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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悍妻:带着萌宝嫁皇帝txt下载

    “被送进什么宅院,难道你也不知么?”叶铭庭冷声道:“分明是别有居心,想要接近夫人,为荣华窃取什么情报不成?”

    白羽岚对叶铭庭现在的逻辑,也有些理不顺了,别说她没见过这人,这男人连她的手都没碰到过......

    但是叶铭庭就是看不顺眼这人,一脸冷漠,甚至想对这人采取刑罚,还好白羽岚急忙阻止了叶铭庭的举动。

    “夫君,这人也完全没有对我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算了吧。”她一声‘夫君’倒是唤得绵长而又甜腻,显然取悦了某人。

    “既然这身段如此好,便送了小倌馆去取悦客人,倒是比在侯府有用些。”男人突然出声道。

    虽然这是打算放过他了,但是小倌馆这种地方,却是比面首都要令人不齿,时下小倌比青楼女子更没地位,那男子面色一白,但常年在公主府被荣华好生养着供着,不免心气儿高了些,他急声道:“凭什么?侯爷指责我与夫人有染,但我连这夫人的面,都不曾见过几次,还是在宴会所见,侯爷就要这般论断我有罪?”

    白羽岚忍不住扶了扶额头,果然,叶铭庭的脸色更难看了些。

    这人也真是被荣华养的无法无天了,竟然空有一副皮囊,这察言观色的能力也无,本来叶铭庭或许还能放他一马,然而这情形......

    “听你这般能说。”男人突然轻笑了一声。

    然而这笑声却是让坐在他腿上的白羽岚,都忍不住又一抖,她夫君这是生气了。

    “不如,就将舌头给割掉好了,我瞧瞧,割了舌头,是否还能这般会说?”他面色平静,口吻平常,好似在说今日要吃一顿饭,谈论天气一般稀疏平常。

    那底下被绑着的男人打了个寒颤,万万没有想到当朝听闻最是爱民的侯爷,也有如此暴戾的一面。

    “把人带下去,处理了。”男人再次吩咐。

    他没那个闲心将时间都浪费在这人身上。

    “是。”一边的侍卫赶紧地要将人押下去,然而那男子却开始挣扎起来。

    按照叶铭庭的说法,估计将他押下去之时,就是把他送到小倌馆,本就在荣华身边没吃过什么苦头,常日里,也只是懂得取悦主人而已。

    不过,叶铭庭的处理,可断然没有他所想的那般简单。

    估计是要送到那监牢里去,不死都得掉层皮。

    叶铭庭对于任何肖想他夫人的人,心眼可都不会有多大。

    白羽岚突然攥住他的手,让他掣肘住她的力量减弱,这般,起了身,冲他道:“虽然这是荣华的过错,但是他也不知情,再者,要是把人送到小倌馆去,却有些,不大妥当。”

    她这般帮人说情,就让现在渐渐好了些的叶铭庭又开始别扭,他正要发作之时,白羽岚就往他颈肩蹭了两下,开始顺毛,道:“我可不是因为他说情的,只是觉得侯爷这般做,定然会遭人诟病,是而才与侯爷这般说。”

    他心情好了些,不过还是佯装无所谓一般,道:“本侯何曾担心旁人如何诟病。”

    “那就让他做个洒扫小厮好了,刚好也脱了以色侍人的帽子。”她这般打算着,琢磨着道:“京城中,到江南,又连续开了几间旁的铺子,荣华把这男子养的模样还是不错的,送过去做个小厮,便是给店里,也好歹添些生气。”

    男人虽然觉着她说得倒也不错,只是终究拉不下这里面,而后非得找白羽岚索求了一个要求,这才将人给不究地送了出去。

    白羽岚方才又答应了他一个无理的要求,暗道这男人可真是难磨,非得将她榨干了不成?

    “你可就别为这些事生气了,我可是从来没有说过那人半分好的。”白羽岚戳了戳他的胸膛,抬眼瞧他。

    熟料男人又挑了刺出来,道:“你先前可说过那人长得一番姿色,莫非是觉得为夫不如......”

    他话还没说完,白羽岚就突然用手指抵在了他嘴边,道:“夫君风采京城中无人能出其二,你还这般要同一个面首比试美貌,嗯?”

    这句话总算是取悦到了他,叶铭庭轻笑了声,吻了下她抵在他嘴边的手指,眉眼上挑,得寸进尺道:“那夫人可是早在肖想为夫了?嗯?”

    这尾音上扬地让白羽岚从尾脊骨上窜出来一阵酥麻,啧,最近他越发懂得如何挑逗人了么?

    白羽岚见他那装模作样的凶人模样渐无,将他的手拍开,道:“这可分明就是你先肖想我的。”

    还死不认账了。

    “你先别急着反驳我,这天色尚早,还算明媚,我打算着现在先去试一试采集鲜花做成胭脂水粉,或者学一学调香。”她打断叶铭庭。

    “你事务繁忙,倒也还有这闲心能在我这处耗这么些时间。”白羽岚嗤道。

    谁知男人反倒是无所谓道:“与夫人在一处的时间,怎能算作浪费耗时呢?都是良辰美景在今宵。”

    嘴皮子功夫倒是越发长进了......

    白羽岚可懒得理会与他,打算起身之时,又被他拽回去吻了个上气不接下气后,这才顺利地离开了去。

    叶铭庭今日这突然的抽风,倒是让她耽搁了不少时间。

    说起来还怪荣华,否则她哪里能去给男人顺毛,就晓得那厮醋性再大不过。

    见白羽岚离去的背影,男人神色晦暗不明,将隐匿在暗处的凌云叫了过来,道:“去将那面首的底细弄过来,我倒要看看,这荣华最近是有多闲,竟然要给夫人送人。”

    凌云拱手道:“是。”

    话毕,一个眨眼,便再次消失在了黑暗中。

    他可没忘记,方才那男子身上有一块玉,混杂着一个木珠子一般的吊坠捆绑在一起,若是他没记错的话,那玩意儿像是某个家族的信物,而那家族,早已在他成名之时,就被他给灭了。

    想到这里,男人眼神闪过一阵意味不明,带着些许兴味,莫非还是有人想找他报仇不成?

    白羽岚在侯府还没歇下一会子,就直接带着绿意去了那主铺子,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她是将那处交予原先在老铺子里工作的一人。

    “夫人,侯爷方才不像是完全不生气了。”绿意在一边为白羽岚微微担心着,道:“奴婢可没见过侯爷竟然对夫人这般生气过。”

    尤其是先前进了那府邸去,侯爷那浑身气势,以及面色难看之极,无一不将她吓了一跳。

    “不过做做样子罢了。”白羽岚抬起手,仔仔细细地瞧了几眼新做的蔻丹,又吹了口气,往上面擦了下,果然没掉色,她漫不经心道:“一瞧着,便是他在威慑那人呢,你担心什么,侯爷定然是不会对我做些什么的。”

    除了在床上,这人总是使劲儿地折腾她。

    她翻来覆去又琢磨了下这蔻丹,淡粉色,倒是有些修饰手指的白皙,像是这早春的桃花。

    “今日,便去摘些桃花吧,我瞧着那上回用的口脂,倒也不错。”

    绿意点点头,应下了,不过看夫人这悠然自得的模样,倒是对先前侯爷那模样浑然不在意。

    二人下了马车,这新开的铺子倒是修缮地越发精致了,大门前新增了两处雕塑,是一个妇人和一个少女的缩小版模样,身带璎珞首饰,甚至是镀了金,店铺门面上角又修成了飞檐状,墙面有几幅色彩斑斓的画,当是用工笔勾勒地细致,其他有些细节处,也有些变化,店门前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与她先前刚开铺子的时候,似乎区别蛮大的,绿意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释疑道:“夫人可别介意,这是店铺里的师父,特意吩咐人做的,只不过那时候正要禀明夫人,夫人就去仙葩玉苑玩耍去了,后来又出了那档子事儿,就耽搁了下来。”

    “你这丫头,我又没曾怪过你,你这般担心作甚?”白羽岚好笑道。

    她只是有些感慨自己选人颇准而已,否则,这么大个铺子,怎的打理地这般好。

    二人正说着,熟料门前正有出来洒扫小厮,瞧见了,便立马放下手中活,毕恭毕敬,又格外热情地迎了上来,道:“没想到夫人今日突然来此,不曾迎接,是过错。”

    白羽岚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揪了下这小子的耳朵,直把人弄得叫唤后,这才恢复了从前在铺子里当值的模样,道:“与我还这般客气了?”

    “先前怎么与你们说的?”见到她压根儿不必行什么大礼,搞个迎接仪式什么的,毕竟都是跟了她许多年的人了,哪里还有这个讲究。

    那小厮讪讪笑了笑,道:“夫人,掌柜的在里面清点呢,今日那请来的师父,正说着要去采些鲜花,夫人来了,就索性不去了,次日再去。”

    “不必,我今日来,也是打算去瞧瞧这制作口脂的手艺。”她笑了声。

    说罢,就带着绿意往铺子里去了。

    掌柜的,便是先前她在老铺子了提携的人,名唤鸦青,父母没什么文化,工作又和颜料打交道,便给他取了个颜色的名字,然而朱砂又太过女里女气了,索性唤了这么个名字。

    “夫人。”鸦青见着白羽岚,也是格外惊讶。

    “当初提携你,看来,也是我有些眼光。”白羽岚笑了笑,用手拍了下鸦青的肩膀,站到掌柜的站台那边,免得挡了顾客的过道,道:“你在这处,若是有什么不适应,便与我说一说,我就改一改。”



    “不曾有什么不适之处,夫人提携之恩,鸦青没齿难忘。”他一脸感激之色。

    “铺子里那位师傅呢?”白羽岚突然开口询问。

    这话,可让鸦青有些摸不着头脑。

    “师傅?”店里师傅挺多,不知道夫人指的哪位。

    见他疑惑,白羽岚笑了笑:“你说呢?这铺子最近不是盛行口脂么?”

    “哦,我记得,那师傅很少来铺子,今日正好来了,做的口脂试样,就已经哄抢一空了,给夫人各种颜色都留了一支,正准备打包送到侯府里去呢。”夫人不说,他都要忙忘了这件事。

    见白羽岚似乎就是为这师傅而来,便自告奋勇地将白羽岚带到了那三楼小隔间,这地儿挺小,是鸦青后面新加上去的,先前下面做的工匠们的作坊太小,店铺做大了后,就连一些材料都没法放,他就重新规划了一下,再修了一层。

    “既然将这里交给你打理了,便由你自己做主,若非重大事项,支出,不必向我报备。”白羽岚突然道。

    鸦青连忙应了声是,这才走过那旋转楼梯,打开第三层的房间,三层只此一个房间,没有隔开,里面很空旷,大致有下面三个雅间那般大。

    里面正坐一人,自打背影来瞧,这人竟然是个年轻先生,身边放着各种制作材料,以及一些器械,那年轻先生听见门边有动静,就转过了身来,与白羽岚四目相对。

    白羽岚顿觉天雷滚滚,有些头疼,她可还记得叶铭庭对这秦陵是有多排斥呢!

    秦陵倒是没有多讶异,只是朝着白羽岚点了下头,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便又继续埋头于自己的工作去了。

    见这人似乎一点都不介意的样子,白羽岚自然也不好说些什么。

    “鸦青,那你就先下去吧,我这次来,就是来看看店里的口脂,查下这作坊,下面还挺忙的。”她指了指楼梯下迎来送往的人群。

    鸦青便很是自觉地退了下去。

    绿意跟在后面,却是不忍唏嘘,前脚侯爷才吃过一回那虚无的面首的醋,这下一刻,夫人就遇上了这京城中的清隽陵公子,夫人的桃花运倒是不错,就是侯爷那处......

    白羽岚瞧了眼这陵公子手下分别放着的米粉、棉花片、纱布、镊子、以及一大盘子红蓝花桂花等等。

    白羽岚有些好奇道:“三秋桂子,你这活生生的桂花是从哪处拿来的?”

