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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骆驼上走下来的这名男子长得极为英俊,长方脸蛋,剑眉薄唇,身材挺拔,神情潇洒,面容刚毅,他跳下骆驼之后,抬头仰望站在沙丘上的邱莫言,随后一步步的向沙丘上行进,邱莫言依旧负手而立,目光盯着来人,一动不动。

    等到英俊男子走到邱莫言面前时,忽然笑了笑,伸手向邱莫言脸上摸去,眼中流露出丝丝爱意。

    邱莫言不闪不避,一只手抓住男子的手,脸蛋在此人手掌上轻轻摩挲,眼睛一直盯着男子的双目,并不说话,此时此刻,说话对他们两人来说,已经显得多余。

    这名男子正是从中原摆脱了追兵,绕道穿越沙漠而来的周淮安。

    因为要施展疑兵之计,他特意出现在别的地方来吸引东厂的注意力,然后才给了邱莫言搭救杨宇轩孩子的机会。

    直到现在,他方才摆脱东厂番子,来到了这塞外边陲的龙门客栈。

    “好了,咱们走吧,人家这是在谈恋爱呢,咱们就别在这碍眼了!”

    不远处的李侠客看到这里,将金镶玉抱起,向龙门客栈走去:“老爷我等的人已经来了一半,就看另一半什么时候来了!”

    看到不远处的李侠客与金镶玉离开,正在与邱莫言在一起温存的周淮安,脸上露出好奇之色:“他们是什么人?”

    邱莫言轻声道:“女的就是龙门客栈的掌柜的,叫做金镶玉。”

    周淮安笑道:“那男的又是何人?我看他们两人可不怎么像是夫妻啊!”

    他眼力高明,又是混江湖的老手,虽然只是粗粗一瞥,却已经看出李侠客与金镶玉之间的不像是夫妻关系。

    邱莫言道:“男的叫李侠客,是一个大高手,千万不要招惹他!不过他好像对我们没有恶意。”

    周淮安心中一惊:“大高手?有多高?”

    他对群莫言的功夫极为了解,知道单打独斗的话,邱莫言还要胜过自己几分,连邱莫言都对刚才的锦衣大汉大为忌惮,可见此人厉害到了什么程度。

    邱莫言道:“有多高?恐怕现在整个龙门客栈的人全都加起来都打不过他一个!我跟曹少钦交过手,感觉他比曹少钦还要危险好几倍!”

    周淮安骇然道:“好家伙,什么时候江湖上出现了这么一个大高手!”

    他此时已经顾不得与邱莫言温存,急道:“这龙门客栈是黑店,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多待一天便多一分危险,咱们能走的话,连夜就走!”

    邱莫言道:“好,不过随我一起来的一位义士的手臂被东厂的箭矢射穿,那根羽箭上都是倒刺,很难去除,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医治?现在那根羽箭还插在他的手臂上呢。”

    周淮安道:“走,咱们去看看!”

    东厂在曹少钦的掌控之下,非但训练了令人闻风丧胆的黑旗军,更是日夜打造杀人利器,其中在弓弩上的改进,远超历代,威力极大。

    这次贺虎、铁竹等人陪同邱莫言搭救杨宇轩的儿女,死在东厂番子刀剑下的弟兄不多,死在弓弩下的却占了一大多半。就连铁竹的手臂都被一根羽箭穿过,因为羽箭两头倒刺,不敢硬拔,直到现在还留在手臂上没有取出。

    周淮安此人城府颇深,谋定而轰动,对东厂的杀人利器非常了解,远比邱莫言等人知道的多,这次铁竹受伤,邱莫言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周淮安,看他有没有医治的办法。

    如果周淮安都没有好办法的话,那就只等把铁竹手臂上的断箭硬拔下来了,到时候恐怕铁竹的一条胳膊也要废掉了。

    两人回到客栈之后,邱莫言将贺虎、铁竹等人引荐给周淮安之后,周淮安看了看穿透铁竹手臂的羽箭,叹了口气,道:“这是犬齿倒钩箭,里面有小巧的机关,射人之时倒刺不出,一旦入肉,方才有倒钩弹出,阴险之极,不懂其中机关的人,想要医治也很难下手。”

    这羽箭与普通箭矢迥然有异,竟然如同芦苇一般是个中空的管子,里面好像有一些细小的铁制的两所结构,打造的精巧之极。

    周淮安取出一根细细的木棍,沿着中空的箭杆轻轻一捅,“喀嚓”一声,箭杆外面的犬齿倒钩陡然回缩。

    铁竹一声大叫,痛的身子微微发颤,倒刺回缩之时带动了他的皮肉,这番痛楚自然不轻,也就在他大叫之时,周淮安猛然伸手将短箭拔出,鲜血喷溅中,铁竹又是一声大叫,随后不再发声,咬紧牙关,痛的额头汗水滚滚而下。

    周淮安接过邱莫言递过来的金疮药,为铁竹包扎之后,方才站起身来擦手道:“几位仁兄,这龙门客栈我们不能再待了,几位收拾东西,咱们现在就离开,迟恐生变。”

    有李侠客在这龙门客栈,贺虎、铁竹两人时刻都感到心慌,周淮安的提议正合他们的心意,几乎都没带犹豫的,立即收拾东西,恨不得现在就走。

    便在此时,忽然狂风大作,雷声滚滚,不一会儿瓢泼大雨猛然落下,将整个沙漠都笼罩在了暴雨之中。

    这暴雨好大,从窗户向外望去,之间外面已然成为一片泽国,正个龙门客栈就如同一艘行驶在水面的船只一般,似乎随时会被狂风吹散,落入水底。

    这风雨实在太大,龙门客栈的大门都被吹的咣咣直响,大雨顺着门缝往可客栈里流淌,雷鸣电闪不断,房屋里忽明忽暗。

    周淮安站在窗口呆呆而立,对邱莫言等人叹道:“这么大的雨,走是走不了了,先住下,看天气再说吧!”

    邱莫言道:“也只能如此了,希望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大厅里,金镶玉正在吩咐伙计们检查门窗:“都把门堵好,用桌子顶起来!把窗户给我用木板堵住,注意看着账本,别被雨淋湿了!沙漠也下这么大的雨,这两年世道乱,天象也乱,真是奇怪!”

    李侠客身子二楼,对大厅里的事情不管不顾,站在窗口看向外面的世界,心神沉浸在心法运转之中。

    他上次修行儒家心法天河正气的时候,因为修行过快,搞的喷血返回青铜大殿内躲避,在来到这个小世界之后,因为没有将这门心法揣摩清楚,也就一直不敢修习。

    今天在电闪雷鸣之中,眼看瓢泼大雨,却忽然生出修习这门心法的念头来。

    所谓灵机迸发,就在此时,李侠客不敢忽视,当下站在窗口,默运心法,只感觉漫天精气就如同这窗外大雨一般从自己头顶急速落下,而自己的丹田便如同一个储水池,容量有限,眼看雨水越积越多,堪堪水池水满之时,陡然一声惊雷响起,震的他周身窍穴齐动,丹田扭曲变形,等平静下来之时,丹田的容量似乎变得大了一点。

    头顶精气下落不停,而天上每一次惊雷响起,李侠客的身子都会一颤,丹田随之发生变化。

    “砰!”

    他头顶的软帽忽然被一股起劲炸开,露出他一直遮掩的眉心血痕,身上衣衫剧烈抖动,犹如风中旗帜,发出扑扑啦啦的声响,异象惊人。

    此时的李侠客似乎已经与外面的天象起了感应,外面每一声惊雷响起,他的身子便会随之一震,连带着他所处的房间也是一震,随后影响到了整个龙门客栈,每一次雷声过后,龙门客栈这个两层土楼都会颤上一颤,泥土簌簌落下。

    这一下客栈里所有人都被惊动了,纷纷起身跑向大厅。

    有人惊惶大叫:“快跑,地龙翻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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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外大雨犹如天河倒泄,而屋内李侠客头顶精气也犹如天河倒灌一般,从百会穴沿着任脉,过眉心下檀中,直入丹田,这精气哟如雨水,汇集到了丹田之内,渐渐丹田气满,忽然一声惊雷,将丹田真气震的突突乱窜,整个丹田要穴都为之发生变化,如果一开始就是一个小池塘的话,此时的丹田已经被接二连三的雷声震的快要成为一个小湖泊了。

    “老爷,有人要欺负我……”

    金镶玉从外面推门进入,正想说话,便看到了李侠客此时的异状。

    如今的李侠客在窗户旁负手而立,背对房门,在雷光电闪中犹如一尊伟岸的魔神一般,浑身衣衫烈烈,透露出一股子威严、狂放、无法无天的惊人气息,在看到李侠客的一刹那,金镶玉甚至怀疑自己看到了神话传说中的仙佛神魔。

    李侠客缓缓转过身来,他似乎将天上的雷电都烙印到了瞳孔之内,一双眼睛里好像有雷电闪现,发出的光芒比墙角的烛光还要明亮。

    金镶玉惊讶的捂住了嘴巴,眼睛瞪的溜圆,刚刚想要说的话戛然而止,呆呆的看着李侠客,整个人都傻了一般。

    “哦?是谁要欺负你?”

    李侠客双目间的光芒渐渐暗淡,恢复了正常,看向金镶玉,笑道:“是大厅里的那几个家伙么?”

