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雨被气的很想掀桌子走人。
“你是不是有病？！我偷你东西？你这里有什么值得我偷的？！”
程煜一边剥着小龙虾，一边翻着白眼说：“那谁知道你是不是有这种癖好啊，偷东西这种事，对于有些人来说根本就是爱好。就像前些年，香港那对很著名的歌手明星夫妻，在加拿大一家超市偷东西，他俩难道买不起么？”
杜小雨瞪着程煜，说：“其实你就是不想再出啤酒的钱是吧？”
“你速度快点儿，别回头酒买回来了龙虾都吃完了，到时候你可别说我没请你吃过饭啊……”
杜小雨恨恨的看着程煜，心说，果然，这个铁公鸡还是为了省钱。
看看那两大盆子龙虾，杜小雨很是郁闷。
这个季节，吴东的龙虾最便宜也得五六十一斤了，而程煜买回来的个头还挺大，估计得是一百一斤左右的。这两大盆至少六七斤，再加上烤串，至少七八百块了。
盘算了一下，杜小雨觉得自己下去买个啤酒，顶多也就几十一百，要是为了这区区啤酒不吃这铁公鸡一顿，显然并不划算。
她恨恨的推了程煜一把，说：“你狠！”
起身下楼。
可是，站在电梯里的时候，杜小雨突然觉得不对。
我为什么非得去买啤酒？不喝不行么？我就喝白开水不行么？
犹豫着是不是干脆直接回去算了，谁要喝啤酒谁自己买去。
但电梯都已经到了一楼，她只要走出去，小区里就有贩卖机，杜小雨觉得还是算了。毕竟，吃小龙虾烧烤还是配啤酒比较合适。
而且，杜小雨也被自己的想法给逗乐了，她一个千金大小姐，别说是几罐啤酒一顿小龙虾了，就算是澳龙敞开了吃，拉菲敞开了喝，也没这么纠结过。
现在倒好，认识了一个铁公鸡，不由自主的就被他给影响了，居然连几罐啤酒钱也要算计起来。
“这个烂人！”杜小雨又好气又好笑的走出了电梯。
买了几罐啤酒，杜小雨回到了楼上，程煜倒是很迅速的给她开了门，接过啤酒，老实不客气的自己先开了一瓶，咕咚咚一口就喝了一半。
看着程煜挽起袖子大快朵颐的样子，杜小雨意识到，自己要是不快点儿动手吃，程煜这个货真能一扫而空。
当即顾不得许多，只为了吃程煜一顿，杜小雨也是放开膀子怒吃了起来。
可是越吃，杜小雨就越觉得不对，如果程煜真是想着买个宵夜喊自己一起吃，且不说要不要先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光是听到杜小雨喊他他居然还想装作没听见开溜，这就绝不是想要请人吃宵夜的态度。
而且，程煜多抠门啊，他就算真的觉得良心过意不去，要请杜小雨吃一顿，那也绝对会提前问清楚杜小雨到底吃不吃以及在不在家，否则，买回来吃不了可以放冰箱这没错，但这些东西放在冰箱里，放到第二天还能吃么？
再有甚者，程煜这开吃之后，就没开过口……
唔，这说起来有点别扭，杜小雨只是觉得，如果程煜真的有心请人吃饭，不可能只顾着吃一言不发吧？她为什么有一种程煜之所以闷头苦吃，完全只是担心他吃少了会吃亏的感觉呢？
剥着龙虾，杜小雨问道：“其实，这龙虾和烤串不是你付的钱吧？”
程煜微微一愣，干笑了两声，继续埋头苦吃。
杜小雨双眼一虚，心里有数了：“你其实就是找了个冤大头买单，然后本着买得越多便宜越大的心思，才点了这么多东西的，是吧？”
程煜终于放下了手里的龙虾，拿过一张餐巾纸擦了擦满是油腻的手，他端起啤酒罐，发现已经空了，又找过一罐新的，打开之后猛喝了一大口，打了个酒嗝之后才说：“不要在意那些细节，你多吃点！”说罢，还破天荒的帮杜小雨拿起了一只龙虾，放在她的面前。
“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大方！这顿小龙虾肯定不是你付的钱！”
“喂！你这个女人是不是有病啊？你管是谁付的钱！只要东西是干净的，不是人家吃剩下的，你也吃的很爽不就行了！反正又没让你付钱！”
说罢，程煜又撸了撸袖子，继续跟小龙虾奋战。
杜小雨那叫一个无语啊，但是看到程煜那穷追猛打面前已经堆出一个小山龙虾壳的模样，她怀疑，如果自己不赶紧多吃点，程煜绝对能把这些小龙虾全都吃到一个人的肚子里去。
于是乎，也顾不上跟程煜生气了，杜小雨其实也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已经开始从思维上被程煜同化了，总之，她也赶紧投入到新一轮与小龙虾的奋战当中。
吃着吃着，杜小雨发现自己的速度跟程煜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她怒从心头起，一把将剩下的半盆小龙虾端了过来，道：“你差不多行了！两盆龙虾禁不起你这么吃！你给我留点儿！”
“喂！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穷凶极恶？我好心请你吃龙虾，你居然连锅端？！”
杜小雨再一次被程煜气笑了，她真是很难明白，为什么自己只要跟程煜打交道，内心就开始计算这里十元那里八元的事儿？就在刚才，她还在计算这两盆小龙虾她顶多吃了程煜三分之一的量呢。
“你看看你面前，都快堆成山了，我才吃了几只？我不管，剩下的全都是我的！你请人吃东西，总得有点诚意吧？”
程煜看了看自己面前，又看看杜小雨面前，的确有点不好意思。
他犹豫了一下，说：“我再吃五只……”
杜小雨断然拒绝：“不行！”
“三只！”
“一只都没有！”杜小雨侧过身子，挡住程煜，防着他会扑过来抢。
可是，杜小雨防得住程煜抢打包盒里的，却防不住他一把将自己手里那只剥了一半的抢走了。
“你还要不要脸？！”
“我有！不用你的！那么厚的脸，你想让我变成二皮脸么？！”
“我看你何止二皮脸？简直就是三皮脸！”
“你四皮脸！”
“你五皮！”杜小雨不甘示弱……
程煜愣了愣，尼玛，为毛有一种我正在跟我那个老年痴呆的爷爷拌嘴的感觉？
“算了，懒得跟你说，我承认你数学比我好行了吧？！”程煜郁闷的拿起一根烤串，恶狠狠的塞进了嘴里。
杜小雨一边吃一边乐，虽然只是极小的胜利，但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快意人生的感觉！
可是，这顿龙虾好像也并不是程煜掏的钱啊。
杜小雨突然回过头，瞪着程煜，说：“这顿不算你请我吃的！你下次再请我一顿！”
“卧槽！我俩谁是铁公鸡？！”程煜孰可忍孰不可忍，拍案而起！
早晨，程煜被自己设定的闹钟吵醒。
昨晚把杜小雨送走，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了，他想到自己跟沈知秋还有约，就设置了一个八点半的闹钟。
一般来说，美国人下班后，回到家里至少也得七点多了，晚饭吃完怎么也得八点多，八点半这个时间，是个不错的选择。
先给沈知秋发了条微信，程煜起床洗漱，完毕之后看到手机上沈知秋还没有回复，便又给自己的小姑打了个电话。
把小陈疑似怀孕并且王海竟然意动于小陈肚子里有可能是个男孩之后，程洁彻彻底底领会到什么叫做哀莫大过心死，原本就已经下定决心的她，现在更是意态坚决。
“煜儿，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还被王海的虚情假意蒙在鼓里。他今天要是打电话给我，我就跟他摊牌，直接表示我绝对不会考虑跟他复婚的事，并且这套房就算是我和他离婚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有要的补偿。他要是敢闹，我就跟他法庭见。”
程煜闻言，知道自己这位一直心肠比较软弱的小姑，现在已经是心如铜铁，也彻底放心下来。
