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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

    墨檀当机立断,转身对语宸和南宫娜发出了指示,然后一把扛......抓......拽住崔小雨那分量过于沉重的行李,一边抬手指着夜幕下校园内的某栋建筑,一边大声道:“你们先回宿舍!我拿着小雨的东西进学校,别担心,凭借他的速度,就算只走斑马线也能在被追上前跑进校门!”

    南宫娜有些迟疑地看着墨檀和远处在遵守交通规则的前提下一路狂飙的崔小雨,迟疑道:“但是你们......”

    “知道了。”

    语宸却是抓住了自己的好姐妹,冲墨檀笑了笑:“回头电话联系。”

    “没问题~”

    “啊,顺便一提,你刚才指的那栋楼不是女生宿舍,是社团实验大楼。”

    “......”

    “嘻嘻,那回头见~”

    语宸吐了吐舌头,然后就拉着南宫娜跑进学校了。

    而墨檀也在把崔小雨那一大摞乱七八糟的行李草草叠成摞后步履维艰地走进校门,气喘吁吁地在大门后等着崔小雨。

    37秒后——

    “救命啊!!”

    终于狂奔到校门口的崔小雨一脸悲愤地停住脚步,看着面前那排早就闻讯赶出的保安,手舞足蹈地叫道:“让我进去!”

    统一穿着黑色工作服的保安大叔们只是默默地看着他,毫无让开的意思。

    身后不远处,宛若群魔乱舞般的精神小伙们越追越近!

    “接着!”

    一张白色的卡片笔直地砸在崔小雨脸上,墨檀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亮证!”

    崔小雨下意识地凌空抓住那张卡片,低头一看,正是上个月寄到家里的【昙华大学学生证】,连忙将其高高举起,跟要召唤青眼白龙似的冲保安们大声道:“文学院应用语言学专业新生崔小雨!这是我的证件!”

    滴~

    为首的保安队长拿起一台设备在学生证上扫过,然后微微点了点头:“已经登记了,欢迎入校,崔小雨同学。”

    然后便侧身让开了通路,把崔小雨放进了校门。

    而那些姗姗来迟的精神小伙则眼睁睁地看着后者嘚嘚瑟瑟地走进了学校,每走几步还回头冲他们抛个媚眼啥的,一个个被气得七窍生烟。

    不过就算再怎么火大,这帮小伙也没有强冲校门的意思,原因很简单,即是那些高大的、健美的、目光不善的学校保安人比他们多,而且看起来还比他们能打。

    好汉不吃眼前亏!

    洪涛咬牙切齿地啐了口吐沫,随手拉过一个小伙:“你带兄弟在周围转俩小时,要是那货出来的话就揍一顿,我先走了。”

    “没问题!”

    平时基本没机会见到这位‘大佬’的小伙麻利地点了点头,然后随口问了一句:“胖洪哥你干啥去啊?”

    “打游戏。”

    胖洪掏出半包烟给旁边的小伙们散了一圈,然后随手捏扁了烟盒扔进垃圾桶里,笑道:“我们今天一大早......我是说游戏里一大早就得启程找组织去,可不能耽误了。”

    精神小伙半明白不明白地点了点头:“哦哦,找良哥的组织?”

    “不不不,我们一直跟良哥在一起呢。”

    胖洪嘚瑟地笑了笑,神秘兮兮地摇了摇手指:“是另一位大佬的组织,老牛辶了。”

    “大佬牛辶还是组织牛辶?”

    “都牛辶!”

    “哇,那个大佬比良哥还牛辶?”

    “你们不懂,那位大佬的层次可不是咱们能比的。”

    胖洪咂了咂嘴,感叹道:“咱良哥都得叫他声‘哥’,太牛辶了,太励志了!啧啧,跟你们说了你们也不懂,反正我先走了,你们要是逮到那小子,下手也别太重,还有就是......”

    胖洪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目光锁定了人群中的黄毛。

    “小黄,你确定这事儿是对方先挑起来的吧?”

    他的语气也变得危险了起来。

    黄毛面露怯色,但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

    胖洪面色稍缓,然后用力拍了拍黄毛的肩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一边走还一边嘀嘀咕咕地念叨着......

    “也不知......瓦大哥......上......没......他说今天要出远......可能得......来着......”

    一众精神小伙们只听到了零零散散地几句念叨,胖红就已经走远了。

    同一时间

    “阿嚏!”

    崔小雨猛地打了个喷嚏,然后抬手揉了揉鼻尖,转头刚要跟墨檀说话,结果又是鼻子一痒,连忙抬手掩在脸前:“阿嚏!!”

    墨檀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不是说笨蛋不会感冒么?”

    “可能是哪个漂亮姑娘想我了。”

    崔小雨说了句他自己都不信的鬼话,然后用力拍了拍墨檀的肩膀,压低声音问道:“你和语宸同学之间到底是咋回事?”

    “没什么~”

    墨檀挑了挑眉,咧嘴笑道:“只不过因为不可抗力发生了一些苟且......呵,我是说狗血之事罢了,那不是你这种喜欢把FFF挂在嘴边的人配有的烦恼。”

    崔小雨翻了个白眼,梗着脖子逞强道:“要不是我不想脱团,早就有女朋友了好吧!”

    “谢谢你的笑话,我现在感觉凉快多了。”

    墨檀风轻云淡地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玩味地笑了起来:“话说回来,我把跟语宸在一起的那个女生介绍给你怎么样?”

    “好啊好啊!”

    “电话你记一下......”

    “哦哦!!”

    两人就这样一边聊着一边走进了男生宿舍楼(崔小雨带的路)。

    十五分钟后,收拾完行李(主要是组装好早上就已经直接寄到宿舍的游戏舱)的崔小雨表示要送墨檀离开学校,两人便重新晃悠到了大门附近,却发现有俩面熟的精神小伙在大门外蹲着。

    “哎呀哎呀~”

    墨檀面无表情感叹了一声,毫无情绪起伏地表示:“我的脸刚才被他们看到啦,要是被当成你的同伙,直接出校门可能会很危险啊。”

    这话当然是假的,且不说现在的墨檀,就算是不久前尚处于‘绝对中立’人格下的他,也绝不会做出在那种情况下被人看到脸这种低端操作。

    但崔小雨却是毫不犹豫地相信了,连忙颇为愧疚地问道:“那咋整?”

    “翻墙。”

    “为啥要翻墙?”

    “因为我早就想试试看了。”

    “那之前你试过了么?”

    “没。”

    “为啥?”

    “矮,没法翻。”

    “那现在为啥能翻了?”

    “你高啊。”

    “???”

    ......

    片刻之后,墨檀与崔小雨出现在了一处大约三米出头的绿植观景墙边,前者乐呵呵地介绍道:“在这座学校总计不超过两百平方米的监控死角中,这一段是罕见没有追加感应式电击设备的好地方,也是这所学校理论上唯一能够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离开的地方,这条全校也没有多少人知道的情报,就算是地主之谊的一部分吧。”

    “你还真敢说啊......”

    崔小雨斜眼瞥着墨檀,语气分外蛋疼:“明明是我带你来的吧!”

    墨檀摇了摇食指,轻笑道:“知道具体位置和相关情报的人是我,尽管我辨识道路的能力因为某些令人悲伤的原因约等于一个盲人,但仅仅只是起到引路作用的你充其量也就是条导盲犬罢了。”

    “你特么......”

    “别忘了我可是为了帮你才以身涉险的,伙计~”

    墨檀愉快地打断了崔小雨,指着面前的墙角微笑道:“去那儿蹲下。”

    然后耿直如崔小雨就听话地跑到前面半蹲下身体,整个人微微前倾,把后背留给墨檀。

    下一秒,墨檀宛若一只矫健的灵猫般悄无声息地冲刺而出,转眼间便出现在崔小雨身后半米处,然后重重地一脚踏上了后者的肩膀。

    “站。”

    伴随着墨檀恰到好处的指令,崔小雨猛然起身,而前者则是奋力一跃,还真就直接扒住了墙头,挣扎了不到两秒钟就蹿了上去,跨坐着歪头对同伴招了招手:“该你咯~”

    “所以你为什么不开始就告诉我能翻墙进来呢。”

    崔小雨不爽地嘟囔了一句,然后退了几步,双手撑地做了个准备冲刺的架势。

    “因为当时你的学生证还没有登录,翻进来的话会触发警报,然后被门口那帮子兄贵打成一条死狗扔出去。”

    墨檀心不在焉地解释了一句,随意地歪头瞥了眼墙外,然后......

    他那张背对着崔小雨的脸立刻就愉悦了起来。

    与此同时,助跑完毕的崔小雨也是奋力一跃,竟然在完全没有借助任何外力的情况下直接抠住了墙沿,甚至没让墨檀拉上一把,就飞快地蹿上了墙头,然后以一个颇为炫酷的动作凌空翻身,顺利落到了校园外。

    “快下来。”

    崔小雨对墨檀伸出了双手,催促道:“你走了我赶紧回去上线,今天还有......呃?怎么了么?”

    抬头看着墙头上那表情僵硬的墨檀,崔小雨有些纳闷地问了一句。

    下一秒......

    “小雨快跑!!!”

    墨檀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嗓子,直接把崔小雨和对面马路上那几个正准备背对着观景墙往远处走的精神小伙给吓着了。

    说时迟那时快,精神小伙们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好(二声)么!

    崔小雨则先是一愣,然后才顺着墨檀的目光回头看去,卧槽!

    但见一帮只敷衍监视了一小会儿就准备撤退的小青年们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目标直至崔小雨!

    “别管我!快跑!”

    墨檀脸上满是焦急,见崔小雨有些犹豫,立刻大声催促道:“跑啊!!”

    然后崔小雨就跑了,再然后那帮追着他的人也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跨坐在观景墙上的墨檀手舞足蹈地笑了起来,仿佛一个正在进行旋转木马初体验的孩子,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的欢快劲儿,就这么硬生生笑了将近五分钟!

    然后......

    “那么问题来了。”

    总算是笑够了的他托着下巴,垂下脑袋深情注视着距离自己三米多高的地面,歪了歪脑袋。

    “我该怎么下去?”

    ......

    现实时间PM19:37

    墨檀推开了自家大门,左腿微跛地晃悠到了游戏舱前,一屁股坐在了上面,痴痴地笑了起来。

    ......

    游戏时间AM09:08

    无罪之界,斯卡兰公国北境,穆尔城近郊

    “哦呵,总算是让我找到了。”

    相貌甜美可人的女孩莞尔一笑,抬手在自己那分别流转着‘少隂’与‘太隂’两个四象图的双眸前一抹,关闭了这段时间始终处于激活状态的【先天阴阳眼】,轻舒了一口气。

    她身穿一袭黑白双色狩衣,两侧袖口处分别绣着一圈与底色相反的黑白勾玉,头戴圆筒形的立乌帽子,乍看上去似是有些奇怪,但配上她那张漂亮精致的脸庞与那头披散身后的长发,却是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顺眼,而且显得格外超凡出尘。

    “嘛,这种级别的试炼场在游戏里还真是难找,不过总算能有地方可以试试它的威力了,就结果论而言还是不错的。”

    唰~

    一把雪白的五骨蝙蝠扇在她指间展开,小巧的扇面掩住了少女那张同样小巧的樱唇。

    【白绝·修罗地狱】

    制造者:大阴阳师谷小乐

    武器类别:特殊武器

    品质:唯一史诗-可成长

    攻击力:无

    属性:智慧+300、体质+50%、灵巧-50%、魅力+10%

    特质:

    1、【太隂】:形态转换——【黑雏·占事略决】

    2、【超灵体】:使一个指定式神的基础属性提高300%,获得技能【概念武装】,同一时间只可对一个式神生效。

    3、【大升天】:对亡灵生物造成的直接伤害提高300%,有一定几率造成致死效果。

    4、【白剪纸】:强行控制基础属性综合不超过自身300%的亡灵生物,同一时间只能对一个单位生效。

    5、【百鬼役行】:可以同时召唤的式神上限为100,消耗取所有被召唤式神的平均值。

    6、【白绝鬼境】:以自身为中心制造一片可移动鬼境,将所有式神的属性转化为‘少阳’,全属性提高10%,式神所使用的的阴阳术伤害提高50%,在此期间使用者的移动速度降低85%,冷却时间2分钟。

    7、【阴兵借道】:指定一个基础属性总和不高于自身10%的式神,为其制造100个属性为‘太隂’的【阴兵】复制体,向指定区域进行冲锋,阴兵免疫一切控制、限制、减速、定身效果。

    8、【???】

    9、【???】

    10、【???】

    11、【???】

    12、【???】

    装备要求:大阴阳师谷小乐

    【备注1:愛も罪も夢も闇も,今すべて身にまとって,君の力僕の心,重なりあった瞬間,何が生まれる,DO  YOU  BELIEVE  IN  DESTINY?】

    【备注2:在第一段备注生成时,制造者差点直接毁掉这把强大的、天才的、帅气的、极具创意的、两面文本逼格满满的、本应该只存在于她中二时期幻想中的武器。】

    【备注3: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第七百三十四章:终



    “嘛~虽说我在做这东西的时候确实有抱怨过当时自己有多么幼稚啦。”

    谷小乐那双明媚的黑眸逐一在五根扇骨上扫过,语气稍显烦躁地嘟囔着:“但是把那些完全属于自我吐槽性质的内容一字不漏地塞进备注里,这个游戏的主系统还真是恶趣味呀。”

    一个有着冰蓝色长发,身着黑袍的英俊男子凭空出现在谷小乐身后,微微躬身道:“恕我直言,主公阁下,其实主要责任还是在于您比较喜欢自曝黑历史以及警惕心不够强。”

    “太裳你这家伙,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少女转头恶狠狠地瞪了自己的老公十九号一眼,用扇面掩着小嘴轻声抱怨道:“是因为我同步给你太多现实中的事了么?”

    个体实力大概等同于半步史诗的太裳微微摇头,恭谨地回答道:“我觉得不是这样的,主公大人,尽管那些高纬度的知识让我受益良多,甚至明白了自己的本源,但这跟你喜欢自曝黑历史的特点并没有直接关系。”

    “你好烦啊......”

    谷小乐撇了撇嘴,然后抬起手中那精致的蝙蝠扇小幅度晃动了一下,随手甩出了一个小巧的纸人,命令道:“镰鼬,去看看里面是怎么个情况。”

    下一瞬,只见那个纸片人在半空中猛地一扭,竟然变成了三只毛发燃烧着火焰,体表盘踞着数道微风的鼬鼠,一只有着修长的前肢、一只尾巴末端挂着弯刀般的利刃、一只背着装满了纸包的行囊,飞快地对谷小乐行了一礼,然后便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一阵狂风中。

    【式神·镰鼬囡囡/囝囝/团团】

    召唤生物

    生命平均值:100%

    魔力平均值:100%

    敏锐平均值:100%

    ※以上三组数值由三只镰鼬共享※

    特质:高阶隐匿、机密行动、可成长

    技能:锁足、碎踝、撕咬、掠影突袭、利刃旋风、神速、镰鼬膏药

    【备注:大阴阳师谷小乐的式神,三只镰鼬彼此之间是姐妹关系,感情十分和睦。】

    它们是谷小乐众多式神中并不算很起眼的一个组合,但就算如此,是速度与隐匿水准也能与众多一线灵巧职业系的玩家媲美,而且因为具备共享生命值以及自带高效恢复道具的原因,其生存能力也相当不差,再加上身为‘式神’的它们可以无视绝大多数鬼境屏障这一特点,这种程度的侦查工作简直没有任何难度。

    很快,谷小乐那把特殊武器的扇面上就亮起了一个字符,昭示着镰鼬已经顺利侵入了那片藏在密林中的‘鬼境’。

    “嗯,严格来说也不能说是‘鬼境’,在这个游戏的世界观下,那里只能说是一块被诸多生魂与执念所开辟的异空间而已。”

    席地而坐的谷小乐百无聊赖地嘟囔着,毫无形象地给自己扇着风,完全没有战斗力排行榜第六顺位的辶格。

    而太裳只是安静地侍立于少女身后,默默地警戒着周围的动向。

    ......