    “地窖冰下保存得当,便有了些存货。”秦陵专心地捣着浆汁,一边回答她。

    红蓝花被他顺手弄去了黄色素,后再绞红色素,反复了好几次,将红色素滴在了另外一个小杯中,颜色鲜艳,甜香四溢。

    末了,他又捣碎了桂花,弄成了细腻的精油,这才用纱布滤去了碎渣,将精油洒在那红蓝花提取出来的红色素里,用剪好了有形状的蚕丝,放在那汁里浸泡,又依次用镊子将所有的蚕丝片夹起来,放在一边的小架子上,下面隐约能漏出一点浆液,但滴了一点后,剩下的便染在那上面了。

    这般,才弄了将将四五片,然而提取而用的红蓝花,却早就用了几大盘子。

    男子将那小架子放在窗台的通风口,这才转过身来,朝白羽岚点头笑道:“在夫人的铺子里做过一阵子,不曾想,倒是让夫人发现了。”

    白羽岚正要说话,他又打断道:“白夫人莫怪,我向来是有这喜好,正逢你们铺子招人。”

    她看了下这秦陵浑身的装束,就连那衣料子,都能一眼瞧出来就是上好的,手腕上又戴着羊脂白玉,显然不需要来做这体力活,又费心费力。

    云华山庄的少庄主,又不缺钱吧。

    “既然是你的喜好,又是为我的铺子做事,就当是自己人。”白羽岚笑着道:“不论是谁,都是一样的,我对公子,又没有什么偏见。”

    秦陵哑然,他还以为白羽岚会因为明珠那件事,对他颇有不喜呢,没想到白羽岚竟然像是丝毫不介意的样子。

    “就是,明珠据说是因为我,而牵扯到夫人。”秦陵叹了口气。

    那明珠,最终走到锒铛入狱,终究也是咎由自取。

    “一码事归一码事,我又不会随便迁怒旁人。”白羽岚笑笑道:“不过我本是打算来跟着学做胭脂的,今日见陵公子的确是这方面的好手,自然有些艳羡,想要跟着陵公子学着做,听说陵公子是要去城郊采新开的桃花?”

    看秦陵这模样,倒是对明珠出事一点感觉都没有,白羽岚忍不住唏嘘。

    说到这里,秦陵很自然地笑了下,道:“正是,逢四月初始季节,估计桃花也开的正艳丽,又有众芳喧妍,若是能再找出来些其他材料,倒也不错,夫人的胭脂铺虽然手工不错,做的细腻,品质不错,但是胭脂却不如夫人的首饰一样,品类众多,反倒是有些局限了。”

    他提起来的这个建议,白羽岚倒是听进去了不少,他说得倒也在理,古代的胭脂,普遍也就那么几个颜色,关于其他化妆品一类,十分缺失。

    “既然如此,我就帮夫人再做些款式,先前那几个口脂色系,夫人定然是相当喜欢。”他轻笑道。

    这可把白羽岚弄得有些懵,他这般容易就看得出来么?她很表现在脸上么?

    “夫人这次来,就是来找做口脂的先生,自然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秦陵笑笑:“既然如此,夫人便与我一起吧。”

    白羽岚随口就应下,正合她意,而跟在后边的绿意默默想到了侯爷,难怪侯爷最近醋劲儿越发大了,夫人随便出门,就能遇上这些心怀叵测者。

    满腹诗论范隐公子,清隽谪仙秦陵先生,首富商贾李永昌,夫人屡次交易合作的便是这帮子人。

    外加还有个侯爷这般权势滔天的丈夫,一个不成的神秘莫测的未婚夫秦羽......

    城南的花开得芬芳,远远望去,倒像是一片璀璨的铺在地面的烟霞。

    白羽岚几年前来京城时候,因为要稳扎稳打铺子的经济,稳定下来后又带着两个孩子,邻里嘴碎间,倒是听得城南风光,但一直不曾来过,不曾想,春日里,竟然如斯美丽。

    秦陵递给她一个篮子,道:“夫人可摘一些新开的,便要嫩一些,碾压起来,倒也方便。”

    白羽岚愣愣地接过篮子,抬眼朝着这方圆十里看过去,秦陵早已入了那桃花林,正开始细细工作起来,她惊讶道:“这大片的桃花是何人所种?这般绚烂。”

    看来,经营得也不错。

    秦陵一边在采摘着鲜花,一边回复她,说开了话:“具体是谁,倒也不晓得,只是这儿大约是种了三年左右了吧,平常倒也没有什么人来管理。”

    自打这桃花开始开放,他便会择些日子来采摘,初初还担心着会否打扰到这种植人的收益,不曾想,过了几年,都不见人。

    白羽岚分了绿意一个小篮子,道:“你也别跟在我身后,也去帮个忙?”

    绿意点了点头,道了声是。

    按说这秦陵在帮着她的铺子做活儿,然而却是尽心尽力,提供了许多技术以及更上层次的产品,只是并没索求什么东西。

    思及此,白羽岚便觉得有些亏欠,越发认真了些,她也想着讨教些胭脂制作技巧。

    “先前你制作的其他物什,又是从哪处摘取的?”她突然询问。

    京城中似乎并没有相关花卉,一些小的花圃,里面的花卉卖的太贵,成本太高,就拒绝了,她铺子里的,都是从江南那边运送过来的,但是为了减少成本,运输要求不太高,以至于运送过来后,便有些枯萎,不如新鲜的汁多。

    那边忽然顿了顿,秦陵有些为难道:“那些玫瑰之类的鲜花,都是我在一个小院子里捡的。”

    捡?白羽岚忍不住笑了声,这估计还是秦陵去那别人的院落偷偷摘了些的,不过数量少,不至于发现而已。

    “那带我也去去?”白羽岚打趣道。

    秦陵此时一脸纠结,过了半晌,便也没有回复她。

    白羽岚正以为这人不会答复她时,谁晓得这厮,竟然突然应了声,道:“夫人等会儿过去时,就摘些好了,留下些银子在那处,那花圃似乎也没人打理,每年春天摘花的时候,我就会在那地方留下些银子,就算作是买花了。”

    白羽岚笑了声,就晓得定然不是什么‘捡来’的,伪造出来的话,还真是拙劣,估计那明珠欢喜的,便是这陵公子一心扑在诗词曲赋和风雅之事上,干净地不涉官途。

    秦陵虽然在同白羽岚讲话,然而手上动作却是没停的,很快桃花就装了满满一篮子。

    再瞧了眼自己半篮子的桃花,白羽岚唏嘘之时,竟然听到远处似乎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悦耳,然而却是小孩子的声音,白羽岚忽然有种直觉,这声音与多多和囡囡肖似无比。

    她多了个心眼,转身冲秦陵询问:“不如,我们先去前面那里?等下再去花圃,如何?”

    秦陵并没有反对,他轻笑一声:“前面就是那花圃的小院子,在山脚。”

    这十里桃花,便是在一片平地上,而旁边就紧跟着一座山,那小院子,就是在那山脚?

    这般,秦陵就陪着白羽岚朝着那花圃而去,但两个小孩子的笑声,便越发大了起来。



    “多多?囡囡?”白羽岚突然出声,询问道。

    里面小孩子的笑声戛然而止,有个女孩子嫩嫩的声音,带着有些害怕的忐忑,道:“娘亲?”

    白羽岚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大步走了进去,便瞧见满目姹紫嫣红,以及从花圃里窜出来的两个头颅,白羽岚脸色很是不好看,冲里面冷声道:“谁带你们来的?现在不在私塾里学习,竟然摸出来玩耍!”

    话毕,白羽岚往多多身上一指,叱道:“作为哥哥,整日里不带着妹妹学好的,竟然带着妹妹出来玩耍?”

    囡囡显然也没想到白羽岚会这般生气,小跑着过来,两个羊角辫一甩一甩的,她拽过白羽岚的袖子,带着些哭音道:“是囡囡不好好学习,非得把哥哥带上,哥哥也不想的,后面是囡囡唆使。”

    不过这次,白羽岚可没有因为她的哭音,便轻易地饶了她,她冷冷的,让囡囡将手伸了出来,便打了上去。

    囡囡晓得白羽岚正生气着,也不敢出声,只是委委屈屈地挨了几个戒尺,最后那戒尺便被一红衣男子给截下了。

    男子挑眉看白羽岚,口吻算不上有多好温柔,反倒是冷冷地带着些嘲意:“没想到白夫人在外面如此温柔,竟然对孩子这么暴躁,不过是出来玩了会儿,竟然就开始打孩子。”

    白羽岚没想到,秦羽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而联想到先前秦陵说过这里并没有管理人,白羽岚心里忽然浮起一个大胆的猜想,莫非,这是秦羽弄的?

    不过她此时心情糟糕,听出来他话语间的嘲弄,白羽岚怒视秦羽,冷声:“你又不曾有过孩子,你晓得怎么教孩子么?”

    这还是她第一次用戒尺打了囡囡的手掌,从前囡囡再怎么调皮,她都不曾对囡囡动过手。

    如今竟然因为囡囡一时贪玩,就被她打了手掌,一时之间,她心中五味杂陈。

    而多多也跑了过来,神色自责,但显然是维护白羽岚之意,出口:“叔叔别怪娘亲,娘亲是对我们寄予厚望,所以才会情急。”

    秦羽冷笑一声,并没有回应,就算是厚望又怎样?动手就是有些强牵其词。

    他说不清心里怎么这般抗拒,就是觉得白羽岚不该是这般女子,若是一时之间,对孩子苛刻严厉,那也是因为她现在进了靖安侯府,是以并不能像从前一般随性而为。

    没想到,多多又插了句:“这是娘亲第一次用戒尺,所以叔叔不要介意。”

    白羽岚一阵懊恼,手上已然空空,然而思及秦陵那番话,她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毕竟囡囡的确是一直在她悉心呵护下长大的,不知何时,她就开始要求两个孩子做更多的事情了,忘了他们才六岁。

    “来。”白羽岚朝着囡囡伸出手,温声道:“来娘亲这里,娘亲抱一抱,是娘亲先前有些凶了。”

    白羽岚倏然温和的态度,显然将先前不敢出声的囡囡给抚慰了,她伸出小小的手掌,就要白羽岚抱。

    白羽岚也一个大力劲儿使了出来,摸了摸囡囡的头发,道:“娘亲今日有些凶了,囡囡不要怪娘亲好不好?”

    小丫头瓮声点着头,埋首白羽岚颈肩,先前被压抑着不敢哭泣的劲儿,这下子全然迸发了出来,她带着哭腔道:“囡囡以后再也不让娘亲不开心了。”

    不过,白羽岚显然对秦羽的观念无法认同,她突然开口:“若是一味夸奖孩子,吹捧孩子,那不过是捧杀罢了,日后高不低低不就,有什么好的?哪个父母亲,不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独当一面,又能有作为,你没在京城内成长,自然不晓得这里有多少姨娘小妾,对逝去嫡母的孩子用捧杀,越是高贵、放纵,最后就变成了街头斗鸡走狗的无赖。”

    秦羽愣了愣,想起了自己从小被门主栽培时候,也没吃过什么苦,最后也是靠着门主放纵一般的养大,索性他一直感恩,就苦练武功,以求得到门主肯定,没曾想,原来门主只是不那么上心罢了,想到这里,秦羽有些不是滋味。

    囡囡的哭声稍微小了些,只剩下抽抽嗒嗒的抽噎声。

    话题正转,白羽岚忽然想起了先前来这边的另一个目的,她似乎将身边之人给忘了。

    她转身一看,秦陵正在观察着秦羽,两人也不出声,经受着对方的打量,半晌,秦羽先开口,道:“不曾想,这位兄台,竟然有些眼熟。”

    秦羽眼熟之人,莫不是都已经入了土,白羽岚潜意识地挡在这秦陵面前,她是美人煞的圣女,估计秦羽也不会拿她怎样,她朗朗上口,心里那般想,嘴上也那般说了出口:“你最近以来,瞧着眼熟的人,约莫最后不都是身首异处?”

