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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行录之风将起txt下载

    有些人的预感很准,有些人的预感却真不能当真,因为它成为现实就像一出门恰巧给雷劈了般稀罕。

    林浩然介于两种人之间,只是这次却明显偏向后者的。

    拐进隔壁街巷,百余丈的土路上,十几户人家,院门或大开,或半阖,或紧闭,街道上有孩童嘻嘻玩闹,院门口有坐在栅栏口聊天的妇人。

    五月份,春耕几近尾声,总能多出几个无所事事的。

    这才更像林浩然印象中的村落模样。

    所以,他觉得心中稍宽,忍不住微笑了下。

    萧风余光看到,心中不由微微一叹。

    上一次,他让他们看被人遗漏了的风光,如今他却要告诉他们,美好只是因为没有深思其实哪里都很真实。这并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

    “不要高兴得太早,这儿的人没有聋子,也没有瞎子。”不过,他还是很平静提醒。

    林浩然神色一滞,瞬息间又想清楚了关节,眉头一皱。

    “走吧。无利不起早,他们这般用心,可都是为了我们这些人呢。”萧风微笑了下,“天怡,你想去哪家?”

    “能随便选吗?”安穆琳奇怪道。

    “应该可以。”萧风微笑说。

    “这家,”洛天怡眨眨眼,指了指不远处七尺高土墙的院落,“我刚才看到一只小白狗跑过去了。”

    “眼够尖。”萧风刮了下洛天怡鼻梁,调侃道。

    “那是。”洛天怡微微扬起下巴,说。

    萧风却没再看她,招手将林浩然唤到身前,同他耳语了几句。

    然后,林浩然就面色古怪了下来,不过还是点点头。

    四人便去了洛天怡看中的那户人家。

    萧风与洛天怡都是小孩子,安穆琳涉世未深,交涉的任务自然便落到了林浩然头上。

    出来的是一中年妇女,一身朴素麻衣,手上还沾着水渍,有些泛红,似乎刚才在洗衣服或者其他。

    “几位找谁啊?”

    听语气倒是爽朗乐观得很。

    “大姐,我们想讨杯水喝,不知方不方便?”林浩然和善说。

    “这有啥不方便的,”妇人摆摆手,侧身让出路来,“都进来坐吧,呀!这两个小的,生得好俊俏呢。”

    萧风与洛天怡抬头冲妇人笑笑,如出一辙的天真无邪。

    “多谢。”林浩然习惯性抱拳,又反应过来,尴尬笑笑。

    四人便进了庭院。

    庭院不算大,土胚房前种了不少蔬菜,如今绿油油一片,讨喜得很。

    四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里面突兀跑出只小白狗来,个头还没人脚大。

    胖嘟嘟的,讨喜得很。

    紧接着,又跑出来一只黑色的。

    之后,又是一只黑白的。

    四人心中嘀咕,第四只该出来个什么颜色的呢。

    然后,四人便被一只黑黢黢的大脑袋吓了一跳。

    大狗整个身子从菜圃里钻出来,拱了拱滴溜溜摇尾巴的三只小狗,又一只只将它们叼回去菜圃。

    只是三个小家伙哪会听话,一个叼回去,一个又钻出来,没一个听话的。

    那只白色的已经往一伙儿陌生人方向跑了。

    林浩然与洛天怡会心一笑,齐齐看了眼萧风。

    这少年一直都挺招这些小东西的喜欢的。

    萧风却不解得很,竟然不怕他吗?

    两个月大的小家伙,正是调皮的时候,哪里能管得住。

    大狗拦了这个跑那个,终于着了急,前爪刨地,呜呜直叫,却没任何办法。

    只几个呼吸时间,三只小狗便到了几人跟前,围着安穆琳转了圈,围着林浩然转了圈,围着洛天怡转了圈,偏头瞅了瞅萧风,又围着萧风转了圈,便啊呜一声开始在萧风脚边打滚儿,要不抱着萧风的鞋子衣摆乱啃,要不你咬我一口,我推你一下,好不可爱。

    萧风犹豫了下,蹲下身子,轻轻摸了摸小白狗的毛发。

    白狗身子颤了下,然后翻了个身,扒住萧风的手就准备啃。

    萧风连忙收手。

    让它们啃鞋已经是极限了,若再啃手,他估计真可能吓到它们。

    抬头正好看到菜圃旁的大狗看他,眼神那般恐惧与乞求,萧风怔了下,然后无奈笑了下。

    原来不是他恢复正常了,而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害他白高兴了一场。

    三个孩子心性的人已经开始逗弄三只小家伙了,自然没人注意到萧风。

    一旁陪着的妇人虽觉得刚才一脸无忧的少年情绪有点不对,不过也不好多问,热心肠说,“先进屋喝口水,跑不了。”

    “大姐是不是嫌我们烦,想我们喝了水早早走人啊,这么急?”安穆琳毫无心机说。

    “哪有?”妇人怔了下,“看你这姑娘说的,那这不晌午了,就在这儿吃了,可就不是大姐赶你了?”

    “啊?”安穆琳呆了呆,下意识说,“不太好吧?”

    “有啥不好的,嫌弃俺们粗茶淡饭的?”妇人咧嘴笑笑,“来,咱先坐会儿,等歇够了,正好开饭。”

    “谢谢大姐。”

    “多谢。”

    “客气啥?”

    在萧风四人在小院子里逗狗时,土胚房上呆着的几个年轻人却看着院外发呆。

    因为,此时的院落外就好像一场戏落幕后,原本聚在一起的妇人面色各异散伙,嬉笑玩闹的孩童也被大人招手唤回了家,只几十个呼吸时间,原本还算热闹的街巷就门可罗雀了。

    还有几个孩子一脸愤愤往萧风进去的那家门口丢了几块石子,只是眨眼又让大人拉了回去。

    当真是人生如戏了。

    一伙儿人却觉得胸口里像被人塞进了无数小石子,别扭得厉害。

    之后,院落里,萧风四人便逗狗玩,妇人同四人交代了几句便自己开始忙得不可开交,炒菜煮粥烧水……不过似乎挺乐在其中的。

    因为林浩然与安穆琳几次说打打下手都被妇人笑呵呵赶去了一边,虽然两个人都是远庖厨之人。

    房顶上,几个年轻人看着四人玩闹,闻着悠悠菜香,喉咙又痒又涩。

    只是,这才是开始。

    没多久,他们看到四人开始大快朵颐,高谈阔论,宾主尽欢,而他们就只能面向太阳,连杯水都是奢望。

    看到妇人送了洛天怡只白色小狗,而他们碰一下都不可能。

    看到一伙儿人心满意足,兴高采烈出了院子,神采飞扬,而他们蔫头耷脑,心里酸涩得厉害。

    萧风一定是故意的,故意耍他们玩,太可气了。

    虽然这般想,四个年轻人却没有其他动作。

    因为旁边坐了个许天望,轻举妄动会被点穴。

    然后,他们听到了些对话,两个人的对话。

    ……

    萧风四人出了那条已经安静的街巷,继续沿街巷而行。

    安静,沉默。

    即使平白得了只白狗的洛天怡也没多么开心。

    进去时与出来时街巷里的场景已经足够让他们确定,这的确不过一场交易而已。

    多么可笑。

    至于安穆琳,她不清楚,可其他人不说话,她也识趣不说。

    这般安静走着,又走过一条街巷,萧风驻足,微笑说,“时间差不多了,浩然,去叫他们回来吧。”

    林浩然眨眨眼,又点点头,转身离去。

    (本章完)



    没多久,林浩然领一伙儿年轻人归来,除了许天望面色都不太好看。

    许天望双手抱胸,倒依旧悠哉悠哉,挑眉看了眼萧风,又瞟了眼林浩然,意思是该让他们听的都听完了,除了林浩然。

    萧风微微颔首,示意明白,转头看向几人,“是不是觉得很假?”

    洛天怡点点头。

    安穆琳眨眨眼。

    剩下几个年轻人默然不语。

    岂止是很假,简直是不可理喻。

    这些明显是几乎成了传统的,可不是有人配合怎么会有这些,完全搞不懂明明知道是戏,怎么还有人能心安理得的自欺欺人呢?

    “带你们去个地方。”萧风不再看他们,转身往村外走。

    或许是他对几个年轻人的影响太大了吧,近三年重看江湖,他们还是忽略了不少东西。

    是好是坏?