    虽然被金镶玉打断了修行,但是李侠客如今的精神状态依旧达到了从所未有的巅峰,一身真气活泼泼的在经脉窍**快速流动,沉甸甸犹如水银,浑身感觉出奇的好,

    他能听得到客栈外面的呵斥声与脚步声,还有客栈底部厨房内的切菜剁肉声,以及几个伙计的抱怨声,还有暴雨打在客栈大门的密集啪啪声,甚至能感应到楼下十几个人身上的阴寒气息与不低的内功修为。

    金镶玉功夫虽然不错,内功也算是比较有造诣,但是跟下面的几个人一比,还差了不少,她说有人想要欺负她,说的应该就是下面几个气息阴寒的功夫高手。

    至于邱莫言、周淮安等人,不在李侠客考虑之内,他们这些人绝不会闲的蛋疼来找金镶玉的麻烦。

    “老爷,你没事吧?”

    金镶玉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惊叫道:“你刚才的样子好吓人!”

    李侠客笑道:“那是练功时的残影,你不要担心。来,咱们去会一会楼下这些人!”

    两人从二楼往下走的时候,就见到楼道里周淮安、邱莫言几人正扶着栏杆向下观望,见李侠客走来,几人全都含笑点头,李侠客笑了笑,看向周淮安:“这位老兄龙肝虎胆,气宇轩昂,跟邱姑娘正是天作之合,恭喜二位有情人终成眷属。”

    邱莫言俏脸一红,并不说话,周淮安抱拳拱手,笑道:“李兄说笑了。我前段时间路过山西,曾听人说,有人在大同府境内,与东厂督公曹少钦争锋赌斗,在几千精兵围攻之下,依旧潇洒离开,现在想来,应该就是李兄。”

    他轻声道:“能在这么一个地方遇到您这么一位绝世高手,我等实乃三生有幸!”

    周淮安说到这里,将目光转向下面正在喝酒的几个男子,笑道:“东厂的三大档头都来了,不知李兄如何处置?”

    下面十几个人在大厅里的一片空地之上燃起了一堆大火,正在烤火,他们浑身湿透,衣服都贴在了身上,在火堆旁烤火的时候,身上不断冒出丝丝白气,有的人浑身都在微微颤抖,不时的端起一碗酒喝下。

    沙漠地区晚上气温极低,这些人在暴雨中淋湿了身子,又被寒风一吹,内功高深的还好说,若是修为不足之辈,被冷水一激,又被寒风吹拂,身子便有点撑不住,因此在大雨中看到龙门客栈后,即便是客栈已经关门了,也硬要撬开大门,冲了进来。

    刚才金镶玉对李侠客说这些人想要欺负自己,就是因为他们硬闯进了客栈,态度还很嚣张,虽然给了金镶玉一笔钱做补偿,但是金镶玉心里还是很不舒服,感觉这几个人都有点不怀好意。

    这几个人进入大厅之后,第一时间便是烤火,人到了这个时候,才知道“温暖”二字是多么的重要。

    听到周淮安的话后,李侠客嘿嘿笑道:“他们找的是你,不是我!这几个家伙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他们也绝不敢就带着这么几个人来找我的麻烦!周淮安,你想要利用我对付这几个档头的话,未免太过小瞧压李某。”

    周淮安还真就是打的这个主意,被李侠客说中之后,干笑道:“李兄误会了,其实咱们现在与东厂都是敌人,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我想跟李兄联手对付这几个人……”

    李侠客摆手道:“用不着!”

    他对身边的金镶玉道:“咱们下去,我看这几个家伙谁敢欺负你!”

    金镶玉从李侠客与周淮安的对话中已经知道了大厅里一帮人的身份,闻言小声道:“我说他们怎么不正眼看老娘一眼,原来是东厂的番子,还是档头太监!”

    她自负貌美,平常在客栈里的男人就没有不对她垂涎三尺的,可是自从李侠客进入客栈之后,先是李侠客对她不怎么动心,今天周淮安进来之后,也对她不以为意,然后今天晚上砸门进入的几个男子也对她的长相毫不在意,看她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般,这让金镶玉大受打击。

    现在听到如今大厅里的几个人是东厂的太监时,金镶玉心里好歹舒服了一点,怪不得这些人不正眼看老娘,原来都是一些死太监!

    她想到这里,心中一动,“老爷不会也不能人事吧?不对,我早上明明看到他身上好大一个帐篷……”

    就在金镶玉胡思乱想的时候,李侠客已经走到了楼下大厅里。

    其实自从他从楼梯往下走的时候,大厅里乱成一团的一帮人便开始骚动了起来,他们已经认出了李侠客。

    这一批人正是听从曹少钦之命来追杀周淮安的东厂的几个头目,四大档头来了三个,老大曹廷,三挡头路小川,四档头曹添,只有二档头常言笑没有过来。

    他们几个人在大同府官道上是见过李侠客的,当初李侠客在大同府单枪匹马挑战曹少钦,最后毫发无损的离开,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之事,别说东厂黑旗军的官兵,就连四大档头都吃惊无比。

    事后曹少钦一再嘱咐他们:“有我在,你们做什么都不要有顾虑,但是如果遇到李侠客的话,千万不要鲁莽行事,能不得罪就不要得罪!”

    连曹少钦都对李侠客如此忌惮,曹廷几人自然知道李侠客的厉害,只是无论如何没有想到,竟然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遇到了李侠客这个最不想遇到的人。

    当李侠客走到大厅的时候,现场正在烤火的十多个人全都站起身来,眼望李侠客,一颗心砰砰乱跳。

    “很好!”

    李侠客扫视众人,淡淡道:“你们很嚣张啊,连这里的掌柜的都敢欺负。”

    大档头曹廷一头白发,身材削瘦,闻言急忙对李侠客行礼:“曹廷见过李少侠!若是知道李少侠在这里入住,打死我们,我们也不敢在这里放肆!李少侠,上次一别,我家督公时长说你,说你是当世绝顶高手,让我们见了您之后,一定要执弟子礼,不可对您不恭敬。”

    李侠客摆了摆手:“免了,免了,曹少钦倒是培养出几个人才来。曹廷,你们在这里不要多事,这家客栈,现在我包了,谁也不能在这里生事。你们派个人去告诉曹少钦,我在这龙门客栈等他几天,准备跟他商量点事情,他要是不来的话,那我就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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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兄,我们奉督公之命捉拿钦犯,一直追寻到这龙门客栈,督公之命,我们不敢违背,您的话我们也不敢不听,只要这钦犯不在客栈中闹事,我们也绝不敢多生事端。”

    见李侠客坐镇这家客栈,贾廷等人暗暗叫苦,李侠客的本领他们可都是见识过的,就是三人加在一起,也不够李侠客一个人捏吧的,在这个时候顶撞李侠客,极为不智,要是惹怒李侠客的话,别说捉拿朝廷钦犯了,恐怕直接就被李侠客活活打死在这里了。

    贾廷老谋深算,做事情也极有章法,急忙对李侠客道:“李兄,您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想要见督公的话,其实用不着我们去给他老人家报信,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话,他们现在已经在赶来此地的路上了!”

    李侠客笑道:“是吗?那太好了,我正有点事情想跟曹少钦谈一下。”

    贾廷也笑:“小人哪里敢欺骗李兄,我们的脑子可还想要呢!”

    在李侠客与贾廷等人说话之时,周淮安、邱莫言都在上面凝神倾听,当听到曹少钦正在赶来的消息时,周淮安等人都感到惊心。

    这个时候,外面天气如此恶劣,想走都难,曹少钦的黑骑战队要是真的在来此地的路上的话,到时候若是将龙门客栈包围,周淮安等人恐怕插翅难逃。

    “莫言,这家客栈是黑店,金镶玉经常送人出关,那么就一定有出关的密道,”

    周淮安对邱莫言等人打了一个招呼,将他们叫进屋内:“这三大档头急难对付,我们身边又有两个孩子,不宜与他们发生冲突。为今之计,就是找金镶玉问密道的入口,还有就是想办法拖住这东厂的三大档头。”

    他脸色阴沉道:“若是曹少钦率领黑骑战队来到这里的话,我们一个都跑不了!”

    邱莫言道:“我看那个李侠客与金镶玉关系不错,不如求一下他,看他能不能帮我们通融一下。”

    周淮安摇头道:“李侠客到底是敌是友,我们到现在都难以得知,我们不要冒这个险,还是去找金镶玉问一下吧。”

    邱莫言心道:“就凭金镶玉与李侠客之间的关系,你去问金镶玉与问李侠客有什么区别?两人中,一个人知道了,另外一个肯定知道。”

    她不知道的是,自从刚才与李侠客对话之后,周淮安就有点不太敢与李侠客当面对话,他在潜意识中就把李侠客当成了一个巨大的威胁,因为刚才他与李侠客对话的时候,李侠客看他的目光很怪,眼睛锐利到了极点,好像一下子就把他看透了,周淮安内心的所有小计谋,小手段,所有想法,似乎全都在一瞬间被李侠客得知,搞的他就像是赤条条的站在李侠客面前,再无丝毫秘密可言。

    这种感觉令周淮安心里很不舒服,谁也不想面对一个一眼就看穿自己的人,周怀安也是如此,因此他宁愿面对金镶玉,也不想面对李侠客。

    于此同时,大厅中的贾廷、曹添等人也都被李侠客的目光瞧的心中打鼓,李侠客的目光犹如一柄利剑,直入他们的心灵,导致几人连谎话都不敢说,可真话也不敢说,难受之极。

    来到大厅坐定之后,李侠客挥手让金镶玉离开,饶有兴致的看向这东厂的几个档头和他们的属下:“东厂的东西,别的也还罢了,这弓弩制造的可真是高明,等闲武林高手,根本就架不住你们东厂弓弩的一轮齐射。”

    他好奇的看向几人中眉心有一个黑痣的青年男子,笑道:“曹添,上次你以弓箭来射我,用的那是什么箭法?竟然还会拐弯,实在是了不起!”

