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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轻把瓷盘都挪到一旁,宁志恒稳定了一下心情。伸手向陶瓮的里面摸索。

    感觉着那一块块金属质感,宁志恒心头狂喜,这笔巨大的财富终于到了他的手里。

    等他把两大瓮的金锭都取出来,放到了地面,看着那堆成一片的金锭在灯光下散发出迷人的光芒。宁志恒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好像要蹦出来了。

    前世他半生的积蓄,加上他后来收藏的文物古玩的价值最多也不过是几百万。

    可是眼前的这堆金锭的价值就超过他半生积蓄的十倍百倍。差距何其的大,可见机缘对于一个人是多么的重要,一夜之间挖掘的财富就远远超过半世的积累。

    这些金锭制式统一,是同一批炼制的。他将一块金锭拿在手里,仔细抚摸查验,金锭底部印着繁体“拾两”的字样,并没有刻年号,应该是私自冶炼。黄金的密度是很大的,拿在手里出乎意料的压手。

    前世收藏时也收有黄金器物,对黄金的鉴定还是懂得,颜色赤黄质地柔软,能够肯定的判断这些都是真金,且纯度还很高。

    这里大概有三百多块金锭,那这笔黄金的最少也有三千两之多,三千两黄金!这无论是在哪个时代都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也足够宁志恒在这个乱世富裕无忧地过完一生了。

    宁志恒过了很久心情才慢慢平息下来。他准备六个软木箱子,将这些金锭整齐摆放,把六个箱子都装的满满的。

    然后将瓷盘都轻放回了陶瓮里,这些瓷盘现在价值不高,取出来也是累赘,还不如埋在地里。

    又花了一个多小时把土填了回去并踩实。再将青砖都原样砌回去。再在上面泼上清水,这样过上着些日子被挖掘的痕迹就不明显了。

    他交的房租足够多,在短时间里房东是不会来打扰他的。这样等一两个月后,就是有人发现异样时,也早已人去楼空。

    这时已经是凌晨五点了,宁志恒骤然得到了这么大的一笔财富,精神亢奋没有半点睡意。他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冷水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下。

    然后脱下军装,取出一套准备好的西装换上,再配上一副金边眼镜。这时的宁志恒完全是一副文质彬彬的富家子弟模样。

    趁着天色未明,他将六个箱子都搬到了门口吉普车上,出门后将房门锁死,然后发动车辆转了七八条街区才停了下来。

    这个院子他以后不会再来了,房门锁死,那个房东肯定也不敢私自打开。

    况且房租已经提前交了,那个房东也没有任何损失。想来他也不会多事。等到那个房东几个月后发现不对后,早就物是人非了。

    车辆不远处就是一家银行,名叫南业银行。这家南业银行在国都南京声誉不错。听说有英国势力的背景。宁志恒计划时的首选银行,如果兑换不顺利,或者不能一次脱手,就再选择备用银行。

    就在车上等着,一直等到了天色大亮,银行开门营业。宁志恒才把车开到了银行门口。下车后伸手示意门口值守的银行服务人员。

    那两个服务员看到宁志恒的派头十足,知道不是一般的客户,赶紧上前笑脸相迎。

    宁志恒也不多说,随手两张五元法币的小费,然后指了指车上的六个箱子。

    这两个人一大早就得了这么多的小费,小半个月的薪水啊!乐的脸上笑来了花,他们眼力劲十足,这定是那家的阔少上门存款存物,嘴里“少爷,少爷!”的叫不停。

    两人上前把木箱搬进了银行大厅,这时大厅里人还不多,只有几个工作人员。

    宁志恒皱眉道:“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把你们经理叫来见我。”

    两个人马上明白,刚才抬箱子时就感觉分量很足,这是要有大买卖上门了。

    他们连忙把箱子搬到旁边一间装饰精美的办公室内。请宁志恒稍候,便去通知经理前来。

    很快得到消息的经理就赶了过来,西装革履,一副精明干练模样的中年男子。

    “鄙姓陈,陈康时。是南业银行的部门经理,负责储蓄业务。听说先生有重要业务要办理?”陈康时热情的说道。他在商场多年,阅人无数,眼前坐在沙发上的这个年轻人身形挺直,目光沉静,温和中又有些不易亲近的味道。

    宁志恒淡淡的一笑,礼节性的点头说道:“陈经理,在下林一帆,今天来就是想把家里的一点黄金兑换成现款,不知道你们南业银行能不能吃的下?”

    “林先生说笑了,不是鄙人夸口,南业银行在行业内的地位有口皆碑,不然先生也不会找到我们银行。不知道你打算兑换多少?”陈康时一听是来兑换黄金的,眉头上挑,顿时兴奋起来。

    现在世面上贵重金属正是价高难求,国民政府为什么去年下定决心进行货币改革,发行法币。不就是因为国内贵重金属越来越少,尤其是黄金和白银。美英等国大幅度提高银价使白银价格陡增,致使中国的白银大量外流。

    与此同时,社会上出现了大规模的白银挤兑浪潮,一度国内的金融市场濒临崩溃的边缘。虽然国民政府限制白银,但仍有大量的白银被偷运出境。

    而开银行的最怕什么,最怕的就是没有黄金储备,现在三大国有银行把市面上的黄金和白银都强行收购,南业银行即使是有英国的背景对这方面也是插不上手。

    今天竟然有人上门送上黄金,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搞事情,岂容错过!

    “不知现在贵行的兑换价格是多少?”宁志恒尽管心里有数,但还是想再讲一讲价钱,谁会嫌自己钱少。

    “那就要看黄金的成色,还有宁先生需要兑换美金?英镑?还是法币?如果成色好,价格都好商量,我们可以在市场价格上再提半成。”陈康时回答道。

    “哼,陈经理倒是会做生意,要是市场价我还来找你们南业银行?现在的市场上是有价无市,你那个价有人找你兑黄金吗?”宁志恒脸色顿时冷淡了下来。这个陈康时这是石头里都榨油,不愧是做生意的老手。

    宁志恒撇了撇嘴角接着说道:“看来陈经理是没有诚意做成这次生意了,那好我再换家银行看看。”说完,就要起身欲走。

    陈康时连忙拦阻,他也知道这个林先生不是真的要走,只是不满意他的出价。看来也不是不通门道的门外汉,赶紧又出价道:“一成,提高一成!林先生先不要着急吗,做生意不都是慢慢商量吗!”

    两人你来我往,纠缠半天,都是商场上的明白人,最后宁志恒终于不耐烦了,毕竟现在是卖家市场,我手里有黄金,我就掌握主动。不行就一拍两散,他毕竟不是真的商人,时间长了就不愿纠缠了。

    “陈经理,我林家也是世代经商,这次如果不是生意上急需大笔资金,也不会把家底都掏出来。实话说了,如果不能够兑换出足够的款项救急,我回家也是交不了差的。”宁志恒也是一脸的无奈,摆出一副不达目的就绝不妥协的架势,“信不信我到中央银行,提高一成价格也兑的出来。”

    陈康时开始倒是气定神闲,毕竟谈生意吗,不就是这样互相试探,最后利益最大化。可是当宁志恒有些急躁难耐的时候,他可就坐不住了,他能判断出这个价位是真谈不下来了。估计已经是对方的底线了。

    其实从一开始就观察宁志恒,能感觉到这个青年的气质举止绝对是受过良好教育,一举一动恐怕还带有军方背景。事实也正是如此,他的眼光的确狠辣,片刻之间就看的八九不离十。

    这样的人倒是可以结交一下,毕竟银行是老板的,可人脉关系是自己的。在这个世道上都是多个朋友多条路,有能力有背景的朋友总是多结交没有坏处。

    当下打定主意,豪爽的一拍胸脯说道:“林先生既然是遇到了难事,那我陈某人也不是锱铢计较的人,这样如果成色足够,那就提高一成半的价格,怎么样!林先生,我这可是最大的让步了!”

    宁志恒听到这脸色才缓和了下来。这也是他的底线价格,毕竟这次黄金的来路经不起查,这也是他也不愿意亮出真实身份的原因。

    至于到中央银行和中国银行去兑换,价格上肯定是很吃亏的。就是南业银行这样有实力的私人银行才是最佳的选择。

    达成共识后,就开始交割检验黄金。尽管陈康时是有思想准备的,但是当六个箱子都打开后,那强大的视觉震撼力还是把他镇得半天没说话。麻蛋,这绝对是一个狗大户!

    当专业人员检验过黄金的成色和重量后,再加价一成半,安宁志恒的要求兑换成英镑,总共是一万八千英磅。

    一万八千英镑是什么概念,这么说吧,大约相当于七万二千美金。相当于货币改革前的二十一万银元啊!

    要知道在北平,一块银元就可以请一顿涮羊肉大餐,即使是在南京这样的物价,一个三口之家一个月的生活费也不过是三块银元。

    按照宁志恒的吩咐,全部钱款都放入一个专用皮箱内。本来陈康时还想劝说宁志恒就存在南业银行内,用时以支票提取,可是宁志恒断然拒绝了。

    他清楚的知道,就是几年后,大批的国有银行,外资银行在长期战乱中纷纷倒闭,有的甚至就坚持了几年的时间就宣布破产。无数人为此毕生的积蓄付之东流,多少人手持一张无用的储蓄单投河跳楼。他可是不想成为其中一个。

    尽管事前有心里准备,可是当宁志恒看着这满满一皮箱崭新的钞票时,他还是有片刻的失神。

    这是多少人毕生都无法赚取的财富,估计就是在杭城经商多年,拼搏一生的父亲所有的身家加在一起,也不及眼前这个皮箱的一半吧。

    凭借这笔财富,他在这个世界里有了施展拳脚的本钱。很多的计划现在就可以开始实施了。

    皮箱是银行专用,不过一尺见方,体积不大,但是外壳硬实,不用担心被刀片划割。从外表上也很不起眼,携带也是很方便。

    收下了陈康时的名片,宁志恒提着皮箱快步出了南业银行。现在要做的就是马上把这笔钱花出去,至于花钱的人选,他早就选择好了,就是他的老师贺峰。

    他先是开车来到南京最大的钟表店,出手阔绰的买了四只价格昂贵的瑞士浪琴手表,然后又去买了当下最贵的一套法国香水。这时候已经是快中午了。

    看看时间正好,宁志恒又驱车赶往老师贺峰的住宅。军校学习期间他也是经常去老师家中拜访,作为贺峰最喜爱的学生,他没少在老师家中蹭吃蹭喝。

    贺峰的住所就在陆军军官学校附近的一处小院。这里大部分都是军官学校的教员居住,而能够在军官学校任教的教官都是高级军官。可以说是这里是级别很高的半军事化住宅区,普通人是不能进入这个住宅区的。

    街区口还有军士站岗,看到宁志恒也不陌生,毕竟他这两年经常去老师家,看是熟面孔,军士没有拦阻就放行了。

    正是快要中午的时间,来到贺峰家门口,里面就有一个十四五岁的的半大小子听到汽车声跑了出来,正是贺峰的儿子贺文星。

    贺峰有一女一子。长女贺文秀今年十六岁,次子贺文星十四岁。与宁志恒的关系都很亲近,看到从车上下来的宁志恒,贺文星一蹦一跳的跑了过来。

    “志恒哥,你可是来了,这些天怎么也不来我家了,害得我老妈都好长时间没有做好吃的给我们了!”贺文星嬉皮笑脸的打招呼。

    宁志恒作为父亲众多弟子中最喜爱的一个,和他们姐弟的关系很随意,相处很好。主要是这个师兄性情随和,对他也很是照顾,家中也并没有把他当外人。

    宁志恒上前亲昵按住贺文星的脑袋揉了两下说道:“这不是来了吗,你个小馋喵,就知道吃!”贺文星长得很快,两年时间个头就窜了不少,再过两年就按不住他的头了,现在趁机多揉几下。

    贺文星不满的扭头摆脱了师兄的魔爪。殷勤的问道:“听父亲说你没有上前线,就分在了南京后勤部门,老妈还说这是好事,这世道平平安安最要紧!要我说还是上前线最威风,志恒哥你真是可惜了!”

