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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最强崇祯txt下载

    “启禀将军,天使已经入城,正在来此地宣旨的路上。”这时,一名家丁走进门说。

    杨御藩心中一惊,道是京内又出了事,想想后面色不动说道:“既然如此,诸将且要牢记本将今日所说,回去之后各自准备,万不可松懈,以让贼人有机可乘之机。”

    “末将等牢记。”三屯营参将、杨氏族第杨可乐等人抱拳齐声说道。

    刚刚商议完成,门外便是被人不客气的推开,原来是司礼太监李凤翔亲自到了,“三屯营总兵杨御藩接旨!”

    “臣杨御藩接旨!”

    李凤翔斜睨了一眼,显然心情不是很好,将一份金黄色的卷重取出铺展在半空,没好气儿似的说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胶州巡检司目无王法,公然相助朝廷钦犯拒捕,于济南府围杀锦衣卫数十人,嚣张至极,实为大逆不道、人神共愤之举。

    着三屯营总兵杨御藩即刻率部前往登莱清剿胶州巡检司叛逆,接管登莱两府军务,但有抵抗,格杀勿论!钦此。”

    听到圣旨上的内容,三屯营诸多军将皆是相顾失言,议论开来。

    天使忽然驾到,而且来人还是司礼监的大佬李凤翔,杨御藩当即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不会小了,听完之后,却发现自己还是想简单了。

    圣旨上说的简单,五人墓碑记这等暴力反抗之事常有,但聚众与锦衣卫火拼,以致锦衣卫死伤惨重,自大明开国以来,可还是头一遭。

    这种事对皇家和锦衣卫来说,都相当于赤裸裸的打脸,皇帝如果不严肃处置,那今后锦衣卫又将置于何地,岂不是到处都有人敢聚众抗拒?

    杨御藩明白,这个头绝不能开。

    “臣接旨。”杨御藩从李凤翔手中结过圣旨,拉着他来到偏僻的一侧,嘿嘿笑着塞过去一块银锭,问道:

    “李公公一来准是大事,这次末将领兵剿那巡检司,可是有甚么需要注意的吗?”

    “哼,这事儿说起来可得说上一阵子,咱家可没那个嘴皮子。”暗自掂量掂量到手的银子,觉得分量不轻,李凤翔心中这才是有些好受,冷笑几声又是说道:“这次外头领兵,切记要打着平叛的名义,那巡检司无论做没做什么,都得是乱贼。”

    李凤翔走几步之后又忽然回头嘱咐道:“咱家看在银子的面儿上再提醒你几句,皇上这次是龙颜大怒,那巡检司清剿的越干净,你杨总兵回来以后的功劳也便是越大。”

    “登莱总兵陈洪范与此事有关,如今已经被撤换下去,到了登莱,最好躲着点儿不清不楚的是非,这趟浑水沾上了,就是咱家也救不得你。”

    看着李凤翔这欲言又止的模样,杨御藩心中更是一紧,看来这次山东出的乱子不小,就连李凤翔这个级别的都要避嫌,自己还是小心为上。

    “多谢李公公提点,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杨御藩笑了笑,紧赶慢赶追上去几步,又是塞了一个银锭进去。

    李凤翔捏在手里,心道蓟镇这趟也没白来,笑了笑边走边道:

    “杨总兵就是比寻常的武夫懂事,这个样子,今后定然是会有大出息的,咱家回京还有要事,这便不多留了,也不必送。”

    “公公慢走。”

    ......

    朝廷后方已然是乱成了一锅糊粥,可这些事情,身在前线的将士们并不知道。

    此刻的山西太原,已然是一副大战将近的模样。

    李自成的东征大军还在路上,朝廷这边出征的兵马便已经先杀到了太原城下,按陈奇瑜的定策,太原是山西重镇,夺回太原,就相当于控制了整个山西的中腰。

    一旦夺回太原,陈奇瑜便会将总督大营设在太原城内,以此为根脉,逐渐向四周开枝散叶,重新将太原府纳入大明版图,便是他的目的。

    大顺方面,牛金星虽然自负又善妒,可却也明白太原如今在整个山西的重要性。

    “蔺养成,你这在城里头一窝便是三日,獐头鼠目、贼眉鼠眼的,难不成是怕了你老子我!?”大同总兵白广恩骑着一屁矮脚马,手里拿着钢刀,在那满脸得意的臭屁:

    “蔺养成!你不出来可算是做对了,不然你老子我让你白刀子进,绿刀子出,扎爆你的苦胆!又让你白刀子进,白刀子出,扎爆了你的脑袋!再让你白刀子进,黄刀子出,屎包都一齐给扎爆了!”

    “啊?蔺养成,你他娘的倒是说句话啊?还有旁边那个姓牛的,你他娘的是不是找到牛爹了,真是个傻牛犊子,跟在这姓蔺的老牛蹄子下发抖去吧!”

    “莫让本大帅攻进城,将你们打的满地找牙!”

    看着下面不断在吆五喝六的白广恩,负责驻守此地的大顺右武威将军牛万才坐不住了,一句骂娘后便是拍着大腿站起来,指着下面是破口大骂:

    “白广恩!老子下去了,你可不要跑了!”

    下头的白广恩正正好好站在城头大顺军弓箭射击范围之外,看着正在扯脖子跟自己嚎的牛万才,当下也是得意洋洋的喊道:

    “你下来,本帅要是跑了,名字就倒过来念!”

    “好!你等着!”

    牛万才大吼一声,拎着刀便要下去和白广恩死磕。

    “将军莫要上了白广恩的奸计,此人鬼头鬼脑,定是要诱你出城!”

    “就是,什么白刀子进绿刀子出的,简直闻所未闻!”

    牛万才之前还真是个放牛的,白广恩这一通乱骂刚好骂在痛点上,本就是粗人,此刻气急了,更是连原本与蔺养成商量好的守城都不顾了,带着部下便冲下城去寻白广恩。

    全组不成,其余几个大顺将军互相对视几眼,其中一个说道:

    “我去通禀,你们一定要把牛将军安全护卫回来!”

    且不提由于牛万才擅自动作,太原城头的大顺军如何来回调动,牛万才倒是非常迅速的打开城门冲了出来,在眼前寻了半天没瞧见一个人影,怒声道:

    “白广恩,你人呢?”

    这个时候的白广恩,见太原城头似有变动,第一时间便是一溜烟跑没了影子,远远看着牛万才在城脚下骂娘,一边偷乐一边发足狂奔。

    牛万才吼了几句,气儿也消的差不都,这才发现事情有所不对,正要下令回城关门的时候,身后一个老营队官却是指着前面喊道:

    “将军,有骑兵!”

    牛万才顺着他的手势看过去,居然见到一望无际的骑兵正在朝自己狂奔过来。

    这些骑兵并不是官军马队,牛万才与官军马队作战过,他们的马又矮又小,甚至不如大顺军的骑兵,眼前这支马队则完全不同。

    这些骑兵手中清一色的圆润弯刀,头上也顶着各色皮帽,远远的好像喊着什么,身上穿的又不是大明制式盔甲,牛万才没见过,也听不懂。

    当然,不仅牛万才,就连闻讯赶到城楼的蔺养成都没见过眼前这支骑兵。

    他们两个都不知道,这支两千多人的骑兵,正是前些时日崇祯皇帝纳妃得到的嫁妆——朵**兵。



    “列阵,列阵!”牛万才也是久经阵战之人,上过战场无数,目测一番,估量一下对方马队行进的速度,知道眼前这个距离对于这支骑兵来说不过是转眼之间。

    太原城太大了,这种大城唯一的一个坏处就是城门太多。

    左武威将军蔺养成城门在东宜春门把守,其余几个将领则是分开把守西镇武、北镇远两门,大顺军在此人数也不是很多,只有七八万人。

    这七八万人之中,大部分都是战斗力不强的流民营,老营占比不足五分之一,蔺养成虽然闻讯赶来,但牛万才知道,城头上兵士拉闸关门还有些时间,这种时候若想守住城门,只能用阵型扛住。

    “官军马队都是虚张声势,弟兄们,闯王就快到了,杀了这些狗官兵,老子替你们向闯王请功!”牛万才看着眼前这支从未遇见过的骑兵,心底已是打突突,可表现出来的样子却依然勇猛。

    “杀官兵!”

    “杀官兵!”