    男人轻笑一声,毫不在意,道:“没想到,夫人对我的印象,竟然如此之坏?”

    白羽岚可懒得同他讲道理,也忽略了男人口中这声‘夫人’念得竟然与别人有些不同,似乎带着些别的意味儿。

    “你是这里花圃的主人?”她突然出声询问,抱着囡囡就开始满花圃乱转,姹紫嫣红迷了眼,倒是让白羽岚有些不知身在何处。

    从牡丹开始,到芍药、梨花树、杜鹃、蔷薇、山茶、紫玉兰等等,其他的很多,白羽岚也认不清名字,但是开的分外绚烂,直到她忽然注意到最里面,被众花包围的罂粟,脸色顿时就暗了下去,她抬首,冲秦羽冷声:“这罂粟,是你种的?”

    秦羽却是表现的格外意外,道:“你怎么晓得,这花名唤罂粟?”

    这罂粟花,分明就是他从异域移植过来的,京城中人,却是不曾有几人知晓。

    “这花,你拿出去用过,制成了粉末?”她说话间,虽然是用的疑问句,然而口气却是逐渐转冷,甚至带着一丝肯定。

    然而秦羽却是并不承认,他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道:“这花,当初也是我觉得漂亮,这才用来种植的,至于你所说,我没那般做过。”

    他话语间肯定,不像是说谎的模样。

    而白羽岚却是有些狐疑,她先前查阅过五石散这种被禁掉的东西,然而京城中来的货源,却是没什么踪迹,只晓得那范隐有这获取毒品的门路。

    现在她发现了这罂粟,便猜测过这秦羽,会不会就同样是五石散的制造方,毕竟,若是他制作,行走在众多周边的县城村落里,连那崖底都能有他的足迹,因而,她猜想,会不会是秦羽,在做这种五石散毒品走私生意,尤其是先前范隐害她,但那时的秦羽同样怀疑她是假货,做了许多对她不利之事。

    她脸色有些难看,也觉得不能随便冤枉他,毕竟还是自己那亲生母亲的养子,道:“既然你说的这般肯定,我暂且信你一回,与范隐互不相识。”

    秦羽掩过眸中暗色,最终什么都没说。

    秦陵这时候却是突然开口:“这位兄台,此时我突然造访,是因为想要买一些你的花卉。”

    言归正传,秦羽似乎对这人并无恶意,三言两语间,便答应了下来,最终还拿出来个篮子,递给了秦陵,他似乎对秦陵,有些不同。

    白羽岚在这里摘了许多花卉后离开,多多和囡囡便让秦羽送回去私塾,秦羽没说些什么,便应了下来。

    左思右想,她还是给了秦羽一些银子,之所以放心秦羽把两个孩子送回去私塾,完全也是因为秦羽的确同她的母家牵扯太多,她的孩子她了解,若是多多不对他十分信任的话,定然是不会跟着秦羽出来的。

    而她和秦陵则是直接回了京城,而后,秦陵便继续去埋头整理了,白羽岚为了学习些,便在一边打杂,直到日头渐落,这才回了侯府。

    而叶铭庭则是不在府上。

    次日一大早,外边竟然有锣鼓喧天的声音,白羽岚还没怎么睡好,便被这声音给吵醒了,她猛地一个从床上坐了起来,唤来绿意,询问一声:“外面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绿意眨眨眼,道:“夫人,难道你不记得了么?”

    她记得?她该记得什么?

    “就是今日啊,安陵小公子和丞相之女徐雅诗,就是今日大喜,上次皇后娘娘宴请夫人的时候,便提到过这件事,虽然娘娘不大情愿的样子,然而还是答应给那二位举办了。”绿意有些苦恼。

    夫人先前可还是记得可清楚了,这转眼的事情,便也就忘得个干净了。

    白羽岚揉了揉额头,这才想起来这一档子事儿,有些苦恼,这两天,事太多了,她便忙的都将这事儿给忘了。

    “我可有吩咐过准备我今日赴宴的服装?”白羽岚一边利落地穿着衣裳,一边询问。

    “夫人早些时候就已经准备妥当,便是现在,就直接穿出去即可。”绿意也跟着白羽岚身后转,打点着琐碎之事,又准备给白羽岚伺候着熟悉,挽发髻。

    “夫人不必着急,这锣鼓喧天的,估计也就值当是在迎接新人呢,也要到了午时,估摸着这些夫人大家,才会陆续去呢。”

    其实白羽岚倒不是觉着自己去的晚了不妥当,相反,她其实是觉着安陵还算同自己有几分交情的,今日还是要去一去的。

    想到这里,白羽岚动作的速度又慢了下来,她开口:“去把我那韶光流彩的金步摇拿过来。”



    她怎么着,也得在今日露个脸,顺便将店铺新要推的东西,也给宣传一波。

    这金步摇,当也是白羽岚最近做的,追求的便是贵气逼人,精致华丽上缀三颗血琉璃,璎珞半分,雕成镂空圆圈羊脂白玉,其下坠金色流苏,细节之处,也尚且讲究。

    “今日,便挽个飞仙髻好了,瞧起来,倒也是贵气又偏艳丽些。”白羽岚对着铜镜,瞧了半晌,最终又打开那装有胭脂的盒子,仔细挑拣了些颜色,上了妆。

    “昨日里,陵公子现做的口脂,可曾拿了些?”她一边瞧着这妆容,又问。

    “正好还有些。”

    “那便拿过来。”

    白羽岚拾掇了些时候,这才缓缓出了这大门,今日上的妆容,倒是格外正式,却艳丽明媚,马车行驶得很快,就到了户部尚书的住处。

    门口的迎接人员,倒是显得格外热情,尤其是在白羽岚后,就立马迎了上来,双眼笑弯,谄媚道:“是白夫人来了。”

    白羽岚已然习惯于这些人的谄媚,随手让绿意将礼品送到接待的小厮手中,顺手打点了些消费,又把那烫金请帖递了过去,这才施施然走向了府内。

    谁知她这才走到了府内,便瞧见了叶铭庭,那厮昨日里也没有回府,今日一大早,竟然就出现在了礼部尚书府上。

    叶铭庭也瞧见了白羽岚,转身过来,冲着白羽岚定定一瞧,挑眉道:“为夫早晓得夫人定然会出席。”

    她走近了叶铭庭,在他耳边轻声道:“你昨日里,怎的没有回来?莫不是去偷香窃玉了不成?”

    男人笑了声,捏了下白羽岚的脸庞,道:“有夫人在家中坐,为夫怎敢做出那番事,倒是夫人,昨日里又与几个男子走到了一起。”

    说起来这里,她便觉得叶铭庭此时颇有些不爽,她也顺势止住了口,免得到时候又将他这个醋坛子打翻了。

    那外面很快便传来一阵喜迎新娘的声音,便是那喜婆牵着徐雅诗进门来了,那平日里张扬活泼的女子,此时一身凤冠霞帔,又垂眸不语,踩着莲步,一踮一踮的,手中牵着长长的红绸,另一端,便是身着大红喜袍的安陵。

    一众宾客,纷纷退至一边,这一对新人便开始朝着里面走去,逐步完成拜堂等一系类举措。

    白羽岚站在一边,看见这一幕,倒是有些唏嘘不已,似乎上次叶铭庭给她办的那一场婚礼,还没过去多久,如今这安陵与徐雅诗的婚宴,都已经给办了下来了。

    叶铭庭突然将白羽岚拽了过去,突然压低了声音,缓缓道:“昨日里,下了一阵小雨,就在京城有名的花街上,死了个人,死相难看,被人剥了皮,直直地贴在了墙上。”

    白羽岚的脸色猛地黯淡了下来,转身朝着叶铭庭看看了眼,神色复杂,道:“这人,是我认识的么?还是你,要去处理这个事情?”

    男人耸了耸肩,笑了声:“夫人猜的不错,为夫昨夜不曾回来过,现在,大理寺那边,竟然有人在怀疑为夫呢。”

    京城之中,夜里自然是不允许随便走动的,似他这般,出去被人给发现了,竟然还报给了大理寺,现在麻烦事缠身,也算是没办法要去协助大理寺收拾这烂摊子。

    “这么说,你昨日里是去了花街了?”白羽岚狠狠地戳了一下他的腰。

    谁知男人竟然猛地抓住了白羽岚的手,道:“夫人这般凶猛,恐将为夫的身体伤到了,日后没法满足夫人。”

    无耻!无赖!

    白羽岚狠狠瞪他,猛然想到纳卡的事情,道:“自打那日纳卡出事后,这两日里,也并没看见她人,你晓得她是去了哪处么?她一个央国太女,在这京城里到处乱晃荡,我也挺担心的。”

    说到这里,叶铭庭也明确表示自己并不晓得。

    那个纳卡身边的令羽安,瞧起来,倒还是有几分本事的,那人在这太女身边,倒是也不会出什么问题,关键是他昨日里出去那情报局的花楼一趟,结果便被别人给算计了,也不知那剥皮剔骨的凶手,究竟是故意给他挖的坑,还是他自认倒霉。

    “先前我与你说过的,那里本有一处青楼,就是我的据点,夫人不也晓得么?”叶铭庭突然表现得有些委屈起来。

    白羽岚被他这么一个提醒,登时也就想起起来,一时之间倒有些讪讪的。

    “不过大理寺也还真是够坦荡的,敢对着皇帝下刀子,查后宫。”白羽岚眉一挑,冲叶铭庭打趣一声:“现在,竟然也能够直接查到了侯爷身上来了,甚至稀奇。”

    他瞧在眼里,却是觉得她这樱唇桃腮,格外讨喜,他将白羽岚箍紧怀里,正想着要封住她这张小嘴,熟料便听见了一声太监的高呼,兴致登时就被打断了一半,便装模作样的将白羽岚放开,随后,又退至一边。

    只见新人正拜了天地后,便是宴席宾客,而那一声太监的喊声,则是因为皇后娘娘来了。

    皇后一身雍容华贵,就这般施施然地走了进来,看见白羽岚,还十分友善地点头示意。

    不论皇后是有多么不情愿,但还是让徐雅诗嫁给了安陵。

    只见皇后现在一脸不喜地瞧着安陵,但又不得不忍气吞声的模样,她同旁边的小厮说了些什么,便有小厮陆陆续续呈上来一大片礼品,这即是皇后赠予徐雅诗的,金银首饰,无一不缺。

    “本宫的义女出嫁,本宫自然也要好生打点下。”皇后郎朗出声。

    而户部尚书见皇后来后,更是直接与其夫人一同换了个地方坐,但皇后显然也觉得这样有些不妥,这才直接站在了那处,对安陵说道:“听闻你在京城之中花名极盛,常年流连花街,红袖添香不胜枚举,现在既然已经娶了本宫的义女,便要收些心了。”

    皇后这话,无疑是在为徐雅诗的背后掌权,徐雅诗心中还是有些感慨的,她垂着眉眼道:“多谢义母。”

    皇后也不再说话,听见徐雅诗这声,直接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了,皇后这一趟,倒是来得快,去的也快,她将这些东西留下后,人很快就走了,而太子却还留在这里。

    正当白羽岚因为皇后这一打岔而走神之际,她转身正打算同叶铭庭讲话,这才发现根本就没瞧见人,她忍不住微微蹙起了眉头,这人,又是上哪里去了?怎么神出鬼没的?

    “绿意,你可曾有瞧见侯爷方才突然一下又去了哪处么?”白羽岚走了些路子,然而还是没在这宾客之间瞧见他,遍寻不得。

    “抱歉夫人。”绿意支吾着道:“先前奴婢也是去瞧皇后娘娘了,所以,没有注意侯爷的行踪。”

    叶铭庭先前说不知是有人陷害还是怎么回事,反正现在他算是牵扯进去了这桩案子里,今早突然又现身在这户部尚书府上,难保不是与大理寺有过什么交谈,以至于现在是在这里找线索?

