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听听我的建议么？”
拉莫洛克缓步走到那道虚幻的身影背后，双手插在口袋中微笑着问道：“我这个倍受神恩，不久前还为西南教区赢得了一场宏大胜利的天才棋手，禅精竭虑想到的建议......”
埃登大主教的虚影转过头去，注视着对方那披着宽大斗篷的背影，沉声道：“洗耳恭听，拉莫洛克大人。”
“说实话，抛去有着深不可测的上限这一点不论，我其实并不了解那位正在苏米尔给您添堵的指挥官，也完全不知道他会通过什么手段去破开眼前的局面，毕竟我个人对占星学并不是很感兴趣，所以‘未卜先知’这种事自然是做不到的。”
拉莫洛克微微一笑，然后轻轻拍了拍手，紧接着他面前的墙壁便诡异地扭曲了起来，并在短短几秒内变成了一幅以圣山苏米尔主峰为中心的地图，上面精确地标注着呓语城、东北教区援军、圣教联合远征军等关键点的位置，以红色、绿色、金色三种火焰为记号。
“这是......”
尽管知道西南教区的人已经悄无声息地渗透了进来，但这么一份兼具着精确性与时效性的地图仍然让埃登大主教感到震惊。
“这是棋盘，一张虽然能够带给初见者新鲜感，却依然被各种规则条件牢牢束缚着的棋盘。”
拉莫洛克迈着轻快地步伐走到那副‘棋盘’面前，嘴角微微上扬：“那么现在，让我们先进行最为关键的第一步——条件整合。”
位于地图左上角的红色火焰忽然暴涨，并逐渐以自己为中心化作一组层层叠叠的环形，宛若心跳般不住地收缩着。
“首先，圣山苏米尔主峰，也就是贵教派的战略目标。”
拉莫洛克挲姿着领口处的纹章，平和地说道：“简单分析一下的话，我方的优势在于‘目的’，也就是东北教区这次计划的核心部分，即是用吾主的无上神力污染沉眠在那座主峰山腹位置的大地圣灵，并通过几条地脉潜移默化的赋予苏米尔周边‘地上神国’这一概念，这是敌人所不知道的，无论是需要耗费的人手、可以使用的手段乃至完成污染的‘周期’，他们都不知道，也就是我们最大的优势。”
“让大地圣灵臣服于耳语，对我等来说只需半天即可。”
埃登大主教点了点头，在苏米尔那边僵持了这么久，他还不至于糊涂到连自己的优势在哪儿都不知道。
“那么，纵观这个核心战略要点，我们的劣势又是什么呢？”
拉莫洛克注视着那蓬宛若莲瓣般的红色火焰，阴柔俊俏的脸庞被映出了不少血色：“答案非常简单，那就是客场劣势巨大以及区域战斗力不足，前者我想经过这几个月的摩擦您大概已经了解了，重点在于后者。”
埃登立刻摇头反驳道：“战斗力不足只是暂时的，我们已经有大批支援抵达了北境，尽管真正转化成战斗力还需要一段时间，但只要圣教联合的态度继续暧昧下去，就像你之前说的那样试图等到最后才出手，整合完力量的我们绝对可以正面击溃苏米尔那些兽人。”
“呵，圣教联合的态度么，那件事我们可以过一会儿再谈，至于现在......”
耳语教派地位最高的年轻人洒然一笑，语气悠然地说道：“你刚才也说过了，整合完力量的你们绝对可以正面击溃苏米尔那些兽人，虽然这句话里有需要更正的地方，但因为并不重要所以我就不多说些什么了，总而言之，如果从另外一个角度来分析您这段话的话，我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在整合完力量、彻底将支援融入体系之前，您并无把握正面击溃苏米尔，就算能勉强攻上主峰，也绝无可能保证自己能守住‘半天’，也就是彻底污染大地之灵所需要花费的时长。”
远在呓语城大祷间中的埃登顿时沉下了脸，因为对话这句很看扁人的话他根本无从反驳。
“很好，看来我们已经初步达成了共识，埃登大人。”
拉莫洛克见对方并没有说话，于是便自顾自地继续道：“然后再让我们看看呓语城这边，适当加快些速度去分析的话，很简单，优势是地利和高端战力，劣势是位置已经在几个月前暴露，随时都有可能受到威胁。”
伴随着他的话语，墙面右上方那枚燃烧着绿色火焰的标记飞快地变成了一个三角，以速度虽快却堪堪能被肉眼捕捉到的固定频率旋转着，让人有些恶心。
“除去必须驻扎在城中维持阵地运转、让那些实力远不够般的信徒也能蒙主福音的人员，以呓语城为点，径直延伸到苏米尔这条线上的所有战力大概有......嗯，5左右的强度吧。”
拉莫洛克伸出自己纤长的手指，在地图上方那两团颜色十分不大的火焰中间划了一条横线，然后便将视线下移，在墙面上点起了第二蓬绿色的火焰：“而那些正在通过各种渠道进入苏米尔范围内的援军，强度大概在4左右，当然，在尚未被整合过的前提下，能发挥出2到3的实力已经足以让人偷笑了，而苏米尔一方......”
伴随着他轻飘飘的话语，那团盘踞在苏米尔主峰标志上的红色火焰骤然暴涨。
“假设那位指挥官同时具备‘拥有不下于战术水准的战略能力’、‘卓越的判断能力与大局观’以及‘足够的话语权’这三种条件，那么在同样在近段时间内获得了不少各界支援的他们，强度大概在6到7左右吧。”
拉莫洛克笑眯眯地看着宛若一滩死水般毫无波澜的虚影，轻轻推了推左眼前的镜片：“尽管表面上似乎并没有具备太大的优势，甚至还要比贵教区所集结起来的力量逊色一筹，但这种程度的筹码已经足以完成一次漂亮的翻盘了。”
“所以，拉莫洛克大人您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
埃登大主教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深吸了口气，沉声道：“究竟是要给我们怎样的建议呢？”
“不要着急，埃登大主教，虽然时间格外宝贵，但您还请听我说完最后一个必备条件，也就是圣教联合那支远征军。”
金色的火焰在地图右下方燃起，拉莫洛克慵懒地拨弄着额前那一缕黑发，慢条斯理地说道：“尽管只是不负责任的判断，但我给那些家伙的强度评定是10，听起来有些吓人对么？不过无需紧张，参考那支队伍之前的表现，我们可以非常轻松地做出一个判断，那就是在我们击溃苏米尔之前，既想让苏米尔欠下个大人情又不愿损失太多力量的圣教联合远征军并不会轻举妄动，也就是说，在正常情况下......对只要攻上苏米尔主峰并坚持半天就算胜利的我们来说，那些人几乎可以等同于摆设。”
金色的火焰在拉莫洛克身后蜷缩成一团，虽然刺眼依旧，却不再锋芒毕露，看上去毫无攻击性。
“至此，无论是棋盘还是棋子都已经清清楚楚的呈现在我们面前了。”
拉莫洛克侧了侧身体，让身后那张简单到近乎于简陋的‘一局棋’完全呈现于埃登大主教面前，笑道：“您的看法是？”
并没有什么看法的后者扯了扯嘴角：“我很钦佩拉莫洛克大人您深入浅出的战局分析能力，也十分期待您想要提供给我们的‘建议’。”
很显然，这是一句没有半点营养的废话。
拉莫洛克如此想着，当他并没有说出来。
对于一个活人来说，这不符合交际的美学。
对于一个死人来说，说得再多也毫无意义。
而对于一个即将死掉的活人来说，非但不符美学，而且毫无意义。
所以，他只是谦虚地笑了笑，然后便毫无保留地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在我看来，战争也好、战斗也罢，都只是单纯的胜负游戏罢了，而作为其中的一方，我们应该做的事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件，那就是比敌人更早达成目标，获得胜利，而在这个过程中的一切，都不存在任何价值。”
拉莫洛克平静地说着并不是很难懂的话，轻柔的声音不知为何却让人觉得浑身发冷：“胜就是胜，无论是完胜、大胜、小胜、惨胜，都是胜；败就是败，不管是完败、大败、小败、惨败，都是败，在这个前提下，我所计较的永远都是胜负，而非得失。”
不知为何忽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的埃登大主教沉默地倾听着。
“我不喜欢当任何人肚里的蛔虫，尽管在很多情况下需要去揣测敌人，但‘去揣测敌人’这一行为在很多时候都会把自己局限住，进而错失很多极具价值的东西，所以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对方究竟会选择用怎样的办法来破局。”
拉莫洛克的语气无比轻快，嘴角那抹弧度却愈发凌厉了起来：“在这个前提下，不需要去猜对方怎么赢，而是专心思考自己该怎么赢的我，所要面对的麻烦会比一般人要少很多，这个习惯的好处在于，供我思考的时间往往会比别人长，而我的思考过程往往会比其他人短。”
埃登冷哼了一声，不耐道：“我的时间有限，拉莫洛克大人，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能否......”
“第一，珍惜圣教联合那支目前还是摆设的队伍，无视他们，然后立刻重整那些被撤到苏米尔主峰东部的战斗力，在最短时间内投入战斗，强行攻山。”
拉莫洛克那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打断了埃登，那双大部分时间都笑眯眯的眸子冰冷而妖冶——
“第二，命令所有前来支援的信徒就地集结，两天之内赶赴苏米尔主峰西南侧五十公里外的随便哪个地方待命，派三到五名主教级与他们共同行动。”
“第三，主战场的攻山战进行一天后，设督战队，整合所有实力低于中阶巅峰的信徒作为先锋发动压迫式强攻，不计伤亡，直至全员战死。”
“第四，当没有阵地支撑实力就会大打折扣的中低阶信徒死光后，将呓语城中始终维持着阵地的高阶教徒派至前线，不留修整时间，让他们原地接替全灭的前先锋部队继续强攻，迫使苏米尔方动用上层战斗力。”
“第五，清空呓语城，将你们手中的所有战力投入到前线，不留预备队，不留补给，昼夜不息。”
“第六，强攻！”
“第七，强攻！”
“第八，强攻！”
“第九，让苏米尔西南待命集结的支援部队径直杀到启迪圣殿，开始污染仪式。”
“第十，攻山部队拆分为两个部分，一方面牵制企图回援的苏米尔众，一方面拦截必然会趁机出动的圣教联合。”
“最后，苏米尔方会因为九成战力被牵制在主峰东侧的关系，回援不及；而圣教联合尽管战力充裕，却会因为进攻位置太差而导致无法在杀光我们主力攻山部队前冲上主峰。”
“结论，战略目标达成，我们获得胜利。”
拉莫洛克看着地图上那被染成了墨绿色的苏米尔主峰以及拥堵在主峰东侧汹涌燃烧的红、金两团火焰，开心地笑了起来。
而之前那原本代表着耳语教派势力的绿色火焰，却只剩下少量星星点点的残渣，近乎于全军覆没。
“你......”
看着自己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势力轻描淡写地毁于一旦，埃登大主教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我只是单纯地提出了一个未必正确的‘建议’而已，至于你们是否有兴趣采纳，我对此并不关心。”
拉莫洛克打了个响指，让身后那面一片狼藉的墙壁恢复了正常，悠然道：“言尽于此，愿东北教区的诸位武运昌隆。”
随即便干脆利落地切断了那些从上层源源不断涌入祷间的‘呢喃’，强行终止了这段对话。
片刻之后......
“大人。”
长袍上印有梦境教国徽记的中年男子悄无声息地从阴影中走出，站在拉莫洛克身侧垂首道：“您为什么要......”
“为什么要告诉他唯一一个可以稳赢的办法？”
“是。”
“当然是为了想让他输咯~”
“呃？”
“呵呵，不过具体情况如何，其实还是要看苏米尔那个家伙。”
“您说的是......”
“我啊，由衷地希望那位素未谋面的朋友能给我看一场好戏呢。”
第七百四十四章：终
同一时间
圣山苏米尔主峰，战争大厅，二层指挥室
“总而言之，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墨檀托着脸颊坐在指挥室中央那张巨大的沙盘前，有气无力的表情带着一种罕见的严肃感：“在圣教联合毫无作为的情况下，把主动权交到对面手里的风险太大，我可不相信他们延缓攻势的理由会有多单纯，尤其是在连那些家伙的‘胜利条件’都没搞明白的情况下。”
火焱阳抱着膀子在桌子对面踱步了好几个来回，才有些纠结地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不尽快有所动作的话，后果会不堪设想？”
“差不多吧。”
墨檀微微颔首，随手在面前那枚白棋上弹了一下，然后注视着数十枚被刻意留出少量间距的棋子哗啦啦地倒了一片，表情淡然地说道：“这里可不是米莎郡那种低层次力量的交锋，在苏米尔打了快一年仗的你们应该明白，战术这种东西虽然能够积累优势，也可以被用来取得大大小小的‘战果’，但真正左右胜负的却是战略，想要逆转颓势，也只能去依靠战略。”
火焱阳咽了下口水，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问道：“那啥，兄弟啊，既然如此的话，你应该能保证自己的战略才能不逊于战术天赋吧？”
“不知道。”
墨檀不暇思索地摇了摇头，紧接着却是跟了一句：“但我可以保证的是，我的战略水平至少不会比那些邪教徒的领导者弱，当然，也不会比你们苏米尔的那些大佬弱。”
站在他身后的依奏有些担心地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不过火焱阳可没考虑这么多，作为在现实中同样迈进了墨檀‘友人领域’的人，他听完这句话后立刻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没事吧？”
“当然没事，我现在状态非常好。”
墨檀毫不迟疑地做出了回答，一边归拢着面前那些七零八落的棋子一边平静地说道：“无论是身体层面还是精神层面都无懈可击。”
火焱阳干笑了两声，摆手道：“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平常的你可不会说出刚才那种简直碉堡了的话来，所以......嗯，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只是站在最近备受照料的食客这一立场，出于想要迫切报答主人的目的提出了上述建议而已。”
墨檀挑了挑眉，轻描淡写地说道：“再深入点说的话，或许还可以加上‘想要对坑了我和依奏等人的圣教联合远征军表达不满’这一因素，不过鉴于他们已经打着援军的旗号划水好几个月了，所以适当地敲打敲打应该不算什么过分的事情，当然，是以圣山苏米尔这个盟友而非‘黑梵牧师’的立场作为前提的情况下。”
“别装了。”
火焱阳却是不耐烦地撇了撇嘴，大多阔斧地往墨檀对面一坐，摇头道：“你虽然不是我这种会把什么东西都写在脸上的人，但也不是那种什么都能藏在心里不着任何痕迹的类型，作为哥们儿，我可不能坐视不管。”
墨檀移开了视线：“你在多管闲事。”
“哪怕多管闲事。”
火焱阳拍了拍桌子，沉声道：“就算咱只认识了不到一年，就算我不是伊冬那种从开裆裤年代就跟你搞基的......”