    大顺军兵士面对官军的时候,早就没有原来那种惧怕之情,正相反,与官军多年对战的他们自然知道牛万才所言非虚,官军几乎每场战斗都是虚张声势。

    就像朱仙镇一战,宁南伯左良玉号称几十万大军,当时的闯军只有十几万。

    战场上的确也是如此,左军行动起来,旌旗遮天蔽日,满眼都是左军马队行进激起的尘灰,但是一旦开打,左军各将往往都是隔山望水、各自为战,崩溃的甚至比大顺军流民营都要快。

    在多年与官军的周旋和战斗中,大顺军之中的大部分人只会畏惧极少数一部分官军将领麾下的兵马。

    像是曹文昭、曹变蛟、卢象升、孙传庭、猛如虎、贺人龙、陈奇瑜等一些人,他们的部下往往纪律森严,不仅得到百姓的支持,主将更是勇猛有谋,极难对付。

    然而这些人,几乎都被历史上的崇祯皇帝一一坑掉,现如今活着能让大顺军诸将心存忌惮的,其实也就剩下一个陈奇瑜。

    其余什么牟文绶、高杰、白广恩这些人都是大顺军的老对头,谈得上互有胜负,但还远远不止于大小曹那般一经出现便令大顺军众人胆寒的地步。

    在牛万才的极力鼓动之下,约莫千余人的大顺军刀牌兵迅速下城,两侧拿着大盾的兵士一手持刀、一手持盾,几张大盾靠在一起,硬是将城门堵了个水泄不通。

    牛万才则是站在第一线,一边不断朝身后喝令让兵士尽快关门,一面紧紧盯着眼前朵***兵的动向。

    这些刀盾兵都是牛万才手下最能征惯战的部下,也是跟随他多年走南闯北的老营,这个时候拿出来,显然是牛万才意识到自己中了白广恩激将法而采取的弥补措施。

    大顺军的刀盾手动作异常熟练,几个人拿着盾牌紧紧靠在一起,他们也知道对方是骑兵,以往的经验告诉他们,官军骑兵的冲锋一般阵型就足以抵御。

    远远在马上的朵颜诸部现任首领乌尔迈凝神看着已经站成一排聚拢在城门洞口的大顺军刀盾手,面色肃穆异常,看来这些流贼确实是陈总督说的一样,不可小觑。

    目测眼下距离大致只剩下一百五十步左右,乌尔迈看了一眼跟在身后准备跟进的高杰部明军骑兵,还有后面正在整齐前进的官军主阵,挥起手中象征着朵颜部的月弧弯刀,大声喊道:

    “朵颜的勇士们,叫这些贼寇见识见识我朵颜铁骑的威力,杀!”

    朵**兵纷纷兴奋地挥舞起手中弯刀,各自喊着谁也听不懂的鸟语,就像看见羊群的恶狼,红着眼冲杀过去。

    在这一百五十步的最后距离,朵**兵开始用脚靴上的马刺不断刺激坐骑小腹,以此达到首次冲锋的最大威力。

    甚至于,有些朵颜部的马上老手还远远抡起套马用的套索,一副外出狩猎的模样,似乎在他们眼中,这些流贼根本算不上什么敌人。

    城头的大顺军兵士早就是严阵以待,他们将手中的弓箭和火器从城桓垛口处伸出去,对准眼前成片的朵**兵。

    可能是由于紧张,朵**兵刚刚冲锋,便是有人零星的发射出去,在这几声如蚊虫绕耳般的响声过后,紧跟着便是大批大批的火器和火炮发射。

    “砰砰砰——”

    这些大顺军兵士并没有自己制造火器,火炮还是旧时官军摆在城头的火炮,手里的弓箭和火器大多也都是缴获官军之手,经过多年的风吹雨淋和使用,其质量与威力可想而知。

    首先遭受伤亡的是大顺军,他们遇到了官军守城时同样的窘境,那就是火器炸膛。

    或许就连蔺养成都没想过自己会有被迫守城死战的这一天,在大顺军的眼中,敌人除了其余农民军以外,无非就是一个官军。

    关外的清虏,北方的蒙古,那些还距离他们太远,几乎九成的大顺军都是从未与之交过手,就连所谓的永昌皇帝李自成都曾说东虏与官军乃一丘之貉,不足为虑。

    响声传来的时候,乌尔迈等人还有些心惊,但是响声过后,朵**兵摸了摸胸前完好无缺的甲胄,当即便是失笑。

    “贼势弱至此,将士们,跟本将杀贼!”

    眼看着朵**兵就要和城门处的牛万才部对接,后方的高杰坐不住了,轻视陈奇瑜的意思之后,带着所部凑出来的千余骑兵纷纷冲了上去。

    最当先的士兵往往是最先死的,每场战争甚至每支兵马都有这样的人,胜利往往也都是这些最先死的士兵用性命堆积出来的。

    随着距离的临近,太原城头的千余垛口发挥了一丝作用,无数铅弹在蔺养成的玩命怒吼之下疾射而出,一时间,从未遭受过此等袭击的朵**兵便是人仰马翻,惨嚎不止。

    在大约付出了八十余骑的代价之后,乌尔迈冲到了牛万才眼前。

    直到这个时候,牛万才才看清自己将要与之拼命的是什么人,眼前这个同样注视自己的蛮子生得高大威猛,就连牛万才都是比之不及。

    其虎狼鹰顾一般的眸子盯在身上,直让牛万才有种被成为猎物的感觉,这些竟然不是汉人,是关外的蛮子!

    “难道说朝廷已经和清虏议和,合兵来剿我们了不成?”

    牛万才想不通朝廷的军队里怎么会有这些凶猛的关外骑兵,而且这些蛮子还是悍不畏死的为他们打头阵,那狗皇帝究竟干了些什么,才能让这些蛮子如此对他死心塌地。

    “哈哈哈,来吧!”

    冲到十几步外的朵**兵中有一部分人大笑几声,齐齐将手中绳索伦几圈投掷出去。

    这些绳索在常人眼中飘忽不定、极难控制,可在这些马术极佳的朵**兵手中,却像离弦的箭簇一样,精准的找到了列阵在门洞下方大顺刀盾兵的脖颈。

    绳索的勾环之处有细细的尖刺,是朵颜人用来制服不听话的头羊所用,在这个时候扔出去却有奇效。

    套索套在脖颈之处,几乎所有大顺刀盾手下意识的动作便是要用手去解开,然而这么一做,他们就不得不放开手中的大盾和长刀。

    就算他们放下手中大盾和长刀去想要解开绳索,一旦触碰到绳索上的尖刺,又会让他们双手变得血肉模糊。

    这个时候,那批掷索的朵**兵又是大笑几声,各自驱马转身离开战场,直奔着左右两个方向而去。

    随着他们以飞快的速度离开,套中的那部分大顺军刀盾兵也都非常惊恐的发现,自己人一个一个的被他们带离战场,除了少部分眼疾手快之人拼命砍断套索以外,其余人根本就是无法制止。

    牛万才精心布置的阵型,多年以来与官军作战屡试不爽的铁桶阵,居然在转瞬间就被这些蛮子给破了。



    如果说,在刚冲上来的时候,守在城门的全部大顺兵都冲上来肉搏,胜负还未可知,然而现在的情形是人人观望、望风使舵,胜负便是显而易见了。

    当然,这也是如今官军和流贼之中的常用手段,官军脱去那身皮,到处纵情劫掠,这就是贼,反其言之,流贼若套上那身皮,再加个朝廷招抚的名义,也便成了兵。

    方才的一切实际上都发生在转瞬之间,太原城头的大顺军兵士刚刚射出一轮铅弹,还没来得及展开第二轮攻势的时候,围在城门洞口下的大顺军兵士就已经开始崩溃。

    朵***兵用绳索打乱了牛万才布置的防御,大顺军的前排兵士已经显现出乱象,这个时候,只消一阵猛烈的冲击便可以达到目的。

    看见眼前这些面色凶狠、人高马大且作战异常悍勇的朵***兵,大顺军的兵士们从未和来自塞外的敌人交过手,听的都是他们如何如何凶悍。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攻势,自然不是每个人都有牛万才那个决心与他们死战。

    这个时候,外面冲上来的高杰部骑兵大多数都勒停坐骑,开始在城下徘徊不定。

    “大帅,咱们怎么办?”副将面色有些犹豫,问道。

    “看来已成定局,今日这头功算是被朵颜部抢了先。”高杰呵呵笑了一声,挥手道:“让弟兄们离远点,看看朵颜部的人是怎么在马上作战,也好好学学!”

    “尊令,末将这就吩咐下去!”