    贺峰的口风很严,对于宁志恒毕业后具体的分配情况当然不会对别人讲,就是家里人也一样。一家人还以为是正常的毕业分配,贺文星还为师兄有些不平。

    宁志恒有些好笑,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脑子里只有单纯的梦想,都有一个小男子汉的军人梦,不用考虑那么多,想想倒是有些羡慕他们。

    宁志恒从车上取下皮箱,两个人有说有笑进了贺宅。

    这时在厨房做饭的师母李兰和贺文秀也听到两个人的交谈声,都端着饭菜出来放在餐桌上,招呼宁志恒坐下。

    李兰是一个风韵犹存且不失端庄的中年妇女。女儿贺文秀长得很像母亲,清雅秀丽宛如一朵荷花,亭亭玉立。

    “志恒来了,你老师还说你分配了个好地方,就在南京城里,这以后有空你就来家里吃饭,外面的饭菜也不干净!”李兰热情的招呼宁志恒,她知道这是丈夫最喜爱的学生,当然爱屋及乌,平日对宁志恒也很是照顾。

    一旁的贺文秀没有说话,看了眼宁志恒,笑了笑就忙着布置饭菜碗筷,她的性格倒是随了父亲贺峰,内向少言,只是与宁志恒微笑相对。

    宁志恒很享受这样和睦的家庭氛围,他感觉在这个家庭里心头都是暖暖的。他把皮箱放在一旁的茶几上。先是取出那套法国香水递给李兰。

    “师母,这是我刚才来的路上买的,店家说是当下最流行的,我也不太懂,您要是喜欢下次我再去买些。”

    李兰很是诧异,以前宁志恒上门都是蹭吃蹭喝,从没有带礼物上门,今天这是怎么了。

    其实以前的宁志恒毕竟年轻,不谙世事。觉得老师的家人也不是外人,再加上手里也没有几个闲钱,上门时也就空手而来。当然贺峰一家人当他是自家的子侄,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对。

    可是现在的宁志恒却是人情世故练达,明白礼多人不怪,就是再亲近的关系也是需要维护经营的。

    再说他在军中最大依仗的就是老师贺峰,以后还要更多的借助老师的力量,更多的拉近师生关系对他以后的发展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况且也不能说他功利,他的确从内心里把贺家人当作自己的亲人一般。

    “你这孩子是怎么了?想起来给师母带礼物了,倒是生分起来了,你老师回来肯定要训你!”李兰没有矫情,伸手接了过来。

    礼物都买回来了,也没有退出去的道理,不然就真显得生分了!

    “哎呦,这可是最贵的法国香水了,最少也是一百法币呢!志恒你这是从哪里来的这么多钱!”李兰接过后一看,顿时就发现不对。

    她也是个识货的,这种香水她也在店里看见过,精美至极,女人哪有不喜欢的!不过也只是看一看而已,那昂贵的价格可不是一般人能购买的起的。

    “什么一百法币?”这时门口传来贺峰低沉的声音。正是他下班回来,一进门就听见李兰的惊呼声。

    “志恒买了这么贵的法国香水,少说也是他两个月的薪水。这个孩子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花钱大手大脚!”李兰没有因为礼物贵重而高兴,反而觉得宁志恒不会安排生活,有些气恼。

    这么贵的香水只怕是不能退货的。一下子花去一百多元,真是有些心疼!

    贺峰也有些诧异,他知道宁志恒家境不错,但平时生活简朴,从来没有胡乱花钱。转身对宁志恒严厉的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一个月不过六十元的薪水,从哪里来的这么多闲钱买这些东西?给我说清楚。”

    “老师您先别生气,我一会给您再细说,你看,这是我给您买的瑞士浪琴名表,您兜里的那块老怀表也该换一换了!”宁志恒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被老师一唬就给吓住了。

    他微笑着又掏出一只包装精美的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只浪琴男士表。

    全家人都是楞住了,民国时期手表还不能自产,所有的手表都是国外进口的,其中浪琴表更是名贵,这样一只精品男士表价格极其不菲,起码以贺峰的薪水是绝对买不起的。

    这时宁志恒又像变魔术一样从衣兜里掏出两只百利金钢笔,递到了贺文秀姐弟手里。姐弟两人正在上学,这两只钢笔也是早就准备好的。

    贺峰沉默片刻,决定先不细问,挥手示意大家入座吃饭。期间贺峰一直拉长着脸,旁人也不敢多说话,这顿饭大家都是吃的很快。

    吃完饭贺峰起身对宁志恒说道:“到我书房来一下!”说完转身就走。

    宁志恒回身取了皮箱跟了过去,李兰和贺文秀担心的看着他,只怕要挨一顿训斥了。一旁的贺文星却是拿着百利金钢笔兴高采烈,冲着宁志恒做了个鬼脸,就跑了出去。

    两个人来到了书房,贺峰示意宁志恒将门掩上,然后沉着脸说道:“行了,有什么事就说吧!”

    宁志恒没有说话,上前将皮箱放到贺峰面前的写字桌上,轻轻将箱子打开,转了个方向,顿时一箱子崭新的钞票就这样极具震撼力地呈现在贺峰眼前。

    贺峰的呼吸瞬间停滞下来,他眼光在皮箱和宁志恒之间扫了两个来回,不过还是很快镇定下来:“这是从哪里来得?”

    毕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贺峰的半生可以说是历经风雨。少年时就投身军伍,从入学保定军校,到加入同盟会参加革命,以及之后的军阀混战和北伐战争,生死之间都是走过几个来回的人了,他的人生经历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

    他也曾亲自抄了某位督军大人的家财,成堆的金银珠宝就在他手里经手,可是当时就没有半点贪没的念头。

    宁志恒也正是深知他这个老师的为人,才敢于把这笔巨款坦然交到贺峰的面前。

    “老师,这是我父亲商场经营半生的积蓄,这次也是为了求老师办件大事。”宁志恒来之前早就想好说词。

    这笔钱的来历当然不能对任何人透漏,倒不是怕有人追究,毕竟这是无主的浮财,谁挖着就是谁的,老子运气好不行吗!

    可难的是怎么向人解释,你无缘无故去租间房子,然后就在屋子里挖个大坑,就捡到了两大瓮黄金。就问你信不信?呵呵!别说你不信,就连我自己也不信啊!

    “什么大事?需要这么多钱,你父亲还真是大手笔啊!我只是知道你家里在杭城是经商为生,可没想到出手竟然这么阔绰,看来你父亲在杭城的生意做得不小啊!”贺峰以前对宁志恒的情况也略有了解。但是也没有想到他的家境竟然这么好,看来自己对这个学生的了解还是差很多啊。

    “老师您的人脉广,不知道在重庆有没有信得过的朋友?”宁志恒问道。

    “重庆?我想一想。”贺峰看宁志恒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到了并不相干的话题,思索了一会说道:“现在驻守重庆的的十三师五团的团长沈浩成是我的多年至交,当年在打曲河战役时救过我的命,绝对是信得过的兄弟!你说的事情和重庆有关?”

    宁志恒一听非常高兴,老师贺峰出身保定系,且戎马半生,并肩战斗的战友多不胜数,再加上为人刚正,人品上绝对是值得深交的朋友。所以说在军中的拥有很大的能量。

    贺峰的为人不喜欢夸耀,征战多年别人救他性命自然记得,可是他救别人的命也很多,他嘴里的这个沈浩成当年也曾被他救过,他却从不提及半句。

    “这样就太好了!老师,我父亲想把家里的产业和生意都转到重庆去,可是现在重庆的情况我们也不清楚,就想着老师您给帮帮忙,在重庆找一个信得过的朋友帮衬一二。”宁志恒说道。

    贺峰听完半天不说话,一只手扶在靠椅把手上,手指轻轻的敲击。

    “志恒,你是来当敲门砖的吧?看来你父亲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商人啊,现今能有这么敏锐感应时局的商人可是不多啊!”贺峰颇有意味的说道。

    “哦,老师看来也是有同感了,这么说政府高层里也有动作了?”宁志恒有些诧异的问道。

    他能够清楚的知道明年就会爆发中国历史上最艰苦卓绝的抗日战争,而他的家乡杭城是距离上沪最近的大都市,也是最快被日军攻陷的城市之一。

    就是国都南京也是陷落之后,几十万同胞遭到了灭绝人性的大屠杀。

    他绝不能眼看着自己的家人身处日军铁蹄之下,以日本人那丧心病狂的疯狂,什么样的惨剧都会发生。尤其是家中有抗日军人的家庭更是难以幸免。

    所以他计划中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在抗日战争爆发前把亲人甚至是朋友都迁置到安全的大后方去。

    他凭借的是前世的信息,可还是小看了现在这个时代里的精英人士了。

    自民国二十年九一八事变占领东北,到民国二十一年一二八事变,日军进攻上沪并驻军。

    其实有识之士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中日之间必有一战,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而国都南京距离上沪实在是太近了,战争一旦爆发,日军自上沪攻击,极短的时间就可以打到南京城下。

    无论是兵员训练还是军事装备,日本的都是远超中国的,甚至已经达到了半机械化的程度。更不要说还有空军和海军的建设都是中国不能相比的。

    所以国党高层早就着手准备迁都的事宜。不同的是乐观的人认为武汉是最好的选择,悲观的人选择长沙,保守的人选择重庆,甚至是CD。总之沿长江溯流而上,越是向西越安全。

    而贺峰作为军中保定系的骨干人物,对时局的把握更是敏感准确。

    其实已经有很多消息灵通的高层人士在武汉和长沙购买地产和商铺,甚至重庆也开始出现地价上涨的现象,只是比较隐蔽而已。

    贺峰这时也是举棋不定,南京已经不是久留之地。可是他半世浮沉,却没有攒下多少积蓄。

    不能像很多高官那样,在后方多个城市都购买房产,以做日后不时之需。

    “为什么不选择武汉或者长沙?这两个都市都是作为陪都的备用选择。商业发达,交通便利,繁华不亚于南京。”贺峰其实也是有些为难,事情不到眼前,谁也不能准确的预测最后的结果。

    “老师,正是因为这两个城市都是交通便利,商业发达的大都市。一旦开战就会成为致命的弱点。交通便利反而有利于日军,会更快的集中力量攻击它。商业发达更说明这两个城市在中国是具有影响力的大都市。这样无论是在军事意义上还是威慑和摧毁国民抵抗意义上都是最佳的选择。

    可是重庆就不一样了,重庆的地理位置特殊,四周环山,长江和嘉陵江环绕,易守难攻。尤其是长江三峡,是一个天然屏障,日本的陆军和海军没有用武之地。

    更重要的是,它足够的远!它地处西垂,同日军有足够的战略纵深,最大限度的拉长了日军的补给线,我可以肯定的说,重庆成为陪都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宁志恒侃侃而谈,贺峰能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判断极为自信。过了很久,贺峰才轻叹道:“志恒,这段时间里,你给了我太多的意外。我没有想到那个恍如昨天的青涩少年,突然间就已经成长起来了。

    老实说就算是我也不能够确定一旦发生战争,最后会走到哪一步。

    就是在昨天还有人跟我讨论这件事,其实校长早在几年前就有考虑,借用剿灭红党之机插手四川,最终在去年迫使刘湘让出重庆退往CD。”

    “风雨欲来,老师我们作为军人效命沙场没有什么,可我们也有家人亲人,是时候给他们安排一下日后的生活了!”宁志恒看出贺峰也心有所动,赶紧劝说道。

    “你说的不错,不过你父亲决定举家迁移,放弃杭城多年经营的局面,也确是个有魄力的!”贺峰对宁志恒父亲真心佩服,换做是他都未必能下这么大的决心。

    宁志恒暗笑,以他记忆里所知的父亲宁良才,可是绝没有什么政治眼光,要说做生意还是一把好手,说到预测未来时局的变化却是根本不可能。

    他不过是借用父亲的名义来掩盖这笔资金的来源,反正老师和父亲两个以前也从未见过,就让父亲替自己背一次锅吧!