    想到这里,她也觉得不是没可能。

    这宴会上,零零散散好几桌,便是那些权贵夫人,也都是凑在了一起的,一片笙歌燕舞。

    有京城中的别家夫人也是眼尖地瞧见了白羽岚,就一个劲儿地涌了上来,还不断地变着花样儿夸赞她,道:“白夫人今日里,又是涂得哪一款口脂色,这模样瞧起来,倒是别样漂亮,从前倒也不曾见过这般颜色,莫非是夫人店铺上,新出的颜色?”

    这话题挑的倒是正合了白羽岚的意,她老早就想着旁的夫人最好来问问口脂、胭脂的出产,这样,她就正好着将这东西给推出去。

    那夫人一提,便又有一个身着黄衫子的夫人坐了过来,八卦道:“我可是夫人店铺的老顾客了,昨日里去了店里,也不曾见这色气呢!这胭脂上在脸上,格外妍丽,又一点都不卡粉,颜色倒也浓,不像是掺了水,我瞧着这成色,定然在京城中无出其二。”

    虽然晓得这些个夫人显然有夸大嫌疑,然而白羽岚还是忍不住心情愉悦上好一阵。

    她这才靠乐扣,将这胭脂和口脂给推了出去,道:“这胭脂,本就是我在昨日才做好的,不过店里,暂时还没有上新罢了,因着最近新得了个材料,又找到了一个上好手艺的先生,这胭脂,比之前的,的确是要好上许多,便是那口脂,在我这处,便有好几个色号。”

    那两位夫人听到此,不免又是一阵欣喜道:“前阵子,我那些胭脂都不大喜欢了,那用来用去,倒也只有那么几个颜色,夫人若是什么时候出了新款,一定要记得提醒我们这些老客户。”

    另外又有几位围上来的夫人,也是一同附和,女人对于美貌的追求,从古至今,都是不会消失的。

    “因为是没有添加任何成分,纯天然由花瓣的精粹做成,所以产品的质量,各位夫人也便可放心。”白羽岚提起这些,便一阵津津乐道。

    一位夫人用手帕抖了抖,笑了声:“夫人的胭脂质量,我们都是相信的,用了这么久,也不曾出过什么差错。”



    白羽岚瞧见那夫人的手帕,又让绿意将一张手帕给递了过来,凑近鼻尖,大约能闻到阵阵香气,她眉眼一弯,朝着那拽着手帕的夫人道:“这位夫人,不妨你闻闻这手帕的香味,若是我不曾记错的话,今早我起来时候,给这帕子染了点香气,与夫人今日的打扮正适应。”

    那夫人显然有些惊讶,又疑惑着接了过去,放在鼻尖闻了闻,随即,双眼放光,兴奋道:“夫人,这味道,有些甜香味儿,又不腻味,有些淡淡的花香,但又不是太像,再闻,又有些细细的少女香气,这究竟是什么味道?夫人是怎么做的?”

    她眼神兴奋,提及此,更是一阵双眼放光,显然已经被种草了。

    其余夫人听见那夫人如此高的评价,心里自然也对此产生了一阵好奇,也纷纷询问。

    白羽岚拿过巾帕,弯眉笑了声:“前调是一种浓郁的灌木丛孢子味道,稍有些刺鼻,后调,便是少女在山野之中玩耍之时,蹭过的荆棘草木之味道,我将这一款香水称之为沁,特属于沁人心脾,夫人今日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衫,容貌也依然如少女一般,我便觉得夫人最是适合这沁香水,像是在山野间的仙女。”

    能得到靖安侯夫人的称赞,那夫人一脸喜不自胜,整个人都是处于云端。

    而其余夫人,也是一阵艳羡不已,白羽岚就在这个档口,让绿意再拿了出来一张手帕,而那一张手帕,散发着一阵有些甜腻的香味。

    另外一个夫人便先站在了前面,挤掉了身后一众人,将这帕子拿到手中,上面比之前一张纯白的手帕,这一张则增加了一些刺绣,上面绘有一朵格外艳丽的玫瑰。

    这玫瑰,尚且还是从异域那边转圜过来的,有些小家碧玉的夫人,压根儿还没见过。

    拿到那手帕的夫人细细闻了下,道:“像是一阵干玫瑰的甜香。”

    白羽岚听闻这个回答,笑了声,打趣道:“夫人还是很有灵气的,这的确是带有些玫瑰花的味道,不过前调稍微浓郁了些,而后调,仅仅是加入了许多鲜花的总领香气,就像是在一庄园的花圃里,翩然起舞的浪漫公主。”

    毫无疑问,白羽岚推出来的两种类型的香水,都已经将这一群年轻夫人的心思给抓住了,她们本就年纪不大,此时又是一阵新婚燕尔,便是最喜欢浪漫的时候。

    她今日就带着两张手帕过来,此时,就当做礼物送与了两位夫人。

    不过,今日这赠手帕的行为,日后,她可是会赚更多,这两款提取格外困难的香水,早就被她当做高档品销售,日后利润自然是滚滚而来了。

    先让这些夫人念念不忘就好。

    “那今日,就先同夫人们聊到这里了?”白羽岚唤过来绿意,将她在马车上备用的化妆品都给拿了下来,道:“今日此处大喜,我那铺子也还不曾销售这些我用的化妆品,见夫人与我今日相谈甚欢,便将这新品提前赠送给几位夫人好了。”

    那几个夫人自然毫不犹豫地就接受了。

    白羽岚铺子里的玩意儿,其实也是分了三六九等的,有隐藏的中高端线,只有宫廷之中的贵妇才能用得上,而她作为供应商,自然都是用的中高端线商品。

    白羽岚这才刚走,那人群之中,就有一个女人不屑地看了眼那些收了东西的夫人,冷嗤道:“不过是些胭脂水粉的小玩意儿,她便是拿出来这么个东西,我看着你们一个个的,就要对这新上位的村妇俯首称臣了。”

    听见那女人不屑的声音,另外一个夫人撇了撇嘴,尖声道:“也不晓得是谁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呢,你明珠郡主在陛下面前好不容易逃脱一劫,还不收敛点,这还是想找别人侯夫人的麻烦呢?这还真是自作自受。”

    说完,这声音有些尖酸的夫人抱着那几盒胭脂心满意足而去。

    另外一个夫人同样鄙视了一眼明珠,道:“郡主常日里,怕是连琉璃坊的高端产品都买不起,就不要在这里酸人家了,自视清高。”

    明珠虽然很讨皇帝喜欢,然而家里毕竟是个没落的亲王府,父母双亡,而两个哥哥,又都是已经各自分家住了,说到底,唯一的靠山,便是皇帝,如今惹了荣华,倒是让皇帝都对她十分不满。

    这厢,白羽岚正转身离开了那群夫人之间,正要赶着马车出府,谁知这大喜的日子,竟然有官兵,将外面围了个严实,就连她亮出来身份,那官兵都坚决不让,白羽岚的脸一黑,这究竟是遇上了个什么事儿?

    里面的人,也渐渐发现了不对劲儿,尤其是户部尚书,大步上前,冷着脸站那官兵面前,寒声道:“你们是哪里派过来的人?我犬子大喜,你们竟然过来将这大门都给包的严严实实,究竟是何居心?”

    说到这里,户部尚书的脸色越发难看。

    那官兵却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抱拳道:“抱歉,尚书大人,只是职责所在,不敢不从。”

    户部尚书冷着脸甩袖而去。

    让他查出来这今日究竟是谁干的好事,他定然要扒掉那人一层皮!

    白羽岚也心情格外不好,而里面的宾客,更是格外喧闹,有些惶恐,胆敢在尚书府门前指派官兵,想来,定然不会是什么名头太小的角色。

    她瞧着那大门口守门的侍卫,身姿笔挺,一丝一毫都不曾动,她一脸郁色,转了转,又再次走了上去,道:“你们在这大门口守些什么?我不过是想回去侯府,便能让你们这般阻拦?”

    “抱歉,夫人,我们是在抓捕罪犯,其他,无可奉告。”至于其他,这侍卫嘴里,估计也是难吐出来一星半点儿的。

    白羽岚心情越发不佳,转念一想,又转身回了位子坐上。

    莫非,这是叶铭庭手底下的士兵吧?想到这里,她又甩了甩头,打消了这想法。

    绿意赶紧地给白羽岚递了一盏茶水过去,缓声道:“夫人喝下茶,别给气着了,这些人,办事儿就是喜欢公事公办,便是旁的人,那些兵,也是不会听进去的,等下抓了罪犯后,再走,也是一样的。”

    白羽岚可不是担心的这个,她是在猜测,感情这群人莫不成是要抓叶铭庭?胆子这般大?

    而且,罪犯若是在这户部尚书的府邸,这里定然也不会是什么安全之处,她待在这里,能安心么?

    因为士兵们都是待在门口,半晌,也没有发出什么动静,倒也没怎么打扰到里面儿的婚礼进程,以及周围宾客宴席,先前虽然有些人还在闹情绪,然而到这时候,便不再有人出声了。

    白羽岚也发现,这一个大下午,她又与那些夫人唠嗑了许久,也都不曾见过叶铭庭在何处。

    直到临近晚上,宾客便堵在这大门口,嚷嚷着要回去,士兵还是一脸冷漠。

    突然,后院猛地爆出来一阵声音,是女人的尖叫声,但片刻后,又立马归于平静。

    只见从后院猛地窜出来一袭红衣红袍,窜上墙头,而紧跟着出来的,便是一个有着明媚面庞的女人,白羽岚认得,这不就是徐雅诗么?

    她手持长鞭,脸上娇羞的笑容不见,转换过来的是凌厉傲气。

    同时,所有围在周围的士兵,也纷纷窜起,所有人都朝着那从墙上窜逃出去的人影,追击而去。

    白羽岚面露惊愕,这就瞧着那其中一个士兵长,朝着徐雅诗走过去,十分感谢道:“多谢徐姑娘仗义相助。”

    徐雅诗朗声一笑,尚且还穿着大红色嫁衣,然而形容却是格外英姿勃发,她将头发稍稍挽起来,道:“那淫贼已经被我打伤了,我的鞭子上有倒钩,身上应该会有一处类似印记的伤口,若是你们按照这个线索去查找,应该是能够将人找出来的。”

    那士兵长又是一阵感谢,这才缓缓随其他人离去。

    周围更是一阵唏嘘,想不到,这徐家姑娘,在大婚一日,竟然还能配合这大理寺来查找罪犯么?

    这若是唤作了别家,指不定心里想着有多忌讳。

    礼部尚书算是被徐雅诗这一动作给逼急了,走了上来,指着徐雅诗气的说不出话,安陵连忙来给徐雅诗解围,道:“父亲,雅诗也是为了百姓着想,父亲一向不是说当为生民立命?如今因此事而遭害的人家,尚且不止一两处。”

    安陵顿了顿,最后憋出来句:“这件事,孩儿,孩儿最初也是晓得的。”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徐雅诗的眼中闪过一种莫测情绪。

    安陵分明不晓得,却还是要维护她?

    这一场闹剧来得快,去得也快,便是白羽岚,也权当看做戏剧而已了。

    看过这一场闹剧后,便要离开了。

    她唤过来绿意,道:“既然能放行了,我们便先行回府吧。”

    绿意还有些担心,先前那淫贼突然逃窜,现在也没传出来个准信儿,究竟是还正在逃窜,还是已经被抓捕了?

    若是现在还没被抓着,等会儿夫人要是突然出现了变故该怎么办?想到这里,绿意便有些惶惶然。

    “夫人,前阵子京城里有过一阵子闹事,就是指的这淫贼,去采了很多家规闺阁千金,但凡是长得漂亮点儿的,都没见着那人放过。”绿意一阵忧心道:“若是夫人等会儿遇上了......”