    朵***兵还没有完全冲进去,两者之间总要拉开距离才行,高杰也知道自己属下有些兵丁现在仍然对这些助战的蛮子心存芥蒂。

    说话的时候他虽然面带不屑,其实心中对乌尔迈这个人还是很佩服,别的不说,光是把族人迁到关内彻底和鞑清决裂这一点,很多人就做不到。

    其实在上个月的时候,军中就曾发生过一件影响极其恶劣的事,一名兵士因家人全部被蛮子杀害而迁怒于这些兀良哈人,趁夜入营杀了一名朵***兵。

    乌尔迈当时脸色不好看,但是没说什么,朵颜部的其余人也是一样,高杰当时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将领们似乎都知道影响不好,全都一副听凭五省总督陈奇瑜决断的模样。

    这件事陈奇瑜也想了很久,最终,他还是决定将那名兵士非常严厉的处置。

    陈奇瑜如此处置,自然有些兵士会心存不满,可朵颜部的人却是大为放心,算是顺了崇祯皇帝的意。

    这种事至今没有人敢再犯,朵颜部的人因此对陈奇瑜心存感激,战前动员的时候也是头一批站出来请战的。

    虽然兵士们没说什么,可高杰还是觉得不少兵士对这些兀良哈人抱有恨意。

    其实高杰最开始也是这样,几年前这些蛮子还曾跟随建奴入关劫掠汉人,现在因为嫁了个女儿就死心塌地跟随大明了,这种事只有傻子才会相信。

    高杰不信,这些直肠子的士兵同样不会相信。

    直到现在,高杰看见奋勇当先且死伤最为严重的这些兀良哈人,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他们的变化,心中也是乌尔迈有了些许理解。

    现下城门已经拿在手里,为了两方兵士能和谐相处不至于窝里反,高杰总要刻意将他们拉开距离,乌尔迈心照不宣,也是同样如此。

    两人在部下之中都有绝对的权威,高杰下令之后,宣镇的骑兵很快就开始拉远,不少人在马上拿出马弓开始向城头施放箭簇。

    汉人和兀良哈人在成祖靖难之后,算是再一次肩并肩作战。

    城门这里,实际上已经被朵**兵给彻底打通,就连那大顺的什么右武威将军牛万才都死在朵**兵的马蹄之下,其余的大顺兵更是胆寒,纷纷向城内四散而逃。

    城外除却高杰所部拼凑起来的千余马队以外,大批的后续部队也已经跟进过来,在白广恩、牟文绶等人令下列阵成型,就等位于后方的命令。

    不多时,一名标兵从后方疾驰而来,手中挥舞着一根小旗,远远的大声喊道:“传总督军令,全线进攻,拿下太原!”

    “拿下太原!”

    牟文绶与族弟牟文举对视一眼,哈哈大笑几声,带着部下山东兵头一批冲了出去,方才逃跑飞快的白广恩此时也吊儿郎当的站在阵前,带着部下大同兵紧跟着喊杀过去。

    此外,高杰的宣镇兵、邱磊所部的武定兵,以及各地奉檄援剿过来的官军也是纷纷冲杀向太原城中,痛打落水狗,正是他们最为擅长之处。

    “除却各将官直属马队,其余一干人等,尽皆下马,入城步战,总督有令,天黑之前,拿下太原!”

    听到命令,高杰等人和他们拼凑出来的马队都是认命的下马,挥舞着刀枪跟着大部队冲杀进入太原城中,与蔺养成率领的大顺军进行巷战。

    正在太原城内厮杀城此起彼伏之时,一架元戎车却在西北大营直属的数万官军护卫之下,缓缓来到城外不远处的土坡之上。

    陈奇瑜正端坐在元戎车上,虽然捷报频频,可眉关依然紧缩。

    西北大营毕竟是初建,陈奇瑜让西北大营在城外跟进的用意,一是练兵识阵,二则是想看看这些新兵蛋子在真正大战面前的表现如何。

    “传本督的令,入城之后,不得劫扰民众,违者,定斩不饶!”

    “尊令!”早等待在一旁的标兵立即大汉一声,上马朝城内飞奔而去。

    城中,蔺养成正在进行艰苦卓绝的巷战斗争。

    可眼前的官兵仿佛杀之不尽,去年的东征蔺养成还记得,大顺军挥师百万,所至之初都是一副溃败投降的场景,就连像样的抵抗都没有。

    可这才仅仅过了一年,官军不仅战斗力大增,居然还敢在西安东征之后先行动手,直接大举围攻重镇太原,蔺养成实在想不通。

    官军怎么可能在一年之内,变化如此巨大。

    “将军,北门的牛有勇跑了,东门的葛三炮率部降了官军!”一名大顺军将领大大咧咧跑来,脸上还带着血。

    听到他说的,蔺养成心下也是有些动摇,正待回话之时,却从后方猛地射来一道箭簇。

    这箭簇如同旋风一般,从人群之中穿插而过,精准地穿透了那将领的脖颈之处,蔺养成满脸都被喷满了鲜血,瞪大了眼睛,一时之间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杀顺贼!”

    “降了,军爷,我们降了!”

    “降了降了,不要再打了,爷爷们饶了小的一命吧!”

    城头的大顺字号旗已经被兴奋的官兵换成了新式的大明玄鸟旗,大顺军的兵士们肝胆俱类,除却一部分还跟在蔺养成身侧的老营以外,其余诸营几乎都是望风披靡,或逃或降,满城皆此。

    不多时,已经毫无战心的蔺养成将手中钢刀扔在地上,颓然道:

    “别打了,降了吧!”

    远处骑在马上的乌尔迈收起弓,看见没有射死那个贼首,摇摇头也没多说什么,正要下马上前步战,却忽然听闻周围明军一阵欢呼。

    满脑门子问号的乌尔迈一时不敢乱动,转头向身侧人一问,这才知道那贼首已经率部降了朝廷。



    蔺养成,陕西延安人,号争世王,革左五营首领之一,此人战败归降,在如今的形势上无疑是里程碑式的。

    对他来说,朝廷大军南下的速度实在太快,大顺军此时还沉浸在开朝的喜悦之中,根本没料到去年还堪堪只有自保之力的大明朝廷,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挥军南下。

    蔺养成和牛万才都是久经善战之辈,革左五营时期,也算是在各路农民军之中响当当的人物,可经此一战,牛万才授首,蔺养成迫不得已而降,实在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之事。

    战后统计,此战官军伤亡微乎其微,只有打头阵的朵颜部伤亡较重,前前后后约有一百余骑。

    紧接着的便是牟文绶所部山东兵,由于他们是第一支登上城头的和进行巷战的官军,遭受了大顺军激烈的抵抗,损失约有一千三百余人。

    高杰所部伤亡五百余人,邱磊所部两百余人,白广恩所部最后入城,只有一百人不到,其余军将各自只有零星伤亡,大部分都是因作战时军伍逃亡或不慎跌伤、误伤所致。

    此战总计成果统计在两日后才完全统计出来,由赶来太原赴任的知府向上呈文,官军各部伤亡两千五百人左右,守城的七八万大顺军死伤惨重,光战死的就有一万五千多人。

    除此之外,投降的又要有两三万人,其余那些则是不知所踪,至于到底是藏匿在民居之中,还是趁乱潜逃出城,这些还未可知。

    入城之后,陈奇瑜发布严令,禁止军将欺扰民众,使形势稍稍安定。

    战后,为安抚朵颜部众和将各部军将,陈奇瑜连夜将伤亡将士的抚恤和奏请入奉忠烈祠之事分两份奏折递送京师,请崇祯皇帝御批。

    无论陈奇瑜如何严加约束,这些各地嚣张惯了的兵痞子们入城之后也还是很快就发生了不小的动乱。

    先是官军为争相物资大打出手,紧接着又是白广恩部下闯入民居奸**女,致一死数伤之事,影响极其恶劣,太原城内的百姓已经开始风声鹤唳。

    但是几日之后,大同总兵白广恩首先表示遵从军令,亲自将犯事的百总拎到校场砍头,并且将跟随犯事的部下全部处以军法。

    高杰继之颁布军规,严令宣镇各部兵马不得违反军纪。

    其实说起来,白广恩这个人陈奇瑜也觉得很有意思,作战时该奋勇的地方不会含糊,平日又总是一副吊儿郎当、贪生怕死的模样。

    可真到了该表现的时候,白广恩又总是比高杰快一步。

    各部之中,唯一没有出过任何差错的是牟文绶与邱磊的部下,陈奇瑜为正法纪,吩咐诸军以山东兵为式,并向朝廷请封牟文绶所部山东兵成军,便是后世著名的山东军。

    没过几日,城中传来消息,那些为争抢物资的军将之中两边带头的千总都已经被正法,其余几个百总和数十名军士亦是得到相应惩处,这才使得城内逐渐安定下来。

    安定之后的第二天,新到任的太原知府接到陈奇瑜授意,在城内各处张榜缉拿大顺逃犯,百姓每找到一个有凭证的大顺逃犯送到知府衙门的,便可获得一两二钱银子补贴,即便没有凭证的逃犯,也会有一钱银子的奖赏。