    “那老师不妨就听我一次,如果战事发生,无论进行到何种程度,就安全性而言,重庆绝对是最为安全的,在这乱世家人的平安难道不是最为重要的吗?”宁志恒预知未来战事的发展。

    开战之初,日本军队兵锋锐利。武汉是最早沦陷的,而不久以后,本来处于大后方的长沙成为了抗战第一线。苦苦坚守七年,期间经历多次战役,无论是军人和平民死伤都极为惨重,最后仍然难逃沦陷,最可惜的是,那一年竟然是抗日战争最后一年。

    贺峰不由点头,宁志恒说的很对,就算战事没有发展到最坏的地步,可重庆作为西部重镇,安置家小是最保险的。

    “老师,现在宜早不宜迟,只怕有心人早就开始着手安排后路了。趁现在重庆的地价还不高,赶紧抢先购置大量的地皮和商铺,真要是有迁都重庆的一天,那肯定会赚到大量的收益,最起码家人的后半生可以无忧了!”宁志恒趁热打铁的说道。

    贺峰自己是个刚强的汉子,可是一牵扯到亲人,心肠却是最软的,要想打动他,最好的办法就是打亲情牌。

    “现在重庆的局势也是错综复杂,中央军刚刚占领不到一年的时间,而当地的江湖袍哥势力不小,治安状况堪忧,你们宁家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想找个军方的靠山?”贺峰问道。

    现在这个世道做事情没有关系,没有背景根本不可能成事。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就是上街要饭都要报团取暖。更何况四川历来就是军阀混战,江湖黑道势力盘根错节。重庆也不列外,甚至情况更严重。

    宁家要是到重庆人地两生,被人盯上,那时候一个商人能有什么办法,一个不慎就是人财两空,这绝对是很可能发生的事情。所以宁志恒就是要借用老师在当地找到一个可靠的关系庇护,这样全家人的安全才能够保证。

    “老师明鉴,重庆对我们来说还是太陌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父亲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做了这个决定。这笔钱就交给老师您来运作了,他说了购置的房产和店铺,有三成是来答谢您和您的朋友的,请老师务必帮这个忙。”宁志恒接着说道。

    他知道贺峰在军中交友众多,人脉甚广,可却是没有太多的积蓄,这次也正好是将师生两人更紧密的捆绑在一起的好机会。

    他有钱,贺峰有势,强强联手定能在重庆挣下一份不小的产业。家人还可以得到很好的安置,这完全是双赢的好事。

    贺峰也确实是心动了,他也不是个迂腐的人,真为了亲人和朋友还是会走后门找关系。就像这次他为了宁志恒这个弟子,背后运作把他留在南京一样。

    其实他也不是没有考虑这方面的问题,只是手里确实没有钱,才没有付之行动。况且这件事对他来说也不是很难,沈浩成是自己的至交,把宁家的事情托付给他,完全不是问题,何乐而不为呢!

    “三成,你父亲好大的手笔,不过是举手之劳,我不能占自己学生的便宜。到时候只需一座家宅给我们全家安身即可!”贺峰摇了摇头,即便是三成也绝对不是小数目,他还不至于收取自己学生的好处,

    不得不说就为人品行方面,宁志恒真是没有看错人。

    “老师,您有时候真是过于古板了,这三成也不全是给您的。不是还有沈团长的一份吗,难道空手指使人白干活!到哪里也没有这个道理,这也是我父亲特意交代的。”宁志恒接着劝道。

    宁志恒的话还真是提醒了贺峰,身边和自己有相同情况的至交好友真是不少。等真有那一天,自己那一份利益,还可以接济好友,多几套房产就可以多安置几家亲朋,有备无患啊!想到这里他倒是觉得不用和自己的学生太矫情。

    “好吧,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请一段时间的假,亲自去趟重庆,正好和老沈聚一聚,把事情交代清楚。”贺峰一旦拿定主意就不愿拖延,决定亲自携款去重庆,这么一笔巨款交给别人还真是不太放心。

    “老师亲自出马自然是最好不过了,”宁志恒一听老师要亲自去重庆,那事情就是板上钉钉了。老师这是高度重视起来了。

    突然他有想起一件事情:“还有一点,这次最好能在沙坪坝地区购买房产,哪怕价钱高些也要买下来。”

    “沙坪坝?这是什么地方?”贺峰有些奇怪。

    “沙坪坝是重庆南部的一个街区,水运便利,将来我们宁家做生意也方便些。”宁志恒解释道。

    贺峰很仔细的用纸笔记下这个地名,宁家是经商的,自然也是要做生意养家,不能坐吃山空,有这要求并不意外。

    其实这只是宁志恒的一个借口而已,在前世他就去过重庆旅游,就在沙坪坝吃著名的重庆火锅。

    当时有很多的火锅店就是开在当地抗日战争时期挖掘的防空洞里,很多游客为了好奇都去光顾,生意很是兴隆。

    吃饭的时候,老板就夸耀说这个沙坪坝是个风水宝地,抗日战争时期日军飞机轰炸重庆,整整炸了五年,可这沙坪坝却是安然无恙,神奇的在这场战争保全了下来。

    宁志恒当时对这一幕记忆深刻,这次如果能够在沙坪坝购置房产,那家人的安全就能得到最大的保障。

    两个人又仔细推敲了许多细节,比如此行去重庆多带几个卫兵,去了重庆该如何和沈家成运作,购买住宅和商铺的比例等等,无形之中师生二人的关系更加融洽和睦,相谈甚欢。

    所有细节都确定下来之后,贺峰微笑说:“昨天我接到了你师兄卫良弼的电话,在电话里说你们前天抓了一个日本间谍。他说没想到你遇事冷静,身手矫健,初试身手就让大家刮目相看。”

    宁志恒没想到老师这么快就知道这件事情。按理说这是军事机密,不应该把消息外漏。但是卫良弼毕竟是贺峰的门生,把这件事通报给贺峰不算什么大事。

    不过以贺峰的作风,一般是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来的。还是这次家人的安全有了着落,让他的心情大好。

    而且通过这件事,和宁志恒的师生关系明显更加亲近。这才忍不住夸奖了几句。

    “师兄还真是过奖了,当时情况紧急也没有多想,这还是学生第一次在实战中开枪,事后心里还有些后怕?”宁志恒谦虚的说道。

    事实上他还真没有半点畏惧,有的倒是紧张兴奋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在自己的性格还隐藏未知的暴力倾向。

    “你的表现很不错了,我记得我第一次实战开枪的时候,手指都麻木了,枪都拿不稳,子弹都不知道打到哪里去了。”贺峰亲切的拍了拍宁志恒的肩头夸赞道。

    “你比我强,是吃拿枪这碗饭的料。好好干!军情处跟军队不一样,那里面的鬼门道更多,你凡事要多长个心眼。明年想办法给你肩上添一颗星。”

    宁志恒高兴的点头应承,在他头上顶着黄埔军校保定系和贺峰门生这两块招牌。以后在仕途上肯定比常人要走得顺利些。最起码不会有不开眼的小人招惹他,会少很多的麻烦。

    师徒二人谈了很长时间,这才从书房里出来。李兰和贺文秀在外面等了半天,贺峰为人严肃方正,学生们都很敬畏他。

    她们原以为宁志恒会被严厉的训斥,可没想到二人进屋之后一直很安静。出来的时候二人面带微笑,显然谈话还是比较顺利的,她们这都松了口气。

    李兰看贺峰没有提手表和香水的事情,也很懂事的没开口询问。贺峰此时也觉得能够一次拿出如此大的一笔巨额现款,自己这个学生家里显然资金雄厚,这些礼品现在看来不算什么事情。

    宁志恒向老师一家人告辞,事情办的很顺利,他心情很是放松。接下来就是要拜访自己的师兄卫良弼,所谓县官不如现管。顶头上司是自己的师兄,自然是非常好的。但是还是那句话,友情也是需要维护和经营,该有的礼节还是需要的。

    他购买的手表中,一块是自己的,老实说来到这个世界,他最不习惯的就是平时对时间没有精确的把握。前世他就有带手表的习惯,早就想买一款好表,这次手头宽裕了,第一件事就是购买手表。

    第二块手表孝敬给了老师。剩下两块是给卫良弼和自己父亲宁良才准备的。

    宁志恒很快赶回到了军情处。来到卫良弼的办公室敲门而入。卫良弼诧异的看了看进来的宁志恒:“”不是放了你几天假吗?你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有事找我吗?”

    他还是很喜欢这个小师弟的,为人处世很是稳妥。业务上面也很不错。

    这一次的行动宁志恒功劳不小。在梁德佑的报告中,对宁志恒的表现也多有赞扬,这其中当然也是因为宁志恒替他说了好话,让他躲过了这次的处分。

    还有就是宁志恒在这次行动中的表现的确可圈可点。一个新人能有如此的表现,完全出乎大家的预料。

    宁志恒笑嘻嘻的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放到卫良弼的面前说:“师兄你打开看一看。”

    卫良弼伸手接过包装盒,又疑惑的看了看宁志恒,不知他搞什么玄虚。打开之后发现是一块亮灿灿的浪琴男士表。

    卫良弼眼睛一亮,男人都喜欢手表,现在佩戴手表就像后世里驾驶的汽车座驾一样。就代表着身份和档次,都是以能够随身佩戴一块名表为荣。

    “这是特意买来送给师兄的,怎么样,还喜欢吧!”

    卫良弼一听很高兴,相比之下自己手腕上的那块机械表真是不值一提,心中自然非常喜欢。

    他爱惜的轻轻抚摸手中的名表,嘴里还是问道:“这表可是很贵的啊!你那点薪水连表链都买不起。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你是有事情找我吧,咱们师兄弟,还用这么客气。”

    宁志恒抬手晃了晃自己手腕上的浪琴表,故作不屑的说道:“也不是很贵,不用太当回事。我给自己也买了一块,给老师一块,剩下这块就送给师兄你了。”

    卫良弼这才注意到宁志恒手腕上也带着一块相同款式的浪琴表。一次买了三块,这说明自己师弟可还真是身家不菲,老师倒是给自己提过,宁志恒家里是在杭州做生意的,没想到这一出手还真是阔绰。

    听宁志恒这么说,卫良弼当下也不再推辞,他是真心喜欢这块好表。赶紧换下手腕上的旧表,美滋滋的端详着,感觉这档次一下就上升起来。

    宁志恒看着他这么喜欢,知道这次送的礼物是对了他的心思。

    他笑着说:“师兄,还真有事找你,这次多给我几天假期,我想着回杭城老家一趟,算着都有一年没回去了,真是太想家了。”

    卫良弼哈哈一笑说道:“我当是什么大事呢!小事一桩,你什么时候去给我打声招呼,休多长时间自己掌握。”

    这事对卫良弼来说确实是小事一桩,宁志恒也知道不会有什么问题。他送名表只是为了拉近二人的关系,倒不是为了请假回家。

    “师兄,前天抓回来的那个付诚怎么样了?审出什么结果没有!”宁志恒突然又想起来被抓来的付诚,已经两天时间,应该有个结果出来了。

    这个付诚是他亲手抓获的第一个目标,他当然想知道后续的情况,如果能有收获,多挖出几个日本间谍也算是为国家贡献了一点力量。

    卫良弼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毫无进展啊!这个付诚一直装死,他本来身上就有伤,从医院取了弹头包扎完,就带回刑讯课审讯,拷打了两天了,就是不开口。现在不敢再打了,怕再打就死了。”

    宁志恒有些着急了,情报是有时间效应的,如果短时间没有突破,付诚的上下线联系不到他,就会有警觉,肯定会采取措施脱钩,到时候花大力气抓获的付诚就会一钱不值,那这条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白费了,还有那几个行动队员的牺牲就变得毫无价值。

    他站起身来,双手按住办公桌沿,神情焦急的说:“两天了,不能够让他就这么拖下去,难道刑讯科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暂时是很难突破了,再上手段估计他都支撑不下来,人就废了,那可就一点价值都没有了。”卫良弼也是一筹莫展,这个案子行动课也有参与,行动队还搭进了好几条人命,如果真有重大破获,那行动课也能分一份功劳的。

    他看宁志恒一脸的焦急,双手一摊,安慰道:“别着急了,其实现在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情报科和刑讯科的事了,等他们一有突破,就会通知我们,现在咱们都只能是等着。

    志恒,有些事情不是我们一己之力能改变的。实话说在间谍情报这方面,咱们起步太晚了,日本人远远走在了前面。

    他们对中国早有野心,甚至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有计划的在中国安置间谍和棋子。

    那个时候咱们连正式的谍报部门都没有成立呢!现在我国政府各个部门里几乎都有日本间谍的身影。

    民国二十一年的上沪事变,咱们的军队刚开始调动,行动方案就已经摆在日军参谋部的案头了。这还是几年之后我们偶然缴获的一份当时日军会议纪要才知道的。

    这也是校长这几年大力支持发展咱们军情处的原因所在。这两年我们也抓到了不少的日本间谍,可都是些小喽啰,没有大的收获。

    可怕的是抓获的日谍里竟然还有一位是当年在日本留学的老同盟会的会员。

    真是越抓越心寒,他们在我们内部的要害部门都有各自独立的间谍小组,我们的身上犹如千疮百孔,到处漏风。

    反观我们自己,现在只能是被动防御,在日军内部没有任何有效的情报来源,就像一个瞎子只能等着别人来打,真是太窝囊了!”