    十分钟后

    “诶?”

    身形摇摇欲坠,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睡着的少女忽然瞪大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一脸不爽地站起身来,伸出小手在身前轻轻一握,直接遣返了那三只尚在异空间中的镰鼬,以技能冷却时间增加200%为代价,隔空将其收进了用来寄宿式神小纸片人中。

    太裳转头看了一眼面色有些难看的谷小乐,试探着问了一句:“出什么事了,主人?”

    “白跑了一趟。”

    少女慢吞吞地将那把小巧的扇子收进袖口,气鼓鼓地说道:“那个我本以为能够用来充当练习场的异空间好像是其他玩家的任务地点,一对孤男寡女这会儿正在里面嗨呢,应该是在任务,呃,准确点儿说是那个孤男在做任务,另外一个只是躲在一个隐蔽的地方瑟瑟发抖而已。”

    太裳皱了皱眉,沉声建议道:“主公您大可以将他们赶出去,那种满是生魂的地方本就不适合常人接触,也只有您才能灵活运用那个地......”

    “都说啦,他们和我一样是玩家!做完任务就走的那种。”

    谷小乐摇头打断了太裳,叹息道:“要是别人也就罢了,偏偏其中一个还跟我有点儿关系,多少也算是个朋友,善良如我实在不好意思坏人家好事啊。”

    太裳微微颔首,一边在心底佩服主公的人品一边想着办法,并在短暂地沉吟后提出了‘我们可以留两只地缚灵在这里看着,等那两人离开后再来’这一颇具建设性的想法。

    “嗯,有道理,那就这样吧。”

    谷小乐一听有理,立刻拿出两块漆黑的木质牌位抛了出去,并在其双双化作某种身形扭曲的人形消失在密林中后耸肩道:“要是他们因为任务失败而离开,或者直接被杀死在里面的话,我就找时间过来接手这片试炼场,不过要是羽莺他们能成功完成任务,那个异空间估计会直接破灭掉吧,嘛,可以归可惜,不过毕竟是没有办法的事。”

    拥有极高的独立智能,早已接受了‘玩家’这一概念且被谷小乐同步了大量高纬度知识的太裳笑了笑,夸奖道:“主公您真是个温柔的人。”

    “是啊,虽然我逃学、玩超灵体、三番五次离家出走......”

    谷小乐意兴阑珊地比了个剪刀手,干笑道:“但我还是个亚撒西的好女孩。”

    “......”

    “你那是什么表情嘛!”

    “没什么,主公大人,请不要在意。”

    “嘁,无所谓啦,我们走吧。”

    “不再多留一会儿么?”

    “没必要,有地缚灵看着就行了,毕竟那两个人估计十拿九稳是可以拿下任务的,且不说羽莺酱,光凭那男自己的就快把那些鬼给玩坏了,除非他们触发什么即死Flge,否则我应该没什么机会去那里玩了。”

    “是,那么您接下来打算......”

    “收集素材,我要开始着手准备制造大天狗和八岐的凭依物了。”

    “全凭主公吩咐。”

    ......

    同一时间

    异空间,静语庄园2F,某储藏室

    “还不来......还不来......还不来......”

    羽莺抱着膝盖跟大堆布满了灰尘的扫把水桶脏毛巾挤在一起,瑟瑟发抖地嘟囔着:“明明已经到第二天了......明明已经把我自己扔在这里一个晚上了......呜呜......那个王八蛋竟然还不上线......好可怕,我该怎么出去......”

    她第不知道多少次打开好友栏,给某人发了条措辞得体、态度谦逊的消息,然后同时开着三个窗口分别跟语宸、君芜、未鸯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话语中充满了爆棚的负能量。

    自己能苟到现在,不得不说真是个奇迹......

    聊天之余,羽莺不禁回想起自己昨晚的经历,虽然那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噩梦,但她所得到的其实也并不算少,抛开心理压力与精神状态不算的话,甚至可以说是收获颇丰。

    首先,她的狂战士职业成功突破了20级大关......

    没错,不是【刺客】,也不是【影舞者】,而是【狂战士】这个职业突破了20级大关!

    狂·战·士!!

    立志成为一个帅气女刺客的羽莺获得【狂战士】这一职业的过程说来话长,所以咱们就长话短说......

    那是在昨晚墨檀被自己顶号掉线,羽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进而彻底崩溃后所发生的事。

    当她含恨冲向那只强行把自己拖进战斗状态的骷髅弓箭手时,整个人其实就已经不太正常了。

    往好听了说,当时的羽莺就像被逼上梁山的陈胜,满脑子都是‘今下线亦死,干特娘亦死,等死,死干可乎!’,遂暴走。

    往写实了说,当时羽莺脑海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已经彻底断了,陷入了悲怆与愤怒的双重精神崩坏中,遂暴走。

    而这种【暴走】可是非常非常难得的,不过如果放在现实中,这种彻底丧失甚至只知道杀杀杀杀杀的精神状态基本只能让当事人死得更惨,既爆发不了小宇宙也没法打开基因锁,再加上因为大脑恍惚而导致的智商降低,虽说有可能会因为一脸疯狗相吓到几个人,但想扭转战局之类的完全就是扯淡。

    不过在无罪之界中可就不一样了~

    在精神崩溃的羽莺陷入了【暴走】状态后,因为姐们儿一改之前的战斗方式,完全采用了同归于尽般一命搏命的打法,越战越勇的她无意间凭借自身疯狂达成了【喋血狂暴】这一狂战士职业的核心条件,于是便被系统直接赋予了这个既喜欢玩别人的命也不介意玩自己命的职业!

    在这里有必要提一下,因为有系统这一存在的全力辅助,所以绝大多数玩家都无需像NPC那样靠自身的努力与练习获取职阶、技能,比如羽莺当时的【喋血狂暴】状态,任何一个狂战士玩家只要升到10级就能自动学会这个技能,施放起来也只是一个念头的事,这样间接导致了玩家们获得主职业系之外职业的难度极高(比如主修游侠还想获得骑士职业、主修法师还想获得盗贼职业),除非机缘巧合获得转职任务,或者把自己当成无罪之界的土著悉心修炼,否则大跨度多职业制霸这种事听起来很美,实际操作起来的难度却是大到逆天。

    更不用说武器专精、经验获取速度大幅度衰减等更加现实的问题了。

    但是!羽莺不一样,尽管身为主修刺客系的她几乎没机会碰到狂战士的职业获取任务,但她却凭自己的能力(失智暴走)成功地变成了一个狂战士!这是系统也无法阻止的事,所以她才顺理成章地获得了这个与主修牛马不及的新职业。

    不过尽管获得了狂战士这个职业,但羽莺最开始也只会一招【喋血狂暴】罢了,而且还是在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无意间激活的。

    这是一个主打卖血的技能,也是所有狂战士永不过时的核心技能之一,简单来说就是以牺牲防御力、抗性等数值为代价,大幅度提高自己的伤害以及攻击速度,血量越低,增幅越猛,具体加成视该技能的熟练度而定。

    于是乎,不小心开启了这个技能的羽莺就非常顺利地......把自己给玩残了!

    尽管她技能持续时间内打出了成吨的输出,却还是在干掉了三十余只敌人后陷入了绝境,无论是生命值、体能值还是敏锐值均降到了不足10%的危险水平,而能够小幅度影响使用者情绪的【喋血狂暴】也因为羽莺血量过低而自动关闭,让已经彻底石乐志的她恢复了一丝清明。

    然后丫就懵辶了......

    懵辶之后,就是绝望!

    在孤立无援、生命岌岌可危,周围还环伺着大量不死生物的情况下,再也无计可施的羽莺根本就没法不绝望。

    结果就在她陷入绝望的瞬间,嘿,你猜怎么着?

    姐们儿竟然奇迹般的原地脱战了!

    不过严格来说,这并不是奇迹,而是神迹!

    黑暗女神的神迹!

    【暗影赐福】

    被动天赋

    效果:你心如死灰时,【前略】、隐匿等级+3且立刻脱离战斗、【后略】,内置冷却时间30分钟。

    【备注1:略】

    【备注2:这么有节操?!那么长一大串儿说明全给略了?真就一个字儿都不愿意多水呗?】

    【备注3:这不是也水了一行么↑】

    且不说莫名其妙多出了两行的备注,总而言之,因为心如死灰而触发了【暗影赐福】的羽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脱离了战斗,并且成功在大量奇形怪状的怪物中间潜伏了下来。

    这可把她乐坏了!然后不小心触发了另一个赐福开始发光,遂被吊打,卒。

    如果是不久前的羽莺,结局大概就是这样的↑

    只不过因为之前被墨檀迫害到近乎于神经衰弱,后来又因为【喋血狂暴】这个技能长时间保持着亢奋的失智状态,羽莺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开心到发光,而是牢牢地抓住了这份难得的淡定,让自己始终维持着普通的心情,一边喝药水补充体力一边琢磨对策。

    二十分钟后,主要数值均已恢复到80%以上的羽莺因为没想好对策,遂决定原地下线。

    不过就在她打开系统菜单,准备下线的那一瞬间,觉得自己终于苦尽甘来能够逃离这方地狱的羽莺还是忍不住兴奋了起来。

    然后她就亮了。

    下一秒,距离她两米不到的缝合怪发出一声低吼,其浓烈的口臭愣是把羽莺熏掉了1%的血......

    顺便把她拖进了战斗状态!

    “@#¥%!!!”

    少女留下了悔恨的眼泪。

    第七百三十五章:终



    著名的大航海家杰克·巴博萨有一句名言,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他还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尽管羽莺并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但她当时还是在冥冥中遵循了巴博萨船长的遗志,把心中的悔恨甩到了一边,擦干泪,啥也不问,嗷嗷叫着挥舞着匕首向那些亡灵生物杀了过去。

    有句古话说的好,人生总是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起落落落落......

    【古人诚不欺我!】

    羽莺双目赤红地攥紧自己的匕首,在【喋血狂暴】的加持下悍然杀进怪堆中,起手就是个瞬影留痕!

    你们可能不知道一开始就用大招往小怪脸上碾是什么概念,我们一般只会用两个字来形容这种人:变态!

    羽莺特想说一句话,当年夏莲她能在米莎郡用一把十字架砸扁上千只突变者,我羽莺用瞬影留痕砍死二十只,不是问题!

    残影晃一手,这个鬼不能砍,这个鬼不用砍,它死定了!

    反手放一个【瞬】闪人,闷声发大财,亡灵犬卡位?但是不用怕,它的牙咬不到我!

    【落英】配【影】秒开【留】,双杀!很强的COMBO,如果还能接一个【痕】,这套连招将绝杀!可惜没触发!

    单走个【背刺】,傻辶!把暗影球放偏了,先走招锁喉绞它!

    女妖快点,女妖,女妖你尖啸不放了吗?女妖,你快点啊女妖!别磨磨蹭蹭的!

    【影刃旋】加【血蚀】,放错了!应该走位的,给女妖倒杯茶好吧,老娘给你倒一杯卡布奇诺!

    给女妖倒一杯卡布奇诺,开始你的AOE,队友误伤,漂亮!

    三发尖啸你打的中我?你能打中我?!

    你要能用三发尖啸把我给吼到,我当场!就特么的下线删号!

    羽莺在充斥着亡灵生物的走廊中杀进杀出,将墨檀之前科普给自己的诸多怪物弱点融会贯通,越打越顺手,越打越开心,再加上身上激活着曙光女神的赐福,竟然在短短不到十分钟的功夫就干掉了近四十只怪物,使自己的【狂战士】职业直接升到了12级,【影舞者】职业也获得了大概3%的经验值!

    然后她就残了......

    因为始终激活着【喋血狂暴】的原因,该技能的熟练度涨得可谓是飞快,在攻守方面的转换比例也是越来越高,以至于她每次躲闪或格挡不及时都会掉一大截的血,这么一来二去地折腾了七八分钟,人就残了。

    然后羽莺再次陷入了绝望,内置冷却时间刚好结束的【暗影赐福】再次自动激活,角色再次脱离战斗。

    一回生二回熟,发现自己又一次逃出生天的羽莺完美地驾驭着情绪,一边蹑手蹑脚地往墙根蹭一边回忆着自己与那个檀莫间的点点滴滴,心情当时就糟透了。

    然后就是灌药、吃食物、恢复状态、试图下线......

    再然后就是发光,挨打,被拖进战,七进七出......

    再再然后就是被打残、思考,绝望,脱战......

    周而复始了大半宿,这姑娘竟然硬生生地把失去了塞巴塔后无法继续再生的一走廊怪给硬生生地杀光了!

    这绝对堪称一番壮举,且不说别的,光是连续单挑大量怪物超过四小时这件事,在整个无罪之界中都算得上是凤毛麟角了。

    要知道无罪之界可不是那种系统隔几分钟就刷点小怪兽供玩家蹂躏的主流游戏,就算确实有几个能做到这种程度的玩家,也很难找到这种非但小怪兽管够,还怎么杀都不会引起别人注意的练级地点。

    正所谓福兮祸兮,福祸相依,尽管羽莺昨晚经历了一番有违人道的折磨,但她的收获却是一点儿都不小,无论是职业等级、武器专精都得到了长足的进步。

    所以综上所述,在抛开心理阴影以及精神创伤的情况下,羽莺之前那半宿顶她平常练半个月的痛苦经历其实非常划算。

    当然这只是从客观角度来说......

    至于羽莺自己的想法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在这里就先不深究了。

    总而言之,在羽莺通过堪称作弊的手段破解了静语庄园1.5层的回廊后,她很顺利地登上了二楼。

    值得一提的是,这姑娘并不是主动想要继续攻略这个任务的,在她看来,清完所有怪后直接下线,等第二天檀莫回来了之后再继续开荒才是王道。

    只可惜在最后一个怪物倒下之后,彻底失去了力量支撑的1.5层直接就消失了,而被强制遣返回上层空间的羽莺则随机出现在了二楼某处,开始了她的新一轮噩梦。

    是的,噩梦!

    跟氛围基本等同于欧美惊悚片的1.5层不同,静语庄园的二楼完全就是另外一个画风,虽然没有那些砍不完的怪,却和那些十分经典的亚洲恐怖片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可谓是既诡异又怪诞,到处都插着吓人的Flag!

    一出现就碰到的无头屠夫、嘴角挂着阴森笑容的陶瓷娃娃、大量被掏空胸腔的人形标本、如影随形的血脚印、不断发出怪叫声的诡异画像、镜子里仿佛已经死去多年的自己、被染成一片猩红的系统面板、窗外那每分每秒都在迫近的黑暗、耳边挥之不去的呢喃、被吊在台灯上的檀莫......