    当然,一钱银子不是个小数目,百姓们也都是乐于把银子拿到手。

    这样做法虽然很快就能让城内藏匿的大顺军余孽肃清,但却也造成了一个后果,那就是会抓到不少与此无关的人,很多人为了赚取银子,往往都是不断往知府衙门送人。

    对于这种事,陈奇瑜早有预料,但凡被查出来的,一概都是处以抄没家产,本人流放的处罚。

    入城之后,陈奇瑜借着余威,将城内有名有姓的大地主和富户全部叫到一起开了个军议,在不断的恐吓之中,这些人不得已交出了大量的地契和田产。

    拿到地契和田产的陈奇瑜,立即利用太原府衙在本地清丈田亩,并且发布告示,说是但凡回到城内定居的百姓,单人独户但却可以提供曾有亲人存活于世凭证的,都可以获得官府补贴。

    若有亲人,但不超过三人的,可以获得五十亩田地和相应的农具补充,若户中超过三人的,则需要另入户籍,按人头分给一百亩以上的田地,甚至一些人数过多的,官府还会发放耕牛,以此保证他们可以过活。

    按陈奇瑜的估算,现在朝廷正处于免赋的国策当众,税收也是历朝最低,只要没有百年一遇的大汗大难,但凡是这次定居稳定下来的,日后都可以过上正常的日子。

    在陈奇瑜软硬兼施的手段之下,刚刚回到大明治内的太原城立即呈现出一派繁荣安定的局面,各地的流民听到消息以后纷纷归家,就连不少窜逃在外的大顺余孽都是带着家人来定居。

    大约是官军收复太原的八日之后,一名司礼太监带着朝廷的旨意来到城中。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自十七年甲申任总督以来,陈奇瑜兢兢业业,克真保、战固关、复太原,每战皆捷,朝野闻之,称之为中兴气象。然朕意,此军民万众一心所致,亦有爱卿诸将之功。

    着晋五省总督陈奇瑜为东阁大学士、加太傅,望卿仍能尽忠职守,为国朝添砖加瓦,若能再复失地,朕又何吝赏赐!钦此。”

    陈奇瑜老泪纵横,双手结过圣旨,颤抖着声音喊道:“臣陈奇瑜,接旨谢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太傅快起来,咱家临走的时候,陛下也曾特意吩咐过,说是陈总督劳苦功高,乃是国朝柱石,万望保重身体才是。”那司礼太监自然知道陈奇瑜,微笑着将他扶起来。

    陈奇瑜点点头,说道:“此行劳烦公公了。”

    “不劳烦不劳烦,这都是应该的。”那司礼太监满脸微笑,其实这趟说麻烦也不尽然,一路上收受的孝敬可委实不少了。

    紧接着,他转过身去,正色说道:

    “朵颜部首领、兀良哈镇守总兵官乌尔迈、山东总兵牟文绶、大同镇总兵白广恩、宣府镇总兵高杰接旨!”

    被交到的人无疑受到诸将的关注,他们四人各自抖抖身子,在诸将羡慕又震惊的眼神中大步出列,齐齐半跪在地,高声喊道:

    “臣等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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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旌奖贤劳,乃朝廷之著典;显威扬德,亦天子之至情。顾惟有功之臣,具有严慈之法,肆推褒宠,实倍常伦尔。

    朵颜部首领乌尔迈乃朝廷屯驻兀良哈之镇守总兵官,严于律已,与人不苟,负壮心于沙场,独抱忠心耿耿,训于族部,遂成太原此捷之首功。

    诏曰,乌尔迈叙功当为三军诸将之首,朝廷宠数,礼特重于褒荣。兹特封为镇边候,世袭罔替,加五军都督府右都督,茂膺冠帔之华,永示盟好之式。钦此。”

    “...兴平伯高杰乃朝廷常驻宣府镇守之总兵官,严于律己,温恭守礼,佐督师之剿事,成悍勇之威名,行重军法,列太原此捷之次功。

    兹特封为五军都督府左都督,特加武骑尉荣勋,所部尽封为宣府军,与军同享功勋之美。钦此。”

    “...白广恩乃朝廷常驻大同镇守之总兵官,经年来,不避敢战,御部众而扬法礼,成骁勇之威名,使贼胆怯,列太原此捷之末功。

    兹册封为安北伯,世袭罔替,升授五军都督府左都督,特加武骑尉荣勋,所部尽封为大同军,得成勇将之心。钦此。”

    “...牟文绶为朝廷镇守山东地区之总兵官,征剿三年,数战列功,其族尽皆敢战,以成太原此捷之从功。兹升授为五军都督府左都督、太子太保,特加武骑尉荣勋,所部尽封为山东军。钦此。”

    “臣等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万岁!”乌尔迈、白广恩、高杰等人一直等着的就是这个环节,此时自然是赶紧眼巴巴的上前接过属于自己的那份圣旨,宝贝似的拿在手里。

    其实说实在的,乌尔迈对能列为何功虽然颇有期待,可却根本没想到自己会叙功第一。

    在其余明军眼中,朵颜部此次骁勇当先,作战起来更加人人凶悍异常,实堪为全军把式,这是实实在在抢不走、抹不掉的功劳,也没有人对此有什么意外之情。

    乌尔迈却不尽然,本来他还想着因为自己是兀良哈支脉的蒙古人,那大明天子会瞧自己不起,可如今看来,却是自己又想多了。

    用汉人的话说,那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高杰对自己列为次功也是颇为满意,毕竟自己冲上去只是捡个漏,硬仗都被那朵颜部打完了,这些他自己也都明白。

    至于其余的封赏,其实他已经不算太过在意,如今自己毕竟已经位列伯爵,整个天下的武将之中,能达到此等地步的,只怕都是近在眼前了。

    除此之外,再无他人,那还有甚么不满足的。

    要说这次封赏令高杰感到意外的,其实就是对于白广恩的赏禄之厚,甚至直逼叙功为首的镇边候乌尔迈。

    首先,崇祯皇帝将白广恩册封为伯,还是世袭罔替,这意义上也不一样;其次,给予白广恩的封号,更是“安北伯”,足以显示崇祯皇帝对白广恩的器重之情;再三,就是给白广恩的圣旨上,居然说他是“不避敢战”,这在高杰眼里,实在是天大的笑话。

    自然,高杰虽然是直性子,但也没莽撞到当众诋毁圣旨的地步,不过是在心中有些不同寻常的感觉罢了。

    三人退下之后各有心思,那前来传旨的司礼太监说的口渴,可却还是从衣袖里拿出另外一份圣旨,朝旁侧大声问道:

    “有没有个叫什么...对,叫蔺养成的将军?”

    闻言,诸将都是愕然,蔺养成?那不是此战的贼军主将,他们的手下败将吗,难不成皇帝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用他的人头祭旗了不成。

    将领们各自窃窃私语,陈奇瑜却对圣旨上的呢日用心知肚明,当下也是挥挥手,示意西北大营的兵士将早就压缚在外的蔺养成看押进来。

    “松开,松开!”蔺养成进门的时候,虽然遭受全场朝廷军将的讥讽和嘲笑,可却依旧高高昂着头,不断挣扎着不想跪下。

    待他被几名兵士强按着跪下来之后,看见眼前这个肃然的场景,心中也是有些慌乱,喊道:“怎么,朝廷的皇帝也要学那鞑虏,杀我这降将不成!”

    那司礼太监皱眉看了一眼蔺养成的模样,心道陛下怎么会看上这等贼人。

    无论心中如何诋毁,圣旨还是要传的,那太监咳咳几声,大喊道:

    “...蔺养成乃伪顺之左将军,忤逆朝廷,僭越作乱,其行当诛。然朕念其仍有悔过之心,且与诸贼不同,未有扰民害民之事,姑饶其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兹令:革除蔺养成伪顺制内一切官职、俸禄,改任喜风口参将,属蓟镇辖内,戴罪立功,将功折罪,则后事未可知也!钦此。”

    此言一出,除陈奇瑜本人早已料到之外,其余军将无有不惊。

    “什么?陛下竟然还册封了这个贼人!”

    “这是为何,难道这贼人还不该死?”

    “陛下这是何道理!”

    高杰瞪大了眼睛,正要站出来说些什么,可他转头看了一眼后退几步的白广恩,又看看面色微笑不动声色的陈奇瑜,当下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次高杰并未按众将意料之内的站出来当出头鸟,反而是冷哼着抖了抖腰间钢刀,其意再明显不过。

    迫于高杰的威严,宣镇将领纷纷沉默下去,再不敢多说什么,再加上白广恩、牟文绶等人的极力压制,将领们没多久也便是逐渐静了下来。

    “这...,喜风口参将?”

    蔺养成听到前面隶数自己罪行的部分,简直是心如死灰,当时都觉得自己就要玩完了,没想到在最后几句却忽然话锋一转,让自己戴罪立功?

    平日心直口快的蔺养成这时候却愣住半晌才反应过来,一时之间又不知该如何回答,其实他心里虽然对李自成有所不满,但却还是对大明朝廷心存芥蒂。

    毕竟那么多年的坏印象,不是近两年的变化就能轻易改变的。

    那司礼太监自然不知道蔺养成心中顾虑,“嘿呀”一声,心道好你个贼将,陛下宽大为怀,饶你死罪,准你戴罪立功,非但不感激,反倒是和咱家卖起关子来了?