    宁志恒被卫良弼的话震惊住了,他知道日军的间谍很猖獗,但是也没有料到已经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

    他在前世里所了解的咨询很多都没有详细记录这方面的情况,即便是他在档案室阅览的信息也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其中一份资料中显示,民国时期中国自己绘制的军事地图反而还不如日本人绘制的中国地区旅游地图准确。

    甚至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有很多中国军队都是使用日本人绘制的地图。

    可见当时的日本人对中国研究之透彻,连中国人自己都比不过,单说这绘制的“旅游地图”,就可直接拿来做军用地图,如果不是成千上万的人跑遍中国大江南北,是绝不可能绘制出如此详细可怕的“旅游图”来的。

    这涉及全国各地的城防、地形等,需要投入大规模人力、物力进行系统的测绘。

    这也正是日本可怕的地方,为了侵略一个国家,可以先隐忍十几甚至几十年的时间去做准备,想想真是可怕!

    现在才知道形势已经严峻到了这一步,难怪日军在战争初期,一路攻城略地势如破竹,这不全是因为军事实力差距的问题,更多的是因为他们为了这场战争早已做好了足够的准备工作,在情报战上也占据了很大的优势。

    就在他们交谈的时候。一阵电话铃响起。卫良弼接起电话。电话那头急切的声音响起,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干脆骂了一声废物,就把电话猛的扣掉。

    放下电话,额头青筋暴起,气愤对宁志恒说道:“刑讯科这帮废物,急红了眼,给付诚上了电椅,人当时就不行了,现在就剩下一口气了。这时候想起我们来了,让我们和情报科都去看看。这他妈是想把烂摊子甩给我们呀,没安好心的东西!”

    宁志恒一听知道事情难办了,这条线索彻底断掉了。情报科监视了一个多月,行动科牺牲了这么多队员。现在前期做的努力全都白费,显然是刑讯科也知道时间不等人,被上边逼急了,下手太重,最后把事情办砸了。

    “那现在怎么办?”宁志恒问道有些犹豫的问道。

    卫良弼一脸的愤慨和无奈:“这个案子是我们经手的,沾上就甩不脱了,他们要求我们去做最后的处理,也是在情理之中。我们只能去看一看,尽人事听天命吧!”

    宁志恒也要求一起去。他实在是心有不甘。付出这么多的努力,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他要亲眼去看一看这个付诚,到底有没有希望从他嘴里掏出点情报,也许会有奇迹的发生?

    两个人匆忙出门,刑讯科就在离他们就在,他们不远处一处不起眼的三层办公楼。

    楼上三层是办公场所,楼下三层就是关押和审讯重要犯人的监牢。所以防范严密,守卫森严。就算是卫良和宁志恒也是需要持有证件,经过检查才能够进入。

    很快他们被引进入了一间地下室内。这个地下室潮冷阴森,墙上和工具台上摆满了各种刑具。地面上甚至能够看到黑色血液渗入的痕迹,当中的电椅上,瘫坐着一个浑身血肉模糊的犯人。

    情报科的黄韬光正气急败坏抓着犯人的衣领不停地摇晃着,看见卫良弼的到来,懊恼的把手一松,对他摇了摇头。

    看到这一幕,卫良弼知道是回天无力了。也懒得上前查看,有气无力的说道:“各自写报告交差吧。”

    这时候刑讯科的人早就躲得远远的。事情办砸了,他们也是焦头烂额自顾不暇。

    只有宁志恒不死心,他几步上前来到付诚的面前。眼前的付诚气息微弱,空洞无神的双瞳已经发散,生命气息随时就会断绝。不仔细看完全就是一个死人了。

    宁志恒心中叹了口气,也彻底绝了希望,伸手缓缓将付诚的双眼闭上。

    然而就在这一刻,宁志恒的手按在付诚额头上的那一刻,他的思维犹如一道闪电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到意识空间中。

    这种感觉就像他前世穿越时一模一样。完全不是由他自己控制的。

    宁志恒依然出现在菩提树的树下,空明安详的诵经声在这迷雾般的空间中回荡。

    此时宁志恒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微弱的光团。宁志恒的伸手想要收取。

    就在手指触碰光团的那一霎那,光团瞬间崩散开来,化作无数个画面,犹如幻灯片一样在宁志恒的面前飞快的播放闪过。这竟然是一个人短暂的时间记忆。

    在那个片刻里,那光影像跑马灯似的回顾自己的人生的重要时刻。

    宁志恒如同一个旁观者,窥探眼前的一幕。

    画面中,少年的付诚在一间学堂里,认真的听讲台上老师的教课声。

    年轻的付诚身穿日本军服。站在训练场上大声宣誓的场景。

    青年的付诚身穿和服与一名的盛装女子举行婚礼的图片。

    接着是他身穿中国长衫,在一条街道上快步走着。然后目光急速扫过街边一处二层房屋的窗户,窗台上的一盆鲜花,格外清晰地印入他的脑海里。

    最后竟然出现了宁志恒身影,画面里的宁志恒正在挥枪向他射击。

    这短短的几个画面极速的闪过,然后化作一小簇微弱的星光飞向菩提树身,迅速的融入其中。

    宁志恒的思维迅速的后退回到原点。

    回过神的宁志恒宁志恒清醒了过来,思维也恢复了正常。

    这一突发情况将宁志恒击懵了,菩提树好像又完成了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它竟然收取到了付诚,不,应该叫柳田幸树临死前脑部的短暂记忆。

    尽管事情神奇难以解释,但是对于菩提树的神奇,宁志恒是早有心理准备的。从他得到这棵菩提树开始,就无时无刻都在挖掘它拥有的神秘力量。

    至今为止,他能够知道菩提树的绿叶能够改善和提升他的体质。

    甚至在危机的时刻能够预知凶险。现在又有了一个重大的发现,宁志恒通过它竟然能够窥视到另一个人的短暂思维图片。获取他人极为隐秘的私人信息。这完全是一个极其逆天的作弊器啊!

    他在前世曾经看过一部著作,人在濒死的时候的确会闪过生前的记忆,即所谓的回顾一生。

    光影透过思想传递,放映着让人震撼的片刻时光,存有者显然可以展现一个人的一生,只能用“回忆”去形容这个过程,但是它和平时的回忆又大大不同。它非常快速,是以时间顺序一幕接一幕地飞快闪过。所有的记忆都在一瞬间一起涌现,在心灵的一瞥中体会到一切,弹指间就结束了。

    它迅雷不及掩耳,将那些生命中的精彩片段回忆,形成一幕幕的视觉影像,难以置信地鲜明真实。宁志恒在观看它们的时候,甚至可以重新体会到伴随那些影像的情绪和感觉。

    宁志恒慢慢的把手从柳田幸树的额头上收回,尽管经历了很多记忆片段,但是在现实之中,仅仅是思维的瞬间,这段时间几乎是忽略不计的。完全就是一个念头闪过,旁人根本是无法察觉出来的。

    剩下来的工作大家都各自按照程序收拾残局。卫良弼和宁志恒匆匆回到了行动科,魏良弼回到他的办公室,去头疼他的结案报告。

    林志恒却有着不同的想法。在柳田幸树的脑海里窥探到的五个片段中,前三个很明显是柳田幸树在日本成长学习,并参加军队的记忆。第五个片段是他被捕时被自己枪击的片段。

    唯一有价值的就是第四个片段。在这个片段中柳田幸树在一条街道中匆匆的走着,记忆最为深刻的是他看到街道边一处二层房屋窗台上摆放的一盆鲜花。

    柳田幸树为什么会对这盆鲜花有如此清晰深刻的记忆呢?这一定对他有着很重要的记忆价值。

    有什么作用呢?在街道边的房屋窗台有盆栽鲜花的到处都是,为什么他唯独对这一盆鲜花记忆深刻,这对他一定有着独特的意义,很有可能对他的潜伏任务有很大关系。

    宁志恒在前世的谍战剧中,小说中他也看到过类似的情节,一盆鲜花很平常,但是在特定的地点,特定的时间摆放一盆鲜花涵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有人通过这盆鲜花传递给他信息。

    至于是什么样的信息呢?这是一盆月季花,而月季花因为它开花期长,所以在南京是非常普通的花种,所以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但肯定有着什么不同的含义。这一切都有待于他去继续挖掘,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绝对是一条极为重要的线索。

    那么现在该怎么样利用这条线索,宁志恒确实很为难。他自己本身无论是在前世还是今生都对刑侦案件的手段都很陌生,也没有什么经验。

    尽管他的心思心思缜密,可接触特工情报这一块时间太短,对情报刑侦这方面了解的很少,也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这并不是他的专长。

    他所擅长的仅仅是在军校中两年所学到的一些战斗知识。以他的射击和格斗能力参加行动队的任务还是可以的,但是情报侦查就有一些困难。

    军情处这样一个专门用来搞特工活动的部门,特工手段最为熟悉和擅长的肯定就是情报科了。他所接触的唯一的情报科军官就是那个黄韬光。

    那么怎么样才能巧妙地把这条线索透露给黄韬光,让他去继续追查,这就成为了一个难点。

    因为宁志恒根本无法解释他是怎么样得到这条线索的,这完全是他凭借着菩提树的神奇力量,才得到的一丝线索。

    更重要的是他也根本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翡菩提树的存在,这是他前世今生最大的秘密。也是得以生存的根本所在,是他能够安生立命的本命法宝。他绝不向任何人,哪怕他最亲近的人透露半点。

    想到这宁志恒十分的头疼,但是他必须去尽量想办法去提醒黄韬光。他决定要先接触一下这位黄韬光,然后再见机行事,为了能够挖出其他潜伏的日本间谍,他必须全力以赴。

    宁志恒又赶到了情报科,询问到了黄韬光的办公室。这个时候的黄韬光正在办公室里,看着自己手里的一堆材料非常的头疼。

    作为这起日谍案件的主要经手人。付出了这么长时间的努力,最后却仍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只是得到三具冰冷的尸体而已。

    以他的经验清楚的知道这只是一个日谍小组极小部分成员。其身后隐藏的组织根本就未伤筋骨。

    不管这个报告怎么写,这样一个结果,都很难让他的上司觉得满意。

    这个时候敲门声响起,他打开房门一看,竟然是宁志恒站在门口,让他非常意外。

    这位年轻的行动队同僚。他也仅仅是见过两次面而已,一次就是在上次抓捕付诚的行动中,第二次就是在刚刚不久前在刑讯科地下室见过一面。

    不过作为情报人员,他的记忆非常好。他记得这名年轻的军官信息,在第一次见面时曾经互相介绍过,这位年轻的军官叫宁志恒,隐约听说过此人身后倒是有一些背景。

    “宁老弟突然到访,不知有何贵干。”黄韬光很热情的将宁志恒请进办公室。

    宁志恒四处打量一下,一眼便扫到了办公桌上那一摞档案资料。估计就是关于柳田幸树这个案件的存档资料。

    他微笑着说道:“冒昧登门,是有些事情想请教。还望黄兄不吝赐教。”

    “哦,你老弟这是有事相询了。敬请直言,黄某知无不言。”黄韬光热情地回应道,他转身给林志恒泡了一杯茶水。端送到他的身前,两人相对而坐。

    宁志恒稍稍思虑了片刻,轻声问道:“黄兄,我想请问一下。以你的经验,这个付诚在间谍组织里,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他起的是什么样的作用?”