“嘿！”
墨檀一眼就瞪了过去，咬牙道：“说话注意点儿！谁搞基了！”
“反正意思差不多吧。”
火焱阳大手一挥，正色道：“反正虽说没认识太长时间，我也是拿你当好哥们儿处的，你现在这情况明显就不对头。”
墨檀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耸肩道：“跑题了，咱们不是正在研究怎么让苏米尔打赢这场仗么？”
“没跑题，你刚才说的那些我都记住了，之后绝对一字不差地告诉导师他们。”
火焱阳摆出了一个碇司令的招牌动作，双手交叉在鼻尖前特别有逼格地问道：“所以现在的问题是，你小子到底怎么了？”
“我心情不好。”
“因为啥？”
“因为一些想破你狗头也帮不上忙的事。”
“靠，我还真就不......诶！？”
火焱阳话刚说到一半，突然发现自己的消息栏闪了一下，打开之后就是明晃晃的四个大字‘感情问题’，发送者是【黑梵/绝对中立】，也就是坐在他面前那个自称心情不好的哥们儿。
这特么就很尴尬了......
只在小学二年级谈过半场失败恋爱的火焱阳只觉得一阵晴天霹雳在自己身后炸响，然后绝望地发现墨檀这事儿自己还真就帮不上忙，想破狗头也帮不上忙！
“明白了？”
墨檀喝了口依奏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茶水，冲火焱阳挑了挑眉。
“唔......”
火焱阳怏怏地垂下了肩膀，飞快地完成了从碇司令到葛大爷的转变，瘫在椅背上哀叹道：“妈蛋的，那种事对我来说完全是另一个次元的东西啊。”
墨檀露出了一个半点开心成分都没有的胜利微笑：“还有事儿么？”
“那什么，纯属个人猜测哈，你的那个问题是不是跟语......呃，没事了！”
火焱阳刚说到一半，就在墨檀那双骤然凌厉起来的目光下闭嘴了。
“好意心领了。”
短暂地沉默后，墨檀歉然地对面前这位发自内心担心自己的友人笑了笑：“我会妥善调节好心情的，别担心。”
火焱阳摇头晃脑地站起身来，隔着桌子锤了墨檀的肩膀一下：“最好是这样。”
“那么，跟那些大佬们沟通的艰巨任务就交给你了。”
墨檀抬手拍开火焱阳的拳头，认真道：“我刚才说的那些，确实是目前能想到的最佳措施了，绝无意气用事的成分在里面。”
“知道啦，我这就去找导师谈。”
火焱阳掏了掏耳朵，然后便在给了依奏一个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啥意思的眼神后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宽敞的指挥室忽然变得安静了下来。
长舒了一口气的墨檀抿了口茶水，看着眼前那巨大的区域地图与散落在上面的大量棋子，忽然发现这幅场景有些熟悉，虽然远远不到既视感的程度，却依然能勾起自己大量的回忆。
那些每每想起都会让自己情不自禁笑出声来的画面，现在却分外的......
扎心。
没错，就是扎心，不是吐槽向、不是玩梗向，而是当下唯一能够描述其心情的，写实到有些残酷的形容。
只不过......
【至少跟之前相比，现在的我多少还算有些进步了吧。】
墨檀自嘲地笑了起来，然后刚才那撕心裂肺的幻痛就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褪去了。
“前辈？”
过了不知道多久，依奏那莫名有些弱气的声音忽然在墨檀身后响起。
“嗯？”
墨檀转过头去，看着自己这位有着一头淡粉色发丝，兼具着英气与柔和两种迥然气质的乖巧‘后辈’，一边暗暗庆幸着此时此刻处于此地的人是‘黑梵’而非‘檀莫’，一边用尽可能轻松的语气问道：“什么事？”
依奏担心地盯着墨檀看了许久，才憋出了四个特别没营养的字：“您没事吧？”
“就算我再怎么说自己没事......”
有些无奈地揉了揉额角，墨檀苦笑着对这位确实有些不善言辞的后辈耸肩道：“你也会认定我有事吧？”
半龙人女骑士耿直地点了点头：“嗯！”
“好吧，就像你刚才听到的那样，我心情有些不好。”
墨檀挲姿着冰冷的茶杯，缓声道：“这是很正常的事，毕竟谁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尤其是我这种思想不算成熟，心智也不够坚强的庸人，为一些或大或小的事困扰到睡不着觉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前辈才不是庸人。”
依奏立刻提出反驳，尽管语气非常坚定，但或许是因为墨檀今天的状态明显有些不大对头的原因，音量却不是很大：“前辈是很厉害的人！”
“我说的庸人是庸俗的庸，不是平庸的庸，跟厉不厉害没什么关系。”
墨檀随口解释了一句，然后慢吞吞地站起身来，转头看着比自己还高大半个头的‘后辈’，莞尔道：“不过庸人也有庸人的好处，比如......嗯，比如烦恼都不会持续太久之类的。”
依奏非常气势地沉默着，那双明亮的深紫色眸子中写满了不信。
“好吧，至少大多数烦恼不会。”
墨檀仿佛认输了一半叹了口气，然后步伐稍显沉重地向门口走去：“我去随便走走，晒晒太阳顺便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你去忙自己的吧。”
“前辈！”
依奏特别不放心地追着墨檀小跑了两步，唯恐后者因为高原反应再‘昏迷’个一天一夜：“我陪你去！”
走到门口的墨檀头也不回地说道：“不用了。”
“但是......”
“依奏。”
墨檀转过头去，疲惫地看着身后那骤然止步的少女，无奈道：“你知道么，对于我这种心志不坚的人来说，现在这种时候是绝对不能让一个像你这样温柔漂亮的女孩陪在身边的。”
“？”
几秒种后，当回过神来后的依奏冲出门时，她的‘黑梵前辈’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
......
......
【您已主动断开连接，请选择是否重连】
“不要对一个擅自喜欢上别人又擅自失恋的可怜人说这么不识趣的话啊。”
【......】
“......”
两分钟后
墨檀在游戏舱里睁开了双眼。
“呵，明明之前那么多次试探都没有露出半点破绽，却愿意因为这种事情提供一次足以败露你确实拥有独立思考能力的贴心服务么？”
墨檀注视着游戏舱内部那不断流转着的呼吸灯，又将目光移动到舱外那片深沉的黑暗上，一点都不开心地笑了起来：“我还真是猜不透你啊，系统酱。”
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离开游戏舱，然后径直走进厨房给自己冲一杯咖啡什么的，只是重新合上了双眼，细细品味现在这份自己从未体验过的心情。
很糟很糟的心情。
冲动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耍帅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尽管在几小时前就自以为接受了现实，但几小时后的现在，当那份并不真切的悲怆伴随着时间而逐渐凝实后，墨檀依然无可避免地陷入了程度骤然抵达了MAX的负面情绪中。
就像手术前的麻药一样，我们往往会在某些足以让生活或人生颠覆的事发生时平静得可怕，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当那份为我们撑过了最痛苦时段的麻药效力逐渐消退后，接踵而至的剧痛却依然深入骨髓，提醒着当事人这一切都不是幻觉。
在各种很多奇怪领域都有着‘略懂’水准的墨檀很清楚这件事，但能够用理论去解释自己现在的状态是一回事，能不能坦然面对就是另一回事了。
尤其是在已经对自己说了那么多大话之后。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么？”
墨檀深深地叹了口气，揉了揉有些泛酸的眼角，忽然在这片寂静的黑暗中产生了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错觉。
当然是错觉，毕竟就在不久之前，火焱阳和依奏这两个分别是真人与NPC的家伙都在努力安慰自己呢。
【如果是普通的恋爱烦恼，或许我真的会跟万洋抱怨一下吧。】
墨檀打开了游戏舱盖，捂着自己的上半张脸坐了起来，与任何一个陷入了恋爱烦恼中的人一样，二了吧唧地发起了愣。
【但我的恋爱烦恼根本就和‘普通’俩字沾不上边啊，这种事能跟谁......】
嗡嗡嗡！！
口袋里的手机振了起来，打断了墨檀的自怨自艾。
他面无表情地掏出手机，并在扫过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后，忽然露出了发自真心的微笑。
“什么事？”
墨檀接起了电话，平静地向当下正在日本度假的基友A问道。
“姑且先让我确认一下......”
对话对面的伊冬先是长舒了口气，然后声音有些阴沉地问道：“你现在是哪个状态？”
“不会炸马桶圈也不会扶老奶奶过马路的状态。”
墨檀秒答。
电话对面的友人沉默了几秒......
“玩脱了？”
“嗯，玩脱了......”
第七百四十五章：终
“嘁~”
不长不短，恰到好处的沉默后，友人恨铁不成钢的声音从2478公里外响起，并被无线电波译制成转换成无限仅次于其本人的声线从手机中发出：“我早跟你说过......”
“等一下。”
墨檀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对方的话，适时地提醒道：“有关于‘那方面’的事，你之前可是什么都没说过。”
“啊？我没说过吗？”
“是啊，你没说过。”
“你确定是我没说过而不是你自己忘记了吗？”
“我非常确定。”
“那会不会是我一直想跟你说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不小心忘记了？”
“目测不会，按你的性格来说，如果真有心提醒我类似的事，估计早就念叨468遍左右了吧。”
“我能问问这个数字为什么会精确到这种程度么？”
“因为是我随口诌出来的啊。”
“这样啊......”
“嗯，就是这样。”
完全是无聊的废话，两个人却是聊得津津有味。
但废话总有说完的时候，所以对此心知肚明的二人也并未在这方面耽误太长时间。
五分钟的废话后......
“你在哪儿呢？”
墨檀把调成公放的手机放在旁边，端起不断散发着灼热氤氲的咖啡吹了吹，随口问了一句。
“涩谷。”
伊冬打了个哈欠，没什么力气地说道：“在准确点的话，是明治神宫的大鸟居，我老爹老妈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墨檀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好奇道：“你们一起去参拜了？”
“嗯，‘一起’了10分钟左右，然后我老妈就拽着我老爹和表姐去江东区那边看漫展了。”
伊冬有些蛋疼地干笑了两声，然后语气稍微变得正经了些：“那你呢，现在在哪儿？”
“家。”
墨檀的回答言简意赅。
“没上游戏？”
伊冬表示惊讶。
“既然你能打给我打电话......”
墨檀喝了一口温度逐渐平易近人的咖啡，淡淡地说道：“应该很清楚我不在游戏里吧？”
伊冬继续干笑：“如果你有注意到近一小时内的五十几个未接来电，就应该很清楚我并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在游戏里。”
“这样啊......”
墨檀漫不经心地在手机屏幕上划了两下，耸肩道：“那还真是抱歉了。”
“卧槽，突然这么正经，就算你现在正处于不会炸马桶圈也不会扶老奶奶过马路的状态我也很不适应啊！”
“滚。”
“嗯，感觉好多了。”
伊冬哈哈一笑，然后声音骤然一沉：“今天晚上有什么别的安排么？”
“不知道，至少现在的我不知道。”
墨檀发自内心地说出了乍听起来非常敷衍的话。
“无所谓了，总而言之你收拾一下，过会儿咱俩喝酒去。”
“什么玩意儿？”
“过会儿咱俩喝酒去啊，我看看啊，现在是十一点四十......啊不对，国内时间的话应该是十点四十吧，嗯，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在三点到三点半左右抵达你家楼下，咱还去之前那个摊儿呗？”
“喂喂喂，你特么......”
“有什么话等见了面再说吧，就这样，じゃあ~”
伊冬言简意赅地说完后，就直接不由分说地挂断了。
而墨檀则在苦笑了好一会儿后，慢吞吞地喝光了面前咖啡，逃避似的主动转换了人格。
......
游戏时间PM14:51
阵营......或者说是人格为【守序善良】的墨檀出现在了工匠镇，并在7个小时后，也就是游戏时间PM23:01，即现实时间凌晨三点整主动断开连接，退出了游戏。
至于这段儿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并不是很戏剧性且用不了多久就会提及的原因，在此暂且不表。
总而言之，离开游戏舱的墨檀第一时间走到对面那张沙发前，然后以一个比较能够放松身心的姿势......也就是跟尸体般脸朝下趴在上面开始进行人格转换。
尽管已经是今晚第二次了，但墨檀还是毅然决然地这么去做了，哪怕脑袋疼得厉害。
不到十分钟后，精神状态重新变回了‘绝对中立’的墨檀哀叹了一声，捂着脑袋从沙发上爬起。
然后......
现实时间AM03:27
咚咚咚~
短促地敲门声从外面响起。
“来了。”
随表穿了身运动装的墨檀戴好了自己那块小天才电话手表，起身关掉了客厅的顶灯，然后走到门厅，坐在小凳子上慢吞吞地穿好鞋子，起身，开门。
“嘿！”
穿着一身低调牌子货的伊冬热情地冲面前这位老友挥了挥手，露着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清爽明朗地笑道：“好久不见啦，檀酱！”
墨檀扯了扯嘴角，面无表情地从伊冬旁边走过：“哪门子的好久不见啊，你刚走不到半个月而已吧。”
“啧啧，瞧你这话说的~”
伊冬双手插着口袋跟在墨檀身后，挑眉道：“你这几个小时都没变态啊？”
“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你不要把‘改变精神状态’这种本来就不算繁琐的说明简化成‘变态’啊。”
看着电梯内那逐渐变低的楼层数，墨檀随手给了伊冬一拳，很轻松地将后者打岔了气。
“喂，为什么你明明比我还要宅，身体素质却比老子强上至少三成啊！！”
伊冬捂着肋叉子倒吸一口凉气，踉跄着离开电梯，一边向自己那辆外表炫酷的、价格昂贵的、最高时速每小时六百公里的、在国内但凡发挥三分之一马力就会被罚到怀疑人生的、无数次被友人给予差评的跑车，一边呲着牙花子抱怨着。
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的墨檀耸了耸肩，不甚在意地说道：“如果你也可以保证自己能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尽可能保持作息规律、早睡早起、短跑晨练，身体素质也不会比我差多少的。”
“免了，我宁可在身体素质方面被你拉开距离，也不想在精神状态方面向你靠拢。”
伊冬翻了个白眼，一脚油门轰出，然后两人便以15km/h的速度飞驰而去。
“啊，说真的......”
“你闭嘴，我蛋疼，我有钱烧得慌！我万恶的资产阶级！满意了吧？”
“满意了，不过我想说的是，你不是打算在日本那边度假到开学前么？这么早回来是不是......”
“老子明天上午就走，机票已经订好了，你这混蛋休想破坏我的假期！”
“我没想破坏你的假期啊，明明是你自己发神经飞回来的吧。”
“老子瘾犯了，回来吸两口霾，不服怎地？”
“服。”
“服就对了~”
“喂......”
“干嘛？”
“谢了。”
“恶心不恶心啊你。”
......
