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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6年深秋的一个夜晚,南京中央陆军军官学校,也就是后世被称为黄埔军校的办公室内,两个男子正在低声交谈。

    “志恒,我考虑了很久,还是推荐你去军事情报处,但还是要看你自己的意愿。你要仔细的斟酌考量。”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中年男子面容严肃,语气却很是和蔼的问道。

    站在对面的青年男子宁志恒,脸色恭敬却不失亲切的回答道:“老师,听说这次的毕业分配都定下来了。”

    “你的消息很灵通吗!确实已经定下来了,本届学生要提前毕业,并全部奔赴剿共前线。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把推荐名额给你的原因之一。”贺峰点头承认了宁志恒的疑问,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军事机密,再有几天学生们都会接到通知。

    那还用考虑吗?上前线和红党刀兵相见拼死拼活,枪林弹雨之中,真当子弹长了眼睛吗?万一不小心中了大奖,小命只有一条啊!

    再说自己前世可是一名真正的红党党员,说什么也不能把枪口指向自己的同志吧!这完全越了自己的底线。是绝对不可以的!

    “志恒完全听从老师的安排。”宁志恒挺身立正,语气坚定的回答,“就是怕同学们议论,还以为我贪生怕死,不敢上前线。”

    贺峰轻轻地挥了挥手,浑不在意的说道:“不用考虑那么多,你跟他们不一样。别看都说黄埔军校生是天子门生,可在校长眼里又能记住几个。

    但是你可是我贺峰最看重的弟子,不能白白的送到前线当炮灰,这次军事情报处的副处长黄贤生开口要人,是你的一次机会,不能错过了。”

    宁志恒知道这位黄贤生副处长,和老师贺峰是好友兼同窗。都是军方中最具实力的派系之一,保定系的骨干之一。

    所谓保定系,就是泛指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毕业的军官团体。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是中国近代第一所正规陆军军校,期间毕业的学生遍布中国,在中国军事近代史上占有很重要的地位,尤其是在国党的军队中很多高层就是出身于此。

    而在黄埔军校中更是如此,教官中有一半都是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毕业生。而他们的老师贺峰就是其中一位。

    这些保定系教官会有意识对一些较为优秀的学员重点关注,甚至在他们毕业后大力栽培,为保定系添加新鲜血液,以维持保定系在军中的影响力。

    因为这些学生同时也是黄埔学生,也就是常校长眼中的嫡系,所以在黄埔系和保定系都获得认同,可以说是左右逢源,这一部分学生又同时被戏称为黄埔系中的保定系。

    所谓朝廷有人好做官,这些个学员在军中前辈的关照下,自然仕途顺利,在军中也掌握了很大的话语权。

    而宁志恒作为贺峰看重的弟子,自然就被归为保定系的一员。

    “这次军事情报处又有扩编,黄贤生自然也是需要信得过的人手,可校长有明确指示,只能从黄埔军校毕业生中挑选。这不就只能向我们这些老战友老同窗开口了。”贺峰开口解释清楚。

    这次军事情报处的扩编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作为军方最为重要的特工谍报部门,一直是牢牢掌控在常校长的手中,绝不允许其他任何势力染指。

    这是只能效忠于最高领袖的特权部门,就像是多年前组建的中央党务调查科一样。不同的是党务调查科是负责除军、宪、警等军事部门以外的情报安全工作。专门暗中打击一切反对派政党,尤其是红党。此外对于社会舆论、思想言论也负有监控责任。

    而军事情报处负责军、宪、警部门以及对外的情报安全工作,尤其在军方享有绝对的特权,也是保定系早就想插手的势力范围。

    能够在这样一个要害部门安插进自己人,对以后的势力发展当然是极为有利的。

    “军事情报处里咱们的实力怎么样?”宁志恒觉得有必要搞清楚以后工作单位的情况。

    “这些年多少还是有些成效的,黄贤生算是地位最高的,也不过是几个副处长之一。这也是校长所能容忍的最大限度了。”贺峰有些无奈。

    这些年常校长在军方的强势越来越明显,很多老人也开始靠边站了。也就是保定系的影响实在是太大,势力更是盘根错节,自己很多得力的旧部也是保定系出身,碍于旧情,常校长才容忍了下来。

    “下面几个部门里多少也安排几个人手,但也都和你一样,必须是黄埔毕业生,这是前提条件,不然校长是不会同意的。”

    宁志恒点点头感觉还好,他们这些人身披黄埔和保定两系的双重身份,在效忠领袖的前提下维护保定系的利益,这也是得到双方认同的。

    老实说他感到很幸运,自己家世普通,才能平常,在军方完全靠老师的赏识才能得到别人无法企及的资源优势。不然他也只能和同学们一样奔赴前线战场了。

    所以说老师贺峰才是自己来到这个动乱的时代唯一可以依靠的靠山和依仗。紧跟着老师的步伐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那老师能不能让苗勇义也一起进入军事情报处,他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同窗好友,如果能够~~。”

    “不行,这次的机会难得,名额有限,况且你的这位好友你也应该了解,他也不会领你的情。”

    没有等宁志恒说完,贺峰就打断了他的话。更重要的是这个苗勇义并不是保定系,资源绝不能浪费在这样的学员身上。

    宁志恒也很清楚这一点,况且苗勇义和绝大多数同学一样,更向往激昂慷慨的军旅生涯,绝不会接受去当一名特务这样的安排。

    但是他还是想尽最大的努力,毕业就奔赴前线作战,危险性还是很大的,尤其是对基层的军官来说。他可不想苗勇义出现什么意外。

    “那是不是可以在后勤安排一个岗位,前线实在是太危险了,尤其是和**作战。”

    贺峰摇了摇头,为难的说道:“如果是在往年还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今年情况不一样了。校长刚刚解决了两广的问题,如今再无后顾之忧。该是腾出手来彻底解决**的问题了,前线的东北军和西北军又找各种借口拖延战事,校长已经极其不耐烦了。看来指望他们是指望不上了。这次要加大中央军的力量,以短时间内绝此后患。”

    宁志恒苦笑道:“您觉得这次能够解决问题吗?红党人数虽少,却作战力强。我党多年的追剿,可他们现在还不是好好的。”

    他心里腹诽,难道我会告诉你,国党这次雄心勃勃想一举解决红党问题绝对是痴心妄想。红党自熬过长征低谷后浴火重生。在以后的十几年里,实力逐步壮大,一步一步直到最后推翻了国党的统治,建立了崭新而强大的新中国。

    贺峰有些诧异的看了看宁志恒:“你倒是对红党很有信心,如今他兵马不过几万,我党几十万中央军,再加上那些地方军,近百万大军推过去,纵然他有三头六臂,这次也难逃一劫!”

    不过贺峰又觉得现在说这些没什么意义,接着放低声音说道:“咱们先不谈这个,红党能不能撑过此劫与咱们无关。老实说无论胜负都不是我想看到的。”

    宁志恒听到这话有些诧异,现在在国党内这样的话是绝对禁止的,贺峰今天是有些失言了。

    “老师也认为这场内战是避免的吗?老实说这完全是自己消耗自己的国力,如今日本人虎视眈眈,中日之间必有一战。中国人应该一致对外,怎么能够互相残杀!”宁志恒也是看到老师的言语里有同情红党的意思,也顺势把自己的心思说了出来,反正二人师生之间没有什么忌讳。

    “你小点声!”贺峰一拍桌子,同时起身几步走到窗前,先是仔细的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然后轻轻的将窗户关上,“此一时彼一时也!现在这个风口浪尖,谁还敢在提这个话。”

    过了片刻他又想起到了什么,问道:“这些话你还跟别人提过吗?”

    宁志恒向前走了两步来到贺峰的面前,刻意轻声说到:“老师,这些话我也只敢对你说,从没对外人提过。”

    贺峰轻舒了一口气:“这就好!你千万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不然明天执法处就会找到你,后果是什么,你心里清楚。”

    其实贺峰心里又何尝没有同样的想法,当年一同参加北伐的战友之中就有红党党员,那都是些铁铮铮的汉子,他从心底里一直是持赞同态度的。

    只是从四一二事变以来,国党内对亲红分子严厉镇压,这些年来已经没有人再敢发出这样的言论。

    “你难道想被赤化吗,以后少看些乱七八糟的书。以前也没看出你有这方面的思想,今天是怎么啦?”贺峰训斥道。

    同时感到有些奇怪,自己这个学生平日里寡言少语,不苟言笑。论性情倒是跟自己年轻的时候非常相像。这也是自己为什么很喜欢这个学生的原因之一。

    宁志恒有些委屈,心说还不是你先透漏出亲近红党的言论,我不过是顺着你的话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赶紧说道:“我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平时里那敢胡说。想着国家大事自由领袖裁决,我等自然不敢妄言。”

    “你先回去吧,今天的这样的话绝不能在外人面前说。哪怕是你那些同学好友,倒不是怕他们出卖你,都是些好苗子。只是他们还年轻,言行不够谨慎。万一透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贺峰叮嘱道。

    他知道宁志恒虽然性情内向,不善言语,但待人以诚,学生中人缘倒是不差。又都是真性情少心机的年龄。身边的同学好友在平时谈话交流时便少有顾忌。

    宁志恒连忙点头:“我知道怎么做,老师放心!”自己的几个好友交情虽好,可他绝不会把自己的身家性命赌在别人身上。

    贺峰还是有些担心宁志恒年轻,行事不够谨慎。再次轻声叮嘱道:“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毕业前这段时间尽量少和人聚会,以免在话语间露出危险言论,你平时就不爱说话,不善交际。别人也不会说你什么。”

    宁志恒连忙点头称是,退出了房间,将房门轻轻的掩上。他双目环顾,看是四周没有什么动静,快步向自己的宿舍走去。

    军校的宿舍很大,一个房间左右并排放下12个单铺,正好一个宿舍住陆军建制一个班的人员。

    “志恒,怎么回来的这么晚?马上就要吹熄灯号了,洗洗赶紧睡吧!”苗勇义见到宁志恒回来对他说道。

    苗勇义正是宁志恒在军校的好友之一。宁志恒在军校中较为要好的有三个同学。其中苗勇义还是他在杭城永宁三中的同窗,当初宁志恒还是在苗勇义鼓舞下才一起报考中央陆军军官学院。二人情同兄弟,交谊情深。

    宁志恒点头示意,并没有出言解释。所谓多说多错,他知道苗勇义也是随口一问。也不需要刻意的回答,他本就少言,苗勇义深知他的性情也没有在意。

    只是这一个月来,自己这个好友兼兄弟比以往越发的沉默寡语。有时候一整天都不见他说两句话。真不知道他以后在军中怎么与人相处!

    这时候突然间房门打开,两个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正是宁志恒另外两个好友夏元明和柯承运回来了。

    宁志恒这才发现平日里这个时候同学们都应该休息了。可是今天整个宿舍里竟然还有几个比他更晚回来的。

    “勇义,志恒你们知道吗?刚才在校场好多同学向邵教官打听消息,他说咱们班都会分配到五十二军,那可是装备最精良的军了。”夏元明一脸兴奋的说道。

    “咱们班运气好,整锅端走,集体调入五十二军,听说马上就有大战,几路大军围剿**那点人马还不是手到擒来,毕了业就有军功到手,你说哪去找这样的好事!”柯承运也很是激动,都是盼望建功立业的年纪。知道要提前毕业奔赴前线,有的只是兴奋,没有丝毫的惧怕。

    苗勇义听他们一嚷嚷,也有些好奇问道:“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军功倒还其次,重要的是这样咱们兄弟也不会分开,战场彼此还能有个照应。”

    这时宿舍里躺着的其他人也纷纷起来,兴奋地交谈起来。战场上能有可以信任的战友依靠,那当然是最好不过了。这些同学同窗二年,早就盼着毕业后征战沙场建功立业。

    众人中只有宁志恒在旁边以微笑应和,却不发一言。他看到同学们在一起激烈的交谈。心里却如平静湖水无一丝波澜,他知道这些热血青年在以后的十四年里都会在炮火纷飞的战场里拼死搏杀,为国为家抛头颅洒热血。

    他们是最幸运的一代军人,他们赶上中国近代史最为慷慨悲壮的时代,以军人的身份为这个国家付出了鲜血和生命。他们也是最不幸的一代军人,在以后连续不断的战争中,付出了难以想象的巨大代价,只是抗日战争中牺牲的中国军人就高达千万。眼前这些鲜活的生命在这场浩劫中没有几个能够幸免于难!