    除了最后一个灵异现象让羽莺冒着生命危险好好欣赏了足足两分钟之外,其它种种都让这姑娘害怕到快要疯掉了,如果不是她手中的那个提灯可以免疫【恐惧】所带来的大量负面效果,羽莺很可能在踏入二楼的十分钟内变成一个死人了。

    她像一只没头苍蝇般到处乱窜,拼命在偌大的二楼奔逃着,并在试图远离那些不断迫近的危险时触发了更多危险,如果不是羽莺这姑娘的直觉一向很灵,并没有触发那些为数不多的即死Flag,再加上她的保命技能较多且进入二楼时的状态比较饱满,肯定早就死球子了。

    最后,在游戏时间AM06:37分时,她总算暂时摆脱了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在一间虽然脏乱到不行但至少还算安全的储物间里藏了起来,跟语宸求了会儿安慰后就哭唧唧地下线了。

    经过了一天的暴饮暴......咳,舒缓心情,重新收拾好心态的羽莺再次振作了起来,雄赳赳气昂昂地卡着开服的瞬间上线了!

    她要让那些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傻辶檀莫明白,现在的羽莺已经不是12小时前的羽莺了!

    那么,让我们把时间重新拨到现在,即游戏时间AM09:31分的静语庄园2F储藏室——

    “呜呜呜呜!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啊!我不做任务啦!我不要奖励啦!放我出去吧,谁都可以,行行好放我出去吧!佛祖啊!真主啊!圣母玛利亚啊!观音菩萨、释迦摩尼、佛利萨大王救命啊啊啊!”

    少女蜷缩在角落中大声哭嚎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煞是可怜。

    两个多小时的等待早已把她之前那番雄心壮志消磨殆尽,那个始终不见人影不回消息的混蛋似乎一点儿都没考虑过自己,直到现在都特喵的没个音讯!

    “唉,往好的方面想想,或许他并不是把我忘了......”

    哭累了的羽莺吸了吸鼻涕,嗓音沙哑地低声宽慰着自己:“可能只是不小心被车撞进医院或者被女朋友甩了之类的呢?”

    说到这里,少女忽然愣了一下,然后咬牙切齿地攥起了拳头,愤愤道:“不对!老娘都还是单身,那种人渣怎么可能会有女朋友!肯定是闯红灯的时候被撞医院里去了吧!”

    哐!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羽莺话音刚落的瞬间,距离她不到半米的木门就被什么玩意儿从外面狠狠地撞了一下,震下了大量灰尘。

    “呜!”

    羽莺第一时间捂住了自己的小嘴,硬生生地把那声已经提到嗓子眼的尖叫给憋了回去,一双惊惧交加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扇木门,不断默念着‘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的咒语,大脑一片空白。

    哐!!!

    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咫尺之处炸开,显然门外那个天知道什么玩意儿并没有离开,而是铁了心的要把这扇门给撞开。

    羽莺绝望了......

    通过刚才那两声巨震,她有足够的理由相信门外那个存在正是自己昨晚初入二层后见到的那个无头屠夫,毕竟除了那东西之外,羽莺还没见过攻击声势如此浩大而且还不会拧把手开门的怪物。

    那是个似乎被系统设定成‘无法被击败’的亡灵生物,在最初的试探中,接连使用了三个高威力刺杀技能的羽莺甚至无法给对方造成任何外伤,而不小心被那把大菜刀碰到了一下的她却瞬间掉了整整40%生命值,直接就把小姑娘给吓破胆了。

    尽管当时凭借着速度优势逃走了,但此时此刻被堵在这个小储物间中的她却根本无从发挥,只要被破门就是一个死!

    【下线!】

    羽莺一咬牙一跺脚,打开了系统菜单。

    【立刻下线!这是唯一的活路!】

    然后就在她准备进行操作的瞬间,伴随着第三声震耳欲聋‘哐’,面前的木门破了个大洞,一张滑稽的鬼脸探了出来:“RUAAAAAA!!!”

    “啊啊啊啊啊!!”

    少女在一阵歇斯底里的尖叫中下线了。

    “蛤?”

    墨檀看着面前那缓缓消散的白光,挠了挠自己的脸颊,皱眉道:“这女人疯了?”

    ......

    五分钟后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张鬼脸是墨檀的羽莺战战兢兢地上了线,并在证实了自己却是没看错后瞬间心神失守,热泪盈眶地冲上去抱住了那个表情慵懒的贱人,嘤道:“你个混蛋!你知道不知道我都快被吓......啊!”

    一道凭空出现的雷光闪过,羽莺整个人顿时不受控制地倒飞而出,狠狠地撞在了储物间的一角,虽然一滴血都没掉,但身上却没一个地方不疼的。

    同一时间,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羽莺耳边响起......

    【您疑似无端对异性玩家:檀莫(混乱中立)进行亲密接触,当事人选择了惩戒且不举报的处理方式,作为惩罚,您的全属性将在接下来的24小时游戏时间内降低25%,职业经验值、武器专精熟练度、技能熟练度获取速度减半,请引以为戒,谨记我国有一套完整的刑法,正视网络并非不法之地这一事实,祝您生活愉快。】

    ?!?!?!

    羽莺当时就方那儿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哆哆嗦嗦地抬头看向墨檀,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被刚才那一下雷击给电的。

    “男女授受不亲~”

    墨檀咧嘴一笑,冲羽莺抛了个媚眼:“想要抱抱我是没意见啦,不过你好歹在扑过来之前把鼻涕擦一擦啊,很恶心的。”

    “......”

    “唉,其实我也不是不理解你的心情。”

    墨檀慢条斯理地把手中那柄原本属于那个无头屠夫的破城锤放到地上,抱着胳膊倚在门框边冲羽莺笑道:“但我毕竟还是个有原则的人,所以......要不你先把鼻涕擦干净,然后出门右拐去盥洗室洗个澡,再换件布料比较少的装备再来抱抱?”

    “抱你妈个头啊!”

    伴随着一声尖叫,少女的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瞬影留痕】含恨出手!

    噗嗤!!

    血花飞溅,被染红了脸颊的少女愣愣地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手中那两把匕首竟是齐齐没入了墨檀的后背!

    【瞬】打中了?!

    而且看这出血量,貌似还打出暴击了?!

    羽莺下意识地抽出了匕首,瞪大眼睛惊呼道:“你怎么不躲啊!你不是很厉害吗?”

    “呜咳,一口气干掉了百分之三十五的血量啊。”

    墨檀面色稍显苍白地转身看着羽莺,连止血处理都没做,只是轻笑着摇了摇头:“嗯,我不躲的原因主要有三点,首先,我对昨天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心怀愧疚,虽然当时是真有事,但还是让你担惊受怕了,对不起。”

    “你......”

    “其次,这层已经被我清理的差不多了,所以不存在什么危险,只要不死的话,稍微掉点血也没问题,毕竟你确实应该发泄一下。”

    “什......”

    “第三,我昨天其实十分钟就办完事儿了,之后是故意没上线的,你气不气?”

    “我特么......”

    “我错了!”

    “唉......”

    “下次还敢~”

    “@#¥%!!!”

    第七百三十六章:终



    寒芒闪,双匕出,再也无法克制住情绪的羽莺宛若一道旋风般卷到墨檀身后,两柄短刃刮起了一阵凛冽的暗影风暴,劈头盖脸地砸下!

    一招未中!

    “得寸进尺可是淑女大忌哦~”

    闪身切进风暴中心的墨檀一把揽住对方,并在羽莺试图将其从白名单中踢出的前一秒骤然将其扯到自己怀里,轻笑道:“抱歉,让你担惊受怕了。”

    羽莺面色微红地擎起匕首捅向对方腰眼,笑靥如花:“艹尼玛,给爷死!”

    “不过你已经无需担心了。”

    墨檀将腰间那柄【天堂鸟】抽出了一半,轻而易举地截住了羽莺的匕首,暖心道:“地狱难度已经结束了,从现在开始,你只要跟在我身边打酱油就好,一切问题,我来解决。”

    “好,我......我相信你。”

    羽莺抿了抿嘴,过了好一会儿才微微点头,并在同一时间直接开了个【弱点打击】+【闪烁突刺】扎向墨檀心窝,表情娇羞的宛若一个刚被新郎掀起头盖的黄花大闺女。

    咔!

    用腕刃卡住了匕首的墨檀欣慰地笑了笑,夸赞道:“你的演技比之前进步了很多哦!要是换二十年前的话,我说不定已经被骗到了。”

    “二十年前你特么断奶了吗?!”

    羽莺愤愤地把匕首收回鞘内,咬牙切齿地瞪着墨檀。

    “嗯,那会儿应该戒了有一段时间了,唉,一戒就是好些年啊。”

    墨檀眨了眨眼,挲姿着自己的下巴胡诌道:“直到我交到第一个女朋友后,才旧瘾复发,重新......”

    “闭嘴!”

    已经发泄得差不多(没那么想杀人了)的羽莺气冲冲地打断了墨檀,怒道:“我不想听你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于是后者从善如流地住了嘴,啥话不说就是笑盈盈地看着羽莺。

    “干......干嘛啊你!”

    后者被盯得的浑身发毛,坚持了约莫半分钟后终于忍不住大声道:“然后呢?咱们现在该去哪儿了?!”

    “不生气了?”

    没有正面回答问题的墨檀咧嘴一笑,答非所问。

    “回头会找你算后账的。”

    羽莺也效仿楼上同样答非所问。

    “不生气了就好。”

    墨檀随手从腰包中摸出了瓶香槟味的治疗药水,一口喝光后展开双臂提议道:“那就赶紧过来抱抱吧。”

    女刺客危险地眯起了双眼:“你确定?”

    “我确定,因为之后或许可能会有一些让你下意识地扑过来的事情发生,如果不事先把你放进白名单的话,到时候我的反应速度将会受到影响,当然,这个可能性并不是很大,所以要不要抱你自己决定,只不过......”

    墨檀难得清晰地解释了一遍理由,然后人畜无害地笑道:“要是你打算假借配合我的名义爆起突袭,我就抽你丫熊脸。”

    “呃......”

    被猜中了心事的羽莺沉默了半晌,才默默地点了点头,走到墨檀面前用特别小的幅度正面虚抱了他一下,虽然连碰都没怎么碰到,但这种程度的行为已经足以让系统警惕了,尤其是羽莺这个有‘前科’的女人。

    半秒钟后

    “好了,之后你就可以随时随地扑进我的怀抱了,但是流鼻涕的情况下不准,我解除白名单并给你申请一发电疗的速度绝对比你想得要快。”

    轻易推翻了自己之前那番言论重点的墨檀恬不知耻地‘警告’了一番羽莺,然后抬起右腿猛地踹开了旁边那扇早已摇摇欲坠的木门,很绅士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女士优先。”

    “你猜我会不会在你之前走出这扇门?”

    羽莺抱着胳膊干笑了两声,警惕心十足地看着墨檀。

    “好吧,那就男士优先。”

    墨檀也没坚持,说完后就懒懒散散地溜达到了外面,转身对少女招了招手:“出来吧,不管你信不信,这层确实已经没什么危险了~”

    羽莺这才小心翼翼地踏出了储物间,来到了外面那既明亮又敞亮的走廊上,狐疑地扭头看着墨檀:“你刚才说,这层已经被你清理的差不多了?”

    “显而易见的事情。”

    墨檀站在一大滩成弧形扩散开来的血迹上,笑盈盈地说道:“边走边说吧,我在‘清理’的过程中还打听到了不少有趣的情报呢~”

    羽莺沉默地跟在抬腿就走的墨檀身后,心惊胆战地看着这条走廊上随处可见的大片血迹,稍微有些方。

    这里之前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对于这一点,羽莺记得很清楚,尽管她在昨晚的逃亡中并没有太多机会去观察环境,但依然可以肯定那条原本阴森昏沉的走廊虽然破败但是还算干净,而不是现在这般灯火通明却到处秽物的模样。

    “我之前的推断并没有错,这座静语庄园的建成时间还真就在圣历8400到8620年之间,准确的说,是8489年胧之月咏唱10日落地的,出资者是某个有点儿意思的大贵族。”

    墨檀抬脚踢飞了两颗滴溜圆的眼珠子,走过一张不断渗出某种惨白色雾气的、已经被某种利刃切成两段的破画,漫不经心地说道:“而这里的主人,则是两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当然了,在绝大多数人眼里,这里只有一个女主人,她的名字叫做婼丝,婼丝·布劳德。”

    羽莺皱了皱眉,一边掩着口鼻试图驱赶空气中的异味,一边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询问那些乐于向求知者分享趣事的好心人。”

    墨檀随口回了一句,然后转头瞥了羽莺一眼,懒洋洋地提醒道:“顺便一提,你马上就要踩到其中一个好心人的肋......好吧,你已经踩到她的肋骨了。”

    “啊!!!”

    羽莺这才发现自己跟墨檀离开了之前那条血淋淋的走廊后,竟然一出来就踩到了两根散落在地上的、通体黝黑仿佛被椒盐慢烤过一番的骨头,当即就是一声尖叫。

    “别担心,我之前就已经把她料理过了。”

    墨檀踢开了脚边的肋骨,轻轻拍了拍羽莺的肩膀,安慰道:“你会担心一条炭烤羊腿忽然从餐桌上蹦起来砸爆自己的狗头吗?”

    羽莺愣愣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人才艰难地咽了下口水:“等下!你刚刚说的‘料理’,难道是字面意义是的‘料理’吗?!”

    “是啊,我借用了一下厨师长先生的厨房,他对此似乎并没有什么意见。”

    墨檀微微一笑,然后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指着不远处的某个身影讪讪道:“当然了,以他现在这副状态,想要‘有意见’......嗯,其实难度也是挺高的。”

    羽莺顺着墨檀指的方向看去,顿时身形一僵,整个人都陷入了石化状态。

    那个四仰八叉躺在这间大厅角落中的身影对少女来说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熟悉,无论是那高达三百多公分出头的个头,还是那充满了爆炸性肌肉块的苍白身躯,亦或是那血迹斑斑的宽大围裙,都非常非常的熟悉。

    除了多了个脑袋以及左手那把视觉冲击力超强的破城锤不翼而飞之外,完全就是之前追杀了羽莺十好几分钟的屠夫!

    “静语庄园的厨子,安涅瓦尔。”

    墨檀乐呵呵地指着那具巨大的尸体介绍着,然后俏皮地冲羽莺眨了眨眼:“虽然你们之前发生过一些小小的不愉快,不过看在安涅瓦尔先生已经彻底死透了的份上,亲爱的你就原谅他吧。”

    羽莺直接无视了对方的废话,只是愣愣地问道:“你......你竟然把这个怪物摆平了?!”

    不怪她不愿意相信,但昨晚与不远处那位屠夫......也就是安涅瓦尔厨师长战斗过的羽莺很清楚,那个没长脑袋的恐怖生物在某种意义上甚至还要强过之前那位塞巴塔管家,尽管行动稍显笨拙,反应速度也不是很快,但是那无论被怎样攻击都无法留下丝毫外伤的防御力,还有那只碰到一下就能让羽莺直接少掉小半生命值的攻击力,都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这种怪物,檀莫究竟是怎么干掉的?

    少女实在无法忽略这个问题。

    “啊,怎么说呢,其实我应该只是摆平了他的头而已。”

    墨檀挖了挖耳朵,然后一边对自己的食指吹起一边说道:“安涅瓦尔先生的‘身体’是不存在理智的,其本质跟咱们之前在1.5楼见到的那些缝合怪并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他的身子比缝合怪高级一些,不但没有因为‘暴食’而增加一些奇奇怪怪的器官,甚至还将那些被融合进身体的力量完全吸收掉了,举例说明的话,要是普通缝合怪从猎物身上得到了一只手臂,那么它们就会将那条手臂接在自己身上,而如果安涅瓦尔先生的‘身体’猎到了一条手臂,那么他会用一些很有意思但你绝对不会想知道具体过程的办法将其彻底吸收,让他自己的手臂更加强壮。”

    羽莺茫然地眨了眨眼,表示自己完全没听懂。

    “简单来说,就是10个1和1个10的区别,十个一岁小孩打不过一个十岁小孩的道理你总能明白吧?”