过了不久，两人便出现在升入大学后的据点之一，即昙华对面不远处的某家烧烤摊，因为这家店里总计有老板连同其亲戚在内六七口子人的原因，六到十月份这段时间基本都处于24小时营业的状态，再加上东西量大份足价格便宜，就连大腰子也才五块钱一串，所以客流量一直都蛮不错的。
“大叔，还是我俩，老规矩。”
和墨檀随便在店门口找了张小桌坐下后，伊冬乐呵呵地对溜达过来中年胖子说道：“外加半箱啤酒。”
然后热情的胖子就晃荡回烤架那边去了。
“是开门见山呀，还是先迂回两句啊，或者是啥也不说直接喝到跪啊？”
伊冬随手抽出几张纸巾，一边擦着有些油腻的桌面一边斜眼瞥着墨檀：“选一个吧。”
墨檀也不废话，直接了当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哟，这么直接啊。”
伊冬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然后垂下头整理了半秒钟思路，耸肩道：“好吧，简单来说的话，就是语宸同学给我打了个国际长途。”
墨檀的瞳孔骤然收缩：“语宸？”
“对，人是语宸同学，电话是国际长途。”
伊冬点了点头，抱着胳膊说道：“她直接给我打电话，先问你有没有联系过我，然后又说你今天心情好像有些不好，她有些担心，再然后又聊了十分钟左右的秋叶原那旮瘩的事儿就挂电话了。”
墨檀眉头紧蹙地看着伊冬，语速缓慢地问道：“聊了十分钟左右秋叶原的事？”
“不是我，是我表姐。”
伊冬特别无辜地耸了耸肩，摊手道：“她之前不是跟你们一起打过仗嘛，结果一听是语宸同学，当时就不淡定了，咔嚓一下就把手机抢过去了。”
墨檀的嘴角抽动了两下，干声道：“一般人抢手机的时候会发出‘咔嚓’这种音效吗？”
“我当时觉得事情不对头啊，就想多问语宸同学几句，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把手机让给表姐，然后她就抓住了我的手腕，再然后就......”
伊冬做了个撅筷子的手势，特别形象地配音道：“咔嚓！”
“那还真是苦了你了......”
墨檀回忆了一下记忆中的乐乐姐，虽然觉得无论是当年那个大暖壶旁的还是现在那个至少有十九个老公的好像都没这么暴力，但还是对伊冬致以了深切的同情。
“不过我最后还是大概了解了。”
伊冬也无意就自己手腕那点儿事多聊，飞快地把话题扯回正轨：“总而言之，从语宸同学的角度看来，就是你今天因为某些她不是很方便说的事而情绪不佳，直到上游戏后都没有缓过来，不但连消息都没有回给她一条，之后还不声不响地下线了，而这些事让她有些不安，所以就退了游戏给咱打了个国际长途，你滴明白？”
墨檀有些纠结地揉了揉额角，低声问道：“既然我没回她消息，那她又是怎么知道我上线下线的呢？”
“因为你......我是说你黑梵那个角色人在圣山苏米尔。”
伊冬有些鄙视地瞥了墨檀一眼，仿佛在看一个智障：“而万洋也在圣山苏米尔，所以语宸在十几条消息石沉大海后就直接找到了万洋，并得知了你非但在线，而且还一反常态地搞了个杀气腾腾的作战计划这一事实。”
墨檀愣了一下，然后特别泄气地叹了口气：“大意了。”
“总而言之，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伊冬徒手用瓶起子开了瓶啤酒，将其重重地顿在墨檀面前，然后又给自己开了一瓶，单方面地与面前这位深陷纠结的好友碰了一下：“鉴于哥们儿应该是全球唯一一个知道你小子在愁什么的人，本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崇高思想，我就原地订机票回来找你了。”
“啊，是啊......现在想想，我没有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真是太奇怪了。”
墨檀抓起面前的啤酒，表情复杂地笑了两声。
吨吨吨吨吨吨嗝！
然后就这样一口气喝了半瓶......
“嚯，已经好久没见你这样喝过酒了。”
伊冬咂了咂嘴，也抬起了酒瓶：“更正，应该是‘之前从未见过你这番驴饮之姿啊’。”
吨吨吨咳吨吨嗝！
尽管不能做到与自己的死党感同身受，但是陪他一起吹掉半瓶酒还是做得到的。
作为墨檀从小玩到大的好友，作为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知道墨檀具体‘病情’的好友，作为彼此之间可以无条件祸害对方、帮助对方的好友，酒量不差却并不擅长喝快酒的伊冬重重地放下酒瓶，骂了句脏话。
“我能感觉到，语宸同学对你还是蛮有好感的。”
骂完之后，伊冬目光严肃地看着墨檀，沉声道：“虽然还算不上‘爱’这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程度，距离‘喜欢’也好像有那么一丢丢距离，但通过刚才那个电话，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说，语宸同学对你的好感是货真价实的。”
墨檀目光低垂地叹了口气：“我知道。”
“是啊，你本来就不是那种迟钝的后宫番男主人设，当然没道理不知道。”
伊冬再次拿起酒瓶，跟面前这个状态明显不对的家伙碰了一下：“那你应该也知道，她对你产生的这份好感，其中有很大一部分责任在你自己吧？”
吨吨吨！
墨檀放下只剩下四分之一的酒瓶，从口袋中摸出了一包‘稻梅萃’：“没错，至少有九成的责任在我吧。”
“行，有种，纯爷们嗝儿！”
伊冬忽然伸手拍掉了墨檀指间的烟，撸了一口胖老板刚送上来的大腰子，满嘴流油地问道：“所以现在的问题在于，‘你’喜欢语宸同学，只是‘你’喜欢语宸同学而已，对吧？”
“嗯，是啊。”
“然后就想不开了？”
“对，所以你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没有，想成为你这种怪物的僚机，就算是我也多半搞不定。”
“那你没事儿闲的大老远回来干蛋啊？”
“陪你喝酒啊。”
“是这么回事吗？”
“就是这么回事啊。”
“哈哈，真特么没事儿闲的你。”
“哈哈哈，谁说不是呢。”
吨吨吨！
吨吨吨！
第七百四十六章：终
伊冬是墨檀最初的朋友，反过来亦是如此，尽管两人在性格方面可谓是南辕北辙的不搭调，但这种微不足道的细节却从未对他们之间的交情造成过半点影响，毕竟有一说一，就墨檀那堪称猎奇的精神状态，跟任何一个正常人都搭不上调。
而伊冬则是一个正常人，尽管他能开得起墨檀（通过正规手段）努力半辈子都未必能买得起的跑车，尽管他的家世背景绝对算不上简单，但从客观角度来説，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正常人。
有着常规之内的性格、常规之内的家庭、常规之内的外形......的正常人。
而作为他的好友，墨檀则是一个完全相反的例子，也就是非常非常非常的不正常，原因无需赘述也没必要卖关子，自然就是他那三等分的人格分裂。
说实话，这两个人能够成为好友绝对是一个奇迹，或者说，墨檀这种人能够跟任何一个正常人成为好友都算是奇迹。
顺便一提，这里的‘好友’，是指在明知道墨檀身患非典型人格分裂这一前提下，还仍然愿意与他成为朋友，且不被被欺瞒、洗脑或灭口的存在。
截止到现在，伊冬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年仅一岁就因为某种简直扯淡的理由被送到孤儿院，并在两年后结识了墨檀，五年后重新被接回家的伊冬一直都很珍惜自己这个朋友，不知为何，尽管他很清楚自己但凡有那么一点点自知之明都不会认为某个有着鬼畜般能力的人需要照顾，但还是莫名其妙地有一种责任感。
那似乎是作为朋友的责任感，但当时的墨檀和伊冬严格来说还并不是朋友，仅仅只是说过几句话的关系罢了。
【啊！我一定是上天派下来拯救这个奇葩的吧！毕竟没有人会作死到想要和他一起玩吧？】
在那之后又过了一年，已经茁壮成长到三岁的伊冬忽然觉悟了，然后便开始找已经被群体刻意疏离......或者说是刻意疏远了群体的墨檀玩，并在接下来的半年内一波三十多折地成为了后者的朋友。
当然，在之后的二十几年里，最开始打算拯救别人的伊冬却往往化身为被拯救的一方，因为各种各样的事被墨檀拉了一把又一把，尽管其中至少有五成的麻烦跟后者有直接关系，但这依然足以证明他最初想要‘拯救’人家的纯洁愿望根本就是自嗨罢了。
总而言之，无论原因是怎样的，伊冬终究还是成为了墨檀的朋友。
一个分量极重的，从儿时起就知道后者所有秘密的朋友。
在那之后，因为墨檀刻意把控着距离的原因，从离开孤儿院的第二天起，伊冬整整六年都没有再见过墨檀，虽然偶尔会收到邮件，但也只是单方面的报个平安顺便说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而已，两人的距离似乎就这样拉远了。
不过并不愿意失去挚友的伊冬并未放弃，虽然他直到小学毕业都一副得过且过的样子，但暗地里就始终没有放弃寻找墨檀的踪迹。
但这种程度的事对于一个普通小孩来说实在是太难了，在有着出色反跟踪技巧的墨檀刻意回避这一前提下，伊冬除了调查到对方在自己离开孤儿院的第二周悄然出走这件事外，完全就是一无所获。
终于，直到升入初中前的那个暑假，偷偷攒了不少零花钱的伊冬总算是做好万全准备，试图通过雇佣侦探这种办法寻找自己失散多年的死党。
虽然当时的他已经有了不少朋友，而且都是和他自己一样正常的人，可伊冬仍然惦记着自己的死党。
所以他毅然决然地趁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拿出电话拨通了某家自称侦探事务所的可疑号码。
“您好，我想找个人，钱不是问题。”
当时年仅十二岁的小伊冬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故作沉稳地说出了自认为还有气势的开场白。
“那人叫什么？”
经过处理的声音开门见山地提出问题。
“墨檀。”
小伊冬攥紧了手中的两百块钱。
“出门左拐，过两条马路右拐，再过一条马路后往右前方看，斜对面那家网吧，13号包厢见，拿着你所有的积蓄。”
听不出男女的声音微微有些上扬，说出了一番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来都特别可疑、特别有槽点的话。
而当时已经整整十二岁的伊冬竟然没有提出任何质疑，二话不说就特喵的攥着钱出门了。
十五分钟后
顺利找到了那家黑网吧的伊冬出现在13号包厢门口，有些紧张地叩响了门。
然后门就开了......
一个身高不到一百四十公分，穿着有些肥大的短袖短裤，戴着小天才电话手表，看上去有些消瘦的黑发男孩出现在他面前。
毫无疑问，这个人就是墨檀。
尽管已经分开了将近七年，但伊冬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对方，整个人顿时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久不见。”
正太版本的墨檀有些无奈地看着伊冬，微微侧了侧身子：“话说你这个安全意识是闹哪样啊？如果对方是坏人的话，随随便便就踏进陷阱的你就只能被迫为贞操拿起武器战斗了啊。”
结果伊冬确是镇定自若地摇了摇头：“不会的，我猜到是你了。”
“什么？！”
“能进行那种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指路，我这辈子也只见过你一个而已。”
“@#！”
“这些年你跑哪儿去了？”
无视了墨檀的脏话，走进包厢的正太伊冬开门见山地问道：“过的怎么样？”
“哪儿都没去，一直在B市来着。”
小墨檀笑了笑，坐在伊冬对面随手扔给后者一瓶罐装咖啡：“过得挺好。”
“其实我想喝可乐......”
小伊冬抱怨了一句，然后瞥了一眼身高至少比自己矮了20公分的墨檀：“你确定自己过得不错？”
“发育速度并不代表生活质量。”
一米三出头的小墨檀撇了撇嘴，不忿道：“给我十年，我至少能有一米七。”
伊冬嘿嘿一笑，有些费力地打开了手中的罐装咖啡：“一米七也不算高啊。”
“残缺美知道吗？”
墨檀翻了个白眼，也给自己开了罐咖啡，慢条斯理地喝着：“比如说你的智力，就很有艺术价值”
“这些年为什么一直没出现？”
已经确定老友处于何种状态的伊冬果断转移了话题。
“研究一些事情，学习一些东西，处理一些麻烦。”
小墨檀不暇思索地做出了回答，看起来早有准备。
伊冬皱了皱眉：“咱俩可是好哥们儿！”
“是啊，我对此深表遗......我是说心怀感激。”
墨檀叹了口气，那双隐隐泛着邪气的小脸忽然正经了起来：“所以我不想让自己的麻烦把你牵扯进来。”
“所以，既然现在你能跟我见面了，也就意味着麻烦解除咯？”
伊冬反应飞快地问了一句，然后忽然笑了起来：“话说你刚才是不是又变态了。”
“嗯，用咱俩都还在孤儿院时你的叫法，现在的我应该是‘好墨檀’。”
墨檀点了点头，嘴角翘起一抹让人安心的微笑：“至于我之前提到的麻烦，确实差不多可以说是解决了，抱歉，让你担心了这么多年。”
“暑假过完我就初中了，一起上学不？”
“行，我可以辅导你功课。”
“就凭你？”
“哈哈，辅导你的话应该没问题。”
“不会再玩消失了吧？”
“应该不会了，有的话我尽量提前打招呼。”
“来我家住吧，我家还蛮大的。”
“对不起，我是异性恋。”
“......”
“开玩笑的，我现在还算吃住不愁，而且很自由。”
“我得赶紧走了，联系方式交换一下，反正知道你不跑我就放心了。”
“家里管得那么严？”
“谁说不是呢！”
“节哀。”
......
以上，就是两人阔别多年后重逢时的情景了。
墨檀没有多说。
伊冬也没有多问。
后来他们上了同一所初中，并在三年后原地升学继续在同一所高中念书，大学也一起去了昙华。
在这段时间里，伊冬知道了很多事，比如墨檀的人格分裂并没有治好，而且估计永远也治不好了；比如墨檀现在一共有三个人格，分别是好孩子墨檀、王八蛋墨檀、正常人墨檀；比如墨檀是技术高超的黑客，黑太阳中的一员；比如墨檀拥有可怕的人脉，马仔眼线遍布整个城市；比如墨檀藏着大量的秘密，他的电脑玩神马游戏都不卡......
知道很多事，也不知道很多事。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自己是墨檀的死党，是唯一被他认可的‘共犯’，是无论与他哪个人格都可以做一辈子朋友的人。
这才是最重要的。
无关善恶，无关立场，无关是非，在这个家伙需要的时候，无条件地站在他旁边支持他，多少替他分担点常人根本没可能存在的烦恼，就可以了。
就像他哪怕在‘好孩子墨檀’的情况下，也会不问原因无条件站在我身边一样。
没办法帮忙解决烦恼，却可以在得知情况之后二话不说直接从另一个国度飞回来陪墨檀喝酒的伊冬哈哈一笑，给自己开了第二瓶酒。
吨吨吨吨吨！！
“我喜欢她啊。”
“有多喜欢？嗝儿。”
“要多喜欢有多喜欢，就连她跟个十三岁NPC吃个早饭都能嫉妒的那种喜欢。”
“卧槽，才十三岁就这么嚣张？回头等我上游戏跟你一块儿干死丫小兔崽子！”
“人家是太阳教派圣子，分分钟把你个Zombie净化了信不信？”
“啧，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只是个孩砸，还是NPC，有啥可想不开的啊，嗝儿。”
“烦啊......”