    夜已经深了,同学们都已睡熟,只有宁志恒久久无法入眠,陷入自己的回忆之中。

    他本来是二十一世纪政府部门的一名普通的公务员。年轻时受领导赏识也曾风光了几年。

    可好景不长,原本前途远大的领导突然急病去世。身为秘书的他被续任领导迅速的边缘化,被排挤到档案室做了个副主任。

    又过了两年,看不到半点希望的妻子也带着女儿离他而去。他没有半点怨言,妻子很优秀,当初能够选择他也是因为看中他的前途,是不可能陪着平庸的自己走完下半生的。

    此后他便绝了在仕途中的念想,无聊度日时竟然有了收藏古玩的爱好。平日里看看书,逛逛古玩街,淘换点儿不值钱的古玩玉器。

    一天在地摊上看到一枚寸许长短色泽乳白的菩提子。马上就感到冥冥之中有一种神奇的力量促使不顾一切的想要得到它,莫名的感知这颗菩提子就是他肉身所寄。

    他完全没有去听清楚摊主在口若悬河的说着什么,就如同中了魔一般,鬼使神差地掏出身上所有的钱将这枚菩提子买了下来。

    摊主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心想这年头还有这么好骗的傻子!

    浑浑噩噩的回到家中,将手中的菩提子捧在手里,双眼紧盯着它再也离不开分毫,眼看着它由实变虚缓慢地与自己的身体合为一体,魔幻般的消失在眼前。

    感觉到一股古朴而纯粹的力量融入到脑海之中,所有的意识与外界断绝了联系。

    意识和思维在脑海中竟然投影成一个普通婴儿般大小,好像被缩小了十倍。他四处张望,这处如同孤岛一样的空间竟然是自己的意识深处?

    在空间最中央的位置,孤零零树立着一棵润泽碧绿,晶莹剔透的菩提树,树身散发出来暖暖的晶莹的光芒把整个意识空间笼罩着。

    菩提树树干有三个枝杈,其中两个枝杈光秃秃的,只有剩下的一个枝杈上生长着七片叶子和一颗葡萄一样的果实,都是与树干一样颜色,晶莹剔透。

    整棵菩提树散发着如阳春温暖的光芒。照耀在他的身上。

    他像饿了很久的婴儿一样贪婪地吸收这散发出来的光芒,感觉如饮甘露,其中蕴含的神秘能量不停地滋补自身,舒畅之极!

    这时菩提树上的绿叶和果实无风自动轻轻摇曳。竟然隐约传出一阵阵庄严肃穆的诵读佛经之声。

    他几乎就是在瞬间就被那诵经之声完全吸引住了,整个人心无旁骛意识空明,就势盘坐在菩提树下,随着那诵经一声慢慢地诵读起来。

    恍惚之间就感觉枝杈上的那颗果实轻轻地掉落下来,轻飘飘的落在他的身上,瞬间化作碧绿的液体融入体内,蕴含着蓬勃的生机,缓慢地透过向全身慢慢地扩散,渗入体内深处,很快他便失去了清醒的意识。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醒来时已经成为1936年,也就民国25年,黄埔军校即将毕业的学生宁志恒。

    经历了这些日子的惊惧和迷茫,他慢慢融合这一世的记忆,逐步适应身边的人和事。

    此时他将思维放空,意识进入冥想的状态,进入自己的脑海之中。依旧是盘坐在菩提树之下,只不过那根枝杈上的果实已经不在了。只剩下那七片叶子还轻轻的摇曳着,依然传诵着梵音。

    宁志恒轻叹一声,这一个月的摸索,他知道那个果实的消失,应该是这次的穿越造成的。

    这棵菩提树就是那枚神奇菩提子的真身,在他的意识空间生根成长。它拥有神奇的能量能够作用到宁志恒的身上。

    这段时间他每天晚上都会进入意识空间里打坐冥想。只要他听见诵读佛经的声音就会不自觉的跟随诵读。而在他的诵读之声中,又有一片叶子慢慢的松动。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那片叶子终于脱落了下来,飘落在宁志恒的身上,同样化为玉液融入其身。

    这次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这股玉液给他的身体带来的感受,玉液瞬间化解为大量的极其精纯的能量,犹如一道清泉注入到干涸的土地里,轻灵的如雾气般浸透血肉骨骼经脉,滋润着那略显脆弱的经脉。散出勃勃的生机,精神愉悦舒畅得快要呻吟出来,这种感觉太美妙了!

    清晨醒来,他明显感觉某些变化。轻风吹过,屋外草坪上的草丛沙沙的声音清晰入耳。

    甚至连屋子里同学们身体散发出来的汗渍味,脚臭味都远比以往加重了很多,都有些让他透不过气来。

    他慢慢睁开眼睛四处瞧看,此时天刚刚放亮,室内光线还不是很好。可他却能清晰的看见房顶屋角上吊挂的一只蜘蛛,甚至能看清楚那几缕蛛丝。

    这一切都说明他的身体素质在一夜之间就飞跃进步了一个层次。无论是听觉和嗅觉,还有视觉都提升了不少,所接触的一切都变得比以前生动,清晰,鲜明!

    幸好他性情内敛,不然都会激动的喊出声来。安耐住波动的心情,他起身穿好衣服出门来到操场上。

    舒展了下身形,出拳弹腿,双拳每一次挥动,都是如负重山,劲道沉稳。一趟拳脚打下来,筋骨血气伸展开来,感觉浑身充满了使不完的力量,和往日练习时大不一样。

    闭上眼睛,感受着自己身体里的血液和经脉,随着自己的一吸一呼,有节奏地颤动着。一股热流涌动在其中,将身体的各个部位贯穿起来。良久之后,他睁开眼睛,感觉神清气爽,精力充沛。

    现在可以确定,那片绿叶的神奇力量使自己的身体素质全面的提升了一大步。

    树上还有六片绿叶,可以想见,如果全部使用的话。自己的身体素质又能进化到一个绝对远远超越普通人的恐怖层次,宁志恒心里充满了期待。

    不过果实和绿叶都是有数的,如果全部消耗完了,以后又怎么补充呢?

    这是一个必须解决的大问题,要尽快了解和发掘自己脑海中菩提树的秘密。

    这也是他在这个动荡不安的时代中安身立命的法宝,前世的他虽然在政府工作,但实际上在失意的那几年一直信奉佛教,精神上的颓废则寄希望于宗教,也只是寻找心灵的寄托,求得心中的一方安宁罢了!

    可万万没有想到,无意间得到的这枚菩提子竟然是如此神奇,还让它给了自己如此奇幻的际遇。

    难道冥冥之中真的有人类不知道的神秘力量,有着能够俯视人类,将之视为蝼蚁的佛祖神仙?如果没有,那自己的遭遇又怎么解释?这一切让他对世界的认知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让他不知所措!

    至于脑海里的菩提树还有没有其他的神奇之处,单是改善体质这一点就让他欣喜不已。他相信在以后的日子里一定能够发现更多的神奇。

    来到这个世界的这些日子,宁志恒始终有一种陌生的疏离感,对于前世信息的预知,让他充分感到一种紧迫。

    这个伟大的民族和国家现在和将来所经历的,不过是它在漫长的五千年历史中的一次劫难。就像晋朝时期的五胡乱华,元朝时期的蒙古入侵,还有满清王朝建立一样。

    最终这个伟大的民族都以它的顽强和坚韧度过了难关,这一次也是一样,任何困难都不能阻挡它前进的步伐!

    再熬过这十几年的战乱,它就将迎来崭新的篇章,完成民族的伟大复兴,这是历史的必然,是不可阻挡的趋势。

    浴火重生,否极泰来!

    而自己在这个大时代中不过是大浪潮中的一滴水,微不足道。没有他的参与,时代的车轮也不会有丝毫的停顿。

    他也不想因为自己而为这个时代带来任何的变数!

    佛家最重因果,他如今是这个世界的黄埔军校的毕业生宁志恒,就要承担这一世的一切因果。

    他有这一世的亲人和朋友,他觉得自己最应该做的,就是在这个乱世中保护好身边的人,尽最大的努力去帮助他们度过这场浩劫。

    当然在不影响时代历史进程的前提下,为国家和民族尽一份自己的力量,也是自己作为华夏子民应当做的。

    如果没有记忆中没有错误的话,他即将加入的军事情报处,就是后世里最为人知的,在中国近代史上最为庞大,人人闻之色变的谍报组织“军统”的前身。

    他是老师贺峰亲自安排,也是保定系选定进入军情处的人员。这个决定不容他反对。

    反而他觉得这个安排也很不错,军情处的环境毕竟比在作战军队中安全多了。尤其是他知道在以后的十几年间,中国军人的阵亡率高的惊人。

    在军情处也会有很多风险,但是和在前线拼杀相比就不算什么了。

    何况作为中国最大的谍报组织中的一员,他也完全可以享受其身份给他带来的极大特权。

    他可以借用这个身份的优势,在黄埔学生,保定系弟子的双重庇护下,在乱世里拥有保护自己,保护亲人的力量。这才是他最想要的!

    十天的时间匆匆过去,转眼就到了毕业的这一天。和往届一样,领袖站在台上激昂慷慨的结业演讲,鼓励大家为国为党!

    而学生们在下面热血沸腾激动莫名,恨不能马上就奔赴前线杀敌报国。

    宁志恒在方阵中随着大家喊着效忠党国,效忠领袖的口号,可眼光却四处张望,寻找老师贺峰的身影。

    这几天他没有再去找贺峰,贺峰也没有找他透漏任何信息。两个人即使是在人前相遇,也是和往常一样。

    宁志恒纵然是心里没底,焦急难耐,但面上却不露声色,和大家一样按部就班完成了毕业典礼。

    大家都提前收拾好了随身物品,军校生本来就没有什么多余的行李。午饭后就要集合出发,开赴前线。

    这时,一个通讯兵出现在宿舍门口:“宁志恒!”

    “到!”宁志恒心中一振,终于有消息了。

    “马上携带行装,到教导处报道!”通讯兵扬声传达。

    “是!”宁志恒不敢耽误,迅速回身背上行军包就要出门。

    这个突然命令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马上就要出发了,怎么会让宁志恒带上行装去教导处报到?这明显是要和大家脱离,单独行动!

    “志恒,这是什么情况?你知道怎么回事?”苗勇义赶紧问道,志恒是他最好的朋友和兄弟,由不得他不放心。

    宁志恒一脸茫然做无奈状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先去看看再说。”

    夏元明道:“如果有什么变化,提前给我们个信,也好让兄弟们放心。”

    这时通讯兵在一旁连声催促,宁志恒也不敢耽误,几步出门,到了门外,不自主地回身望去,目光凝视,好像是要把众人的模样仔仔细细地印下来一样。

    他融合了这一世的记忆的同时,也同样接受了这一世的思绪情感。他知道这次的分别之后,也许这里的大部分兄弟同窗将永不再见,心中伤感不已!

    一声“保重!”迈开大步随通讯兵而去。

    很快就来到了军校教导处,宁志恒挺身立正,高声道:“报告,步兵三班,宁志恒奉命报到!”

    “进来!”这是教导主任郭宏恺低沉有力的声音。宁志恒迈步进入,端直立正。

    郭宏恺坐在桌后用审视目光看着宁志恒:“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

    “报告主任,不知道!”宁志恒也做出不明状况的表情。

    郭宏恺起身走到宁志恒的身前,犹豫了片刻说道:“宁志恒,你的毕业分配有些变化!”