    “蔺参将,该接旨谢恩了吧!”那司礼太监胳膊抬的又酸又疼,说话间阴沉沉的没好气儿,显然是有些不满之意。

    “我...,末将...,臣,罪将接接旨谢恩。”

    蔺养成说话磕磕巴巴的,全无平日做事风风火火的样子,从司礼太监手中结果圣旨之后,直感觉滑滑的,沉甸甸的,心里也是五味陈杂。

    说起来,这还是他头一次接到天子的圣旨,滋味儿的确和接到闯王令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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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任五省总督以来,先是在固关歼灭了刘芳亮,接连收复真定、保定两府,紧接着又定策攻袭太原,晋阁臣,加太傅,持尚方剑。

    在今明两年之间,陈奇瑜的威名已是盖过了当初剿匪的洪承畴,真可谓万千荣辱于一身,风光正好,鸿运当头。

    自然,这一切的一切,离不开崇祯皇帝对陈奇瑜无条件的信任,以及陈奇瑜为剿匪大业付出的艰辛努力。

    惊闻此败,各路农民军更是对陈奇瑜恨之入骨,此时刚刚行军至山西平阳府永和关地界的李自成,更加又惧又怒,根本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永和关位于永和县城西三十五公里处,是历史悠久的渡口,万历十一年始建关城。

    永和关是西去陕西的交通要塞,也是大顺军东出的必经之路,传说这里曾是唐代永和旧城的遗址,李自成自然知道此处地理位置的重要性,也是常设重兵防御,以保西退之路。

    “陈老狗!杀我爱将,又夺我太原,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顾不上欣赏眼前关外那妙趣天成的危岩,李自成听闻太原失陷的消息后,愤怒的踹倒了第三个下属。

    “陛下,此处地势险要,沙滩宽广,气势雄浑,与关门楼、吟诗亭、望河楼等自城体系,太原失陷,吾等可暂留此地,静观其变。”宋献策有些担忧的说道。

    说完,怕李自成不同意,又是补充道:“以朝廷官军多年来的脾性,此时众志成城阻我东出,一旦日久,则必会生变,我等可——”

    不待他说完,李自成猛地抽出刀,红着脸吼道:

    “宋献策,此时我百万大军东出,朝廷弱旅定会灰飞烟灭,各处将吏无不望风而降我大顺,此时劝我,你居心何在!?”

    “莫不是朝廷派来的奸细!”

    李自成状态似乎有些失控,见状,本想出言相助宋献策的牛金星却是默然不语。

    说的也是,最近闯王情绪似乎常有暴怒,宋献策说的话,即便牛金星也是极为赞同,然而这个时候李自成却异常坚定的要继续东出,显然已经气愤到了极点。

    这个时候站出去说话,非但不一定起到劝阻的效果,反而自己丞相地位还会受到损伤,面对这样的李自成,即便刘宗敏也不敢多说,诸将面面相抵,最后都是选择闷声不吭。

    李自成见无人反对,这才满意的冷哼一声,说道:

    “陈老狗夺我太原,定要教他以身家性命来换!吩咐三军,明日出关,直奔太原,把陈奇瑜的总督大营给烧的一干二净!”

    几十万大顺军在李自成的一声令下,在传来官军收复太原消息的第二天,便是兵分数路东出永和,方向都是奔着太原,看来是要新仇旧恨一起算。

    不多时,位于新设总督大营内的陈奇瑜接到一封战书,言语异常粗鄙,大致意思就是李自成被气到,远远告诉陈奇瑜,说你是个老狗,我迟早要把你弄死。

    这封战书不是宋献策甚至也非牛金星所写,看那黄色绢布上歪歪斜斜、大小不一的字体,倒像是愤怒之极的李自成亲手所写。

    陈奇瑜看完也是失笑,他的下一步,就是命人将战书拿出去给每一名兵士传阅,说是让将士们看看这所谓大顺永昌皇帝和大明崇祯皇帝之间的差距。

    当然,崇祯皇帝字不是自己写的,圣旨也是阁臣按照他的意思所拟,谈不上有可比之处,可陈奇瑜却明白普通兵士不会想这个,传下去让他们看看这可笑的大顺贼皇帝也好。

    果不其然,在一些文吏的帮助下,全营看完这封战书之后都是轰然大笑,军将们甚至条条有道的将其中某几句话背下来到处喊,逢人便是放声嘲笑。

    接下来,陈奇瑜命人将李自成给自己的战书带到京师交给王承恩,说是让天下人都知道这李自成究竟是多么可笑。

    正在天下人谈论之时,一支兵马却偃旗息鼓,悄然来到位于登莱府境的胶州城外。

    擦了擦额头的细汗,杨御藩问道:“这里便是胶州了,怎么没见知州和本地参将前来迎接本将,出了什么事?”

    闻言,参将杨可乐听出自己大哥的意思,转头吩咐后头兵马准备作战,向杨御藩请示之后,带着几个家丁手持朝廷大旗上前,大声喊道:

    “朝廷驻三屯营总兵,奉旨前来胶州平叛,城中官军还不出城相迎!”

    喊完半晌,城头没见一个兵士,也没听到任何回音,看着大开的城门和空无一人的街市,杨可乐带着家丁返回,皱眉道:

    “将军,怕是有蹊跷,咱们初到此地还是不要贸然进城。”

    杨御藩“嗯”了一声,点头说道:“传本将的军令,让将士们后撤五里扎营,日夜不断派哨骑环绕胶州,看到听到什么动静,立即来报!”

    ......

    “奇怪,三天了,城中的人难道都死绝了不成?”

    一连三日,哨骑派出了好几批次,可却都是无功而返,整座胶州城就好像死了一样,听不到任何动静,看不到一个行人。

    杨御藩来之前听到李凤翔若有若无的提醒,实际上已经多留了个心眼。

    按这位司礼监当红的太监所说,这件事远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极有可能会有什么大人物受到牵连,或许比驸马巩永固还要更大,大到崇祯皇帝都可能觉得棘手。

    李凤翔当时的意思,就是让杨御藩来到胶州之后不要多问多管,只顾奉旨剿灭了巡检司叛逆就是,否则一朝陷入泥潭,后悔终生。

    那么这位大人物,难道和胶州如今情形有什么关联吗?

    杨御藩正在绞尽脑汁的想着,忽然间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一名哨骑快步入帐,抱拳单膝跪地说道:

    “将军,有动静了!”

    “怎么回事?”杨御藩赶紧问道。

    “弟兄们在城东抓到了几个出来打水的百姓,据说是前不久有一队盐丁自济南回来以后的第二天,那姓张的就带搬空了巡检司,杀了知州和守备,如今早带着那些盐丁下河为盗去了。”

    正在此时,杨可乐也是喘着气走进帐内,气愤道:

    “大哥,我也打听到了,那姓张可不仅仅是下水为盗,临走时又将城内洗劫一空,掳走了大批妇女,城内寂静如斯并非有伏,却是乱后所致!”

    说着,杨可乐更是心惊,说道:

    “大哥,如今登莱形势已不比从前,陈锦被缇骑带走以后,陈洪范便是占据蓬莱起兵造反,据说是已经联系了辽东,打算投靠建奴!”



    “什么,这天杀的狗贼居然要投鞑子?真是该死!!”

    杨御藩听到这话,当即便是怒不可遏,‘噌’地抽出钢刀,下一刻却不知要干什么,这个贼人没有在自己眼前,不然定要让他血溅当场。

    自己父亲杨肇基一生征战沙场三十余年,直到五十一岁死在军中,就是为朝廷南剿群贼,北御建虏,就连当今皇帝都为之悲恸。

    可是如今,这陈洪范干了这么多缺德的事儿,陛下只撤他的职已经是天恩浩荡,如今他却要造反投降建虏,以怨报德,是可忍孰不可忍!

    “传本将军令,拔营入城,先将城内余贼剿净,待本将驰报朝廷听候圣意!”