“是，这事儿挺值得一烦的。”
“我今天要是稍微冲动一下下，我俩直接就能成你信不？”
“信，你说小雨这会儿正在天上飞我都信。”
“我是说真的！”
“那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为啥现在是我陪你在烧烤摊借酒浇愁，而不是语宸同学陪你在随便哪个浪漫的地方花前月下吗？”
“因为老子怂了。”
“怂毛？”
“不是都跟你说了么，只是‘我’喜欢语宸而不是‘我’喜欢语宸啊。”
“嗯，这事儿也挺值得一烦的。”
“你能不能稍微说点儿有营养的内容？”
“干杯！”
吨吨吨吨吨！
“所以啊，就算喜欢能有什么用啊，我这种连自己都没法掌控自己的人。”
“不不不，其实你一直都有很好的掌握自己，不过嘛......”
“不过什么？”
“你从小时候开始就没怎么跟自己达成过共识，说真的，你现在要是原地变态成那种比较贱的德行，根本就不至于为这点儿小事烦恼吧。”
“但我现在会烦恼啊，你就不能提供点儿有建设性的意见吗？”
“你觉得我是情商比你高还是智商比你高？”
“嗯，说句不客气的话......”
“打住！你别说了！”
“我觉得自己啥商都比你高。”
“艹！”
“所以呢？”
“所以你压根就不该问我，别说情商智商了，就连旁观者视角您老人家都一应俱全，你让我咋给你提建设性意见？”
“那你回来干蛋？”
“陪你喝酒，听你BB。”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继续度我的假啊，你该愁你的愁你的。”
“我谢谢你全家。”
“我全家心领了。”
“你说，我怎么就喜欢上她了呢？”
“总不至于是因为语宸同学的身材太过于犯规吧？”
“肯定不是，哎，我也说不清楚......”
“青春啊，这就是青春啊少年！”
“她以后要是嫁人的话，我估计自己会疯，不吹牛逼的说，真得疯。”
“放心，你也就疯个三分之一。”
“......”
吨吨吨吨吨！！
“反正你自己好好琢磨吧，这事儿我虽然没法给你出谋划策，不过要是有啥能帮忙的，别客气。”
“不用了，我对你这个废物已经死心了。”
“你要不要先发条短信报个平安啥的，别让人家姑娘太担心了，嗯，至少在她移情别恋之前别让人家太担心了。”
“手机给你，替我发吧。”
“行，我看看啊......这儿呢！A语宸可还行，手动置顶可还行，啧啧，编辑短信......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
“你特么发啥呢！！”
“《上邪》啊，没听过吗？”
“上你大爷！！”
第七百四十七章：终
同日
现实时间PM15:25
B市，德馨区，墨檀的公寓
“唔，再不起来的话，时差就......”
墨檀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捂着自己因为睡眠严重不足而嗡嗡作响的脑袋直起身子，哈欠连天地走出了卧室，走到厨房给自己冲了杯咖啡。
宿醉这种症状很少出现在墨檀身上，倒不是说他有多么天赋异禀，主要是因为其精神强韧度过高的原因，从应该上小学的时代开始，酒后的他就只有【屁事没有】和【就地失去意识】这两种状态了，就算是各方面都无限接近于寻常人的‘绝对中立’人格亦是如此。
强大的、被动的、宛若钢铁般的意志，使得墨檀能够最大限度地减免乙醇对精神层面造成的影响，他的交感神经很难因为外力而兴奋起来，肾上腺素的分泌很难被刺激到，简单来说的话，就是可以无视掉兴奋期、共济失调期这两个环节，直接在身体完全无法承受的时候进入昏睡期。
也正因为如此，通常情况下，只要酒精的摄取程度没有到达某个墨檀难以承受的阈值，他就绝无可能‘醉’。
综上所述，尽管目的是借酒浇愁，但墨檀之前其实并没有像常人般在酒精的催化下大肆发泄，已达到缓解心中苦闷这一目的。
他只是因为对方是什么话都可以随便说的伊冬，所以才能够毫无顾忌地大肆发泄，并达到了缓解心中苦闷这一目的。
结果相同，但过程却是两码事，那几箱酒除了让墨檀在天快亮的时候频繁地出入厕所之外并没有丝毫建树。
当然，那只是对墨檀来说......
至于某个舍命陪君子的基友A，还真就差点儿把命给舍了出去，要不是被墨檀用各种包括但不限于电击等方式强行让这货维持清醒，后者昨晚早早就买好的机票八成就白订了。
所以简单总结一下的话，大致情况就是伊冬和墨檀俩人在烧烤摊喝了整整一宿，前者在这个过程险些把自己生生喝死，而后者则全程没有转换过一次人格地絮叨到了天亮，然后在上午十点整的时候，墨檀自费打车带伊冬去了机场，并在目送几乎彻底失智的后者飞走后坐公交回家，把自己扔到床上睡了不到四个小时，然后起床，冲咖啡。
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
要说之前那一夜的胡闹有没有用，无疑是有用的，毕竟整整半天都处于‘绝对中立’人格的墨檀在睡觉前已经发泄得差不多了，积压在心中的郁闷也消去了超过九成，所以基友A在这次事件中的发挥可谓是居功至伟。
不过要是把本次事件做一个量化，再弄个进度条出来的话，昨天那顿酒却并没有让‘墨檀（绝对中立限定）和语宸之间的感情问题’产生半点进展，虽然勉强没有变成负数，但进度依然是0%，而且目测在短时间之内都会维持在这个数值上。
......
“逃避不能解决问题啊。”
同日PM19:27分，喝过咖啡、吃过饭、喂完猫、被动转换到混乱中立人格在网上与双叶撕辶、去游戏论坛收集了半小时【备注】资料、对成功返回东京后大吐特吐到现在的伊冬报以亲切地冷嘲热讽、被动转换到守序善良人格与有些担心自己的伊冬父母报了平安、接连十五次婉拒了谷小乐‘干脆一起来这边玩吧’的邀请后，墨檀心力憔悴地伸了个懒腰，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心情复杂地走向了游戏舱。
他的心情没办法不复杂，毕竟同为墨檀，处于‘绝对中立’人格下的自己有多纠结，没有人比他自己还清楚了。
然而，尽管每天有大概三分之一的时间喜欢某人喜欢到死去活来，但此时此刻的墨檀却完全无法感同身受，就算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当下的他却依然生不出任何情绪。
所有的杂念，都只是来源于理性层面的纠结，是最客观也是最不客观的立场。
原因无它，此时此刻的墨檀并不喜欢语宸。
对那个宛若晨光般澄澈温暖的女孩，他生不出半点‘友谊’之外的情愫。
这特么就很离谱！
只是离谱归离谱，既然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问题，就算再怎么猎奇，都必须去接受、面对、解决，否则就是对所有人的不负责任。
既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语宸，甚至对不起为自己二话不说就从日本飞回来的伊冬。
所以，就算再怎么剪不断理还乱，都不能逃避。
“因为......”
【已检测到您的谨慎连接，正在读取角色信息......】
【连接完毕，正在读取角色信息】
【欢迎回来，守序善良的默，即将载入无罪之界，祝您晚安】
“逃避不能解决问题。”
重连后的恍惚中，墨檀低声喃喃着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在说给自己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下一秒......
“太对了！”
但见两道狗影在同一时间飞冲而至，齐刷刷地向墨檀扑来。
然后其中一个便在过程中撞飞了另外一个，直挺挺地撞进了还未起身的墨檀怀里，俏丽的小脸使劲在墨檀下巴附近蹭啊蹭，背后那条银灰色的漂亮尾巴摇得飞快。
毫无疑问，自己怀中的少女只能是牙牙。
墨檀抬起胳膊轻轻揉了揉少女柔顺的发丝，顺便将其从自己身上扒下来，然后起身看向被牙牙撞得七荤八素，正趴在地上不断挣扎的科尔多瓦（狗头人形态），好奇道：“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不过科尔多瓦好像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只是狼狈不堪地站起身来，一边伸出左爪指着墨檀，一边在那道飘身而至的曼妙身影前连退数步，尖叫道：“晓鸽同学你也听见了吧！默他都亲口说了‘逃避不能解决问题’啊，所以他肯定不会逃避的！去找他吧！试菜什么的拜托你去找他吧！我现在就特么一个血量不到三位数的渣渣，您就行行好放我一条狗命吧！”
“喂喂，他刚才说了晓鸽同学吧？”
所在不远处瑟瑟发抖的贾德卡咽了下口水，悄咪咪地冲旁边的达布斯问道：“什么意思？”
同样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降低存在感的达布斯也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季晓鸽手中的托盘后压低声音道：“很显然，科尔多瓦在现实中跟夜歌认识，这会儿已经被吓得口不择言了，而且你和牙牙不是也知道我们是异界人这档子事儿了么，所以就算偶尔串一串世界观也没啥关系。”
“那什么，难道夜歌她的菜在你们那个世界也......”
“别问我，我不知道，我们在自己的世界彼此之间并不认识，应该说，我真的很庆幸自己跟夜歌并不认识。”
“为什么？”
“那边可没有安东尼能替我吃东西。”
“说的也是，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
俩怂辶心有余悸地小声BB着，并在不远处那个有着一对雪白羽翼的少女回头看来后瞬间闭上了嘴。
“真是的，怎么一个一个的胆子都这么小呀！”
系着围裙的少女不满地跺了跺脚，不满地对科尔多瓦哼道：“要不是默之前一直都不在线，安东尼也没睡醒，我才没兴趣找你们这些不识货的家伙试吃呢！”
【？？？】
刚安抚好牙牙的墨檀皱了皱眉，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从季晓鸽手中那盘东西，以及少女刚刚与科尔多瓦的那段对话来分析......
妈耶！我怕不是要凉了啊！
他飞快地得出了上述结论。
“懒得理你~”
季晓鸽白了一眼瑟瑟发抖的科尔多瓦，然后换上一副热情洋溢的表情，扑棱着翅膀径直飞到了墨檀身前，要多可爱有多可爱地背着小手（以及手上的托盘）眨眼道：“早上好！欢迎回来！”
刚才还嘀咕着‘逃避解决不了问题的墨檀’干笑了两声，然后一脸严肃地对季晓鸽正色道：“你看到的我只是幻觉，真正的默这会儿其实正在外面跟朋友喝酒，根本就没回来。”
说罢就果断地闭上了眼睛，要多逼真有多逼真地‘晕’了过去，乍一瞅真跟还没上线似的。
“诶？是这样吗？”
季晓鸽笑靥如花地跪在墨檀旁边，抓着后者的脑袋将其挪到自己大腿上，笑盈盈地问道：“那你大概什么时候会回来呢？”
心跳骤然快了半拍的墨檀死死地闭着眼睛，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大概在科尔多瓦他们吃饱之后吧。”
“卧槽！”
正在不远处拍着胸脯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的科尔多瓦顿时一蹦三尺高，大怒道：“没想到默你这个浓眉大眼的也背叛革命了！什么叫等我们吃饱之后啊！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你家那只王八，都特么蹬腿了啊！昨天晚上被夜歌喂了口吃的直接就蹬腿了你敢信！这都一宿了还没活过来呢！”
季晓鸽俏脸一红，咬牙道：“那只是意外！现在这盘试作品我还是超有信心的！我自己都吃过了！可好吃了！”
“昨天王霸胆吃之前你也说自己试吃过了啊！”
科尔多瓦指着不远处那只四仰八叉躺、口吐白沫、眼无高光的龟科龙种，歇斯底里地叫道：“但它不还是蹬腿了嘛！！”
季晓鸽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托盘放在地上，然后从行囊中掏出了自己的迦忒琳，头也不回地扣动了扳机。
突突突突突突突！！！！
世界清净了。
“来，张嘴。”
笑眯眯地将还在散发着青烟的凶兵扔到一边，重新端起托盘的少女便魔术般地拿出了一双筷子，加了一块通体呈淡粉色，看上去新鲜肥美的肉片送到墨檀嘴边：“啊~~~”
“我投降......”
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因为膝枕而被系统因‘心律紊乱’、‘血压飙升’等原因强行踢出游戏的墨檀叹了口气，撑起身体从季晓鸽手中接过了那双筷子，任命似的将那块看起来毒性不深的肉片送进了嘴里，并在第一时间从行囊中掏出了三瓶治疗药剂、两瓶解毒剂，随时准备往嘴里灌。
牙牙捂住了自己的双眼。
贾德卡和达布斯不忍地别过了头。
躺在地上装死的科尔多瓦则比较讲义气，一看墨檀真敢把那玩意儿往嘴里送，顿时一跃而起，倒腾着一双小短腿风驰电掣地蹿了过来，掏出了两张空白的羊皮纸和一支羽毛笔，在上面四四方方地写了‘遗嘱’二字后轻轻放在墨檀面前，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整了串珠子往脖子上一挂，宝相庄严地念叨了起来：“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唎都婆毗......”
没错，就是往生咒。
再然后季晓鸽就喂他吃了个没剥壳的震撼蛋，世界就又清净了。
反观墨檀这边......
一秒过去了、两秒过去了、五秒过去了、半分钟过去了......
生命值正常！
体能值正常！
性取向正常！
状态栏无异常！
心肺功能正常！
视、嗅、触、听、味觉正常！
【全都正常！？】
墨檀回味着那质地松软、柔嫩鲜美、口感清新的料理，只觉得自己现在就是在做梦！
倒不是说刚才那片肉真的已经好吃到自己能发光、食客能爆衣的程度了，能让他如此震惊的根本原因，还是因为那东西不是出自别人，而是出自季晓鸽之手的‘料理’，按理说就算直接让食用者当场毙命都不足为奇的存在！
结果这东西非但能吃，而且还挺好吃！！
这又如何不让墨檀震惊。
天见犹怜，难道是这姑娘的执着终于感动了上帝、佛祖、真主、圣母、系统、佛利萨大王之类的存在，将她那手足以屠神灭魔的厨艺修正到能往嘴里放的程度了吗？！
原来奇迹是真的存在的吗？
这个世界，原来是可以这么温柔的吗？
“好吃！”
仿佛一口吃破红尘、吃出了三界五行的墨檀用力冲少女竖起了大拇指，毫不吝啬地夸奖道：“太好吃了！”
“但我总觉得你在想一些很失礼的事情哎。”
“哈哈，夜歌你真会开玩笑......所以这个到底是怎么做的？竟然真么好吃！”
“是用鱼做的哦！”
“哦哦，怎么做的？”
“就是先切鱼肉，再装盘......”
“嗯嗯，然后呢？”
“没了。”
“啊？”
“没了啊，都装盘了，还能有什么呀。”
“蛤？”
第七百四十八章：终
【翡翠鲤刺身】
制造者：夜歌
类别：消耗品
食用：20秒内恢复5%生命值、5%体能值、5%魔力值、5%敏锐值，无法在战斗状态中食用。
使用：竟然无法使用！
特质：蛋白质丰富、营养价值高、易咀嚼消化、含有多种维生素与微量矿物质、脂肪含量低、易吸收
【备注：被切成片的鱼肉。】
......