    然而白羽岚却是浑然不担心的模样,笑了笑,道:“你这般担心作甚?便是夫人我,都不曾有过多么担心。”

    方才那淫贼都受了伤,而徐雅诗的鞭法,她也是见识过的,挥上了一鞭子在身上,好似酷刑一般,哪里是一般人能够承受住的,不死也得掉层皮。

    那淫贼被打伤了,就算遇上,也能制服。

    “我们还有自己带上的人马,倒也不妨事,再晚了些,京城中就不能随意走动了。”白羽岚催促道。

    绿意见此,只好跟在白羽岚身边,一同出了户部尚书的府邸。

    “先前侯爷也不曾同夫人说过去了哪儿,若是能一起的话,倒也能搭个伴儿,不至于让夫人一人回侯府,容易遭到那些人的毒手。”绿意瞧见这外面昏暗的夜色,只能通过月光分辨着道路,越发觉得有些惊恐。

    京城之中,最近闹事儿的可不算少,不仅有那淫贼,听到侯爷和夫人的对话,貌似昨日里,又出来个扒人皮的......

    突然,外面传出来一声鸟叫,直把绿意惊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白羽岚看见绿意这一惊一乍的模样,不觉好笑道:“你就这般害怕?”

    绿意连忙点头,道:“那可不算是一般害怕,夫人,你,你这是心太大了。”

    “马夫,开快一点。”白羽岚突然出声,这般催促一番道:“小丫头觉得可害怕遇上些坏人了,早些回到侯府,她才觉得安全些。”

    说完,她又是一阵忍不住捂嘴轻笑。

    绿意晓得夫人就是在笑她,忍不住嘟了嘟嘴,她这分明就是在为了夫人好,她竟然还觉得她是在大惊小怪。

    她去挽了下白羽岚的手臂,连声道:“夫人,我可不是在害怕,虽然,虽然,奴婢是有那么一点害怕,不过,夫人难道不觉得这里很容易遇上生命危险问题的么?”

    这大晚上的,夫人都遇上过好几次了。

    正说到这里,马车忽然像是绊住了一般,白羽岚的脸色瞬间暗沉下来,莫非,还真是让绿意说中了不成?今日还真是能遇上了这匪徒?白羽岚的心里也猛然忐忑了起来。

    马车的轿帘外突然伸出来了一只手,紧接着,一个着黑衣的男子就猛地窜了上来,本身这里的夜色就暗,那人又戴着一层面纱,是以根本就看不清长相。

    熟料,那人定然也是瞧不清这马车里面的形势,竟然去架住了绿意的脖子,抵在绿意背后,道:“等会儿好好说话。”

    这人说话间,声音明显都是要粗着喘了几口气的,白羽岚虽然瞧不见,然而鼻尖还是不可避免地能够闻到一些细腻的血腥味儿,看来,这人受了重伤?

    思及方才在户部尚书那里吃酒的时候,瞧见的人影,心里便止不住地要将这两人给联系起来。

    这人还没上来多久,外边儿的车夫竟然就开始直直地驾着马车开始走了。

    绿意不敢说话,而黑衣人稳定下来后,也发现这轿子里,竟然是两个人,也摸不清谁是主谁是仆,有些懊恼。

    这人上来没多久,便有官兵打着火把到处搜寻的声音,白羽岚心中一冷。

    果不其然,那些官兵搜查到这行驶的马车,拦截在外面,厉声道:“里面是何人?”

    外面的火把隐约点亮了漆黑的马车里,白羽岚也能瞧出来一点子这人模样,那人也意识到自己抓错了,便威胁道:“若是你不自觉,等会儿我就将你们两个都杀了。”

    白羽岚看了眼正被钳制着的绿意,暗叹,这还真是想到什么来什么啊,虽然这刀没架在她脖子上,现在她却是能觉得自己脖颈上一凉。

    “听见没有!”那人底气不足,又再次重申道。

    白羽岚无法,只好对着外边儿的官兵,道:“我是靖安侯的夫人,目前正要回侯府。”

    尽管靖安侯在外面名气极大,尤其是在兵力这一块儿,许多人都对他推崇备至,然而那外面的官兵却还是一板一眼的,道:“那麻烦夫人可以下来一下么?我们想要辨认一下马车内还有没有其他人?”

    白羽岚心中猛地一个忐忑,而显然的,旁边的这刺客也显然是底气不足,又去瞪白羽岚。

    白羽岚被迫再次开口,道:“抱歉,我今日身体不便,有些下马车有些不便。”

    但下面的官兵还是没有同意,非得强硬着要求她下去,要检查里边儿。

    她心情格外复杂,若是此时下去,倒是能让自己有一线生机,而绿意,可就......

    无法,白羽岚指了一指这马车后面一小截储物的地方,又凑过去推动了一下上面的按钮,那里竟然露出来一个极小的空间,若是能挤下的话,一人足矣,她指着那后边儿的地方,道:“你进去。”

    那人脸上分明有些不大信任她的表情,但是却了解到这主子定然是比较喜欢这奴仆的,这才又给绿意下了药后,才在白羽岚一番咬牙切齿的表情中,进了那储物间。

    白羽岚关上了储物间,这才施施然走了下来,那下面的士兵脸色肃穆,显然对她十分狐疑,道:“劳烦夫人了。”

    说罢,往那马车上一指,便有小兵上了去搜查,这样一番搜寻下来,也没见着丫鬟外的旁人,便是那座位底下,都是给清清楚楚地照了一下的。

    那小兵下来后,朝着士兵长摇了摇头,那士兵长这才朝着白羽岚抱歉性地一笑,道:“白夫人,实在是抱歉。”

    白羽岚也适时表现了自己的宽宏大度,不再说话,用手比划了一个‘嘘’的动作,随后往上面一指,这才沉默着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行走,而士兵长眼里却冒出来意味深长的眼光,方才这白夫人打得手语,她是晓得何意的。

    她透过那轿帘,看着这么一大堆人马便朝着反方向走了去。

    她正要打开后面的门,绿意突然伸手制住了她,摇了摇头,伸手往外面一指,示意让白羽岚走。

    白羽岚的脸色登时就有些难看,她根本就不会选择将绿意丢下,自己一个人离开的。

    细思一会儿,白羽岚还是将那后门给打开了,那刺客显然受伤不轻,竟然有些脱力,他扶着马车壁走了出来,看着二人冷笑了声:“想不到,你们主仆二人,倒是情深。”

    他这番话说的格外奇怪,语调也是怪怪的,分不清是赞扬还是嘲讽,然而不管是哪一种,白羽岚还是觉得他这话听起来格外不舒服。

    见这刺客似乎是要下马车,白羽岚冷着脸,伸出手,也不知道哪里鼓出来的勇气,厉声道:“药呢?”

    那刺客发出怪异的一声笑:“药?我可没有药,我的东西,那可都是没有解药的。”

    白羽岚气的直想把这人的脑子都给清理一遍。

    她脸色一阵难看,若是先前这厮就这般说,她定然早早地就将这人给送到那士兵长手中,她脑子里一转,随后怒骂道:“那麻烦您就下去了,我回府邸去给我的丫鬟找药。”

    她这般不客气的声音,倒是有些激怒到这男子,但他最终眼里只是滑过一抹兴味,随后就直接下了马车。

    白羽岚呼出一口气,吩咐那马车夫,道:“回侯府!”

    然而她似乎是压根儿没想过,先前马车夫在那男子上来后,却还是一阵正常的向前行驶着,显然已经出现了各种不对劲儿。

    白羽岚这般一说,那马车夫却还是没有应答。

    她忍不住拉开了轿帘,先前士兵长还在这处的时候,马车夫尚且还好好地站在一边,神色态度带着些木讷恭敬。

    然而此时,他转过身来,借着这苍白孤冷的月光,隐约能看清他的脸,七窍出血,眼睛里已然全剩眼白,而目光呆滞,就这般定定地看着白羽岚半晌,倏然之间,立马就从这马车前倒了下去。

    白羽岚反应了几秒,随后脸色一白,最终猛然一下尖叫出声。

    先前在寻找那刺客的士兵长,早就发现了重伤的男人,无奈却又出现一个红袍男子,直接将那黑衣男子给救走了。

    士兵长这才听到这边出现的一声尖叫,连忙带着人往这边赶。

    白羽岚先是看见了那么惊悚的一幕,现下对于绿意的现状,也有几分默默的担心,绿意先前也是被吃下去了那种药,会不会,也要出现那种问题?

    想到这里,白羽岚都觉得自己身上不免能出现一阵冷汗。

    她惊吓过后,还是撑着胆量下了马车,便瞧见了一众朝着这边赶来的官兵,那些官兵纷纷检查一遍这马车夫的现状后,就有人开始将马车夫给装进了尸袋里,一人冲着白羽岚道:“夫人,您先前见过那人,是长得什么样?”

    “他戴着面纱,马车里又太黑,我根本就没看清,不过,他伤得很重,根本不像是因为鞭子所伤,所以,我敢肯定,这人与那个在户部尚书府邸出现的淫贼,似乎并不像是一个人。”

    那士兵长显然也瞧出来了,朝着白羽岚抱拳道:“感谢夫人今日提供的线索,您猜的没错,这人与近日京城中流传而出的采花贼,并不是一人,但是这人,应该就是京城中最近出名的剥皮狂魔,手法残忍狠辣,所以,夫人切忌小心。”

    就在这时候,那马车夫的尸体,又是几经变化,竟然变得干瘪下来,尤其是那皮肤,与下面的肉体,竟然出现了分离。

    白羽岚看着这怪异的现象,脸色忍不住一冷。

    她连忙转身回去瞧绿意,只见绿意捂住了心口,脸色发青。



    白羽岚这下子没有闲心同这些人整理什么案情了,连忙同士兵长道:“我想借二人护送我们回府,现在我的丫鬟似乎也像是中了毒,所以,我得赶紧回去找医师瞧瞧。”

    士兵长点头应允,便派出两个小兵,前来给白羽岚做马车夫和护卫,还好这里离侯府的距离,算不上很远,是而也不需要花上太多时间。

    白羽岚点头道谢,随后立马带着绿意赶往府中。

    二人刚到侯府,便瞧见了正在府中逗留的聂青和,她脸上一喜,这难道不是正好么?

    聂青和见着模样急匆匆的白羽岚,也是一脸懵,转身就看见了被白羽岚扶在身边的绿意,忍不住眉头一皱,道:“绿意这小丫头,中毒了?”

    他可是给叶铭庭和白羽岚治过好多次毒了,没想到,这一下子,竟然连带着身边的丫鬟都跟着遭了殃,白羽岚瞪了他一眼,狠狠道:“要是你今日不将绿意给救活了,我就把你院子里的药草都给偷走!”

    ......白夫人这个威胁还真是能够踩着他命根儿。

    “先别说了,把这小丫头带过来,估计再过一会儿,就活不久了。”聂青和伸出手,白羽岚就立刻将绿意往他身边一推,道:“我可就信你了,你要是救不活,我可就找你没完。”

    聂青和此时才没时间同白羽岚争嘴,他将绿意搀着躺在了小榻上,又叹了下鼻息,最终又是拿出了自己的针灸包,往绿意身上四处都给扎了几针,虽然在白羽岚这个外行人看起来毫无章法,反倒像是把人都给扎成了一个刺猬。

    只见他又微拈着一根针,深深刺入了绿意的心肺近处,缓缓拈着往里面而入,看的白羽岚脸色煞白,顺带着脸色难看,再后,聂青和便将那心肺边的另外一根针取了出来,皱眉道:“还好并未渗入心肺,尚且还有活路,不过夫人可得帮我打个杂。”

    说罢,聂青和嘴里不断念叨着许多种类的药材,便是让白羽岚立马前去摘取,又让白羽岚如何做,他一边这样说着,又有条不紊地给绿意扎针,这种耗心力的活儿做起来可不容易,甚至于都将聂青和整个人都给整的满头大汗。

    而白羽岚也是在一边忙上忙下,一炷香过后,绿意的脸色这才渐渐褪去了青色,然而还是苍白,但她整个人,却还是完全地处于昏迷状态。

    白羽岚的神色终于松懈了一下,她眼神之中还是含着许多担心,朝着聂青和追问道:“现在,可还是能脱离了生命危险?”