“小姑，既然您彻底想明白了，我也就不多说了。王海要是拿这套房跟您说事，您就坚持说这是离婚时的补偿，他要是还敢纠缠您，剩下的就交给我吧，我会直接带着律师找他的。”
挂了电话之后，程煜看到沈知秋也给自己回复了微信，表示他现在有空了。
程煜又发过去一条微信：沈先生您好，现在方便通一个视频电话么？
那边倒是很直接，程煜的微信刚发出去，那边就请求了视频通话。
接通了视频之后，程煜不禁笑了。
屏幕里，是一个四十左右的男子，温文儒雅，而且眉眼酷肖对门的老太太，一看就知道绝对是老太太的亲儿子没错。
“沈先生您好。”程煜笑着跟沈知秋打了个招呼。
“呵呵，程先生真是年轻有为啊，我母亲跟我说起你之后，我已经尽可能的把你想象的更年轻一些，但没想到，你居然比我想象中看起来更年轻一些。”
“我刚满二十一周岁不久。”
“哦？二十一岁就从南加大毕业了？”
“我在南加大只读了三年，原本是想再快一些解决那些学分的，但是课程不凑巧，实在无法在两年内凑满所需的学分。”
从这几句简单的对话当中，沈知秋其实已经能够感受到程煜的锐气，但听到这话还是略微有些意外。
“看来程先生真的是很不喜欢继续深造啊，也难怪你会拒绝罗杰斯教授，我当初可是想考罗杰斯教授的博士生而不可得呢。”
“可能是因为罗杰斯教授一直关注着我们商学院的这些学生吧，正巧他今年准备带一批学生，所以才想提点我一下。我倒是辜负了他的美意了。”
沈知秋暗暗点了点头，程煜倒是不骄不躁，话也说的滴水不漏，既没有让人觉得他是因为狂妄才拒绝了罗杰斯，也充分表明了他的立场。
“我能了解一下你不想继续深造的理由么？”
程煜想了想，还是解释道：“我十二岁小学毕业就被家里人送去了美国，中学加大学几乎十年的时间，我依旧并不是太适应美国的生活。我个人觉得，相比起美国已经稳定成熟的金融市场，或许国内的环境更适合在我这个年纪回来拼搏一下。”
沈知秋微微一笑，说：“嗯，国内现在的确是一个更可能诞生奇迹的地方。很抱歉，我知道你姓程，而同时我也知道吴东有一位程广年先生，不知道您和程广年先生之间……”
程煜坦然承认：“他是我父亲，不过我和他的关系并没有那么融洽，我们之间的代沟有些太深了。”
“那么你想要从事投资行业……”
“这个倒是已经得到他的首肯了，不过我可能并不希望他对我进行直接的投资或者帮助。”
沈知秋稍事沉吟，道：“那么我可否理解为，如果我向我的客户们介绍的时候，是可以就你与程广年先生的父子关系进行说明和强调的，但你实际上不准备利用程广年先生给你带来的直接便利。”
“可以这么说吧，打着我父亲的旗号没关系，但这间公司和程氏集团不会有任何瓜葛。”
“你对国内目前的投资市场形势怎么看？不用说太具体的，我只是想听听看你的态度……”
程煜在脑中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开始泛泛而谈，将他所能了解到目前国内风投市场的一些信息讲述了一遍。这一段很短，仅仅十几句话的概括，然后是他对于目前国内的风投形势的分析，以及市场远景的分析。
沈知秋早就从他母亲那里知道，程煜的基本功很扎实，在经济方面也有自己相当独特的理解。
现在听下来，他认同了自己母亲的看法，并且，在他眼里，程煜难能可贵的地方在于，他的那份独特理解并不是年轻人的意气用事，而只是从一些细节方面，调整了思维。这其中有根据国内形势进行的调整，但更多的，是从他的着眼点进行的调整。
其实天使投市场从来都是一个纷乱杂陈的市场，只要有公司放开口子接待那些追求天使投的创业者，可能什么样的奇葩都会遇见。这需要主导者有着极为清醒的判断力，同时要有足够的决策能力，否则，一个好的项目，可绝不只是你一家公司在注意，稍有迟疑，就会被别家毫不犹豫的吃进。
可以说，一个创业项目的投资，到了B轮之后，有非常大的成分将会是受到市场追捧之后大家的跟风运作，甚至即便市场不够追捧，为了完善一家投行公司的覆盖面，完整自身的投资结构，也有可能会进行战略上的布局性投资。
但天使投不同，通常愿意把钱投在天使轮的个人以及机构，都是偏小型化的，除非是那种一出来就体量庞大的创业项目，绝大部分的天使投资，在真正的投行眼里，都是零碎的投资。这种投资，往往十不存一，但收益也将会是千倍万倍的。
这样的投资不存在布局性的战略投资，没有任何大型风投机构愿意在这样琐碎的投资上进行布局，如果是个人还好，但像程煜和沈知秋所谈及的拿着客户的钱进行投资的机构，就越发考验这个机构负责人的判断力和决策力。
从程煜的侃侃而谈当中，沈知秋很是清晰的认识了他，也让他对程煜充满了信心。
最终，沈知秋道：“我会在两天内跟我的客户们进行沟通，没什么意外的话，应该能得到一部分客户的支持。到时候我会带着他们的意向书回国找你确认最后的委托事宜。”
挂完电话，程煜满心轻松，可当他下意识的瞟向自己脑中光屏左上角的倒计时之后，他又感觉到了压力重重。
左上角，生命倒计时已经只剩下了五天多。
虽然程煜现在手里掌握着二百多点积分，按理说是随时都能兑换十天以上的生命，形势远没有他刚刚获悉自己罹患脑癌时那么严重，但程煜似乎已经开始习惯了抠门的生活，他还是感觉到死神就在非常近的地方等待着自己。
又是新的一天了，这就意味着程煜必须在今天获得至少二十点积分，才能保持生命的流逝是值得的。
出门不捡就算丢，这句话对于现在的程煜来说，再正确不过了。
正琢磨着今天该如何开始他的抠门大计，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这是一个微信的视频请求，程煜一看，居然是白胖子管路发过来的。
顺手接听，屏幕里立刻出现了半张管路的脸。
之所以是半张，是因为管路的脸太大，手机屏幕太小装不下。
“嗬，短短几天没见，你倒是越见发福了啊，这屏幕都快装不下你的脸了。以后你拍照是不是得同时用两部手机？”
管路翻了个白眼，很自觉的把手伸的远一些，屏幕里终于能看见他的整张脸了。
“你在干嘛呢？这不像是你家啊，你家装修风格没有这么小清新吧？”管路很快就从视频里看出了异常。
程煜道：“我从家里搬出来了，自己在外头租了个房子住。”
管路一愣，难以置信的说：“就你这样的大少，还用得着租房子？啥时候不能买套房？对你而言，买套房就跟我吃顿饭似的简单吧？”
“你以为我跟你似的，天天想着怎么啃老啊！哥们儿是有大志向的人，在当下这种创业阶段，就算是手里有点钱，也得留着刀口上花，怎么可能用来买房这么奢侈。”
“你还创个什么业？你们程家随便分俩公司给你当CEO糟蹋着玩儿呗。”
“有事说事，没事挂了，大清早的跟我这儿嘚吧嘚，浪费我的电。给手机充电不要花钱啊？而且我这儿用着自己的流量呢，刚租的房子还没安宽带。”
管路无语，连给手机充个电都舍不得的主儿，他这辈子还是头一回见到。
“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半小时后到吴东，你作为东道主，是不是该请我吃顿饭什么的？”
他这么一说，程煜才注意到，管路身后的背景，像是一个候车室的模样，只不过是那种商务舱的候车室，所以他刚才一时间没注意到。
“你又来吴东干嘛？上次没宰够你，这回又送上门挨宰了？正巧，我今儿的饭辙还没有呢。”
管路叹了口气，心说我怎么就不长记性呢，明知道程煜是个连粪车过路都得多闻两口的主儿，还非得自己送上门。
“我突然想起来，我今天到吴东得忙一整天，要不算了，别见面了，咱下回有机会再一起吃饭。”
“你想什么呢？既然让我知道了你送上门，我能不拔你几根毛再让你走？少废话，说，你今天来吴东干嘛？”
管路犹豫了一下，说：“我之前跟你提过一嘴，说想要自己出来创业的吧？这些天跟我爸总算是谈妥了，他也答应给我投资了，我想到吴东先把公司注册了。”