    近申时,一伙儿人到了另一村落,与上午的村落相差无几。

    只是,一伙儿人却不是之前的那般光鲜,皆一身粗布麻衫,头上剑簪,花黄也成了头巾,发带,看着就苦兮兮的。

    四个青年人一人牵了头骡子,骡子上扛了几个麻袋,鼓囊囊的,四个女孩子一人提了个木篮子,除了眼神太过清明,像极了长途跋涉讨生活的人。

    至于萧风,虽也是粗布麻衣,倒没八人那般狼狈,帮洛天怡抱着她那只小白狗,身上一股书卷气。

    没办法,谁让萧风看着年纪最小,而且一副弱不禁风模样,实在不像能帮忙的人,便只能当勤学苦读的小读书人了。

    这般,倒没人躲他们或再打他们的主意了。

    除了几个好奇瞅两眼的,无人问津。

    “小伙子,打哪儿来啊?”

    经过一片禾田,插秧的汉子揉了揉腰,站直身子,突然好奇问。

    “从秤西李家村来的,去彭阳。”许天望笑呵呵说。

    “呦,挺远啊。”汉子惊讶道。

    “还行吧。”许天望随意道,“对了,大哥,知道李大婶住哪儿吗,她男人姓张,嫁来十几年了。”

    “来找人的啊,你等会啊……老芹,知道咱村里哪个姓张的他媳妇姓李吗?”汉子微微愕然,随即冲不远处插秧的背影喊。

    “有啊,咋了?”那身影抬头问。

    “人家找呢,你领人家去?”

    “忙着呢,没空。”

    “熊样!哪家?你不去俺去,人家大老远的,还领了俩娃,多不容易。”

    “嘿,俺也不容易。自己地里那点破事都忙不过来,管人家?村东头张酒鬼家,长给眼,别给他耍酒疯打一顿。”

    “人家那娃儿都在俺家住过,怕啥?”

    “老好人,好了伤疤忘了疼,迟早自己赔上自己去。”

    “俺乐意。”汉子咧嘴笑笑,转头道:“走吧,俺知道了。”

    “您说个方位,我们自己找去就行了。”林浩然善解人意道。

    “那家男人凶得很,再吓到孩子,俺去说道说道。”汉子在衣服上抹了把手,点了点好奇乱看的两个少年,“再说还有不少呢,不差这点空儿。”

    往后看是村落屋舍,往前看是几乎与长天相皆的禾田,一片绿油油的,真是幅美景。

    只有这汉子呆的这块地儿大半几乎一贫如洗,远处也有一两块地光秃秃的,幸好还有几棵不知什么草点缀……的确还剩不少。

    几人便齐齐点点头。

    回身往村子里走,一路走来,村口早就注意到的几个无聊人指指点点,也没什么避讳的。

    刘姓汉子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好性子,除了说长辈的不是,村里人怎么开玩笑也不恼。不过他人缘算不得好,村里人对他多是嗤之以鼻。

    多管闲事了半辈子,年轻时怎么就没讨来个婆娘呢。

    人家说他傻时还乐呵呵说心里踏实。

    狗屁的踏实,有事没事一大群扛刀佩剑的来,那是真刀真枪,一不留神能死人的,能踏实的了吗?

    老百姓的,还是吃好喝好,自己过好自己的重要。

    可这人就死一根筋,说啥不听,你说傻不傻?

    几人声音没压低,萧风一伙儿人又差不多都是习武的,耳力不凡,听了个一清二楚。

    几个年轻人不由眉头微皱。

    许天望却没一点反应。这世道欺负的就是老实人,这汉子应该庆幸他爹娘没把他生在黑龙窟,否则一定可就长不了这般大了。

    进了村子。

    洛天怡皱着脸问,“大叔不生气吗?”

    “生啥气?俺都能背了。”汉子笑呵呵说,“人家想说就说,俺又不能缝了人家的嘴,再说,也没什么不对的。”

    “这是欺负人。”安穆琳虽耳力比不得几人,却也听了个大概,不由愤愤道。

    “乖,别闹。”萧天清拍了拍安穆琳肩膀。

    “哼。”安穆琳不慢瞪了萧天清一眼。

    “一看就是两口子。”汉子呵呵一笑道。

    安穆琳怔了下,火气一下子没了。

    萧天清却有点慌神,“那个……大叔,您误会了……不是……是……”

    “行了,俺懂。”汉子摆摆手打断。

    “大叔,我看有几块土地都空着,都是您的?”萧风拍了拍怀里小狗,不让它乱动,好奇问。

    “对啊,前几天生了场病给耽搁了,早知道就该租出去。”汉子点点头说。

    在这村子里,读书人可是稀罕得很呢,都是能有大出息的人,汉子自然要更敬重些。

    “哦。”萧风也点点头。

    “还是个读书人呢。”汉子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萧风,笑呵呵道。

    “那是!”许天望骄傲抬抬下巴,拍了拍萧风脑袋,“三岁识千字,五岁能作诗,肯定有大出息,以后就指望着他光宗耀祖呢。”

    一伙儿人嘴角都不由抽了抽。

    萧风有些羞赧低下头,一下下戳白狗脑袋。

    几个年轻人直直看着,心想这少年虽戳得轻,心里一定是将白狗脑袋当成许天望了,以后免不了要收拾回来的,又不由同情看了眼许天望。

    汉子则有些羡慕又看了萧风两眼。

    在村子里,读书人本来就稀罕,读书要去十几里外的清溪城,还要交高昂的学费,都是能有大出息的人。

    明天考试啊啊啊啊啊!

    (本章完)



    村东头的房舍要比村里其他房舍落魄得多。

    特别是最东头那家,远远便看到墙上不少地方给老鼠打了洞,都能看到墙后的亮光,着实让人担心得很。

    而汉子带萧风几人来找的便是这家。

    “喂,天望哥,你说会不会巧了啊?”眼见汉子进了院子,萧天月凑到许天望身边戳了戳他,问。

    “巧什么巧?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许天望摆摆手,随意道,“再说,真这么巧,我们不认不就得了。”

    “那人家不白忙活了一顿?”安穆琳探头说。

    “问他喽。”许天望随意点了点萧风。

    萧风耸耸肩,当没听见。

    “老刘啊……呃,你咋来了?”

    “秀莲呢?来了几个老乡,找她出来认认。”

    “啥?老乡?……啥老乡?这儿不到处都有嘛……呃……”

    “不是,是秀莲的。”

    “俺这儿都快揭不开锅了,接济老乡……呃,俺傻啊……啥?秀莲的?她全家都死绝了,滚,没有,没有。”

    “哎,老张,不是,你听俺说……”

    “出去,出去……”

    “老张啊,你先听俺说……”

    “滚,快点……哎,你咋回事?找抽啊是吧?俺竹条子呢……”

    一两个呼吸时间,汉子狼狈跑出院子,见几人看他,尴尬冲几人笑笑,“没啥事,喝醉了,发酒疯呢。”

    几人点点头。

    “秀莲估计是去地里了,俺再去找找?”汉子挠了挠头,又说。

    “不麻烦您了。”许天望忽然拉住汉子。

    “咋了?”汉子奇怪道。

    “本来打算把俺弟先放这儿几天呢,可这样,就算真是老乡,俺也不放心,跟着吧。”许天望愁眉锁眼说,还看了萧风一眼。

    萧风皱起脸回看过去,心中却在想这人以后要往死里整。

    “这事啊,早说嘛,”汉子怔了下,又眉开眼笑,“俺那里有几个空房,住俺那里吧,好的管不起,但肯定饿不着。”

    几个年轻人忍不住咳了下。

    “咋了?”汉子回头问。

    “没什么。”许天望诚恳说,“小弟,咋样?”

    “听你的。”萧风乖巧说。

    “那就麻烦您了。”许天望立即连连冲汉子道谢。

    几个年轻人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要不你们也去俺那里,今晚别走了,反正这会儿,出去也走不了多少路了,就是有点挤了。”汉子又说。

    “这……那太麻烦您了。”许天望犹豫了下,又笑道。

    萧风千算万算没算到许天望真会临场发挥,不由有些无奈。

    若不是几个年轻人实在学不了土话,是那种连猪跑都勉强得很的不会,他也不会让这尊大神领头,如今可就真不知该怎么收场了。

    “刘叔,刘叔!”

    没走多久,不远处跑过来个十岁差不多的小少年,“俺娘……俺娘跟人家打起来了。”

    “咋回事?”