    黄韬光微笑点头,他知道宁志恒是刚刚调到行动队的黄埔毕业生,而黄埔军校对间谍特工这一方面是没有进行过系统的训练教授的。

    可以说在情报特工这一方面训练和培训,这个时候的民国政府还并不是很成熟。

    很多的间谍手段和知识,除非是像他们这样的专业人士,旁人是很难了解的。

    宁志恒既然加入了军情处,想多了解这方面的知识,是非常应该的,也是很合理的。

    黄韬光很欣赏宁志恒这样的年轻人,这样的人知识青年善于学习,喜欢学习,他们很愿意学习到新的知识。

    现在的国家非常缺乏的知识性人才。他很愿意给宁志恒普及一下基本特工知识。

    他笑着回答道:“我们在这个付诚的住处搜到了电台,这说明他是一个专门传递情报的角色。我们对这类人员有一个俗称,就是“信鸽”。

    信鸽作为情报间谍组织的很关键的一个环节,它同时也是间谍小组和间谍本部传递情报的中转站。

    所有的情报最后都会汇总到他的手里,向间谍本部进行传达,同时也通过电台接受上级的指令。在付诚的身边还有两名日本间谍专门潜伏了下来,对他进行策应和掩护。可以想见他的身份之重要。

    我们通常把潜伏在我方政府内部的间谍人员称之为“鼹鼠”。这类间谍也很有价值,他们通常都是敌方花了很大代价才成功渗透进来的,身份甚至比真正的我方人员还经得起查验,隐蔽性很强。

    一个间谍小组可以有一个或几个鼹鼠,但是信鸽却只有一个。正因为它的重要性,这一次付诚的落网,肯定会惊动这个小组的其他成员。

    这个反应时间会很短,接着他们会很快进入潜伏状态,然后等到确定安全后,会通过其他事前约定好的方式取得激活的指令,才开始新的行动。

    这样的行动方式对我们侦破此案,难度会成倍的增加,甚至是希望极为渺茫。”

    宁志恒这才知道,柳田幸树在组织里的作用非常重要,他接着问道:“鼹鼠向信鸽传递信息,一般都会采取哪几种方式呢?”

    黄韬光接着耐心的解释说:“情报的传递,据我们所掌握的一般大致有几种。

    第一种方式是直接接触的方式。两个人通过接头,直接进行情报传递。这种方式好处是直接有效,但是危险性也较大。采用这种方式说明双方肯定是认识的,甚至知道对方的隐藏身份。一旦失手抓住其中一个环节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其他的组织成员。这也是最为基本的一种方式。

    第二种方式是书面传递信息,鼹鼠直接给信鸽发送信件。按照提前设定好的暗语和文字顺序,将情报内容镶嵌入一个普通的信件内容之中通过邮局直接投送,这种方式安全性较好,但缺点很大,信件投送的时间会很长,因为现在的邮政管理制度并不严格,邮件拖延甚至丢失的情况很严重。如果一旦发生这样的事情,是根本无法控制,所以一般都不会采取这样的方式传递情报。

    第三种是采取间接传递的方式,一般是设一个特定的隐蔽地点,我们通常称为“死信箱”。鼹鼠将情报安放到死信箱,所谓的死信箱,肯定是一个非常隐秘的地点,信鸽为了尽量降低死信箱暴露的可能性,是不能够经常去查看有没有情报。这就需要鼹鼠通过其他方式提醒信鸽去领取这份情报。这种方式双方根本不接触,都不知道对方的年龄,相貌,隐藏的身份。好处是传递情报非常的安全。坏处就是这种方式程序比较繁琐,这对于那些实效性不强的情报来说很适合。不适合传递情况很紧急的情报。

    甚至还采用过登报的方式进行传递情报。也是把情报内容按约定好的暗语和顺序编入登报的文章里。

    这种方式在前几年使用的很多,据说红党的地下党就经常采用这样的方式传递情报。但是现在很少用了。

    因为这种方式也比较冒险,现在大家都比较注重这一方面,咱们军情处就有专门的小组来对市面上发行的报纸进行专业的审验,发现有可疑的信息都会进行甄别。”

    宁志恒听完才知道谍报工作里面的学问真是太深了,手段门道多种多样,不参与其中,是根本无法想到的。

    “有没有可能鼹鼠自己就有备用电台。得到情报后直接发送给总部。”宁志恒又想到了一种比较直接的方式,不甘心的继续问道。

    “这也是有可能的,据我们了解的日军谍报组织,这种情况是非常少的。

    因为这个方式弊端很多。作为鼹鼠,能够渗透甚至能够获取我方的机密情报,那么他的身份肯定是能够接触到机密情报的重要成员,这些人对于对于间谍组织是极为重要的。

    培养这样一个间谍,付出的代价是非常高昂的。任何一个这样的谍报人员,对组织来说都是弥足珍贵。他们不会让这样有价值的特工承受不必要的风险。

    因为现在的谍报特工部门都有专门监听各种电台的电信部门。就像我们军情处就有设备比较先进的电信科。

    如果他们监听到了陌生的电台信号,都会进行排查。确定发报的频率,地点范围。一旦进行搜查,电台很容易暴露,可以说发送电报本身是比较危险的,风险还是比较多的。

    日谍做事的方式都是非常严谨,他们通常都会进行分工,鼹鼠获取情报,信鸽传递情报,这样可以将风险分担到了两个环节上,把暴露的可能性降低到最小。

    中央党务调查科去年查获的红党地下党,就是因为潜伏的鼹鼠直接发报而被怀疑身份,不过那个鼹鼠很果断的吞枪自尽,最终也是一无所获。

    诸如此类还有很多情报传递方法,没有固定的方式,一切都是会根据实际情况而定。”黄韬光继续解释清楚。

    所谓的中央党务调查科就是后来的中统,这个组织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是红党地下党的主要对手。

    而红党的地下组织更是严密,尽管在创建初期由于经验不足的原因,蒙受了很大的损失,但是因为地下党的信仰原因,忠诚度都远远高于国党,让国党的特工非常头痛。

    “那么黄兄认为,付诚是采取的哪一种传递方式去接收情报的呢?”宁志恒问道。

    “我们初步判定,应该不会是第一种和第二种情况,因为在我们监视的一个月的时间里,他根本没有收到任何往来的信件。

    同时他生活很规律,根本不与外人接触。工作中接触到的几个同事和职员,我们都进行了排查,没有发现疑点。下班的时候直接就回家,也从不在外头停留。

    他的情报是怎么得来的呢?我们判断应该是他的两名助手,将情报取回来传递给他。

    我们查到了那两名助手的隐藏身份,都是人力车夫。他们的足迹遍布大街小巷,根本无法追踪。

    所以我们判断,应该这是三个人中某一个,得到了鼹鼠的提示。然后由两位助手去取回情报并交给付诚。因为电台只能由信鸽一人掌握,他掌握着密码本和电台。

    那两个人力车夫的行踪咱们根本没有跟踪,所以也无从查起,我们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了付诚身上了。

    毕竟他的地位较高,我们认为他得到提示信号的可能性更大一点。至于他们三个人中是谁去取这个情报,那应该是那两个助手的可能性更大些。”黄韬光分析的很清楚,这两天他多次推敲,当然还是有些收获的。

    宁志恒听到这里,心里更加肯定,柳田幸树脑海中那盆月季花,肯定就是他得到鼹鼠提示接收情报的信号,或者是进行特殊联系的信号。

    那么现在,他就需要想办法提醒黄韬光,把他的思路引向这条线索。

    “你刚才也提到,在跟踪付诚的这段时间里,他的行动非常规律,根本没有与外界有多余的接触。

    其实这并不需要他亲自去去接触,只需要鼹鼠在某一个特定的地点,标注上特定的信号。

    那么付诚只需要看到这个标记。那么他就会接到警示,然后安排两个助手去领取情报,或与他人接头领取情报。

    而这个行为本身是毫无风险,非常安全的。”宁志恒有意无意的提醒道。

    黄韬光摇了摇头,表情有些尴尬,无奈的说道:“这一点我们也想到过。正如你所说。如果他们采用的是这一类信号传递的方式,那么我们根本无从查起。

    付诚从早到晚他看到的,接触的事物太多了。我们根本无法确定,是在他上班的时候,还是在他回家的途中。

    因为只要他眼光扫过的地方,都有可能是查看到这个信号,这个范围实在是太大了。

    可能是路边的一棵树上,也可能是某一处路边墙砖上,他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了。

    这个范围太大了,除了付诚本人知道这个特殊的信号,其他人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根本无法知道。”

    黄韬光也是专业的谍报人员,对于这些情况也早就有自己的判断。但问题是明知道问题所在,但因为侦查范围太大,根本无从查起。

    宁志恒也是郁闷,然而他却有苦难言,有话难出,因为这根本无法解释。

    在之后的交谈中,尽管宁志恒数次将话题转移到这条思路上。但是黄韬光仍然觉得,这根本是大海捞针,毫无希望。他总不能一寸一寸的,顺着付诚的足迹追查下去,这样投入的人力物力,简直是天文数字,更何况他是绝对不可能这么做的。

    宁志恒看提醒无望,最后就只好放弃了,随后他又请教了很多关于情报特工这一方面的知识,黄韬光都事无巨细,热情的解答。两人相谈甚欢,宁志恒收获甚大。

    最后宁志恒向黄韬光告辞出门,匆匆赶回到了回到自己的住所。这个住所是他前几天刚刚租下来的,离军情处很近。

    他昨夜一晚上没有休息,又挖了一夜的土。尽管他年轻体健,仍然感觉到一些疲惫了,回到家想好好的休息一下。

    走到离家门口一段距离的时候,看到一个身影正蹲坐在房门,林志恒的眼力极好,很远就认出竟然是巡警小队长刘大同。

    刘大同也正在四处张望,似乎等待着什么人。突然间看到宁志恒走近,赶紧上前几步迎了上来。陪着笑说道:“宁长官,您可算是回来了,我在这等了您很久了。”

    当时宁志恒是给刘大同留下了联系的地址,就是让刘大同尽早把审问人贩子的口供交给他。

    他从昨天早晨出门,就没有再回来。也不知道这个刘大同在这等了他多久。

    宁志恒略有些歉意的说:“军务上有些事情忙不过来,我这两天都没有在家。你找我是那两个人贩子有口供了吗?”说完便上前将房门打开,示意刘大同一起进屋。

    刘大同有些拘束地跟着进了房子,殷勤的笑着说:“那两个犯人不经打,还没等用大刑,一顿皮鞭下去就什么都招了。我得到口供之后,就赶紧到您这儿来。”

    警察局里有很多对付这类犯人的手段,询问他们的口供,确实是不用费多大功夫。

    “问出来小婉是在什么地方被拐卖的吗?”宁志恒问道,示意刘大同坐下。

    “您当时判断的很准,小婉的确是在杭城被他们拐来的。其实很巧合,他们当时并没有确定的目标,只是在大街上随便寻找,看到可以下手的孩子就寻找机会。

    小婉当时身边没有大人跟随,他们看小婉这孩子长得清秀,穿着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拍晕了装进麻袋里带走了。”刘大同大拇指竖起,表情一脸的佩服。

    宁志恒听着刘大同略显夸张的恭维,心里有些好笑。自己本来就是杭城人,能听得出杭城的口音很正常。

    这个刘大同对自己安排的事情如此的上心。不仅把小婉带回家里照顾,同时取得口供的第一时间就赶来给自己报信。这说明这个刘大通对自己必有所求。

    突然宁志恒心中一动,也许这个刘大同能够为自己所用。说起来自己刚开始接触谍报工作,手里头确实没有什么可以使用的力量。虽然在行动队有不少身手不错的人手,可是毕竟不是完全听命于自己。

    自己身上的秘密太大,有很多事情是不方便交给他们的,就比如就像这次想要继续追查下去,可是如果使用行动队的人员,在公事方面就必须得有所解释,拿出一个适当的理由。

    况且这些行动队员于和自己相识相处时间很短,他们相互之间的利益纠葛和人际关系都还不清楚。自己行动的时候根本无法瞒得住军情处的其他人。

    而这个刘大同就不同了,他不过是一个基层小巡警。给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他的行动提出质疑。自己当然也不用给他任何解释。

    况且能够在街面上混上一个巡警小队长。市井里的那些手段肯定是熟门熟路。对自己而言,反而比那些行动队员更为适合。

    而且看这个刘大同的样子,只要自己稍微透露一点招揽的意思。他心里还巴不得上赶着投靠过来。

    “大头,你倒是个热心肠。这次是要辛苦你多照顾小婉几日。我这里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办完,等过几日事情处理完了,我就去接她,回杭城去寻找亲人。”宁志恒亲切的称呼刘大同的绰号,让刘大同受宠若惊,这说明宁长官开始认同自己。

    刘大同赶紧笑道:“您可别这么说!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您不知道,我家那个婆娘给我生了两个小子,就想要一个女孩,想女儿都快想疯了。这次把小婉带回去,可把她高兴坏了。天天把小婉打扮得跟一朵花似的。整日带在身边不离身,照顾的跟亲闺女一样。现在真要送走,只怕她还舍不得呢。”

    刘大同这话倒是没有说假。自己生了两个儿子,天天皮的跟两个屁猴儿一样。上窜下跳不得安生。这个小婉模样清秀,性情乖巧。很得他们夫妇俩的喜欢。这两日相处的非常好,倒真是亲密得像一家人。

    宁志恒看他说的倒是真心实意。心想这个人虽然油滑了一些,但是人品倒是不坏。想想也是,能够在警察局里混事的,又有几个是老实淳朴的,像刘大同这样的人,已经算是不错了。

    宁志恒笑着问:“大头,你在警局里干了多长时间了?”