    宁志恒适时地漏出惊疑的样子。

    “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你马上要到一个新的部门报到。不要问我为什么,这是军令,不容违抗,你明白吗?”

    宁志恒点头示意明白,静等他的下步指令。

    “这次军事情报处点名要你,它们有这样的特权,我只能同意,希望你能明白!”郭宏恺拍了拍宁志恒肩头,颇有些惋惜。这些纯粹的军人对那些搞特务特情的部门多少有些看不上。

    同一时间,政治部办公室里,贺峰正和政治部主任赵俊民交谈。

    “永年兄,你真舍得让自己的得意弟子跳进军情处这块龙潭虎穴,那个地方可不是一般人能待的。”赵俊民笑着问道。倒了杯热水放在贺峰面前。

    这次的调动,他也是出了大力气的,也推荐了自己的一个弟子加入军情处。

    贺峰苦笑道:“不舍得又能怎么样?我这个学生性情内向,但待人以诚,入学时就投我的眼缘,这次一毕业就去前线,危险比较大。作为他的老师,我不能让他冒这样的风险。

    再说黄贤生在军情处,力量确实有些淡薄了。咱们保定系在军中的实力也足够自保了。就是在军事特务部门方面是个致命的大弱点。

    大佬们绝不会放过这一次的大好机会。如果不是校长那边不松口,不然~~嘿嘿!”

    “可是对他们来说,军情处也不是什么好的去处啊!我们这也是不得已啊!”赵俊民有些感慨道。

    其实在他的心里还是认为军人的事业就在战场上,对于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内心里是鄙视的,如果不是为了保定系的利益,他是不想把弟子送进去的。

    贺峰摇头苦笑:“是啊,不过军情处毕竟是特殊部门,又是直接向领袖负责,做得好前途不输于在军队打熬。哎!也不知道这次是帮了他们,还是害了他们!

    而这时的军事情报处因为组织严密,行事隐秘,很多的事情还不为外人所知,对外的口碑还是不错的,所以贺峰认为也许对宁志恒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不知道就是这个军事情报处,就在以后很短的时间里,势力极速壮大,招收对象已不仅仅是军人和军校生,大肆扩张。特工人员最多时近十万名,分布到中国国党的军队、警察、行政机关、交通运输机构,乃至驻外使领馆。专门以监视、绑架、逮捕和暗杀等手段进行活动。

    成员混杂,良莠不齐,最终蜕变成一个恶名昭彰的,庞大的黑暗王国,中国最大的特务组织。

    从教导处出来的时候,宁志恒还是略有些恍惚,事情就这样完成了。

    门外已经有一辆军用卡车等着,一名军官上前说道:“宁志恒,上车吧,就等你了!”

    宁志恒愣了下,这是马上就报到啊!他犹豫了一下,想着争取一下问道:“能不能给我几分钟,我想去和同学们说一声,他们还在等我消息。”

    那名军官脸色一板,呵斥道:“我想你们教导主任应该告诉你,将要去的是什么单位!你现在要学的第一就是服从!以后你和你的同学们估计不会再有打交道的机会了,你明白吗!”

    宁志恒不敢抗命,赶紧翻身上车,车辆启动前行。他这才发现卡车后厢竟然还有九个人,他甚至看见了二个面容相熟的同期同学,只是不同班,他平时又不怎么与人交往,不知道具体的名字。

    “宁志恒同学,没有想到最后一个人选竟然是你?”一个同学惊奇地说道。

    宁志恒自认为属于在同生们中间存在感极低那种,可架不住有人能记得他。

    这些学员应该就是保定系教官们手下的弟子门生了。大家心里都心里有数。只是都没有明说。通报完各自的姓名马上就熟络了起来。

    “听说军事情报处一直都很神秘,只怕有很多人都不知道有这样一个部门存在。”

    “你们知道这个军事情报处是具体工作干什么吗?”

    “听说是管军务的,总之是除了党务什么都管!”

    其中有一个叫林一帆的同学,明显消息灵通,神神秘秘说道:“这个军事情报处可是个厉害部门,在军队中有很大的特权,说是受领袖直接领导,机会可能比上前线还多呢!”

    又有一个同学接着说:“听说军军事情报处是前几年刚刚建立的,几个主要负责人都是咱们黄埔军校的第一期毕业的老学长,成员也都是咱们历届黄埔毕业生,还有一些从军队挑选出来的精英分子,一般人是无法进入的!”

    “那这么说,咱们还是同学们中的精英了,说的我好像真的比较优秀一些。”马上有自我感觉良好的朴正初打趣道。

    “你那成绩也能算是精英?说你是蒲公英我倒是信!呵呵!”一旁的同学打趣道,显然二人是相熟,知根知底。

    朴正初性格外向,嘻嘻哈哈和同学互损了起来,完全不当回事!

    “我知道里面部门很多,你们猜这次咱们会被分配到那个部门?”

    “那谁知道!不过相信老师们对咱们已经有了安排。”

    “我估计还是要根据个人的具体情况来分配的,不知道大家都擅长什么?”

    大家说的热闹,一旁的宁志恒却没有插嘴。引起了旁人的好奇。

    “志恒,你怎么不说话。你擅长些什么?”林一帆问道。

    “你先说你擅长什么?”宁志恒没有马上回答,先反问道。

    林一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军事成绩一般,不过以前的家教是外国人,所以我的英语和法语还不错。”

    这是特殊人才啊!这年头拿枪的人多了,可能说外语的,尤其是两门外语的可没有多少。

    再说请的起外国家教的人是普通人家嘛!不用说这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啊。

    “我格斗成绩挺好,射击成绩也不错!”一个体形结实的王树成说道。

    大家七嘴八舌地将自己的情况大概介绍了出来,宁志恒发现这些同学原来都是有一技之长,甚至有一个说自己就是记忆力好些,其他方面都是一般。

    别人都坦诚相待,宁志恒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的军事成绩也一般,可能是因为射击成绩好些吧!”

    这倒是真的,宁志恒原来的射击成绩就不错,前几天毕业考试的时候,应该是因为体质明显改善,眼力和臂力,甚至感知力都今非昔比。射击成绩当然就大为进步,竟然超过原来的射击成绩最好的苗勇义,搞得全班同学都很吃惊。

    众人一路交谈着,军车行进了一个多小时就停下来。军官指挥十名学员下车。

    宁志恒下车后发现车停在一处大院门口。学员列队整齐,二年军校学习让他们在一举一动都带有军人作风。

    大院非常大,里面有大型操场和数个办公楼。

    军官带着众人进入左侧的一处办公楼里,来到一间会议室,让大家等着,然后转身去通知长官。

    宁志恒他们也不敢多说话,不多时进来两名军官。一名中校和一名少校。

    “立正!”众人立正敬礼,恭迎长官。

    其中一名中校军官挥手示意,微笑着对大家说道:“首先欢迎诸位新同事的加入,诸位可能对我们的工作单位有些陌生。我们的单位在党内被称为力行社,对外的公开名称是国民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二处,也叫军事情报处。

    这次军情处的扩招规模很大,你们之前已经有很多同事报到了。你们应该是最后一批了。

    具体的工作性质相信大家之前都有所了解,我就不多说了。

    来之前诸位同学的工作分配我们都已经安排好了。”

    中校军官典型的军人作风,说话干脆利落,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说完便宣布了分配名单,军情处下分八个科室。其中以行动科的人员最多,下辖三个行动组,九个行动队,这个行动科主要是外勤,危险性较大,人员也多有损失,新人大多都去了行动科补充人员。

    十个人里包括宁志恒和王树成,有六个去了行动科。那个林一帆进了情报科,很明显这是早就打好招呼的,一个官二代怎么可能进危险性最大的行动科!

    这六个学员都是因为在格斗和射击等方面成绩突出,才被安排进了行动科,毕竟出外勤任务需要很好的身手。

    还有那个记忆力好的,叫阮明的学员进了电讯科。总之是根据大家的特长合理安排。

    分配完毕,有人带着学员去各自的单位报到。

    那名少校军官上前对宁志恒等六人说道:“我是行动科一组组长卫良弼,是专门来接你们六个的。现在跟我走!”

    原来是因为这次分配到行动队的人员最多,行动科就专门安排行动组长亲自来接人,算是比较重视了。

    把众人带回到行动科,卫良弼将宁志恒和王树成安排进了自己的行动一组。其他四人则被其他两个行动组领走了。

    “你们先去领自己的军服和装备。”卫良弼安排两人道,“回来后介绍同事给你们认识。”

    两人领命去后勤处领了自己的军服,两人都是每人两身崭新的少尉军装,还有款式一致的中山便装。也就是说现在他们都是国军少尉了。

    还有一只勃郎宁手枪,保养的都很好,宁志恒手握枪柄,感觉枪型重量都极为趁手,非常喜爱。

    在军校里练习也曾用过手枪,但是用的更多的是长枪和机枪。毕竟上了战场手枪几乎没有什么用处。

    两人都是身形挺拔,穿戴上军装和配枪,英姿勃发,气宇轩昂,很是精神。

    王树成更是喜欢这身军装,兴奋地走来走去道:“志恒,看来咱们这次也不亏,瞧这军情处的派头,级别肯定不低,原以为不去前线,这分配军衔估计要悬,没想到还是少尉。”

    “当然不会,咱们是军官学校毕业生,到那也得给个少尉,你别再显摆了,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你又不是头一次穿军装!”宁志恒被他转的眼晕,不禁打趣道。

    “那能一样吗!军校穿的是士兵装,现在是正经的尉官装。看!多精神!”王树成撇嘴笑道。

    宁志恒懒得看他臭美,拉着他赶回办公室,卫良弼已在等着他们了。看到他们一脸兴奋的样子,微笑道:“你们跟我来,我介绍同事给你们认识!”

    宁志恒和王树成的办公室很宽敞,就安排在卫良弼的旁边。他介绍说道:“我们一组的人员较多,下辖三个行动队,但军官不多,加上你们也就是十几个。

    每个行动队一个队长,三个副队长。你们去第三行动队担任副队长。

    每个队的行动队员大部分是从军队里挑选出来的,身手不错的军人,他们的军衔低,不用安排办公室。你们就在这里集中办公。”

    这间办公室很大,可以同时放下四套办公桌椅。这时办公室里的其他二名军官也都在,卫良弼也都做了介绍。

    三十出头,有些偏瘦,眼神深邃的上尉军官梁德佑。是行动三队的队长。

    高大健壮,面容粗犷的年轻中尉军官石鸿。行动三队副队长。

    宁志恒和王树成赶紧立正敬礼,石鸿大手一摆:“咱们兄弟以后就在一个锅里混饭吃了,别整那些虚礼,以后就以兄弟相称,叫我老石或是鸿哥。”

    “是,鸿哥!”宁志恒和王树成赶紧称呼道。石鸿哈哈一笑,倒是梁德佑不发一言,只是微笑点头。看的出来也是不爱说话的人,宁志恒心说,这人的性情倒是和自己有些相像。

    卫良弼看众人打好招呼,就说道:“老梁,他们就安排在你们小队了,都是好小伙,你多费点心,把情况给他们介绍一下。”说完转身对宁志恒道:“过后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宁志恒赶紧应声称是。

    梁德佑看这情形心中一动,但面上不动半点声色,点头示意石鸿。

    于是石鸿把情况详细介绍给了宁志恒二人。

    原来整个行动科的编制和陆军一样,都实行三三编制。行动科下辖三个行动组。

    每个组又下辖三个行动队,每个行动队大致有四十人不等。

    宁志恒所在的就是行动处第一行动组第三行动队。

    宁志恒大概一算整个行动科光是一线的行动队员就是近四百人。真是规模不小啊。

    原来这个行动队也有四名军官带队,不过就在前些日子另外两个军官在一次行动中失手,一死一重伤。正好赶上军官学校提前毕业,就将宁志恒二人补充了进来。

    “你们刚从军校毕业,对军情处可能是不太了解,咱们的工作就是对内查处隐藏在军方内部的各方面军事间谍,尤其是红党和日本方面的,对外侦查获取敌方的军事情报。具体到我们行动科,专门执行具体外勤任务,说白了就是抓人,情报科提供情报,我们就动手抓人。”石鸿讲解行动科的具体工作性质。

    梁德佑在旁边补充道:“最重要的是保密,我们的一切行动都是军事机密,我们都是职业军人,这里面的严重性应该清楚,千万记住!否则军法无情!”