    “他们吵不过俺娘,就打俺娘,俺娘气不过就跟人家掐起来了。”少年嘴一撇,可怜兮兮说。

    “咋犯傻呢,哪儿呢?”汉子习惯性往衣服上抹抹手,抬脚就准备走。

    “村头上。”少年连忙说。

    “那快走……”汉子忽然想起萧风几人来,“那个,让六儿先带你们过去,俺有点事,真对不住了……六儿,带人家去叔家里,门没锁,一推就能开。”

    “哦。”

    几人从村东走到村南,终于到了地方。

    院子够大,八间房子,可惜明显的家徒四壁,不过好在干净整洁。

    那少年将几人送到地方就急忙忙走了,显然并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

    “老许啊,你想干什么?”林浩然将院子打量了个遍,叹了口气,转头惆怅说。

    “问他。”许天望抬手点萧风。

    “跟我什么关系。”萧风没好气道。

    “走近生活,体察民情,这个不更直接些?”许天望往一土胚房上一靠,随意说。

    “然后不告而别?”云飞扬皱眉补充说。

    “嗯。”许天望理所当然点点头。

    “喂,你这家伙,怎么这么没良心呢?”风晴气哼哼戳了许天望一下。

    “嗯?”许天望微微勾起嘴角。

    “就……就是。”风晴小碎步躲到萧风身后,抬头看许天望又胆壮气足。

    “天望,这里不是黑龙窟,我们这般那大叔会急疯了的。”萧风叹了口气,“在这儿最多耽搁三天,怎么圆谎你自己想好了,但不告而别不可能。”

    “你让我想我就想喽。”许天望撇撇嘴,不以为然,嘀咕道,“这又何必呢?”

    萧风不再理会他,转头看向几个年轻人,“今天就看这点小事,一路来,什么感觉?”

    “很复杂。”云飞扬开口道。

    “没失望,但心情很不好。”林浩然有些神色低沉。

    “还好是有好人的,至少心情好了不少。”风晴一本正经说。

    “很真实。”萧天清摸了摸安穆琳的脑袋,怅然道。

    安穆琳低下脑袋。

    “不想说话,想揍人。”萧天月沉默了下,说。

    洛天怡眨眨眼。

    “嗯。”萧风扫了一伙儿人一眼,继续说,“是不是还觉得好人没好报?”

    几人一阵沉默。

    “有点……就那么一点点。”洛天怡将白狗从地上抱起来,抬起两根手指比划着说。

    “那他为什么还愿意当老好人呢?”萧风又问

    突然间的沉默。

    “种因得果,只是还没到时候而已。”萧风微笑解释。

    几人齐齐眨眼,没听明白。

    “怎么?这世上就你们是好人了?”萧风调侃道。

    “没有,没有。”萧天月连忙摇头。

    “是嘛?”萧风打了个哈欠,玩味看几人“既然你们觉得不公平,那我们便让它稍微公平些。好报,可不一定是天予,就是要你们做点牺牲,你们愿不愿意?”

    “又打什么主意呢?”许天望好奇问。

    “制造一个好报,就看你们愿不愿意?”

    “看着您就没打好主意,不过我同意。”云飞扬眨眨眼,又点点头,第一个出声道。

    “我也愿意。”萧天月连忙举手。

    “公子的话怎么能不听呢。”萧天清一本正经道。

    “附议。”林浩然懒懒道。

    “我……心里不踏实,要不,公子您先说干什么?”风晴眨眨眼,说。

    “那算了。”萧风摆摆手,“这种事,勉强不得的。”

    “哎,别,我同意就是了。”风晴连忙喊。

    (本章完)



    晨光熹微,一家家房舍亮起烛火。

    不久,烛火熄灭,从各家各户走出扛锄背包的汉子妇人,往村外的禾田里赶。

    “老天呐,老刘,你昨晚做啥子咧?”

    抹黑摸到自家地里,昨日那个拒绝多管闲事的汉子怔了下,肩头的锄头哐当一声掉地上,揉了揉眼,又瞪大了眼,喃喃道。

    紫气东来,有朝霞漫天,璀璨朝曦,映着禾田村落,倒是宁静美好得很。

    “娘咧,俺的老腰啊。”萧天清从西侧土胚房里钻出来,有气无力嚷。

    “昨天让你学,死活不会,今儿怎说得这般顺溜了?”萧风靠在不远处墙壁上,转头问。

    “那不是没转过弯来嘛。”云飞扬从同一间房里出来,转着脖子说,“公子什么时候起的?”

    刘大汉说他家房间有几间空房是真的,可能住人的不加主屋就四间房。剩下的,一间空粮仓,几袋水稻横着墙角,一间空储物室,几个桌椅并排而列,一间牲口棚,空的。

    几人无可奈何就挤了挤额。

    连萧风都是跟洛天怡挤一屋的。

    “卯时。”萧风转回头继续研究他那本‘禁制大全’,淡淡道。

    “不是吧?您一个时辰都没睡够?”萧天清瞪大了眼。

    “不是又动真气了吧?”相邻房间里许天望懒洋洋钻出来,问。

    “嗯……”萧风头也没抬,随意点点头。不过他到底回答的谁的问题就难说了。

    “谁就睡了一个时辰,这么厉害?”安穆琳正好出房间,俏皮问。

    “还能是谁,公子喽。”萧天清走到安穆琳身边,随意说,“累不累?腰酸不酸?”

    “这算什么,部落迁移的时候都是扛着大包小包走一天的。”安穆琳摆摆手,道。

    “哦。”萧天清立即回想起自己在北仓原的悲惨遭遇,讪讪应了声。

    “不是我说你啊,公子,你这样会长不高的。”安穆琳却没注意到,转头看向萧风,一本正经说,“我爹爹说小孩子睡觉时才长个子,不睡不长的。”

    “对,对,我娘也这么说。”洛天怡从房间里钻出来,赞同点点头,“但是,萧哥哥,你是不是坐了一夜啊?感觉你没上床。”

    “都起得这么巧。”萧风却不回答,将书本一合,站起身来,“行了,风晴和天月也都出来吧。藏什么藏?”

    “哦。”两声回答从同一房间响起。

    紧接着,两个姑娘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咦?浩然呢?”风晴将所以人都打量了番,惊奇道。

    “昨晚于叔来过。”萧风揉了揉脖颈,昨天他也跟一伙儿人忙了一宿,还稍微调皮了下,是真累。

    “然后呢?”萧天清眨眨眼。

    “然后他就先回去了。”萧风随意说,“这个天望应该知道。”

    “我何止是知道,”许天望撇撇嘴,啧啧道,“今天咱就能走,于叔来接,又是一场好戏。”

    “啊?”三个女孩子没反应过来,眨眨眼。

    “我就说,公子怎么让你想法子。”风晴笑嘻嘻看许天望。

    “信不信我抽你啊?”许天望一挑眉,凶巴巴说。

    “那刘叔什么时候出去的?”云飞扬四下看了看,问。

    “卯时。”萧风微笑说。

    “那……”四个女孩子立即双眼放光。

    “估计过会儿能回来。”萧风继续补充,清咳了声,低低说,“不过你们也别表现得太明显了,最后那地啊……估计我们是帮了倒忙。”

    “怎么说?”许天望好奇凑到萧风身边问。

    “我问了,插秧不能向下插的,会飘苗。 ”萧风眨眨眼说。

    “这点破事也有讲究?”许天望撇撇嘴,随意往土墩上一坐,浑不在意说。

    昨日,一伙儿人最后是直接快累趴下了,什么疏密有度,什么横着贴,什么入土不过二寸,直接是用扔的,成不成看天意。

    然后,他又说,“回来了。”

    紧接着便见到刘大汉气喘吁吁从外面跑进来,“我……我跟你们说啊,奇了,老天开眼了。”

    他红光满面,“七块地,正正九亩,一晚上就都自个儿长了苗了。”

    “真的?”萧风眨眨眼,好奇问。

    “对啊,村里人又没帮俺的,不是老天爷,难不成是你们啊?”刘汉子理所当然点点头,又摆摆手,“说什么笑话,你们几个,细胳膊细腿的,那是飞着插也插不完啊。”

    “是啊,呵呵……我再补一觉,大叔,开饭叫我。”风晴皮笑肉不笑应了声,抬手看了看自己光秃秃的手指,心中暗叹,我这一手美甲啊,喂狗了,转身又回了房间。

    几个年轻人同时想起昨晚一伙儿人在污泥里弯腰健步如飞,那场面岂是鬼魅能形容的,得,好心都给狗吃了,面色都有些古怪。

    “这姑娘……”刘大汉茫然看风晴没了影子,有些呆呆问。

    “水土不服。”许天望一脸憨厚又诚恳笑容,“您就七块地啊?都没问题?”

    “不是,还有七八亩呢,俺家以前也光鲜过,就是……算了,今儿高兴,不说这些伤心的,你们饿了吧?俺去做点饭,吃好的。”

    说着,转身去了正南主房。

    “什么情况?”萧天清眨眨眼。

    “人傻,还能什么情况。”许天望拍了下萧天清胸膛,低声说,“哎,老乡,俺打个下手吧。”

    “啥子意思?”萧天清又转头看云飞扬。

    “那么多田地,咋就能混得这么惨呢。”云飞扬摇摇头,不可思议道,说着转身回了屋,“公子,您也睡会儿,琳儿说的也没错。”

    萧天清还没反应过来,又转头看萧天月,“老妹听懂没?”