    东厂四大档头中,曹添属于最为冲动也最沉不住气的一个,此时听到李侠客询问,哼了一声,脑袋转向一边,道:“那是我们督公亲自传授的箭法,叫做凤尾箭,李侠客,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你还想学吗?告诉你,这是我们东厂不传之秘,你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贾廷吃了一惊,对曹添喝道:“老四,你这是怎么说话的?还不向李兄道歉!”

    李侠客摆了摆手,笑道:“你们不要误会,我确实对你们的箭法感到很佩服,上次见识到曹添的箭法之后,给了我很大启发,这几天我一直在琢磨如何会让射出的羽箭拐弯伤敌,最近刚刚琢磨出了一点意思,曹添,你是箭法行家,你帮我看看如何?”

    他说话间,手一翻,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掌心忽然多了一把长弓,随后将长弓缓缓拉开,也就在他拉开弓弦之时,右手忽然就多了一杆羽箭,简直如同变戏法一般。

    李侠客拉开长弓,将箭尖对准曹添,笑道:“看箭!”

    话音未落,已然松开了弓弦,羽箭倏然飞出,直奔曹添面门。

    东厂众人大惊,没想到李侠客竟然在这个时候对他们出手,就在李侠客羽箭射出之后,贾廷等人齐声大喝,长剑出鞘,直扑李侠客。

    贾廷距离李侠客最近,也就在李侠客松开弓弦的一刹那,贾廷的长剑便已经从腰间拔出,寒光一闪,刺向李侠客胸口。

    李侠客一声长笑,手掌伸出,食中二指轻轻一夹,便将贾廷的长剑夹住,笑道:“坐下,坐下,不要着急!”

    他两根手指轻轻一错,“喀嚓”一声,贾廷长剑剑尖已然斩断,化为一道寒光飞出。

    而就在贾廷出手之时,旁边的三挡头路小川双手扬起,几根毒针已然发出,笼罩了李侠客全身,就在这些飞针飞向李侠客之时,贾廷断剑剑尖猛然飞到半空,在在空中划了一个圈,如同网兜一般,将这些飞来的毒针尽数兜住,余势不绝之下,飞向路小川胸口。

    砰!

    贾廷被一股巨力震的接连后退,不由自主的坐到了刚才的座位上,而路小川则狼狈后退,身子陡然拔高,躲过了飞来的断剑剑尖。

    就在贾廷、路小川两人狼狈不堪的时候,曹添正在大厅里拼命躲闪身后一根羽箭,刚才李侠客将箭尖对准他的一刹那,便有一股惊天杀气从箭尖流露出来,曹添浑身冰凉,汗毛倒竖,待到羽箭化为寒光飞向他的时候,曹添一声大叫,两把长剑便已经出现在他的手中,双剑舞成一团寒光,便想着将飞来的羽箭挡住,但是双剑与羽箭相交之后,一股大力从箭矢之上发出,震的他浑身巨震,双剑脱手而出,而羽箭速度不减,依旧飞向曹添胸口。

    曹添急速后退!

    他在后退之时,身子接连闪动,但是无论他如何躲避,这支箭矢却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紧紧咬着他不放,直到曹添仰卧在地上,双手合十,冒险一抓,才将这飞来的羽箭抓在手中,但是身子却被这羽箭带的在地面快速滑行,沿途撞断了好几根桌凳腿,一头撞在客栈的土墙墙根,痛的差点昏了过去。

    直到此时,贾廷不由自主的坐回原地,路小川则飞身到了二楼,其余的东厂番子才刚刚反应过来,抽出刀剑向李侠客杀去。

    从李侠客射箭,到三大档头各自狼狈逃窜,再到其余的番子冲向李侠客,这期间其实也就一眨眼的功夫。

    但就在这一眨眼的时间里,李侠客箭射曹添,折断了贾廷的长剑,挡住了路小川的毒针,将这三人逼的狼狈不堪,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好了,停下罢!”

    见这些番子冲了过来,李侠客摆手道:“不要激动,我没有恶意。”

    他看向远处刚刚贴着墙根站起来的曹添,笑道:“我这一箭,比你的凤尾箭如何?”

    曹添又惊又怒,大声道:“力道是有了,但是射箭技巧,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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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李侠客一根羽箭逼到这个份上,这是曹添生平未有之耻,但也是从所未有之险。

    在此之前,他从未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被一根箭矢逼到这个地步。

    曹添身为东厂四大档头中的老四,平日里威风八面,别说东厂的诸多属下,就是整个大明的文臣武将,见了他都得小心翼翼恭恭敬敬的喊一声“曹公公”,谁也不敢慢待于他。

    可在今天,李侠客只是射出了一箭,出了一招,便逼的他不得不拼命躲闪,险些命丧当场。

    他们东厂四大档头,每一个都是当世了不起的高手,功夫高,胆子也大,对曹少钦也是忠心耿耿,生死之事早就置之度外。

    现在既然李侠客对自己出手了,曹添哪里还能忍耐,虽然惊心李侠客的本领,但既然为敌,害怕也是无用,听李侠客询问箭法如何,曹添自然不会说什么好话,将李侠客的箭法贬的一无是处。

    “原来这射箭里面的门道还真不少。”

    听曹添把自己的箭法贬低的一文不值,李侠客也不生气,笑道:“我之前没有学过弓箭,虽然这几天一直都在琢磨箭法,毕竟时间尚短,你说我箭法不行,也有几分道理。”

    他将手中的弓箭向曹添扔去:“来,你来射我一箭,让我感觉一下是怎么回事!”

    此时贾廷已经从座位上起身,路小川也从二楼跃到楼下,两人看着李侠客,一脸惊恐之色,心脏砰砰直跳,其余几个手持刀剑的番子也都惊疑不定的看着李侠客,都不敢出手,但是脸上汗珠却滚滚而下。

    见李侠客将弓箭扔给曹添,旁边这些人全都一脸茫然,不知道郭大路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说过我没有恶意。”

    李侠客见他们惊疑不定,哈哈笑道:“你看你们紧张的,我即便是动手,也会跟曹少钦动手,欺负你们这些小儿辈,那也未免有点胜之不武。”

    他摆手道:“都坐下,都坐下,我不会杀你们的,杀了你们,以后谁替我办事?曹添,弓箭我都给你了,你还犹豫什么?”

    最后这句话却是给四档头曹添说的。

    曹添看了贾廷等人一眼,深深吸了口气,弯弓搭箭,对准李侠客:“这可是你让我射的!”

    嗖!

    就在他说话之时,弓弦陡然松开,一点寒光直奔李侠客胸口,他箭射出之后,从箭壶里快速抽出三根羽箭,弯弓搭箭,对着李侠客再次射出,一连将箭壶内的羽箭全都射出之后,方才将弓箭扔到一边,呼呼直喘。

    曹添在整个东厂里面,乃是箭法仅次于曹少钦的人,连珠箭、凤尾箭、狼牙箭等等箭法,全都精通。他在正面打斗之中,不如贾廷与常言笑,可是在远距离对战的情况下,贾廷与常言笑两人联手也未必能抵得住他射出的羽箭。

    他们东厂四大档头,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东西,大档头贾廷功力高深,剑法已经得了曹少钦的真传,若论实力,自然是贾廷最厉害,二档头常言笑负责处理东厂文件,敢于隐忍,修炼的乃是太阴心法,很少会用到兵器,因为要负责机密文件的处理,常言笑这次便没有跟随他们出来,而是辅助曹少钦管理东厂事务,脱不开身。

    至于老三路小川,则是飞针暗器,天下少有,剑法也是一流,四人各有其长,但也个有其短,唯独老四曹添脾气最爆。

    因此李侠客让他射箭,他还真的就敢射,而且一口气就把箭壶里的箭矢全都射完。

    这要是换成贾廷、路小川等人,绝不会如此。

    对面李侠客见到射来的飞箭,坐在酒桌旁边不躲不避,甚至连眼睛都闭上了,手掌在身前身后左抓右抓,也不见他手掌探出的速度有多快,可是曹添射来的七八根羽箭却全都被他抓在了手心,成了一小捆。

    将这些箭矢全都抓住之后,李侠客低头沉思,一言不发。

    见他不说话,贾廷等人互相对视一眼,也都不敢多言,大厅内一时间安静下来,呼吸可闻。

    周淮安等人在二楼将李侠客刚才的行为看在眼里,人人脸上变色。

    “东厂三大档头,竟然被他任意戏耍,这人到底有多厉害?”

    周淮安看向邱莫言:“莫言,那是唯一一个跟四大档头交过手,也跟曹少钦交过手的人,你觉得这个李侠客与曹少钦孰高孰低?”

    邱莫言一脸凝重:“我与曹少钦只交手一招,但只是一招,我就知道绝不是此人的对手,因此便赶快离开,他也不把我当一回事,任由我逃走,我当时只是跟这四大档头挨个过招,这四人每一个人的功夫都不简单,尤其是大档头贾廷,剑法惊人,内力个高深,是个强敌。”

    她说到这里,轻轻吐了一口气:“可是在四人与曹少钦的实力根本就没法比,曹少钦这个人如果是一座山的话,我可能只接触了山脚下的一块石头,至于这座山到底有多高,石头有多硬,那已经不是我能推断出来的事情了。”

    周淮安道:“那你觉得李侠客呢?”