    墨檀心平气和地做出了补充说明,然后耸肩道:“总而言之,经过了这么多年的积累,这位原本只有中阶实力的兽人厨子在变成亡灵生物后已经不知道进化了多少次,如果只论肉体强度的话,他甚至要比这座庄园的最强者之一,也就是塞巴塔先生生前还要厉害,凭咱们这种程度的实力,想要正面肛了他基本不可能。”

    羽莺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半步,踮起脚尖看着那位安涅瓦尔先生的尸体(真正意义上的尸体):“所以你是......”

    “就是搞他的头啊。”

    墨檀咧嘴一笑,气定神闲地说道:“因为亲爱的你杀穿了那条走廊,所以我一上线就被传送到二楼了,第一个碰到的就是安涅瓦尔先生,然后在发现没办法正面肛死他之后就改变了策略,一边跟这层楼的其它小伙伴玩一边想办法攻略那位猛男,嗯,其实也不能说是攻略吧,毕竟那种看似无法战胜的对手肯定存在着某个弱点,而安涅瓦尔先生的特点有非常明显,他缺个脑袋。”

    “于是你就开始找他的脑袋?一边应付那些......呃......可怕的东西一边找?”

    羽莺倒吸了一口凉气,用一种看外星人似的目光瞅着墨檀。

    墨檀挑了挑眉,用一种颇为欠扁的眼神看着羽莺:“可怕?你是说那些既不能让我直接死在游戏舱里,也无法让我的银行户头清零,甚至连便秘这种症状都无法引起的玩意儿么?”

    羽莺:“......”

    “虽说我是个涉世未深、天真可爱、品性纯良的大男孩,但还不至于害怕那些根本无法我造成任何实质损失的玩意儿。”

    墨檀忧郁地叹了口气,冲羽莺摇了摇自己的食指:“恐惧这种情绪通常都是人们对某种颇具引导性的‘未知’所产生的一种条件反射,具体点来说的话,‘黑暗’从来都不吓人,吓人的只是‘看不见’而已,而为什么‘看不见’会吓人呢,那是因为未知会降低你的安全感,说白了只是一种生存本能罢了,只不过人类这种生物的想象力比较丰富,所以对未知的恐惧还会受到‘脑补加成’。”

    羽莺:“......”

    “同样的道理,生存本能时刻都在抗拒着死亡,所以大多数人也会害怕那些能把自己跟死亡联系起来的玩意儿,比如血、尸体、骸骨、幽灵、柴刀这些东西。”

    墨檀笑了笑,继续耐心地解释着自己为啥不怂的原因:“而我,在经过了一番理性的分析后,自然不会害怕这些就连让人便秘都做不到的垃圾。”

    “......”

    漫长的沉默后,终于回过神来的羽莺目光坚定地看着墨檀,大声道:“滚远点!变态!”

    然后墨檀就乖乖地原地躺下,轱辘轱辘地滚到了安涅尔瓦先生的尸体旁,摆出了和前者一样四仰八叉的POSS,并在几秒种后发出了阵阵细微的鼾声。

    羽莺看着那个枕在安涅瓦尔先生手臂上的怪物,整个人都特喵的不好了......

    “我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么!?”

    少女声嘶力竭地吼声响彻在静语庄园2层,久久不息。

    第七百三十七章:终



    “嘿,开个玩笑而已,反应别这么大嘛。”

    前一秒还在打鼾的墨檀笑盈盈地睁开双眼,用力扯了扯安涅瓦尔厨师长那张表情呆滞,双眼无神的大脸,莞尔道:“你看,他现在已经完全无害化了,所以无论是我靠着他睡觉,还是捏他的脸,亦或是......”

    话说到一半时,墨檀忽然有些诡异地僵在了那里,牙关紧咬、瞳孔收缩,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不大对劲。

    因为那位安涅瓦尔厨师长并没有跳起来大杀四方的原因,羽莺倒是并未觉得事情有变,只是单纯地觉得原来自己面前这个贱人竟然也会有害怕的时候,顿时痴痴地笑了起来。

    “啊,丢人了丢人了。”

    墨檀也在短暂地僵直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讪笑道:“刚才想给你进一步举例的时候被系统阻止了,唉,系统酱还真是无情啊。”

    “你特么到底想给我什么例子啊混蛋!”

    “你确定想知道?”

    “不!我一点都不像知道!”

    “嘁,真可惜......”

    “可你大爷的惜啊!算我求你了,咱赶紧走行吗?!”

    羽莺觉得自己已经快疯了。

    “是是是。”

    墨檀叹了口气,颇为遗憾地站起身来,轻轻弹了下衣领:“总而言之,我大概用了二十分钟左右才成功找到了安涅瓦尔先生的脑袋,当时他被关在一个黑洞洞的壁橱里,可怜的让人心疼,于是我就......”

    羽莺瞥了他一眼,冷冷地打断道:“给了他个痛快。”

    “怎么会呢,安涅瓦尔先生跟我无冤无仇的~”

    墨檀用一种善良萌妹撞见别人吃兔兔的表情看着羽莺,耸肩道:“我只是跟他稍微聊了会儿天而已,尽管这傻厨子跟我并不是很熟,但已经被关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他甚至已经不是很清晰了,所以彼此之间聊得还算愉快,他嘟嘟囔囔地跟我讲了很多过去的事,而我则分享了自己这些年来的料理心得,都挺有收获的。”

    羽莺扯了扯嘴角,干笑着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就给了他个痛快。”

    墨檀愉快地弹了弹腰间的【天堂鸟】,微笑道:“还把安涅瓦尔那具失去了力量支撑的身体拖了过来,把丫缝上了,嗯,虽然手法并不是很纯熟,但这毕竟是我第一次给人家做接颅手术,他要是在天有灵的话,一定会理解我的。”

    羽莺看着安涅瓦尔那具被极度拙劣的手段拼接在一起,连下巴带腮帮子都被一股脑缝在脖子上的身体,完全无法想象这位老哥的心得是有多大才能理解那个牲口。

    “我们该继续往前走了,这层虽然在表面上跟一楼差不多,但实际面积可是要大上近三倍的,你也不想耽误太长时间吧?”

    墨檀伸了个懒腰,双手插进口袋继续向前走去,歪着头对羽莺笑道:“顺便一提,如果在这之后我突然掉线了,你就乖乖在原地等我二十分钟,如果超过半个小时还没见我上线,你就立刻退出游戏,四五个小时之后再上,明白了么?”

    羽莺皱了皱眉,警惕地看着墨檀:“你什么意思?难道还想像昨天那样......”

    “那并不是你需要关心的问题,亲爱的。”

    墨檀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如果不按照我的指示去做,那你就后果自负,哦对了,如果我离开时的时候咱们恰巧处于战斗状态,你可以扔下我被强行留在游戏里的身体自己逃走,明白了么?”

    或许是因为他的语气变得分外柔和,再加上后半句话的内容完全就是在为羽莺考虑,少女竟然罕见地没有和他顶嘴。

    “我有些特殊情况,尽管具体细节不能告诉你,但昨天那次下线并非我的本意,当然,特殊情况没了后依然没上线就是我故意的了。”

    墨檀露出了一个极具欺骗性的憨笑,然后便中断了两人当前的话题,一边带着羽莺横穿整个大厅一边继续讲述着自己之前的经历:“总而言之,摆平安涅瓦尔先生的时候,二层的杂鱼基本都被我清理过半了,剩下的要么实力强劲要么能力诡异,所以我为了集中注意力,只得忍痛屏蔽了好友消息,这才没有第一时间回复你。”

    羽莺先是特别洒脱地摆了摆手,然后才后知后觉地问道:“等下,且不说你摆平那厨子之后的事,在那之前我给你发的消息也没见你回啊!”

    “这个嘛,一方面是因为我知道自己回复完之后你肯定会陆续发好多过来,所以不太想让你觉得被冷落......”

    墨檀对羽莺抛了个媚眼,歉然地笑了笑:“另外九十九方面,是因为我觉得你太烦了。”

    “......”

    羽莺震惊地发现自己好像已经习惯了,习惯对方那收放自如的贱气了!

    “所以呢,在找到我之前的那段时间,你其实一直都在处理这层的......呃......威胁?”

    片刻之后,按捺不住好奇心的少女率先打破了沉默。

    “差不多吧。”

    墨檀随手推开了面前的门,两人面前顿时豁然开朗,然后这货一边闲庭散步般地踩在那漫无边际的‘怪异’残骸上,一边乐呵呵地回头冲羽莺笑道:“虽说是比较麻烦些的东方恐怖风格,不过只要对症下药,想处理这些东西其实也并不是很难。”

    因为被眼前这一幕几乎不打码没法看的大场面所震慑,羽莺在原地愣了足足有半分多钟才缓过来,而墨檀这会儿已经快走到这间‘偏厅’的中央了。

    “喂!等等我啊!”

    少女强忍着胃部的不适快步冲刺到墨檀旁边,咬牙道:“就是这些‘并不是很难处理的东西’,昨天晚上差点儿把我给玩死!”

    墨檀顿时两眼放光,兴奋地搓着手问道:“怎么个玩法?”

    “你来~”

    羽莺羞涩地对他笑了笑,小手轻轻搭在了腰侧的匕首上,柔声道:“我给你示范一下~”

    “好意心领。”

    墨檀莞尔一笑,随口说道:“像这种有着主场优势的场景小BOSS或精英怪,一般情况下都会有比较显著的缺点,只要针对性的搞一搞,想要给它们端了其实并不难,当然,前提是你得有足够好的心理素质和基准线以上的智力。”

    羽莺不满地撇了撇嘴:“抱歉哈,让您失望了。”

    “不要妄自菲薄。”

    墨檀摇了摇头,竟是漫不经心地安慰了她一句:“其实就算我不来,有着那盏提灯的你只要稍微冷静一点,就算没有我这种大腿带也同样存在完成任务的可能。”

    羽莺翻了个白眼,用最帅呆的语气说出了最怂辶的话:“你觉得我在这鬼地方冷静的下来么?”

    “血脚印会在你的视野死角之外发起偷袭,但它永远都无法靠近窗边。”

    墨檀体贴地没有接羽莺那句话茬,只是悠悠地说道:“那些能够扰乱人心神的画像不受物理攻击影响,但如果它们背后的墙往往都非常薄弱,只要熟悉这里的结构,就算没有方向感也可以找到对应位置挨个**;那些移动速度缓慢、五脏六腑都被挖掉的躯壳会不间断监视我们,笨办法是从二层的角落收集到七组‘象征物’塞进去然后打死,聪明的办法是遮住它们的眼睛,明白了么?”

    羽莺还不至于连这种浅显易懂的攻略方法都听不懂,立刻点头道:“你接着说,我拿来给以后当参考!”

    “鬼娃娃算是尖啸女妖的高配版,就是长得比较阴森,没什么好说的,正面干死就行,镜中人比较复杂,最简单的办法是在它不按套路出牌时模仿它,给丫整糊涂之后直接砸镜子。”

    墨檀随手捡起一只只剩下小半的瓷娃娃掂了掂,掏出一只羽毛笔在上面画起了小王八:“窗边那片黑暗是无解的,靠近后只要停留超过一定时间就会引出某些碉堡了的玩意儿,下场十有八九都是死,不过这个很明显,但凡脑袋里没进太多异物都不会中招,至于系统面板被魔改这种事......嗯,你不觉得那是个挺不赖的主题包么?”

    “如果不是你之前说过喜欢我,我一定会吐槽你品味猎奇的。”

    羽莺斜眼瞥着墨檀,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侧,因为环境实在太过于诡异的原因没话找话似的问道:“所以你就在短短两个多小时内搞定了这些玩意儿,然后就去找我了?”

    墨檀想了想,然后微微颔首道:“差不多吧,不过我第一轮的时候没有赶尽杀绝,而是留了一些尚可交流的家伙,并在把所有石乐志的玩意儿弄死后回过头来挨个去聊天。”

    “只是单纯的聊天?”

    “哈哈,主要目的肯定是打听情报,毕竟要帮你完成任务的话,解开这座庄园的谜题是必要条件。”

    “然后呢,打听到了么?”

    “打听到了不少哦~”

    “打听完之后呢?”

    “赶尽杀绝啊。”

    “......”

    羽莺噎了一下,想说点儿啥却又啥都说不出来。

    墨檀倒是淡定自若,自顾自地继续说着:“这座庄园,还真是比我想象的更加有趣啊~”

    成功被挑起了好奇心的羽莺当即问道:“怎么个有趣?”

    “相当有趣!”

    “那是多有趣?”

    “特别有趣!”

    “有多特别?”

    “特别特别!”

    “滚!”

    羽莺一脚踹出。

    “稍安勿躁~”

    墨檀抬手捏住了羽莺的脚踝,眨眼道:“别着急,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然后便在羽莺发起进一步攻势前放开了她,反手在身后那面布满了血污的墙面上用力一拍。

    伴随着一阵艰涩的吱嘎声,凭空出现在两人身侧的雕花木门缓缓敞开,露出了后面那纤尘不染的旋梯。

    与此同时,两人身后数十米外的两盏壁灯骤然熄灭,紧接着就是更后面的两盏、四盏、六盏......

    阴风拂过,深沉地黑暗以极快的速度向二人席卷而来,以惊人的势头吞噬者沿途的一切事物。

    “走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墨檀拽了一下惊惧交加的羽莺,飞快地穿过了那扇木门,大步流星地沿着旋梯奔向上层。

    与此同时,那扇造型古朴的雕花木门则在黑暗蔓延过来的前一秒重新化作墙壁,将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隔绝在外。

    墨檀和羽莺飞快地沿着旋梯奔跑着......

    两阶、六阶、十一阶......

    下一瞬,两人同时觉得眼前一花,回过神来之后竟然已经出现在了一间分外宽敞的典雅房间中,之前那股始终盘踞在空气中的阴郁气息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澄澈的阳光、清新的空气以及沁人心扉的幽香。

    【您已成功抵达琴房。】

    淡淡的系统提示音在羽莺耳边响起,让她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任务已经完成一半了,而剩下的那条‘探明静语庄园的秘密’,檀莫也表示自己心里有数。

    这场噩梦终于要结束了!

    “我想唱歌!”

    羽莺深吸了一口阔别已久的新鲜空气,情不自禁地感叹着。

    “你丫闭嘴。”

    墨檀则是温柔地劝阻了她,然后随手把羽莺拨拉到一边,冲房间角落的那架钢琴俯身行礼,轻笑道:“终于见到您了,尊敬的布劳德女士。”

    羽莺眨了眨眼,狐疑道:“你在跟谁说话?”

    “他在跟我说话,小姑娘。”

    空灵柔美的女声响起,下个瞬间,一个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突兀地出现在那架钢琴后,微笑着对两人行了个无可挑剔的提裙礼。

    她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的人类女子,体态纤细、相貌清纯,虽然算不上绝色,却有着一种让人难以忽视的典雅气质,放在什么年代背景下也都算是个颇具姿色的美女了。

    “小姑娘?”