程煜一愣，倒是想起那晚在自己家二楼露台上喝酒的时候，管路的确说过想自己出来干点儿什么。
“产品设计好了？人员班子组建好了？你动作还挺快啊，我原本还想，就算你要创业，少不得也得有个一年半载的，至少寻找一个靠谱的项目呢。这么快？”
“我想做的事情不用提前设计产品，要等到公司成立之后，资金到位了才能设计产品。”
程煜再度一愣，他几乎一瞬间就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白胖子到底想做哪一行了。
“你可别告诉我，你也打算做投资公司啊！”
管路大惊：“我去，你怎么知道我是打算做投资的？这个我没跟你说吧？不对，等等，什么叫也……？你可别告诉我，你也打算弄个投资公司啊！”
程煜很认真的回答：“为什么叫别告诉你？我就是准备成立一家投资公司，主要是从事最前沿的天使投。”
“我去！要不要这么巧？合着今儿我是找了一个未来的竞争对手？”管路哀嚎了一声。
程煜眨了眨眼睛，心说不需要做竞争对手啊，如果合适的话，未必不可以一起上啊，多一个分担风险，同时又让他多了一张稳定的饭票，上哪儿找比这更好的事情？
于是，程煜微微一笑，道：“你还不上车？”
管路闻言，赶忙看了一眼时间，匆匆忙忙的起身，手里还拿着一个体积颇为可观的文件包，一边跑一边说：“哎呀，跟你扯着扯着差点忘记我该上车了。不说了，还差五分钟，我得赶紧跑。”
说完，视频就断了，程煜却拿着手机，开始仔细的盘算，和管路这个白胖子的合作可能性到底有多少。
虽说跟沈知秋谈的很投机，沈知秋几乎一定会带着资金回来找自己，但程煜知道，自己目前根本就是个草台班子，甚至严格点说，连草台班子都算不上，毕竟他根本没班子，如果现在去注册公司，整个公司几乎从头到尾就他一个人。
说白了，除了沈知秋，程煜肯定还需要寻找其他的合作伙伴。
别的不说，公司财务总得有吧，人事部门也总得有吧，总不能说开个公司，全公司上下就只有一个创投部，而且这个创投部从总监到操盘手，就只有程煜一个人。
和管路的接触当中，程煜当然知道管路在经济上也颇有见解，所以，如果管路的意向也是做天使投，他们真的是可以认真考虑一下合作的事情的。
看看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钟，而从润州到吴东的高铁，也就是二十分钟的时间，程煜二话不说，拿起车钥匙，就冲了出去。
一边摁着电梯，一边程煜就给管路打去了电话。
“快到了吧？到了别打车了，我去接你。”
管路再度哀嚎一声，说：“大哥，求放过，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尤其是，我现在是一个即将创业的有志青年，你怎么好意思一而再再而三的敲诈我？”
程煜没理他，直接挂了电话。
开车一路很快到了高铁站，在往出发层开的时候，程煜又给管路拨了个电话。
“二楼出发层，你到最外边那条车道上来，我正在上桥。”
管路叹了口气，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拖着沉重的身躯，慢慢的走上了手扶电梯。
看到管路满脸不情愿的钻进了柯尼塞格的副驾驶，程煜简直有一种把这个胖子从高架桥上扔下去的冲动。
翻了个白眼，程煜道：“你少跟我装出这么一副悲愤欲绝的模样啊，你要是真的没兴趣跟我合作，我不勉强，以后我们就安安稳稳的做一个竞争对手。你住哪家酒店？我送你到酒店咱们就划清界限。”
这么一说，管路倒是绷不住了，立刻陪着笑脸说道：“别啊，程大少，别这么小气。”
程煜一脸嫌弃的懒得搭理他了。
其实，程煜明白，管路绝对是会愿意跟自己合作的，事实上，无论是谁，都不会愿意拒绝跟程煜合作。
且不说程煜家里枝繁叶茂，程氏集团本来就是私营企业里的翘楚，光说程煜是吴东地主这一点，哪怕他现在对吴东还没有管路对吴东熟悉，但长久来说，这样一个本地人，显然是有着诸多优势的。
更何况，程煜这边跟沈知秋基本已经达成合作意向，这简直就是自带流量的事情。
而管路的心理历程跟程煜所料简直一模一样，他在意识到程煜也打算做投资，并且跟自己的目标不谋而合，就是要做最基础的天使投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也是如果能够程煜合作，那简直就是天上一块馅饼砸中了他。
然后等到程煜说出可以合作这句话的时候，管路的小心脏还很不争气的跳了跳，这会儿拿捏姿态，也有点儿抻着程煜的意思，管路不想表现的太过于急切的要跟程煜合作，他和程煜之间，本就处于劣势，要是合作的企图再更明显一些的话，那就更加处于被动的态势了。
可程煜已经把话说的很极端了，管路也只能低头从心，不敢再有任何姿态上的拿捏。
“到了吴东我还住什么酒店啊？当然是到你家去蹭住。你租的房子，肯定也不会只有一间卧室吧？”
程煜明白，管路这就是在示好了。
把这个白胖子接到自己租的房子里去住，程煜倒是没什么心理障碍，反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但是程煜绝对想不到，管路并不是完全因为要示好才这么说的，他还有其他的想法。
管路是想，住酒店不得花钱么？然后以程煜那铁公鸡的秉性，他在吴东这两天，加上两人合作的基础一目了然，明显是程煜更强势，那么程煜就更加不可能请他吃饭了。
说穿了，现在就该是管路上赶着要巴结程煜的时候。
所以，既然请饭成了定局，那就从住宿上省一点儿吧。
住酒店，每天怎么也得一千多，这一千多，要是省点儿，也够他请程煜吃饭了。
说不定，吃的普通些，最终管路这一趟吴东之行的预算还能降低一些。
可能连管路自己都没意识到，跟程煜在一起，他不自觉的也带上了葛朗台的属性，好歹也是个家产十几亿的富二代，在过去这二十多年的生涯里，他还真的从来没有考虑过千儿八百的得失过。
不得不说，程煜已经有了抠神的潜质，不光自己足够抠，甚至已经开始影响到身边的人跟着他抠了。
杜小雨，管路，都是受害者。
回到租住的房子，程煜上电梯的时候按下的却并不是自己居住的楼层，而是摁了一楼。
“你租个房子租这么低的楼层？”管路随口问道。
程煜摇摇头，说：“家里没喝的东西，先去买点儿。上楼后咱俩且有一会儿要聊，总不能喝自来水吧？”
管路点了点头，但下意识的警惕道：“所以，这饮料的钱你会出的，对吧？”
“你怎么好意思跟我说饮料钱？你住我家每天怎么还不得省个一两千的房费？如果住个行政套房，那至少三五千，请我喝两瓶水怎么了？”
管路扶额无语：“我就知道，哪怕是一瓶矿泉水，你也绝不会掏腰包的。”
程煜哈哈一笑，丝毫不介意，两人到了一楼，管路看到台阶口上就有自动贩卖机，习以为常的走了过去，掏出钱夹子就想买几瓶饮料。
程煜看了一眼自动贩卖机上饮料的价格，一把拉住了他，说：“这儿可乐都得五块钱一听，你就不能多走两步，到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那儿才两块五一听。”
管路茫然的看了看程煜，突然觉得他说的好有道理，花同样的钱，一瓶变两瓶，真的不该这么奢侈。
两人来到小区门口的便利店，管路随意拿了几瓶饮料，付钱的时候，程煜的脑中连续响起两声叮响，每笔三分，一共六分进账。
几乎是转眼间，他这一天所需的积分，就已经接近三分之一到账了。
上楼之后，管路问道：“你真的打算做投资这行啊？”他突然有点不放心，心说这别是程煜忽悠他，只是为了让他请吃饭随便说说的吧。
“真的啊，这事儿我骗你干嘛？这几天我一直在研究国内的投资环境。”
管路依旧谨慎的说：“你真的不是听出我想做投资，所以你故意这么说，目的就是为了骗我一顿饭？”