    邱莫言微微沉吟,道:“如果曹少钦是一座山的话,那么李侠客应该是天。”

    “天?”

    “不错,山高还有天在上,李侠客就是山顶上的那片天,也是我们头顶的上的这片天!”

    邱莫言看向周淮安等人:“你们还没有看出来吗?李侠客此人在这龙门客栈有恃无恐,他根本就不惧怕曹少钦,而且你还说他在大同与曹少钦交过手,当时曹少钦几千精兵在场,都不敢拿下他,反而让他扬长而去,这个人的可怕,你们现在还不明白吗?”

    周淮安摇头道:“一人之力,如何能抵御万千兵马?要是天下间真有这一人抵敌国的事情,那还要军队干什么?莫言,你想的太多了!”

    他笑道:“当时李侠客在大同府与曹少钦交手,我曾仔细打听过,据说是曹少钦有惜才之意,这才将他放走,不然的话,几千黑旗军一起出手,十个李侠客也被杀死了!”

    邱莫言微微点头:“可能是我想多了,可是只凭刚才此人的手段,我们这些人全都加起来,也不会是他对手。我们已经有了东厂这个大敌了,绝不能再招惹李侠客。”

    贺虎与铁竹等人深有同感,连连点头:“对对对,绝对不要招惹李侠客,这人比东厂的人还要可怕!”

    大厅里。

    李侠客缓缓抬头,眼睛慢慢睁开,忽然起身笑道:“原来如此!”

    他向曹添伸出手掌:“曹添,把弓给我,咱们再来一次!”

    曹添:“……李侠客,你不要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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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大的人了,还发什么小孩子脾气?”

    李侠客见曹添发怒,忍不住好笑道:“我真要欺负你们,你们一个都活不成!”

    他手一翻,又有一张硬弓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不过好在我存货还有不少,弓箭尤其多!”

    自从知道自己随身的青铜大殿有储物只能,李侠客那还有什么客气的,搞了非常多的东西都放在了里面,吃的、喝的、穿的、用的、武器,等等东西,都放在了里面,就连坐骑都扔了进去,体会了一把在现实中玩网游的乐趣,一个随身空间,果然让人少了很多累赘。

    就像这次,他在北京特意让人为自己铸造了一杆铁枪,又花大价钱买了一张硬弓,和不少羽箭,因为这东西是放在了随身空间里,心念一动,东西便会毫无预兆的出现在手中,在别人眼里,就如同玩戏法一般,透着一股子说不上来的诡异气息,上次在金镶玉面前拿出酒坛的时候,也是这样。

    在贾廷、曹添等人惊讶的目光中,李侠客弯弓搭箭,对着三人闪电般射出三箭,“尝尝你们东厂自己的箭法如何?”

    就在他张弓搭箭之时,贾廷等人浑身一凉,寒毛直竖,几乎是同时呵斥,闪身后退,然后便有三道寒芒幻影一般直奔他们胸口。

    直到将这三支羽箭射出之后,利箭破空的凄厉声音方才响起。

    贾廷、路小川、曹添三人惊骇欲绝,在客栈大厅的空间里不住窜高伏地,身子接连好几个转折,将一身轻身功夫施展到了极致。

    但是无论他们怎么躲避,李侠客射出的三支羽箭却一直就跟着在他们身后,杀气越来越盛,在贾廷等人的感觉中,只要他们的身法慢上一丝,那便是被洞穿的下场。

    一时间三人嚎叫不休,三道身影风一般的穿过大厅,飞到二楼,再从二楼飞到大厅的横梁之上,随后从横梁有飞到墙根,从桌底飞到桌上,几乎每个角落都被三人走遍,但是飞箭依旧在身后不曾减弱半分势道。

    三人中,曹添的内功最低,又加上刚才已经被李侠客戏弄了一番,此时接连几个闪避之后,一口真气忽然猛然一滞,正在快速闪避的身子也是猛然停滞了一下,而此时箭头已经触及了他的后背。

    “我命休矣!”

    感受到箭尖触及后背衣衫,曹添脸色狂变,闭目等死。

    但等了半天,身后的箭矢也没有穿透他后背衣衫,反倒是力道忽然消失,落在了地上。

    曹添缓缓转身,看向李侠客:“你你怎么知道我真气在这个时候衰竭?你射箭的时候,连这个都预料到了?”

    他浑身冷汗直冒,慢慢走到附近的板凳旁坐下,只觉得浑身发软,两眼发黑。

    李侠客笑道:“我早就说过了,我不会杀你们,我只是想练练箭法,试试手。曹添,你觉得我这一手箭法如何?”

    曹添缓缓点头,道:“神乎其技!比我刚才的箭法,可要强多了!”

    此时贾廷、路小川两人还在大厅里奔跑闪避,身形如风,但是脸上惊恐之色却是越来越浓,在他们身后,一支羽箭紧紧跟随,毫不放松。

    看向大厅里飞奔闪避的两人,问李侠客:“他们不会有问题吧?”

    李侠客笑道:“你放心,死不了!”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正在拼命闪避的大档头贾廷忽然转身,在这个时候才抽出了腰间长剑,劈向了身后的羽箭。

    在刚才他被羽箭追射的时候,竟然连喘气拔剑都来不及,直到几个呼吸之后,方才有机会拔剑回头,斩向身后跟随的箭矢。

    在感受到了射向自己羽箭的惊人力道与杀气,贾廷这回身一剑已经用了十足的力道,只盼能将这羽箭斩断,挡住这惊天杀气。

    可是哪知道一剑下去,本来料想中具有无匹力道的羽箭,忽然力道消失,变成了一根浮在空中的普通的羽箭,即便是他不挥剑后斩,这羽箭也会自然落地。

    砰!

    普普通通的羽箭,被贾廷一剑斩为两段,但是他发力实在太猛,几乎是向空气出剑,这一下一剑斩空,身子在空中如同陀螺一般滴溜溜转个不停,发出呼呼风声,等到落地之后,猛然一口血喷了出来,浑身气机散乱,拄剑在手,单膝跪地。

    与此同时,路小川发出了一声尖叫,人在空中接连翻了几个筋斗,踉跄落地,一屁股蹲在曹添面前,胸口不住起伏:“我死了!我死了!”

    也就在几个呼吸之间,三大档头浑身虚脱的落在地上,差点被吓的走火入魔。

    “曹少钦果然了得,他创出的这射箭的法门技巧,实在是威力不凡。”

    李侠客冲三人摆了摆手,笑道:“我刚才用的便是曹添之前使用的箭法,不过曹添很难发挥出这门箭法的全部威力,好在我还能发挥出来。”

    他说到这里,抬头看向了二楼:“周兄、邱姑娘,你们也都看够了吧?都下来罢,正好我有事找你们商量。”

    贾廷、曹添等人胸口不住起伏,全都挣扎起身,看向二楼,心中暗暗叫苦。

    他们早就发现了住在二楼的周淮安与邱莫言,只不过没有把握将这几个人一举成擒,又有李侠客这尊恐怖的高手在此,因此不敢贸然出手。

    现在李侠客喊周淮安等人下来,贾廷等人被李侠客射箭惊吓,真气几乎耗尽,依然是强弩之末,如果这个时候周淮安等人向他们出手的话,那么东厂众人没一个有好下场!

    贾廷擦掉嘴角的血渍,看向李侠客,惊怒交加:“李侠客,你不是说不跟我们为难吗?”

    李侠客笑道:“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出事情的!”

    他拍了拍桌子,淡淡道:“周兄,你还不下来?难道还让我亲自请吗?”

    二楼的周淮安与邱莫言等人面面相觑,过来片刻之后,周淮安站起身来,缓缓道:“李兄稍等!”

    邱莫言低声道:“真要下去吗?他万一对我们出手怎么办?”

    周淮安摇头道:“他要是对我们不利,早就对我们出手了,现在不要激怒他,咱们一起下去,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邱莫言将手中长剑拿在手中,道:“一起下去!”

    东厂贾廷这些人,此时一个个心中忐忑,就连周淮安、邱莫言等人也都将心神全都绷紧,就连下楼的时候,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像楼下有洪水猛兽一般,防备之情,溢于言表。

    李侠客摇头失笑:“何必对我如此防备?周淮安,贾廷,我知道你们双方都不怎么对付,也清楚事情的所有来龙去脉。”

    他右手食指轻轻点击桌面:“我在京城打听了一下杨宇轩被杀的案子,曹少钦私设公堂固然不对,但是杨宇轩是堂堂的兵部尚书,他东厂头子再厉害,想杀一个兵部尚书,没有皇帝的许可,那是万万办不成的。”

    “曹少钦虽然不是个东西,可是杨宇轩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人,在边关私下与瓦剌交易粮食,擅自杀掉守关大将,连请示朝廷都不请示,只凭这两点他就该死,曹少钦杀他,杀之后有理!他死的并不冤枉!”

    李侠客叹了口气:“你是杨宇轩的部下,他做的这些事情,你难道还不清楚吗?曹少钦作威作福,挟天子令百官,不是个东西,但是你们兵部也没有多少好人,大家半斤八两,谁都别嫌弃谁!”

