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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行录之风将起txt下载

    萧风返回雅间时,萧天月与云骆寒还在窃窃私语,许天望亦仍自个儿皱眉沉思,祝青山,于逸则一直看着窗外,皱着眉头不知在想着什么。至于祝青蓉......正很不淑女地仰着脑袋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嘴角还挂了好长一串口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晶亮晶亮的,显眼得很。

    听到开门声,除了祝青蓉依旧睡得香甜外,雅间中的五人皆一下子回过神来,下意识往门口看去。

    便见到萧风推门而入。

    云骆寒四人眼睛不由一亮。

    萧天月更是霍地站起了身来,有些激动地喊了声,“公子!”

    手里没多少情报,脑袋又不好使,仅凭空想象唐门与霹雳门现身慕雪派大典有何深意,这技术活,着实不是正常人能干的事。

    还好救星来了,萧天月心中如此想。

    萧风自是不知萧天月心中所想,抬头冲几人点了点头,半开玩笑道:“怎么都这么兴奋?是又有什么热闹了?”

    萧天月三人齐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萧天月刚想开口解释,忽而注意到萧风身后跟来的一老一少两个和尚,不由微微一怔,旋即转了口气,迟疑道:“公子,这两位是?”

    萧风笑了笑,耐心解释,“我以前游历时结识的高人,你们不必太拘礼。”

    萧天月三人点了点头。

    萧风又笑了笑,转头看向老和尚,眉头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

    因为他见到那老和尚正似魔障了般直钩钩地盯着祝青山。

    稍作犹豫,萧风开口轻唤道:“前辈?”

    老和尚回过神来,重重叹了口气,又转头深深看了眼祝青山,又叹了口气,随即冲萧风平和笑了笑,“萧施主,何事?”

    萧风礼貌微笑,“自是请前辈入座。”

    萧风说不必太过拘束,对老和尚两人便真是一点也不拘礼,只是将两人安排入座,又为他们各自倒了杯热茶,便自个儿坐在了牧梓裳之前坐的座位上,连将两方人郑重其事地相互介绍的程序都省了。

    萧风那儿正好空了几个位子,洛天怡犹豫了下,便顺势挪了过去。小和尚想了想,看了眼身旁的老和尚,也默默挪了过去。

    老和尚倒不在意,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待得坐定后,老和尚先是将雅间内一众人都打量了番,暗自点了点头,只是在看到祝青蓉时,眉头又禁不住皱了下。

    随即他看向于逸,肃然道:“于施主生了心魔,当注意。”他转头看了眼萧风,又收回视线补充道,“须知,有些时候,情看得太轻,伤人,但同样,看得太重也会伤己。凡事看开些,命运如此,缘当如此,何必纠结。”

    “大师。”于逸站起身来,冲老和尚勉强笑了笑,对于老和尚的建议却似并未听到,既未点头也未摇头。

    老和尚无奈笑了笑,也不再多说。

    萧风倒一点也不好奇于逸两人的交谈内容,坐定后便微笑看向萧天月三人,“我出去这段时间,广场上又发生什么有趣的事了?”他出了雅间便再未注意广场上的情况,只是听人群中似乎提了唐门,还说了霹雳门,不过这些他也未太在意。

    萧天月瞅了眼一老一少两个和尚,又忍不住多看了眼小和尚,这才同萧风道:“您出去后,唐门,霹雳门又相继出声,白杨盟的人好像也出了声。但唐门与霹雳门都是自遮风屏后出来的。我们猜测估计另有内情。”

    云骆寒也跟着点了点头,“霹雳门如此支持慕雪派可以理解为两方门派有所渊源,毕竟霹雳门向来喜欢与奇人诡师及这些隐世势力打交道,但唐门向来不是中立的势力吗,它又是如何与慕雪派混在一起的?”

    萧风微微一笑,“哦?意外没注意到广场上的那个高台?”

    萧天月与云骆寒微微一怔。

    萧风身旁听得认真的洛天怡与小和尚也都怔了怔。

    许天望皱起眉头,回答道:“那高台似乎是以纯机关骨架构造的,想必应该是唐门的手笔。”

    “嗯。”萧风点点头,感慨道,“这可是笔大买卖。”

    许天望微微一怔,“这么说只是巧合?这么简单?”