    “哥,脑子是个好东西,可你没有。”萧天月沉默了下,拍拍萧天清肩膀,一副朽木不可雕也表情摇摇头,快步跑回了房间,“公子,我看晴姐姐心情不好,我劝劝,帮我看好我哥。”

    萧天清脸一下子黑下来,“萧天月,你说啥子呢,给俺滚出来。”

    “咳,”萧风被萧天清的半吊子土话逗得差点笑喷,“天清,冷静,刘叔没聋……那个,琳儿啊,看着点,我进屋歇会儿。”

    萧天清立即噤声。

    “哦。”安穆琳乖乖点头。

    萧天清下意识又看向安穆琳,犹豫了下,无奈摇摇头,“算了,你肯定不懂,”

    又转头看向洛天怡,“天怡啊,你能听懂?”

    “很简单啊,那大叔有那么多地却这么穷,为什么?”洛天怡正在逗小狗,可小狗却想跟萧风,她便一直拦着,闻言随意说,“他又不懒,也不喜欢吃喝嫖赌,那就是他太败家了,嗯,估计是经常多管闲事管的。”

    “对了,天清哥哥可以让天望哥哥跟刘叔好好讲讲,多长几个心眼,不能总给人骗吧?”她折腾了半天小狗,小狗都没妥协,便抱起狗,往萧风去的那屋里走,对狗说,“你想去,我们就一起去好了,不过你要乖乖的,萧哥哥要睡觉,不许胡闹哦。”

    “我这是连天怡都不如了。”萧天清眨眨眼,反应过来,一捂脑门,嘀咕道。

    “萧哥哥。”安穆琳拉了拉萧天清袖子。

    “没事,我就是想静一静。”萧天清抬头看了安穆琳一眼,心中微宽,摆摆手说,“一定是昨天没睡好,我要去补一觉。”

    (本章完)



    一伙儿人补完一觉后已是日上三竿。

    若不是刘大汉敲门,一伙儿人估计还能继续睡下去。

    然后,他们看着一桌子的丰盛饭菜,有些面面相觑。

    虽然他们一点不在意,这鱼是还没巴掌大的鲫鱼,肉是九一分的五花肉,菜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菜,可大叔啊,这是早饭,能不能清淡些,低调些,知不知道什么养生啊?

    “好吧,估计这大叔觉得吃得好就该是有鱼有肉,八菜一汤吧。”几人对视一眼,无奈想。

    九个人着实挤不开二尺长宽的一四方桌,刘大汉便给萧风,洛天怡两个孩子便往碗里夹了几筷子菜,帮他们拿了小板凳当桌子,让二人在那儿吃饭。

    昨晚他们两个也是这么对付的,看着吃得也挺香。

    至于几个大人那里,六人入座,七个豁口的碗委委屈屈挤在桌子边角上,似乎随时能从桌上掉下来,看得人胆战心惊。

    没多久,刘大汉从屋外拎来两坛子糙米酒,往桌前一摆,还有几分不醉不归的意味。

    “老乡啊,你这是干啥咧?”许天望扯了扯嘴角,揣着明白装糊涂。

    “俺高兴,来喝一盅,这是去年清明埋的。”刘大汉咧嘴笑笑,“贼香咧。”

    “大早晨的,喝啥酒啊。”许天望干笑说。

    “吃酒还看时辰吗?”刘大汉笑呵呵揭开封纸,“来,给你们满上,酒稀罕啊,过节都舍不得咧。”

    “那个,我们女孩子家家的,就不喝了。”风晴将面前碗往身后一藏,看了萧天月一眼,“是吧?”

    “是啊,俺娘说,酒,女孩子,能不碰就不碰,能少喝就不喝。”萧天月连忙点头,也一本正经道。

    说话间,两个姑娘已经飞速往碗里夹了菜去找两个小家伙了。

    “有这事吗?”安穆琳奇怪嘀咕,“俺那里就没那么多规矩,来,刘叔,给俺满上吧,俺跟你喝。”

    “中咧。”刘大汉咧嘴笑笑,给安穆琳倒了满满一碗。

    几个年轻人嘴角抽了抽。

    “那个,我,不是,俺……”

    萧天清刚想说话,刘大汉就已一碗子酒水拍在了他面前,“小伙子可别推了,这多见外,你刘叔不差这点酒,还有呢。”

    刘大汉有一眼扫向许天望,“还有你小子啊,一看就知道海量,今儿你刘叔高兴,咱不醉不休啊。”

    “既然老乡这么说,俺哥几个就不客气了,”许天望爽朗大笑,“就怕您酒都拿出来也不够啊”

    “你这小伙子,上道!”刘大汉也大笑起来,“来,给你满上。”

    萧天清与云飞扬面色扭曲看许天望。

    “谢您咧。”许天望两手拍了拍两人肩膀,大笑道。

    “哎,是不是少了个?”刘大汉给四个年轻人都倒了酒,觉得有些不对,将屋内的人都点了个遍,不确定说。

    “您看看,俺差点给忘了。那个同乡说啊,他这里好像也有老乡来着,俺们寻思着这一去再不过这儿,到时候送人您也不晓得路,就想着连夜去看看,看那里咋样。”许天望挠挠头,“您看看,他不是读书的嘛,离书院近点,寓意好啊。”

    “没事,没事。”刘大汉不在意摆摆手,“那咱吃酒,吃酒。”

    “对,一口闷了。”许天望举杯爽快道,目光却扫了眼萧天清,又扫了眼安穆琳。

    萧天清了然眨眨眼。

    五人一饮而尽。

    只是萧天清却趁刘大汉不注意跟安穆琳快速耳语,“不许吐出来,不许说话。”

    糙米酒做工粗劣,还碜牙得很,入口自然不怎么好喝。

    安穆琳差点就一口喷出来,闻言心里一哆嗦,酒水直接呛了进去,连连咳嗽。

    “哎呀,你这姑娘,喝这么急干啥?”刘大汉一碗酒下去,红光满面。

    “没事,没事。”萧天清连忙给安穆琳拍背,又小声快速嘀咕,“不能跑了,记得你们草原人的热情。”

    “我……”安穆琳猛地抬头,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缩在角落吃饭的四个人齐齐撇撇嘴。

    萧天月戳了下萧风,眨眨眼,“公子,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萧风微微勾起嘴角,“吃饭,吃饱了自己去听。”

    “哦。”萧天月扫兴应了声。

    酒,先别管它多粗劣,都是越喝越香,越喝越有感觉。

    没多久,几个年轻人就喝得津津有味了。

    然后一直被灌酒的大汉就开始酒后吐真言。

    “这年头啊,心寒的都是好人。”

    “对,对,对。”许天望连忙点头。

    “懂,懂,懂。”萧天清也赶忙说。

    “懂啥?你们不懂。”刘大汉咧咧嘴。

    “是真醉了。”云飞扬耸耸肩,嘀咕道。

    “你们说,俺是好人吗?”刘大汉继续说,“不是,俺才不是呢。俺也摊小便宜,也骂人,也打人,但俺不乐意赚那些昧良心的银子。那些人啊,都是群王八蛋,他们凭什么看不惯杀人,乡亲们凭什么供着他们,不就是有几个臭银子吗?俺是不想要,要不早就金山银山咧。”

    他忽然笑起来,又流出眼泪,“小的那会儿,俺爹,俺娘,俺姐姐,弟弟,挺早就走了,生病,村里人就说,俺是煞星,俺克死他们的,躲俺远远的。”

    “可俺不信啊……他们凭啥那么说,俺就把地租出去……俺也种地,年底了给乡亲们送礼,就是想跟他们说俺不是灾星。

    “俺……他们不待见俺,架不住贪东西啊,然后就有人收了,一年没事,又一年,很多人都收了,他们就信俺了,说俺不是煞星,是……是财神爷,俺觉得俺地多啊,那俺……不就是财神爷嘛。”

    “开始胡说八道了。”云飞扬摇摇头,拍了拍萧天清,“把人家送回去吧,毕竟是人家隐私,不能趁人之危。”

    “听听吧。”萧天清刚想回答,身后稚气声音突然响起。

    “公子,您什么时候过来的?”萧天清被吓了一跳。

    “刚过来。”萧风微笑了下,“十几亩地,一年下来收成多少?他花不了那般多,可为何家徒四壁?这其中必然是有些隐情的,说不得我们能帮一下,正好还了这份情,不正好好人有好报吗?”