    杨御藩心有当场冲到蓬莱与陈洪范对峙的想法,可一想起父亲多年教诲,他还是忍住了,下达了此时最为有利的命令。

    杨可乐与诸将将命令飞速下达,杨部官兵的动作也很熟练,似乎是经常操练的原因,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两千人的兵马便是将营寨收拾的干干净净,直接进驻胶州城内。

    同哨骑打探到的消息如出一辙,此时的胶州城内,真可谓是人迹罕至。

    原本的胶州城因地势偏远,不仅经济等方面比不上那些运河途经的得天独厚之地,人口在山东各州城之中也属低等。

    崇祯五年正月,孔有德发动第一次登莱兵乱。

    经过那次兵乱,朝廷在登莱两府的官军力量遭受毁灭性打击,各处城镇饱受劫掠,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直到如今也还没有恢复。

    十三年后,小小的登莱两府再次爆发登莱兵乱,这次的主角不是孔有德、耿仲明几人,却是长期屯驻于此的登莱总兵陈洪范。

    再次遭受乱兵和盐丁劫掠的胶州城,在杨御藩率部下抵达的时候,除满地尸骨及少数幸存的孤寡之人以外已是再无任何生机。

    胶州城内死气沉沉的一片,就连暂时驻守在此的杨部官兵们都是浑身不舒服,满城尸体堵塞住各种路口,足足清理三日多才是完成,足见先前此地的惨烈。

    见识到各种惨象的杨御藩夜不能寐,无论部下怎么劝,一直都坚持这是自己来迟之过,不然城中百姓定然不会遭受此等劫难。

    在入城之后的第四日晚,一名骑兵带着杨御藩自陈罪状的请罪书和报告情况的折子自北门疾驰而出,直奔京师而去。

    ......

    中原一代战事激烈,山东平乱事宜又添新祸,然而此时的北京城内却是喜庆样样一片,为什么呢,崇祯皇帝的第八个儿子要迫不及待的降临人世了。

    这是崇祯皇帝名义上的第八个儿子,但却是实际意义上的第一个儿子,早在周皇后怀孕的时候,崇祯皇帝便是欣喜不已,决定在心中将此八子当成皇嫡长子来培养。

    历史上崇祯皇帝的八个儿子,活到现在的只有三个。

    怀隐王朱慈烜,原是崇祯皇帝嫡次子,生母亦为周皇后,崇祯二年年末出生,不久即夭折,次年被追谥为怀隐王,葬于翠微山。

    悼灵王朱慈焕,崇祯皇帝庶子,生母为田贵妃,年仅5岁即早夭,死后被追谥为悼灵王,这个儿子可是大有说头。

    提朱慈焕这个名字或许很多人都会一脸迷茫,但若说“朱三太子”这四个字,那可就是大名鼎鼎了。

    后世无数的武侠中都对这所谓的朱三太子有提及,民间也有不少传说,而且越传越邪乎,其中关于鞑清之中反清复明人士用“朱三太子”当旗号的事反倒成了比较可信的。

    当然,后世的崇祯皇帝也,还挺喜欢看武侠,所以这些事儿也还特意去查过,据说朱慈焕在世时历史上的对崇祯讲九莲菩萨曾给自己托梦。

    这九莲菩萨是谁当时崇祯皇帝还不知道,穿越过来之后才明白,那特么是神宗万历皇帝生母李氏的封号,哪里是后世传的什么神仙。

    武侠里说神宗万历皇帝生母李氏给朱慈焕托梦,说他爹崇祯待勋臣外戚太薄,神宗皇帝十分震怒,要让他的儿子全部都死掉。

    又传闻崇祯听后竟然吓得屁滚尿流、大为惶恐,于是尊自己儿子朱慈焕为“玄机慈应真君”,希望能感动上苍以消祸。

    这些事儿当时穿的挺邪乎,崇祯皇帝差点就信了,可等穿越过来一看,全特么是狗屁。

    首先那九莲菩萨就不是个神仙,是一个人的尊号,其次历史上崇祯皇帝的记忆力里也压根没有被自己儿子某一句梦话给吓成屁滚尿流这回事儿。

    由此可见,那些考据不严的真是害人不浅。

    悼怀王朱慈灿,崇祯庶子,生母也是田贵妃,崇祯十年生,年仅两岁即早夭,死后被追谥为悼怀王,又有田贵妃庶出之悼良王朱某三岁要夭。

    崇祯皇帝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自己这个死去儿子的名字,难道是历史上的那位把自己儿子的名字都给忘了?

    除了早夭的这四个,现在还活着的儿子有三个,十六岁的献愍太子朱慈烺、十三岁的定王朱慈炯和十二岁的永王朱慈炤。

    历史上,朱慈炤是唯一一个可考活到七十五岁的大明皇室后裔。

    前世今生,崇祯皇帝都是头一次经历这种要当爹的过程,心下已然是五味陈杂,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旁侧袁贵妃、柔贵妃也是满脸的急切,可却又不知该怎么安慰,只能眼睁睁看着崇祯皇帝到处不停的走动。

    周皇后怎么叫的这么惨,到底是儿子是女儿,听说古代母子存活率不高,可不要有什么闪失才好。

    崇祯皇帝心中天南海北的到处想,恨不能直接踹门而入盯着才好。

    不多时,门内传来一声婴孩清脆的啼哭,崇祯皇帝反应也是前所未有地快,不等太监开门便是一个箭步破门而入,一转眼就来到周皇后床榻边。

    “怎么样了?”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母子平安,喜得龙子。我大明又有一位皇子了!”宫中御用的接生稳婆立马将刚刚出生还在哇哇大哭的孩子交到崇祯皇帝手中,满脸都是欣慰的笑容。

    奇怪的是,这孩子方才还哭的撕心裂肺,到崇祯皇帝手上以后却是逐渐止住哭声,就这么怔怔看着。

    “快让我看看。”周皇后母情心切,从崇祯皇帝手中结果孩子,也是用憋涨通红的脸蹭了蹭他的小脸,笑着说道:

    “陛下起个名吧。”

    原本按照皇宫的规矩,大明皇帝出生到起名都将经过一套繁琐的程序,崇祯皇帝为免麻烦,自然是能简则简。

    听到周皇后询问,崇祯皇帝想起方才这小子看着自己那目光灼灼的眼神,便是说道: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此子,便叫做朱慈灼吧,皇后以为如何?”

    “朱慈灼。”周皇后喃喃几句,笑着点头。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为帝王应天历而奉宗祧,首重元储。尤隆世嫡,朕以渺躬,嗣位丕基,祗念我皇祖皇考,集庆发祥,源深绪远。

    伫昌嗣续,仰慰治谋。兹荷上帝居歆,宗祊垂佑。以今年十一月初六日第八子生,系皇后周氏出,中闱开冢嫡之续,万国惬元良之祝。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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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喜得贵子便是如此,第一次得到儿子的崇祯皇帝高兴不已,内阁首辅魏藻德顺应君心,请以得子昭告天下,庆贺皇八子朱慈灼降临人世。

    崇祯皇帝点头准许,大赦斯民,普天同庆,与民共乐。

    “...四方流贼,一律解散,不咎既往,若有迷途不返、执迷不悟者,将遣朝廷百万雄狮,一体剿绝...”

    大赦天下说的好听,但其实并不是把犯人一股脑全放出来,尤其是当下这个时局,那些已经抓进来的流贼若全放出来,天下还不得因此再次大乱。

    这次崇祯皇帝的大赦天下,实际上只是为了笼络人心之举,属于恩旨,范围小而且力度不强。

    根据朝廷规定,此次特赦的犯人需得要地方州府衙门的官员上呈到布政司,再由布政司递送通政司,通政司上交到刑部,刑部拿到案底后重新审核,将需要赦免的名单拿到冬暖阁,得到崇祯皇帝批复准许之后,才能得到赦免。

    这一整套的程序下来,按照常理来说,没有半年也要数月,外地犯人想要因皇帝得龙子而得到赦免,起码也要到崇祯十九年下半旬去了。

    自崇祯十七年以来,由于崇祯皇帝事必躬亲,军政大权一手掌握的情况来看,上下高效还是低能,完全取决于皇帝本身。

    往常崇祯皇帝看过程繁琐的事务,一般都会大手一挥将繁琐的步骤简便化,如今这等大赦天下的事喊得响亮,但过程却依然繁琐,可谓发人深思。

    当然,京师的犯人可能会快一些,毕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最近几月可能就会陆陆续续的释放。

    好景不长,崇祯皇帝正在满脸欣慰和宠溺的看着自己这儿子的时候,一名太监慌慌张张,不合时宜的快步走到门外。

    这小太监刚到门前就被闻讯赶来阻拦的李春挡住,“哎哎哎,说你呢,叫什么,没见皇上正乐呵着呢?闲杂琐碎的事务,还是放到暖阁去吧。”

    “李公公,小的叫王安,是司设监的。”这唤做王安的小太监见到是直殿监掌印李春,也是恭恭敬敬说道:

    “这事儿非同小可,小的也是没法子,怕耽搁了大事。”

    李春想起前不久王承恩和李若链瞒报那件事,心里也在敲鼓,心道皇上最恨的就是欺下瞒上,想想也是问道:

    “这么着,你和咱家说,咱家去禀报皇上。”说着,见王安面色犹豫,吞吞吐吐,李春当时面色一变,训斥道:“怎么,你还怕咱家抢了你的功劳不成?”

    “咱家这是在保着你,这个时候去上报,咱家不会有事,但若是你去了,皇上说不得就一句话把你给咔嚓了,到了那个时候,哭都没地儿去。”

    “这...”