    等介绍完情况,宁志恒想起刚才卫良弼让他去办公室,赶忙转身去隔壁办公室。

    报告后敲门进去,卫良弼示意他将门关上。挥手示意他坐下,笑着说道:“知道为什么叫你来?”

    “属下愚钝,请组长明示。”宁志恒当然不知道,不过从见面到现在,卫良弼一直对他很是和蔼可亲,言语间也温和,明显很有善意。

    “我是黄埔七期毕业的,也是贺峰老师的门生,这次是特意把你安排在我这里,这也是老师的意思。”卫良弼微笑说道。

    宁志恒喜出望外,没想到顶头上司就是自己的同门师兄。有了这个渊源,自己在这行动科里的日子可就好过多了。有背景和没背景,有靠山和没靠山肯定是不一样的啊!

    “原来竟然是师兄,我真是没有想到,只是从没有听老师提起过?”宁志恒激动的说道。

    卫良弼摆手笑道:“哈哈,我前两年在外省,也是今年才调回本部,也有很长时间没有去拜谒恩师了。抽空我们一起去看看老师。”

    军事情报处在全国各地都设有情报机构,卫良弼毕业后进入军事情报处就被外派,一次行动中立了大功,再加上黄贤生的关系,今年被特意提升并调回本部。

    宁志恒知道贺峰除了自己以外还是有几个比较亲近的学生。但是确实从来没有听到过卫良弼这个名字。显然是因为军事情报处的特殊工作性质,贺峰也绝对是一个口风很严的人。

    宁志恒心里是暗自窃喜,他前世在政府机关办公大楼工作,自然知道在机关里没有靠山,没有背景,那是多么的悲催。脏活累活背黑锅的活,全是你的。好活巧活获得利益的活,永远不挨边。他本人在这方面可以说既尝到了甜头,也更是吃够了苦头!感受极深!

    宁志恒微微低头说道:“一定,一定。进了军情处,一切都仰仗师兄关照了!”说罢欠身施礼。

    卫良弼哈哈一笑道:“志恒放心,要说无论是在军方,还是在军情处,咱们黄埔保定系都是实打实的金字招牌!走到哪都要高看一眼。过两天再给你介绍几位学长,都是军情处里的实权人物。”

    言下之意在军情处里保定系的力量很是雄厚。让宁志恒心里踏实起来。

    “那梁队长和石副队长?”宁志恒当然想搞清楚自己身边同事的底细。这对自己以后的行事至关重要。

    “那个梁德佑是前几年从二十七师里调过来的,要说进军情处的时间比我还早着些,搞业务是把好手。可毕竟没有什么根基,要不我这个职位就是他的了!”卫良弼说道。

    这就说他没有靠山,到他现在这个职位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到头了,剩下的就是熬资历了。

    “石鸿就不一样了,他是咱们黄埔军校九期毕业,不过是武汉分校,在南京这里没有什么过硬的关系,不过人很懂事,还好相处。”卫良弼接着说道。

    意思是说这个石鸿虽然没有什么靠山,但有黄埔军校的来历,不可轻易怠慢。在国军中只要是黄埔军校毕业的,不出大纰漏,一般没有人来找麻烦。

    说是懂事好相处,那就说与卫良弼的关系不错,甚至有投靠的意思在里面了,就是自己人了,说话办事不用太忌讳。

    “明白了,我会多请教石副队长的。”宁志恒有前世的阅历,对卫良弼的言外之意都很理解。

    这倒是让卫良弼另眼相看,老师说这个师弟性格内向,木讷寡言。

    还怕他在军情处不通事务,吃哑巴亏,特意安排到自己的手下,多加照顾。可在他看来这个师弟倒是很机灵,一点就透。

    “看来学长手下都是精兵强将啊,那剩下的队员怎么样?”。宁志恒接着问道,这些人也要多留意一下,毕竟是要在一起工作,问清楚些好。

    “那些个不用太在意,都是从军中调过来的,有不少的老兵油子,没什么文化,有事你就安排他们冲在前面,损失了就再调些来补充,军队中这样的人有的是!”卫良弼显然没有把这些人看在眼里,在他看来,这些丘八熬到死也不过是些消耗品,是工具!没有必要考虑太多。

    其实在国党的体制里,这也是个普遍现象。这年头绝大部分都是文盲,识字的很少。像他们这些黄埔军校毕业的军官更是天之骄子,高高在上的他对这些底层成员自然就没有什么重视之意。

    两人交谈半个多小时,才结束了交谈。宁志恒回到办公室时,梁德佑对他说道:“志恒以前认识卫组长?”

    宁志恒一听就知道梁德佑是看出点什么了,毕竟多混几年资历还是能看出些门道的。

    “哪里,卫组长是我的学长,只是叙旧而已。”宁志恒也没打算隐瞒和卫良弼的关系,没有什么好顾忌的。而且让他们知道自己是有背景也是必要的,这样旁人也好拿捏对他的处事态度,这对大家都好。

    藏着掖着的反而会坏事,至于所谓的扮猪吃老虎,在现实社会中是一种非常愚蠢的行为。

    平日里一副任人欺凌弱弱的样子,那肯定有人上来欺负你。这时候你再亮出背景和靠山,冲突已经发生了,仇也结下了。

    斗不过你的人,仇恨的种子已经埋下,就算暂时忍气吞声,早晚也会寻机报复。

    同样有背景的人,这时候是骑虎难下,干脆冲突升级,大家互拼一场两败俱伤。

    要是再碰上背景比你深厚的人,那就别说了,你就自认倒霉吧!

    还不如大家明刀明枪,摆明车马,没有背景的自然让着道走,有背景的也要他有所顾忌,你好我好大家好,这样才好相处!

    在前世里也算是在职场中混迹多年的老手,这一点道理他还是懂的。

    王树成心思单纯,倒是没有多想,

    石鸿也是没有什么惊讶的,他本来就是卫良弼的亲信,卫良弼之前早就给他提过宁志恒和王树成的情况,不然你以为他真就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吗?

    不过很明显这个宁志恒和组长的关系更近一步,不然不会单独只和他谈话。

    梁德佑虽然平时不拘言笑,但人情世故还是会做的,笑着说道:“既然是组长的小兄弟,那就不是外人了,以后大家精诚合作,和睦相处,千万不要见外!”

    宁志恒没有丝毫仗势轻狂的意思,恭恭敬敬地说道:“梁队长和鸿哥都是我的前辈和学长,小弟有什么做不到的,还请多多指教!”

    这样的态度让二人很是满意,顿时对宁志恒的感觉大好,明事理懂进退,这以后就好相处了。

    这气氛马上就融洽了许多,大家不时聊了几句,感觉关系拉进了不少。

    当天下班后,宁志恒和王树成就在附近租了两间不大的房子,暂时安置下来。

    晚上梁德佑和石鸿在酒馆给二人接风,卫良弼也到场,几人推杯换盏,和乐融融。

    第二天,梁德佑集合第一行动队全体人员,把宁志恒二人介绍给了众人。

    宁志恒仔细观察一下这些队员,可以看得出来,都是些精悍的青壮军人,行动敏捷,训练有素!不逊于他们这些正规军官学校毕业生,不禁暗自点头,相比现在国军的军队素质,这些人绝对算得上是精锐了。

    军情处的工作时紧时松,每天的任务,大部分都是由情报科通知行动科,然后由情报科的军官带队,行动科安排行动队出动,执行外勤任务。

    宁志恒刚过了两天的轻松日子,就迎来了他的第一次外勤任务。

    这一天卫良弼推门而入,面色严肃地命令道:“情报科紧急通知,第一行动队全部便衣,马上集合,准备出发!”

    接到命令,第一行动队四名军官不敢怠慢,通知待命的队员楼下校场集合。

    同时集合到达的还有一名情报科的年轻的上尉军官。经梁德佑介绍是叫黄韬光。

    行动队员坐上军用卡车,几位军官则都座在一辆军用吉普中。黄韬光将情况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原来就在一个月前,一个拉黄包车的车夫,拉车时不小心摔倒,车上的客人也摔倒在地。那位客人气的大骂了一顿车夫,最后还没给钱就走了。

    这本来是一个很平常的事情,偏偏他在急切之间夹杂了很短的一句日语,不注意的话都听不到。那名车夫白拉了一趟,没有收到一分钱,自认倒霉地走了。

    这时候在不远处的一位巡警看到了这一幕。可巧的是这位巡警还懂一点点日语,回到警察局后向上司禀报了这件事情。这位警长很敏锐地感觉到其中定有蹊跷,加上现在中国和日本的关系极为紧张,大家对日本的各种话题和情况都很敏感。于是立即向上反映,情况最后报到军情处。

    情报科立刻出动,通过那位巡警很快找到了那名车夫。查出他是在北华街拉上的这名乘客,在蹲守了两天之后,终于找到这个人,并由车夫指认,确认了这个人的身份。

    这个名叫付诚的中年男子是一家贸易商行的普通文员。单身住在北华街一处房屋。他的社会关系与日本毫无交集,调查资料上也没有显示出这个人会日语。那么他突然说出的那一句日语就很奇怪了,尤其是在当时的情况下很自然地脱口而出,判断这个人很可能是一名潜伏的日本间谍。

    根据这些情况情报科对这个人进行了监控。同时电信科也对北华街的电台进行了监听。

    南京作为国都,国家政治和经济中心城市。这里的政府机构众多,有背景的商业公司数都数不过来。无论是军用电台还是商业电台多的难以统计,管理起来非常困难。

    但是如果指定出特定的地点。有的放矢的监听某一个区域,还是能够监听出一些情况的。

    很快电信科发现北华街有三台使用较为频繁的电台,其中两台都是有登记的商业电台。唯独这第三电台没有登记。

    于是情报科怀疑这个电台和这个叫付诚的可疑人物有关系。情报科在监视目标多天后,发现他的行踪非常有规律,每天只是商行和住处来回往来,从来不去别的任何地方,来往交际中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这么多天没有进展,终于情报科失去了耐心,决定实施抓捕,进行刑讯逼供,才有今天的抓捕行动。

    黄韬光从文件夹里取出一张照片,照片是从远距离拍摄的,照片里的人半侧着脸,中等身材,身穿半旧西装。

    “这是监视的时候,远处拍摄的一张照片,不太清楚!”

    宁志恒等人接过来看了看,大致的容貌能看清,梁德佑说道:“一会给队员都看一下,别出纰漏!”

    前因后果解释清楚,车辆也快到北华街了。梁德佑命令全体成员提前下车,为了不惊动目标,分批步行快速进入北华街区。

    付诚居住在街区一条巷道里,位置比较偏僻。附近行人也不多。这时一名负责监视的情报科便衣迎了过来。

    黄韬光问道:“目标现在有什么动静吗?”

    “没有,和往常一样,进了住所就不再出来了。”

    黄韬光向梁德佑点点头,梁德佑一挥手:“石鸿和树成和各带十人封住前后巷口,不准任何人进入。记住,要活口!尽量不要动枪,就是动枪也不能打要害。明白了吗?”