    羽莺看着面前这个年纪充其量也就与自己相仿的女子,感觉受到了冒犯。

    “叫你小姑娘是给你面子。”

    墨檀淡淡地瞥了羽莺一眼,轻笑道:“如果布劳德女士这些年始终都维持着清醒,别说小姑娘了,就算人家管咱俩叫受精卵都没毛病。”

    有着半透明质感的不死者少女柳眉微蹙,一双清澈的双眸定定地看着墨檀:“这位先生,如此描述一位淑女的年龄可不是绅士所为。”

    “是你先叫我叫小樱酱‘小姑娘’的~”

    “......”

    “另外,我也不是绅士,而是人称......”

    “人称法外狂徒的张三先生,对么?”

    布劳德女士莞尔一笑,穿过了那架漂亮的三角钢琴,向墨檀伸出了自己纤细的小手:“婼丝·布莱德。”

    墨檀也笑了起来,把嘴咧得老大,语气嚣张而跋扈......

    “莫挨老子~”

    第七百三十八章:终



    婼丝·布莱德并不是什么绝色美女,就算把季晓鸽那种论外级的颜值排除在外,能在外形方面胜过她的人亦是数不胜数,无论是相貌、身材、声音还是气质,那个出身神秘的布莱德小姐都算不上出类拔萃,这是几百年前罗敏达萨联盟贵妇人圈中公认的事实。

    但在男士们的圈子中,‘婼丝·布莱德是女人中的女人’这句话的流传范围要远远高于之前那番酸葡萄言论。

    婼丝·布莱德这个名字,几乎可以说是罗敏达萨联盟鼎盛时最著名的几个象征之一了,一个分外香艳的象征。

    没有人知道这位最初只会偶尔在一些小规模酒会中露面的少女是何来历,起初那半年,大家只知道她是某个落魄贵族的唯一继承人,除了那处位置偏远的庄园和子爵爵位之外几乎一无所有,受邀出席一些场合也只是充当陪衬而已,那些看着花名册写请帖的人甚至连她长什么样都未必知道。

    当时的有权势者就是这样,除了那些值得重视的目标与同一团体的伙伴之外,他们从少会在意一块背景布是什么颜色,也不会关心某个陪衬具体姓甚名甚、芳龄几许,只要能让场面热烈起来,就算面前是一只被授勋过的猪,那些人依然可以风度翩翩地去和那猪寒暄个十句八句,尽显贵族风范。

    只不过如果总是用同一套背景布,比如那些跟自家来往密切的附庸们,时间久了难免会给人留下一种无趣的感觉,所以像婼丝·布莱德子爵这种数量繁多、地位低微的生面孔一开始总会很受欢迎。

    身边总是出现不同的面孔,会给其他人一种自己人脉强、底蕴深厚的错觉,尽管大多数人都对这种无稽的说法嗤之以鼻,但轮到自己的时候,负责写请帖的倒霉孩子们照样会被接到‘把贵族花名册从后往前捋一遍,挑几个看上去既陌生又顺眼的小破落户邀请’这种命令。

    婼丝·布莱德并不是一个让人特别顺眼的名字,所以最初的那段时间,她所出席过的场合并不算多,尽管因为不想带来无谓的麻烦并未拒绝过几次邀请,但她仍然是整个罗敏萨达联盟中最边缘的贵族之一。

    不过,或许是因为金子总会发光这种烂俗笑话确实有几分道理的缘故,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个原本只会坐在角落微笑,甚至连舞池都没有下过几次的少女终究还是走进了人们的视野。

    或许是因为她媚骨天生的风情。

    或许是因为她摄魂夺魄的眼睛。

    或许是因为她燕妒莺惭的倩影。

    或许是因为她娉婷袅娜的身形。

    不懂的人永远不会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各方面不算上上之选的少女是如何能在举手投足间令人倾倒,懂的人也永远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的目光会被牢牢地钩在那个少女身上,久久不愿移开。

    几年之后,那个原本只会偶尔出现在人们视线中的少女已经站在了聚光灯下,她频频出现在那些愈加盛大奢靡的宴会上,成为每一位男士视野的焦点,尽管从未以任何人的女伴这种名义出席,暧昧的流言却是越穿越多,有人说自己曾看到载着她的马车深夜驶入过某侯爵邸,有人赌咒发誓自己看见某个大家族的继承人与其在花园幽会,有人说她与某个年少有为的大财阀有染,还有人声嘶力竭地宣称那些流言只是无稽的诽谤,婼丝·布莱德从未倾心于任何人,而旁人往往只是赞同上段话中的后半句,却对有关于诽谤的内容嗤之以鼻。

    总而言之,婼丝·布莱德曾经一度成为罗敏达萨联盟的焦点之一,说是‘之一’,是因为她终究不是那种站在祸水金字塔顶层的强者,尽管其私生活已经逐渐化为了某种都市传说的存在,却也终究不可能成为大多数人生活中的重点,虽然有不少人都会为她的一颦一笑而睡不着觉,但大多也只是没困到份上而已;说是‘一度’,则是因为婼丝·布莱德这个人当时也仅仅在聚光灯下活跃了不到五年而已,然后就......

    “死了。”

    墨檀笑盈盈地看着面前那位端庄典雅的不死者,挑了挑眉:“不得不说,这并不算是一个很精彩的故事,尤其是在亲眼看到您这般综合评分也就79.26的容貌后,我当场就把裤子给穿上了。”

    少女并没有被墨檀的贱气所伤,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悠悠地说道:“但是在我看来,您一直都有好好的穿着裤子啊。”

    “那只是假象。”

    墨檀摇了摇头,冷笑道:“虽然我表面上穿着裤子,甚至裤子里面还穿了内裤,但那仅仅只是两层伪装罢了,如果我现在当场把它们脱掉的话,你就会发现——里面其实是没有裤子的!”

    【卧槽!?】

    羽莺当时就惊了。

    【神马?!】

    自始至终一直淡定如故的不死者少女也吓了一跳。

    直到几秒种后,两人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个家伙刚才那番话根本就是......特喵的正常情况啊!

    “怕了吧?”

    墨檀带着一股俾睨天下的气势翘起了嘴角。

    “怕尼玛啊!”

    羽莺气急败坏地踹了他一脚,吼道:“你这人有病吧!!”

    而在场另外一位女士倒是没直接大打出手,只是表情有些微妙地看着墨檀,无视后者刚才的那番话轻声问道:“那么,请问婼丝·布莱德能为您做些什么吗?”

    “婼丝·布莱德什么都没法为我做。”

    墨檀却是轻佻地吹了声口哨,然后走到面前的少女身侧,捧起对方那质感有些半透明的发丝轻嗅了一下:“因为那个女人当下并不在这里,所以尽管我确实挺想跟她切磋一番‘恋爱的艺术’,现在也只能想想而已。”

    羽莺和‘婼丝·布莱德’同时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地轻呼道:“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作为我想要互相帮助的对象......”

    绕到‘婼丝’身后的墨檀莞尔一笑,微微前倾着身体在对方耳畔低声道:“您至少也要报出自己真正的名讳吧,布莱德小姐?”

    “格蕾丝,我叫做格蕾丝·布莱德。”

    短暂地沉默后,自称格蕾丝的不死者女子给出了回答,然后猛地转头看向墨檀,沉声问道:“你是怎么......”

    “怎么知道你并非婼丝·布莱德那个有着魅魔血统的女人,而是她的双胞胎姐妹的?”

    墨檀乐呵呵地打断了格蕾丝,耸肩道:“这并不是一个好问题,不过我倒是也不介意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格蕾丝小姐,如果你不在乎浪费时间的话。”

    格蕾丝微微皱了皱眉:“洗耳恭听。”

    “首先,尽管呆在这间琴房中的你有着疑似能够感知到整个静语庄园的能力,甚至就连我‘法外狂徒张三’的诨号都监听到了,但因为智力、脑洞以及分析能力等多方面的巨大差距,那些你觉得不可能会曝出自己真是身份的信息,已经足以让我猜到一定程度上的真相了。”

    墨檀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格蕾丝那双漂亮的碧眸,语气轻柔而慵懒:“我相信你一直在这里‘看着’我们,嗯,准确点说应该是‘看着’我,毕竟旁边那个傻女人的操作实在让人不忍直视,但你不知道的是,我有足够的能力从那些既含糊又扭曲的情报中分析出很多东西,安涅瓦尔先生的鬼话、维克托先生的鬼话、阿什丽女士的鬼话、蕾切尔女士的鬼话、杰西卡女士的鬼话,他们所提供的信息或许在你眼里只能拼凑出刚刚那个小故事,但对我来说......”

    他转身走到那架漂亮的钢琴前,弹奏了一曲轻松明快的小调,并以几个违和感异常强烈的重音作为结尾。

    “那个常年待在静语庄园的大小姐,与罗敏达萨联盟上流社会的那位交际花完全是两个人。”

    墨檀对钢琴对面的两位女士鞠躬致意,微笑道:“尽管你们掩饰的非常好,甚至就连贴身管家和女仆都被蒙在鼓里直至死去,但对于在各种领域都有着卓绝造诣的鄙人来说,依然有太多破绽可寻了。”

    尽管早在数百年前就已经丧失了呼吸的能力,但格蕾丝却依然深深地吸了口气,过了好一会儿才苦笑道:“看来这里真的迎来了一位很不得了的客人啊。”

    “而且很有可能是最后一位客人。”

    墨檀坦然地接受了格蕾丝的夸奖,一边十指如飞地弹奏着野蜂飞舞,一边随口对后者问道:“所以,你是打算直接进入主题,还是听我说说推理过程?”

    “你怎么知道我和婼丝是双胞胎?”

    “因为据我所知,‘婼丝小姐’性情大变的周期明显与正常人类女孩的生理期不符,下一个问题。”

    “你怎么知道在这里的并不是‘婼丝·布莱德’,而是她的双胞胎妹妹,也就是......我。”

    “因为我有充足的理由相信那位婼丝女士绝不会与静语庄园共存亡,事实上,如果在这里的人是她,我和旁边那个傻妞估计早就死了,下一个问题。”

    “你是怎么知道婼丝有魅魔血统的?”

    “嗯,这是个好问题,简单来说的话,就是凭借你们姐俩的姿色,想要在当年的罗敏达萨联盟变成话题人物难度相当大,事实上,仅凭一己之力就能做到这种事的人在我印象里只有一个,而你和你姐姐在颜值上和她的差距,几乎等同于旁边那个傻妞在智力上和我的差距。”

    “喂!”

    羽莺不满地喊了一嗓子。

    “就凭这些?”

    格蕾丝皱了皱眉,显然刚才墨檀所说的理由并不足以说服她。

    “当然不只是这些,所以我才说这是个好问题。”

    墨檀停止了演奏,站起身来走到格蕾丝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残破的羊皮纸:“尽管这些东西的措辞非常谨慎,但我仍然能够从字里行间看出,你们的父亲是个位高权重、生性风流、垂垂老矣、半死不活的大人物,而且似乎还是一位优秀的恶魔术士,再结合他始终都在让你们姐妹俩扮演一个人,而且还着重强调只允许你这个妹妹抛头露面的无数次叮嘱,我实在是很难不多想啊。”

    格蕾丝面色复杂地垂头盯着自己的足尖,没有说话。

    而羽莺在开始后悔自己为啥没带点儿马扎瓜子花生米之类的东西过来。

    “在察觉到一点端倪后,我又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之前得到的情报,并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实。”

    墨檀随手把那几张破破烂烂的信函扔在地上,玩味地笑道:“在这些信函中,时间最靠后的那一封信,落款日期是圣历8501年诗之月祈颂3日,通过推敲那些哆嗦得不像样的字迹,我猜你内爹应该已经活不了多久了,而根据蕾切尔女仆长的证词......好吧,尽管她当时已经快被我玩到失去意识了,但‘婼丝小姐收到第一封情书的日期是圣历8501年幻之月咏唱2日这件事’她记得很清楚,所以应该不会错,那么,羽莺同学,请听题~”

    “啊?”

    正听故事听得兴致勃勃的羽莺当时就愣那儿了。

    “你觉得,那位真正的婼丝·布莱德在其死鬼老爹扑街后立刻放飞自我,开始代替妹妹出去抛头露面招蜂引蝶这一推论是真的吗?请回答。”

    墨檀将手中那只并不存在的麦克风伸羽莺。

    “诶?”

    羽莺愣了一下,然后才不是很确定地回答道:“应该......是真的吧?”

    “回答正确!”

    墨檀激动地拍起了手,大声道:“你真是个天才!”

    羽莺干笑了一声,甩给墨檀一根中指。

    “现在你满意了么?亲爱的格蕾丝小姐。”

    墨檀看都没看羽莺一眼,只是重新转向那位沉默了良久的庄园女主人,悠悠道:“如果你满意了的话,就请提出你最后一个问题,然后咱们尽快把这破事儿给搞定,大家都开心。”

    “其实我已经没什么想问的了,不过......”

    格蕾丝抿了抿嘴,垂在身侧的两只小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你真的有把握帮我解决这延续了数百年的诅咒么?”

    “这就是最后一个问题?”

    “这就是最后一个问题。”

    “嘁,我本来还以为你想问我现在是否单身,能不能接受人鬼恋呢。”

    “抱歉,我心有所属。”

    “哦,那解决不了。”

    “呃......?”

    “开玩笑的,轻轻松松啦。”

    “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然你可以问问那个傻妞,我什么时候骗过人?”

    “他什么时候都在骗人!!”

    “对吧,但你不是人呀,所以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

    第七百三十九章:终



    一阵令人难堪的沉默后......

    “看来我别无选择了。”

    格蕾丝·布莱德低声叹了口气,飘身飞到那架陪伴了自己数百年的钢琴旁,纤长的手指轻柔地在琴键上拂过:“尽管这座早已不存在于现世的庄园这些年迎来过不少客人,但你们造成的破坏实在是太大了,尤其是你,檀莫先生,你几乎毁掉了二楼的一切。”

    墨檀腼腆地笑了笑,挑眉道:“不胜荣幸。”

    “就算是我也无法重置这一切,因为你并不是单纯地击败了我那些正在日益失控的朋友,而是彻底‘解放了’他们......”

    轻若无物的格蕾丝背对二人坐在琴键上,优雅地叠起双腿:“尽管在这片异境中我并不是最强者,生前也好,死后也罢,别说塞巴塔先生了,就连庭院里的女仆长与厨师长都比我厉害很多,但作为这里的主人,我依然能做到一些大家都做不到的事。”

    墨檀打了个意义不明的响指:“比如你刚才说的‘重置’?”

    “是的,因为自身的特殊性,我可以在一定程度之内对某些‘物’或者‘事’进行回溯,比如重塑形体,或者拨正歪曲之类的。”

    格蕾丝仰起头来,面前出现了一张张沐浴在光芒下的、尽管模糊却生机勃勃的面孔,过了半晌后才有些悲切地低声重复了一句:“如果是在一定程度之内的话。”

    羽莺瞪了墨檀一眼,似乎在责怪他做的太过火了,就好像之前那个恨不得搞颗大伊万把这片鬼域连窝端了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啊,应该的应该的。”

    墨檀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饶有兴致地注视着格蕾丝那单薄的背影,笑盈盈地说道:“看来你果然是这个鬼地方的核心......嗯,准确点说应该是核心的一部分,至于主人的特权,呵,让我猜猜,或许就是把你印象中的那些‘事’与‘物’在这片异空间中强行具象化吧?我好歹也稍微研究过几个小时的亡灵学识,这种看似既不符合逻辑的事,只要满足条件的话其实还是很有可能成立的。”

    格蕾丝转头看着墨檀,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问道:“那么,你认为如果想要做到那种事,需要满足的条件是什么呢?”