程煜瞪大了双眼，怒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小肚鸡肠？我是那种人么？为了一顿饭，我至于在这事儿上骗你？”
管路认真的想了想，点点头，说：“你是。”
“你大爷！”程煜破口大骂。
管路依旧谨慎：“真不是为了骗饭？”
“滚滚滚！”程煜很不耐烦，直接拿过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放在管路面前，那上边是他这些天查的各种资料，还做了许多功课，管路一看便知。
看了几眼，管路终于放下心来，至少，程煜在研究国内的投资环境，这肯定是没差的了。
“以你们家的财力，没必要做天使投吧？而且我记得你爸的集团下属，原本就有投资公司？像你这种集团太子爷的身份，难道不是应该直接拿一个三十亿以上的企业并购案练手，然后直接成为投资公司的中高层才比较恰当？”
“创业！你知道什么叫创业么？我根本就没打算跟着我爸干，就连开公司的钱，我都没打算找他伸手。”
“我怎么觉得你的情绪中有一种堪称悲愤的力量？就好像并不是你不愿意加入你爸的公司直接中层起步，而是你爸没把你当成继承人培养，所以你才想自己创业证明自己？”
不得不说，这话有点剜心了，虽说程煜并没有太多证明自己的念头，但程广年没把程煜当成继承人培养这件事，好像管路说的还挺正确的？
一直以来，这都是程煜的一个痛点。
他很是无法理解，程广年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为什么总是不肯把他留在身边。
现在好不容易同意他留在国内了，却根本就没有半点想要让他进程氏集团的意思。反倒是程煜跟他提起想要自己创业，程广年反而显出赞同之意。
并且，这种赞同没有下文，像是别人的父母，在得知自己儿子要创业之后，肯定会问问需要多少投资，在不为难的情况下，肯定会全力支持。
程广年明明对程煜准备进行的创业项目持赞同意见，却根本没有拿出一毛钱帮他投资的意思，这也让程煜百思不得其解。
不用别人提醒，程煜很多次都问过自己，他到底是不是程广年的亲生儿子。
可是，看到镜子里那张和程广年至少有七八分相似的面孔，程煜就知道这一点根本无需怀疑。
甚至于，程煜看得出来宁可竹也对程广年的这些行为并不能真切的理解，但她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自己的丈夫，就如同整个程家在程广年的帮扶之下，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说得难听点，程氏集团能有今天的规模，几乎完全是程广年一个人的功劳，每每遇到选择性的问题，程广年总是不管多数少数，都站在正确的那一边。
程煜很多次的安慰自己，或许，每次的选择都正确，这就是程广年一意孤行，从来不考虑别人感受的原因吧？
只要是他做出的选择，他就一定认为那是绝对正确的，不容置疑。
管路的话，让程煜很有种受挫的感觉。
看到程煜突然间的沉默下去，管路心说难道被我一语成谶？
可是，程煜好歹也是南加大的毕业生，并且是那种提前一年就能毕业的神人，要知道，很多人在南加大这样的顶级名校学习，是把自己本科阶段的过程规划为五年的。只用了三年就毕业，绝对是优秀中的优秀，天才中的天才。
这样的一个儿子，程煜的父亲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开玩笑开玩笑，程大少你别介意啊！”管路也只能用这样的话来争取错开这个话题了。
而程煜，却很真诚的抬起了头，说：“我自己觉得自己还算优秀，但的确如你所言，似乎我在我父亲眼里永远都是一无是处。我不妨告诉你，我创业的事情虽然算是得到了我父亲的首肯，但他仿佛并没有给我投资的意图。因此，我创业的开篇，很可能只能凭着我手里二百来万的零花钱开始。甚至于，我这二百多万，还是我妈前两天得知我要搬出来住，给我转过来一百万才凑出来的。”
呃……
管路顿时感觉到有些尴尬，程煜突然变得真诚这让他明显有些不适应。
他默默的想着，程广年的确是成功人士中的成功人士，翘楚中的翘楚，或许他对程煜的要求，是希望程煜能做到跟他一样吧。可是，谁也不是打娘胎里生出来就能一蹴而就的，程广年怎么能要求在现今这样的社会形势下，程煜也要白手起家呢？
但是不管如何，管路仿佛突然间就明白了程煜为什么出身豪门还这么抠门，一个连亲儿子，唯一的亲儿子要创业都不肯投钱的爹，恐怕就是造就程煜如此性格的源头吧。
叹了口气，管路重重的拍了拍程煜的肩膀，说：“我突然理解你了，以后别跟我抢着买单！”
程煜一愣，说：“这个你放心，我的血脉里就没有抢着买单的基因。”
管路眼前一黑，他为什么会有一种又被程煜挖了个坑给埋了的感觉？
不管怎样，两人还是开始聊起了关于对未来创业的构想，俩人都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因为他们在很多问题的认知上，竟然如此的一致。
管路说：“既然我们的思路如此一致，要是我们俩不合作，那就真的没谁能在一起合作了。”
程煜重重的点着头，说：“没错！”
管路又道：“只是，您老人家就二百多万，咱租个写字楼，再随便投资一两个项目，你那点钱都不一定撑得住。可我要是投的比较多，你的股份那可就……”
程煜微笑着说：“别着急，我还有其他资金。”
随后，程煜把沈知秋那边的事情跟他讲了一遍：“所以，我虽然自己资金量有限，但是能筹集的资金恐怕会比你多很多。我这叫自带流量，你还坚持按照投资比例分配股份么？”
管路稍事沉吟，道：“靠谱不靠谱？”
“应该靠谱，当然，终究还是要见面之后才能一探究竟，并且，还要看他带回来的意向中，我们对资金的掌控能给出多少。”
“但是对方对我们的资金量，应该也会有要求吧？不管你带来多少流量，你终归只有两百万的投资，你总不能要求我十倍二十倍于你。而且说实话，我父亲同意给我的初期投资，也只有一千万而已。”
程煜沉默了下去，他知道，如果沈知秋发现他们这家公司只能拿出一千多万的资金，毫无疑问，在对公司的掌控方面，沈知秋就会要求更多的话语权，毕竟，沈知秋带来的资金，至少是千万级别的——嗯，他的是美刀。
“你说，我把柯尼塞格卖了怎么样？”
“我去！你一个大少，已经沦落到要卖车这种地步了？我还以为你会说你出门随便找几个发小的富二代，借个一两千万投进来玩玩呢！”
“如果这真的可以，我肯定不介意去借个一两千万……”
管路仿佛领悟了，他一拍大腿道：“我知道了，以你那铁公鸡的性格，你根本就不会有朋友啊！”
程煜猛地瞪了管路一眼，说：“我的确没什么朋友，但原因是因为我十二岁就出国了，你能指望十二岁之前认识什么敢借给我一两千万的朋友？”
“这倒也是……”管路挠了挠头，“哎呀，有点饿了，咱去吃饭吧。”
程煜眼泪汪汪的说：“我早就饿了，但你不说吃饭，我也不太好意思提。毕竟你看我穷的都只剩下二百多万来创业了。”
管路不屑的说：“你也会不好意思？”
程煜害羞的低下了头，说：“偶尔也还是会的。”
出门的时候，程煜猛然问道：“对了，你今天来吴东到底是想干嘛的？”
“注册公司……嗷……我去，跟你这儿瞎聊，我把正事儿给忘记了！”管路大喊了一声，惨绝人寰。
“不过你们家在吴东肯定关系满天下，你应该能帮我搞定这事儿的吧？”
程煜翻了个白眼，说：“其实我只是想提醒你，你的公司不用注册了，毕竟，后续我们还有很多合作细节需要商量……”
“什么合作啊？”突然间，一个声音从两人侧后方清清淡淡的飘来。
两人回头一看，管路的眼睛顿时就直了。