    “前前后后也有十多个年头了。我是本地人,家里以前做点小本生意,可我总是吃不了那个苦。我老子看我实在不是做生意的料,就花了钱把我送进了警察局披了这身黑皮。手上什么手艺也没有,但是这街面上的事我都是门儿清。宁长官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用得着我。请尽管吩咐。”

    言语之间的投靠之意极为明显。他如今在警局里的身份也是尴尬。

    混了很多年才混了个巡警小队长,靠着那点薪水和衙门里那些私下手段攒下来的灰色收入。一家子的生活倒是不愁。

    可自己总是不甘心,才三十出头,总想着混出个人样来。

    可如今在这世上混,哪有那么容易的?自己无势无钱,没有个贵人相助,又有谁能够拿正眼瞧他。位高权重的人物,自己高攀不起。

    倒是眼前这个宁长官身处要害部门。这个所谓的军事情报处自己没有什么了解,可只看自家那个局长,听见军事情报处五个字,吓得屁滚尿流,就知道这绝对是一个了不起的衙门。这个宁长官说不定就是自己的一个贵人。

    “大头,你也是个明白人。那我就直说,我是在国家军事委员会军事情报处供职的。这个部门你可能不太清楚,这么跟你说吧,它是咱们国家数一数二的特权部门,可以随时随地抓捕任何我们认为可疑的人。就像~就像明朝时期的锦衣卫。锦衣卫你听说过吗?”宁志恒觉得应该好好忽悠忽悠这个刘大同,况且军情处也确实和锦衣卫没有什么不同。

    “知道,知道,太知道了!”刘大同说话的声音都激动的抖了起来。他还是读过些书,喝过点墨水的。

    当然知道明朝大名鼎鼎的锦衣卫,就是平日里茶楼听书,也知道明朝锦衣卫是个什么样的存在,那可是天下人都闻之色变,见之丧胆。

    “我手底下正好也缺像你这样能在街面上混的熟的人手,你要是愿意,以后就跟着我,不知你愿不愿意?”宁志恒接着说道。

    听到宁志恒主动招揽,刘大同的脸都有些红了,马上站直了身子,高声应答:“只要您看得起我刘大头,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宁志恒笑道:“哪里有那么严重,只不过帮我打听点消息,跑跑腿而已,真要是动刀动枪,我手下有的是人手,用不上你。”

    刘大同有些尴尬:“那倒也是,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宁长官您是看不上的。不过我一定忠心耿耿,尽心尽力。绝不会让您失望。”

    宁志恒笑着说:“你既然决定跟着我,我也不会亏待你。这样。你以后在外面如果有什么摆不平的事情,尽可以打着我的旗号。只要你没有瞎眼去得罪那些权贵人物,以军事情报处这块招牌,应该没有人敢找你的麻烦。”

    他也不怕刘大同用他的名头出去招摇。以刘大同这样的层次,也没有机会去得罪那些权贵人士。而自己身后也是有着军方背景的,这年头谁不怕有枪杆子的背景,这点自信心他倒是有的。

    刘大同听到这话,顿时如同吃了大补丸一般,腰杆子顿时不自觉的直了几分。混了这么多年,今天总算是感觉到心里有了底气。心里踏实啊!抱大腿的感觉就是好啊,

    从今天起咱也是有组织的人了。锦衣卫啊!我的乖乖!想想都要笑出来了!

    宁志恒明确的表示可以打他的旗号。这以后出去跟人吹牛的时候,抬出军情处这块招牌,看还有谁敢小看他刘大头!

    两人又交谈了几句,宁志恒感到确实有一些疲惫。想着明天还要去寻找那窗台上摆放着盆栽鲜花的房子,就打发刘大同回去了,赶紧躺下休息了。

    和往常一样,每天晚上睡眠的时候,宁志恒都会进入自己的意识空间,这已经成为一种本能。

    每一次在菩提树下诵读佛经,都能让他进入一种深度冥想和坐忘的状态。相当于大脑进行了深度休眠的状态。

    在这个状态下,他的精神是极为愉悦和安详的。普通人进入睡眠之后,都会有浅度睡眠或者做梦的情况。进入深度睡眠的时间都不会很长,也就一到二个小时左右。

    甚至有的神经衰弱者,根本就无法进入深度睡眠状态,整个晚上都是在浅度睡眠,甚至是无睡眠的状态,一有动静就醒。

    而宁志恒在前世中就有很严重的神经衰弱。有的时候一晚上最多睡二到三个小时。这当然是跟他的工作环境和经历造成的。

    尤其是妻子带着孩子离开他的那一段时间,几乎是整夜无法入睡,整个人每日都昏昏噩噩,精神状态是非常差的。

    可是自从他进入意识空间,在菩提树下诵读佛经的那一天开始。情况就得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精神上的极度祥和宁静,意识的冥想状态,都让他的精神和肉体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修养和滋补。

    在这种状态下,他根本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无论他白天训练的时候多么的辛苦,身体多么的疲惫,只要他当天晚上进入意识空间诵读佛经,再当他早上退出意识空间醒来的时候,精神和身体都能达到最佳状态,精神饱满,肌肉有力。

    盘膝坐在菩提树下,宁和安详的诵经声依然在耳畔响起。应声诵读,感受着极度宁静和空明。

    沉迷于这种状态之中,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停止了诵读经文,退出了幽静空明的状冥想状态。

    抬头看向菩提树之上那碧绿青翠的树叶,皱了皱眉头,心头泛起一丝忧虑。

    自从这棵菩提树进入他的意识空间之后。已经消耗掉了一枚果实和一片树叶。果实的消耗造成了他这一次神奇的穿越。

    一片绿叶让他的身体素质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由此可见,每一次消耗都能够让他得到极大的好处。树上还有剩下六片绿叶,只有消耗却不见生长。

    这种只出不进的状态让他感到很忧愁。思虑良久,觉得既然菩提树上有果实和绿叶,那么一定有它生长的道理。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找到让菩提树生长出更多的绿叶和果实方法,寻找到能够帮助生长的特定的能量来源。

    突然之间,灵机一动。菩提树是佛家至宝,而每当进入意识空间时,都能够听到菩提树上传出的那神奇的诵读佛经声。这都说明这一切是和佛教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他在前世里最后的几年,因为仕途和婚姻不顺利的关系,已经开始慢慢接触佛教文化。甚至在他的收藏中就有几本旧版的禅宗佛经。

    凭借着他对佛教文化的一些了解,他每日听到的诵读佛经也大多并不相同,佛教经典多不胜数,浩若烟海。

    菩提树传出的经文是随机的,很多的时候,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诵读的佛经到底是哪一部经文。

    他曾试着自行诵读在前世中所记忆的法严经的部分经文。但是毫无效果,根本无法进入宁静空明的状态。也就是说只能被动的跟随菩提树传出的经文诵读才有效果。

    也许他应该去搜集一些关于佛教的文物和器物,看能不能有什么效果,也许能给他带来一些惊喜也说不定呢!

    有了这个思路,宁志恒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南京金陵是六朝古都,也是历史上有名的佛教圣地。

    即使是历经千年风雨。在南京附近仍然保存有多达几十座的佛家寺庙。而且在民间也保存有很多佛家物品。搜集起来应该难度不大。

    第二天一大早,宁志恒便早早的起来,洗漱完毕就出门了,今天他没有穿军装,而是一身学生便服,一副青年学生的打扮。

    他今天的任务,就是要顺着黄韬光提供的路线图,沿着柳田幸树平日里上下班的道路。仔细去寻找脑海中那窗台上摆放有鲜花的那一间房子。

    赶到了北华街柳田幸树住的房屋,院门上依然是禁闭。周围的住户和邻居们走路都是远远避开,生怕惹祸上身。

    只是在对面的一家院门半开着,门口一个穿着普通的青年男子正在倒洗漱水。看似漫不经意的目光向他扫了过来。

    宁志恒一眼认出这人就是四天前抓捕柳田幸树时,负责监视并给黄韬光通报情况的情报科人员。

    看来情报科还是没有完全放弃,监视的人手并没有撤走。宁志恒没有理会他射来的目光,没有停留,开始向设定好的路线巡视。

    那个男子看宁志恒有些怀疑,四天前匆匆见过一次,现在宁志恒又换了身衣服,他只是感觉有些印象。但是只要有一丝怀疑就不能放过,想到这就准备跟上去。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低语:“不用跟了,是行动队的自己人。那天亲手抓捕付诚的。呵呵,看来行动科那边也没有死心啊!”

    青年男子听到后,没有表现出来半点异常,将洗漱水倒在门口,转身慢悠悠回了自家的小院。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

    宁志恒走得很慢,目光四处巡视,仔细地观察着街道两边的房屋景物。

    金陵是一个非常繁华的大都市,道路两旁有很多住宅和店铺。二层小楼的建筑比比皆是。窗台上放有鲜花的二层房屋也有很多。很多和脑海中的那一间房屋非常相似。

    毕竟脑海中的那短暂的瞬间,出现的篇幅有限,并没有显现出那间房屋周围的景物,要想仔细甄别出来,还是有一定的难度的。

    但是宁志恒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这段距离不是很远,他有信心能够有所收获。

    慢慢的向前仔细寻找,边走边在纸上做好标注,不知不觉一直走到了柳田幸树上班的地方。

    一路仔细记下了七处房屋,都和脑海中的那一间房屋都很相似,其中有三间房屋窗台上是放鲜花的。

    他又来来回回走了走了三遍,又在纸上多加了两处房屋。总共有九家房屋的窗台和房屋的样式,都和记忆中很相似。

    他剩下的工作,就是需要从这九间房屋中筛选出来。其中有鲜花的三间房屋,将作为重点进行排查。

    剩下的工作很繁琐,工作量也很大。光靠他一个人是无法短时间里完成。他决定用刘大同来完成初步的筛查。这种事情由大同要比自己适合的多。

    时间太重要了,距离付诚被捕已经是是第四天了,如果他的同伙感觉不对,就会放弃这个通讯地点,那时就算是找到了这处房屋也没有什么用了。

    这已经是这件案子最后的线索和希望了,他要尽最大的努力来完成。

    临近到中午的时候,他赶到了靠近北华街的警察分局。南京城区非常大,警察总局下属的大大小小有20多个警察分局。分管着城区内各个地段。

    刘大同此时正好准备回家吃午饭,刚出警察局门口就看见宁志恒迎面而来。

    宁志恒挥手示意,刘大头赶紧身后跟随。两人转身进了旁边一间饭店,找了个偏僻的雅间。宁志恒随手点了几个菜,刘大同殷勤地倒上茶水:“您找我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一定给您办的妥妥当当的。”

    宁志恒从兜里掏出已经做好标记的图纸。放到桌上推到刘大同面前说道:“我现在手上有一个抓捕日本间谍的案子。现在有了点线索。可是我对南京城的城区街道并不是很熟悉,现在要你做的就是,按照我图纸上标记的九处房子。你去一间一间仔细的排查。分别找出这九间房屋的房主是谁?家庭的情况?有什么背景?尤其养有月季花盆栽的人家,要格外关注,一定要打听仔细。需要你注意的是,这件事情要做得隐蔽,绝对不能够打草惊蛇,能够做到吗?”