    王安心中和明镜似的,但也是无可奈何,还是附耳贴上去悄声说话。

    “还有这档子事儿?”听完这话,李春面色一变,变得有些焦急,说道:“行了,你可以回去了,咱家这就进去把这事儿禀报皇上。”

    不多时,李春来到宫内,看着其乐融融的帝后三人,也是暗自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喊道:“启奏陛下,前往登莱平乱的杨总兵有折子回来了。”

    “怎么样,杨御藩是不是将那巡检司剿干净了,如今可是回到三屯营中?”崇祯皇帝抱着朱慈灼,头也不回的笑着说道,似乎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呃...”李春一时哑然。

    崇祯皇帝没听到回话,回头看见神情犹豫的李春,心下便知登莱出事了,周皇后见到崇祯皇帝脸色变了,也是督促说道:

    “陛下,军国大事为主,快去看看吧。”

    崇祯皇帝将朱慈灼放到周皇后手上,最后看了一眼,头也不回的跟着李春出宫前往冬暖阁议事。

    “砰!”

    看完两道折子,崇祯皇帝直接一把将其掷到地上,呵呵笑了一声,说道:“很不错嘛!这登莱两府当官的都是以下犯上、目无君父的贼子,这次也好彻底清剿个干净。”

    “朕昨日在诏书上就说过,若有迷途不返、执迷不悟者,将遣雄狮一体剿绝,陈洪范、张严好大的够胆,因为自己有昔日孔有德他们的能耐吗?朕就不信了,小小的登莱,还能翻了天不成!”

    闻讯而来的一众帝党都是面面相抵,次辅蒋德璟出列道:“陛下息怒,此时臣等监察、任人不利,也有责任,待今日出了暖阁,臣便与阁老魏大人召集阁臣连夜拟出个章程,尽快解决登莱的乱子。”

    臣子们纷纷点头,就连张世泽、王永恩在内的一批勋戚们也是不例外,崇祯却冷笑道:“召集阁臣拟定章程就不必了,此事朕已有定议,李凤翔。”

    李凤翔闻言,心中一边叫屈,一边赶紧躬身道:“奴婢在。”

    崇祯皇帝一拍桌案,道:“传朕旨意,调张存仁、牟文举前往登莱协助杨御藩平乱,何腾蛟的母丧也该过了吧,调他到登莱任巡抚,李凤翔,到了那儿,给朕好生旁敲侧击一番,让他们明白明白事儿,不要胡来!”

    李凤翔点头道:“奴婢明白,陛下放心。”

    “还有,王承恩,这段时间你东厂的人马也多朝登莱和山东派一些,南京那头就让李有成先搞着,你主要是把东厂在山东和登莱的分署建起来。”

    “若是民间有甚么风吹草动,或者其余官员、军将有此类事件萌芽,不必怕朕震怒,直接通报,朕准你深夜入宫上奏!要防患于未然,这等事在国朝不是头一次发生了,决不能再有下一次!”

    崇祯皇帝看向王承恩,说话的时候好像忽然想起什么来,补充道:

    “对了,陈锦那厮押到京师以后就不必会审了,也不必经过朝堂,直接给朕押到菜市口剥皮楦草,三族诛尽!”

    “至于那个陈洪范,朕念他曾为国朝建有功勋,平定之后,便只杀其本人,子女家人均不再株连,那个唤做张严的,十族夷平,跑了一个,朕惟你是问!”

    这次捅出这么大的篓子,王承恩心底十分愧疚,当即便是打着包票说道:“陛下放心,老奴这次亲自去一趟山东,按名单抓人,一准跑不了!”

    闻言,崇祯皇帝消了气儿,冷哼道:“你就不必亲自去了,京师厂卫的事还离不开你。”说话间,看到周围臣工唯唯诺诺的模样,崇祯又是无语不已,说道:

    “张严此等地头蛇一般的人物,平日与京师是八竿子打不着,如今竟也能闹到朕的暖阁中来,而且还在山东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足见汝等办事之不利,监管下属之不严!”

    “汝等回去之后,限两日之内给朕写出一份检讨,自陈罪状,写不出来的,以大罪论处!”



    “检讨,这是什么?”新建伯王先通显然是头一次听到这个新名词,当下是一脸懵逼,其余几个勋戚也都是面面相抵,互相询问。

    “检讨...,是啊,什么东西?”

    此时崇祯皇帝提拔的勋戚,大多都是历史上少见些为国战死之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以武著长,无论外出带兵还是京师统御,都是把好手,但是对字里行间的理解却没有文臣那么深刻。

    尽管没有听说过这个词,内阁首辅魏藻德还是立即就从崇祯神情、语气的变化和这两个字眼上了解到这个词的大致意思,当即第一个站出来奏道:

    “陛下圣明,臣自知无甚功劳,待会出了暖阁,便立即回到签押房将检讨完成交呈陛下御览。”说着,见崇祯皇帝面色舒缓,魏藻德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是赶紧道:

    “启奏陛下,臣以为,此检讨乃国朝大善之策,陛下可命朝堂诸臣都写一份检讨出来,今后亦可定期实行。”

    崇祯皇帝本来只是临时起意,并没有想的那么长远,此时听到魏藻德这阿谀奉承一般的话,当下也是眼前一亮,点头道:

    “准,就按阁老说的办。明日起,凡我大明内外文武臣工四品以上官员,皆需在三日内自行拟出一份检讨递送通政司,逾期不交者——”崇祯皇帝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微笑着看向魏藻德,问道:

    “阁老以为如何?”

    这个时候的魏藻德何尝不知道崇祯皇帝又是在甩锅,反正自己背的锅也不少了,如今还活的好好地,再多背一个也没甚么大不了。

    想到这里,他直接说道:

    “陛下,如此一来,想必官员其中逾期者会有不少,为防此类,可命厂卫调查逾期为交呈检讨的官员,必有端倪。”

    崇祯皇帝哈哈一笑,心道这个魏藻德别的不行,揣测自己的意思和逢迎倒真是把好手,笑着说道:“阁老所言甚合朕意,各部照此实行吧!”

    “臣等遵旨!”

    ......

    两日之后的夜晚,京师内“长春院”之中,四名官员以及一名商人,已经在二楼的阁楼内秘密接上了头。

    “呸!”一个穿着青色官服的官员弯腰狠狠向地上啐了一口,怒道:“这天杀的朱由检,到底还要昏聩到什么地步才是个头?”

    自己的检讨一个字还没动,自己是一点错误没犯,简直完美的一批,又有什么好写?

    金之俊曾坐在书房绞尽脑汁,半个时辰也没写出一个字,当下是越说越气,越想越觉得自己简直是普天之下最完美的臣子。

    “据说此次那昏君本没想着让我等也写检讨,是那姓魏的所提,不仅如此,让厂卫插手这档子事,也是这魏藻德献的谗言,真是该死!”

    四川道监察御史林汝翥近期来京述职,刚好赶上检讨这档子事,到处打听之后才知晓这检讨是四品之上才会写,得亏他才是个小小的正七品道监察御史,这才幸免于难。

    不过林汝翥还是心有余悸,听说不少大佬都为了这份检讨而焦头烂额,眼前这金之俊便是其中之一,其实也不怪他,在所有的东林士人眼中,己辈的确都是完美之人。

    听金之俊说完,他赶紧点头道:“金大人说的不错,这朱由检确系昏庸,联络大清的事情办的如何了,兀良哈出了这么大的事,摄政王难道就不管管?”

    金之俊喝了口小酒,摇头道:“还没信儿,谁知道辽左那边又出了什么茬子,难不成是被新设的那个东江镇难住了?”

    听到这话,一旁默不作声的老者冷笑一声,用苍老的声音道:“大清铁骑天下无敌,怎么会被小小的东江镇难住,就是入关也只在摄政王一念之间。你等可知这位是谁?”

    说话人的身份很高,是现如今四名阁臣当中之一,就连身为正三品兵部右侍郎的金之俊也要尊称一声“刘阁老。”

    金之俊朝一直闷头的商人看过去,瞧了瞧他身上的紫红色绸袍,小心说道:“不是搞布匹行当的宁东家吗?”