    梁德佑带着宁志恒和剩下的行动队员悄然来到付诚的住户院门。轻轻挥手,一名身手敏捷的队员身形轻纵翻身进了院墙,很快打开了院门。

    众人放轻脚步鱼贯而入,来到房门外。在梁德佑的示意下,几名队员上前猛地一脚踹开房门,冲了进入。

    宁志恒这时也想跟着冲进去,可是被梁德佑伸手拦住,宁志恒不解的看着梁德佑,梁德佑向他轻摇一下头。

    当着队员们的面,梁德佑不能明说,危险行动的时候自然是安排这些马前卒冲在前面,他们这些军官是没必要冒这样的风险的。

    况且宁志恒在军情处明显是有背景的,真要是出了问题,卫良弼岂能答应!

    卫良弼平时与梁德佑的谈话中,话里话外都毫不掩饰地表示出了必须保护好这个师弟的意思,不就是怕梁德佑不晓事,行动时让宁志恒出了意外。到时他也难以向老师交代啊!

    因此梁德佑早就打定主意,行动时必须把宁志恒带在身边,有自己盯着,最大限度地保证他的安全。

    行动很顺利,队员们冲进房间,里面的人当时没反应过来就被控制住了。

    “砰,砰,砰!”突然间几声枪响,接着几声低哑的哀嚎,这明显是有行动队员中枪负伤了。当时就吓得还在院中的众人一跳。

    “里面还有人!”这是屋里传来一名行动队员的声音,同时队员们也开枪还击,顿时枪声响成一片。

    这是什么情况?情报说付诚是单身一个人居住吗?怎么还会有同伙?

    梁德佑高声喊到:“里面什么情况?”

    屋里有队员回喊道:“队长,里面卧室还有同伙,伤了几个兄弟,不过他也被我们打中了,不能动弹了!”

    梁德佑的心略微放松一下,虽然出现了意外,伤了几个队员,但总算是有惊无险,回去也能交代的过去。

    正在他寻思的时候,屋里两声剧烈的爆炸声,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大家的反应都很快,第一时间就是附地卧倒。

    紧接着猛烈震荡的冲击波将窗户上的玻璃都震碎了,四散飞射的碎片将院里的不少人都手脸都刮伤了,剧烈的爆炸把房门都震成两半轰然倒地。

    宁志恒也在听到爆炸声后迅速卧倒。这是美式手雷的声音,在军校也曾实弹使用过,这种手雷体积小,但威力却惊人。

    不好!这样大的爆炸,屋子里行动队员肯定是伤亡惨重了。情况发生了无法估量的变化。

    过了片刻,大家都从突如其来的爆炸中缓了过来。梁德佑这时再也没有平时沉稳的表情,这次的任务肯定是失败了,而且是极大的失误。目标付诚就算没有跑掉,那活下来的可能性也不大了。

    更别说自己的那几个行动队员了,他就算是再冷血,对自己的手下弟兄还是有一些怜顾之情的。一下子就损失了好几个,已经让他有些失去冷静了。

    梁德佑飞步冲进了房屋,宁志恒也握紧手里的勃朗宁手枪,快速跟紧冲了进去。

    只见屋内已经被爆炸破坏的一片狼藉。屋子中间横七竖八的躺着八具尸体。其中六个穿中山便衣的是行动队员,另外两个身穿普通的粗布褂子,应该就是任务的目标了。

    这时候黄韬光在院外面听到爆炸声,知道出了状况跑了进来。

    梁德佑环顾四周情况,气急败坏冲着黄韬光大骂:“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不是就付诚一个人吗?那另外两个人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你们不是监视了一个月了吗?我这几个兄弟全搭进去了!你要给我,给行动科一个解释!”

    这时的黄韬光也是一脸的懵逼:“这不可能啊,没有发现一点异常啊!怎么会又突然出现两个同伙!难道这两个同伙这一个月就憋在一个院子里的!这不符合逻辑啊!”

    梁德佑一跺脚,唉声叹道:“情报科提供情报错误,造成了行动队的重大伤亡,你我都逃不了干系。这怎么向上峰交代?”

    梁德佑身后没有什么靠山,这么些年是从军队底层一步一步熬出来。走到今天甚是不易,可以说是步履维艰,小心度日。可是近来行动多次受挫,在他的手下队员多有折损,这次实在是职责难逃了,可想而知他的心情是多么沮丧。

    黄韬光也是头痛,可以说这次的意外情报科是负有大部分责任的,长达一个月的监视,竟然没有发现在目标家中还有别的同伙,这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宁志恒上前查看一下几具尸体,在这样狭小的空间发生如此剧烈的爆炸,再加上之前的枪战,这些人都负了伤,很遗憾都没能够幸免。

    其中有一具日谍尸体是头冲前倒在卧室门口的,看样子是看到客厅内的同伙被捕,然后觉举枪袭击行动队员,然后被反击的队员打伤。情急之下扔出两枚美式手雷,干脆同归于尽了。

    “妈的,二个人换了我们六个兄弟,真是他妈的疯子!”梁德佑咬牙切齿恨恨地说道。

    “这两个里有目标付诚吗?”宁志恒看了看那两个穿粗布褂子的日谍面貌,两个人的面容被爆炸破坏的有些灰黑变样。他只是在刚才看见过一张比较模糊的照片,不敢确认是不是付诚。

    黄韬光闻声走过来仔细辨认,突然高声喊到:“不是付诚,这两个人都不是付诚!”

    梁德佑一听,人一下就活了过来。一个箭步冲进了卧室。这两个人都不是付诚,这说明付诚有可能还在这个屋子里。

    客厅已经全是死人了,唯一有可能藏住人的就只剩下卧室了。宁志恒也马上反应过来,随后也闯进卧室。

    他同时也是担心梁德佑的安危,这个老大哥别看不爱说话,但是对自己还是不错的,是个靠得住的上司,自然不想梁德佑出事。

    两个人同时握枪在手,一有发现就会第一时间反击。可是卧室里空无一人,这里的空间不大。简简单单的几样家具,就是一张床,一个衣柜,还有一张长桌和椅子,床头柜子上有一盏台灯。一眼就能看全,根本藏不下一个人。

    查看一下床下也是空的,两个人失望地对视一眼。难道付诚根本没有在家?

    这是黄韬光也小心翼翼地进了卧室,看到里面的情况也是失望透顶。

    宁志恒问道:“监视人员是不是确定付诚回到家中就再也没有出门?”

    “肯定是没有出门,同时有两批人员在监视,不可能都会有疏漏,可怎么就不见了?”黄韬光也是不明所以。情报科的队员也是经过训练的精英,不可能出这么大的错误。

    “那就只能是在这间屋子里了,一定是有问题。咱们再仔细找一找。”梁德佑很是不甘心,这时候他真庆幸付诚没死,只要是活着那就有希望抓捕,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命令队员们在院子里仔细搜查,宁志恒就把注意力放到卧室里,他感觉卧室是一个人最私密的地方,如果一个人有秘密物品或者秘密通道,一定会放在离自己最近的位置。这样有突发情况,他才有时间反应,及时应对。

    “把这些家具都搬出去,仔细查看每一块墙砖和地砖,给我一寸一寸地搜!”宁志恒命令手下的队员道。

    队员们一起动手挪动家具,突然有个队员搬动衣柜的时候,手还没有使劲,这个衣柜就向一边滑动了一下。

    “长官,这有问题!”队员兴奋的喊道。

    梁德佑上前用力一推,整个衣柜像一扇门一样打开。后面的墙体漏出来一个门洞。

    “这有通道!”大家都是精神一振,梁德佑更是高兴,挥手示意,两名行动队员小心戒备地慢慢进入。

    大家紧张的等了一会,门洞里传来队员的喊声:“队长,一切安全!”

    众人赶紧陆续进入,门洞很短,长度也就两米左右。连通了后面一间房屋。这时先前的队员报告说:“队长,这屋子也是空的,房门都开着,人应该是跑了!”

    梁德佑没有死心,只要是一线希望就不能放弃:“大家分开搜,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众人不敢怠慢,分开搜索。很快将屋里屋外搜了一遍。宁志恒看了整个房屋的布局,基本和付诚房屋的布局相同。

    原来这些日谍很是狡猾,同时住进了前后两条巷道里紧挨的两套住房,然后把相邻的墙体打通,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监视人员一直以为付诚是单身一人居住,和外界没有接触。

    可实际上他一直同两个同伙有接触,想来这两个同伙也有自己的伪装身份。居住在他旁边就是为了保护和策应这个付诚。真是个巧妙的布置。

    宁志恒看房屋里可以藏人的地方不多,心想从抓捕枪声响起,到现在最少有十分钟过去了,目标有足够的时间逃离现场,现在还在屋子里的可能性不大了。

    他直接几步到了院门,推开院门走了出去。发现门口是一条巷道,顺着巷道走了一段,发现是死胡同,返身又往回走,很快就来到了北华街主干道。

    这这时发现石鸿带着手下的队员和一些警察正堵在巷道口,设置了路障,禁止路人通过。

    石鸿一眼发现宁志恒从旁边的一条巷道走了出来,赶紧几步跑过来,急声问道:“志恒,里面怎么样了?枪声一响我就知道不好,人手不够,干脆叫上附近的巡警把这条街道戒严了!”

    宁志恒暗赞,这个石鸿应变能力极强,当机立断在第一时间就控制住了现场附近所有的出口,最大限度的降低目标逃离的可能性。

    宁志恒赶紧把里面发生的情况都说了一遍。石鸿一听脸色顿时拉了下来,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损失惨重,目标还没抓到,这次报告还怎么写,怎么也交代不过去啊!

    “鸿哥,枪声响起到你们开始戒严有多长时间?有没有发现可疑人员?”宁志恒问道。

    “大概有五分钟,之前人手少,只封锁了一个巷口,好在南京是国都,巡警比较多,亮了身份后召集了附近的警员,才勉强控制住了街面。”石鸿大概回想了一下说道,“不过时间不能太长了,不然不好交代!”

    南京建筑成群,人口密集,如果没有在限定的范围之内抓住目标,即使是设卡搜捕,成功的可能性也是很小的。

    宁志恒思索了片刻说道:“鸿哥,你帮我分析一下,目标付诚在抓捕前肯定是没有察觉的,不然要跑就全跑了,不会留下两个同伙送死。既然没有察觉,那在开始进行抓捕时一定在屋子里。”

    石鸿点点头,同意宁志恒的推断。

    “那也可以推断付诚的身份在他们组织里地位是高于那两个同伙的,因为卧室里的同伙没有跑,而是留下来阻击掩护,而他却从暗道逃跑,这个时间很短,在你们戒严前逃跑的可能性不大。也就是说他应该还在我们的抓捕范围之内。”宁志恒目光一凝,一字一顿地说道:“他还没有跑掉!”

    石鸿听后很是赞同,心里暗自诧异,想到这个宁志恒虽然年轻,可是遇事冷静,头脑清楚,短时间里就分析出了这么多情况,完全不像一个刚从军校里毕业的新手。

    他不知道宁志恒前世早就练就了遇事不慌,做事谨慎的作风。这是在风云莫测,关系盘根错节的机关里生存的护身本事,论起心思缜密可是远超他们这些人的!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石鸿对宁志恒的观感起了不小的变化,认为这个年轻的搭档不能够等闲视之,所以下意识的询问他的想法!

    “还能怎么办?笨办法!加派人手控制住进出口,然后挨家挨户的搜,挖地三尺也要搜出来!”宁志恒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所谓一人藏物百人找!就是说一个人藏的东西需要一百个人才能找到。

    在这么大的地方,随便找个角落就能藏一个人,可是要找到他就需要花大力气进行大面积的搜查,就是这样能找到也算是好运气了。

    不多时梁德佑也带人赶了过来,看脸色肯定是一无所获。梁德佑看着他们二人问询的眼神,苦笑说道:“人没有搜到,就是在付诚卧室的床下发现了一个隐藏的隔板,里面有一部电台,可是没有密码本。”

    石鸿把宁志恒的分析给梁德佑通报了一遍。梁德佑很是高兴:“这么说他应该还在控制范围之内,没有跑掉!”