    刘大同伸手接过这张图纸,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内容说道:“您放心,这几处房屋都在我们的辖区之内。您就是要找一只小猫小狗我都能给您抓回来,还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那好,记住,这件事要越快越好。时间越长,这个间谍逃脱的可能性越大。”

    宁志恒非常的满意,在这片辖区内,刘大同就是地头蛇。他们可以从警局里调出到辖区内每一户人家的具体资料,对自己辖区内的情况了如指掌。

    用刘大同来调查住户的信息身份是最好不过了。效率要远远比用军情处那些情报科和行动科的队员强多了。

    其实这也正是历史上每一个特务组织必须扩张的一大原因。他们都需要吸收一些熟悉地方情况的地方势力作为外围组织,以增强对地方的掌控能力。

    “你最快多长时间能够完成调查?”宁志恒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柳田幸树落网已经时间不短了,说不定现在他的同伙已经放弃这个通讯地点了。

    只要他们一得到柳田幸树落网的信息,谁也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开口将这处通讯地点供出来。

    最稳妥的和最安全的办法就是迅速脱离,潜伏下来。因为当时抓捕柳田幸树的动静是很大的。尽管黄韬光判断他的同伙并不知道付诚的掩护身份,彼此之间是通过死信箱来进行联络的,可这也毕竟是判断,并不一定准确。

    所以现在时间是非常紧要的。以最快的速度,让其日谍组织没有反应的时间,这一点是至关重要的。

    刘大同听到宁志恒这样问,就知道时间是很紧迫的。他暗自盘算了一下,说道:“我一定尽快调查。您给我一下午的时间,今天晚上我去您的住处,把调查结果给您。”

    这么快就能完成调查,看来这个刘大同确实是非常有能力。自己原想着最快明天能够完成调查。没想他他只需要一下午的时间。别小看这一天的时间,这样成功的几率就大大增加了。

    “你确定?”宁志恒再次问道。

    “确定,您放心,不过要想这么短时间内完成调查,我就要动用我手下的一些人手。那知情人就不止我一个人了。我好歹在警察局混了这么多年。手下还是有一些能帮的上忙的人手,把他们都调动起来。天黑之前一定能把事情调查清楚。”

    “你这些兄弟都靠得住吗?还有动静不能大,行动一定要隐蔽,要是搞得鸡飞狗跳,打草惊蛇那肯定是不行的。”宁志恒有些犹豫,他不知道刘大同手底下会有什么样的人手,能够跟警察局牵扯上瓜葛的,就不会是老老实实的平头百姓。就怕这些人鱼龙混杂,良莠不齐,把事情办砸了。

    “您放心,我在警察局有几个信得过的人手,同时街面上也有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我刘大头能够混到今天一个小队长的职位,也都是靠这些兄弟们帮衬。他们都很可靠,嘴巴也严,绝不会耽误您的大事。”刘大同马上拍着胸脯保证道。

    宁志恒点点头,刘大同手下有能用得上的人手,这是一件好事情。这说明他能够通过刘大同间接的控制这一个小团伙,能够初步形成属于自己的力量。

    “这样就最好!”宁志恒说道。随后将一叠钞票轻甩在饭桌上,“这是二百元法币,就当是你的行动经费。我不管你怎么用,我只要结果。”

    刘大同被宁志恒的举动搞得不知所措,他并不是没有收过钱。只是他一个巡警小队长,一个月的薪水不过才二十元法币,就是收黑钱到他的手里也没有多少油水了。

    现在正是法币刚刚开始发行的时候,也正是最坚挺的时候。二百元法币也是他好几个月的收入了。

    “您这是干什么?给您办事情还不是应当应份的。有您这棵大树罩着,我刘大头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应该给您孝敬,怎么还会让您破费!”说完连连摆手,把钱退了回去。

    宁志恒微微一笑,又将钞票推回到刘大同面前说道:“办事拿钱天经地义。虽说你以后跟着我混,可也不能够白让你跑腿。我这个人讲究的是赏罚分明,况且你也要安排手底下的兄弟们办事,你不收钱,你那些兄弟不也得花费嘛,不能让他们白出力气。这年头没好处的事谁愿意干。白使唤人的事我不干。放心,这点小钱我还不看在眼里,以后只要你尽心尽力,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

    他现在手里资金很富裕,绝大部分交给老师贺峰,自己也预留了一些资金周转,就是为了平日做事方便。

    刘大同一听,心里感激不已。没想到自己这位靠山,年纪轻轻不显山漏水的,却是个阔气豪爽的主子。看来自己时来运转,终于抱上了一条粗腿。

    没想到平白得了这一笔财富,刘大同心里非常高兴。有钱就是有脸面,到时候这一叠钞票甩在兄弟们面前,那气派,那场景,别提多硬气了。

    两人很快吃完了饭,刘大同抓紧时间安排人手进行调查。

    宁志恒则赶往南京城内很有名气的法华寺。

    法华寺建在城南,据说是明朝开国时建寺,已经有五百多年的历史了。

    寺庙原来建筑面积很大,但历经风雨,现在面积缩小了很多。

    布局坐北朝南,殿宇仿宋代建筑形式,三进院落,布局严谨。飞檐耸脊,高大照墙有些破财,但还能看出原来的黄粉颜色。依稀往日的气度非凡。

    宁志恒来到时,寺庙里的香客并不多,零零散散进出几人,看来香火一般。

    信步而入,前院中间一尊铜鼎,里面充满了燃烧后的香灰,上面还插有数支燃烧着的佛香,香烟缭绕。

    中门上悬有“法华禅寺”金字匾额,丰腴苍劲。东西偏门分别有“般若”、“解脱”行书眉额。

    大殿内供奉着释迦牟尼的佛像,安祥淡笑,双耳垂肩,身披的袈裟,慈祥中显得庄严,栩栩如生地表现了释迦牟尼成道时的神态。

    殿内有一个布衣老僧在佛像旁敲击木鱼,轻声诵经。还有两个迎客解签的中年知客僧人,正在和几个香客交谈着。

    宁志恒上前取了三支檀香,点燃后插入香坛中。回身跪坐蒲团上,双手合十,口中默念法华经文,真心虔诚。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到佛教之地,亲切之感油然而生,诵经之时心神豁然,清净安宁。

    那种熟悉的感觉,让他一时之间仿佛又置身意识空间里的菩提树下。

    这时那个闭目诵经的老僧睁开了眼睛,看了看在佛前已经进入坐忘状态的宁志恒。眼中泛起了惊疑之色。

    这个年轻的香客给了他奇妙的感觉,就好像是一起修行多年的同门中人,熟悉而亲切!但老僧没有言语,重新闭目。

    过了片刻,宁志恒默诵一段经文后,退出坐忘状态,恭恭敬敬的行了三个扣礼站起身来,上前将准备好的几张钞票送入功德箱中。

    旁边的一位知客僧眼光一扫,心脏不自觉的一跳。每张都是十元法币的大面额。这一次就顶的上半个月的香火了。

    现在民生艰难,寺院里的香火也兴盛不起来。平日里来的香客大部分都是几个或者数十个铜元的香火,最多时也就有几个银元。

    一天下来,全寺僧众也不过是勉强度日,不然寺庙也不会连修缮庙墙的钱都拿不出来。

    功德箱的香火全凭自愿,多少由心,旁人是不知道的,全是香客的虔诚决定。

    现在看到宁志恒出手阔绰,顿时心中一喜。他几步上前双手合十施礼:“阿弥陀佛,施主佛心至诚,佛祖一定会多加佑护,消灾去难,吉祥平安!”

    宁志恒也合十还礼道:“谢谢师傅的吉言!”

    “施主这是要请愿还是求签?”知客僧接着询问。

    这可是个大主顾,不能轻易放过,接待好了,寺院就能多一笔大进项。

    “我是来还愿的,还有就是想请些法器回去供奉,不知道寺院可还方便?”宁志恒回答道。

    他的目的就是要寻找能够帮助菩提树生长的佛门器物,只是具体需要什么样的器物,心里也吃不准。

    “方便,方便!本寺的开光法器是最灵验不过了,很多达官贵人都来我们**禅寺求法器呢!施主你可是来对了!”知客僧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

    这真是天随人愿,心想事成。没等自己推销,施主就主动开口要请法器。

    他向在佛像旁边闭目诵经的老僧看了一眼,见师父没有反应,就请宁志恒去往寺院后殿,然后招呼身后的师弟去取平日准备好的法器。

    平常寺庙里都会准备一些佛门器物,比如说,小佛像,念珠,木鱼,金刚铃、金刚杵、法螺等等。专门让信佛的香客请回去在家里供奉,当然也是要出一定的香火钱才行,这也是寺庙的重要收入之一。

    后殿是平时僧众休息的地方,安静无人。请宁志恒在蒲团之上休息片刻,就有很多佛门法器摆在他的面前。

    都是一些平日礼佛用的常用之物。他伸手拿起一尊小佛像,这是一尊铜制的药师佛像,制作还算精良,入手沉重。

    “这是药师佛祖像,也叫饮光如来,拔众生疾苦,医众生疾病,请回家去供奉,一定会去除百病,消灾延寿。”知客僧看到宁志恒拿起这个佛像仔细端详,赶紧推销。

    这个佛像可是专门请南京好手艺的铜匠打造的,铜料十足,做工精细。比起后世里那些个旅游景点的寺庙可是有良心的多了。

    宁志恒没有回答,将佛像捧在手心仔细感觉。可是却没有半点异常。

    他不理会旁人诧异的目光,盘膝而坐,闭目养神。将心神内敛,进入意识空间之中。

    还是出现在菩提树下,佛经声依然传来,他仔细观察菩提树上的枝杈和绿叶。仍然没有半点动静,一如往常。

    他心中稍有失望,退出意识空间。将药师佛像放下,看来是没有什么效果。

    然后又拿起一只木鱼,和刚才一样,闭目进入意识空间,仔细揣摩感应,然后又失望的睁开眼睛,将木鱼放下,然后又拿起一件。

    知客僧看着宁志恒一一将面前的选了一遍,可还是一件没选。心中暗自嘀咕,这个年轻人有些古怪,每一件都是不错的物件,可是却没有一件满意。

    宁志恒觉得自己的思路有些不靠谱了,看来这些所谓的佛门法器是不行了。

    但他还是很有耐心的,佛门的器物很多,看得出来眼前的这些尽管做工不错,但制作的时间都不长,也就是说它们空有其表。

    “知客师傅,不知寺里还有没有更好的法器,如果有年代久远一些更好,我一定会有一份心意供奉香火!”宁志恒说道。

    “施主是要有年头的古物啊?”知客僧脑筋很快,看出来宁志恒是另有目的,甚至可能是所谓的文物贩子之类的人。

    可古玩文物并不是年代久就值钱。这法华寺有年头的物件倒是有,可都不是值钱的,不然早就换成钱了,真当这些僧人没文化吗!

    所谓盛世的古董,乱世的黄金!现在的古玩文物真是不值钱,就是少数的有钱人搞收藏,也是收藏一些年代久远的珍品,也看不上那些价值不大的物件,因为没有收藏价值,太多了!

    宁志恒看出知客僧人话里的意思,但他并不在乎他的看法。一定程度说,知客僧也并没有说错。他的确是要找到有价值的法器,只不过这个价值的标准不同。

    从另一方面说,知客僧对他毫无威胁。相反,只要他真的找到对菩提树生长有帮助的法器,无论知客僧愿不愿意,他都有的是手段得到它。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巧取豪夺而已,只不过宁志恒觉得应该尽量不采用这些手段。

    “本寺倒是有几件年代久远的法器,请施主验看一下!”

    不一会,已经将宁志恒定位为文物贩子的知客僧又拿出来两件法器。一件是颜色暗黑的铁质钵盂,一件是龙头鱼身造型的木鱼。

    宁志恒接过来查看,前世也对古董颇有研究,眼力不差。这两件法器确实是有些年头了。

    那件铁质钵盂应该是明朝时期的,年代是挺久,不过根本不值钱。如果是金银制成还好些。

    那个龙头鱼身的木鱼应该是清朝时期的,因为那个时期很流行这种造型的木鱼。但是正因为流行,存世的较多,也就不值什么钱了。

    不过宁志恒又不是真的文物贩子,他看重的是能不能对菩提树的生长有所帮助。

    可惜的是脑海里的菩提树仍然是毫无反应,看来年代久的物件也没有效果。

    宁志恒确实有些失望了,但是他还是没有死心。他觉得自己的判断方向不会有问题。只是没有找到对的东西。

    他起身对知客僧说道:“看来是我没有缘分请到合适的法器。”

    知客僧也有些失望,以前也确实接待过一位文物贩子,可是和现在一样,都没有看上这里的东西。

    法华寺确实是破败已久,寺中值钱的宝物在多年的风雨中流失殆尽。现在也就剩下这点东西了。

    看来今天的是没有什么收获了,他仍然笑容可掬,低头合十:“施主不用着急,佛法讲究的就是机缘,一切随缘吧!”

    宁志恒接着说道:“我可以在寺中瞻仰一下吗?毕竟法华禅寺几百年的历史,我一直是非常仰慕的!”