    “嗯。”云飞扬也微笑了下,赞同道。

    “嗯嗯。”几个年轻人想了想,也连忙点点头。

    许天望在一旁玩味勾起嘴角,摇了摇头。

    啊啊啊,明天考试!

    (本章完)



    “这人啊,没亲没故的,谁乐意让别人占便宜,俺本来还觉得俺挺机灵,可这事啊,有了开头,以后就由不得自己喽。”

    “俺也不想送啊,俺花银子,人家不花啊。一送十年,俺习惯了,他们也习惯了,俺不送,俺觉得欠人家的,人家也背地里戳俺脊梁骨,说俺没心没肺,还说俺祖宗啊。”

    “俺欠他们的吗?可这是俺的债啊。几十年,俺连婆娘都没讨上,俺傻啊。”

    “什么老好人,俺就是想人家跟看村里老齐,老芹一样,俺就是心里不踏实,俺……手贱!”

    “俺以前觉得吧,这老天爷真是没长眼咧,俺本本分分的,也不偷也不抢,老天爷收了俺爹娘,收了俺姊妹兄弟,人家都看不起俺,凭啥子啊?”

    “难道俺上辈子干了啥伤天害理的事儿?”

    “可俺赎罪了这么些年,谁也不得罪,总该熬到头吧?”

    刘大汉趴在桌子上嘀嘀咕咕。

    几个年轻人听着,面色却渐渐难看下来。

    “那你觉得现在苦?”许天望玩味说。

    “苦啊……”刘大汉抬高声音喊,又一下子低了声音,“……也好像就这样,这样过,一天天就过来了……可俺委屈啊,凭什么人家顺风顺水的,就俺做啥子都是错的。”

    “人家都说,命啊,老天爷定的,可凭啥子啊?”

    “那小六家,他老子就顶了那年轻人一句,咋就一刀两瓣了?那是命啊?那老天爷咋不一个雷劈了那个王八蛋呢?”

    “还有秀春家,好好一个闺女给人家糟蹋了,等了十年,整整十年啊,到头来人家说不认识她,第二天就吊自家房梁上了。”

    “还有村西头那个林寡妇家,张老头家。什么人啊,这都是。老天爷定的,那些王八蛋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啊,命这么好?”

    “也不对啊,他们上辈子是好人,这辈子咋就成了混蛋了呢?是老天爷瞎眼了?俺不晓得,可俺心里不痛快啊,俺傻,可俺啥也看得到……”

    “你后悔?”萧风从一旁淡淡问。

    “后悔啥啊?不悔,一点不悔。”刘大汉喝得稀里糊涂,哪里还知道谁在说话,随口接道,“老天爷长不长眼……俺咋知道,可万一是长眼的呢?”

    他又笑了起来,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老头爷好像是长眼的,俺地里自个儿长出苗来了,整整齐齐的,比哪块地都漂亮,人家说,俺是老天爷眷顾咧。”

    他又疑惑下来,“可那些人,老天爷咋就看不着呢?他们咋就活得好好的呢?还是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正巧老天爷一觉睡了刚睁眼?”

    “这不挺好?”许天望撇撇嘴,问。

    “好啥啊?俺以后不就一直盼老天爷再开眼嘛,可老天爷又不听俺的,俺不懒了?”刘大汉抬头道。

    “那就等,等他下一次开眼。”许天望随意说。

    “你这瓜娃子,以为老天爷傻子咧,成天都盯俺一个人了?事啊,还是都要自己靠自己的,这老天爷阴晴不定的,靠不住啊……”刘大汉抬手点了点许天望,忽然又一头栽在桌上,“俺困了,睡会儿,叫俺啊,一会儿俺去整整俺那地。这老天爷啊,也是不靠谱的,河沿上那块地跟娃娃胡闹似的,没多少能用的。”

    许天望耸耸肩,站起身来,转身离开了主屋。

    几个年轻人面面相觑,神色似怒似怜似悲,复杂至极。

    萧风摇了摇头,也慢悠悠走出主屋,“天清,飞扬,送回房间,天月,风晴,收拾东西。”

    “萧哥哥……那我呢?”洛天怡瞅了眼一桌狼藉,问。

    “小孩子,去一边玩吧。”萧风微笑说。

    “我不是小孩子。”洛天怡瞪起眼看萧风。

    “嗯,那抄十遍《处世篇》吧。”萧风打了个哈欠,说话间已踩出了门槛,“等你写完,于叔应该也来了。”

    “啊?能不能换一个?”洛天怡怪叫了声。

    “能,那就去抄《为人篇》吧。”屋外传来淡淡声音。

    “喂,萧哥哥,不是这么换。”洛天怡不满大叫。

    只是屋外再没人搭理她了。

    临近正午,刘大汉幽幽醒来,口中又干又涩,脑袋又胀又痛,感觉并不怎么美好。

    他坐起身来便,呆愣了半晌,记得他地里似乎平白生了苗,然后就跟一群年轻人喝酒,喝醉了,就胡说八道,说的些什么,他揉了揉脑袋,不记得了,好像还骂了老天爷,脑袋不由嗡得一声立即清醒了。

    “老天爷哎,俺干啥子咧?”他喃喃道,猛地站起身来,踉跄了下,又坐回了床上。

    酒劲太大,还是要缓缓。

    出了屋,外面阳光明媚,只是有些刺眼。

    那个最机灵的青年正靠在南墙上懒洋洋地晒太阳,一点不像印象的热络事故,反而有几分孤傲冷然。

    一个小姑娘坐他身旁,一只手挠着小白狗肚子,也惬意得很。

    几个年轻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那个不知去了哪儿的青年也在,不知在讨论什么,不过眉飞色舞,应该心情不错。

    “似乎有点不对。”刘大汉心中嘀咕,走出了屋檐。

    “老乡,醒了。”许天望转头笑嘻嘻说,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天生的?刘大汉心中嘀咕,憨厚笑笑,“嗯,咋没见你弟?”

    “在屋里看书呢。”许天望懒洋洋耸耸肩,点了点萧风房间。

    “哦……俺没说说错话吧?”刘大汉犹豫了下,又说。

    “没有,没有。”许天望笑眯眯说,“喝两杯就倒了,俺们几个都没喝痛快了。”

    “呵呵。”刘大汉尴尬摸摸脑袋,嘴却诚实得很,“刚才管够,现在可没了。”

    “不厚道。”许天望撇撇嘴,“对了,林老二把他老乡请来了,城里的,是个教头,现在在俺弟呆的屋里呢,老乡去看看不?”

    做戏做一套,一伙儿人出来自然不会用本名。

    “不了。”刘大汉连忙摆手,“你们哥两个觉得靠得住就成,俺这眼,看人不准。”

    “刘叔,醒了?”正巧萧风从屋里出来,惊喜道。

    “嗯。”刘大汉局促搓了搓手,估计是对读书人发自骨子里的崇敬,他面对萧风总比对其他人局促得多。

    “我说的老乡。”许天望小跑到萧风身边,对着与萧风一同出来的褐色长衫中年介绍。

    “幸会。”于逸淡漠一抱拳,说。

    刘大汉尴尬了下,有些手足无措

    许天望连忙出来打圆场,“教头嘛,就这性子。”

    “没事,没事。”刘大汉比见萧风还局促,尴尬一咧嘴,学着于逸别别扭扭也一抱拳,“幸会幸会。”

    (本章完)



    人生相逢,有时便如赶行程时偶尔遇上酒楼,席散人离,不过是眨眼的事。

    于逸与刘大汉几句交谈,很快便带着萧风离去。

    没多久,许天望一伙儿人也牵骡子告辞,与来时别无二致。

    简陋的庭院,再次冷冷清清。

    刘大汉环顾院内。

    难得来了这么一伙儿人,眨眼就都走了,心里真是空落落的。

    然后,他咧嘴笑笑。

    俺的命啊,就是该一个人的,这些年帮了那么多人,也没见谁回头打声招呼的。过两天谁还晓得谁啊?