    聂青和缓缓舒了一口气,道:“还算是成功。”

    若是再晚到一步,别说是他,便是他把师父都给请出来,都肯定救不了了。

    现下这紧急之事已然结束,白羽岚松懈了一口气的同时,总算是想起来聂青和这回事了,他怎的会在突然出现在侯府?莫非是叶铭庭也是发生了意外?

    “你今日在此,是侯爷出事了?”但愿不是她所想象的那般。

    然而聂青和陡然严肃起来的面容,却是证实了她的猜想,他叹气道:“侯爷今日非得自己一个人前去追人,结果人是被他重伤了,自己也没讨到什么好处,索性只是小伤,那贼人倒是被侯爷差点刺穿了心脉,然而那人不晓得是练就的什么古怪武功,突然护住了心脉,洒了药,这才逃掉了。”

    白羽岚忽然想起今日那个上马车的男子,猛然一惊,受重伤?心脉受损?莫非,还是让她也给碰上了不成?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同聂青和诉说了今日绿意被伤这事儿,以及那个马车夫如何七窍流血,最后诡异而死。

    聂青和的脸色陡然变得很难看,他一把抓住白羽岚的手,道:“正是那人。”

    白羽岚同他救绿意的这番空档,叶铭庭也从里边儿走了出来,四月初,尚且还是料峭春风时,乍暖还寒,倒是有些凉,他也不曾披上外套,反倒是穿了一件单衣就这么走了出来,白羽岚脸色一冷,指责道:“你就这般不顾惜身体?”

    “先前才说着你今日又是非得自己出去追人,最后受伤,现在你又仅着单衣,就出来外边儿了,也不担心伤寒么?”虽然她一字一句,倒是有些咄咄逼人的斥责意味,然而这却是毫不能掩饰这话里,显露的担心。

    男人的脸色缓和稍许,走了过来,笑着道:“夫人何出此言?”

    他轻笑一声,道:“为夫可是爱惜自己身体地紧,只是夫人,却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都能遇上这些人,倒是运气不大好。”

    白羽岚看了看现在还昏迷不醒的绿意,叹了口气,她的确是运气不大好,怎的老是能遇上这些人。

    想到这里,白羽岚突然提起那黑衣人,道:“既然你去追那黑衣人,你难道是晓得那号人物不成?”

    男人耸了下肩膀,道:“不曾,不过,我倒是有个推测而已。”

    “你晓得那是剥皮人?”白羽岚的脸色一冷。

    他晓得这般危险,竟然还要亲自跑过去来遭受这一通。

    “我晓得。”男人毫不避讳道,但转而又话语一转:“不过,我怀疑这人或许根本就不是我们中原人,他突然出现在这里,做出这些事,总觉得是别有动机,作为靖安侯,我当然是得查上一查的。”

    白羽岚也想到了这一点,登时脸色也有些难看,她转念一想,这京城之中,只有央国最近同徽朝有交集,若真是出现问题,那......

    “这作案手法,倒不像是央国,央国之人,对于蛊术,掌握地可远没有苗疆深邃。”叶铭庭冷笑一声。

    近日以来的剥皮狂魔的描述,倒像是一种政治阴谋。

    叶铭庭的这句话,也同时点醒了白羽岚,比起正在打算和徽国和解和亲的央国,一众周边国家,以及压下去还不到一年的北疆戎狄,这倒是更加应该被怀疑的对象。

    “外面的人,想要挑起徽国和央国的矛盾么?但是也不至于是出现在花街啊,那地方,能有什么重要人物啊。”白羽岚还是无法理解。

    男人轻笑一声,捂着方才白羽岚唆使聂青和拿过来的披风,从袖中伸出来一只手,揉了揉白羽岚额头上的碎发,道:“夫人年纪尚小,是而许多事情,都不大晓得。”

    “不论是哪个国家来的使臣,不就是最喜欢去那烟花柳巷里面玩耍了么?”男人的轻笑声却是点燃了女子的怒气,她一把抓过男子按在她头顶上的手,道:“难不成,你,你平日里要是出访哪处,便是也要陪着那些人,出没在烟花柳巷的么?”

    她嘟着嘴,明显有些生气。

    男人笑了下,将女子揽入怀中,道:“虽然倒是有很多人给为夫送些小姑娘,不过,为夫可不是那种色欲熏心的人。”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句:“除了,夫人你。”

    女子的脸上如火中烧,这大病还未初愈的情况下,竟然都能出口这般之言前来挑逗她,实在是......

    不过,叶铭庭可没管这小丫头如今心中作想,他只是看着那躺在小榻上的绿意,眼中一片莫测。

    次日大早,白羽岚便去看望绿意,她现在又睡了一晚,看旁边的药碗,应当是她昨日里就吩咐过红蓼给绿意喂点药,这才让绿意现在的脸色看起来较之昨晚好了些。

    聂青和又端了一副药过来,道:“夫人将这药喝了吧。”

    见白羽岚仍旧一脸茫然,聂青和忍不住补充道:“夫人难道不记得自己身上是有子蛊的了么?夫人许久都不曾喝过药了,就是担心夫人会否再次频发症状,所以现在夫人还是先喝点儿好了。”

    白羽岚怏怏地点了下头,这才缓缓喝了些,敢情这是一大家子的人,都变成了药罐子了啊。

    “夫人,侯爷此次想要抓住那人,却也是另有私心的。”聂青和忍不住多嘴:“如今就算是在苗疆人之间,会那种蛊术的,也只剩下了很少一部分,大部分秘术早已失传,而夫人和侯爷的子母蛊,最终还是需要用苗疆的手法前来解决,侯爷便......”

    其下之话虽然不说,然而不言而喻。

    白羽岚皱了下眉,随后叹了口气,道:“可那人似乎极为危险,我就是有些担心侯爷而已。”

    就拿那人竟然把什么剥皮作为乐趣来说,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聂青和摇摇头,他早已劝服过侯爷,昨日侯爷伤情本来还不算重,然而因为用了禁法去压制那伤,以求避免子蛊之人受到伤害,所以伤情便加重了一倍,如今可见希望,侯爷自然不会那般容易就放弃。

    外面突然有小厮进来通报:“夫人,外面有大理寺的人,想要过来看看绿意姑娘的身体状况。”

    白羽岚叹了声气,最后点了下头,答应了。

    估计这人也是想要过来看看绿意和那个马车夫的情况,有没有什么差错,只见来的是个穿着灰蒙蒙的褂子的中年男子,先是看见白羽岚后,行了个礼后,就开始公事公办起来。

    只见这人用着一些专业讲究的东西,在绿意身上探来探去,最终又将东西收了回去,朝着白羽岚再行了个礼后,稽首道:“草民想问夫人,这姑娘的身体,究竟是怎么好的?”

    白羽岚脸色一僵,道:“就是在府中找的医师治好的。”

    “京城中人,比那时中了这毒的,最后身上的皮,都已经自然脱落了,这姑娘是唯一一个活着的案例。”那仵作叹息一声。



    他今日来此,其实就是来看看这姑娘死时的模样,会不会是与那马车夫相同,可没想到,这姑娘竟然还好好地活了下来,实在稀奇,靖安侯府早些时候,曾经在一次瘟疫爆发中救了许多村民,如今来看,倒是所言不假,府中有许多奇人。

    白羽岚听闻这个噩耗,自然也是有些惊讶,询问道:“这京城中,究竟有几个遭害?”

    那仵作道:“并不多,只是受害的,却都是些高官贵族。”

    看起来,倒像是有人在故意报复高层一般。

    白羽岚疑惑:“那外国使臣呢?”

    “有。”那仵作肯定道:“总共死去五个,还有一个现在正在患病中,如今凶手杀人随机,大理寺没法查,而先前央国和我国联姻之时,京城中入住了许多使臣,如今也是一番人心惶惶,所以皇上特意着大理寺不分任何皇亲贵族等,也要强力彻查此事。”

    “那个重病中的,是谁?”她出声询问,这仵作说出来,不就觉得侯府有如此优秀的医师,也当是能够再救一人么?

    “是礼部尚书家的新嫁娘,徐姑娘。”仵作淡淡道。

    好似是在死人堆里看多了,此事说出口一句人的生死,好似都不咸不淡。

    昨日还是新嫁娘,现在就垂死病中?白羽岚一时有些心情复杂,再者,这徐姑娘倒也是个爽快人物,竟然因为帮着大理寺抓凶手,就不估计自己的新婚燕尔之时。

    想到这里,白羽岚忍不住暗中下了个决定,她冲着聂青和道:“你可还有办法能救一人?”

    “应当可行。”聂青和中肯道。

    那仵作正弯腰行礼,要离去之时,手中突然寒光一闪,十指成爪,冲聂青和抓去,聂青和神色一冷,猛地退步,同时又用着随身药物,猛地往这仵作身上撒去,只见他洒向仵作身上的那一块皮肤,猛地升起来一阵灼烧感,随后便以肉眼可见之速度,升腾起来一股子云烟,随后那仵作便直直倒了下去。

    白羽岚被这一惊变弄得一阵心惶惶,她愣愣地看向聂青和,后者耸了耸肩,又摆着一贯的面瘫脸道:“这人是中了蛊毒了,若不是我用这腐蚀性的东西,估计抓在我身上后,就像是丧尸病毒一样,立马就要传开去。”

    她尚且心有余悸,聂青和很快就恢复了状态,道:“看来,那个人,很会用蛊,很会懂得操纵人。”

    这般说着,聂青和又不知是从哪里拽出来一根长杆子,像是用的什么特殊材料制成,甚至是还散发着一股子药味儿。

    他用那长杆子挑起了这仵作的身体,翻了个面儿,只见这仵作面色泛青,与昨日里刚好送过去的绿意脸色倒有些相似。

    “看来,那人恐怕是来检验中毒者死去没有,发现我会治疗这种毒后,就想着控制这个仵作,来将我给杀了,可惜了,操作的还差点火候,选取的人,武力值实在太低。”聂青和轻笑了声。

    他用那杆子放在那仵作的耳边,便有一种白色的蠕动小虫子,缓慢地从里边儿爬了出来,一圈一圈的,慢慢进了聂青和的那小杆子里面儿,一大片儿白花花的蠕虫,看的白羽岚一阵反胃加恶心,她索性用手遮了眼睛,把身子转向一边,道:“你好了没,这么恶心的东西,干嘛还要收起来?”

    谁料聂青和反倒是面色露着懵懂,甚至是带着少见的欣喜,道:“干嘛不收起来?这东西,那可是少见的药品,用放在这人身体里,吸食了精血,比之先前,还要有用些,指不定哪日你们出了事儿,这玩意儿用处可就大了去了。”

    白羽岚忍不住嘴角抽了抽,道:“随你。”

    聂青和便越发地专心将那些蛊虫全部吸引了进来后,这才将那木杆子的下面给封了,他还一番感慨道:“没想到,这人向来杀我,竟然还是为了我做了嫁衣,倒是给了我一份不可多得的药品。”

    聂青和爱药成痴,今日能得到这苗疆密蛊的小玩意儿,显然十分高兴,便是白羽岚打算着吩咐他去做点儿什么事儿,都有了干劲儿。

    白羽岚坐在马车上,瞧了眼他这模样,哭笑不得,估计那下蛊之人,恐怕得气疯了吧。

    “夫人,我想起来件事儿。”聂青和突然道。

    “你说。”

    “先前那仵作的尸体,得用火烧了,否则容易引起病菌体传染。”聂青和举了举爪子,默默道:“先前我太高兴了,走的时候忘记说了。”

    白羽岚看见他这番模样,真是忍不住想要揍他一顿,但终究还是忍住了,冲马车夫吩咐了回去,这才回去让下人将尸体给火化处理的干干净净后,同那边大理寺的人通报后,这才又上了马车,去往安府。

    “先前我曾经听说过,你师承凌云峰?”白羽岚坐在马车上,突然询问道。

    聂青和转过身来,点了点头,道:“是啊。”

    见白羽岚半晌也不曾回话,聂青和一脸茫然地询问道:“怎么了?夫人莫不是还认得我的同门?”