    他还是想再看一看自己是不是有所疏漏,也许多看一看事情还会有转机。

    “当然可以,施主随意!”知客僧回答道。

    寺院本来就是让香客信众瞻仰的地方,不然没有他们的布施,这些僧人的衣食又从何而来,怎么能将客人拒之门外,尤其是宁志恒这样的大主顾。

    宁志恒略施一礼,转身出了后殿,他觉得还是前面的大殿机会更大些。

    几位知客僧见宁志恒出门,也都失望的收拾器物,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宁志恒来到大殿,那位面容消廋的老僧还是一动不动的敲击木鱼,闭目诵经。释迦牟尼佛像前又有两位信众在跪拜祈祷。

    大殿很大,墙壁和栋梁之上还雕刻着精美图案,只是都已经有些模糊不清。

    宁志恒四处观察,每到一处都用手轻轻触摸,用心感应。甚至连佛像都没放过。可还是没有收获。最后只好放弃。

    他出了大殿,院内还有两个偏殿,分别供奉的是药师佛和弥勒佛。

    法华寺的香火本就不盛,偏殿更是没有人来,空无一人。

    他也同样四处验看了一遍,当他来到药师佛的佛像前,供奉的案板上放着一只香炉和一只木鱼,还有一串念珠手串,上面还蒙着一层灰土。

    看来这偏殿没有香火,僧人们也懒得打扫。

    宁志恒同样把香炉和木鱼感应了一遍,仍然是没有反应,倒是摸了满手的灰。

    就在他将那念珠手串拿在手里的时候,他浑身一震,那股期待已久的强烈感应出现了。

    往常一样,根本没有半点预兆。就在他手指触摸到那念珠手串的时候,思维就被不自觉的扯入到意识空间。

    与往常不一样的是,空间中光芒大盛,普提树微微摇动,带动着那六片树叶摇曳剧烈起来。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久饿的婴儿得到了滋补的**的那种欢喜!

    菩提树传出的诵经之声也愈发洪亮,整个意识的灵台空间都欢快了起来。

    太好了,就是这种感觉!他的思路是正确的,菩提树的表现完全验证了这一点。

    宁志恒马上退出意识空间,他想看一看这念珠手串到底有什么不同,为什么能让菩提树有这样的表现。

    看着手中的念珠手串,就是非常普通的僧人诵经时握在手中的那种。

    十颗普通硬木磨成的念珠,色泽暗淡,甚至有几颗已经有个裂纹。看得出根本没有人去保养过。

    宁志恒可以肯定这不是什么珍贵的木材。

    前世他所了解的,最好的念珠手串就是沉香木制成,黄花梨次之,然后小叶紫檀的,然而这都不是。最多也就是香木材质。在现在这个时期是非常普通。

    唯一有些不同的是在连接念珠的接头端,有一小节用来装饰的色泽暗黄的箍节。这箍节也就三厘米长,看不出是那种材质,应该是某种动物身上的指骨。

    不管怎么样,这东西是对的。至于原因,他要回去后仔细感应,最终一定会找出其中的秘密。

    宁志恒这时的心情是极其兴奋的,这念珠手串就像是一把打开神秘世界大门的钥匙。

    菩提树是他的核心秘密,他隐隐的感觉到,它甚至比他的生命更为重要。

    有了菩提树,他已经和大千众生有了本质的区别。这也是他踏入神秘世界的第一步。

    将念珠手串紧紧的捏在手中,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迅速镇定了下来。转身出了供奉药师佛的偏殿,来到大殿里。

    那个知客僧看宁志恒进来,对他微笑说道:“施主,这法华禅寺年久失修,让施主见笑了!”

    这个知客僧倒不是势利之人,只是这香火不盛,僧众们勉强度日,被这艰难日子给逼的,不得不希望信众香客们能多多布施。

    他原想让宁志恒多上供香火钱,可宁志恒开始出手阔绰,后来却是好像看不上法华寺破败,让知客僧很是尴尬无奈。

    宁志恒抬手举出手中的念珠手串,和声问道:“不知这串念珠是哪位大师的器物,能容我当面拜访吗?”

    这念珠手串肯定不是凡物,那么其物主也会有些不凡之处。他觉得有一丝可能都不能放过。

    也许能够从物主那里得到更多的信息,找到更多相同的法器。

    “这个,这串念珠~~,”知客僧见到宁志恒手里的念珠,有些疑惑:“这好像是宏远师父的念珠,不过宏远师父二年前就圆寂了。”

    这位宏远和尚是法华寺里很普通的一个老僧。一直就在**寺修行。直到年老体迈,病重去世,可以说毫无出奇之处。

    僧人们身无长物,就是去世也没有什么值钱的遗产留下。随身的物品不过几件。这念珠手串就是其中之一,平日也没有人注意,没想到现在宁志恒问起,当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圆寂了,真是太可惜可了!”宁志恒一听非常失望,“那他可曾留下什么遗物,我对宏远大师非常敬仰,想多请几件他随身的物品供奉。”

    知客僧不禁有些好笑,心说宏远师父的名字还是我刚刚告诉你的,哪里来的敬仰之说?

    况且你开口就想要宏远师父的遗物,这宏远师父一个穷和尚又那里有什么遗物留下!

    “和尚吃苦修行,身无长物。不过宏远师父还是留下了几样东西,施主请稍候。”知客僧人打定主意不能让这位施主空手而去。

    他示意宁志恒稍歇,转身不一会就又取了一个托盘出来,上面放着一件袈裟和一个木鱼。

    其实宁志恒开口问及遗物的时候就知道希望不大,一个圆寂去世二年的老僧就是有遗物,又有谁会刻意保存。

    就像手里的念珠手串一样,还不是随手放在不起眼的地方,蒙蔽灰尘。

    如果不是自己提及,估计早就被众人遗忘了,这个知客僧一时之间到哪里去找。

    知客僧很快就拿出来了遗物,那件袈裟浆洗的很干净,木鱼表层还有光亮。

    宁志恒判断应该是平时里常用的,恐怕真是那位宏远师父遗物的可能性很小。

    他也不说破,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的伸手接了过来。事情如他所料,这两件遗物都没有任何感应。

    他面色有些不悦的说道:“看来还是无缘,那就不麻烦了。”

    知客僧常年与香客信众打交道,自然也是个善言观色的人物。看到宁志恒脸色不好看,顿时心就虚了。

    老实说哪里有什么宏远师父的遗物,不过是随手取来充数的。反正都是随身的物品。难道还能看出真假吗?

    可是这位施主还真是有所察觉,明显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

    宁志恒也不多说,今天已经有所收获,已经很满意了。

    他直接掏出一叠钞票,放入功德箱中,这自然是为手中的念珠手串出的香火钱。

    知客僧本来还有些尴尬,不知怎么搭话。

    可看到这又是一叠大钞进了功德箱,顿时满心欢喜,那点尴尬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阿弥佗佛,施主虔诚用心,行大功德,佛祖必然保佑您,消危去难,万事大吉!”双手合十,深施一礼。

    宁志恒也不搭话,回了一礼。转身出寺而去。

    知客僧看着宁志恒的背影有些疑惑,这个香客虽然年轻,可气质沉静,举止言谈都给他带来莫名压力。

    而且那串念珠手串明显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可他却是毫不在意的散出一笔不小的钱财。

    “倒是不像个文物贩子?”他喃喃自语。

    这时一直打坐在佛像前诵经时老僧却是睁开眼睛,缓慢开口说道:“这是一位有修行在身的居士,是个有大智慧的!”

    知客僧看着一向寡言少语的师父突然开口说出这句话,顿时有些茫然。

    宁志恒片刻也不愿耽误,出门叫一辆黄包车,直接赶回到家中。

    进了门把房门锁好,取出念珠手串仔细端详。

    他需要要找出具体是念珠手串中哪一部分,能够给他的菩提树带来异样的变化。

    他把念珠手串一个个都拆解下来。先是把每一颗念珠都试着感应了一遍,果然如他所想,这些都是硬木的材质,没有半点异常。

    最后就只剩下那段箍节,普普通通的,大概三厘米长短,颜色暗黄。与普通的串珠装饰品没有什么两样。

    当他将这段箍节拿在手里时,终于又体会到了那种感觉。

    思绪不自觉的被吸入脑海里的意识灵台当中,诵经之声越发洪亮,菩提树散发出来晶莹的绿色光芒越来越盛。

    他的意识投影一如往常盘膝而坐,随着他的诵经之声,菩提树轻轻摇动,那条枝杈上缓缓聚集出了一片小小的绿叶,并在不停地生长和壮大。

    过了很久,宁志恒停止了诵经。他一睁眼就抬头看向菩提树,映入眼帘的正是他最想看到的那一幕。

    枝杈上又多了一片绿叶,现在总共是七片绿叶了。只是这片绿叶比起原来的六片小了很多。不过它还在继续生长当中,应该很快就可以长的和其他六片一模一样。

    不过他发现一个问题,如果没有他诵读经文,绿叶的生长速度就很慢,几乎是难以察觉。

    可是如果他同时诵读佛经,绿叶的生长速度就会快很多,这不刚刚又念了一段佛经,这个绿叶又壮大一圈。

    看来菩提树的生长和宁志恒自身还是有很大关系的。毕竟这里是他的意识空间,是他的主场。

    菩提树也是依存于他的精神世界,还是以他的意愿为主。

    就在这时,一团晶莹的光团出现在菩提树下,轻轻漂浮在宁志恒的身前。

    这又是什么?这和昨天柳田幸树的精神光团出现时一模一样。这难道也是一段记忆光团?

    宁志恒和昨天一样,伸出手指触碰光团,那一霎那光团瞬间崩散开来,化作无数个画面,犹如幻灯片一样在宁志恒的面前飞快的播放闪过。

    这是一个古代僧人的一段经历,不同的是这些画面远远比柳田幸树那短短的几幅截图详尽太多了。

    出生在唐朝末年的一个孤儿,被游走四方的行脚僧人收留。然后浪迹天涯,历经苦难。

    最后在洛阳迦南寺安置下来,广传佛法。盛名逐渐传播开来,最终成为当代高僧。

    这位苦慧大师活了八十八岁,在当时的时代绝对是非常长寿的高龄了。

    圆寂后焚化时,得舍利骨十四枚。现在宁志恒手里的这枚箍节就是那十四枚舍利之一。

    本来这十四枚舍利都被供奉收藏在迦南寺中。可后来在战乱中迦南寺被毁,这十四枚舍利都散落丢失了。

    这枚舍利被当时的僧人带走,最后安置在这念珠手串上。辗转流年,传到了法华寺僧人宏远的手里。

    现在终于到了宁志恒的手里,一幅幅画面将这枚舍利的来历展现的清清楚楚。

    随后这些画面都化作无数晶莹的光点飞向菩提树,瞬间就融入其中。

    菩提树顿时无风招展,欢快的颤动着。那条树枝上的第七片绿叶终于完全生长成型。

    然而这并没有结束,树枝上又开始凝结出一片新的绿叶嫩芽,显然这次的舍利给菩提树的生长带了巨大的好处。

    宁志恒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舍利蕴含的的能量很多,还需要在以后的时间里慢慢吸收。

    至于为什么舍利传递出的记忆会比柳田幸树的记忆多了那么多呢?

    宁志恒猜测这应该是源于柳田幸树精神能量微弱,而且还是被菩提树强行吸收,所以能够传递出来的记忆很少。

    但是舍利却不一样,宁志恒能够清楚的感应到,在这枚舍利骨中在蕴含了极其庞大的精神能量,毕竟这是一代高僧一生佛法修行的精华浓缩,和普通人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其附带的精神烙印,化身无数光点争先恐后的融入菩提树的情形,就像漂泊多年的孩子回归到母亲的怀抱,终于找到自己的归宿。这完全是主动自愿的!

    这二者的区别是巨大的!

    退出意识空间,回归现实世界。仔细检查手中的舍利,发现原先暗淡昏黄的色泽明显有了变化,现在的舍利明显变得乳白莹润。

    现在哪怕就是一个普通人都可以看出这绝不是一件凡物,就好像一个灰姑娘褪去平凡的伪装,蜕变成美丽动人的模样。

    他找来一条结实的细绳把舍利串好,系挂在脖子上。放在衣服最里面,贴身佩带,这样可以随时吸取其中的能量。

    这次的收获太大了,菩提树的生长有了明确的方向。接下来只需要按照这个思路继续下去。

    找到足够多的,蕴含佛门高僧精神能量的宝物。宁志恒相信菩提树最终会成长到一个质变的极点,到那时一定会带给他一个巨大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