    “执念。”

    墨檀不暇思索地给出了答案,随口道:“最为这里的主人,对你来说最简单的事应该莫过于恢复这栋宅邸的装潢了吧,毕竟只要格蕾丝女士你本人没有忘记,作为鬼境核心的你完全可以无数次重塑这座鬼屋,只需要单方面的执念就够了,至于其它人......则是双方的执念,那些家伙对你这位大小姐的爱戴使其不愿离开,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只剩一缕残魂,你依然可以凭借着‘思念’之类的玩意儿将其重塑,没错吧?”

    格蕾丝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能轻松道出我花了近百年才参透的真相,您确定自己对亡灵学识仅仅只是‘稍微研究过几个小时’而已么?”

    “略懂罢了。”

    墨檀看似谦虚地揭过了这个话题,悠悠道:“总而言之,在你的影响下,尽管在我们两个来到这里之前的几百年间至少得有好几沓人误入此地,甚至造成了一些比较大的破坏,里面甚至不泛实力高强的大牛批,这里也依然是这座鬼庄园最初的样子,没错吧?”

    “事实上,如果你没有强行击溃掉大家的执念,我依然可以在你们离开后将这里恢复成最初的样子,塞巴塔先生也好,杰西卡女士也好,就算是被‘他’所害的贾斯汀先生也好,我都可以让他们回来的。”

    格蕾丝屈起双腿,将脸庞深深地埋进臂弯里,喃喃道:“但现在,这种事已经不可能再做到了......”

    羽莺再次瞪向墨檀,就好像之前那个恨不得把那些怪物统统投进地狱死上一百万遍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过奖了,我的‘话疗’能够对大家产生效果,除了咱人美声甜善解人意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都已经累了......”

    墨檀负手走到格蕾丝背后,低头看着身前的不死者少女:“就像你一样,尽管没有放弃心中那份执念,却对那注定只有空虚与扭曲的未来深感疲惫。”

    “我......”

    “你可以暂时保留意见,把那些就连你自己都不信的苍白辩驳放到之后再说”

    墨檀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扳着格蕾丝的肩膀强硬地令其正对自己,不容置疑地对这这片空间的主人命令道:“现在,告诉我那些低等下人们所不知道的事,门外那个随时都有可能冲进来把咱们统统干死的家伙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格蕾丝张了张嘴,似是想再说两句什么,最后却还是在墨檀那仿佛能够洞彻一切的目光中垂下了头,过了好一会儿才缓声说道:“海登·加勒斯......”

    “海盗,马勒比?”

    “海登·加勒斯。”

    “杰克·斯派洛?”

    “海登·加勒斯。”

    “德普·迪士尼?”

    “......”

    “好吧,所以那个海登·加勒斯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

    海登·加勒斯是个小人物,至少从事迹、身份、地位等的角度来看,他绝对是一个当之无愧的小人物,知名度无限接近一般社畜,也就是绝对没可能在历史书中翻到的那种。

    至少在此时此刻,圣历9571年的时候,是不存在于任何记载中的。

    而在静语庄园还不是鬼屋的那个年代,尚在人世的海登·加勒斯仍然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

    在当时的罗敏达萨贵族圈中,这位加勒斯先生唯一常被提起的,就是他‘婼丝·布莱德’第一位追求者的身份,而且这个‘第一位’还是有待商榷那种,其中奚落与嘲笑的意味占了绝大多数。

    只有寥寥数人知道,这位其貌不扬、身形佝偻、沉默寡言、家道中落的小子爵确实是‘婼丝·布莱德’的第一位追求者。

    当然,就算是知情者也并不在意这种事,毕竟在婼丝真正走进人们视野的瞬间,海登这种人就已经注定出局了。

    就是连绯闻都没他的份那种出局。

    但事实,并不是那样的......

    与其他人不同,海登·加勒斯深爱的那个人,其实从一开始就不是‘婼丝·布莱德’,而是此时此刻在墨檀和羽莺两人面前低声诉说着这段过往的——格蕾丝·布莱德。

    那是在两姐妹的父亲扑街前,格蕾丝以‘婼丝·布莱德’这个名字出现在世人前的时候......

    在某个规模不大的晚宴中,同样有着‘背景板’这个定义的海登第一次见到了格蕾丝。

    两个同样内敛、同样满怀心事、同样不善言辞的人宿命般地相遇了。

    那天夜里,就如很多烂俗故事中所描绘的那样,海登始终忘不掉那个安静地靠在花坛边,眼中始终盘踞着一抹忧愁的倩影。

    尽管两人加起来也只说了不到二十句话,其中还有一半是沉闷无聊的客套,但海登·加勒斯子爵却依然单方面地坠入了爱河,并把自己呛了个半死。

    他想要化解掉那个女孩眼中的忧愁,想要看到她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想要一直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看日出星落。

    海登几乎成功了......

    同为不值一提的小小子爵,同为贵族圈的边缘人物,两人其实也算是门当户对,在海登刻意到让旁人发笑的努力下,他几乎参与了每个有‘婼丝·布莱德’出现的社交场合,也逐步拉近了两人彼此之间的距离。

    尽管第一次试探着用‘婼丝’而不是‘布莱德小姐’称呼对方时少女的反应有些奇怪,但海登却依然能够很清晰地感觉到,对方正在逐渐向自己敞开心扉。

    半年之后,尽管海登依然在种种原因下没能踏入静语庄园一步,也尚未鼓起勇气邀请‘婼丝·布莱德’来自己家里做客,彼此之间就连手都没有牵过一次,但两人的关系确实已经到了如果海登突然向‘婼丝·布莱德’求婚,后者十有八九都会接受的程度。

    令人遗憾的是,海登彻底下定决心的那天,是圣历8501年诗之月祈颂3日。

    是真正的婼丝·布莱德正式出现在人们视野的那一天。

    结果......不言而喻......

    在被无视了整整一场舞会的时间后,海登鼓起勇气送到静语庄园的情书自然是石沉大海,而直到半个月后才知道这件事的格蕾丝早已被姐姐软禁在静语庄园,扮演着家中的‘婼丝·布莱德’。

    这也是庄园中的所有人对‘小姐’那些绯闻嗤之以鼻的原因,在他们眼里,那些不实的言论只是很多人出于嫉妒才散播出来的谣言罢了,除了那些不便拒绝的社会活动之外,小姐从未离开过静语庄园半步,这事儿就连厨子都知道。

    包括塞巴塔这种贴身管家在内,都没有人发现自己其实只看到了事实的一面罢了。

    而并不知道情况的海登·加勒斯,看到的则是另外一面。

    只属于婼丝·布莱德,而非格蕾丝·布莱德的一面。

    他不敢相信那一切都是真的,却又无法不相信那一切都是真的,所以只能远远看着婼丝的他便自作主张地做出了判断......

    那个让自己感到陌生的婼丝,现在的表现并非出自真心,她肯定是有难言之隐的,尽管自己从来都没问过,但从半年前初见的那天起自己就很清楚,她是有难言之隐的!

    她并不是故意无视我的,她只是......因为一些无法解释的原因,才变成那样子的。

    海登·加勒斯坚信着。

    所以他始终都没有停止过关注婼丝,尽管已经被像垃圾一样扫进了某个角落,但他依然时刻看着那个美艳动人,却再也无法让自己由衷感到悸动的少女。

    他坚信自己是爱她的,并被这份情感折磨到遍体鳞伤。

    如果他没有那么敏锐,就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如果他能再敏锐一点,就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如果他爱的不是婼丝,就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如果他爱的就是婼丝,就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如果他再大胆一点点,就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如果他再懦弱一点点,就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终于,被自己折磨到崩溃的海登·加勒斯在某个稀松平常的日子里崩溃了,他不顾了祖训与自己仅存的那一缕理智,拥抱了内心的黑暗。

    不再对抗从他满月那天起,每分每秒都在起体内壮大的血脉之力。

    两分十五秒,一根烟左右的时间,海登·加勒斯完成了从半步高阶到初入传说的晋阶,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怪物......

    同日零点到翌日凌晨六点,罗敏达萨联盟总计五十六个家族被屠灭满门,无一活口,牺牲者中包括两个同样有着初入传说实力的护卫,史诗阶无以计数。

    他们或许比海登·加勒斯强,但在一个没有气味、没有声音、没有呼吸、没有体温、没有心跳、没有影子的杀戮者面前,就连逃走都做不到。

    圣历8504年岚之月祈颂3日,AM06:13

    从某侯爵邸离开的海登·加勒斯笔直地杀到了静语庄园,是字面意义是的‘杀’了过去,哪怕只是路人都无法幸免于难。

    星月之下,海登整理了一下自己并没又沾到一滴鲜血的礼服,缓步走入了静语庄园。

    娇艳的血色之花盛开着,愤怒的咆哮与绝望的哀嚎在这方大地上响彻整整持续了三十分钟,海登才完成了这份细致的铺垫工作,用那令人沉醉的血色彻底染红了这座庄园。

    狂热的恶意弥漫开来,将那些均匀散落在花草、石阶、小路、门窗上的生命束缚了起来,用来作为这场爱情的见证。

    有生以来第一次挺直了腰杆的海登·加勒斯缓步踏上了三楼,追随着琴声的引导,带着那滔天的血怨,轻柔地推开了琴房的门。

    “婼丝......”

    注视着面前的少女,他......或者说是它颤抖着,挤出了两个仍属于人类的字节。

    “对不起,海登。”

    泣不成声的少女伏在琴键上,说出了那句最不能说出的话。

    一道闪电在窗外划过,伴随着同步落下的细雨声,驱散了黑暗。

    娇艳的鲜血之花,无声绽放。

    第七百四十章:终



    “然后你就死球子了?”

    听完了这桩血案的来龙去脉后,墨檀表情没有丝毫起伏地问了这么一句,与旁边似乎深受触动羽莺对比十分鲜明。

    格蕾丝微微颔首,低声道:“海登毫不犹豫地杀死了我,就像他之前对大家所做的那样,将我的身体撕成碎片,装点在这间琴房中,然后......就在这架钢琴旁自杀了,并在不久之后以另一种形式出现,继续着他永无止境的复仇,直到现在......”

    “而同样作为亡灵生物‘复活’的你,则抱持着让其他冤魂与误入者免遭磨难的崇高心里,凭借着主场优势将那位海登先生的怨念隔绝在庄园外,对么?”

    墨檀的身体微微前倾,双眼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格蕾丝,嘴角翘起了一抹戏谑的弧度:“哪怕你无法根除那份怨念,但至少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保护无辜者与枉死者,这份情操还真是伟大啊,真的,我都快哭了我跟你讲。”

    不死者少女自然不会看不出墨檀这番话中的讥讽,只是淡淡地说道:“我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么高尚,更清楚作为这场悲剧根源的自己没有资格被任何人所同情,所以......”

    “所以啊,啧啧,让我来猜猜看~”

    墨檀伸手在琴键上抹过,制造出了一串刺耳的噪声打断了格蕾丝,悠然道:“自知已经无力再维持此地安全的你,应该会做出如下提议,首先,利用自己‘女主人’的身份拼尽全力将这间琴房化为主场,把海登先生那碉堡了的怨念尽可能隔绝在外面,这虽然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工作,但已经无需顾忌那些被我话疗到升天的你使劲儿挤挤应该还是能做到的。”

    格蕾丝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原因无它,墨檀的猜测几乎与她心中所想一模一样。

    “接下来,你会让我们在做好万全准备后打开门,把海登的怨念放进来。”

    墨檀瞥了一眼身后那扇不断渗着暗红色雾气的屋门,咧嘴笑道:“尽管他之前在这间宅邸中根本就是个即死Flag,但因为上述的准备工作,冲到这里的海登将会被大幅度削弱,而鉴于你这位让他又爱又恨的人身处于此,就算他本能的知道进入这里会大大滴不妙,也还是会进来。”

    格蕾丝豁然起身,惊呼道:“你怎么知......”

    “我之前说过,我已经得到并整合出了足够多的有用信息,其中自然不会没有解决掉那个家伙的办法,所以别这么大惊小怪的。”

    墨檀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了格蕾丝,双手插着口袋淡淡地说道:“最后,我和羽莺将会和一个战斗力很强的怪物进行一场激情对削,而在这个过程中,作为最大仇恨队员的你处境将非常危险,如果我们保不住你,让这间琴房彻底被怨念吞噬的话,实力全开的海登就会像在一楼瞪死贾斯汀先生那样秒杀掉我俩,如果我们能保住你,当战斗进行到一定程度时你应该会一咬牙一跺脚,跟丫来个同归于尽,之后这片异空间就会溃散,你死得其所,羽莺任务完成,实属皆大欢喜。”

    格蕾丝柳眉微蹙地看着墨檀,沉声道:“尽管你猜中了我的想法,但事情未必会进展的那么顺利,就算我尽全力去削弱海登怨念的力量,他依然有着远超于塞巴塔的实力。”

    “哦,这样啊,我好怕。”

    墨檀特别敷衍地应了两句,然后转头看向羽莺:“你觉得怎么样?”

    羽莺一愣:“什么怎么样?”

    “就是我说的计划啊。”

    墨檀占据了钢琴前的椅子,有气无力地把下巴压在琴键上,每说一个字都会压出几个乱糟糟的音符:“这应该就是【血怨盈窗】这个任务最简单的完成方法了,要这么干么?”

    羽莺面色有些纠结,语气更是和面色一样纠结:“但是格蕾丝小姐说这么做的风险很大,成功率非常......”

    “哦,你别理她。”

    墨檀瞥了旁边忧心忡忡的格蕾丝一眼,对羽莺继续道:“真要那么做的话,百分之八十的成功率我还是能保证的。”

    “干了!”

    羽莺不暇思索地得出了结论。

    “但是......”

    墨檀却是不紧不慢地补了一句:“这样的话,你可能会错过一些其它的东西。”

    “什么东西?”

    “比如说......真相。”

    “真相?”

    “准确的说,至少是‘真相’。”

    墨檀抬起自己被压出了一排键印的下巴,微笑道:“这毕竟是你的任务,所以我想在自作主张前先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虽然没有搞得太明白,但羽莺还是虚起双眼看着墨檀:“你能解释一下什么叫‘自作主张之前’吗?”

    “简单来说,就是如果我能说服你的话,就不用自作主张去干涉你的任务了。”

    墨檀莞尔一笑,两排整齐的白牙熠熠生辉:“那么,既然你已经同意了,我们就......”

    “等一下!我什么时候说我同意了?”

    “嗯?也就是说你打算无视这桩凄美爱情故事的真相,优先选择完成任务离开这里咯?”

    “啊,那......那倒也不是,我只是......”

    “省省吧,反正就算你有所犹豫,我之后也会说服你的,所以咱们干脆就直接跳过这个步骤吧。”

    墨檀特别不讲道理地打断了羽莺,然后转头看向表情愈加迷茫的格蕾丝,歉然地笑了笑:“真可惜,看来我的同伴似乎并不想这么简单就把这件事解决掉呢?”

    后者虽然无心吐槽,但还是禁不住问了一句:“且不说你所谓的真相是什么,你确定不想如此结束这件事的人是那位姑娘而不是你么?”

    “我俩异体同心。”

    墨檀恬不知耻地笑了笑,然后站起身来轻咳了一声,乐呵呵地表示:“放心,我会尽可能少耽误时间的。”

    “什么意思?”