这个反应很正常，事实上大概除了程煜之外，还没有任何男人看到杜小雨的时候能保持完完全全的淡定。
杜小雨对面前这个白胖子的表现感到很满意，这几天跟程煜打交道，她甚至都有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没有吸引力了。
“你跑来干嘛？”程煜很警惕的问。
管路也默默的退后一步，他非常清楚，这位美女显然是冲着程煜来的。
杜小雨很随意的说：“起床了横竖无事，打你电话又打不通，干脆就过来找你讨要你欠我的那顿饭。”
“你做梦！”程煜当即拒绝，管路觉得很正常，要是程煜会答应请吃饭那才叫奇怪了。
“你这人不能过河拆桥啊，那天咱们可是说好了，我回答你的问题，你就请我吃饭的！”
“昨晚请过了！小龙虾！”
“我也说了，那顿不算！”
“你说不算就不算？那我还说我那天说的话也不算呢！”
“反正你欠我一顿饭……”
眼见二人走进了死胡同，管路赶忙说道：“他不请我请啊，反正我俩也准备去吃饭，这位美女怎么称呼，要不一起呗？”
“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自己？”杜小雨表示对程煜不屑。
“我看他什么？看他那臃肿的身躯么？”程煜毫不留情的反击。
管路哀嚎一声：“为什么是我躺枪？”
最终的结果，还是在附近找了个小饭馆，三人一起坐了下来。
“介绍介绍吧，你朋友啊？”杜小雨喝了口柠檬水，很随意的问到。
“你说你这人有意思没意思？我在国内一共就俩朋友，好家伙，我只要跟朋友吃饭，你一准儿出现。你是不是在我身上放了什么跟踪器？要不要这么迷恋哥啊？”
“小屁孩……”杜小雨不屑的翻着白眼，然后朝管路看了一眼，示意管路自我介绍。
管路虽然被杜小雨的美貌震惊，但是他还是很有数的，一看程煜和杜小雨之间就有某种男女之间的猫腻，不过好像目前这俩人还处于有些犯冲的阶段。
甚至即便杜小雨和程煜没关系，管路也没有别的想法，不谈他和孟伊人刚开始，就算他现在单身，像是杜小雨这种姑娘，他也知道自己绝对没有机会。不是说她的长相，而是身上那股自然流露的气质，管路一眼就能判断出，杜小雨的家世即便比不过程煜家，恐怕比他也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
现在杜小雨和程煜的交流明显进行不下去，管路觉得还是打个圆场的好，省的这顿饭吃的太尴尬。
“你好，我叫管路，润州的，前些天跟程煜在回国的飞机上认识的。”
杜小雨满意的点点头，道：“杜小雨，他女朋友。”
程煜听到这话，顿时一翻白眼，干脆懒得解释，反正他俩在各自的家庭面前就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总不能说以后在有第三个人在场的时候，每次都要把他们之间的实际关系解释一遍。
一句男女朋友，反倒轻松。
而管路，其实心里是不相信的，他能肯定的是，这俩人肯定有错综复杂的关系，或许牵涉到了男女朋友这一层，但以他俩的态度，绝不可能是真正的男女朋友。
除非，这俩人都是受虐狂。
小眼睛眨巴眨巴，管路已经猜出了七七八八，心道，大概这就是豪门之间的联姻，双方父母热心撮合，但儿女却并不买账。
倒是也不拆穿，管路嘿嘿一笑道：“你俩这交流方式，也算是创了恋爱中人的先河了。”
“你俩刚才说什么合作呢？”杜小雨又问。
管路看了看程煜，不敢直接回答，毕竟，如果只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事，告诉杜小雨也无妨，但牵涉到程煜，而且程煜很可能是在即将的合作中占主导地位的，他就不方便说了。
这得看程煜的态度。
“你管我们那么多干嘛？我俩合作开黑吃鸡行不行？”
这是一句游戏用语，杜小雨显然没听明白，但这并不妨碍她听出程煜不想跟她交流的意图。
同时，杜小雨其实对于程煜刚才跟管路说的那句合作大致心里有数，她听到了程煜几乎完整的话，包括前边的那句注册公司在内。
“你俩不会打算一起做投资公司吧？”杜小雨这句话，显然是奔着程煜去的，但看上去，她似乎是在问管路。
管路依旧感到为难，不方便回答，哼哼啊啊了两句，杜小雨又说：“别装了，你昨天还在跟我说打算做风投的事情，今天就跟他这儿说什么合作。这种事不用瞒人吧？难道是程叔叔不同意你自己出来创业？”
“他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些事情好吧？”只要一说到程广年，程煜就自带刺猬属性。
“而且，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好好好，我告诉你，他今天来吴东，就是想注册一个投资公司的。结果我俩一拍即合，觉得与其成为竞争对手还不如合作。”程煜不耐烦了。
杜小雨看了看程煜，又看了看管路，若有所思。
经过之前和程煜聊了很多关于投资的事情，哪怕当时主要是程煜在问她在回答，这也不妨碍杜小雨了解程煜是一个专业方面的确很拿得出手的人。
而既然程煜能跟这个白胖子一拍即合，而他们显然又并非是交情真的很深的朋友，那只能说明，要么是管路在对这间公司未来的思路上跟程煜很一致，要么就是管路有什么过人之处。
默默的放下了筷子，杜小雨说：“这个投资公司，算我一份吧？”
这应该是个问句，但从杜小雨口中说出来，却并没有太多征询意见的意思，简直就像是在命令程煜。
程煜想也不想就断然拒绝：“没门儿。”
“你别着急拒绝我，虽然我对这位管先生不太了解，但是你我还是比较了解的。
诚然，你的专业能力应该会很强，可你对国内的投资环境不够了解，这恰恰是我的强项。而这位管先生是和你一起从纽约回来的，我想，他大概是想在华尔街找到一两家投行的公司作为背景吧。
但他又愿意跟你合作，这或许表明他的美国之行并没能达成目的。而恰好，我从事了两年投资部的工作，跟欧美都有些关系，资金方面的问题，我可以帮着解决不少。
至于我的专业能力，连你都要找我求教，我想你也不用怀疑了吧？就这样，这公司我决定加入了，你们应该欢欣鼓舞，以后将会有一个大美女跟你们一起工作。”
说完，杜小雨信心满满的等待着程煜和管路的掌声，她认定即便只是三言两语，也足以赢得程煜的肯定。
但，程煜却说了一个字：“不。”
最终这顿饭还是有了点儿不欢而散的意思，杜小雨甚至威胁过程煜，如果程煜不肯让她加入，那么，虽说她所掌管的投资部几乎不涉及到太多兼并之类的大案子，可凭着杜长风的底蕴，想要跟程煜的小公司抢投资对象，那应该还是很容易的。
但程煜不为所动，甚至惜字如金，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字的回答——不。
杜小雨气的起身离开。
管路有些担忧的问：“她是杜长风的女儿？”
到了这种时候，管路要是还搞不清楚杜小雨是出自哪个家庭，他就是个傻子了。
程煜点了点头。
管路又道：“我觉得你没必要拒绝她啊，有杜家的布景板，其实是有利的吧？”
“那要是巴菲特来了，你是不是就该劝我卖身了？”
“呃……”
管路真的无言以对，他发现，程煜和杜小雨的关系真的不是他可以想象的。
原本想的是双方家长强烈要求，二人迫于压力建立关系，而且无论是从身世背景还是外貌学历等等条件，两人其实都算是很相配了。只不过每个人的相处方式不同，俩人之间还没能建立起足够的默契，才会导致现在的情形。
可现在看来，程煜根本一点儿都没有跟杜小雨继续发展的意思啊，否则，两人合作开公司创业，想必双方家长也是乐见其成的吧？
“话说，你俩到底是个什么关系？”管路犹豫很久，还是小心翼翼的问到。
“她不是都告诉你了，我俩是恋爱关系。”