    他对周淮安道:“大家都坐下吧,不如这样,咱们好好喝上一杯酒,你们带着孩子该出关出关,该隐居隐居,而东厂的这些人呢,也不再找你们的麻烦,大家相安无事,等雨过天晴,各奔前程如何?”

    李侠客嘿嘿笑道:“给个面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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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不到阁下如此武功,如此豪气之人,竟然也是东厂的走狗!”

    听到李侠客的话后,周淮安等人脸上变色,尤其是周淮安,脸色铁青,一字一句道:“李侠客,你名字还叫侠客,你对得起你的名字么?东厂番子无恶不作,屠杀君子,陷害忠良,搞的天下民不聊生,但凡有点侠义心肠之人,哪一个不对东厂恨之入骨?”

    他看向李侠客,声音低沉:“太祖早就有遗训,宦官不能参政,但是现在呢,曹少钦一个太监,竟然执掌东厂,对天下百官生杀予夺,杀害了多少忠臣义士!你竟然站在东厂一边,你对得自己的良心么?”

    李侠客摇头失笑:“周淮安,咱们说话就说话,何必如此激动?有理不在声高,别拿什么侠义心肠来糊弄人,我只问你一件事,你要如实回答我。”

    他身子前倾,俯视周淮安,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灵在俯视脚下的凡人:“杨宇轩到底有没有擅杀大将?有没有私下将粮食交易给瓦剌?”

    周淮安胸口不住起伏,道:“我不知道!”

    李侠客点了点头:“哦,你不知道啊。那好,我再问你,你说东厂陷害忠良,到底陷害了谁?罪名又是什么?”

    周淮安道:“东厂害人何其多!杀害的忠臣良将难道还少吗?别的不说,于谦于少保是怎么死的?难道还不是东厂的人办的?”

    旁边一直不说话的贾廷勃然大怒:“于少保之死,那是石亨、徐有贞进谗言,当今皇上自己也愿意杀他,这才顺水推舟将于大人杀了。他妈的,你以为我们愿意杀他吗,当时我们东厂的几个兄弟,还有锦衣卫的几个人,在查抄于大人家的时候,都哭成啥样,你知道不?这个黑锅,我们东厂不背!”

    周淮安喝道:“大胆,连皇帝你也敢妄自评论!你这么不尊圣上,看来的曹少钦早就有谋反之心了!”

    贾廷嘿嘿冷笑:“圣上?圣上就一定是圣明的吗?杀死于大人,是我们督公毕生憾事!但是曹吉祥、徐有贞几个小人力主杀人,当时督公职位卑鄙,连反抗都不能反抗,我们又有什么办法?”

    周淮安骂道:“一派胡言!”

    贾廷嘿嘿笑道:“胡言不胡言,你心里应该也清楚。我们当时查抄于大人的时候,他家里除了先皇赐予东西之外,只有一些书籍,除此之外,家徒四壁,我们也查过不少官员的家,那些官员无不是锦衣玉食之辈,俸禄明明不高,但是住的院子都是雕梁画栋,穿的是绫罗绸缎,一个个都阔气都很,唯独于大人家徒四壁,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嘿嘿,看一个人是清官还是贪官,不用看别的,只看他家里的东西就能够看的清楚!”

    他说到这里,看向周淮安:“而杨宇轩呢?我们查抄杨宇轩家里,一共查抄出黄金三千两,其余的珍宝、刀剑、古玩、拔步床、等等东西,合起来差不多有将近三十万两的款项。周淮安,这件事你不会不知道吧?以杨宇轩的俸禄,这些银两,他就是干上一百年,挣不来这么多钱!那他这些钱是怎么来的?天上掉下来的吗?”

    周淮安道:“你们东厂,想要诬陷栽赃,那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上下嘴唇一碰,好坏都是你来说!”

    三挡头路小川伸出兰花指,尖声尖气道:“周淮安,是你傻还是我们傻啊?我们为了栽赃杨宇轩,难道还要自掏腰包,掏出三十万两银子?您也太看得起杨宇轩了!实不相瞒,我们督公早就盯着杨宇轩了,如果他没有犯错,那我们只能隐忍等待,可是他自己屁股不干净,自然就怨不得别人了!”

    周淮安还想再说什么,被李侠客敲桌打断:“好了,你们各有各的道理,我懒得听你们瞎哔哔,我可以肯定一点,你们双方都没有说实话,杨宇轩被抄家,肯定有他的问题,但是杀于谦的事情,你们东厂也逃不开干系。”

    他站起身来,轻声道:“周淮安,我为了查证曹少钦和杨宇轩的事情,特意在京城多待了几天,也查明了一些东西。杨宇轩的死跟于谦的死,那是两码事,于大人被杀,那是千古奇冤,简直跟岳爷爷一样冤,但是杨宇轩确实是该杀!曹少钦说他屯兵关外,图谋造反,这个罪名确实是诬陷栽赃,但是即便没有这些,就凭杨宇轩别的一些事情,他也难逃死刑。所以他死的一点都不冤。你把杨宇轩拿来跟于大人相比较,你也太看得起杨宇轩了!”

    “你……”

    周淮安身子微微发颤:“李侠客,你胡说八道!杨大人为官清廉,怎么会有如此不堪?”

    李侠客淡淡道:“是非黑白,你心里其实也清楚,咱们心知肚明,就不要多费唇舌了。”

    他不再理会周淮安,反而看向邱莫言:“杨宇轩该杀,但是孩子无罪,这两个孩子确实应该救出来的,等明天天晴之后,你们带着两个孩子出关去吧,我保证东厂的人绝不会拦截。”

    李侠客说到这里,对邱莫言笑道:“邱姑娘,以后在做某些事情的时候,最好要先查探清楚,而不是只听别人一面之词,不然以后有你苦头吃!”

    邱莫言冷笑道:“多谢提醒,我的眼睛现在还不瞎!李侠客,东厂作恶多端,你还为他们辩解?你算什么侠客?”

    李侠客摇了摇头:“我觉得你还不如金镶玉的眼力高明,最起码她杀的人,都是该杀之辈,很少会出现误杀的事情,掌柜的,你说是不是?”

    最后一句,却是跟一直在二楼栏杆处看热闹的金镶玉说的。

    金镶玉闻言,娇笑道:“老爷,您真了解奴家。我们这龙门客栈,杀的都是朝廷钦犯,一般都是将钦犯的脑袋砍下来,送到附近县城换取赏金,还有一些人被杀,那就真的是江湖争斗了,他们死了,那就不关我的事了!不过奴家这里,可还真没有杀过一个好人,死的人都有取死之道。”

    李侠客点了点头,好笑的看了邱莫言一眼:“我看你以后多跟客栈掌柜的学学也不错。”

    在邱莫言冷笑之时,李侠客扫视众人,笑道:“那先这样,大家各自让一步,都不要动手。等明天之后,周淮安你们带着孩子走,贾廷,你们不能阻拦。”

    贾廷道:“周淮安是朝廷钦犯,放了他,我们如何跟督公交待?”

    李侠客道:“你们放心,曹少钦绝不会怪罪你们,我就在这客栈里等他,我亲自给他个交待!”

    他负手看天,淡淡道:“我已经很久没有体会那种一人面对千军万马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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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天亮。

    昨日的倾盆大雨已然停歇,客栈附近的沙坑处残存着一片片的小水坑,一些古怪的小鱼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正在小水坑里惬意的游弋,沙漠里竟然还有小鱼,这简直有点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这样,令人不得不感叹自然的奇妙与造物的神奇。

    吃过早饭,周淮安找到了金镶玉,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最终掏出了五百两的银子,才让金镶玉勉为其难的送他们出关。

    出关的密道就在龙门客栈的地下,周淮安与邱莫言等人在进入密道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就连金镶玉也都没有在客栈露面。

    “老大,这情况不读劲儿!”

    在客栈里,路小川找到贾廷,轻声道:“这都半天了,女掌柜的没有现身,金镶玉等人也都没有现身,难道他们真的已经逃走了?”

    贾廷脸色阴沉,道:“应该早就走了!”

    “那我们怎么办?追不追?”

    “追?去哪追?你敢追吗?咱们这位大爷可还在这坐着呢,你敢不听他的话?”

    路小川想到昨天李侠客的话,心中一寒:“难道就让他们这么离开?周淮安可是督公点名要的人,这次调动几千黑旗军,为的就是对付此人,现在在咱们眼底下逃走了,督公是要责罚我们的!”

    听到“责罚”二字,贾廷的眼角抽了抽,眼中流露出恐惧之情:“有李侠客这个绝世高手挡路,相信督公会理解咱们的处境!即便是受责罚,那也比被杀了好!”

    旁边的曹添低声道:“李侠客难道真的会像他说的那样,在这里等待督公的到来吗?”

    贾廷一愣::“你的意思是?”

    曹添道:“只有傻子才会在这里等咱们的大军到来,我恐怕周淮安等人走后,李侠客也会趁机逃走,说不定在走之前还要对我们出手,那时候我们可就危险了!”

    贾廷摇头道:“如果李侠客想要对我们出手的话,恐怕我们早就死于非命了,他用不着这么麻烦。”

    曹添道:“难道他真的就在这里乖乖等督公的到来?反正我是不信的,他肯定有别的想法。一个人敢硬抗咱们黑旗军几千精锐,我是不会相信的!”

    贾廷沉吟片刻,道:“李侠客现在在干什么?”

    曹添道:“好像是看人帮他切肉。”

    “切肉?切什么肉?”