    二女齐声问道。

    “就是长话短说的意思。”

    墨檀轻轻拍了拍手,语速飞快地对格蕾丝说道:“我在庄园二楼的某间暗室发现了点儿好玩的东西。”

    “暗室?”

    格蕾丝眨了眨眼,脸上的迷茫毫不作伪。

    “嗯,暗室。”

    墨檀用力点头,然后并没有给格蕾丝留下丝毫额外的反应时间:“并在里面发现了你的尸体,没错,就是自称被海登撕成碎片的你......的尸体,虽然已经不热乎了,但却是完整的。”

    “什......!?”

    “蛤???”

    羽莺和格蕾丝当时就惊了,并分别发出了蛇与青蛙的惊叹声。

    “没错,完整但不再新鲜的尸体。”

    墨檀耸了耸肩,摊手道:“很明显,格蕾丝小姐你并非被海登先生当成某种类似于乳胶漆的东西装修了一下房间,而是毫无新意地死了个全尸,这足以证明......”

    “等等,这不可能!我分明记得......”

    格蕾丝捂住脸颊,试图打断墨檀。

    “足以证明你的记忆因为某些原因出现了偏差。”

    墨檀却用一种不容置疑的态度说完了这句话,轻笑道:“我想那一定是一件让你感到十分痛苦的事,格蕾丝小姐,你要不要去试着回想一下呢?”

    “我......”

    “在这座令人感到乏味的庄园中,扭曲的难道只有贾斯汀、安涅瓦尔、杰西卡他们么?”

    “你到底在说什......”

    “话说回来,能监控到整个庄园动向的你,为什么唯独没有发现我找到了那间暗室呢?”

    “不......”

    “你刻意避开了那个地方,对么?仔细回想一下,之前你注视着我的那段时间,是否存在一段总计8分钟左右的空白呢?”

    “......”

    “是什么让你不愿去面对自己的尸体?是什么让你的认知产生了偏移?是什么让你选择忘记那件事?”

    “别再......”

    “海登先生真的死了么?如果他死了,又是谁把尸体送到哪里去的呢?”

    “呜呃......不,不要......”

    格蕾丝痛苦地跪在了地上,双数死死地按着自己的脑袋。

    “如果他没死,门外那份怨念,又是属于谁的呢?”

    墨檀半跪在不住颤抖着的不死者少女面前,捏着她的下巴,将那张梨花带雨的脸轻轻抬起,语气无比轻柔:“我知道你想不起来了,但是没有关系,我会帮助你的......亲爱的格蕾丝小姐......”

    【蛊惑】发动!

    “我......”

    “看着我的眼睛。”

    【混淆】发动!

    ......

    “海登并没有第一时间杀死我......”

    “他在见到我的瞬间攻击了自己,受了很重的伤......”

    “我本以为我会无比愤怒,我本以为我会发自内心地憎恨这个杀人凶手......”

    “他看向我的目光,让人心碎......”

    “我努力伪装成姐姐,强忍着悲伤对他说了一些很过分的话,告诉他我从未爱过他......”

    “我想让一切就此结束,想让他在杀死我之后释怀,走出憎恨与悲哀......”

    “并不因为姐姐仓惶逃走前求我成为她的替身,而是发自内心地希望海登·加勒斯在杀死‘婼丝·布莱德’后能够摆脱他身上那肉眼可见的诅咒,重新作为一个‘人’而不是怪物活下去。”

    “我以为自己成功了......”

    “刃锋刺穿了我的胸口,痛的令人欣慰。”

    “我激怒了他,但我还是没能骗过他......”

    “他发现了,他终究是发现了,在我唯一不希望他发现的时候发现了。”

    “我,不是婼丝·布莱德。”

    “我不该在临死前叫他‘海登’的,姐姐从未如此叫过他......”

    “但是,来不及了,尽管灵魂在某种力量下并没有消散,但已经死去的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无力地看着他陷入疯狂。”

    “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终究还是没能给他救赎......”

    “好黑,好冷,好害怕,好后悔......”

    “为什么最后要叫他的名字?为什么不在他推开门的瞬间冲上去抱住他,告诉他真相?为什么不反抗姐姐的意志?为什么不反抗父亲的遗愿?”

    “全都是我的错,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

    “如果我没那么懦弱的话,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我好恨......”

    格蕾丝无力地软倒在地,梦呓般地呢喃着。

    墨檀则是转头冲羽莺努了努嘴,用一种少儿频道主持人的口吻沉声道:“这就叫作茧自缚~”

    羽莺深深地叹了口气。

    “海登·加勒斯并没有死。”

    墨檀手脚麻利地从口袋中掏出了一瓶圣水,耸肩道:“一切都只是这个逃避现实的憨憨用来欺骗自己的谎言罢了。”

    ......

    在圣水的刺激下,浑身冒烟的格蕾丝悠悠醒转。

    “我......怎么了?”

    她低声喃喃着,抬头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琴房门口的两人。

    “没什么,你只是醒了。”

    墨檀笑了笑,在格蕾丝惊骇的目光中拉开了门:“早安,格蕾丝·布莱德小姐。”

    门后并没有那能够秒杀一切的怪物。

    只有一个浑身浴血,抱着某个少女的背影,拖着沉重的步伐渐行渐远。

    渐行渐远......

    ......

    游戏时间PM13:02

    无罪之界,斯卡兰公国北境,穆尔城近郊无名野林

    【血怨盈窗已完成,完成度210%,获得奖励:可选经验值500000、【狂战士】职业经验100000、【影舞者】职业经验200000、技能【姹紫嫣红】、技能书【姹紫嫣红】、主手武器【怨杀】、饰品【难言】、项链【格蕾丝的懦弱】、特殊道具【残破的安魂提灯】、解锁下一步任务链的领取条件】

    伴随着耳边的系统提示音,站在一片空地前表情颇为复杂的羽莺终究还是释然地笑了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冲旁边的墨檀比了个剪刀手:“耶!!”

    “哎~”

    墨檀立刻应了一声,欣慰地笑了笑:“乖。”

    “去死啊你!”

    少女咬牙切齿地抄起一物向墨檀砸去。

    “嚯!”

    随手接住那东西的墨檀咂了咂嘴,有些意外地看了羽莺一眼:“够大方的啊。”

    【技能书:姹紫嫣红】

    特殊消耗品

    品质:唯一史诗

    使用:掌握技能【姹紫嫣红】

    限制:拥有任意狡诈系高阶职业

    【备注1:【血怨盈窗】任务完成度>200%的额外奖励。】

    【备注2:顺便一提,综合数据统计,玩家‘羽莺/混乱中立’在该任务中的贡献度为23.78%】

    【备注3:你这是抱了条象腿啊!】

    第七百四十一章:终



    【姹紫嫣红】

    狡诈学派特殊技能

    掌握要求:特殊奖励

    消耗/限制:无

    被动效果:当你的攻击使目标流血时,将恢复等同于该伤害及后续流血伤害总量10%的生命值,无法对自己生效。

    主动激活:失去被动效果,为使用者附加一种可选特质,当所有特质均未处于冷却状态时,重新获得被动效果。

    特质【痴情之红】:你可以为一个异性目标施加【痴情之印】,【痴情之印】持续30秒,在此期间内,你对其造成的所有伤害由你来承担,当【痴情之印】消失或被移除后,对目标造成你承担伤害总额的150%真实伤害,冷却时间3小时。

    特质【迷情之黄】:标记一个目标,当你对目标发动技能攻击时,从随机方向生成一个告白身影同时对其发动攻击,若两次攻击全部命中,则返还你释放技能50%的冷却时间,冷却时间15分钟。

    特质【深情之蓝】:锁定两个彼此之间为异性的目标,当你对其中一方造成伤害时,该伤害由另一方承担,造成五次伤害后停止,冷却时间1小时。

    特质【绝情之黑】:当你击杀目标后,获得一层【杀戮欲望】效果,持续3秒,每层【杀戮欲望】都会使你的移动速度提高10%,该效果可无限叠加,中断后进入冷却状态,冷却时间30分钟。

    特质【苦情之白】:锁定一个目标,当其对你造成伤害时,你受到的伤害为200%,你可以随时解除此状态,并在接下来的十秒内获得增益状态【悲愤印记】,锁定期间内你每损失1%生命值,【悲愤印记】就会为你提供1.5%的伤害加成,印记存在期间,你无法以任何形式恢复生命值,冷却时间1小时。

    特质【????】:尚未满足使用条件。

    【备注:你走在昼夜的夹缝之上,钟表滴答作响,我蜷缩在毛毯下,零度的夜还未央;你在血色的月光中欢唱,暖灯有些昏黄,我颓坐在窗沿旁,斜四十五度忧伤;彼岸的歌声在回荡,戏谑而张扬,你抬头仰望,雨打湿了我的衣裳;殷红的恨慢慢流淌,在黑白的琴键上,欢喜淹没了悲伤,近些,再近些,想被你的温度灼伤;怯弱的你拾级而上,虚掩的门被轻轻叩响,冰冷的刃锋反着微光,近些,再近些,自私的歌只能为你而唱;红色音阶是自私的爱恋,孤寂,动摇,自甘堕落,黄色音阶是热情的爱恋,失控,焚尽,旋转沉没,蓝色音阶是任性的爱恋,沉重,决绝,残忍脆弱......近些,再近些,自私的歌只能为你而唱,近些,再近些,自私的歌听自私的我唱。】

    ......

    毫不迟疑地学会了这个挂出去至少也能卖到五位数(现实货币)的技能,墨檀对气鼓鼓的羽莺眨了眨眼:“你应该知道这玩意儿有多值钱吧?”

    “差不多吧。”

    羽莺看着墨檀手中那本已经失去效果,正飞快地分解成灰烬的技能书,抱着胳膊撇嘴道:“不过老娘爱财,取之有道,既然那东西的备注已经写得很明白了,与其欠你那么大个人情,还不如直接把它当做报酬给你呢。”

    墨檀咂了咂嘴,张开双臂冲羽莺扑了过去:“我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爱上你了!”

    “滚!!”

    用一记干脆利落的回旋踢将墨檀踹飞后,少女满脸嫌弃地摆手道:“反正现在咱俩算是扯平了,希望你以后不要自作主张地觉得我有欠你人情。”

    坐在地上的墨檀挲姿着下巴,皱眉道:“话不能这么说,说到底还是我主动提出让你带我来这里玩的,所以严格来讲的话应该是我欠你人情才对。”

    “哦?”

    羽莺挑了挑眉,干笑道:“反正你要是敢跟我说肉偿什么的,我就跟你拼命。”

    “肉偿不需要么?”

    “不需要。”

    “真的不需要么?”

    “真的不需要!”

    “在我这张英俊到天怒人怨的脸面前,你敢发誓说自己一点儿都不动心吗?”

    墨檀一脸不信。

    “我敢啊。”

    羽莺秒答。

    “嘁,以后可别说我没给过你......嗯?”

    墨檀撇了撇嘴,刚想要说什么,随即就是面色一变,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张卷轴快步走到羽莺面前,毫不犹豫地将其撕开了。

    两秒钟后

    自由之都,暗巷区,布瑞尔大道二十二号

    伴随着一阵扭曲的银光,墨檀和羽莺的身影逐渐从空气中浮现,并在短暂地延迟后飞快地由虚影化为实体。

    看着周围那算不上熟悉的景物,明明只出差了两天却总觉得自己已经离开一个来月的羽莺只觉得恍若隔世,并在短暂地愣神后整个人都振奋了起来,情绪波动之大甚至到了原地发光的程度!

    不过开心归开心,抱怨还是要抱怨的。

    “喂,你传送之前就不能先打声招......诶?”

    转头望向自己身侧的羽莺并没有把话说完,因为刚才还在她身边的墨檀已经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下一秒,少女视野角落处的消息栏闪了一下。

    【事儿办完了是吧?赶紧回来加班,不然你下下个月的薪水就要扣没了。——君芜】

    “檀莫你个@#¥%!!!”

    还以为自己能歇个半天的羽莺一脚踹飞了旁边那把椅子,一边愤怒地咆哮着,一边从行囊里拿出那件女仆装往自己身上套,动作熟练的让人心疼。

    ......

    同一时间

    【您已紧急断开连接,请选择是否重连】

    “......”

    【您已紧急断开连接,请选择是否重连】

    “嗯。”

    【重连开始......】

    【连接完毕,正在读取角色信息】

    【欢迎回来,绝对中立的黑梵,即将载入无罪之界,祝您晚安】

    ......

    游戏时间PM13:21

    圣山苏米尔主峰,启迪圣殿偏殿,黑梵的房间

    墨檀机械般地从床上坐骑,歪头看着窗外那一碧如洗的晴空,表情平板而呆滞。

    此时此刻,位于此地的墨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哪怕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哪怕仅仅只是发泄性质的喃喃呓语,他都说不出来。

    现在的自己,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纯粹......

    说的更准确些,在无罪之界中身为‘黑梵’的自己,对于当前人格的‘墨檀’来说,可谓是前所未有的纯粹。

    无需为与当前性格相悖的种种问题去困扰,这种事只会在这个游戏里发生。

    无罪之界,这个游戏奇迹般地可以让墨檀的任何一面摆脱束缚,赋予了他前所未有的自由。

    至少在今天之前,当前人格下的墨檀始终都如此以为着。

    但事实上,枷锁其实从未消失,只是在特定时间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到宛若隐形了一般......

    并在必要的时候,对它那自欺欺人的主人发出嘲笑。

    游戏中的自己是不完整的。

    直到现在,墨檀才明白了这个道理。

    【黑梵】这个角色只是【墨檀】这个人的三分之一,甚至四分之一罢了,就这么简单。

    换而言之,喜欢那个名叫语宸的女孩的,也只有墨檀这个人的三分之一不到而已,而能够让语宸问出之前那个问题的,也只有墨檀这不完整的一面而已。

    很荒谬,但一点都不可笑。

    这是比出身、家世、性格之类等问题更加难以逾越的天堑。

    一个无解的死局。

    一场只要不算恶果,就注定没有结果的感情。

    一份明明是‘墨檀’这个人的责任,却只有现在这个自己会承担痛苦的不公平。

    “还真是有够讽刺呢......”

    他木然地看着对话框中那些字字透着担心的消息,却是一个字都不知道该怎么回。

    咚咚咚~

    就在这时,叩门声响起,墨檀还没反应过来,只是象征性敲了两下门的女骑士就冲了进来,然后一脸紧张地看着墨檀,过了好一会儿才狠狠地松了口气:“前辈你醒了!”

    “嗯。”

    墨檀勉强挤出了一抹微笑,对依奏微微点头:“出什么事了?”

    后者愣了一下,然后用力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只是因为前辈你从昨天早些时候开始到刚才一直都在睡觉,所以......”

    “抱歉。”

    墨檀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头也不回地轻声道:“让你担心了。”

    依奏摇了摇头,表情复杂地快步走到墨檀身侧,小心翼翼地看着后者的脸色:“那个......是不是因为我之前强迫前辈你出去透气,所以才......唔......真的很对不起,我之后才想起来这里的气温很低,空气也比别的地方稀薄,虽然我不会有任何负担,但前辈你只是个牧师......那个......”

    墨檀转头看着满脸懊恼,恨不得自裁以谢天下的女骑士,连忙打断道:“你想多了,我的身体素质还没那么差,说真的,稍微晒晒太阳之后我觉得身体好多了。”

    “真......真的是这样吗?”

    依奏用一种‘你不要安慰我’的眼神看着墨檀。

    “就是这样,别胡思乱想了。”

    墨檀一脸严肃地坚持道。

    “总之,前辈你没事就好!”