    “嗯。”萧风又点了点头,抬头认真看他,“要不呢?唐家堡那些人可都算得上是半个商人,利益得失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他们会做这种赔本买卖?”

    许天望想了想,点了点头,应当便是如此。

    萧天月四人皆一头雾水。

    萧天月眨了眨眼,有些不忿道:“喂,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谜?好好说话,行不行?”

    萧风转头微笑看了眼萧天月,又转头看向许天望,“你是不是已经明白了?”

    许天望不明其意,仍点了点头。

    萧风也点了点头,旋即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那你给他们解释解释,我懒得多说话。”

    萧天月三人闻言,嘴角都抽了抽。

    萧风也不再理会三人,转头见老和尚不再同于逸交谈,忽而礼貌道:“敢问前辈可是因慕雪派的蛊控江湖人而来?”

    老和尚点点头,“心术不正,当以佛法渡之。”

    萧风微笑,“那现在呢?”

    老和尚双手合十冲萧风微施一礼,“有萧施主在此,老衲自不会多此一举。”

    萧风亦回以一礼,笑容愈发温和,“那前辈是否是欠了晚辈一个人情?”

    老和尚微微一怔,“萧施主仁义,此乃众生之福。”

    萧风摆了摆手,“当不得前辈赞誉,是前辈高看晚辈了。”继而他补充道:“晚辈不过一江湖浪子,福泽不了天下万民,只愿独善其身。”

    老和尚神色微滞,“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大善!”

    萧风微笑,“前辈又误会了,晚辈是达则独善其身。”

    “贪嗔痴怨乃佛家大忌,施主当自省。”

    ......

    “......那萧施主有何要求?”老和尚终于无奈妥协。

    萧风笑了笑,“现在还没有,以后自会劳烦前辈的,多谢前辈慷慨。”

    “无妨。”老和尚语气平静道,可嘴角还是没忍住抽了抽。

    广场上突兀有清冷女声传来,虽说的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听不懂语言,却似乎带着一种莫名的韵律,清冷悦耳,令人莫名沉醉。

    萧天月几人都怔了怔,随即齐齐往窗外看去。

    然后,除了萧风与一老一少两个和尚外,其他人尽皆神色木然,彻底呆住。

    雪落巍峨山巅,有女天上而来。

    白衣轻纱幻似梦,青丝浅黛缈如烟。

    月色映她半遮倾城貌,朦胧夜半星辰;雪色衬她玲珑出尘姿,忘却尘世烟云。

    这便是台上女子给几人的第一感觉。

    虽轻纱遮面,身处春日艳阳,仍美如梦中童话,出尘似雪中仙人,抛却了俗世一切烟火风尘。

    这是一种极强的视觉冲击。

    “太完美了!”云骆寒喃喃自语。

    萧风见此,微微摇了摇头,随手又摸了把小和尚的光头,“小和尚竟没犯色戒,有长进了呢。”

    小和尚腼腆笑了笑,“什么色戒,萧施主?是说广场上那个白衣服的姐姐吗?”

    萧风笑眯眯点点头。

    小和尚惭愧道:“静辰还没开窍,看不清广场上的情况,所以想犯色戒也难啊。不过仅远看气质身形,静辰想那姐姐必也是个佳人。

    萧风微微一怔,转头看向老和尚,“前辈竟还未打算教静辰武艺?”

    佛门开窍自然不是初入先天境的开窍,而是以佛法开心智,外力贯通奇经八脉,蕴一口佛法真气。这与武道上炼真气其实差不多,只是武道上的真气是通过自身努力炼得,而佛道上的第一口真气却是由外力相助产生,更类似于拔苗助长,只是没什么副作用。

    不过,佛法入道虽简单,要求却比武道高得多,还须有高人相助,若无引路之人,一般人绝不会采用此法。

    老和尚微笑道:“静辰其实不必习武的。”

    萧风微微皱起眉头,“那前辈要教他什么?”