    龙门客栈的大厅里,金镶玉手下的屠夫刁不遇正拿着一个形状古怪犹如斧头一般的菜刀,为李侠客剔除烤羊上的肉。

    轻微的呲呲声从大厅里响起,刁不遇手中的菜刀沿着烤羊的骨骼筋肉如同水银泻地一般在羊身上游走,手中的菜刀在他手中如同活物,在烤羊身上游走不定。

    李侠客坐在酒桌旁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刁不遇的拿着刀子的手掌,脸上流出惊叹之色,喃喃道:“庖丁解牛,游刃有余,直到此刻我才明白了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在他赞叹之时,刁不遇已经收起了菜刀,对李侠客道:“老爷,我已经切好了!”

    李侠客入耳不闻,眼睛盯着眼前的羊肉,心神已然飞到了别处,脑海里不住模拟刚才刁不遇切肉的动作与手法,越是琢磨越是觉得厉害,这切肉的手法自然而然,顺势而为,就像是水流前行,遇到障碍之后,自然而然的就会转到别的地方,然后寻找空隙,无孔不入,但凡有薄弱之处,便是突破之点。

    其中道理,妙不可言。

    “好刀法!神乎其技!”

    李侠客呆坐半天,手一伸,将刁不遇手中的菜刀夺过,寒光一闪,斩想向了桌面铁盘上的羊肉。刀光霍霍间,已经被分割好了的一块块羊肉变成了更小的肉块,几乎是在几个呼吸之间,李侠客已经将这些肉块全部分成两半。

    “我还是不如你!”

    刀光消失,李侠客手持菜刀而立,摇头叹息道:“我做不到像你这般自然而然的手法,我太过刻意了!”

    刁不遇憨头憨脑道:“老爷,恁这都已经不错了,我这刀法可是从小就开始练习的,到现在才学会了用刀。”

    只看此人的神情举止,很难想象龙门客栈死去的人都是被他削肉剔骨给剁成了包子馅,这家伙估计生活的环境导致他并不觉杀人剁肉馅是什么恶毒的事情,在他眼里,砍人跟砍羊好像没有什么区别,都是肉,就是形状不一样而已。

    “刁不遇,等以后我给你找个职业,你就专门杀猪宰羊,杀人以后就不要干了,杀人多了,等你老了,应该会有点不舒服的。”

    李侠客看了憨头憨脑的刁不遇一眼,嘿嘿笑道:“我看你内功粗浅,轻功近乎没有,但却无师自通的琢磨出了这么一套刀法,真乃是绝世奇才。若论天赋,周淮安、邱莫言他们都不如你!”

    刁不遇嘿嘿笑了笑,挠了挠脑袋,听的一脸茫然,李侠客说的话,他根本就没有听懂。

    此时楼梯上脚步声传来,贾廷等人鱼贯而下,来到大厅之后,贾廷拱手道:“李大侠,我们要回禀督公,将您在客栈的作为转告给他,让他老人家定夺。您要是没有什么吩咐的话,我们这就要告辞了!”

    李侠客见他们神情紧张,曹添、路小川等人的衣衫微微鼓起,一看就是真气运行到了极致,曹添的眼睛都要鼓起来了,紧紧盯着李侠客,身子在微微发抖。

    “你们去吧。”

    见他们紧张成这样,李侠客哈哈大笑,挥手道:“告诉曹少钦,我这里等他三天,三天内不来,我亲自去找他!”

    贾廷等人拱手弯腰:“这句话,我们定然带给督公!”

    从客栈走出之后,贾廷额头冷汗滚滚而下,环顾左右,低声喝道:“走!这李侠客竟然真的不杀我们,着实令人奇怪!”

    路小川道:“他不会真的在等我们吧?”

    曹添哼了一声,抽剑斩断一头骆驼的缰绳,翻身上了骆驼,喝道:“想那么多干什么?万一他想要留下我们,大家谁都跑不了!”

    见东厂这些人离开,龙门客栈的一些伙计们都有点忐忑不安,账房先生走到李侠客身前,点头哈腰道:“老爷,这东厂的大军真的回来吗?”

    李侠客看了账房一眼,道:“那就看曹少钦的心情了,他想要抓我,那肯定来,要是不想惹我,自然就不来。”

    他嘿嘿笑道:“如果我站在曹少钦的位置上,我就不会来,区区一个狂徒,如何能劳动东厂督公亲自出手?多派几个手下来也就是了,千金之躯,坐不垂堂,根本就不值得亲自出手。”

    账房和伙计们都松了一口气:“不来就好,来了我们的客栈肯定开不下去了!”

    就在他们松口气的第二天,大地忽然震动了起来,客栈远处烟尘滚滚,如同起了沙暴一般,一片片乌压压的东西犹如蚁群一般,想着龙门客栈快速奔来。

    李侠客来到了客栈前面的空地上,缓缓向前走去,还没有走几步,远处的“蚁群”已然近了几分,客栈的伙计爬到二楼向前观望,吓的肝胆俱裂:“骑兵!好多骑兵!大家伙快藏起来!跑啊!”

    等李侠客来到客栈门前一个小小的沙丘之上时,一队黑衣骑兵已经到了他前方不远处,这些骑兵如同毫无情绪的铁人一般,在看到李侠客的第一时间,便已经拉开了弓弩,随后几百根羽箭同时向李侠客飞来。

    噗噗噗!

    李侠客不闪不避,任凭这些羽箭射在自己身上,身子微微摇晃,笑道:“好大的力道,黑骑战队,名不虚传!”

    在这些骑士的惊讶神情中,李侠客慢慢前行。

    十几名骑士停了下来,抽出长刀长枪,向李侠客杀来,更多的骑兵则如同流水一般直奔龙门客栈,有的骑士扔出飞爪,几根飞爪下去,便将客栈的门窗全都拉扯了下来,在门窗破裂的轰然声中,一群骑士万箭齐发,箭如飞蝗,射向了客栈内部。

    自始至终,这些骑士们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所有出手的动作都是在沉默中完成。

    客栈里惊叫声响起,一些原本住在里面的客人纷纷中箭,不住哀嚎。

    一缕火光从客栈里升起,然后浓烟就此生出,片刻之后,整个龙门客栈便被滚滚浓烟包围,再也看不清楚里面的事物。

    李侠客背对冒烟的客栈,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但凡向他出手的骑士,无一例外的被他随手打飞,他整个人犹如江心的一块巨石,矗立水面,巍然不动,而且还迎着水流缓缓向前。

    惊呼声从一些骑士口中响起,越来越多的骑士加入到了对付李侠客的队伍中,不住有人向李侠客发射冷箭等暗器,更多的则是弓弩的射击,可是此时的李侠客犹如一具铁人一般,这些人的伤害对他丝毫起不了作用,他对于射来的羽箭根本就懒得理会,只有骑士们手持兵器攻击他的时候,他才会出手反击。

    凄厉的号角声响起,整个黑骑战队的骑士全都紧张了起来,纷纷勒马看向被围在骑兵中间的李侠客。

    处在包围圈中心的李侠客缓缓而行,整个人犹如劈波斩浪一般,前行的速度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但是挡在他面前的一切事物都被他随手打飞,有几个骑士被他连人带马都给踹向了高空,情形骇人之极。

    “督公!”

    在一顶巨大的轿子里,曹少钦掀开轿帘,伸掌伸出,身边的贾廷急忙将一支千里望递给曹少钦,弯腰道:“李侠客正在跟我们的大军交手,此人似乎练就了绝世硬功,我们的弓箭,对他起不了作用!”

    他一脸骇然道:“竟然一脚连马带人都给踢到半空,这个李侠客已然超出了人力的范畴!”

    曹少钦接过千里望,缓缓看向前方,看了一会儿后,吩咐贾廷:“让孩儿们都加把力,尽量消耗一下此人的体力,好家伙,看到此人的本领,我忽然想起邵少林派的一门已经濒临失传的功夫来,希望不是这门功夫,不然的话,麻烦可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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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

    就在曹少钦吩咐贾廷之时,被诸多骑士围攻的李侠客,忽然身子一闪,已然抓住了一条战马的后腿,随后猛然甩动,战马连同马上的骑士如同炮弹一般向远处的曹少钦轰来,破空之声清晰可闻。

    曹少钦一声冷哼,双手在大轿上轻轻一拍,如同一间屋子大小的轿子在沙地上犹如滑车一般倏然后退。

    轰!

    大轿后退了几丈远之后,就在原来塔待着的地方,一匹战马连同一名骑士,同时砸了过来,将沙地砸成了一个大坑,战马与骑士同时骨断筋设,没了动静。

    不远处的贾廷身子一颤,只觉得自己一颗心砰砰乱跳,手心不住出汗。

    他在东厂为曹少钦做事,已经多年,几乎看遍了天下间的各种事情,可是像今天李侠客这等凶人,却还是生平第一次得见。

    佛经中有佛祖掷象的说法,但那只是神话故事,说者无心,听者也不信,只是当着故事来听,但是今天,贾廷佛祖掷象没有见到,却见到了李侠客掷马,一两千斤重的战马连同马上骑士,竟然被李侠客如同扔玩具沙包一般给扔了过来,简直已经超出了众人的认知。

    “这还是人吗?”

    路小川拿着暗器的手都有点不稳当了,他在烟尘四起中靠近贾廷:“老大,我是不是在做梦?”

    贾廷面无表情的看向不远处深坑里的战马与骑士,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响起:“你说呢?”