    挠了挠胸膛,刘大汉去东屋拿出锄头,又背了个布袋,笑呵呵往院外走了。

    偷懒了半天,可不能再懒下去了,要不老天爷再以为俺得了便宜还卖乖呢。

    ……

    萧风跟于逸很快返回了梨园。

    陶静渊,李露,神偷老人,施穷,欧阳子,老和尚正巧坐在前堂拌嘴聊天,大老远便能听到施穷故意拔高的炫耀声音。

    “……便听那蓝衣青年一声暴喝,‘你们好大的狗蛋!’紧接着,对面那紫衣少女瞪起眼道,‘我们紫灵堂以前是养精蓄锐,不屑与那些势力计较,否则哪由着那些在老虎面前装大王。’此言一出,顿时群群情激奋。正在这时,窗口的一斗笠少年玩味说,‘既如此,为何偏偏选在今年显威?还是说你们是自负到觉得自己比天机阁还厉害了?’这句话毒呀,在场众人都不由沉寂了下来,直直盯着窗前少年,心中暗道此子好傲的口气……”

    也不晓得一天多时间,他们是怎么混得这般熟络的。

    “来了,小风。”还没走近,欧阳子先一步反应过来,站起身便往萧风方向跑。

    萧风笑眯眯应了声。

    陶静渊与李露冲萧风点了点头。

    萧风也微笑冲二人点点头。

    “小师叔!”施穷立即收起抑扬顿挫,神色一正,道。

    “哎,小伙子,然后呢?”老和尚听得津津有味,突然被打断自然是不爽的。

    “看你这臭毛病。”神偷老人拍了一巴掌老和尚脑袋,“没然后了。”

    “我说老施啊,你就不能不打脑袋?”老和尚无奈瞪神偷老人。

    “谁让它最显眼。”神偷老人笑眯眯说。

    “行了,别整那些虚的,先让爷爷看看这两天有没有胡闹。”另一边,欧阳子走到萧风面前,不由分说便去抓萧风手腕。

    然后,他一个板栗就砸在了萧风脑袋上,声音清脆的于逸听着都觉得疼。

    “胡闹,又胡闹,想找死啊。”

    萧风捂住脑袋,有些心虚眨眨眼。

    “怎么以为你自己动了针爷爷察觉不出来?防的就是你这一出。也不看看爷爷是用什么称神医的,你三两眼就真能学会了?”欧阳子一眼便知萧风在想什么,挑了下眉头,说。

    “老狐狸。”萧风咂吧了下嘴,低下头,有些闷闷想。

    “下不为例啊。”欧阳子见此,无奈摇摇头,“第三天,还有四天,老实点。”

    “哦。”萧风乖乖应了声。

    可惜,萧风越老实,欧阳子越不信。

    “别再耍小聪明了,要不爷爷真给你封了,一点商量也没有的。”他恐吓说,“再者,你真气异于他人,看架势半个月应该没什么问题。”

    萧风抬头委屈看老人,“那我可就自己胡闹了?”

    “倔死你。”欧阳子一下子被气笑,戳了下萧风脑袋,“开个玩笑而已。”

    “我也是。”萧风立即笑眯眯起来,跟着欧阳子入了座。

    “小师叔,您可回来了,吃饱穿暖没?受欺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没?说出来,小穷一定给您报仇。小穷可是想您了,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那种。”施穷立即上前刷存在感。

    萧风却微笑看他,“你跟人打架了?”

    “没有,没有。”施穷眨巴他那只熊猫眼,连忙摇头。

    萧风想了下,“梓裳打的?”

    “这您也能猜到?”施穷夸张瞪大了眼。

    萧风白了他一眼,不搭理他了。

    “胡说八道!这个呀,是小穷活该。”神偷老人在一旁幸灾乐祸说。

    “不是我的错。”施穷可怜兮兮说,“是他们说要去刺激点的地方嘛,他们又不能跟我顺手牵羊……”

    萧风眨眨眼。

    神偷老人呵呵一笑打断道:“那就去澡堂子了?你咋不跟人家鸳鸯浴啊?给人家一石头踢过去,舒服吧?”

    “我倒是想啊,关键不是人家不乐意吗?再说,那是玉佩,不是石头。”施穷小声嘀咕,“要不是他们动静太大,人家能察觉?”

    “呦,你咋不说定情信物呢?”神偷老人阴阳怪气啧了声,“还都是人家的错了?你带静辰去,老秃驴没把你一巴掌拍死你就心里偷着乐了,还埋怨?”

    老和尚闷闷摸了把光头。

    萧风算是明白了个大概,心中又好笑又无奈,他们一伙儿人的经历的确比跟自己一伙儿精彩得多,只是有些过头了。

    不过他倒一点不想掺和进这烂摊子,顺口转移话题,“就去了一个地方?”

    “哪有,去了不少地方呢。”施穷立即又眉飞色舞。

    “比如啊,在酒楼里听了一会儿热闹,你们知道剥皮鬼的事嘛,就是地下交易场那晚,一大伙儿没下去的都守株待兔呢,可惜守了一晚上,剥皮鬼没逮到,倒是逮到了几个手痒的飞贼,都是三脚猫功夫,被人好一番打趣呢。”

    “还有啊,集市上那小娘子一片一片的,人比花娇啊,而且那瓜果蜜饯,胭脂水粉,衣服包包,他们几个差点挪不开步子啊。”

    “还有,赌……咳,然后就都四处转悠,转悠腻了就想体验些惊喜刺激的,小师叔明鉴,那馊主意是小秃驴出的,跟我一点关系都……”

    “咳!”神偷老人重重咳嗽了声。

    施穷立即噤声。

    老和尚面色又黑了几分。

    自从昨天一伙儿人回来,老和尚就再没去见小和尚。

    萧风撇撇嘴,“静辰呢?”

    “正在你房间里面壁思过呢。”施穷有气无力说。

    萧风怔了下,扫了众人一眼,微笑说,“谁的主意?”

    “他!”施穷干净利落一指自家师父,说。

    “咳咳,小风,老头子忽然想起来有点事,先走了,你们慢慢聊。”神偷老人干咳了几下,嗖一声带着施穷没了影子。

    老和尚抬头看了眼萧风,下意识摸了下光头,“萧施主,老衲也有事,先行一步了。”

    说着也没了影子。

    李露犹豫了下,温和说,“小风,天怡应该也快来了吧?姨去接一接。”

    说话间前堂里也没了影子。

    萧风抽了下嘴角,瞟了眼一脸这些我一点不知情的剩余三人,无奈一笑。这是把烂摊子都留给他收拾了啊?

    可是跟他有什么关系啊?

    (本章完)



    虽是面壁思过,小和尚的确是面壁了,却真不知道他该思什么过,只能乖乖杵在墙壁前一下下戳墙。

    自打他有记忆来,一直跟着老和尚,听的是缘起即灭,看的是万般皮相,做的是随心而为。

    人本是人,何必刻意去做人;世本是世,何须精心去处世。这是老和尚经常说的话。

    所以,一路风景,聚散别离,他虽年纪小,却能坦然视之。

    只是,这几天,他却觉得心里很不舒服,越来越不舒服。

    不是因为无意看了女孩子洗澡。

    其实他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他随师父看过数次少妇坦乳哺育幼儿,被看到的那些人也没谁会急眼啊?

    若说真要挑不妥,他被那女孩子一声尖叫吓了一跳,也没同人家打招呼便拔腿跑了,这算一个。

    可之后被人家抓住,他道歉了的。

    让他不舒服的是,对于那个女孩子,明明不相识,却似曾相识。

    只是这些,即使是老和尚,他也不愿同他说。

    所以,他才提议去清溪看看的。

    谁知这次换了个人,而且不仅那姐姐生气了,连自家师父也气得七窍几乎生烟。

    “站了多久了?”

    身后房门咯吱一声被打开,随即萧风温和说。

    “萧施主。”小和尚回头看了眼萧风,委委屈屈叫了声。

    “过来坐吧。”萧风在桌前坐下,招招手唤他。

    “师父不许。”小和尚摇摇头,小声说。

    “前辈让我来的。”萧风微笑说。

    “哦。”小和尚眨眨眼,这才一瘸一拐离开他站了近一天的角落。

    “饿不饿?”萧风站起身去扶他,问。

    “不饿。”小和尚摇摇头。

    “小小年纪,心思倒是挺重的。”萧风无奈笑笑,冲外面喊了声,“于叔,去准备些糕点来。”

    扶他坐下,又问,“喝点水吗?”

    “嗯。”小和尚这次点点头。

    萧风那茶壶在面前晃了晃,又打开看了两眼,“这水太陈,等一下。”

    说着,快步出了房间。

    “哦。”小和尚乖乖点头,见萧风没了影子,微微皱起眉头开始揉腿。

    他比较乖,所以一天都没偷懒。

    萧风没多久便回来来,手里一碟淡黄色糕点,一壶清水,冲小和尚眨眨眼,“前堂的,我看没人吃就拿来了,你嫌弃吗?”

    小和尚摇摇头,犹豫了下说,“萧施主,问你个问题,可以吗?”

    萧风将茶杯,糕点放到桌上,“说。”

    小和尚摸摸脑袋,“我就想问,什么是缘?”

    “什么是缘?”萧风玩味勾起嘴角,“你觉得呢?”