“好味道！”
将视线从物品面板上移开的墨檀用力点了点头，并在搜罗了好一会儿赞美之词后发自内心地表扬道：“好刀工！”
季晓鸽羞涩地笑了笑，背后那对雪白的羽翼兴奋地支棱了起来，两眼放光地问道：“那你还吃不？”
“吃，为什么不吃！”
虽然并不是特别馋，但墨檀还是聪明地选择了当前情况下最恰当的答案，接过少女递来的盘子又夹了两片刺身，看上去很是享受地吃了起来。
很显然，这是一道对于季晓鸽来说非常成功的料理，首先，它吃不死人，其次......没有其次了，光是吃不死人这一点就很令人惊叹了！
要知道伴随着这姑娘水涨船高的‘厨艺’等级，她近些日子所开发的料理也是越来越猛，虽然大多数都无法做到茶叶蛋和震荡蛋等菜品的军火级实用价值，但那也并不是因为其杀伤力不够霸道，只是很难在战斗中直接喂给敌对单位而已，若非如此的话，不吹牛辶的说，光是一道【香歼牛扒】就能直接葬掉任何一个实力不高于史诗阶的生物了。
当然，那只是理论上而已，毕竟能被【香歼牛扒】搞死的人通常情况下是绝不会吃第二口的，而且其令人能够联想到地狱绘图的外形也并不适合用来下毒，所以虽然有着丧心病狂的杀伤力，却很难在常规战斗中有所建树，用科尔多瓦的话说，那玩意儿比较适合用来辅助刑讯工作。
然而，就在今天，季晓鸽竟然真的弄出了一盘子不但无毒无害，而且就连物品面板上都没有‘使用效果’的料理，这无疑是一次里程牌式的突破！
尽管......这份突破的原因有些难以启齿。
【只是单纯地把干净的鱼切片装盘，中间没有任何额外工序，不涉及除了刀工外任何跟‘做饭’这个概念相关的环节，嗯......果然，就算是晓鸽同学也是有极限的啊。】
墨檀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一边特别失礼地在心底连连感叹。
然后旁边的科尔多瓦和牙牙就有点儿坐不住了......
“我说，兄弟啊。”
科尔多瓦仿佛一个排雷兵般蹑手蹑脚地走到墨檀旁边，压低声音问道：“为搏美人一笑把命搭上这种事，不划算吧？”
牙牙也夹着尾巴凑了过来，两只小手抓住墨檀的肩膀担心地看着他：“默汪，别汪不开汪！”
“咳咳，你俩别这么说话......”
墨檀有些紧张地转头看了一眼，发现心情大好的后者正哼着小调往湖边溜达才松了口气，用筷子指了指盘中的刺身，诚恳地说道：“这个味道确实不错。”
科尔多瓦和牙牙沉默了大概两秒钟左右，然后同时用一种‘你特么想死别拉我做垫背’的目光看向墨檀。
“看看物品说明。”
墨檀没有继续动筷子，而是将盘子递到了科尔多瓦面前。
五秒钟后，下意识退开了七八米的科尔多瓦蹭了回来，小心翼翼地看向那盘刺身。
然后，本着对系统的信任，从刚才开始始终在用嘴呼吸的他往前凑了凑，握紧刚刚给墨檀准备的遗书，嗅了一下。
没事！
又一番艰难地思想斗争后，他终究还是接过墨檀手中的筷子，然后用另外一头加了片鱼肉，哆哆嗦嗦地送进了嘴里！
“卧槽！”
伴随着一声惊叹，科尔多瓦飞快地夹起了第二片肉。
“汪！！”
又是一声兴奋地低吼，总算确定了那盘刺身无害性的狗狗劈手夺过了盘子，稀里哗啦地就把仅剩的刺身给吃干抹净了。
几个呼吸后，伴随着牙牙那鬼哭狼嚎地‘汪鸽姐姐！汪还要吃！’，正在努力假装自己不存在的贾德卡和达布斯也闻风而动，跑来打探情况。
于是乎，当季晓鸽的第二盘刺身新鲜出炉后，除墨檀外的其他四人（五头）几乎使用黑帮火拼的架势强了起来，把打从生下来就没体验过这般成就感的少女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之后的发展自不用说，打起了一百二十万分精神的季晓鸽带着嗷嗷待哺的牙牙就地驻扎在湖边开始了捕鱼大业，而墨檀、贾德卡、安东尼·达布斯这几个大老爷们儿就在帐篷边等着吃。
帐篷，是工匠镇矿业协会送的豪华针织旅行帐篷。
湖，是位于红云台地以南，距离工匠镇数十里外的东源湖。
至于这伙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其实很简单，那就是科尔多瓦的委托。
想必大家都还......好吧，我猜你们估计都已经忘了，当初在商讨如何摆平阿良哥团伙的对策时，科尔多瓦就明确表示过，要他帮忙没问题，但如果自己下矿以后没跟那帮狗头人谈拢，被逼无奈动了真格，墨檀等人就得帮他个不大不小的忙。
这事儿呢，别说科尔多瓦愿意帮忙去做‘狗奸’，就算他只是单纯地叫汪汪等人帮自己个忙，墨檀等人也绝对不会说半个不字。
而那件事的结果大家也都知道了，在科尔多瓦的努力下，知道了事情真相的阿良团伙不但当天就撤出了矿洞，还负荆请罪地找矿工协会以及那些被牵连到的工程师们好一通赔礼道歉。
值得一提的是，尽管矿工协会卡格老爹非常好说话，稍微批评教育了阿良等人后就以个人的名义表示既往不咎了，但镇子上的其他人可就没那么好对付了......
倒不是说他们小心眼，只是因为天赋原因，能够在工程学这一领域精进到一定程度的......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侏儒和地精这两个种族，两个骨子里就有着‘雁过拔毛’基因的种族。
尽管不是全部，但在工匠镇的这些大工程师里，地精与侏儒这两个种族加起来至少占了总人数的七成。
这就导致了，当阿良团伙的一波‘赔礼道歉’结束之后，除了俩姑娘尚有衣服蔽体之外，包括阿良哥在内的所有男同胞全都只剩下一条系统默认无法被剥离的裤衩，几十号人的背包里连根毛都没剩下！
在那之后，科尔多瓦便对自己新收的小弟们表示‘大哥罩你们’，并亲手写了封收件人为‘老不死的鲁维’的介绍信，跟众人约好等第二天上线时安排他们去天柱山。
于是乎，就在游戏时间二十多个小时前，因为一系列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而迟到两小时的科尔多瓦摘下了自己那把【制裁者之杖MIIIK（矿工锄形态）】，将其交给阿良手里，并让他严格按照红云台地-福尔茨领-乔治亚领-天柱山的路线带着小弟们出发，并表示途径的两个地方都是亲天柱山势力，只要有这把矿工锄在身，一路那是妥妥的畅通无阻。
之后阿良团伙便感恩戴德地带着科尔多瓦那把矿工锄出发了，毕竟能够跟天柱山这种高大上的势力扯上关系，在大多数玩家眼里那是想都不敢想的，要知道从开服到现在，天柱山已经成为了广大玩家公认的神秘碉堡势力之一，其评价甚至还在圣教联合等伟光正的大阵营之上。
再加上科尔多瓦之前在矿洞里的那番吹辶，阿良等人眼中的天柱山已经成为了‘就算是狗头人都能把你改造成人形高达’的人间福地，一个个都兴奋得不要不要的。
而当送走了阿良他们并等到墨檀上线后，科尔多瓦便催促着大家抓紧时间出发，尽快帮自己完成鲁大师交给自己的任务，以免夜长梦多。
就这样，汪汪小队当天便与工匠镇的卡格老爹以及一帮子大工匠告别，并在欣然答应了老矮人尽快回来领附加酬劳的要求后踏上了旅途。
目的地是位于红云台地西南方的北邙岭，因为工匠镇西侧山路崎岖的原因，众人便选择了性价比较高的路线，即先南下至东源湖区，再径直西行进入北邙岭范围，而科尔多瓦的任务，则是狩猎一只位于北邙岭南部峡谷的魔兽——【金晶兽】。
那是一种虽然数量稀少，在常人眼中各方面都并无太大价值的魔兽，但鲁维却并不是什么‘常人’，所以他需要【金晶兽】，准确点说，是需要【金晶兽】体内的某种晶体。
在科尔多瓦的科普下，众人早在出发前就对【金晶兽】有了一定程度的认知，内容如下——
首先，【金晶兽】是一种体型巨大、行动迟缓、性格温顺且在通常情况下几乎没有任何杀伤力的魔兽。
其次，成年【金晶兽】都有着无与伦比的防御能力，如果要举例说明的话，大概就是史诗阶以下的攻击根本无法对其造成伤害，史诗巅峰以下的伤害至少会被免疫五成。
第三，成年【金晶兽】的自愈能力极强，换算成玩家比较方便理解的说法，几乎可以粗浅理解为每秒钟恢复1%生命值这种程度的强！
最后，当遇到生命危险时，攻击欲望几乎为零的金晶兽大概率会发动一次极强的能量冲击，其强度大小不一，有的就连高阶单体法术都不如，有的则可以媲美史诗级强者全力一击，而在这一击之后，金晶兽就会暂时失去战斗能力，虽然防御力依旧彪悍，自愈能力却会下降到一个极低的水准。
“据鲁维那老不死的说，金晶兽的那些标志性特点其实全都归功于它肚子里那块‘金晶’，那是一种看上去跟它体表那些晶体十分相似的矿石，但其作用却是天壤之别。”
靠在王霸胆身侧的科尔多瓦咂了咂嘴，一边欣赏着两个少女在湖边嬉戏的美景，一边向墨檀他们几个闲聊对象解释道：“用老不死的话说，金晶兽的体质其实十分孱弱，但它们肚子里那块与生俱来的矿石却特别碉堡，能够不断地吸收游离在外界的能量填补自身，而且这个‘能量’的范畴特别广，元素、阳光、水分甚至空气都能被那玩意儿转换成自己所需要的能量。”
贾德卡皱了皱眉，好奇道：“照你这么说的话，既然那个被鲁大师叫做‘金晶’的矿石那么厉害，人们应该会大肆捕猎金晶兽才对，但就我所了解的，那种稀有的魔兽似乎一点儿都不值钱啊。”
“我也问过同样的问题。”
科尔多瓦耸了耸肩，摊手道：“你猜那老东西怎么说的？”
“怎么说的？”
“他说如果没人捕猎的话，金晶兽就不会变成稀有魔兽。”
贾德卡有些愕然：“但是我听说......”
“你才活了多大岁数啊。”
科尔多瓦揉了揉鼻子，摇头道：“据鲁维老不死的说，捕猎金晶兽的大潮已经是近千年前的事了，原因嘛，就跟你想得一样，不过直到整个大陆的金晶兽几乎被灭绝时，人们才发现自己根本就弄不明白那些个‘金晶’的原理，更别提有效运用了。”
达布斯幽幽地叹了口气：“造孽啊。”
“这么说的话......”
墨檀敏锐地捕捉到了重点，随口向科尔多瓦问道：“鲁维大师不但很清楚那个‘金晶’的原理，甚至还能够有效运用咯？”
科尔多瓦点了点头，兴奋地搓了搓手：“没错，那老家伙其实一直都知道那东西该咋用，只是天柱山的技术底子好，他原来看不上而已，不过最近一次给我升级的时候，他无论如何都没能研究出符合要求的【转换器】，这才盯上了金晶兽，然后就把我踹出来了。”
墨檀笑了笑，很是配合地问道：“要是一切顺利的话，弄出那个【转换器】之后会怎么样？”
“我现在用的符文之躯就会变成V3.5完成品，摆脱万年老二的宿命，成为无罪之界玩家里的第一人！”
“真的假的？！”
“开玩笑，到时候老子的实力至少翻两倍，那个阴沉面具男还能怎么赢我？”
“阴沉面具男？”
第七百四十九章：终
墨檀惊讶地看着一脸小人得志的科尔多瓦，思绪飞快地运转了起来，并在零点五秒后完成了初步的推测，因为后者言语间的提示已经足够明显，所以这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而事实证明，他的推测确实没有任何问题......
“没错，就是一个阴沉面具男。”
科尔多瓦叹了口气，一张低眉耷眼的狗脸将‘郁闷’二字体现得淋漓尽致：“那个混蛋应该是个人类，上半张脸戴着面具，打扮挺骚包的，特别欠锤。”
反应也不慢的达布斯这会儿打起了精神，试探的道：“也就是说，那家伙......”
“应该就是排行榜上的那个问号。”
科尔多瓦撇了撇嘴，握紧拳头愤怒地说道：“虽然那会儿还没有【排行榜】这个东西，但当时的我已经非常牛辶了，就算没有经过后来的升级改造，在榜上进个前五前十什么的也绝对没有问题，但是......”
“你被那个‘阴沉面具男’打败了？”
墨檀无意识地挲姿着下巴，面色阴晴不定。
因为（科尔多瓦自以为）周围并没有现实中的熟人，所以这位稳占无罪之界个人实力排行榜第二长达半年的大佬也就没像过年时那样藏着掖着，而是艰难地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可以这么说，不过‘被打败’这三个字其实并不是很贴切。”
“那......险败？”
墨檀飞快地跟了一句，毕竟参考过年那会儿科尔多瓦的描述，那场导致他在拥有符文之躯后第一次死亡的战斗很是激烈，虽说最后输给了对方，但也就是棋差一招而已，要是再打一场可能就是不同的结果了。
“呵，险败？”
科尔多瓦干笑了两声，做了个滑稽的表情，摊手道：“险败个球，老子当时直接被那牲口给秒了你敢信？”
“秒了？”
很清楚科尔多瓦是何许人也的达布斯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一次听到真实版本的墨檀也是大吃一惊，极度诧异地看着科尔多瓦：“秒杀？你的意思是，他很轻松就把你给......”
“对，就是这么一回事。”
科尔多瓦重重地叹了口气，哀声道：“我当时总共出了两招，第一招是尽全力打某个女人的，结果被那个阴沉面具男一只手就挡了下来，第二招是超载了两种符文，在‘加速’和‘巨力’效果的双重加持下砸出去的，那招的话，就算是现在已经不逊色于普通高阶职业的你......”
他看了一眼已经成功杀进榜单前百的墨檀，一本正经地说道：“正面吃上一下的话也得吃不了兜着走，死不了也得脱层皮。”
很清楚科尔多瓦当年实力，更清楚自己现在水准的墨檀愣了一秒，然后有些干涩地问道：“结果呢？”
“还是一只手。”
科尔多瓦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干声道：“那混蛋动都没动一步，就轻轻松松地挡下了我的攻击，甚至连制裁者之杖和我一起举了起来，然后......”
