂言,看不起周淮安,又看不起贺虎、铁竹,反倒佩服两名解差,本就感到好奇,现在见他最佩服的人竟然是自己,这一下大出所料,脸上一红,神情微微慌乱,伸手接过李侠客递来的酒碗,低声道:“李兄谬赞了,我可担当不起!”

    她本来对李侠客抱有极大的警惕心理,但是听了李侠客这番话后,对李侠客的敌意消散了不少,将一碗烈酒一饮而尽,哈了一口酒气,对李侠客笑道:“好酒!”

    李侠客道:“本来就是好酒!”

    此时金镶玉扭扭捏捏的走了过来,趴在李侠客背后,看向邱莫言等人:“老爷,这是您的朋友么?”

    李侠客哈哈一笑,在金镶玉身上拍了一下,道:“也算是朋友吧,你可别打他们的主意,还有,快把菜端上来,人家风尘仆仆,累了一天了!”

    他说到这里,对邱莫言等人道:“这样吧,几位如果不方便的话,那就把酒菜送到房间里去,省的在外面抛头露面被人窥视。如何?”

    邱莫言缓缓点头:“有劳李兄费心了!”

    李侠客道:“小事一桩,不用客气!”

    他从怀里摸出两块银锭,递给旁边的解差:“两位解差大哥,趁着现在天还不晚,你们拿了银子,快点回家去吧。我在这里有几只骆驼,你们一人牵走一头便是,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吧,离开的越早越好!”

    两位解差一脸茫然,被李侠客带到客栈外面,一人送了他们一只骆驼,让他们离开了龙门客栈。

    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还是尽量少死一些无辜的人,真要是乱起来,客栈附近恐怕会死不少人。

    目送两解差离开之后,李侠客方才返回客栈,刚进门,金镶玉便迎了上来,悄声道:“老爷,原来这些人的头目是个女人,这女人是你的小妾么?”

    她酸溜溜的道:“好像还有几分姿色呢!”

    李侠客看了金镶玉一眼,弯腰将她抱起,笑道:“人家心有所属,你难道还看不出来么?”

    金镶玉搂住李侠客的脖子,扭动身子道:“心有所属?除了老爷之外,她难道还能看上别的男人?”

    李侠客在她身上拍了一下,道:“我区区一个武夫,有什么好看的?”

    金镶玉咬着嘴唇道:“我看着哪里都好看!”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蛋微红,就连心跳都比平时快了许多,说完之后,搂住李侠客,将脑袋贴在了李侠客的胸口处,轻轻道:“在我眼里,你比谁都好看!”

    李侠客笑了笑,将她轻轻放在地上,道:“陪我出去走走!”

    两人走出客栈之后,李侠客手指蓝天大漠:“金镶玉,我早晚会想这大漠中的风沙一般,经过这里,但是最终还会离开这里,龙门客栈不是我最终驻留之地,我也不喜欢在沙漠附近生存。”

    金镶玉笑道:“我知道!”

    她抱住李侠客的虎腰,将身子依偎在李侠客怀中,轻声道:“这片大沙漠无情无义,从大漠里生存的人也都是无情无义,老爷,你是见过的最有情的人,因为你真的把人当人,而不是物品。”

    李侠客叹道:“只有自己不是人的人,才不把别人当人。”

    现场安静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金镶玉才问道:“老爷,这个邱姑娘就是你要等的人么?”

    李侠客道:“她是其中一个。邱莫言他们带来了两个小孩子,你让人好好照看一下,不要出什么事情。”

    金镶玉吃吃笑道:“原来老爷跟这位邱女侠连孩子都生出来了!”

    李侠客闻言大笑,旋即正色道:“此人是兵部尚书杨宇轩的一双儿女,邱莫言把他们从东厂人的手中救了出来,这样吧,你准备一下,送他们几个出关。”

    金镶玉脸上变色:“兵部尚书?东厂?怎么牵扯到这么大的人物?”

    龙门客栈地点偏僻,但是消息却很灵通,无论是中原还是塞外的事情,都能在客栈里打听的到,金镶玉对杨宇轩的名字并不陌生,也知道他被东厂陷害杀死的事情,当然,她对东厂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就连龙门关的闫千户,平日里嚣张跋扈,可是一说起东厂来,也会慎言慎行,不敢多加褒贬,忌惮非常。

    现在听到这邱莫言得罪了东厂,而杨宇轩的两个孩子就在客栈里,不由得金镶玉不紧张:“老爷,要不我现在就送她们离开算了!”

    她这个时候倒没有想过对邱莫言黑吃黑,也不再想什么索要钱财敲竹杠,现在只想着赶快把这个麻烦弄走,省的为自己招灾惹祸。

    李侠客见她这么紧张,好笑道:“你现在让她们走,她们也不会走。”

    金镶玉好奇道:“为什么?有活路也不走?”

    李侠客道:“因为他们的领路人还没来!”

    金镶玉更奇怪:“他们的领路人是谁?”

    李侠客道:“你会见到他的,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话,他也快到了!”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气温开始降低,这大沙漠,白天热的要死,晚上却又冷的出奇,越来越多的商旅们汇集进入了龙门客栈。

    女扮男装的邱莫言不知何时走出了龙门客栈,来到了不远处的沙丘上缓缓坐下,一根笛子被她横放在嘴边,轻轻吹奏起来。

    这笛声一般都是悠扬婉转居多,但是被邱莫言吹奏起来时,却流露出一股慷慨激昂的味道来,犹如沙场点兵,将军下令,当真有一种金戈铁马擒王杀敌的壮志豪情。

    李侠客大赞:“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邱姑娘,这便是破阵子吧?好笛子!好曲子!”

    金镶玉道:“好笛子?我看是人好,笛子才好吧?”

    邱莫言看了李侠客一眼,懒得回答,放下笛子看向远方,期盼的神色从眼角眉梢里流露出来,就连一向冰冷的表情,此时也变的温柔了许多。

    片刻后,笛声再次响起,这次却是吹的呜呜咽咽,悠扬婉转,如泣如诉,只是一根笛子,却好像被她吹奏出了万千中乐器才能发出的声响来,在这沙漠中听着这曲笛声,让人的心神都为之动摇了起来。

    李侠客躺在沙丘上,金镶玉伏在他的胸口,邱莫言在不远处吹笛,更远处大漠无垠,长河孤烟。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就连龙门客栈里的商旅盗匪们也都变得安静,这笛声如同有魔力一般,如同一股清泉,灌注进了众人干涸的心灵,竟然让人一时间舍不得不听,就连吃饭的几个人都放下碗筷,呆呆而坐。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等到夕阳即将全部落下的时候,隐隐约约的驼铃声从不远处的沙丘响起,邱莫言倏然起身,笛声随之断绝。

    正在倾听笛声的一群人霍然惊醒,都好奇的看向门外,不知何人的笛声竟然如此美妙。

    随着驼铃声渐渐接近,便看到一名男子骑着骆驼缓缓走来,在此人身后还跟着一匹骆驼,一看就是备用的坐骑。

    只有懂得在大沙漠里如何自保的人,才会多预备几头骆驼以防不测,这名头戴斗笠的男子,对沙漠看来十分熟悉,最起码提前准备的极为充分。

    在他刚刚出现在沙丘上时,邱莫言便已经站了起来,等到这名男子从骆驼上跳下的时候,邱莫言已经将笛子藏了起来,负手而立,看向缓缓走来的男子,嘴角慢慢露出笑容,如同等待丈夫回家的妻子或者等候情人到来的女孩。

    金镶玉看到这里,对李侠客道:“老爷,看来人家是有夫之妇,没您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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