    “世尊说,缘名色而识生,缘识而名色生,缘名色而六处生,缘六处而触生,缘触而受生,缘受而爱生,缘爱而取生,缘取而有生,缘有而生生,缘生而老死生,缘老死而愁、悲、苦、忧、恼生,如是有一切苦蕴之集。”小和尚一本正经说。

    “既然因为名色而生出感觉,因为感觉而知名色,知影声嗅味物情,从而知人生苦甜,也就是说缘法起于因果,一切皆因外物。可我记得佛法还说,世间万物皆空。唯其空,便能包容万物。既是空,又哪来的缘?”萧风想了下,温和问。

    “不知道。”小和尚茫然眨眨眼,觉得有点对,又觉得哪里不对。

    “那你再说,什么是缘?”萧风给小和尚倒了杯水,推到他面前,说。

    “若此有则彼有,若此生则彼生,若此无则彼无,若此灭则彼灭?”小和尚不确定道。

    “我还记得佛法中有一句话,缘生即灭,缘生已灭,那缘还有什么意思?”

    “世尊说,万物于镜中空相,终诸般无相。”小和尚皱起眉头,认真道。

    “你只知道世尊说吗?”萧风摇摇头,叹了口气,“那你记不记得一句禅言,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它后半句是什么?”

    “世人若学我,如同进魔道?”

    萧风点点头,“你还问吗?”

    小和尚眨眨眼,又挠挠头,“不问了。”

    “行了,吃点东西吧。”萧风满意笑笑,随意说,“不懂瞎套,世尊不还说,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哦。”小和尚抓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含含糊糊应道。

    “所以,你其实是想问那个少女,对不对?”萧风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条斯理喝了口。

    “……咳咳……”小和尚怔了下,一下子涨红了脸,“萧施主,你……怎么……”

    “别慌,先喝口水。”萧风笑眯眯将水递给小和尚。

    小和尚连忙接过,喝了一大口。

    然后便听萧风又说,“偷看女孩子洗澡,还是两次,不是问这个,还能是什么?”

    “噗……咳咳,我……不是……故意的。”小和尚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慌忙辩解。

    萧风早已躲开,一边给小和尚拍背,一边玩味说,“难道不是因为那少女才提议的吗?”

    小和尚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我只是想问问……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哦。”萧风略略惊讶,又有些了然,点点头,“可你觉得,以她的性格,她如果见过你,会不问你吗?”

    小和尚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凡事自有定数,这点道理你都不懂?亏你还是出家人。”萧风敲了下小和尚脑袋,笑眯眯说。

    小和尚眨眨眼。

    “你若真想问,跟你师父说,或者,看缘分,若真有缘,你们日后总会有交集的。”萧风想了下,建议道。

    “哦。”小和尚含含糊糊点点头。

    “那你就在这儿吃吧,吃完了去找你师父一趟,前辈挺失望的,我就先走了。”萧风又说。

    “可是……”小和尚猛地抬头,又吞吞吐吐,“萧施主,能不能……”

    “不能。”萧风连忙打断,“那少女的事你不愿说便不说,没人逼你,可提议的事先不管怎么回事,你都必须自己去解释,我不帮你。”

    “哦。”小和尚撇撇嘴,委委屈屈看了眼萧风,点点头。

    “吃完把桌子收拾出来,我就去交差了。”萧风心里觉得好笑,不过却一点没打算念旧情,说。

    说着,出了房间。

    小和尚眨眨眼,一脸茫然。什么交差?

    出了房间,廊轩草木,阳光明媚,不远处繁花似锦,有清风徐来,恰携有纷飞花瓣两瓣。

    时间,角度,风光,一切刚刚好。

    萧风眨眨眼,微笑了下。

    什么是缘?

    这便是缘。

    没有因为所以,只是恰好而已。

    (本章完)



    萧风与小和尚聊了不过几句话,许天望一伙儿人自然还没回来。

    他们不仅要去归还那几头骡子,退还麻袋杂物,还要小心翼翼以防被江湖好汉们认出来,估计回来要等到傍晚。

    萧风便打算去冷霜寒那儿看看。

    一天多时间,应该已经睡醒了。

    “咕咕……”走过一条走廊时,一只白鸟忽然落在走廊栏杆上,冲萧风叫了两声。

    萧风停下脚步微笑了下,释怀又无奈。

    滚絮好歹不躲他了,只是应该还是亲近不得的。

    这般想着,他不再理会它,抬脚便准备走。

    “咕咕……”滚絮又叫了两声。

    萧风转头打量了滚絮两眼,没什么异常,“有事?”

    “咕咕咕。”滚絮怯生生叫了几声。

    萧风眨眨眼,然后忍不住笑眯起了眸子,拍了拍自己肩膀。

    滚絮试探往萧风肩膀上飞了两次,彻底放下心来,欢喜地咕咕直叫。

    ……

    “四,三,看来又是霜寒胜了。”

    “那可不一定。”

    “看把你嘴硬的,都输了三两银子了,啧啧,认输吧,快认输吧,输没了我可不借给你。”

    “我说,梓裳啊,你到底跟谁一组?怎么尽帮外人了。”

    “当然是帮霜寒喽,你是女的吗?”

    “你……够意思!好男不跟女斗。”

    “切!”

    “笃笃笃。”

    房门处敲门声响起。

    斗嘴声陡息。

    “谁啊?”紧接着,慕梓裳随意喊了声。

    “我。”门外传来稚气声音。

    “公子!”冷霜寒眸子微微一亮,跳下床,去给萧风开门。

    “小风,你可回来了,四个人正好凑一桌。”慕梓裳欢呼一声,也连忙下了床。

    “玩什么呢,这么神秘?”萧风冲冷霜寒眨眨眼,温和问。

    “不知道,他们教的。”冷霜寒摇摇头,看了眼慕梓裳与方孤岚,无辜说。

    “双陆,有你,我们可以凑伙儿玩牌九,可有意思了。”慕梓裳笑嘻嘻说。

    “骨牌?”萧风不确定道。

    “你会啊?那正好不用教了,省事。”慕梓裳有些惊喜叫了声,“来,进屋,进屋。”

    “你们昨天去赌坊了?”萧风温和问。

    “对呀,最后去的,虽然空气差了点,不过有意思得很,要不是李姨催,我说不定能赚十多两呢,一天二十两,十天二百两,没多久就能还你银子了。”慕梓裳两眼放光说。

    “你若真这般,我估计螭前辈能气死,就这点出息。”萧风翻了个白眼,没好气说。

    “玩笑,玩笑。”慕梓裳咧咧嘴,干笑了下。

    “哦,除了李姨外,昨天还有谁与你们一路的?”萧风微微勾起嘴角,随意问。

    “施穷,静辰,还有那个你一直叫前辈的那个……就是施穷的师父。小风,你问这个干什么?”慕梓裳随意说,又觉得不对劲,奇怪问。

    “没什么,随便问问。”萧风抬手探了下冷霜寒脉搏,“那你们接着玩,记得小赌怡情,大赌伤身,我再去无心那边看看。对了,霜寒去过吗?”

    “没有。”冷霜寒摇摇头。

    “有空去同他聊聊,我觉得你们应该比较投缘的。”萧风眨眨眼,微笑说。

    “嗯。”冷霜寒点点头。

    “一起来玩会儿再走呗。”慕梓裳眨眨眼,扯住萧风衣袖道。

    “算了吧。”萧风微微拂开,“对了,我带回来一只白狗,天怡的,你们可以去看看,不足尺长,挺可爱的,应该是在前堂那边。”

    “真的?”慕梓裳眸子一亮。

    “嗯。”萧风随意点点头,“霜寒注意休息,你们随意。”

    说着,转身离去。

    “这么忙?”慕梓裳嘀咕了下,又转头看冷霜寒二人,眸子亮晶晶的,“那我们接着玩,还是去看看?”