墨檀、达布斯以及虽不明但觉厉的贾德卡同时咽了下口水。
“丫放了个不知道是啥玩意儿的技能。”
科尔多瓦痛苦地捂住了额头，咬牙道：“跟特么激光炮似的，直接在老子身上开了个直径二十厘米打底的洞，二十厘米的洞啊！我身上的符文当场就全灭了，生命值更是直接跌到了1%，然后狠话都没来得及撂一句就被踩烂了脑袋，魂归天柱山重生去了。”
震惊！
无论是墨檀、达布斯和贾德卡，都几乎在同一时间丧失了思考能力，脑海中只剩下震惊二字！
这很容易理解，毕竟无论是对科尔多瓦知根知底的墨檀，还是听过不少科尔多瓦牛辶事迹的达布斯，亦或是已经知道了玩家这一概念并对天柱山有了一定认知的贾德卡，都知道一个只玩了半年不到的‘异界人’，也就是玩家想要秒杀掉科尔多瓦这种游戏生涯宛若开挂般的存在有多难。
而不容易理解的部分，自然是那个被称之为‘阴沉面具男’的家伙究竟有多强了！
“有没有搞错......你确定那人没开挂吗？”
回过神来的达布斯表情呆滞得宛若一旁的安东尼，傻敷敷地看着科尔多瓦。
“从感性方面来讲，我觉得那家伙肯定开挂了。”
科尔多瓦翻了个白眼，然后耸肩道：“但从理性方面来考虑，毕竟我这种刚进游戏没多久就变成了符文造物的玩家都存在，那么自然也有可能存在比我运气更......我是说比我经历更富有故事性的人存在。”
墨檀也赞同地点了点头，毕竟排除游戏内部人员开GM号自嗨这种情况，就连黑太阳也搞不定的无罪之界很难会有外挂这种东西存在，更别说此时此刻的他已经对‘内部人员能否过多介入游戏内部’这一点深感怀疑了。
“还有一个细节我得告诉你们。”
科尔多瓦轻咳了一声，面色非常难看地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天是岚之月祈颂4日，换算成现实时间的话，也就是......”
“1月14号。”
早已熟知无罪之界历法的墨檀轻叩膝盖，沉声道：“也就是说，当时他击败你的时候，无罪之界只开服了15天。”
达布斯张了张嘴，却仿佛失去了语言功能般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这段时间和牙牙一起被科普了大量玩家知识的贾德卡也有些蒙圈。
“这事儿不要告诉夜歌。”
科尔多瓦瞥了一眼正在和牙牙欢乐炸鱼的季晓鸽，低声道：“你们也知道我俩在现实中认识，要是让她知道这事儿，回头再跟我那些朋友一说，咱的形象可就彻底完犊子了。”
【不，其实你的形象早在刚才给我递遗嘱那会儿就完犊子了。】
这个念头在墨檀脑海中一闪而逝，随后就被抛到了一边，因为他通过科尔多瓦刚才那番话联想到了一些事，一些非常值得思考的事。
首先，分别听过现实/游戏两个版本《科尔多瓦被秒记》的墨檀很清楚，那件事发生时科尔多瓦所处的位置应该是西南大陆某个叫沙文帝国的地方，其目的是想要拯救一位名叫‘法拉’的天柱山代行者，而在那个过程中，他发现了一个天启之影。
存在于科尔多瓦曾经置身过的那片战场，遥遥引爆了一枚天启水晶的‘第三个天启之影’！
而在另外两个实锤过的‘影’分别是墨檀的角色‘檀莫’，以及被关押在光之都小裁判所里的‘怪物’，与之对应的两个天启之光则分别是现在的‘默’自己，以及‘语宸’和‘黑梵’中的一个，其中‘黑梵’的可能性大一点。
包括沙文帝国的天启之影在内，五个‘天启’都没有重复出现在一个地方的可能。
以上是墨檀之前就已经掌握到的信息。
而他新获取的信息，则是岚之月祈颂4日出现在沙文帝国境内的那个玩家，极有可能就是个人战力排行榜首位的那个‘？？？’
通过近半年的观察，现在的墨檀大体可以推论出，公共空间那两个排行榜上所有的‘？？？’应该都是【混乱邪恶】阵营的玩家。
这并不难猜，事实上除了墨檀之外，很多关心排行榜的玩家或群体几乎都得出了相同结论。
原因无他，位列两个榜单前百的玩家，除了零星几个名字之外，几乎全都是‘混乱邪恶’阵营之外的其余八个阵营，但如果将那些问号假拟为‘混乱邪恶’的话，九个阵营位列双榜前百的总计二百人就堪堪算得上平衡了，当然，只是相对平衡而已，毕竟据不完全统计，部分阵营的玩家基数本来就少，尤其是‘守序善良’与‘混乱邪恶’两个阵营，前者是真少，后者就几乎没有在论坛里冒泡的。
当然，前段时间忽然在个人榜第首页昙花一现的【兰斯洛特-混乱邪恶】倒是挺高调的，但在墨檀看来，那也只是众多混乱邪恶阵营的强者中鲜少选择‘不隐藏身份’的特例而已。
这样一来，就很容易得出一个结论——
沙文帝国的那个玩家，因为是榜首的问号，所以阵营为混乱邪恶。
假设总计四个天启光影全都是墨檀本人的话，按人格来算，现实中三种不同的人格分别对应游戏里‘守序善良’、‘绝对中立’以及‘混乱中立’三种人格，并以此对应两个天启之光和一个天启之影。
而对于任何状态下的墨檀都忌讳莫深的‘那一面’，如果存在于‘无罪之界’的话，阵营绝对是毋庸置疑的——混乱邪恶！
科尔多瓦发现天启之影的地方，那个秒杀掉他的榜首玩家在场！
考虑到游戏里存在‘玩家天赋’这么一说，在墨檀看来，如果是自己的‘那一面’确实存在，那么就算出现再怎么丧心病狂的天赋都不奇怪，比如......
能够弹指间将科尔多瓦秒杀的强大。
这个结论让他毛骨悚然，不过所幸，这个推测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光之都底下的那个，出现时间跟墨檀‘断片时间’完美契合的天启之影，那个宛若无意识怪物般的存在。
听科尔多瓦和语宸的描述，那个除了暴走就是暴走的存在，严格来说也可以划分进‘混乱邪恶’的范畴。
往好的方面想，光之都那个怪物才是自己‘那一面’这种可能性依然占据着压倒性的比重。
不过......
【凡事都不能只往好的方面想，就算只有1%的可能性，也必须找机会把那个位于沙文帝国的天启之影......或者秒杀掉科尔多瓦的人给调查清楚。】
只用了不到十秒钟就理顺思路的墨檀长出了一口气，轻轻攥了攥拳头。
而科尔多瓦也从忆往昔峥嵘岁月‘愁’的状态下脱离了出来，笑道：“哈哈，不过那只是过去式而已，只要你们陪我去北邙山把‘金晶’搞到，我还真不信那个混蛋还能稳压老子一头。”
或许是因为巩固了一下记忆的原因，科尔多瓦下意识地把之前的‘他还能怎么赢我？’改成了‘不信他能稳压老子’。
“所以说，那个‘金晶’到底是怎么用的？”
贾德卡有些好奇地打量着科尔多瓦，似乎在思考哪里比较适合塞个石头进去。
“啧，我之前应该说过自己当时是怎么摆平良仔他们的吧？”
科尔多瓦得意地笑了笑，拍着干瘪的胸脯傲然道：“变身知道不，直接从现在这个德行二段变身成完全形态，一只手就能打翻默的完全形态！”
墨檀眨了眨眼，无辜地摊手道：“为什么总拿我举例？”
“你不是进榜了嘛，这么说才形象啊。”
科尔多瓦嘿嘿一笑，拍手道：“总之用鲁维老不死的话说，我的完全形态几乎没有啥缺陷，无论是速度、力量、抗性、耐力都比之前强了好几倍，所以这方面短时间内已经不可能再有什么大提升了，只不过......唉......虽然用来充当能量源的永恒水晶已经被调试到零耗损了，能量供给方面却依然糟糕到不行。”
已经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的墨檀顿时恍然，点头道：“所以才需要那个可以吸收各种能量的‘金晶’作为【转换器】？”
“聪明！”
科尔多瓦冲他竖了竖大拇指，眉飞色舞地说道：“虽然我现在光是维持完全形态就要恒定巨额能量，但如果鲁维老不死用‘金晶’搞定了转换器环节，将它和永恒水晶完美融合，就能发挥出一种类似于永动机的效果，到时候我就可以常驻完全形态了！”
“好厉害！”
达布斯适当地赞叹了一句，虽然他其实没怎么听懂。
“不仅如此~”
科尔多瓦坏笑了两声，转头看了一眼湖边的季晓鸽：“加上那东西之后，我以后就再也不怕因为没电扑街了，充其量就是临时变成狗头人形态积蓄能......”
BOOOOOOM！！！
一道冲天而起的蘑菇状水花打断了科尔多瓦最后那个‘量’字，伴随着不远处两个女孩的惊呼声，无数纤瘦细长的身影缓缓浮出了湖面！
带着难以遏制的愤怒！
“Aaaaaughibbrgubugbugrguburgle！！”
第七百五十章：终
说时迟那时快，伴随着那一连串叽里咕噜的迷之语言，十余道汹涌的水柱顿时拔湖而起，气势汹汹地向季晓鸽与牙牙二人狂卷而下！
“诶！？”
面对这轮猝不及防的袭击，战斗意识较差的有翼美少女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她甚至连背后那块既轻便又强力的合金案板都没取下，只是愣愣地看着那片势大力沉的水流向自己飞速砸来，可以说是相当白给了。
“汪歌姐姐快汪开！”
幸好牙牙的反应一点儿都不慢，但见她一边大声说着令季晓鸽更加迷惑的话语，一边从数米外飞跃到后者身前，用力张开双臂，高呼道：“汪语魔法·多彩汪鳞！”
下一瞬，这姑娘那头堪堪齐肩的银灰色发丝迎风暴涨，转眼间就蔓延到了她那盈盈一握的纤腰处，并被镀上了一层宛若金属板的质感，不仅如此，牙牙的手臂与长腿处也在同一时间泛起了道道涟漪般的七彩光华，看起来仙气十足。
轰！！！
至少十道水柱同时撞到了牙牙身上，在湖边掀起了滔天巨浪，却并未伤及到少女那看似娇柔的身躯半分，除了将其变成了湿漉漉的落水狗外并无丝毫建树，被护在牙牙身后的季晓鸽更是毫发无伤，甚至还在反应过来后飞快地用防水材料构筑了一圈范围两米见方的阵地！
“牙牙没事吧？”
季晓鸽一边用让人觉得眼花缭乱的速度为合金板加装着【水元素同调模块】，一边焦急地对刚才纵身拦在自己身前的女孩叫道：“快进来！”
“汪没事，别担心汪！”
牙牙轻轻眨了眨她那双妖异而锋利的竖瞳，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随后慢慢躬下身体，狗视眈眈地盯着那些接连浮上水面的奇异生物，下意识地发出了‘呜噜呜噜’的威胁声：“汪们是什么汪？汪什么要汪我们？！”
刚才轻松扛下了一轮水柱齐射的牙牙并不怎么慌，毕竟就她感受到的力度来分析，刚才那一击虽然还算沉重，但还远远称不上是威胁，别说是开了【多彩汪鳞】的自己，就算是自家汪鸽姐姐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正面集中，充其量也只是受点轻伤罢了。
于是乎，心下大定的牙牙当时就膨胀了起来，勇的不得了。
“Wrlgmmglglgm！”
敌人怒吼着跃出水面，死死地瞪着牙牙：“Ggmmmlmrmrgmg！！”
这是一只长相颇为猎奇的生物，它有着与人形生物相仿的四肢，身高大约一百五十公分左右，皮肤呈深青色，身形佝偻且肌肉发达，背后长着一排骨刺，两只巨大的竖瞳红里透着黑，长满了尖牙的大嘴占据了面部50%的面积，背后还有大堆仿佛跟它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同族，每一个乍看上去都显得狰狞而凶狠。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骨骼惊奇、相貌清奇、语种神奇的生物似乎有着类似于‘腮’、‘鳍’与‘蹼’这三种器官，再加上丫们是从湖里蹦出来的，所以大概率应该是某种水族无疑了。
当然，无论它们到底是个啥，在当下思路较为单纯的牙牙眼里，都只会被简单地划分为‘能打的’以及‘不能打的’。
“汪听不懂你在汪什么！”
牙牙冲面前那个看上去又凶又挫的怪物呲了呲牙，做出了最后通牒：“但汪们要是再敢汪我们，汪就汪手了啊！”
“Waglm......”
对方皱了皱眼睛（它们并没有眉毛），并在短暂地思考后从在指间凝出了一枚小小的水弹甩向牙牙：“Nk！Mmmrrglllm！”
牙牙下意识地抬手挡了一下，然后就被微咸的湖水糊了一脸。
“汪！！”
少女顿时怒火中烧，怒道：“汪们汪不讲理！”
而对面那只奇特的生物也发出了一串意义不明地叫声，紧接着就和它身后那些同族们嗷嗷叫着冲向牙牙与季晓鸽二人，并将身旁的湖水凝聚成球形、方形、锥形、刀形、砖形、剑形、矛形，气势汹汹地一拥而上。
“牙牙、夜歌！”
快步冲到湖边的墨檀一上来就看见大量怪物凶神恶煞地杀向自家两个姑娘，当即反手拔出长剑大声道：“退回来！”
速度同样不慢的贾德卡也抬起了法杖，攥着手中的辣焦粉在半空中唤出了一片红云：“快上岸，我来掩护你们！”
“不用！汪不用汪们帮忙！”
牙牙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嗓子，然后原地扎了个半马不弓的步子，腰杆挺直、左手悬停在腰侧握紧，右手斜四十五度前伸虚握，屏息凝神、目光如电！
“唔，要用了么......”
贾德卡微微皱了皱没，迟疑了半秒钟后还是放下了法杖。
“哇！要用了啊！！”
姗姗来迟的达布斯兴奋地嘟囔了一句，散去了手中的邪能大火球。
“哼哼，就让我见识见识你的修行成果吧。”
科尔多瓦抱着胳膊，一张狗脸显得风淡云轻。
“这是......”