    白羽岚摇了摇头,笑了声:“我哪里能见着你的同门,你那凌云峰,那等远的地方,我也不曾去过,说起来,我大多数时候的活动地方,也就是在京城而已,与那什么武侠之地,倒是没什么关联。”

    就是先前曾听过谁,也曾师承凌云峰而已,但是细思,倒也不记得是何人了。

    两人正这般说着话,就已经到了安府门口了。

    白羽岚赶紧地下了马车,毕竟人命关天,又是这等霸道的蛊虫,稍等片刻,或许,徐雅诗就不在了。

    “夫人别急。”聂青和走在后边,不缓不慢,道:“这蛊虫,若是在操纵之人催发之时,才会让中蛊之人暴毙,但徐姑娘现在还不曾有事,要么可能就不是什么蛊虫,要么,可能是操纵之人还并不希望这姑娘去了。”

    白羽岚有些讶异,但联想到先前那马车夫在那人上车后,还是一如既往驾马车,料想就是催发着蛊虫,促使马车夫行动,随后利用完后,马车夫就暴毙了。

    她打了个寒颤,还好绿意不曾被催着去做某些事。

    两人早就告知了安府这件事,如今二人来到,这府中人竟然都是将他俩当做救星一般供着,尤其是安陵,如今神色憔悴,不过是一晚上,脸上竟然已是胡茬长满。

    估计在这个时候,徐雅诗若不是正昏迷着,也该看出来安陵其实对她该有多么上心了吧。

    “白夫人,请您,一定要救救雅诗,她还正当值年华,不值得就这般早去。”安陵堂堂一个大男儿,竟然在此时忍不住泪流满面。

    白羽岚不禁想到从前在哪儿看到的话,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情浓处。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救她的。”她对安陵宽慰道:“还有啊,你这般生分了做什么,叫我姐姐吧。”

    “白姐姐。”安陵顺口叫了出来,然而神色还是分外焦急,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将自己先前红了眼眶流下了的那点子眼泪给擦了个干净。

    徐雅诗的母亲也出现在这里,知道靖安侯府,曾经在京城中轰动一时的治疗瘟疫事件后,便充满了希冀,道:“若是夫人能够治好我儿,定然感激不尽。”

    白羽岚朝着她点了点头,随后朝聂青和吩咐去,聂青和便拿出了身上的器具,很快就开始诊断,的确是如昨日绿意中的那玩意儿,但又有些不同之处。

    他脸色有些难看,冲着这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吩咐,要将那些药材都给准备齐了。

    旁边的丫鬟小厮哪敢有懈怠的,纷纷忙碌了起来,而聂青和也是一阵子神色紧张。

    只见他银针扎向了各处穴位,同时又叫人弄了烧热的烫水,浸湿了毛巾,搭在徐雅诗的额头上,随后又让人给弄了一种烧着的药材,放在床尾,一边焚烧着这药材熏着徐雅诗的脚底,又再次换了银针扎了上去,最后他拿出来一个小碗,放在徐雅诗的耳边。

    看到这里,白羽岚的脸色一白,她晓得聂青和是要做什么了,那不就是和今日在她面前死掉的那个仵作么?

    正如她所想,下一刻,徐雅诗似乎脸色被这些很暖和的东西给暖红了,发出一声呻吟,而下一刻,那放在一边的小碗,便有小虫从耳里钻了出来,如法炮制,大约掉了才四五只虫子后,聂青和将那小碗一收,便起了身,而床上的徐雅诗,脸色越发红润了些。

    床边的人,瞧见这一幕,都被这诡异的手法给吓得面色惨白,尤其是那爬出来的恶心的白色蠕虫,更是让人后背寒毛直竖。

    聂青和收拾了那碗中的小虫子后,这才站起了身,又从怀中掏出来一个小竹筒,从里面放出来两只小虫子在徐雅诗的手臂上,随后便再次转战病人身体上。

    那小虫子倒是在徐雅诗的手臂上,呆了一阵子,随后咬了一阵子后,突然本身白色偏绿的身子,变成了蓝色,随后就转身回了那个小竹筒。

    白羽岚看着这时不时的虫子,一阵恶心。

    聂青和吩咐道:“你们下面那个药,还得需要烧上一会儿,否则,她体内的寒毒驱不了,估计烧上个三四日,姑娘的身体,就当是好了。”

    一众人听见这消息,喜极而泣,徐雅诗的父母,也是上前将聂青和的手握了又握,直言要给聂青和修上一个神医的香火地儿,好叫人来给聂青和攒攒福,又来同白羽岚感激地拥抱,道是白羽岚有多么善良好心。

    一家子人,好似都是在这时候,活了过来,见此,白羽岚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但却感到了一种莫名的畅快。



    直到两人要离开的时候,这才看见徐雅诗的唇微微动了动,白羽岚这才放心离去。

    “夫人可真是好心。”聂青和突然出声。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白羽岚也学着他的样子,耸了耸肩,道:“不过如是而已。”

    “再有,也算是给自己积福了,至少若是今日你帮着这人了,日后这人反咬你一口,定然心中也会有愧意。若不是过大的利益,也能知会你一声。”白羽岚笑笑。

    聂青和也算是比较明白白羽岚的处事方法,只不过,他就是觉得这和侯爷平日里的作风,实在是大相径庭,也不晓得,这二人究竟是怎么走到了一起的。

    刚回了府上,便瞧见了叶铭庭正做好了饭菜等在饭桌边,瞧见她进了门来,便很是热情道:“夫人这才刚回来,饭菜都得冷上好一阵了。”

    白羽岚轻笑一声:“莫不成,今日的饭菜,还是你做的不成?”

    男人出乎意料地点了点头,诚恳道:“的确如此,只不过,夫人好似是不相信?为夫最近手艺可算是越发渐长,今日处理完公事后,就特意来给夫人做了这么一顿饭。”

    好在他将两个小丫头直接交给了私塾,平日里,倒也没什么时间会打扰二人,好歹将先前没有过到的蜜月时间给过了。

    聂青和也同样在后边儿眼冒精光,他可是好久没有吃到侯爷做的饭了,自打侯爷从战场上回来,当了侯爷后,就君子远庖厨了,夫人可真是享福!他也只在军中享受过几回。

    “等等,聂青和,你不用回去的么?”叶铭庭显然对于他的出现很不满,这种时候,就该是他同夫人的二人世界时间。

    “侯爷,你可不能这么薄情寡义的,先前我可是为了帮夫人前去救人,又劳心劳力的,今早上一大早,就又遭遇人刺杀,差点儿就被人灭口了,侯爷,您可要可怜可怜我啊!”聂青和做出一副可怜状。

    看的叶铭庭忍不住直抽嘴角,这厮装模作样的态度,倒是越学越像。

    “算了算了,侯爷,你就让他在这里用膳吧,我瞧着菜也挺多的。”白羽岚说着,就直接往餐桌上而去了,还一边说道:“先前聂青和的确算是出了不少体力活儿,会算是劳心劳力。”

    这样说着,白羽岚就开动了,夹了几筷子菜,细细咀嚼着,赞叹道:“比起先前在梅苑的时候,夫君你的厨艺越发好了。”

    俗话说抓住了男人的胃,就抓住了男人的心,白羽岚怎么觉得,到了她这儿,这就变成了颠倒的了?

    她总觉着,自己就是被叶铭庭抓住了胃,然后就被渐渐抓住了心的典型。

    这饭菜如此可口,白羽岚又多夹了几筷子梅花扣肉、清蒸鱼、豆腐乳等,道:“闻起来,都是些香的。”

    “夫君莫不是连这些食材,都是自己清洗挑选的?”真的好鲜嫩啊!

    “自然。”叶铭庭倒是吃的少,见白羽岚这般喜欢,就又夹了几筷子鱼肉到她碗里,道:“特意给你挑选的没刺儿的钳鱼,我给去了大刺,这样夫人吃着就不会卡刺了。”

    “你怎的晓得我喜欢吃鱼?”她可从没与他提起过喜好什么饭菜。

    “见你平日里多挑了几筷子,又是觉着吐刺太多,便不再动,但每次也都还是要挑,我就猜出来了,夫人只是觉得厨子拿的草鱼虽然足够新鲜,然而刺儿太多,便有些不喜。”男人笑着道。

    虽然这嘴角轻轻一勾,带着些微的淡淡笑意,是叶铭庭的常备,然而此时,白羽岚却觉得这厮笑起来,实在是太过于勾人了!做男人做到这么贴心宠老婆的么!

    “这旁的菜,也都是你平日里观察出来的?”她再次询问。

    “有些是试探出来的,譬如有时候会猜一下,然后再连续上一下这个菜,看看你的态度,就能摸清楚。”男人坦言。

    白羽岚吃了几口,虽然饭菜可口,然而心里却是比饭菜都可口,但她竟然吃着吃着,不自觉地把眼泪都给弄出来了。

    她在侯府中,已经感受够多,她能有这种家一般的感觉,然而今日里,她却是越发能体会到这种所谓的家一般的感觉为何物。

    因为叶铭庭对于她,似乎都不像是一个简单的爱人一般。

    有时候,生活之于心里,并不需要什么死生契阔与子成说,相反,在生活的这种平淡里,偶然见到的那种真心,不经意流露而出的,才是最难得可贵的。

    聂青和呵叶铭庭两人都有些茫然,看着白羽岚抽抽噎噎地将那一口饭咽了下去,随后叶铭庭少见地拿出来一张白羽岚平日里用的小手帕,递到了她的面前,但迟疑了一下,还是用那帕子擦了下白羽岚倏然红了的眼眶。

    “夫人,你这是怎么了?”他一脸疑惑。

    白羽岚猛地用手擦了擦眼睛,道:“还不是你。”

    “我?”

    “我只是觉得,我怎么还没有早些遇见你。”她突然放下碗筷,头一次,十分主动地扑进了叶铭庭怀中,闷声道:“若是我早些遇见你,就好了。”

    “那你现在,不是遇上了么?”男人轻笑着摸了摸白羽岚毛绒绒的头发,道:“既然遇上了,那就好了,何必在乎早晚而已呢?”

    女人只是沉默着,又半晌没曾回答,只是心里百转千回,他说的不错,便是遇上了就好了啊,何必在乎早晚呢?再说了,她能够遇上他,已然感觉很幸运了,就像是两个孤零零的人呢,忽然之间背靠背,在一起,便觉得不再泛冷。

    聂青和坐在另外一边,看着这一幕,可谓是目瞪口呆,吃个午饭,都能遇上这二人撒狗粮的么?

    叶铭庭宽慰好了白羽岚的心情后,谁料女子竟然猛地踮起来脚尖,就这般攀着他的脖子,径自吻了上去,头一次,这般主动地,非得用着那般拙劣的技巧,将先前他用过的手法,都往男人身上加诸了一遍,直到男人有些穿着粗气,这才将黏在身上的白羽岚放开。

    他看着一脸通红,还眨着水润的眼眸,就这般直直地望着他的白羽岚,深呼吸了一口气,沙哑着声音道:“好好吃饭。”

    否则,她再来这么一次,他可得忍不住了。

    她闷声道:“好。”

    这才坐了下来,又夹了一筷子菜,给男人喂饭,二人就这般来来回回许多次,最终,聂青和这个坐在一边的人,总算是忍不住了。

    算了算了,他夹了一大碗菜,端着碗,便出了这个房间,这个对单身狗格外不友好的房间。

    而两人在这里又腻歪了一阵,白羽岚这才吃完了整顿饭。

    男人支着头,就这般瞧着白羽岚,道:“夫人,先前就有个计划,说是要去外边儿度蜜月,但是一直都没有实现,为夫琢磨着,最近解决了这京城之中的这闹事后,就可以去实现一番。”

    “你不是也希望将你的铺子弄成全国连锁,跨国连锁?刚好也趁着度蜜月放假这阵子,去把你的店铺,沿着路线整理一遍,再有,皇帝下令让我前去赈灾,我们就顺路去度蜜月可成?”男人征询着她的意见。

    白羽岚倒是没什么可说的,反正到头来,不还是要被这人拐走么?