    “出去走走吧,玩了一上午了。”方孤岚一本正经道。

    “随意。”冷霜寒平淡说。

    “那就出去转转,不过那棋可不能收了,回来接着玩。”慕梓裳笑眯眯说。

    “不收就不收,怕你们啊。”方孤岚撇撇嘴,不屑道。

    “霜寒,赢了钱我们五五分。”慕梓裳拦过冷霜寒肩膀,笑嘻嘻说。

    “好。”冷霜寒微微浅笑,点点头。

    离开三人视线,萧风却没去无心房间,而是两下上了走廊顶。

    他对于靠运气的东西向来不怎么碰,又不好驳了慕梓裳的面子,便随意找了个由头躲开。

    至于无心那里,还是要去一趟的。有些事必须讲清楚,否则日后免不了会添乱,只是还不是时候。

    没多久,于逸给小和尚准备好糕点,四处找萧风,恰巧找来这里。

    “少爷。”

    “嗯,冷霜月的事都告诉霜寒了?”萧风轻巧从走廊顶跳下来,随口问。

    “是。”于逸点头道。

    “哦,无心那边呢?”萧风又问。

    “还没醒,不过欧阳前辈说没什么大碍。”

    “只要死不了,在欧阳爷爷看来都没什么大碍。”萧风无奈笑了下,“于叔,要不你在清溪多呆些日子吧。”

    于逸皱起眉头。

    “不是因为无心,疾风没在这儿,我也怕日后再有其他事,所以不打算再继续耽搁时间,接下来会直接走空路,争取早些安排完,省得日后再让他人钻了空子。”萧风平静说。

    “是。”于逸点点头。

    “那就这样。”萧风微笑了下,“于叔帮我去找找神偷前辈,我有事同他商量,找到了来无心房里找我。”

    “是。”于逸躬身一礼,转身离去。

    萧风想了想,慢悠悠往回走。

    他现在没其他地方去,只能去无心那里蹭地方了。

    房间里,无心还在昏睡,萧风便习惯性给他探了下脉。

    然后他心里好气又好笑。

    这哪里是人家没醒,明明是那神医施了针,故意不让这少年醒,但这是在警告他老实点?

    无所谓耸耸肩,他找了个凳子坐下,手中凭空出现一本尺厚的书籍,有滋有味翻看起来。

    “小风啊,啥事?”

    大约半个时辰,神偷老人推门进了房间,张口就问。

    “前辈昨天赢了多少银子?”萧风头也没抬,问。

    “没赢没输。”老人呵呵一笑,说。

    “前辈带他们去的?”萧风漫不经心又问。

    “小穷提议的。”老人信誓旦旦说。

    “是吗,”萧风撇撇嘴,有些失望,“那没事了,前辈请回吧。”

    “玩什么幺蛾子,跟老头子说说呗?”老人眨眨眼,笑呵呵问。

    “送银子,可惜不给您的。”萧风笑眯眯说。

    (本章完)



    一伙儿年轻人回来时已是徬晚,天天火烧云正烧得灿烂。

    梨园里的几人刚好吃了晚饭,没一个给许天望几人留饭的。

    不过几人也不在意。

    与萧风闲聊了几句,萧天清几个年轻人听萧风说冷霜寒醒了便一股脑儿去了冷霜寒屋里。

    萧风便回自己房间看书。

    比起那些孤本典籍,萧风对这本奇怪书籍明显更兴致盎然些。

    至于刘大汉之事,谁也没提。

    “明天准备做什么?”没多久,许天望推门进来,往桌上一靠,笑眯眯问。

    “不做什么。”萧风头也没抬说,“那人三天后到。”

    “哦。”许天望随意点点头,显然并不如何想知道,转移话题说,“你到底看的什么书,就这么有意思?”

    “你不是看过吗?”萧风漫不经心说。

    “几个破图,我看天书呢。”许天望没好气道。

    萧风抬头看了看许天望,人畜无害说,“那想不想学?”

    “这么好心?”许天望怀疑看他。

    “过两天你带他们去个赌坊玩会儿,我就教你。”萧风笑眯眯说。

    “你不去?”许天望切了声,又奇怪问。

    “我托了前辈看着,我就不去了。”萧风随意说。

    “这倒稀奇。”许天望撇撇嘴,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行啊,教吧。”

    ……

    第二天,天气微沉。

    萧风与许天望在房间里涂涂画画了一整天。

    几个年轻人被慕梓裳叫去了冷霜寒屋里,说有好玩的,于是也一整天没出来。

    徬晚,萧风与许天望出来透气,在走廊里就能听到‘四四四,六六六’一声高过一声,热闹得很。

    “你就不怕他们真成了赌鬼?”许天望幸灾乐祸说。

    “你觉得呢?”萧风无所谓耸耸肩。

    “那我们也去凑凑热闹?”许天望挑了下眉头,笑眯眯提议。

    “不去。”萧风撇撇嘴,“于叔。”

    许天望无趣撇撇嘴。

    “少爷,桃花岛那边走了。”于逸从梨花林里钻出来,恭敬说。

    “哦。”萧风随意应了声,想了下,“去跟陶叔说一声。”

    “是。”于逸点点头,转身又钻回了梨园。

    “怎么?他们招惹你了?”许天望好奇问。

    “没有,”萧风微微勾起嘴角,“可他们太老实了,我不习惯。”

    许天望伸了个懒腰,“看来真是把你闲的。”

    萧风瞥了他一眼,“你不是也闲得很。”

    “是啊,否则会学那么无聊的东西,”许天望随意点点头,“可除了打发时间,有什么用?”

    萧风想了想,“不知道,不过也不是完全没用,比如取暖。”

    “取暖?”许天望面色古怪。

    “是。”萧风笑眯眯眨眨眼,“这两天我琢磨出一件很奇怪的事。”

    他四下看了看,忽然伸出一根手指在面前,随即手指尖亮起白芒。

    许天望一下子怔住,然后沉下来脸,伸手去抓萧风,“胡闹,你不是不能动真气吗?”

    “我动了两根针,拘束没那么大。”萧风退一步闪开,眼睛亮晶晶说,“我发现白色真气可以变成红色,如果用用来画火符……”

    他蹲下身子,在地上画了个拆解出来的火属性禁制,“它会变热。”

    许天望闻言摸了下地面,一点不热,不由将信将疑看萧风。

    “我们等一会儿再看看。”萧风站起身来,从袖里拿出帕子擦了擦手,说。

    过了近半刻钟,许天望再去摸,温热的,不是地面热,是萧风画出来的那些线条热。

    他愕然看萧风。

    萧风耸耸肩,“我可没闲工夫捉弄你,这是真的。”

    许天望沉默了几个呼吸,“那如果是水符呢?”

    “不知道,我在想。”萧风无奈说。

    “谁给你的那本书。”许天望直视萧风,问。

    “这个就不能说了。”萧风摊摊手,“好了,那本书,你想看就拿去看,不过是借你的,要还。”

    “你……”许天望皱起眉头。

    “不要得寸进尺。”萧风伸出一根手指在面前晃了晃,伸了个懒腰,“对了,悟道石,我也可以借你玩两天,等你找到规律了再还我。”

    他忽然又笑眯眯起来,“当然,如果你想买,欢迎之至。一块四百九十七万两白银,九块就是四千四百七十三万两白银,友情价八折再抹去零头,算你三千五百万两白银,划算吧。”

    “想得美。”许天望白了眼萧风,“找冤大头找别人去。”

    萧风耸耸肩,随意将地上用真气画出的痕迹擦掉,“那真可惜。”

    说着,慢悠悠顺走廊走了。

    许天望倒没跟去,皱着眉头想了会儿,伸出手指在面前晃了晃。他的真气是什么颜色也没有的,这算什么情况?

    然后,他摇摇头,不再多想,也顺走廊走了。

    这一天平静过去。

    第三天,依旧是无波无澜的一天,除了走了三人一狗,醒了一人,来了一人。

    清晨时,陶静渊,李露带着洛天怡同萧风道别,主要是没来的那两个家伙催得紧,只是嘱咐了几句多注意身体,没多说其他。

    其实陶静渊来该说的不过那几句话,至于其他,不是不想说,是没意义。

    洛天怡本来赖着死活不走,直接给萧风笑眯眯点了安眠穴,让李露抱着离开了。

    陶静渊则抱着那只被洛天怡起名诚诚的白狗,木然着张脸,看得送行的几个人想笑又不敢笑,差点憋出内伤。

    之后,欧阳子终于又给无心施了针,他睡了三天多终于能清醒了。

    冷霜寒没去找无心聊,萧风倒是积极得很,不过也只是说了几句话就了房间,具体说的什么,只有天知地知萧风知无心知了。

    正午一伙儿人凑伙儿吃午饭时,梨园里闯进来个女子,面遮轻纱,一身白衣,清冷出尘比之冷霜寒毫不逊色。

    萧天清几个年轻人或许一点不熟,萧风,许天望以及与施穷一同出去的几个年轻人却熟悉得很。

    慕雪派圣女,苏雪凝。

    也是那天被几个年轻人偷窥洗澡的白衣女子。

    施穷看到那女子时吓得腿一软,差点没把手里的碗丢出去,拔腿就跑。

    只是还没跑两步便被神偷老人揪了回来。

    小和尚偷偷往老和尚身后藏了藏,只是老和尚脸一黑,挪了挪身子又把小和尚让了出来。

    慕梓裳与方孤岚倒是坦然得很,一点心虚的意思也没有。

    当然,苏雪凝也不是来算那天的账的,而是来回答萧风那日的一个问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