墨檀看着牙牙忽然摆出的POSS，亦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连蓄势待发的【疯冲】都忘记用了。
然后——
“天！狗！”
少女紧绷着小脸，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口音，一字一顿地念道：“流！星！拳！”
【果然是天马......等等！她刚才说的是什么拳？】
墨檀虎躯一震，还没来得及细想便见牙牙身形一晃，转瞬间就出现在了为首的那个怪物面前，纤细的右臂在半空中带出数十道残影，宛若一枚枚呼啸而出的子弹......或者说是炮弹般狂放地‘轰’了出去！
砰砰砰砰砰砰砰！！！
一连串特别有打击感的音效过后，那只一秒钟内总计被怼了七拳的怪物已是倒飞而出，伴随着极具喜感的‘Ahoooooo’声栽回了湖里。
“汪成功了！稀父！”
牙牙开心地攥紧了拳头，眉飞色舞地回头冲岸边的......科尔多瓦笑道：“汪打出天汪......唔，天狗流星拳啦！”
科尔多瓦微微颔首，特别仙风道骨地夸了一句：“嗯，不差，有为师小学三年级那会儿的三十成火候了。”
“敢情你也练过天马流星拳啊！而且三十成火候是几个意思啊？要是我没看错的话刚才牙牙应该是在一秒钟内打出了七拳吧！也就是说你当年苦练流星拳的时候其实连一秒三拳都没打出来过吧，逊爆了啊！”
饶是当下守序善良人格的墨檀都忍不住吐槽了。
达布斯咂了咂嘴，摇头晃脑地说道：“没办法，毕竟人类的身体是有极限的，我年轻那会儿也只能做到一秒三拳而已。”
“等等！什么人类的身体是有极限的啊？槽点搞错了吧！还有你年轻的那会儿是几个意思啊？敢情您小时候也练过这个啊？是我的童年太枯燥还是你们的中二太精彩啊喂！”
墨檀继续进行着与自己人设颇为不符的吐槽，整个人都被雷的不要不要的。
“噗嗤~”
季晓鸽轻笑了一声，然后便扑棱着翅膀从水边的临时阵地里飞了出来，落在墨檀身侧拍着他的肩膀笑道：“默你这个样子好可爱呀。”
“我哪里可爱了啊！”
墨檀随手拔剑收回鞘里，一脸崩溃地看着不远处用第二发【天狗流星拳】打飞了一只怪物的牙牙，扶额道：“明明是科尔多瓦和达布斯比较可爱吧？！”
达布斯轻咳了一声，正色道：“默小哥这你就不懂了吧，流星拳和龟派气功可是男人的浪漫啊。”
“我是个不懂风情的人还真是对不起啊！”
墨檀见牙牙虽然以一敌多却并不落下风，便直接坐到了地上专心吐起槽来。
贾德卡却是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捋着自己的白胡子感叹道：“虽然并不是很明白，但确实感觉有点帅啊。”
“喂喂喂！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应该是立志想要成为一个大法师没错吧？不要因为一个流星拳就随随便便改变自己的人生观啊！”
墨檀长叹了一口气，特别无力地对被牙牙称作‘稀父’的科尔多瓦问道：“而且牙牙是个女孩子。”
“但她有圣衣箱啊，不学两招圣斗士的技能岂不是明珠暗投？”
科尔多瓦拍了拍贾德卡旁边那个刻着萌狗头的大铁箱，满脸的心驰神往：“我也好像要啊。”
墨檀干笑了两声：“里面装着钻头和锤头的圣衣箱吗，好吧，你们赢了......”
“嘿嘿，总觉得默你今天有些不一样哎！”
同样对‘男生的浪漫’没啥兴趣的季晓鸽蹲在墨檀旁边，一边娴熟地拢起双翼把自己变成羽毛球一边问道：“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吗？”
“那倒没有，只是在短时间内受到了太多刺激......”
同样察觉到自己情绪有些失控的墨檀尴尬地揉了揉鼻尖，苦笑道：“尤其是你刚才那个膝枕，可谓是给了我最后一击啊。”
少女莞尔一笑，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调戏意味十足地问道：“还想再来一次吗？”
“敬谢不敏。”
墨檀不暇思索地摇了摇头，然后飞快地转移了话题，重新看向科尔多瓦：“话说，你刚才说的是两招？也就是说......”
“当然不可能只教她一招流星拳啦。”
科尔多瓦兴奋地搓了搓手，笑道：“不过也不是两招，严格来说的话，我之前总计教了牙牙十四招【圣斗术】，虽然她现在还没办法全都用出来，但大部分还是......嚯！要来了！”
墨檀连忙抬头看向牙牙，发现这姑娘这会儿已经凭借科尔多瓦亲传的流星拳砸出一条血路，顺利地回到了岸边，然后飞快地拔出腰间的两把阿泰尔截刃拼成了一起，再然后......
“庐！山！”
只见牙牙用力将长长的阿泰尔双截刃插在地上，双手用力抓住截刃的上半段，整个人拼命向后仰，两脚死死地蹬着地面，将那把鲁维亲手铸造的、质量十分过硬且强韧的武器拉成了弧形，然后——
“狗！飞！翔！”
骤然收脚的牙牙宛若一枚炮弹般被弹射而出，手中还抓着上半截阿泰尔截刃，笔直地向几只扎堆在一起的怪物飞去，不仅如此，她那条毛茸茸的尾巴甚至还跟抽了风一般在背后告诉旋转着，对少女的飞行方向进行微调！
【这特么也太猎奇了点儿吧！】
就在墨檀暗暗发出如此感叹的同时，牙牙也凭着这一招庐山狗飞翔成功地撞飞了四五只怪物，并顺势发动了——
“幻！胧！魔！狗！拳！”
说时迟那时快，单手持剑的牙牙突然围绕着一只怪物高速移动了起来，不但保持着每隔两秒在对方视野中‘出现/消失’三次以上的频率，还时不时甩着她那条灵活的尾巴晃点敌人，不到十秒就将对手搞得晕头转向，最后一头磕在了牙牙那守株待兔的剑柄上，嘎的一声就晕过去了。
科尔多瓦得意地咧了咧嘴：“怎么样，流批不流批？”
“嗯，明明速度能够压制对方，却非得多此一举地花大力气制造残像，而且明明技能名是【拳】，用的却是武器，简直太厉害了。”
墨檀嘴角抽搐地点了点头，总结道：“我觉得不行。”
骑士世家出身，在肉搏战方面比在场所有人都有发言权的贾德卡也点了点头：“确实，这一招的性价比太低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很帅啊。”
“......”
墨檀这会儿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只觉得自己和世界之间肯定有一方出了点儿问题。
“汪德卡！”
再次用【幻胧魔狗拳】砍倒一只怪物的牙牙凌空跃起，大呼小叫地对贾德卡喊道：“给汪圣衣箱！”
“好嘞！”
贾德卡二话不说，拎起装着锤头与钻头的‘圣衣箱’就冲牙牙抛了过去：“走你！”
牙牙凌空接住圣衣箱，对贾德卡汪了声谢谢，然后宛若流星般砸向水面......准确点儿说是一只身处水面，正面色仓惶着连连后退的怪物！
其招名为——
“一箱流·居合·死·狗子歌歌！！！”
伴随着少女那从各种层面来说都意义不明的欢呼声，巨大冲击波从她的落点处荡开，将周围的大量怪物冲得七零八落，狼狈不堪。
墨檀无力地扑倒在地，悲愤地看着嘿嘿直乐的科尔多瓦、达布斯以及贾德卡三人......
“居个鬼的合啊！所以这招不就是连人带箱子一起从天上往下砸吗！？”
“但是听起来很帅啊！”
“你们真的很闲啊喂！”
第七百五十一章：终
胜负已分！
无论是再怎么外行的人，当看到牙牙凭借一招【一箱流·居合·死·狗子歌歌】砸进湖中，直接掀飞了至少二十只怪物后恐怕都会得出相同的结论，而这个结论显然也是非常站得住脚的。
通过墨檀等人的观察，那些忽然从湖中冒出来袭击自家俩姑娘的怪物真心不算强，尽管身体素质似乎还不错的样子（硬吃牙牙的天狗流星拳后仍然可以保持意识），但在力量、速度方面都只有中阶左右的水平，那些被他们转化成武器的湖水也是徒有其表，一斧子下去连牙牙狗毛都砍掉半根，可以说是相当的不给力了。
反观牙牙这边，这个阴差阳错学会了龙语魔法的狗姑娘这半年可谓是一日千里，客观实力早就从在安卡集市初遇墨檀时的中阶门槛踏入了半步高阶，在开启狂化能力并通过狗语魔法对自己进行针对性增幅后，就算是和寻常的高阶强者也有得一战！
不仅如此，牙牙的战斗风格也非常富有变化，首先，她是一个非常合格的敏锐形斥候，在不犯二的前提下无论是隐秘行动还是索敌侦查都做得不赖，再加上她那与生俱来的身体素质与野性直觉，在战斗中完全可以作为一个速度型尖刀大肆活跃，对于法师、游侠等手长腿短易推倒的职业针对性极强。
其次，在狂化或开启【狗语魔法·汪之爪】的情况下，力量大增的牙牙也可以摇身一变化作攻坚型战斗单位，使用【裂肉者】或【施暴者】对敌人进行狂轰乱炸般的压迫式打击，无论是突破能力还是牵制能力都一等一的强，
而牙牙的最强状态，无疑就是同时开启狂化与汪之爪的时候了，那时的她无论是力量、速度还是身体强度都会比正常状态时强上数倍，而这也是她唯一可以灵活运用【阿泰尔截刃·巨人粉碎者】的状态，尽管只能持续十分钟，而且狂化状态与龙语魔法的增幅退去后会陷入长时间虚弱，但在十分钟内，最强状态下的牙牙甚至可以同时压着墨檀（无王霸胆配合）、贾德卡（不使用肉搏技巧）与达布斯（安东尼不愿出手）三个人打，可以说是相当的彪悍了。
如果再算上科尔多瓦闲得蛋疼教她那一套实用价值有待商榷、据说总共有十四招的【圣斗术】，那么牙牙甚至在贴身短打领域都算是略有建树了。
这还不算少女的其它衍生战法，比如开狂暴或汪之爪后并不使用【裂肉者】与【施暴者】，而是继续使用初始阿泰尔截刃这种将速度最大化的作战手段。
总而言之，这姑娘是一个成分非常复杂的多面手，时至今日，就连她最开始的‘身体素质相对孱弱’这一特点都被狗语魔法潜移默化地补强了，现在单论身体素质而言，牙牙虽然尚比不上贾德卡，却也不会比以骑士核心职业的墨檀差上太多。
“其实不止是牙牙......”
科尔多瓦咂了咂嘴，对正在分析战局的三人（四头）耸肩道：“你们这支小队根本就是全员成分复杂吧？”
贾德卡和达布斯困惑地眨了眨眼睛：“啊？”
“哎，还真就一个比一个没自觉呗，行吧，先说老头你。”
科尔多瓦瞥了贾德卡一眼，指着老人家的鼻尖说道：“自称专攻火焰法术的法师，且不说原来坑到什么程度，有了夜歌的调味料后现在确实挺有个法师样了，一手火焰法术玩的挺溜，没错吧？”
贾德卡有些不好意思地捋了捋胡子，特谦虚地摆手道：“我没啥天赋，能做到现在这种程度还是多亏了小夜歌。”
“这不是重点，老贾同志！”
科尔多瓦叹了口气，用力拍了拍贾德卡那隐藏在法袍下精壮臂膀，震声道：“重点是你虽然是个法师，但特喵的劲儿比默都大，是一个大跳能蹿出七八米，饭后运动能累死两个排的骑士学徒，被盗贼近身之后反手一肘子能把人家怼哭的法师！你觉得这很正常吗？！”
贾德卡轻咳了一声，照例尽可能地掩饰自己与主流法师的不同：“其实我就是身子骨稍微结实了点儿，也没......”
“滚蛋。”
科尔多瓦翻了个白眼，然后转头看向达布斯：“你们哥俩就不用我多说啥了吧，一只魔武双修的食人魔，文能吟诗作对、武能吃夜歌饭，毒抗物抗法抗三高，身强体壮还能跟喝水似的飚邪能大火球，正常么？”
安东尼眨了眨眼：“吃......饭？”
达布斯呲着牙花子想了半天，挠着自己的后脑勺点了点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默的话，看上去倒是挺中规中矩的，不过吧......”
科尔多瓦瞥了一眼墨檀腰间的双剑以及身后那柄门板般巨大的日冕斩击剑，摊手道：“你在骑士里绝对是个奇葩，且不说你那个坐骑本身就有点儿不大对劲，在我看来你根本就是个万能型火力点，功能性上算是低配版牙牙吧，不过意识方面可要强太多了。”
墨檀微笑着点了点头，毕竟科尔多瓦说的这些他早就知道，而且只会比后者的体悟更深刻，说句公道话，汪汪小队全员基本都是能当两到三个使的，这一点没有谁比他名义上的队长更清楚了。
“最后就是夜歌了......”
科尔多瓦干笑了两声，仰天看着正在半空中视察战局的季晓鸽长叹道：“她自认为是个厨师，对此我一个字都不想多做评价。”
墨檀/贾德卡/达布斯：“......”
安东尼：“Zzzz......”
同一时间，打到兴起以至于进入狂化状态的牙牙，也凭借一记‘庐山升狗锤’用【施暴者】砸飞了最后一只怪物，也就是她最开始用流星拳打沉的那只，只不过那个倒霉孩子又从水里浮出来了，而且时间还是刚好卡在自己所有同伴被打趴的时候。
“Ggmmmlmrmrgmg！”
重重落在岸边的怪物挣扎着爬了起来，双眼通红地对牙牙发出了没人能听懂的怒吼。
而后者则是优哉游哉地扛着【施暴者】缓步走到那怪物身前，先是一脚将其踹翻在地，然后高高举起手中的大锤，露着两颗尖尖的虎牙微笑道：“@#你#%的！”
呯！
一柄巨大的重剑赶在那凌空轰下的【施暴者】即将抵达落点时骤然从旁边探出，成功将牙牙这记几乎没有留力的重锤截在那只怪物脸前。
“咳咳，差不多就可以了。”
凭借一招【疾风】在电光石火间出现在少女和那怪物中间的墨檀轻舒了一口气，垂下手中的日冕斩击剑对前者摇了摇头：“不要一兴奋过头就下这么重的手。”
牙牙轻哼了一声，随手丢下自己的【施暴者】飞快地蹿到墨檀旁边，抱着后者的手臂撇嘴道：“明明是这些家伙无缘无故地袭击我和夜歌姐！”
“我觉得他们应该是想交涉来着，只不过在沟通方面似乎出现了点问题。”
墨檀摇了摇头，然后俯身把那只似乎受到了惊吓的怪物拽了起来，和善地问道：“稍微冷静些了么？”
那只怪物张了张嘴，却又颇为聪明地在说出那些意义不明的语言前反应了过来，然后机智地抬起两只爪子，手舞足蹈地冲墨檀和牙牙比划了起来。
五分钟后......
“嗯，原来如此。”
墨檀抱着胳膊点了点头，然后眉头紧蹙地转头冲同伴们沉声道：“我完全理解不了它的意思。”
凑到一起看那怪物比划了半天的其他人也附和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差不多。
只有季晓鸽眼睛一亮，用力拍了拍小手，兴奋地问道：“它们是不是饿了？所以才上来找咱们要吃的？”
“啊，这个有可能，毕竟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
科尔多瓦露出了恍然的表情，然后走上前指了指那个怪物的脖子，接着又竖起大拇指在自己脖子上一划，最后倒在地上做了个摊手的姿势，似乎是想要问对方是不是活腻歪了。
怪物茫然地眨了眨眼，并没有搞清楚面前这只狗头人想要向自己传达些什么。
季晓鸽搞清楚了，不过她并非当场发作，只是决定找机会秋后算账。
【算算时间的话，小雨同学应该也已经到B市了吧，嗯！回头找墨檀同学问一下，给他‘接风洗尘’。】
少女如此想着，嘴角微微扬起。
而场面的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僵局，简单来说就是湖边的几个人和一只怪物大眼瞪小眼，湖里有好多怪物捂着脖子、肚子、肋叉子扑腾来扑腾去。
直到墨檀准备打发面前那只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的怪物回湖里去，招呼大家收拾收拾准备启程时，这份僵局才被打破。
“你们......”