    依奏这才松了口气,语气也跟着变得轻快了不少:“前辈你饿了吧,我这就去拿点吃的过来!”

    “我现在不需要吃的。”

    墨檀慢慢地摇了摇头,轻声道:“我需要......”

    他沉默了半晌,经过了严谨、缜密、切实的思考,才缓缓吐出了后半句话,以此时此刻立于此地的,被系统判断为‘绝对中立’的,他自己的名义......

    “发泄一下。”

    ......

    十分钟后

    圣山苏米尔主峰,战争大厅,二层指挥室

    “什么事儿这么着急啊?”

    匆忙赶来的火焱阳走了进来,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负手站在沙盘后的墨檀。

    “之前跟你说的事......”

    墨檀并没有回答火焱阳的问题,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面前的沙盘上那些棋子,眉头轻蹙地问道:“讨论出结果没有?”

    火焱阳愣了一下,然后点头道:“差不多了,你提出的可能性导师他们都很重视,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天应该就可以开始组织......”

    “太慢了。”

    墨檀淡淡地打断了满脸写着‘哥办事效率就是高’的火焱阳,沉声道:“我已经很清楚地分析了邪教徒留有后手的可能性,也说过不能让局面的走势被对方把持在手里,结果竟然还需要一两天的时间......说真的,你们苏米尔真的想好好打赢这场仗么?”

    也许是因为墨檀很少会露出如此强势的模样,莫名有些发虚的火焱阳尴尬地挠了挠头发,讪讪道:“那什么,毕竟之前大家一直都很辛苦,现在好不容易能......”

    “那就让大家再辛苦一点,你回去跟那些能做主的人说一下,最晚明天中午,必须准备出两支具备一定规模的队伍,至少不能小于那群在山脚下偃旗息鼓的邪教徒。”

    墨檀将两枚白色的棋子扣在沙盘上,双眼微微眯起:“一支绝大多数由NPC组成的精锐,由我指挥,一支由所有接到‘保卫圣山’任务的玩家和少量NPC组成的大部队,你负责带队。”

    火焱阳吓了一跳,大惊道:“两支?!”

    “没错,两支。”

    墨檀点了点头,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什么问题么?”

    “问题大了好不好!”

    火焱阳干笑了两声,抬起右手比了个2:“两支规模不小于山脚那些邪教徒的部队,凑倒不是说凑不出来,但是这样一来,山里基本除了老弱病残和伤员之外也就没人啦,人家再打上来的话咋整?”

    “没关系,既然他们已经把战线缩回去了......”

    墨檀随手将三枚白棋在沙盘上代表着苏米尔主峰的位置上排成一行,然后伸出食指轻轻点亮了对面的两枚黑棋,平静地说道:“想要再上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但是......”

    “放心,我这个人还是蛮贪的。”

    墨檀笑了笑,打断了火焱阳:“如果有得选的话,我什么都不想牺牲。”

    火焱阳和侍立于墨檀身后的依奏交换了一个眼神,迟疑了好一会儿才问道:“所以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不再畏首畏尾,抓紧时间用最优解把问题处理掉。”

    墨檀坐倒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又恢复成了平时那副压力山的模样,下一句话却是让火焱阳和依奏两人同时身形一震......

    “比如在收集到一定程度的信息后,把圣教联合那些闲得发慌的家伙拉下水,打一场双线决战,直接端掉那座呓语城什么的。”

    第七百四十二章:终



    同一时间

    无罪大陆西南,梦境教国,地下圣堂

    “主眷于吾......”

    “吾身即为主之眼......”

    “吾心即为主之耳......”

    “咫尺、咫尺、咫尺......”

    “瞬息、瞬息、瞬息......”

    “同调、同调、同调......”

    “吾所在之地,皆为主之神国!”

    “吾所视之物,皆为主之福泽!”

    “吾所闻之音,皆为主之呓语!”

    开阔的大厅中,形形色色的‘信徒’虔诚地祈祷着,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平民有富商,有贵族有教徒,除了脸上那形癫似狂的表情与口中那乱七八糟的BB声外,可谓毫无共同之处,却信仰着同一个被世人认知为‘邪神’的主人。

    ......

    “啊,赞美耳语,全知全能的救赎者。”

    大厅正下方的祷间中,一个戴着单片眼镜,身着银白色风衣的男子夸张地张开双手,狂热地高呼着。

    他有着一头披散在肩上的黑色长发,五官清秀而阴柔,除了脸上那抹毫无掩饰的嘲弄与其语气全然不符之外,完全就是一个虔诚而失智的美男子。

    “拉莫洛克大人......”

    房间中央那团虚幻的人影有些不耐烦地哼了一声,苍老的语气分外阴沉:“如果你的赞美并非真心,就请不要在吾主地注视下做出如此浮夸的不敬之举。”

    三个月前以无比血腥的攻势悍然出击,拿下了格里芬王朝一个郡后就被雪藏至今的年轻参谋莞尔一笑,一双细长的凤眼微微眯起,客客气气地对那虚幻的人影行了个礼以表歉意,并在对方那张被打了层薄码的老脸稍显缓和后轻声道:“请原谅我的激动之情,埃登大主教,鄙人入教的时日尚短,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大的阵仗,所以才情不自禁地想要歌颂吾主的无上神力,如果有哪里做的不太到位,还请不吝指出。”

    “虚伪。”

    被称为埃登大主教的老者似乎还是不太高兴,听完对方这席话后立刻冷声道:“就算隔着近乎整个大陆,老夫也能感觉到你对吾主的歌颂毫无虔诚可言。”

    拉莫洛克耸了耸肩,后退了两步从容地坐在了祷间里侧那张宽大的座椅上,叠起双腿笑道:“就虚伪二字来说的话,你我彼此彼此吧,毕竟刚刚明确指责了我的埃登大主教您之前还在叫我‘拉莫洛克大人’呢~”

    “老夫只是对你抱持着最基本的礼貌罢了。”

    埃登大主教的虚影微微晃动了一下,声音变得尖锐了起来:“与你对吾主的不敬有根本上的不同!”

    “不不不,这两者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

    拉莫洛克摇了摇头,摊手道:“想想看吧,我并没有对您那口不对心的敬意感到丝毫不悦,而吾主也没有因为我那敷衍了事的赞美而降下神罚,所以就结果而言,你所谓的‘根本上的不同’其实只是唯心的自我陶醉罢了,对自己那份虔诚的陶醉。”

    “你......”

    埃登大主教的声音愤怒地颤抖了起来。

    “而我,则比您要现实得多。”

    拉莫洛克慢条斯理地将双手交叉在鼻尖前,淡淡地说道:“至少不会像您这样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兴师动众地进行一场堪称愚蠢的‘示威’。”

    “示威?”

    对方怒极反笑,大声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无论是‘愚蠢’还是‘示威’,都只是字面上的意思而已,还请您不要过分解读。”

    拉莫洛克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嘴上的话却宛若刀锋般不留半点情面:“说您‘愚蠢’,指的自然是‘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这一点,至于‘示威’,呵呵......自以为胜券在握的您在这个时间段联系我西南教区,难道还有什么其它含义么?”

    “我只是......”

    埃登大主教的声音逐渐变得色厉内荏起来。

    “你只是担心被我们比下去罢了,毕竟东南教区前几个月刚刚受到过一次重创,而西北教区更是一盘散沙,相比之下,作为和你们一样唯二尚未被吾主遗弃的西南教区,自然会被你这个不断受挫的东北教区负责人视作眼中钉。”

    拉莫洛克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悠然道:“利用上万信徒齐声呢喃的大神术来联系我们,表面上似乎是为了沟通情况,其实说白了全都是做给吾主看的,所以月影大主教才无意与你沟通,而是让我这个看似地位不低,实则并没有什么实权的神眷者来听你废话。”

    一阵漫长的沉默......

    “看来我们似乎无法达成共识了,拉莫洛克大人。”

    埃登大主教情绪似乎平复了下来,沉声道:“既然如此的话,就让这次‘兴师动众且毫无意义’的对话终止吧,我这边还有很多事要做,以后的事就等......”

    “且慢,主教大人。”

    拉莫洛克却是突兀地抬手阻止了准备切断通信的埃登,笑咪咪地说道:“虽然不知道您是怎么想的,但我这边却是想要把这番对话变得稍微有意义一些呢。”

    房间中间那逐渐消散的虚影再度凝实了起来:“此话怎讲......”

    “简单点说的话,就是我通过一些并没有被寄予厚望的手段得知了少量情报,并在闲暇时间稍微整理了一下,进而做出了一些并不是很美妙的推断。”

    拉莫洛克咧出了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风轻云淡地说道:“您可以理解为,这段时间东北教区关于圣山苏米尔攻略战的情报我基本都掌握了,顺便还发现了一些对埃登大主教你们不太有利的要素。”

    埃登大主教沉默了几秒,然后才用厌恶地语气问道:“你们派人混进了被征召到苏米尔的信徒里?”

    “用‘混进’这种字眼实在是太让人伤心了。”

    拉莫洛克完全没有否认的意思,只是笑盈盈地说道:“应该说是我们因为关心吾主的大业,特意在人手不够的情况下派遣了少量精锐去支援贵教区才对,毕竟大家都是吾主的信徒,何必非要分出个你我来呢?”

    埃登大主教轻哼了一声,不耐道:“好吧,就算你们了解这边的情况又能如何,谁也没料到东边那些蛮子竟然会在这时陷入内乱,让圣教联合那些人腾出手来组织远征军支援苏米尔,在这种情况下暂时中断攻势,一边集中优势兵力一边等待时机的策略难道有什么问题么?”

    “当然有问题。”

    拉莫洛克毫不犹豫地给出了回答,风轻云淡地说道:“首先,就算我了解的不多,却也能够从那些零零散散的情报中判断圣教联合那支‘远征军’并没有想要早早插手的打算,原因很简单,苏米尔那些信仰萨满教义的兽人是没可能被发展成信徒的,尽管因为立场问题他们不得不在有余力时调派支援,但那些‘支援’的力度......呵,我想您应该比我清楚吧?”

    埃登大主教微微一滞,然后立刻反驳道:“就算如此,实力对比已经处于下风的我们也不得不谨慎一点!”

    “嗯,没错,谨慎当然是对的,只不过你们谨慎错地方了。”

    拉莫洛克屈起食指推了推左眼前的镜片,戏谑地笑了起来:“现阶段而言,圣教联合其实不足为惧,尽管他们必将在苏米尔全线溃败时出手,但在不知道你们核心目标的前提下,步步落后几乎是必然的事,所以我个人觉得,你们真正应该谨慎的地方是......苏米尔。”

    “苏米尔?”

    埃登大主教愣了一下,然后有些好笑地摇头道:“那些被我们压制着近一年的兽人?呵呵,他们又成得了什么气候,如果不是圣教联合的远征军,我们怎么可能给他们留下喘息的机会。”

    拉莫洛克那双眯在一起的凤眼稍稍睁开了少许,露出了他那双隐隐流转着墨绿色纹路的眸子:“这就是有趣的地方了,诚然,之前那近一年的时间苏米尔方确实表现得强差人意,但最近这段时间......呵呵,主教大人,请扣心自问,您刚才所谓的‘喘息的机会’,真的是你们故意留下的么?”

    “你......你指的是?”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的埃登大主教并没有立刻反驳,而是反问了一句。

    “我指的是......如果这段时间的情报没有什么重大疏漏,再对比之前我所了解的东西......”

    拉莫洛克深吸了一口气,眼中精光一闪:“圣山苏米尔方恐怕得到了一个颇具才华的指挥者,尽管这个人似乎因为某些原因,比如资历过浅或尚未被完全信任之类的并未获得全部指挥权,但这件事对您和东北教区而言,却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埃登大主教显然不是那种尸位素餐听不得建议的人,所以在短暂地沉默后便继续问道:“或许你可以说的更详细些,拉莫洛克大人。”

    “如您所愿。”

    拉莫洛克也没什么架子,回答的很是痛快:“这么说吧,据我所得到的情报来看,从某个时间段开始,嗯,应该是星之月祈颂3日前后那几天吧,苏米尔方的数支小股部队就明显换个了节奏,执行能力至少翻了十倍不止,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直到你们彻底撤下攻势时,其比例已经增加了大概500%,约等于苏米尔近四成中低端有生力量了。”

    埃登大主教的虚影微微颔首,语气变得有些难以捉摸:“所以你的看法是?”

    “我已经说过了,他们或许得到了一个颇具才华的指挥者。”

    拉莫洛克平静地注视着面前的虚影,一字一顿地说道:“一个如果能够彻底发挥出实力,足以顷刻间颠覆战局的指挥官。”

    “所谓的颠覆是指?”

    “干掉你们。”

    “什......”

    “以我刚才那个假设成立的前提作为基础,在那位指挥官抛去一切顾虑,认真想要打赢这场仗的情况下,已经不知不觉放弃了大量优势的你们绝对会迎来一场惨败,一场规模宏大的惨败。”

    “放弃了大量优势?”

    埃登大主教的声音困惑而恼怒。

    “当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贵教区最开始的思路应该是表面佯攻,暗中渗透才对,结果呢?因为苏米尔的综合实力低于预期,你们便放弃了周期亢长的计划,转而对圣山进行强攻,结果因为圣教联合的到来,本来已经取得了初步战果,争取到了不少战略要点的你们又缩了回去,不但重新捡起了之前的渗透计划,又看似稳重地暗中召集在东北教区活跃的信徒,想要两手都抓。”

    拉莫洛克仿佛当事人般将埃登大主教等领导班子这一年的想法娓娓道来,然后轻笑道:“但你们并不知道,这种看似求稳,看似性价比最高的方式,却是一个离谱到难以形容的错误。”

    “你说错误?!”

    亲自下达了上述不少命令的埃登愈加恼火了起来。

    “当然是错误。”

    拉莫洛克笑了笑,轻声问道:“您知道棋类游戏么?”

    ......

    “象棋、围棋、五子棋、国际象棋、将棋、跳棋,总而言之,除了飞行棋那种紧张刺激的玩意儿......”

    墨檀抬手在身前的炼金棋子上拂过,将其逐一点亮后冲火焱阳挑了挑眉:“都是非常非常单纯的游戏,从本质上来说,甚至可以称之为肤浅。”

    ......

    “棋子的数量是固定的,棋子的移动方式是一定的,棋盘是已经画好了的,一切的一切都是有限的。”

    拉莫洛克把玩着一枚被涂成红色的徽章,对面前的虚影莞尔道:“也就是说,所有的可能性早在一开始就被封闭在了一个限度内,可以说是水准非常低的游戏了。”

    ......

    “但是~”

    墨檀随手拨弄着沙盘上那些位置错综复杂的棋子,双眼微微眯起:“想要在这些领域做到登峰造极,却有着无比巨大的难度,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火焱阳茫然地摇头。

    站在墨檀身后的依奏也呆呆地摇头。

    ......

    “速度,以及在速度这一前提下正确的判断。”

    拉莫洛克站起身来,缓步走到祷间中央的虚影前,笑道:“无论是多么精妙的落子,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思考,就算是再怎么平庸的人都足以做出同样的决定,也就是说......”

    ......

    墨檀走到火焱阳面前,将手中的两枚白棋用力拍在后者胸口上:“也就是说......”

    ......

    “高效、清晰、理智、果断,才是最重要的~”

    “重点是如何在最短时间内,清醒地做出正确的判断!”

    第七百四十三章: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