    “是很有可能,不过现在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现在就是要把工作做细。绝不能给目标以可趁之机。”宁志恒回答道。

    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建议,马上调集附近警察局的更多警力,同时对这个胡同里所有的住户进行搜查,这样可以避免目标对我们的搜查行动上的时间差上找出漏点,还可以保证以最快时间结束搜捕行动。毕竟这是南京,动静太大,时间过长都对我们不利!”

    梁德佑点点头,他也是觉得宁志恒这个小老弟看问题很准,提出的处理意见很有见地,老实说现在阵势搞得这么大,已经干扰了这一整片区域居民的正常生活。

    这里毕竟是南京,是民国的国都,如果长时间戒严肯定是不行的。军情处虽然是特权部门,但是在这里也不能毫无顾忌。

    他安排人叫来正在执勤的巡警头目,让他回去多调警力人手过来,这个头目苦着一张脸,弱弱的说道:“长官,我们这些个巡警巡个街,维持个治安还行,可这真刀真枪的跟歹徒对上,那可是帮不了多大的忙。”

    石鸿一听眼睛一瞪,虎着脸骂道:“叫你们办事是给你们脸,还敢叽叽歪歪的,你们辖区出了这么多穷凶极恶的歹徒,你们就应该负首要的责任。现在我们是给你们戴罪立功的机会,信不信我现在就扒了你这身皮,让你滚回老家种地去。”

    毕竟是军情处的抓捕行动是需要保密的,石鸿调集巡警时当然也没透漏是在抓捕日谍,只是说有几个亡命歹徒隐藏在北华街附近。军情处有权在紧急的时刻征调附近的军事人员和警务人员。

    那个头目心里暗骂,可脸上不敢有丝毫的不恭。石鸿说得一点不错,如果想要扒了他身上这身黑皮,也就是一句话的事。甚至直接把他抓走,也不会有人为了一个小巡警出头而惹上军情处这个谈之色变的特务机构。只怕是有多远滚多远!

    “你回去跟你的上司直说,军事情报处需要你们警察局的全力配合,他自己知道该怎么办?”梁德佑在一旁不耐烦的说道。军情处的权利极大,就是在军队里也是横行无忌,更别说一个小小的警察局,他实在懒得理会这些小人物。

    那个头目不敢再啰嗦,转身就跑去召集人手。这面行动队也同时重新调派人员将各个进出口都严密封锁。

    宁志恒在一旁提醒道:“队长,再派几个弟兄到房顶上盯着,别让他翻墙四处乱窜!”

    梁德佑一时慌乱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听到宁志恒的提醒马上明白过来,马上派人上房顶的制高点监视。

    其实宁志恒完全可以自己直接安排行动队员,可是他十分明白做人手下不能够太出风头,哪怕他自自持背景,不用刻意讨好梁德佑。

    他能及时提醒补漏,梁德佑事后仔细想想就会明白宁志恒的心思,肯定是要领这份情。

    很快那个头目带来了大概三十多人,梁德佑也懒得废话。安排首先重点搜查那两处房屋所在的巷道的住户。如果没有收获再扩大范围。

    由警察带路砸门认人,这些警察熟悉这些住户的情况,一旦发现有可疑人员就立即抓捕。

    宁志恒等军官各带一队进行搜查,这两条巷道总共有五十多家住户。他把注意力还是放在了他刚才出来的那条巷道上。

    毕竟顺着付诚的逃跑路线,他初步判断是付诚逃出第二处房屋后直奔巷口,这时发现巷口有人设卡戒严,时间紧迫很可能就躲进了这巷子里的某户人家。

    巷道里住的都是普通人家,有钱有势的都去住洋楼洋房,或者是大宅院,哪会住在这些小巷子里。外面折腾了这么长的时间,早就惊动了里面的住户。只是寻常人胆小怕事,都紧锁房门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

    警察们一顿狂敲乱砸,住户们才打开了门。这里的住户有一家一院的,也有几家一院的,总之人员杂乱。好在当地警察都有户籍登记,马上就能甄别出来。

    一整子鸡飞狗跳,纷乱嘈杂。很快就将这五十多户人家搜查完毕,可是还没有找到付诚,倒是找到了几个没有户籍登记,来南京投奔亲戚的居民,甄别后也都放了。

    宁志恒一阵气馁,白辛苦了一场。梁德佑的脸色也不好,正准备下令扩大范围去附近搜捕。

    这时突然传来一阵子吵嚷哭喊的声音。宁志恒快步赶了过去。只见在一处小院里,几名警察正在挥舞警棍,劈头盖脸地殴打一男一女两个人,打得这两个人撕心裂肺的惨叫着。

    旁边有两名行动队员护着一个六七岁大的小女孩,那个小女孩脸上挂着泪花,不停地抽泣着,栗栗发抖的样子真是让人可怜。

    “这是怎么回事?”宁志恒沉着脸喝问道。看情形难道是这些警察要为难这一家三口吗?在这个时候,大家心里都是没好心情,要是这些警察不晓事,他不介意给他们一顿深刻的教训,给他们长长记性!

    一个行动队员上前回答道:“宁队长,这是两个人贩子。我们查到这家人的时候,这个孩子被关在小屋子里。而且没有这个孩子的户籍登记。问这两个狗男女,他们说是远房亲戚家的孩子,不听话所以关起来。问这个孩子说不认识他们,说是醒来就在这屋子里了,已经有好几天了,还挨了不少的打,身上还有伤!”

    宁志恒一听就是大怒。如果说他这辈子最恨哪种人,除了卖国贼就是人贩子了。这种人犯罪看似没有杀人放火那样穷凶极恶,可是造成的后果比杀人放火还要严重。

    每拐卖一个孩子,就等于毁了一个家庭,失去孩子的父母会在以后漫长的追寻,等待,甚至自责中度过后半生,有的甚至为此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

    可以说人贩子对社会的危害比杀人犯还要可恶,在后世的现代社会,对人贩子的声讨也是日益沸腾,深恶痛绝!

    宁志恒狠狠地盯了这两个狗男女一眼,吩咐道:“不用留手,但是别打死了。留口气问清楚这个孩子的来历,还有没有别的孩子?”

    两个警察本来就要停手不打了,可一听这个年轻的长官吩咐,马上又加大了手上的力度,两条警棍狠狠地砸在这对男女的身上,顿时就头破血流,开始还要哀求讨饶,不一会就没有出声的力气了。

    宁志恒走上前几步,正要准备制止,别把人真打死了。可是突然间就感觉脑海中传递过来一种莫名的恐惧,像是要有什么极其危险的事情就要降临到他的身上。

    现在宁志恒自从被菩提树的绿叶改善体质后,自身的感知力是远超常人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完全就是一种直觉。甚至不能说是直觉,因为冥冥中他能肯定这是那种神秘的力量给他的指引和暗示。

    他自从亲身经历了这次无法言语的大变,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就彻底颠覆了。如果说他前世还有一些科学无神论的世界观的话,那么今世的宁志恒则是已经蜕变为一个极为虔诚的佛教徒。

    他完全认知这个世界上肯定有着那些凡人无法企及的神秘,发生在他的身上的一切,尤其是自己意识空间里的那棵菩提树就可以证明。

    所以当脑海里传来的这毛骨悚然的警示时,他完全没有半点犹豫,疾步闪身就蹿到了院门外,速度之快让人来不及反应。

    这突然的一幕让院子里的众人都措不及防,这个宁队长好好的突然间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触电般的蹿出了院门,很是莫名其妙,一时间都是目瞪口呆。

    这时的宁志恒感觉就在他出了院门的那一刻,那种危险的感觉突然间就消失不见,就好像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回过神来的宁志恒暗自庆幸,刚才那种感觉真是激出了一身冷汗。没想到菩提树竟然还有预警危险的能力。

    他可以肯定就在院子里一定有未知的凶险,他可不是初出茅庐的楞货,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老话说“失败是成功之母”,可前世的经验和阅历告诉他,有些错误和失败一辈子都不能犯一次,因为一次就无法挽回了!

    他没有想再次进入这个院子,而是冲着屋子里的众人大声命令道:“现在马上全部退出这个院子。”

    然后马上调动周围的行动队员迅速包围这个院子,他明白他要寻找的目标付诚,十有八九就隐藏在这个不起眼的小院子里了。

    所有人包括那两个人贩子也被警察拖了出来。大家都是一头雾水,但是长官的命令还是要执行的。

    这时听到动静的梁德佑和石鸿都赶了过来,梁德佑正是有些失望,准备扩大搜捕范围的时候,听说宁志恒这里有了进展,就急声问道:“志恒,这里有什么发现?”

    宁志恒却是无法直说,因为不好解释,难道真的说自己有特异本领能够预知未来?

    他只能硬着头皮说:“刚才听到些动静,只是不敢确认,保险起见还是要再仔细搜一搜,应该就在这里了。”

    宁志恒说的很含糊,但是梁德佑不管这些,只要是有动静就比没有强,他马上安排石鸿带领行动队员进院搜查。

    宁志恒这时也要跟随进入,可还是被梁德佑拦住:“让石鸿带队就行了,他比你们有经验。”

    梁德佑虽然觉得宁志恒处事冷静,头脑灵活。可是对他的身手却不敢相信,毕竟是刚出军校的学生,在实战能力方面肯定要弱一些。他可是不敢让宁志恒在安全上出问题,万一有事可是不好交代!

    石鸿和这些行动队员还是很有经验的,他们持枪在手,小心翼翼的搜索,每进一步都各自寻找能够遮身的掩体。

    眼看就将院子里的的几处房间都搜了一遍。就要搜到院子一个角落里的柴禾架子时,突然架子后面就飞出了一个拳头那么大的物件。

    这时的队员全神贯注,精神高度紧张。一有动静就马上反应过来,有眼神好的大声喊:“是手雷!”

    大家有的迅速附身卧倒,有的就近闪躲进掩体,说时迟那时快,剧烈的爆炸声响起,碎片瓦砾四处激飞。

    宁志恒等军官在院外又听到了手雷的爆炸声,梁德佑不禁骂了一声:“妈的,又是美式手雷!”这几个日谍倒是对这种小体积大杀伤的武器情有独钟。

    宁志恒这时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步冲进院中,梁德佑一见拦不住,赶紧也跟着一起进去。

    如今的宁志恒可不是前世那个身体欠佳的办公室中年,今世这具身体才刚刚二十,正是健康活力,青春焕发的最佳时期。

    还有二年军校的训练学习,身手本来就很敏捷。再加上前段时间体质又有提高。

    可以说现在的宁志恒身手已经非常不错了。这也是他敢冲进院子的依仗。

    这时爆炸刚过去,一个身影向身后的院墙窜去,速度非常快,敏捷的像一只猫。

    显然他同时也发现房屋顶上守候的行动队员前来拦阻,在院墙上一个转身,几乎就在转眼间已经跃过这个院子的房顶,想冲过这片区域。

    宁志恒没有半点犹豫,他的眼力远超过常人,能够在急切之间就判断出目标的动向。

    手中的勃朗宁举枪就射,接连二声枪响,那个身影如遭重击,颓然落地。

    宁志恒枪法极准,二枪全部命中,一枪打在右肩,一枪打在左大腿。他没敢打致命的部位,这个付诚很重要,能活着带回去可是太有价值了。

    这时队员们也围了上来,看见宁志恒这两枪神射,都是惊讶不已。

    他们没有想到这个新来的副队长枪法这么好,二十米开外的距离,急切之间只凭感觉抬枪就射,打中肩膀和大腿,这都是能马上解除目标的行动能力,还不会致命的部位。就是他们这些平时自诩身手不错的老手也做不到这么利落。

    宁志恒这也是第一次真真切切的击中真实的人体目标。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枪,这和他在训练场上打标靶有些不一样,感觉这样更兴奋,更有成就感,感觉身体内的某一条神经被挑动了起来,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这种感觉很好,真的很好!