沙哑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墨檀等人回头一看，只见一只看起来老态龙钟的，皮肤发灰的、身形干瘪的‘怪物’缓缓从水面下浮起，它拄着一支看上去发育有些畸形的珊瑚，饱含智慧的沧桑死鱼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墨檀等人，张了好半天嘴才磕磕巴巴地说道：“特么的......为什么......？！”
墨檀/季晓鸽/达布斯/科尔多瓦：“？？？”
然后就见那只险些被牙牙锤成半身不遂的怪物嗷嗷叫着跳了起来，一溜烟地跑到了老怪物面前手舞足蹈地说起了墨檀等人听不懂的话。
而后者在听过之后则是慈祥地拍了拍对方的脑袋，接近着便抬头对几人重复道：“特么的......为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率先反应过来的墨檀才轻咳了一声，试探着问道：“你......指的是哪方面？”
“无缘，无故，袭击我们。”
似乎是找回了语感，对方的话变得流利了不少，一双又高又鼓的大眼睛炯炯有神：“特么的，为什么？”
“呵，无缘无故袭击你们？”
狂化状态尚未解除的牙牙嗤笑了一声，前倾着身子凶光毕露的盯着对方：“老娘再给你一次组织语言的机会，好好想想到底是谁先袭击谁！说对了没奖，说错了当场弄死你！”
“无耻！”
老怪物吹胡子瞪眼地看着牙牙，看上去似乎气的不轻。
“那什么，这位老人家啊......”
季晓鸽倒是没牙牙那么火爆，只是温言细语地说道：“也许其中有什么误会，不过真是您那些同族先袭击的我们，在那之前我们甚至都不知道湖里有您这样的......呃，人存在。”
她本来是想说‘您这样的怪物’来着。
“我们那些同族，先，袭击的你们？”
老怪物皱了皱眼睛，他先是狐疑地看了旁边那只满脸委屈的同族一眼，然后才有些好奇地向季晓鸽问道：“这么说，你们之前并没有，往湖里扔什么会爆炸的东西，而是在被哈噜哈噜他们攻击后，才不小心把几个去河床采水藻的孩子炸晕过去的？”
唰！！
老怪物话音刚落，墨檀、季晓鸽、贾德卡和达布斯的冷汗就同时下来了，很显然，根据人家刚才那番描述，这事儿好像还真是季晓鸽和牙牙先动的手。
动手炸鱼......而且好像还把人家孩子给炸晕在河床了！
刚才还大放狠话的牙牙双眼滴溜溜地转了两圈，紧接着就飞快地脱离了狂化状态，耷拉着耳朵缩在墨檀身后不说话了。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那个......这位老人家啊......”
过了好一会儿，墨檀终于还是打破了沉默，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一步，低声道：“如果按您这么说的话，这事儿可能确实是怪我们。”
老怪物的眼睛当时就瞪圆了：“特么的，为什么？！”
“因为我们不知道您......和您的同族在湖里。”
季晓鸽也垂着小脸蹭上前去，一双雪白的翅膀无精打采地垂在身侧：“所以才炸了几波鱼......”
“炸鱼？”
“嗯，炸鱼。”
“炸什么鱼？”
“吃的鱼......”
季晓鸽指了指不远处那半盘子刺身，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好吃么？”
“好吃......”
“好吃就是好鱼！”
“？？？”
第七百五十二章：终
或许是因为面前这只颇为接地气的老怪物说话过于跳脱，无论是正在绞尽脑汁琢磨着该怎么赔礼道歉的墨檀和季晓鸽也好，还是贼眉狗眼观察着周围环境随时准备跑路的科尔多瓦也好，甚至还包括那只被称作‘哈噜哈噜’的年轻怪物，大家伙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做姆嘎姆嘎·奔波儿灞，和旁边这位年轻的哈噜哈噜一样，都是住在东源湖中的超级赛亚鱼人。”
老怪物......呃，老赛亚人......不对，老鱼人用带着奇怪口音（咕噜咕噜）的通用语简单地做了个自我介绍，然后对墨檀等人露出了一个并不是很狰狞的微笑：“看来你们并不是出于恶意袭击我们的，尽管这两位姑娘的捕猎方式有些特殊，但这可以被理解，毕竟又有谁能够拒绝一条美味的翡翠鲤鱼呢？”
虽然只说了几句话，但老鱼人姆嘎姆嘎的通用语水准却仿佛乘上了火箭般节节攀升，尤其是说到最后那两句话的时候，尽管他在发音时仍然会带上有些奇怪的咕噜咕噜声，但在腔调方面已经变成标准的南京官话了。
没错！并不是毫无口音的无罪大陆标准通用语，也不是哪个种族、哪个国度、哪个地区的特有方言，而是特喵的标准的南京官话！
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
“超级赛亚鱼人！？”
科尔多瓦的狗眼瞪得溜圆。
“奔波儿灞？”
达布斯也情不自禁地张大了嘴。
很显然，众人面前这个看上去在这帮......超级赛亚鱼人中颇具地位的老者，说出了某种意义上非常令人震惊的事！
“您也是玩家？”
季晓鸽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虽然这话连她自己都不信。
“玩家？那是什......哦，你们是‘异界人’吧？”
姆嘎姆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呵呵地摇了摇头，拄着手中那根畸形珊瑚席地而坐：“小姑娘你想多了，我并不是跟你们一样的‘玩家’，只是一个普通的，住在东源湖里的超级赛亚鱼人罢了。”
‘这一点儿都不普通吧！从各种意义都非常不普通吧！’
季晓鸽捂着自己光洁的额头，给墨檀发了条消息。
而后者则是努力维持着淡定，并在姆嘎姆嘎的招呼下与大家一起坐在了地上，好奇道：“但您好像很清楚我们这些‘异界人’的存在啊。”
“呵呵，我要是不清楚的话，就不可能用你们这些地上种的‘通用语’跟诸位对话了，这事儿说来话长啊。”
姆嘎姆嘎咧嘴一笑，然后转身拍了拍那只不断嘀咕着什么的同族哈噜哈噜，用墨檀等人听不懂的语言跟后者说了两句什么。
“Gagagaga！”
哈噜哈噜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并在分外幽怨地看了墨檀等人一眼后转身跑向湖里，看样子是打算招呼他那些同伴撤退了。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问题，正好我也难得的想跟‘异界人’聊聊，就叫那些年轻人先回湖里清点损失了。”
姆嘎姆嘎把珊瑚横在自己盘起来的双腿上，温吞地笑道：“一会儿你们看着赔就行。”
科尔多瓦当场就被嘴里的生鱼片给噎那儿了。
“嗯，应该的应该的。”
墨檀却是特别痛快地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旁边作为主犯（PS：写的时候不小心打成了煮饭，把自己吓了一跳）的季晓鸽也跟着使劲儿点头。
“嗯，那就先不说这个了。”
姆嘎姆嘎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很是怀念地摸了摸自己的须子：“很久很久以前，一位对超级赛亚鱼人有恩的大人告诉了我‘玩家’和‘异界人’这两个概念，还有我的通用语，也是他教的。”
季晓鸽先是很淡定地点了点头，然后忽然就不淡定了，惊呼道：“等下，您刚才说的是很久很久以前？”
同样反应过来的墨檀、达布斯和科尔多瓦也跟着开始不淡定了。
要知道玩家出现在无罪之界也就半年多一点的时间，再看面前这个老态龙钟的超级赛亚鱼人，怎么也不像是那种会用‘很久很久以前’来形容前几个月的奇葩，所以也就是说.....
有人在这个游戏开服之前，就预料到了‘玩家’的存在了吗？！
GM？管理员？系统酱？土著神？
一时间，各种各样极具深度的猜测纷纷从四个玩家脑海中浮现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然后就被姆嘎姆嘎的下一句话给收拾了。
“是啊，大概是在四百多年前吧，我的族群遇到了那位大人，他自称‘玩家’和‘异界人’。”
姆嘎姆嘎随手捏起了一把沙子，然后看着砂砾缓缓从指缝间流下，一边回忆一边说道：“他在我们最艰难的时候出现，不但拯救了我们这些被流放到路上的畸形种，而且还为我们找到了东源湖这个无可挑剔的栖息地，之后甚至为我们这些不被认可的怪胎取了‘超级赛亚鱼人’这个名字，还教导我们说通用语和写字......虽然说地上种的话这件事只有几个人坚持了下来，活到现在的更是就剩下我一个，但那位大人对我们超级赛亚鱼人的恩惠还是被代代传颂至今。”
说实话，虽然这位话匣子挺深的老鱼人说了不少，但除了墨檀和贾德卡两人之外，其他三个玩家都在听到‘四百多年前’和‘自称异界人’着两个关键信息后陷入了呆滞状态，觉得自己和世界之间肯定有一个出了点儿问题。
至于牙牙和安东尼，一个躲在墨檀背后怂着，一个歪在达布斯旁边睡着，那是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那个，这位老丈啊......”
科尔多瓦清了清嗓子，面色古怪地问道：“关于那位对你们有恩的‘大人’，能跟咱们详细说说不？同为异界人，我们对那位前辈的光辉事迹还是挺好奇的......嗯，挺好奇的。”
姆嘎姆嘎轻抚长须，笑道：“年轻人不要太着急，关于那位大人的事，我正准备说呢。”
包括似是已经猜到了点儿什么的墨檀在内，所有人都乖乖坐好，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于是乎，姆嘎姆嘎的追忆开始了......
这并不是一个多么复杂的故事，一切的起因就像老鱼人刚才所说的那样，四百多年前的时候，包括他本人在内的数百只鱼人因为先天畸形这一原因被部族所流放，并在这个过程中结成了一支规模很小的新部族，也就是现在的超级赛亚鱼人。
顺便一提，刚才所提到的‘畸形’除了身体特征与大多数族人不同之外，同时还包括这些人的思维形态在里面，用姆嘎姆嘎的话说，他们之前所在的部族是一种类似于泥鱼人的大族群，生活在东北大陆周边的浅海中，平均智力并不是很高，虽然知道制作工具、集体狩猎这种事，但文明形态还是很低的，就连交易都停留在以物易物的程度上。
在这种情况下，数百个突兀出现的、无论外形还是智力都与众不同的存在，但凡一个处理不好就容易遭到集体的排斥。
而姆嘎姆嘎那帮子人就没处理好，于是就被他们的‘同族’给流放了，当然，说是流放，其实‘驱逐’这两个字更为准确一些，毕竟那些头脑简单四肢也不太发的‘大多数’只是想赶走这些怪胎罢了。
就这样，无法在浅海地区继续生存下去，也无法适应深海的畸形种族群稍微合计了一下，便做出了‘顺着金辉河一路往南，在广阔的无罪大陆找个容身之处’这样一个决定。
一个绝对称不上聪明的决定。
原因很简单，在外形猎奇、语言不通等情况下，这些智慧生物往往都会被他人当作怪物或魔兽，平等对待就不说了，牙牙和季晓鸽刚才产生的那种误会跟数百年前他们迁徙时遇到的麻烦相比根本不值一提，所以......这些鱼人一度过的十分艰难，数量也锐减到了不到两百，最后甚至遭到了一支规模颇大的、实力雄厚的、声誉不佳的佣兵团的强势围剿。
就在这时，姆嘎姆嘎口中的那位大人出现了！
但见那人伴随着一阵空间波动骤然出现在作为战场的沼泽中央，一边大喊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一边高高地抬起右手，凭空唤出了一片交织着火焰、雷霆、风暴、冰棱、暗影的元素聚合体，一句废话都没说就将其甩进了那支佣兵团的主阵，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那帮子据说背地里无恶不作的佣兵团从第一到第十号人物直接就被轰没了，作为最强战力的一号主战团也死伤过半，并被接踵而至的两团【强奥风暴】变得整整齐齐。
之后，那位顷刻间灭掉了大半支佣兵团的大牛辶便从半空中落了下来，对被欺负到哭爹喊娘的畸形种部族致以亲切的慰问，并在通过某种类似于德鲁伊秘法的能力与受害人进行了简单交流后深受感动，决定施以援手。
于是他便用了大概两天左右的时间在那片沼泽中央布下了一个魔法阵，一个直径超过两百米的空间传送法阵，将那些畸形种送到了当年的东源湖，也是现在的......嗯，东源湖。
那人说这个东源湖又大又圆，上游的六七七星里河又长又宽，特别适合作为这支小小的部族作为栖息地使用，所以就带他们过来了。
事实也是如此，对于当时总数只有不到两百的畸形鱼人部族来说，这片一眼几乎望不到边际的湖已经不仅仅是够用那么简单了，简直就是奢侈。
就这样，姆嘎姆嘎和他的同伴们就在这里安家了，而那个他们那位做事风风火火的恩人，则在帮忙塑成了一系列基本水下建筑后为他们取了个好听的名字，也就是超级赛亚鱼人，然后召集了当时包括姆嘎姆嘎在内比较聪明的一批鱼人，通过很像德鲁伊秘术的方法教导他们学习通用语和知识，以便跟其他种族交流，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再然后那位大人就失踪了，仿佛只是眨了个眼的功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过我们并没有惊慌，因为那位大人早就说过，他很可能会在任何时候突然消失。”
姆嘎姆嘎笑了笑，捋着须子继续说道：“事实上，大概两百年前他又来了一次，而且还帮我们处理了一个巨大的麻烦，然后就又失踪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后来我们就一直在东源湖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因为可以自给自足的关系，近百年来也没怎么跟外界接触过，直到今天被你们炸塌了两栋房子。”
“真是......万分抱歉......”
季晓鸽讪讪地吐了吐舌头，然后和旁边的墨檀交换了一个眼神，向面前的老鱼人问道：“您知道个‘异界人’叫什么名字吗？”
“当然，我当然知道那位大人叫什么。”
姆嘎姆嘎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沉声道：“丧，那位大人是这么告诉我的，他的名字叫做丧，既是‘玩家’也是‘异界人’，他看上去是一个很年轻的人类男性，头发是白色的，穿着一套很华丽的袍子，相貌英俊、实力高强。”
【果然是那个家伙啊！！】
墨檀和季晓鸽不约而同地在心底感叹了一句，事实上，两人早在姆嘎姆嘎说到一半的时候就大概猜到他口中的那位‘恩人’大概是谁了。
只有辣个男人，只能是那个在各种机缘巧合之下愣是把一款同时在线人数超过八位数的网游完成单机的神奇人物，天柱山那位鹿酱在现实中的亲哥哥，高阶观察者胧的学徒，在王霸胆事件中帮了两人大忙的【丧】！
也只有辣个男人，才能够做出在四百年前救下一波鱼人的神奇操作！
而正当两人准备攀攀这层关系的时候，那位名叫哈噜哈噜的超级赛亚鱼人却是从湖里浮了上来，小跑到姆嘎姆嘎耳边说了两句什么。
“原来如此~”
后者微微颔首，然后便对墨檀等人露出了一个并不是很狰狞的微笑......
“那么现在，就让我们来聊聊赔偿问题吧。”
第七百五十三章：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