    此时退后的大轿在曹少钦的掌控下又闪电般来到了被砸出的大坑前,曹少钦坐在轿内,面沉似水,低头看了看沙坑里的战马与骑士,随后抬头看了看依旧不紧不慢向自己走来的李侠客,嘿嘿笑了笑,缓缓从轿内走出。

    他似乎是在喃喃自语,又似乎是在说给贾廷等人听:“据说在少林寺内,有一门镇寺神功,叫做金刚不坏体,修炼到了大成境界后,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乃是天下硬功中最为了不起的一门绝学。只是这门功夫极为难练,多少年来,也没见有谁真的能将这门心法练成,没想到今日有幸,竟然见到了这门传说中的功夫!”

    曹少钦在说话之时,手掌向身后伸出。

    二档头常言笑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手中捧着一把极其长的长剑,缓缓走到曹少钦身边,将长剑剑柄送到曹少钦手边。

    曹少钦轻轻抓住长剑剑柄,随后缓缓向前迈步,随着他的前行,长剑剑刃慢慢向外伸展,剑刃与剑鞘的轻微摩擦声持续响起。

    “督公的九尺大长剑!”

    看到曹少钦慢慢向外抽动的奇长无比的长剑,贾廷面露惊容:“督公什么时候把这把长剑也带了过来?这把剑在我印象中,只出手过一次,也就是杀曹吉祥那一次!”

    此时路小川与曹添也都走到了贾廷身边,曹添失声道:“这把剑一出,督公最少要歇息三年才能恢复过来!”

    贾廷喃喃道:“可是督公这把大长剑也未必能能挡得住李侠客的绝世神力啊!”

    曹少钦对贾廷等人的议论声充耳不闻,就在李侠客手掷战马砸向他的时候,两人的气机便已经以一种难以言喻的方式连接了起来。

    随着李侠客一步步的前行,李侠客的气势越来越强,杀气也越来越大,犹如大坝蓄水,水位越来越高,等到洪水冲破大坝之时,便是李侠客向他发出雷霆一击的时刻。

    李侠客在蓄势!

    以这些黑骑战队作为磨刀石,将浑身杀气积蓄起来,等到杀气沸腾达到顶点的时候,那将会发出石破天惊的一击。

    曹少钦明白李侠客在干什么,因此才会走出大轿,化被动为主动,将自己的九尺大长剑拿来出来。

    自从杀掉他的上级曹吉祥之后,曹少钦就再也没有使用过自己这把九尺大长剑,因为除了曹吉祥之外,天下已经没有了值得他动用这把长剑之人。

    但是现在,李侠客出现了!

    在曹少钦握着剑柄缓缓的一寸寸的向前走动的时候,李侠客则保持着之前的速度,不紧不慢的向这曹少钦直直走来,沿途黑旗军的刀光箭雨笼罩了他的全身,但只要他一挥手,便有几名骑士或者几匹战马被他随手拍飞。

    他拍人拍马,竟然如同拍苍蝇蚊子一般自然而然,丝毫不费力气。,在大军围困之中,李侠客却正眼都不瞧这些对他出手的黑旗军,他的眼睛一直都在盯着一个方向,步伐坚定,神情木然,一步步前行,每一步都如同被尺子标注测量了一般,步伐大小还有行走速度,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生半点变化。

    而对面曹少钦往外拔出长剑的速度也是均匀的不可思议,长剑一节节一寸寸的从剑鞘内被拔出,随着长剑剑刃被拔出的越来越长,一股阴寒的气息从曹少钦身上升腾而起,站在曹少钦身边的贾廷等人被逼的身子接连后退,片刻间眼角眉梢都结了一层白霜。

    正在一步步前行的李侠客,忽然加速,身子化为一道红色的闪电,直奔曹少钦。

    而在同一时刻,曹少钦的九尺大长剑忽然完全出鞘,剑光闪动,化为漫天青光,将方圆几丈空间全都笼罩,迎上了李侠客。

    轰轰轰!

    两人这次交手,以快打快,出手毫无保留,剑气纵横之下,附近的黑气军和战马不时的被斩为两片,吓的骑兵们急忙后侧,不敢靠近两人。

    现场两人已经化为两团光影,前一刻还在黑骑战队的前方,等到下一刻,两人已经到了半空之中,再到下一刻,忽然全都消失不见,然后地底轰然一声巨响,沙地里拱起一个大包,这个沙包在地下不住移动,最后轰然爆散开来,李侠客与曹少钦出现在地面之上,化为一道难以看清楚的龙卷风,翻番滚滚的向远处而去。

    三千精兵连同四大档头和其余的一些官兵,在两人离去之后,无人发出半点声息,现场安静的有点吓人。

    贾廷等人的嘴巴自从张开之后,便再没有合拢,任凭风沙吹了一嘴,但却毫无半点反应。

    直到现在,现场众人还都在怀疑眼前的真实性,他们从未想到,人类竟然可以厉害到了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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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快!”

    一道旋风从沙漠中旋转飞过,所过之处,飞沙走石,一道道剑气从这个旋风中飞出,斩在地面之上,便是一道道深达几尺的剑痕。

    李侠客欣喜的声音从旋风中传来出来:“曹少钦,你这套剑法有意思!一般剑长三尺,你这把剑竟然有九尺长短,这还是我生平仅见!”

    曹少钦冷哼道:“你这把剑也不错,我还从未见过像你手中这么重的长剑,大家半斤八两,谁都别说谁!”

    李侠客手中洗魔剑大开大合,大剑犹如滚滚浪涛,席卷对手敌人,威势无双无对,但是曹少钦的九尺大长剑却好像一条在水中昂首前行的长蛇一般,迎着风浪蜿蜒游动,长蛇每次吐芯,便是一道剑气发出,角度刁钻,防不胜防,专门攻击人体薄弱之处,眼耳口鼻、下身要害,全都是这把长剑攻击之地。

    “李侠客,咱们罢手如何?”

    两人交手多次,曹少钦一身真气渐渐难以接续,大声道:“我封你做我们东厂的副督公,总管东厂所有事宜,怎么样?”

    李侠客每一次攻击,就像是雷霆霹雳,如同天打雷轰一般,威力大的不可思议,两人一开始还有点势均力敌的意思,但是现在交手一炷香的功夫后,已然变成了李侠客追着曹少钦打的局面。

    曹少钦渐渐的怯了:“李侠客,我是当今圣上的左膀右臂,监察天下百官,收取盐茶赋税都是由我们来完成的,你杀了我,那就是断了朝廷一臂,天下必然大乱,儒家小人将会以大义挟持君王,乱我大明。到时候大明灭亡,全都是你的罪也!”

    锵!

    李侠客一剑斩出,将曹少钦斩的踉跄后退,身子在沙地上不住向后滑行:“杀了你之后,自有后来人!曹少钦,你不要把自己看的太重!皇帝我也敢杀,何况你这这么一个太监!”

    他说话间再次前冲,本来大开大合的剑法忽然就变得温柔细腻起来,如果之前的剑法如雷霆霹雳斩山断岳,那么现在的剑法就如同描金绣花一般,四尺长的洗魔剑在李侠客手中犹如一个小小的片刀,顺着曹少钦真气的脉络划出一道道奇妙的痕迹,向曹少钦斩来。

    这正是李侠客刚刚从刁不遇的刀法中悟到的用剑之法!

    刁不遇用的是刀,李侠客却将之转为剑法,刁不遇削肉剔骨,是顺着筋肉的脉络纹理而行,而李侠客长剑则是顺着曹少钦的真气招式的破绽而入,将曹少钦当成了一个可供练习剑法的对象,剑光霍霍之下,杀的曹少钦不住后退。

    “这是什么剑法?”

    李侠客剑法转换之后,曹少钦脸上再次变色,只觉得李侠客这套剑法处处克制自己,李侠客每一剑刺出,他的气息便不由自主的被剑意扰的发生迟滞,连身法都缓慢了下来。

    在他的感觉之中,李侠客就如同的一个杀猪宰羊的屠夫,而他本人则是屠夫倒下的猪羊!

    巨大的难以掩饰的恐惧从曹少钦心中升起:“李侠客,你不要欺人太甚!我死之后,天下的烂摊子你怎么收拾?”

    李侠客长声笑道:“你死了算什么?就算是皇帝死了,这日子还不是照样过!”

    曹少钦不再多说,手中长剑化为一道银蛇,向李侠客缠绕而来,剑气咻咻,破空声不绝于耳。

    李侠客手中的长剑忽然消失不见,右手五指弹琵琶一般接连抖动,一道道剑气从他指尖发出,正中曹少钦长剑的剑脊。

    “嗡嗡嗡!”

    曹少钦手中长剑被这几道剑气打的不住颤抖,震颤之声犹如雷鸣,曹少钦身子微微颤抖,快速后退,震荡中的长剑犹如丝带一般在他手手中不住盘旋飞舞,矫若惊龙。

    李侠客发出剑气之后,负手站在沙丘之上,俯视仍在挥舞长剑后退的曹少钦,笑道:“好了,坐下好好谈谈吧!”

    曹少钦正在向后滑行后退的身子倏然静止,站在沙地之上,双脚脚面陷入沙层之内,道:“什么?”

    李侠客负手扫视四方,淡淡道:“咱们聊聊吧!”

    曹少钦惊疑不定的看了李侠客一眼,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的向李侠客靠近:“你想耍什么花招?”