    “宁东家?”林汝翥已经觉得有些不对,据他所知,能请得动在场这些大佬的商人,可没有一个姓宁的。

    正在林汝翥和金之俊不明所以之时,旁侧的户部左侍郎宋之普实在看不下去,只得静静提醒道:“这位,便是我大清的弘文院大学士。”

    宋之普说完,那人在周围一众官员震惊的眼神中潇洒起身,含笑拱手说道:“在下大清弘文院大学士宁完我,见过诸位。”

    “这这这,你就是宁完我!?”金之俊吓得不轻,看见一个宁完我,甚至比看见大明的内阁首辅魏藻德还要震惊。

    “如假包换。”宁完我对这些南蛮子的惊讶并不奇怪,当下也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宁完我是谁,在场这些人可都知道,上个月他可才刚被顺治皇帝授予大学士的官职,就算在当今朝廷中,这个职务也相当于堂堂阁老了,更何况眼下大清能称大学士的汉臣,根本就没几个。

    宁完我的成绩让金之俊等人艳羡不已,宁完我已达如此地步,自己还没从大清中开始,实在是差距太大了。

    众人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宁完我拍拍屁股坐下说道:“此次在下来此也是奉了摄政王的令旨,为诸位消灾免难来了。”

    “如何消灾免难?”金之俊连忙问道。

    “呵呵,在下已经听说今年上旬那朱由检残杀数百名东林清流人士的消息,就连摄政王都是悲痛万分,这些可都是人才,我大清皇帝圣明,若到我大清来,又何至于此。”

    金之俊就跟个儿子一样连连点头:“是啊是啊。”

    林汝翥咬牙切齿道:“此等昏君,此等朝堂,留之何用?还请大学士给指一条明路,大清究竟何时入关?”

    听到此问,宁完我没有直面回答,却是说道:“兀良哈事变,乃我大清忙于南征所致,摄政王听闻此事,便即表示,兀良哈一向是我大清的领土,决不能南蛮子夺了去。”

    “在下临行的前几日,摄政王就已经在盛京城内召集八旗大军,想必如今已是出征快要到达山海关了罢。”宁完我说着,刻意去看了看这些人的表情变化。

    果不其然,就连那明廷阁老听到后都是面色惧怕,颤着手问道:“大学士,摄政王此次可是要直接入关,那我等的家眷老小还有田产?”

    “哈哈哈。”

    宁完我心中冷笑,面上却是大笑:“这些事汝等尽可放心,待我大清定鼎北京,保证汝等都会官复原职,若有帮助的,位列人臣之极,此后如鱼得水,在史书上增添一笔名臣之叶,也不是不可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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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极人臣...”

    这四个字,是天下间所有文人都梦寐以求的,听完宁完我的话,尽管在场几人都知道是空头承诺,可心中还是免不得一阵激荡。

    毕竟,大清皇帝圣明,明廷皇帝昏聩,再加上两方官兵质量上的差距,大清入关,已是不可逆转的事实。

    想那范文程,在投靠我鞑清之前不过是个生员,如今地位却比眼前这位还要更高,位极人臣的地步宁完我还没达到,可范文程已经达到有一阵子了。

    即便是宁完我,如今也已位列大学士,可以参预机要军务大事,乃是汉臣之中少有的存在,若自己也能达到他们二人的地步,不枉来世一遭。

    文渊阁大学士刘正宗说道:“大学士要我等如何去做呢?”

    “呵呵。”宁完我冷哼一声,说道:“如今那昏君有厂卫爪牙为其办事,到处抓捕清正人士,投毒之事需得尽快进行,除此之外,汝等还需要做的,就是探听到朝廷内究竟有多少肯归附我大清之人。”

    “摄政王可是说过,但凡我大清入关之后归附的,一律原职录用,摄政王可不是你们朝廷这死不要脸的昏庸皇帝,只要说出口的话,便是一诺千金。”

    林汝翥应道:“定然如此,既是摄政王令旨,吾等自当遵行。”

    闻言,金之俊心下大定,“那如此看来,待摄政王入关以后,下官至少还会是兵部左侍郎的官位,到时还需大学士多多提携才是。”

    “好说好说,汝等早便顺了我大清,摄政王自不会亏待,若在此时紧要关头立了大功,兵部尚书也未尝不可。”宁完我心中嗤笑,面上却是冷静沉着。

    “这...,投毒之事宜暂缓,那昏君无论出行还是留在暖阁,周围都是厂卫番子和禁军的人日夜环绕,再加上近期昏君未有大恙,宋太医也是无处下手。”宋之普说道。

    宁完我接着话茬,说道:“这便不是在下该管的事了,摄政王的意思,是叫你们尽快下手,最好就是在这两月,就算毒不死那昏君,也要让他出不得宫。”

    “一旦明国内宫内出了乱子,你等就可以拥立太子,造成更大混乱,最好是把那蓟镇的黄得功给撤了,此人勇武不亚于吴三桂,只要他在,我大清便是如鲠在喉,一日不得安枕”

    “黄得功一撤,我大清便可趁机入关,夺取天下,到了那时,你等数人便是从龙定鼎之功,位列尚书之位,不在话下。”

    兴奋异常的金之俊忽然想到什么,说道:“就在前日晚些时候,下官曾见到成氏药行新进了一批化血草,此物平日无毒,可一旦沾上伤口,比砒霜还要更毒,或许可以一用!”

    林汝翥也是点头说道:“有此物在,只要那昏君不慎受伤,宋太医便可以将化血草研磨成沫,涂抹于那昏君伤口之上,到了那时,便是大罗金仙下凡也是救他不得。”

    “如此甚好,这样说来,在下回去之后在摄政王面前也好有个交代,不枉我为汝等今后仕途多方奔走游说。”宁完我笑道。

    “如此便多谢大学士了。”刘正宗笑道。

    “先不忙谢,在下临走前还要与诸位说一说其它的事。”宁完我摆摆手,待前来上菜的小厮下去之后,才是继续说道:

    “这其一便是粮草和盔甲之事,辽左之地贫瘠,我大清立国多年,承蒙国内各商行掌柜东家照顾,如今动用大军,也还是需要汝等联络、提供一批粮草和军械出关。”

    听完,宋之普皱眉说道:“如今关口查缉甚严,最近山东私盐一事也是闹得满城风雨,就连当今驸马都被惩处,我等只怕也是难上加难。”

    “哼,摄政王也是没想到这狗皇帝会如此不要面皮,八大晋商全都倒了,如今兀良哈一带也已经鲜少有甚么商队来往,不过在下却是听说,海路和土默特那边的茶马交易可以走一走。”

    宁完我继续说道:“茶马交易素来暴利,还有江南一带的丝绸和布匹行当,也可一试,总之但凡挣银子的,摄政王都是准许的。”

    闻言,几人皆是面面相抵。

    今年山东除了私盐这回事已经造成朝野震动,牵连了一大批官员,茶马交易更是从洪武年就开始执行了禁令,若是被发现,更会引起轩然大波。

    不过宁完我既然这么说了,他们也不好拒绝,反正也是豁出去了,只要清军入关,一切都会重新洗牌来过,自己定要爬得高高的。

    下定决心的刘正宗点头说道:“既是摄政王吩咐,我等自当照办。”

    “这边便好。”宁完我点点头,继续说道:“这其二嘛,就是关内今年重设了蓟镇和三屯,杨御藩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摄政王想要知道蓟镇和三屯和兵马布置,金侍郎,可是能搞到手吗?”

    金之俊乃是兵部左侍郎,朝廷正三品大员,新上任不久的兵部尚书朱大典之下便是他最大,当下也是拍着胸脯说道:

    “这事儿好办,那朱大典才刚上任不久,兵部都是下官的人,蓟镇的布置在数月以前就呈交上来,派人去问问便是。”

    “嗯,如此甚好。”

    ......

    身在暖阁的崇祯皇帝拿到东厂密报,脸上面无表情,心里却是冷笑不止。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正犯愁拿谁开刀好让那些臣子老实老实,这次多尔衮可真是想太多了,还以为朕是从前那位什么都不知情的?

    京城内外早就遍布了厂卫的人,现在文官集团起码在明面上老实的很,大批厂卫整日闲着无聊,就连普通百姓都要暗查,一个生面孔进京,想不引起注意都难。

    更何况这宁完我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一个人低调进京还有那么丁点可能不会引起注意,然而这货觉得自己是天才,带着一队人装扮成走商的大摇大摆进城。

    这他娘的不是自己找死吗,真当厂卫是白搞起来的?

    站在崇祯皇帝面前的王承恩、方正化和曹化淳几人心底也是有些发颤,每次皇帝露出这个表情,那基本都是要大批死人的先兆。

    他们几个和李若链这种从底层直接被提拔起来的可不一样,混到如今这个地步,那都是老油条中的老油条。

    崇祯现在已经是掌握了京师全部的军政大权,可谓权威日重,就是想杀谁就杀谁的节奏,管你什么商户还是臣子,就算你屁事儿也没犯,厂卫也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只要想搞死你,罪名都不带重样的。

    其实也难怪,崇祯前面那几个皇帝个顶个都是玩帝王权术的高手。

    嘉靖就别提了,一辈子都和文官集团推太极,天启皇帝更是自己培养出了个魏忠贤专门给文官添堵,所以在后世都被黑成翔了。

    崇祯却不然,前面十几年可能是被东林党忽悠瘸了,这眼瞅着大明要不行了,也不和你玩阴谋诡计了,直接抄刀子砍你丫的。

    不服?那就砍到服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