    “志恒,好样儿的!这次行动你是首功!”梁德佑兴奋极了,一把拍在宁志恒的肩头。

    本来以为这次损兵折将,回去只能是接受处分,可没想到结果却是峰回路转,逃跑的目标却又活着抓回来了。

    付诚怒力想站起来,宁志恒迅速上前把人按在地上,用手铐控制住。

    付诚竭力挣扎没有半点作用,用恶狠狠的目光盯着宁志恒,咬牙切齿的说道:“刚才真不应该犹豫,错过机会,不然就把你一起炸了!”

    宁志恒心里一惊,怪不得刚才警兆显示,原来这个亡命之徒那个时候真的就想向他扔出手雷。估计是宁志恒的突然逃离,让他也不知所以,犹豫间放过了机会。

    之后队员都有了防备,这手雷收效甚微。导致最后还是坏在了宁志恒的手里,此时的付诚心中懊悔不已。

    梁德佑他低下身子查看了一下那人的面貌,和照片中的很像。马上安排一个队员去通知情报科的黄韬光来认人,不出意外应该不会再错了。

    他伸手捏住那人的颌牙关节,快速检查了他的口腔,又脱掉了他的上衣。

    以他和日谍打交道的经验,这些人都是些顽固的家伙。身上很有可能藏有危急时自绝的手段,他可是不敢大意。

    旁边有队员给目标紧急包扎,以免他失血过多导致死亡。很快黄韬光急匆匆进了院子,他也上前确认了就是目标付诚。这次行动算是勉强成功了,虽然搭进去好几个队员,但目标捕获,大家也能交代过去。

    付诚此时彻底失去反抗能力,紧闭双眼,任人摆布,再不发一言。也不知是不是晕过去了。

    这时身后的王树成来到梁德佑身边说道:“队长,刚才的爆炸又有两个兄弟受伤了,有一个还是重伤,需要马上送医院救治!”

    刚才手雷爆炸时,尽管队员们都及时躲避,可是院子里的空间有限,还是有两个队员被碎片扫中,有一个打在颈部,当时就昏迷了。

    梁德佑一听不禁头痛,这次伤亡的人员太多了,全队几乎减员四分之一。

    “把伤员和付诚都全部送往军部专属医院,石鸿和树成你们两个带着人盯住,不能离开半步。直到情报科的人员去交接之前,不能再出意外了!”梁德佑吩咐道。

    转身又和声对宁志恒说道:“志恒,我们收队回去,这次可要你在组长面前美言几句,不然可真不好交差了!”

    宁志恒点头,这次还真是要他去和卫良弼报告一下,以他们同门师兄弟的关系,尽管伤亡有些大,也应该能够交代过去。

    行动队的事情安排完了,北华街的戒严自然也就撤除了,一切回复了正常。

    这时那个警察头目陪着笑凑了过来。他看带队的军官只剩下梁德佑和宁志恒。看着梁德佑年级较大,拉长着脸,没半点好脸色。一时不敢上前。

    只好凑到宁志恒身边,谄笑说:“长官,不知道那两个人贩子和女孩子,您看怎么安排?”

    宁志恒诧异地问道:“平时你们怎么处理这样的事情?”他可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照说普通的治安案件不应该军情处这样的部门来处理。

    警察头目陪笑说:“人贩子当然关起来,只是不知道长官有什么指示没有?还有就是这个小女孩怎么安排还是要您给个准话。下面兄弟们才好行事啊!”

    宁志恒这才恍然,也亏得他前世也是个通晓世事的政府官员,要是真的就是今世一个初出校门的雏儿,还真是听不出这个警察头目的意思。

    他的意思很明白,这两个人贩子如果是他们自己抓到了,自然按照惯例,如果他们有门路的话,先是敲骨吸髓榨干油水,然后放掉。如果没有门路或者靠山,那就关进监狱,生死由命了!

    可是现在是军情处插手后情况就不一样了。首先是要看这些长官的意思,是追究到底还是要交给你们警察局自行处理。

    别到时候自己这边收了好处放了人,可军事情报处突然想起来问他们要人怎么办?

    要知道这些个特权部门对一个小小的警察分局来说可是极为恐怖的存在,从那个肥胖如猪的警察局长一听到他的传话,说到军事情报处这五个字的时候,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的样子,就可想而知了。这些长官真是伸个手指头就能把他们捏死了。

    如果是追究到底,那自然是算这两个人贩子倒霉,绝对是有死无生。

    如果是交给他们警察局自行处理,那最后榨取的好处自然是要上交给大部分给这些大爷们的,毕竟军情处经过手了,雁过拔毛的规矩肯定是要讲的。

    如果真的不懂事,谁知道他们心里要是有不满意的地方,再找后账怎么办?

    宁志恒前世都是在关系错综复杂的政府机关里纠缠了多年,对这些低层公务员的心理很是清楚。

    他们的处事原则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绝对不能得罪不应该得罪的人。

    这个警察头目明显也是个老油滑子,对下面这些门道清清楚楚,处理事情面面俱到。

    宁志恒和气的笑了笑,问道:“警官怎么称呼?”

    警察头目顿时有些受宠若惊,赶紧回答道:“那是什么警官,不过是在局子里混了个小巡长,我叫刘大同,大同小异的大同,同事们都叫我的绰号,叫我大头。长官有事就尽管吩咐我!”

    这个刘大同看上去有三十多岁,从头到尾都是陪着一张笑脸。所谓逢人三分笑,遇事有关照!

    宁志恒想了想,说道:“这两个人贩子肯定是追查到底,尤其是那个小女孩是从哪里拐来的?一定要问清楚。你们捞多少油水我不管,但是最后人必须严惩,不能私放了!”

    刘大同一听就知道这是不让这两个人贩子活了,至于说是不管捞多少油水之类的话,那可是不能当真听的,这些话听得多了,有哪个敢当真不上供的。到时候自然是要有一份心意的!

    “那这个小女娃,您是什么意思?”刘大同又问了一句。

    “你们以前是怎么处理的?”宁志恒问道。

    “这种案子最是麻烦,像这样被拐卖的孩子都是直接交给孤儿院了,毕竟没有那么多的警力去真的寻访孩子的父母亲人。可是现在咱们南京仅有的两处孤儿院都人满为患了,已经很久没有接受这种孩子了。我们也是头痛啊!”刘大同咧嘴叫苦道。

    他也是不得已这么说。主要是这些孩子身上没有半点油水可捞,谁都不愿意接手。至于说给孩子找亲人之类的事,更是一句笑话。这年头兵祸连连,流离失所的孩子们多了,没看大街上流浪的孩子们多了去了,怎么管的过来嘛!

    刘大同回身把那个小女孩带了过来,小身子瑟瑟发抖,可怜的样子让宁志恒心里一颤。

    这个孩子与他前世的女儿年纪相当,眉眼之间竟有几分相似。不禁让他心里一阵痛楚,不知道女儿在那个世界里过得怎么样了?

    他上前轻轻地抚摸着孩子的头发,柔声细语地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啊?知道你的家在哪里吗?被坏人抓来多长时间了?”

    那个小女孩无助的摇了摇头,抽泣着回答道:“我叫小婉,只是记得我父亲叫陈广然,母亲大名不知道,父亲管母亲叫梅娘。我家就在一条大街的中间,附近有条小河,也不知道叫什么河。”她年纪太小,根本记不住自己的家具体在哪里,她迷迷糊糊醒来就到了这里,根本不知道被拐来多长时间了。

    宁志恒也没有多问,等到把那两个人贩子审清楚就知道了。只是现在为难的是孩子怎么安排。

    突然他觉得小婉的口音很是熟悉,竟然就是他家乡杭城的口音,难道是从杭城拐来的?如果是这样,倒是可以安排一下。

    杭城离南京不是很远,座火车也就是不到一天的路程。在军校里管理甚严,宁志恒上一次回家距现在也有一年的时间了,心里很是想念。

    现在倒是可以找个机会回家看一看,到时候带上小婉回杭城寻亲。就是找不到也可以把孩子交给母亲照看。也不至于让小婉流落街头。

    他自与今世的记忆情感融合后,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那思念家乡和亲人的情感。早就想着回家一趟,也是要把家里的事好好安排一下。看来有些事情是不能拖了!

    宁志恒转头向刘大同问道:“你成家了吗?家里有什么人?”

    刘大同愣了一下,不太明白宁志恒的意思,下意识的回答道:“成家了,家里有个黄脸婆,还有两个臭小子,野得很!”

    宁志恒一听情况还算合适,就以一副商量的口吻说道:“那能不能把小婉安排在你家,时间不会很长,等把人贩子的口供审出来,我就把孩子送回去。”

    刘大同听完,眼睛一转心中暗喜,这个年轻长官人品不错,倒是个心善之人。自己在警察局里累死累活这么些年也熬不出头,不就是头上没有跟脚,身后没有靠山吗?

    如果借着这个机会能够和这些长官拉上关系,那以后在这片地头拉大旗作虎皮,只要抬出军事情报处这块招牌,还有谁敢不长眼来招惹。

    当下一拍胸脯:“长官放心,这孩子您就交给我,一定不会出半点问题。我家那婆娘也是个心善的,肯定把这孩子,哦,这个小婉当亲闺女一样看待!”

    宁志恒一听很高兴,他没想到刘大同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可以看出他是真的愿意,没有半点勉强的意思。

    这个刘大同明显的刻意巴结,只怕不是单单畏惧自己这个军事情报处军官的身份,应该是还有所图。以宁志恒的阅历自然是看得清楚,不过他也不在意。

    宁志恒把自己的名字和联系方式给了刘大同,告诉他抓紧审讯口供,争取早一天把小婉送回去。小婉家里人这时候肯定是到处寻找孩子,那种度日如年的煎熬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处理完这些事,行动队很快赶回了军情处。这时卫良弼早就得到了消息,正在办公室里等他们的详细报告。

    不出意外,梁德佑被他劈头盖脸的训斥了将近半个小时。一个行动队减员四分之一,即便只是一些普通队员,那也是很难向上峰交代的。

    最后还是宁志恒开口,力述行动的困难,并保证下次一定吸取教训,不敢再出问题云云,卫良弼看在宁志恒的面子上才没有继续。

    梁德佑用感激的目光看了宁志恒一眼,随后退出了办公室。宁志恒则在卫良弼的示意下留了下来。

    “师兄,你对梁队长是否太严厉了,毕竟最后还是完成了任务,人活着抓了,不会真的给他处分吧!”宁志恒小声说道。

    卫良弼这时已然换了副面孔,轻笑道:“当然是故意为之,其实这次行动总的来说,目的还是达到了。至于人员伤亡确实有些大,但是有句话说得好,慈不掌兵。军人还怕牺牲吗!”

    “那你刚才的态度?”宁志恒不解的问道。

    “不过是借机敲打敲打这个梁德佑,这个人的根基浅,却总是和咱们隔着一层,让人不放心。”卫良弼把问题点明了。

    宁志恒这才明白,原来梁德佑一直不为上级所喜,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个领导不喜欢用自己的人,可是你一直不站队,让领导怎么用你,说白了就是没有政治智慧。这一点上,石鸿却是看得比梁德佑明白的多。

    这就需要领导敲打敲打,让他明白形势,有所表示早点站队,这也是派系扩大势力的一种方式。

    既然最后目的是要拉拢,那就不会真的处分梁德佑了。宁志恒也放心了,接着问道:“那这次损失这么多的弟兄?”

    “损失了就补充,志恒啊,你还是年轻,其实有时候人员损失不是坏事。人员损失惨重说明什么?不是也说明我们行动科的工作是非常危险的,说明我们的工作是要付出极大牺牲的,从这个角度说,我们这些人战斗在谍战工作的第一线是多么重要的!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就看我们怎么哭了!”卫良弼决定好好给自己这个师弟上一课,还是年轻不懂得世事险恶!