“别逗了，谁家恋爱像你们这样势同水火的？”
程煜一愣，道：“势同水火也不至于吧？或许我俩就喜欢这种情调呢？你看那些偶像剧，男女主角一般刚认识的时候都是死对头……”
管路一摆手：“切！你能不能不拿那些偶像剧忽悠我？谁家大少爷那么变态，非得找个每天不怼他一顿就不开心的主儿？”
“那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都确定恋爱关系了，道不同？不想说算了。”管路懒得多管了，招招手，喊服务员来买单。
程煜认真的想了想，等到管路买完单，他又得到了五点积分之后，才说：“你大概也能看得出来，我和杜小雨之间的所谓恋爱关系，是受到了家庭的影响，我们现在不得不至少在表面上维持着这样的关系。但是我和她其实并不真的想跟对方走的更远一些。因此，当成普通朋友偶尔相处，不管是斗嘴还是其他，都还算不错。可你要是让我天天一睁眼就要面对这个人，还得朝夕相处天天在一个办公室里工作，我真的做不到啊。”
管路也想了想，点点头承认程煜说的有理：“这倒也是，而且你俩真要是合作了，家里肯定以为你们郎情妾意不能自已，保不齐就该逼你们尽快结婚了。”
程煜一拍桌子，说：“就是这个理！所以，她上赶着要让我们分她一份，你说这是不是有点居心不良？”
管路毫不留情的反驳：“那你也真是想多了，就凭杜小雨的条件，外头追她的男人至少能从吴东排队排到润州去，你也真没帅到让女人看见自动分开双腿的程度。”
程煜被管路这趟车开笑了，他说：“其实最主要的就是我不想跟她走得太近，以免家里人误会更深。再者说了，她自信满满的所谓好条件，除了对国内投资圈比较熟悉这一点，其他的，在我们这儿都不成立，她根本就不知道我们已经在美国那边有了相对稳定的投资来源了。”
这一点，管路倒是不反对，道：“那就尽快把公司筹备出来吧。你刚才说的对，既然我们已经有了合作的意向，那我这公司的确无需这么着急注册了。还是谈谈出资问题吧。你如果单干，既然有了国外的资金做储备，那自己到底掏多少出来的确无可厚非，反正怎么占股，你跟沈知秋商量就行了。但是如果我们俩真要合作，出资还是要均衡一下的。否则我这边也没法儿交待啊。”
“现在的关键不在于我的出资，而在于沈知秋到底想要多少。关于出资的事，还是等到沈知秋回来之后见了面，咱们再谈吧。”
管路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毕竟从资金的角度来说，沈知秋肯定是大头。
但这种公司占股也不是完全由资金决定的，沈知秋的资金更多的只是作为储备，而不是公司股本。而且，其后他所出具的资金，每一项投资，盈利后的分配比例也不可能完全按照股份的多寡来进行，这里边牵涉到相当复杂的财务问题。
“我这里，如果占股低于百分之二十五，恐怕就没办法合作了，这是我的最低诉求。这话你不用跟沈知秋说，你心里有数就行了。放在谈判桌上我，我会要求至少三分之一的占股。”
程煜也点点头，两人这就算是达成了基本的口头协议。
因为注册公司的事情产生了新的变故，管路没理由继续呆在吴东，而且关于合作，他也需要回去跟他的父亲进行报备，哪怕这件事他相信他的父亲会举双手赞成。
从饭馆里出来，程煜把管路送去了高铁站，然后自己悠哉游哉的往回开。
电话响起，是杜小雨打来的，程煜接听之后，杜小雨只说了一句话：“不能合作，那就是对手了。”
程煜稍事思考，估计杜小雨的意思是说她也准备成立一个投资公司进行创业了，到时候，两家公司肯定免不了会有许许多多的碰撞。
而这种事，原本就无法避免，无论杜小雨是否创业，她所领导的投资部门，跟程煜都会产生商场上的争夺。
甚至，没有杜小雨，程煜同样要面对许许多多其他投资公司。
对手这种事，当然是越少越好，但总归也不会太在乎多出一个。
“欢迎竞争。”
程煜简洁明了的回答，杜小雨挂断了电话。
下午，程煜开始通盘考虑，有了管路的加入之后，他们即将成立的公司到底应该如何进行架构的问题。
花了四个多小时，他做出了一份完整的计划书。
也并没有着急给沈知秋看，关于管路加入这件事，还是等到沈知秋回国之后再面谈比较好。如果他坚持不带管路玩，程煜其实也并不介意不带他玩。不过程煜相信，沈知秋不至于那么古板。
伸了个懒腰，从椅子上站起，程煜看到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来到了五点半。
正在想着，晚上该怎么解决晚饭的问题，或许可以到对门麻烦一下沈知秋的母亲？桌上的电话恰到好处的响了起来。
电话是王海打来的。
程煜知道，这应该是程洁跟他摊牌后导致的结果。
接听了电话，王海的声音有些阴沉。
“程少，其实，这一套房，从头到尾都是你给我下的一个套，对吧？”意识到被人耍了之后，王海也不再一口一个您了，取而代之的是普通的你字。
程煜淡淡一笑，说：“你现在明白还不算晚，一千多万，对你们家来说可能是个难题，但也绝不是没有办法解决的难题。当然，如果你想要追回这一千万，我随时奉陪，任何手段都可以。”
王海稍稍沉默，他原以为程煜还会跟他虚与委蛇一番，没想到程煜这么痛快的就承认了。
“程少，你应该明白，你的行为其实已经涉嫌诈骗了。”
“哈哈，怎么会是诈骗呢？我小姑跟你离婚的时候没有跟你分割财产，但她告诉我，她曾经要求过一部分现金。可那时你说你家里没什么现金，所以我小姑同意你以后支付，时间长了这事儿仿佛是不了了之了。在我的提醒下旧事重提，但你却认为不如买套房讨她欢心，以期跟她复婚，最终我小姑没同意，你的如意算盘落空。”
“证据呢？”
“这是你们夫妻俩的口头协议，我的确拿不出证据。可是，那套房也是你主动赠予给我小姑的。当然，你非要坚持说我涉嫌诈骗，你大可以去起诉我。我说过，任何手段，我都奉陪到底。”
“你根本就是知道我不敢跟你们程家翻脸……”
程煜依旧微微笑着，说：“怎么想是你的事情，我只是觉得，你从我们程家拿走的东西已经太多了，该是还回来一小部分的时候了。我知道，你这通电话一定在录音，不过，我不在乎。你大可以拿这个当成证据去用法律的手段解决，我等着。”
王海彻底沉默了下去，诚如程煜所猜测的那样，他就是在录音，也的确有过用这个电话录音当成程煜诈骗的证据。
可是，他不敢。
他真要去起诉程煜，最终的结果还不一定能成功，可只要他做出那样的行为，王家就算是完了。程家有太多太多的手段，可以让他们从此以后在生意场上寸步难行。
许久之后，王海拖着干涩的嗓音说：“程少，这次我认了，谢谢你给我的教训。不过，你能告诉我，小陈现在人到底在哪里么？你放心，虽然我知道她也配合你演了一场戏，但我并没有打算追究她任何。她肚子里的孩子始终是我的，我不是想找她麻烦。”
“到了她认为合适联系你的时间，她会联系你的。我估计，她现在应该是想要弄清楚她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男还是女的问题。”
“这么说，她怀孕的事情是真的？”王海艰难的问到。
“应该是吧。”程煜其实也没有切实的把握，但从小陈的表现来看，应该是真的。
毕竟，今天已经过去大半，小陈显然应该已经有了检查结果，如果她没怀孕，程煜相信她会失魂落魄的给自己打电话求助。
而既然她没打这个电话，就意味着验孕的结果对她有利，但她应该是在按照程煜给她的建议，做进一步的检查，以确保那个胎儿是男性。因为只有如此，她才有可能实现摆脱从前的贫困，母凭子贵的嫁入王家这个在她眼中的豪门。
“谢谢。”王海发出更为干涩的两个字音之后，挂断了电话。
程煜知道，至此，这件事算是彻底结束了。
并没有太大的快意，但也绝对没有丝毫的怜悯，这是王海应得的。