    李侠客晒然失笑:“我能有什么花招?如果我想杀你,曹少钦,即便是你在北京城内,东厂之中,我照样也能杀你。”

    曹少钦点头道:“不错!阁下剑法内功无双无对,体力更是惊人,你要是想杀我的话,直接闯进府衙都没人能拦得住你!确实没有必要对我耍什么花样。”

    他缓缓走到李侠客面前,抬头仰视李侠客:“你想要说什么?”

    李侠客伸手指向茫茫大漠,轻声道:“你看着无边无际的大沙漠,我们矗立其中,是显得如此的渺小和微不足道。每次想到你我都是天地间的旗子,只能在棋盘里按照既定的命运与轨迹前行,曹少钦,你心中是不是也生出过一种无力感?”

    曹少钦闻言,转头扫视四方,只见自己这次带来的几千精兵早就已经成为了一个黑点,难以瞧得清楚,可见他们且战且走,跑了有多远。

    此时热风扑面,大漠苍茫,人处其中,确实有一种天地广大我如蝼蚁之感。

    曹少钦愣神片刻之后,道:“人处天地间,无力又能如何?只求轰轰烈烈的活一场就是,哪来这么多感叹?”

    他将长剑插在沙丘之中,嘿嘿笑道:“天地以我为棋子,我赖天地以存身,有什么可感叹的?有这抱怨的功夫,不如把握现在,做出一点轰轰烈烈的事情来!”

    李侠客大笑:“好!说得好!你能当上如今的东厂督公,果然是有道理的!”

    他手掌一翻,将一坛酒扔给曹少钦:“尝尝我的酒水如何?”

    曹少钦伸手接过突然出现的一坛美酒,惊讶之色更浓:“这酒你是从哪变出来的?刚才你我交手,你不可能带着这么大的一坛酒!”

    李侠客笑了笑,伸手虚虚一让:“尝尝味道如何?”

    曹少钦破开泥封,撮嘴一吸,一道清亮亮的酒水被他吸入口中,随后眼前一亮,赞叹道:“好酒!比皇宫的酒水可要好多了!这酒水你从哪里弄的?等我回去,定让人每年进贡百坛,让大家喝个尽兴……”

    他说到这里忽然想起此时身处之地,能不能活着回去都还两说,当下一句话没有说完,便即住口,随后轻轻叹了口气:“李侠客,天下想要杀我之人,多如过江之鲫,但是真正有能力杀我的人,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当今天子。没想到现在又多了你这么一个变数!”

    “天子有能力杀你?”

    李侠客看了曹少钦一眼,好笑道:“我可是听说,当今英宗早就被你控制住了,政令根本就出不了皇宫,连想要孩子,都难以生出来,是也不是?”

    曹少钦默然不答。

    过了片刻后,嘿嘿笑道:“原来你真的去京城打探我的事情去了,嘿嘿,我也不瞒你,自从皇上杀了景帝和于谦之后,我已经不把他当皇帝了!一开始奴才怕主子,那是因为打心眼里就害怕,可是一旦不害怕而且还对其仇视的时候,嘿嘿,你就会发现,原来皇帝也是人,也会拉屎吃饭,捅一刀也照样能捅死,嘿嘿,敬畏心一去,皇帝算个鸟!”

    李侠客哈哈大笑:“他算个鸟?可是老兄,你偏偏就是没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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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砰砰!

    就因为李侠客的一句话,曹少钦与李侠客又打了起来,这一次曹少钦恼羞成怒,李侠客说他没有鸟,犯了曹少钦最大的忌讳,当下连杀身之祸也顾不得了,手持长剑,与李侠客战在了一起,打的烟尘滚滚,剑气四射。

    “李侠客,你就算是能杀了我,也不能对我如此侮辱!”

    曹少钦长剑洒出一片银光,将李侠客笼罩了起来:“你可以杀了我,但休想把我当狗一样使唤!”

    李侠客并指如剑,剑气从指间伸缩不定,突出有一尺来长,不住击打在曹少钦的长剑之上,笑道:“杀了你又如何?杀了你之后,我照样可以与你的属下合作,你手下的几个档头应该非常乐意你死在我的手里,他们好趁机接手你留下的力量,架空皇帝,以令百官,岂不是比在你手下当差好多了?”

    曹少钦身子倏然静止,长剑不再攻击,双目紧紧盯住李侠客,道:“怎么合作?你想干什么?”

    李侠客背负双手,缓缓前行,悠悠道:“我不忍中原衰弱,国人遭受屠戮,这才来找你做一些事情,我要做的事情,相信你一定也非常乐意去做!”

    曹少钦此时已然完全冷静了下来,其实他刚才恼羞成怒的样子也只是装装样子而已,九分是假,一分才是真。他能当上东厂督公,无论心机还是武功,都是上上之人,李侠客言语间对他的侮辱根本就不算什么,更难听的话他都听过,李侠客说的这些又能算什么?

    此时听到李侠客确实对他东厂有企图心,心中暗惊之下,但也知道自己一时半刻生命无忧,他看向李侠客:“你要做什么?”

    李侠客笑道:“你们东厂最擅长的是什么?”

    曹少钦道:“那自然是刺探情报,抓捕杀人!”

    李侠客道:“我想让你做的,就是杀人!”

    曹少钦道:“杀什么人?”

    李侠客笑道:“你不是最恨如今的诸多文官么?那就使劲杀吧!”

    曹少钦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要是都杀了,大明朝也就完了!”

    他虽然好杀,但还不至于达到疯狂的地步,知道如今大明王朝想要正常运转,就得需要这些官员来治理地方才行,不然的话,天下乱成一团,对他们东厂也没有什么好处。

    李侠客淡淡道:“在大明朝,什么都缺,唯独不缺当官的!即便是把天下当官的全都杀完,又有什么可惜的?曹少钦,你身为太监,无儿无女,没有亲人,但也就没有什么负担,何不做一番前人从未有做出的大事情来?以后名标青史,被后人顶礼膜拜,岂不是好!”

    两人在沙丘上商谈良久,方才一起返回曹少钦的大军之中,李侠客策马跟随。

    后来这次商谈被后世之人称之为“沙丘定策”,一直影响了整个中国好几百年,造成了世界格局的巨大变动。

    见李侠客与曹少钦联袂回到大军之中,东厂四大档头都有些惊疑不定,贾廷迎了上来,看了李侠客一眼,又看了曹少钦一眼,躬身道:“督公!”

    曹少钦摆了摆手,漫不经意道:“我与李大侠相谈甚欢,发现李兄非但武功高明,就连治国安邦的道理都说的清清楚楚,嗯,我决定立他为咱们东厂的副督主,你们见了他之后,务必保持恭谨,不可失了礼数!”

    贾廷几人面面相觑,有点不明白事情何以会变成这个样子。

    刚才两人还打生打死,一副不杀对方誓不罢休的样子,现在忽然就成了同僚,李侠客还成了副督主,这实在让他们的脑子转不过弯来。

    “这李侠客还未去势,是个正常男子,如何能当督主?不过他要是当副督主,也未尝不可,反正皇帝老子也得听督公他老人家的!”

    贾廷一干人等浮想联翩,对于李侠客加入他们的事情又是惊讶又是疑惑:“刚才他跟督公两人,到底是谁胜谁败?这李侠客加入我们东厂,到底想要做什么?”

    在东厂大小头目们的疑惑之中,曹少钦一声令下,黑骑战队收兵会营,不再追究什么周淮安、杨宇轩子女的事情,而是径直返回了北京城的东厂之内。

    此时的曹少钦权倾朝野,携天子以令百官,就连很多官员的升迁罢免都要听他的吩咐,朝野众人无不对他恨之入骨,却又畏之如虎。

    当曹少钦将李侠客举荐为东厂副督主的时候,几乎就没有掀起什么浪花,这件就这么定了下来。

    在明成祖迁都北京之后,建立了一个由宦官掌领的侦缉机构,由于其地址位于东安门北侧(今王府井大街北部东厂胡同),因此被命名为东厂。

    李侠客来到东厂府衙之后,发现这东厂府衙的布置比较有意思,大厅旁边的小厅里供着岳飞的雕像,厅右的影壁上刻着胰式芏案的故事。

    历届东厂厂主的牌位,供奉在大厅西侧的祠堂里,堂前还有一座“百世流芳”的牌坊。

    “曹兄,咱们厂子里既然有这么一座流芳百世的牌坊,那就得做一点流芳百世的事情来!”

    站在东厂大院,李侠客手指高大的牌坊,忍不住好笑,对曹少钦道:“我还真没有想到,这院子里还有这么一番布置。”

    曹少钦干笑了几声,随后脸色变得严肃起来,道:“岳爷爷是我们东厂必须祭拜的圣人,我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日后定要效仿岳爷爷,成为不二忠臣。这是皇上对我们东厂的训示!”

    李侠客笑道:“好好好,那咱们还犹豫什么?直接做事便是!”

    曹少钦点了点头,将四大档头叫到自己身边,吩咐道:“加紧训练黑骑战队,多扩招一点,花重金招募天下武道高手,让他们查探民情,查访民情,监督百官,把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给我查的清清楚楚,若有谁私下串联,图谋不轨,直接斩杀便可。”

    就在贾廷等人领命后退之时,李侠客招手道:“多派几个人去江南查探各个士族家族的具体情况,把他们做什么声音,每年能赚多少钱的事情都要查探清楚,有一两银子的出入,你们就提着脑袋来见我吧!”

    曹少钦有点担忧道:“拿这些士族乡绅开刀,是不是不太好?万一他们闹起来的话,可也不太好收拾。”

    李侠客淡淡道:“杀的多了,也就没人敢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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