    宁志恒不是不懂,只是前世中的观念多少还影响着他,对生命的尊重让他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又谈了一会,宁志恒便出来,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梁德佑正在焦急的等待着,见到他进来,赶紧把办公室的门掩上。

    回身来到宁志恒身旁,低声问道:“志恒,组长怎么说,这次事情不会闹大吧?”

    宁志恒温言安慰说道:“队长你不用担心,卫组长刀子嘴豆腐心,实际上是雷声大雨点小,再说毕竟我们行动是成功,击毙从犯二人,抓获主犯一人,各方面也是可以交代的这事就算过去了。”

    “真的,那可是太好了。志恒你以后就叫我梁哥,都是兄弟。叫队长太生分了!”此时梁德佑的态度已经完全转变过来。

    “你不知道,这段时间咱们队可是尽走背字了。哎!上次你们的前任就是一死一伤,事情刚过去,今天又是六死二伤。”梁德佑听到了宁志恒的回答,心里才是一颗石头落地了。不禁感叹自己的运气不好。

    宁志恒也没再多说,他不想给梁德佑任何暗示。毕竟才刚认识没几天,交浅而言深是大忌。况且他也不想给梁德佑留下过于世故精明的形象。

    事情很快过去,就在当天下午石鸿和王树成也与情报科交接,从医院赶了回来。

    卫良弼在行动报告中历数行动队工作中的困难和危险,并请求尽快从军队中调集人员,以补充行动队员。

    自然上面有人好做事,很快在第二天的军情处高层会议里对这次的行动给与了肯定。并同意尽快补充队员。一切都是风吹云散,归于平静了。

    卫良弼通知梁德佑,由于第三行动队人手不足,在补充队员之前暂时不安排任务。工作都转到其他两个行动队。

    听到这个命令,大家都是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获得一个短暂的休整假期,好好放松一下紧紧绷着的神经。尤其是宁志恒,他终于可以腾出手来做一件事了。

    自从融合记忆之后,他就开始计划今后的每一步,他前世在档案馆里的几年并不是没有一点收获,相反在他经常翻阅那些年代久远的老档案中,可也让他得到了很多普通人根本接触不到的信息。

    当然这些信息在前世是没有什么用处,当时他也是当作一段历史,一篇传记来看。可是当他穿越时空回到了这个时代,这些信息对他来说,价值可是无法估量的,会对他的今后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要利用前世所经历的一件事,获取他今世的第一桶金。

    第一行动队配有二辆美式吉普,正好现在没有任务,他可以随意使用。

    一大早他驱车直奔东城区,很快来到一处破败的大院门口。这时门口正有一个穿着粗布短衫的中年男子从院里出来,看样子是要出门上工,抬头一看一个年轻军官正从吉普车下来。

    这年头普通人是不愿意和穿军装的打交道,万一不讲理掏出枪来,吃亏的肯定不会是军人。

    宁志恒迎面而来,中年男子正要避开。宁志恒却拦住他开口问道:“这处大院是谁的产业?”

    中年男子不敢怠慢,小心地回答道:“您说这刘家大院,自然是刘家的产业。”

    “刘家大院?”宁志恒有些意外,马上又恍然明白,世事变迁,这处房子的主人也是不断更变,原来的名字早就泯灭在历史的岁月里了。

    这处大院宁志恒前世就来过,那是他还正是官场得意的时候。当时南京城区大改建,城市规划就把这所年代久远的古建筑归为拆迁的范围之内。

    当时的文物部门还提出了异议,可是在大势所趋的形势没有起半点作用。

    于是就在施工开挖地基的时候,就在这处大院的地下挖出了两大瓮的金锭。当时就遭到了施工人员和围观群众的哄抢,场面极度混乱,甚至因为抢夺金锭,造成了一人死亡,多人受伤的惨剧。

    等警察到来控制住局面的时候为时已晚。尽管后期进行了很长时间的追缴工作,可仍然有大部分的金锭在混乱中遗失。

    当时宁志恒就是政府派来处理事故的官员之一。他还和当时文物部门的专家一起勘察了现场,锁定了挖出金锭的地点。

    后来文物部门的报告中显示,这处大院是建于清朝中期,是当时一位孙姓官员的宅邸。所以一直以孙家园命名,只是后来经历战乱日渐破败,金锭就是在最里面的一处房屋旧址下挖出来的。因为埋藏较深所以一直没有被人找到。

    至于到底是谁埋藏的?又为什么藏了这么多的财富,因为年代久远实在是无法考证了。

    这次事件是宁志恒亲身参与,所以对这件事情是记忆犹新。尽管他前世里还有不少可以利用的信息,但是孙家园的这处宝藏是最便于收取的,所以他决定先捞取这第一桶金。

    中年男子介绍说现在这个大院叫刘家大院。房东也住在这个大院里,东面最大的那间房间。早先家境不错,现在也是败落了。就剩下这处大院,靠收取房租度日。

    宁志恒心中有数了,看来问题不大,这样的人无钱无势,只要花些钱财就可以搞定。

    他摆手放过中年男子走人。迈步进院,这个院子很大,看建筑很是古朴,只是现在住了很多的人家显得很杂乱。

    现在正是这些市井小民出门求生活的时候,看见一个身穿军装,腰挎手枪的军人进了大院,都纷纷躲避。

    宁志恒也没有理睬他们,径直走到房东那间房门。敲了半天的门,才有一个睡眼惺忪,三十多岁的男子开门。

    看样子还没有睡醒,被人叫醒正有些恼火,可突然发现是个挎枪军官正不耐烦地看着他,顿时就清醒了过来。

    “长官,您找我有事?”这个房东陪着小心问道。

    宁志恒等得有些不耐烦,看这个房东邋邋遢遢的也不像个样子。拉着脸冷冷地说道:“你就是这个院子的房东?我想租几间房子。”

    刘房东连忙点头称是,把宁志让进屋里。看着这个军官冷着张脸,不像是好说话的人,也不敢得罪。这年头当兵的有好说话的吗!再说现在就靠着收着房租过活,还能把客人往外推。

    “咱们这院子里还真有几间房子空着,前段时间有几户交不出房钱撵了出去。收拾的很干净,你要是看中了,马上就可以入住。”刘房东犹豫了片刻,又说道:“房钱好说,您看中了我还可以给您打个折扣!”

    宁志恒闻着房东满嘴的床气,身子略退了两步,和他拉开些距离,说道:“那就好,现在就带我去看看房子,看好了我今天就入住。”

    房东一听也很高兴,这个军官这是着急入住,那这事多半能成,自己还正愁这几个房间白白空着挣不着花销,就赶上租客上门了。

    房东带着宁志恒把大院里的那几间空房看了个遍,其实宁志恒早就看好了具体位置。挖出金锭的那间房子紧靠着最北面,可是已经住了房客。

    宁志恒也不想多耽误时间。指着那间房子和旁边的两间,直接说道:“我就看中了这三间房子,里面的住户马上给我腾出来,今天晚上我就住进来。”

    “可是都有房客了,您~”房东一愣,这个军官倒是个痛快的,一下子就要租三间,可就是看中的房子都有房客了,这可怎么安排。

    宁志恒看出房东的犹豫,不过他可是不想在这个事上耽误太多时间,他不知道行动队员什么时候补充完毕,但是以军情处的情况,发出调令来估计没有人敢打折扣,时间应该不会很长。

    期间他还要回一趟老家杭城,顺便把小婉送回去,再帮她找到家人,这又是需要几天,所以他打算就这两天把南京的事情办完。

    他也没有给房东时间多想,接着说道:“这有什么好想的,你不是还有几间空房吗,让他们换个房间。我多加些房钱,今天必须腾出来。”

    快刀斩乱麻,越是掰扯越是麻烦。况且能住在这个破院子里的人也都是在底层求生活的平头百姓,只要多给些钱还能不答应。

    “怎么,还有什么考虑的?我可没那么多时间耽误,难道还怕钱咬手!”宁志恒一瞪眼,轻拍腰间的手枪,喝问道:“还是怕我这个当兵的拿不出房钱,要不要换个地方和你谈谈!”

    对于这样的家伙就不能太客气了,威逼利诱最能让他就范,如果这个房东真的不识趣,那他真就要把他抓走关几天,免得碍手碍脚。到时候又有谁会来多事管这个家伙的死活。

    果然,本来就有些心动的房东一看这个军官都快要动枪了,吓得赶紧摆手:“长官息怒,长官息怒!我这就通知他们换房,马上换房,绝不耽误!”

    说完把三家房客喊了出来,把事情一说,当时就有房客不干了。可是这个刘房东对宁志恒不敢违逆,可对这些房客却是威风八面。当下一顿臭骂,什么不想住就滚蛋云云,再加上他身后的军官也是一脸的严厉。不一会就没有人再啰嗦了。

    再说也没有什么损失,就是多费点手脚换个房间,三家房客也不敢多惹麻烦,就纷纷退让,回家收拾东西开始换房。

    宁志恒看事情办的顺利,转头对刘房东说:“房间收拾干净了,我回去安排一下就回来。跟其他房客交代清楚,我喜欢安静,告诉他们没事别来烦我!”

    说完,他掏出二十元法币交给刘房东,接着说道:“这三家人每家给两元,就算是补偿,剩下的是预付的房租。”

    刘房东一看乐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这位长官可是大手笔。现在市面上已经不允许银元流通了。国民政府刚刚发行法币,也正是历史上法币价值最高的时候。就是在黑市上二十元法币也能换十二块银元。

    一间房租一个月也就是二元法币,三间房子一个月才六元法币。至于说补偿给房客的钱,呵呵,这些个穷鬼哪个敢多说一句,自然也是落入自己的腰包了。

    刘房东满口答应,这是大清早碰到财神爷了,合该自己走财运啊!

    到了黄昏时分,宁志恒又回到了刘家大院。他将吉普停在院门外,现在的南京城毕竟是国都,治安还是不错的。

    况且美式军用吉普是军队专用,民间是没有人能购买的。没有那个不开眼的贼会偷这么扎手的东西,而且还无法销赃,还有就是这个时代的小偷估计没有几个会开车的。

    他把准备好的东西一件一件用袋子装好放到房间里,院子里的房客都得到了房东的吩咐,知道这个军官不喜欢和别人打交道,也都远远的躲开。

    到了天色已晚,这年头人们也没有什么娱乐消遣,晚上都是早早就睡下了。宁志恒又等到了半夜,估计人们都睡熟了。这才把其余的二间房子锁好,自己这间房子从里面把门销死。他之所以把旁边的二间房都租下来,就是怕挖掘的动静稍大了惊动了邻居。

    这房间不大,是一间外室和一间卧室组成。估计也是房东后来为了租房子自己动手隔出来的。

    仔细勘察了地面,很快确定了具体的埋藏位置,应该在卧室的西北角。他将地面上的青砖都轻轻起了出来,然后从袋子里取出一把钢锹。

    接着昏暗的灯光,他开始往下挖,怕搞出动静来,动作尽量的轻。他记得当时藏金锭的大瓮埋了足足两米多深,不然也不会埋藏这么多年没有人发现。

    好在他身体健壮,体力充沛出超过常人。挖了一个多小时,感觉已经快到深度的时候,终于脚下传来一声清脆的碰撞声。

    宁志恒大喜,看来位置没有计算错误。他接着往下挖,很快两只水缸大小的陶瓮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将浮土拨开,陶瓮口处有多层的瓷盘铺垫。宁志恒前世也是个有眼力的玩家,能够分辨出这些瓷盘全是民窑烧制的普通瓷盘。要是放到前世当然价格不菲,可是在现在却是不值几个钱。

    毕竟到了解放后,尤其是那个动荡的十年,海量的文物遭到了破坏,很多堪称绝世国宝级的文物古玩都毁之一旦,残存下来的千不余一。

    到了21世纪,哪怕就是民窑烧制的雍正乾隆时期的瓷器价格也是能卖到一个不错的价位。可是在现在,全国文物的存量还是非常巨大的,官窑烧制的瓷器还要有足够的久远的年代,不然也是卖不出好价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