在这件事里，程煜看上去并未受益，别说那一千多万的房子跟他没什么关系，即便这一千多万落在他手里，他仿佛也并不应该太在乎这点钱。
可是，程煜的受益是在积分上，那对程煜而言是生命的延续。
大致算下来，他在这件事上至少获得了数十点积分，前前后后搭进去大约不到两天的时间，总得算上来应该是赚了。
可程煜还有一个受益，那就是他大致搞清楚了召唤术的底细。
这个异能，绝不仅仅只是进行一次所谓熟人的召唤那么简单，它会在某种程度上降低被召唤者的智商，让其跟随程煜的节奏摇摆。
第一次使用召唤术，是在杜小雨身上，当时程煜都没有意识到召唤术起作用了，还以为召唤失败，自己浪费了五点积分。
而后，他才知道，当时那个女骑士，他看似不认识，但实际上他们之间早已建立了不可分割的联系，至少在神抠系统的层面上，杜小雨和他可以算作是熟人。
那个时候，程煜并没有感觉到召唤术在召唤以外还有什么作用，直到他第二次使用，召唤出王海，并且三言两语就让王海入套。
王海并没有那么蠢，当时程煜又是忽悠他买房，又是保证不会把小陈的事情告诉程洁，可程煜依旧把程洁找来了。
换一个人，很可能就会从这个细节上发现问题。
但王海没有。
而王海实际上是一个心眼颇多的人，之后程煜对他使用读心术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一点。
杜小雨就更是如此。
这些天的接触，程煜知道杜小雨是一个相当聪明的人，按照正常的逻辑，她不会在那晚发生那样的事情之后，还带着不以为然的情绪。
杜小雨当时的表现，跟她的智商完全不匹配，当时之所以会让那两个蟊贼把他们置于一个比较危险的境地，很大程度上是杜小雨被召唤之后在无意的配合他们，以便让结局看起来是程煜独力解决的这件事。
而王海这件事上，王海的智商衰退，几乎一致持续到这个电话打来之前。
又或者并不是智商倒退，仅仅只是神抠系统在潜移默化的影响他们，让他们更加配合召唤术的效果。
这表明，召唤术产生作用之后，它还会尽可能保证效果最大化。
这也充分的说明了，召唤术为何需要五点积分，而读心术却只要三点积分。
这才是神抠系统给出的异能兑换的最大效果吧。
往小了说，这帮助了程煜搞清楚召唤术的隐藏属性，往大了说，程煜相信，这不仅仅是召唤术一项，恐怕神抠系统今后给出的任何可兑换商品，都会尽可能的保证程煜的利益最大化。
这倒是很符合神抠系统的名称，它所抠的，不仅仅是钱，在面对同样的事情当中，力求让这件事完美化，其实也是抠的表现形式之一。
只是，程煜到现在还没能完全弄明白，力求让事件完美化，会在积分上对他造成怎样的影响。
又或者说，要如何才能让神抠系统判定，程煜是在竭力寻求最大化的利益，从而判定他做出了一件跟抠门相关的行为，以奖励他一部分积分。
但是，程煜的思路被拓宽了，至少，他知道抠门绝不限于省钱这一条路。
电话再度响起，程煜一看，是高一鸣打来的。
还真是一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啊，程煜开心的笑着，接听了电话。
高一鸣还真是实在，程煜刚说了个喂，他就直接说道：“周末了，晚上一起喝点儿？”
程煜当即说：“管饭么？”
“还没吃呢？我这边刚开完会，还以为你已经吃过了。那正好，一起吧，我在公司等你。”
程煜挂了电话风一般的刮出了门，没开车，反正这里距离寰宇大厦也只有几百米路。
到了寰宇大厦楼下，程煜打了个电话上去，高一鸣说他立刻下来。
注定要喝酒，高一鸣干脆也没有开车，跟程煜会合之后，两人去了导致他们认识的那个商场。
商场一共七层楼，五楼以上主要以娱乐休闲为主，每层都有不少饭店。
由于这里是市中心，而且处于整个吴东最繁华的一个路口，七楼的位置虽然不算高，但坐在窗边，鸟瞰市中心的夜景，还是颇有些令人神往的。
一走进商场，高一鸣就笑着说：“一到这儿我就想起那天你拖着我打折的情况，哈哈，历历在目啊。”
程煜也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直接说：“不用历历在目，毕竟一会儿你还会看到我一毛不拔的场景重现，并且最终有一天你会彻底习惯的。”
高一鸣无奈道：“你就不能稍微谦让一点儿，何必把话说的这么直白，一想到每次跟你这个超级富二代吃饭还得我买单，我就觉得剜心……”
“谦让的结果很可能会导致我骑虎难下，而且我这个人做人一向直白，这种虚头巴脑的东西能免则免吧。”
高一鸣一拍脑门，道：“得了，跟你聊这个我简直就是自取其辱。咱们还是聊聊吃什么吧。”
“反正是你请客，我都可以，我这人不挑剔。”
高一鸣发现跟程煜聊天很容易把天聊死，干脆不吱声了，到了七楼之后，选了一家位置最好的店。
至少，面对吴东最繁华地段的夜景，哪怕没有话题也不会觉得太尴尬。
餐厅是一家港式餐厅，据说是濠江一个一星米其林的总厨自己到吴东来创业开的，相比起港岛的港式餐厅，这里显然更具仪式感，或者说更多的贴近欧式风格，而缺少了港岛茶餐厅那种典型的当地文化。
门口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性咨客，穿着一身礼服，很正式的样子，这倒是比较少见。通常，国内餐厅更喜欢使用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做咨客，至少养眼么。
男咨客确认过两人的人数之后，领着他们走了进去。
时间虽然是正晚餐的时间，但这家餐厅的人并不太多。
程煜和高一鸣都看到了位于餐厅西南角那个可以完全将市中心尽收眼底的位置，可男咨客却巧妙的用身体挡住了二人的脚步，微笑着想要将他们引领到另一个座位上去。
“那个位置被人预订了？”高一鸣问到。
男咨客保持着极其礼节性的微笑道：“二位人数不多，就没必要坐那个位置了。”言下之意，那个位置有最低消费。
高一鸣也是差点被这个半百小老头给气笑了，客气倒是很客气，但透着那么虚伪，而且，有低消就说有低消好了，何必伪装成一副替你着想的样子。
“不就是有低消么？低消多少？”高一鸣很随意的问到。
男咨客稍微有些尴尬，他摇了摇头说：“先生您误会了，我们对顾客都是一视同仁，怎么可能设置最低消费呢。只是那边都是四人位六人位，二位只有两个人，这边才是二人位。”
这么一说，高一鸣有点没辙了，人家把话说的很客气，而且真的很有道理。只是，现在餐厅一共没有两三桌人，眼看着晚餐的黄金时间即将结束，这个男咨客显然并不是真的因为他们人少才不把他们带到那边的位置上去。
本想叫男咨客把他们经理喊来，但程煜却眼珠子一转，说：“哦，刚才他可能没说清楚，我们现在是两个人，但还有两位朋友在路上，一会儿就到。现在，是不是可以让我们坐到那个位置上去了？”
男咨客很是为难，说白了，那是景观位，显然对消费高低是有强烈需求的。但由于物价局工商局的原因，越是高档餐厅越是不被允许设置最低消费，所以让他明确的说出低消这件事，他也不敢。
可程煜的话也很有道理啊，他们是四个人，两个人的桌子肯定不够坐。而等到他们坐下，后边没人来，无非也就是路上耽误了，或者临时有事不来了，他总不可能把程煜和高一鸣再从座位上赶走。
高一鸣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心说果然还是程煜比较犀利啊。
哈哈一笑，高一鸣说：“别为难了，我一会儿点瓶好酒。”
这种餐厅，一般都是喝葡萄酒，一瓶好点儿的葡萄酒，最少也两三千了，满足低消基本不成问题。
男咨客见高一鸣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也只能勉为其难的将他们带了过去，心里却依旧在怀疑，这俩人到底有没有那么高的消费能力。