    “皇帝赈灾,你若是去地太过豪华,带上些度蜜月的吃穿用度,会不会说你是在贪污啊?”她忽然想到这点,有些担心。

    “不必。”男人好似胸有成竹。

    他既然这般肯定,她倒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下午的时候,一起去一趟大理寺吧,据说是今日一大早,我们府邸就死了他们大理寺的一个仵作,想让我们来述一下口供。”男人突然开口道。

    “正好,我也觉得聂青和也能晓得些事情,可以把他带上,定然很有用。”白羽岚补充道。

    聂青和医术高超,对于这些医术毒术方面,很有了解,反正带上,是错不了。

    男人点了点头,应下了。

    而至于聂青和,则是格外郁闷,他作为一个医学方面的奇才,竟然沦落到现在天天吃狗粮的境界。

    大理寺,此时却是显得格外肃穆,所有的官员全部整整齐齐地站成了一列,而包具兴,则是站在最上面,看着这下面的人,神色严肃,他手中攥着许多案件录入卷宗。

    见叶铭庭和白羽岚来了,包具兴也少见地同叶铭庭行了礼,道:“卑职参加侯爷。”

    叶铭庭点了点头,道:“我是一直在支持着你来查这个案子的,所以,今日我带着夫人前来给你录卷宗。”

    包具兴点头,随即将二人给引了进去,道:“先前我们派出去的官员,本来是差点抓住那狂魔,然而最后却被人救走,倒是劳烦了侯爷上次舍身取义,亲自去捉拿那人。”

    叶铭庭无所谓地笑了笑:“身在其位,领厚俸禄,便担其职责而已。”

    白羽岚看着包具兴这张黑脸,倒是还有些害怕,毕竟长期在这刑间工作的人,浑身倒是带着一股子煞气,逼得她浑身都有些不适。

    但她还是按照着自己的记忆,一字不落地将自己那日的见闻给包具兴给全部说了一遍。

    包具兴旁边的主簿记得很是认真,包具兴本人,则是不断地皱着眉头,像是在深思这个问题似的。

    “夫人那日遇上这人,他却是并没有给夫人下毒?或者说,把见过他的人,都给杀了?”包具兴突然提出来。



    因为先前的绿意,也是在中了毒后,却被聂青和救下来的,而至于马车夫,早已暴毙身亡,白羽岚单独坐在那马车里,却是丝毫无事,甚至是一点都没有受影响。

    而那些受害者,也纷纷死于非命,关于那淫贼,也都是给徐雅诗下了毒,所以,这两个犯罪者,都是不会留着活口的。

    想到这里,包具兴这才开始怀疑起来。

    白羽岚听到,却是皱起了眉头,道:“我可不认识那人,包大人,还请您明察。”

    她不过是侥幸而已。

    “卑职也不曾觉得夫人与那人有什么交集,只是卑职有个猜测,那人,会否见到夫人后,认识夫人,或者说,是夫人的爱慕者一类。”毕竟京城之大,白羽岚的爱慕者,倒也不在少数。

    “但我不这么觉得,因为那二人都是用的苗疆蛊术,并且在苗疆,都是鲜见之物,然而在京城却是出现了如此霸道的蛊,我总觉得,那二人定然是同伙,并且害人的话,说不定,还是有些同样之处的。”白羽岚想起自己之前看过的犯罪心理,推测。

    随机犯罪,最是难抓,但万一这些受害者就是有共同点呢?

    想到这里,白羽岚同包具兴道:“麻烦包大人,将那些受害人的尸首都抬上来,或是只剩下一张皮,也可,我想辨认一下,还有资料。”

    包具兴本来有些纠结,然而在叶铭庭的肯定下,还是将东西都拿了出来,又吩咐着手下将那些死人的尸首给抬出来。

    一时之间,整个大堂里,都是些尸体皮,白羽岚看的虽然有些反胃,然而还是将自己的裙子给卷了起来,又蹲到了那些尸体面前,一一辨认,有两张皮,两具完整的僵化的尸体,她瞧了下面目,竟然发现,还有些相似之处。

    看到这里,白羽岚皱了下眉头,转身道:“你们有没有发现,受害者,普遍是丹凤眼,薄嘴唇?”

    包括那两层皮,都能看得出来,那的确是丹凤眼和薄唇。

    她心里忽然涌现出来一个大胆想法,随后立马转身冲着包具兴道:“包大人,还请麻烦您速速将卷宗拿来,另外,我想晓得,这些人最后是出现在什么地方,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包具兴见白羽岚有如此大的一个发现,登时也有些激动,连忙让人将卷宗拿过来。

    陆陆续续,便接到了一大笔卷宗,白羽岚细细瞧着,不放过一丝一毫的信息,随后细细推敲着,如她所料,没想到,一直以为的一个政治阴谋的剥皮狂,竟然像是因为其他原因才来做这等恐怖之事。

    “被害人之间,丹凤眼薄嘴唇,我已经说过,还有一点,他们最后出现在的地方,通常是在花街柳巷之地,又都喜爱着红衣,普遍是青年男子,即便是有一个使臣,这使臣也是在徽国期间,穿的格外如徽国服饰。”白羽岚一条条阐述道。

    随着她这般解释,周围人脸色煞变,因为她说的,的确是如此,然而这人杀的人,其实是存在着相似性的,也就说,这人并不是在随机杀人,他是有固定目标的。

    “青年男子,丹凤眼,薄嘴唇,爱穿红衣,喜欢出没在花街,或许下一个,就是受害者。”白羽岚断定道。

    “杀害者,很有可能是对这类人求而不得,或者说,有什么恩怨,他将这种情绪,带入到另外一个人身上,在那个人身上实现自己的这种虐杀和报复。”

    白羽岚没想到,从前在犯罪心里上面看到的,有一天,竟然还能够变成现实,真是具有讽刺性。

    “包大人,难道不根据这个去查查么?”瞧见包具兴似乎神色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她疑惑道。

    包具兴点头,道:“这件事,我会根据这个线索前去调查的,但是,也不排除有其他可能,既然今日劳烦侯爷和夫人前来这里录下口供,便麻烦二人了。”

    白羽岚突然往聂青和身上一指,顿了下,道:“先前我太过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了,是而没有与包大人说,我这身后的男子,便是这次把蛊毒都给治好了的人,您要是觉着还不够完善的话,倒是可以也让他去录下来一个,毕竟,他说的还是蛮具有考究的。”

    包具兴再次谢过白羽岚的好意。

    白羽岚从这大理寺出去的时候,还忍不住按着肚子,跑到一边去,吐了出来,用巾帕擦了擦嘴角后,看了下叶铭庭疑惑的眼神,还没等她开口,聂青和就在一边为她阐释了一遍,道:“夫人定然是看见了方才那些尸体,觉得太过于恶心,所以现在,就吐了。”

    叶铭庭也是觉着,那些尸体,的确都是死的奇形怪状的,也觉得挺恶心的,没想到,夫人对此,倒是格外敏感。

    白羽岚摆了摆手,道:“估计吃的东西都给吐出来了,先前那些尸体,都有些怪味儿了,怪恶心的,也不知道大理寺平日里老接触这些东西,平常还怎么能正常吃饭。”

    “包大人做这份工作,已经许久了,自然都感受不到什么恶心不恶心了。”叶铭庭好笑道熬。

    再有,这种事情,要是做习惯了,倒是还真没什么感觉的。

    “算了算了,反正我是受不了。”

    感觉她胆汁儿都要给吐出来了,她还是适合老老实实地做自己的铺子,看着那些漂漂亮亮的首饰、胭脂什么的,赚点儿钱就行了,至于这种什么刑罚大案,她还是不要接触的好,免得随随便便就能看见奇形怪状的死人。

    三人上了马车后,叶铭庭又是一阵忍不住夸赞白羽岚,直把她的心,都给吹得飘飘然起来。

    白羽岚的推测并不是毫无道理,因为这才还没过上三日,竟然就有人出事了。

    而出事地点,就是在一座青楼,照理说,许多青楼里死掉的人,是并没有人管的,都是丢去了乱葬岗,草草了事,但怪就怪在,这人身份还不一般,竟然是当朝兵部尚书的二子。

    白羽岚被大理寺的人跟着请过去的时候,就看见了白发苍苍的兵部尚书,对着那白布盖着的尸体,发出痛哭声,当真是应了那么一句,白发人送黑发人。

    白羽岚唏嘘不已。

    她走下了轿子,包具兴便站了出来,十分自责道:“夫人先前的猜测果然不错,只不过卑职并未从这个方向查起,是卑职的失误。”

    白羽岚可没有那闲心同他推这错误与否,她也不想去看那尸体,便只是昂首冲包具兴道:“这具尸体出事之事,是死在青楼,合了一点,再有,身着红衣?”

    “是。”包具兴神色复杂,这还是他上任历年以来,遇见过最为奇怪的杀人手段。

    “丹凤眼?薄嘴唇?”她又再次追问。

    包具兴终究叹了口气,道:“是。”

    一切都如她所料。

    白羽岚看着这尸体出了神,半晌,又开口,缓缓道:“还有一条,也加上,被害者,都是身份显贵之人,却大多不务学术,喜欢进花楼。”

    她看过所有受害人资料,几乎没有一个长得丑和穷的,这凶手,还真是......够挑的。

    包具兴愣了一下,根据白羽岚的看法,很快就拟定了一条宣言,让那些京城中符合这些条件的公子,都小心着点儿。

    包具兴最为担心的,就是离这件事儿出事不久,还抓不住凶手,便再有一人出事。

    白羽岚忽然觉得,这极有可能是情杀。

    想到这里,她忽然萌生一计,道:“大人先不要忙着把那宣言弄下去,大人可否让我派出去一人,假扮成一名倜傥的红衣公子,一掷千金?最终若真是失手了,那人善用蛊,我府中,也有能解蛊之人。”

    说到这里,包具兴眼里也亮起一抹光,随后连忙道:“多谢夫人相助!”

    没想到,这位靖安侯的夫人,竟然如同侯爷一般,能做大事,甚至还不惧,在这情形下,还要配合着查案,想到此,包具兴对白羽岚的评价又要高上一分。

    白羽岚早就想好了,可以将凌云或者凌锦,甚至是聂怀远,都可以被派出去做这事儿的嘛!反正这三人,长得也是一阵人模人样的,又有几分姿色,就是一个喜欢粗布麻衣,不爱打扮,一个冷如冰山,还有一个也太过儒雅,气质也不太相符。

    想到这里,白羽岚又有些泄气,她在回去的路上,便在思考着这法子。

    但终究是还没有想出来个合适人选。

    就在白羽岚坐着轿子离开的时候,外边儿突然走过一个身穿烟青色长袍的男子,面容清隽,但细看,却又是平平无奇,他走了过去,朝着白羽岚这顶轿子,看了许久,最终,又以一种厌恶的眼光看了那躺在地面上的尸体。

    白羽岚回到府邸上,这才忽然灵光一闪,她身边,不就是有这么一个最为合适的人选么?

    秦羽?那厮不就是最喜爱身穿红衣,又爱时不时露出一种诱惑人的表情,估计整个京城,都找不出来第二个如他这般适合穿红衣的人物了。

    仔细想了想,他也的确是长了一副薄唇,眼神淡淡上挑着,丹凤眼,对上了!

    思及此,白羽岚很快就写下了一张长长的信笺,找了个鸽子,立马给绑了上去,一下就送了出去。

    好歹他们两个也算是一场未婚夫妻一场好吧,她的亲生母亲也养大了这么一个孩子,总算还是有点关系的,要是他乐意的话,如果这次事情解决了,她就认个哥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