好容易坐下之后，高一鸣憋不住的笑：“跟着你还真是长见识啊，看到你这么个富二代拼命省钱，我已经大开眼界了。现在再看到有人质疑你的消费能力，我简直要笑出内伤。”
程煜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的说：“可是他质疑的很对。”
高一鸣愣了愣，随即明白了程煜的意思。
的确，以程煜一贯的表现，抠的恨不得点个肉丝炒饭都要跟人矫情一番这里边到底应该是三十根肉丝还是二十根肉丝的主儿，被人质疑消费能力的确是非常正常。
高一鸣简直就要怀疑，是不是程煜曾经来过这个餐厅吃饭，结果跟人矫情了半天，最终导致刚才那个男咨客亲眼见证过程煜的抠门程度，才会如此断定二人达不到低消。
服务员拿着菜单，端着两杯柠檬水过来了。
放下水后，服务员问：“二位，请问是现在点菜还是等人齐了再点？”
“现在就点。”高一鸣伸手要过了菜单，打开之后，很是熟练的说：“先点瓶红酒吧。”
他想的是先把最贵的酒给点了，直接超过这家餐厅预期的低消，后边就没什么悬念了，人家也就不用跟他们继续矫情到底是几个人这件事。
可还没等他翻到红酒那一页，程煜就说：“两个大男人喝什么红酒啊？你要不要一会儿再要个蜡烛，咱俩来个烛光晚餐啥的？你这样容易让人误会。”
呃……
看着服务员几乎已经快憋不住的笑意，高一鸣很是尴尬。
“随便喝点儿，你不用帮我省钱。”
“有钱也不能乱花啊，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
高一鸣很奇怪，心道程煜这是怎么了？
高一鸣的疑虑是有原因的，程煜抠门，他当然不会不清楚。
甚至于程煜不光抠自己，还会替身边的人省钱，比方说他吃完之后总会寻求点折扣什么的。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程煜会放弃他对生活品质的要求。
比方说，一瓶价值一万的红酒和一瓶价值一百的红酒放在程煜面前，真心替朋友着想的人，会点那瓶一百的红酒，而那些不顾朋友，或者认为一万块对朋友不算什么的人，则会选择那瓶一万的。
程煜并不属于这两者。
因为，程煜的方式，会说两瓶酒都点，然后对那瓶一百的红酒浅尝辄止，甚至还会说这瓶酒不错，性价比极高，当其他人开始喝这瓶一百的红酒之后，他会默默的一杯一杯的喝那瓶一万的。
因此，当今天程煜居然会拒绝这瓶红酒的时候，高一鸣内心的震撼可想而知。
他绝不会知道程煜自有理由。
进门的时候，男咨客不愿意把他们带到窗边的位置，高一鸣显然有些不满，而程煜对此其实是无所谓的。
但既然高一鸣想要争取，当他词穷之际，程煜肯定要出声帮自己的朋友。
在这方面，程煜是有独到之处的，那个男咨客在言辞上显然不如程煜多多。
这本是个无心之举，但意外的是，当男咨客终于屈服，将他们带到了窗边的座位，程煜坐下之后，却听到脑中响起一声叮响。
他定神一看，脑中的光屏上，缓缓浮现出一个+6的金光数字。
这让程煜颇为意外，是以，当高一鸣浏览菜单的时候，程煜一直在试图弄清楚这个六分是从何而来。
仔细的回想过这几天的经历，应该不会有什么当时抠门成功，但由于钱款没有到位因此积分没能如期抵达的情况。
更何况，六分其实算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分值了，程煜这几天还真没有什么比较大笔的进项。
那么，剩下的唯一一种可能，那就是由于两人坐下的举动导致的。
程煜很快就想明白了。
毕竟他才弄明白，抠门不仅仅局限于省钱，行为上的抠门，只要起到了相应的效果，也是可以让神抠系统付出积分的。
这间餐厅因为某些原因，并没有设置最低消费，这就意味着，坐在窗边和坐在靠里无风景的位置，从消费上不会有任何的区别。
花同样的钱，却能享受一顿风景更好的晚餐，这显然也是一种抠门行为。
程煜早就发现，神抠系统更重视的是程煜对于抠门这件事的努力，而不是在于其最终能抠下多少钱。积分的多寡，虽然受到钱数多少的影响，但更重要的是抠门行为的难易程度。
就好比他发现，让人请他吃饭，在金额相当的情况下，他所能获得的积分越来越少了。现在基本上混一顿饭，往往都只是三分而已。
这也就是说，神抠系统判定他让别人掏钱请吃饭这个行为，已经达成的越来越容易了。
也就是局限于每笔积分最低三分的限制，所以才没有出现两分一分的情况，否则，程煜甚至怀疑，再这么下去，神抠系统甚至有可能对于混饭这件事，不再给予任何积分。
根据神抠系统的思路，程煜不难想到，坐在窗边使得他获得了六分，但这是建立在与坐在靠里的位置上消费相当的前提下。
而在进入餐厅之前，两人基本达成了默契，那就是这顿饭简单一点，喝酒这件事主要留在饭后找个酒吧坐坐。
倒不是说吃饭的时候就不能喝酒了，而是高一鸣点这瓶比较好的红酒的原因，完全是因为程煜挤兑的那个男咨客无话可说之后，他当时甚至对那个男咨客明说了这一点。
毫无疑问，这对于神抠系统而言，一定是一种行为上的浪费了。
即便这个行为不是程煜所为，可他却留了个心眼，毕竟这该死的系统是有扣分的判定的。
就算这个行为并非程煜的授意，也不是程煜自己所为，系统不予扣分，但万一他阻止高一鸣的行为也能获得部分积分呢？
为了一瓶红酒，将自己置于一个有可能被扣分的境地，程煜绝不会答应。
高一鸣看了半天程煜，总觉得自己今天遇到的是一个假的程煜，他说：“那吃饭总得喝点儿什么吧，否则干吃饭？”
“那不是有啤酒么，我不习惯跟一个大男人单独喝红酒，总觉得怪怪的。”
高一鸣无奈，只得对服务员投以抱歉的笑容，说：“那就两瓶啤酒吧。然后，这个鱼翅来两客……”
他的想法很简单，虽说餐厅没有明说低消的事，但人家明显是有这样的潜规则的，没必要为难一个咨客，答应人家的红酒没点，那就点些单价高的菜品。
可没想到，程煜立刻又拦住了他。
“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
高一鸣瞪大了双眼，完全不解了，他说：“你在老吞那，蓝鳍金枪鱼，一份一份点的不亦乐乎，龙虾一只只的上，也没见你说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
“废话，那能一样么？你要是直接弄条鲨鱼蒸了给我吃，那上边的鱼翅我也照吃不误。可是你知道，这些鱼翅都是怎么弄出来的么？那都是残忍的渔民，把鲨鱼抓住之后，生生的拔了它们的背鳍，再把它们扔回大海。然后那些鲨鱼宝宝就只能摇摇晃晃的在大海里随波逐流，想捕食都做不到，最终凄惨的被饿死……鲨鱼宝宝那么可怜，我们不要吃它们的鱼翅……”
高一鸣脸都黑了，鲨鱼宝宝，你丫是怎么想的？！
“那你来点吧，这菜我是点不了了。”高一鸣把菜单往桌上一扔，“尼玛，搞得你居然成了一个环保人士。”
程煜也不在乎，拿着菜单，说：“叉烧来一份，那个文蛤蒸蛋来一份……”
高一鸣忍不住要吐槽：“猪宝宝和文蛤宝宝表示你有种族歧视……”
程煜没理他，又点了两个菜，对服务员微笑着说：“这些就够了。剩下的，等我们的朋友到了之后再点。”
喂……
大家都知道，你根本没朋友好嘛？
你要不要这么戏精附体？到现在还坚持说有朋友要来么？
面对高一鸣的白眼，程煜在服务员走后，说：“演戏演全套，否则一会儿服务员和那个咨客会感觉很尴尬的。”
“你以为你这么做，就不尴尬了么？我答应人家要点瓶好酒的，结果你……其实你真不用替我省这点小钱的。”
他这么一说，程煜反倒警觉了，他说：“等等，我怎么觉得你今天这顿饭有点动机不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