    老和尚平静道:“除武艺外,什么都教。”说着,他转头看向窗外,“便如看广场上的女子,即使看不清女子相貌,仅凭背影静辰也能断定......”

    “此女知应天上有,人间难有几回见啊。”小和尚看着广场上的白衣女子,轻声感慨。

    萧风嘴角一抽,深吸了口气,好心提醒,“前辈可是出家人。”

    老和尚微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无关出家与否。”

    萧风眨了眨眼,觉得似乎有那么点道理,“可前辈教静辰这些作甚?”

    老和尚一本正经道:“看人,看人心。”

    萧风皱了皱眉,这个他有点没听懂。想了想,他眉头舒展,忽而微微一笑,“那若晚辈过些日子去瞻仰余寺佛法,前辈可介意?”

    老和尚怔了怔,旋即微笑道:“此乃余寺之幸。”

    正在这时,窗外女子声音忽而又变为了溪风官话,语气肃穆庄重,“圣女苏雪凝,遵雪女殿下法旨,今以雪女殿下之名,号令百使,恭请诸位圣子,神子。”

    萧风微微一怔,随即再次看向窗外。他怎不记得慕雪派中还有‘神子’一说?

    然后,便见绕人群盘旋的数十只雪雕不知何时已返回高台,围绕苏雪凝而立。紧接着,苏凝雪忽而双膝跪地,抬袖露出两节雪白藕臂,随即双臂交叉环于身前,以雕语开始低吟。

    随即,便见近百只雪雕齐齐飞上高空,在苏凝雪头顶围绕苏凝雪盘旋低鸣,片刻后又轰然散开。一小部分往人群中飞去,其余竟径直往萧风几人所在茶楼方向而来。

    萧风微挑了下眉头,想也不想,抬袖便往香炉那边弹去了一香丸。

    先不论雪雕是不是来找自己的,总还是要以防万一的,否则若是真被这么慕雪派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找出来,不论结果如何,过两天自己保准又出名了。

    那可真麻烦得很。

    香丸的速度飞快,只是瞬息的功夫便到达了香炉上方,随即只听‘噗’的一声,香丸便自个儿炸成了粉末,洋洋洒洒,准确无误地飘入了香炉之中。

    香炉内呼的火光大盛。

    紧接着,有浓郁香气自香炉内传出,不再是之前的清淡,反而有些呛人。

    萧风抬袖轻掩口鼻,轻轻咳嗽了两声,等到再转过头来,便见一老一少都意味深长地盯着自己,活脱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神色。

    萧风扯了扯嘴角,抬手一个板栗砸在小和尚光头上,“什么表情?学坏了,是不是?跟谁学的?”

    小和尚摸了摸脑袋,憨憨一笑,“没有,没有,是萧施主的手段太过精彩,静辰佩服得很。师傅说这时候就该这个表情的。”

    老和尚也插口道:“萧施主手段,老衲自愧不如,叹为观止。”

    萧风挑了挑眉,无奈道:“是前辈谬赞了。”

    又过了会儿,雅间内香气愈浓,萧风被呛得连连咳嗽,可奈何身旁堵了个洛天怡,他又没法子出去开窗。

    见一众人都还没回过神来,萧风不由又好笑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好了,好了,都回神了。你们怎么回事?便是真见到了仙人也用不着反应这么长时间吧。还有天月,天怡,你们两个可是女孩子呀,怎么也这副痴呆模样。”

    声音虽不大,却如玉石敲击般清越,直透人心。

    萧天月几人被萧风的一番‘当头棒喝’所震,齐齐回过神来,紧接着有些赧颜,见萧风微笑看着自己,立即都乖乖坐好,目不斜视,便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般。于逸更是赧颜非常。

    可过会儿,几人又忍不住往那白衣倩影方向偷看了眼。但奇怪的是,再见那抹倩影,几人虽仍觉得惊艳,却再没了之前的那份震撼。

    萧风见此,有点哭笑不得,“让你们回神又不是不让你们看,偷偷摸摸作甚?”

    几人更加赧颜。

    萧风有点无奈,不过更多的是呛得够呛,便也不准备让几人难堪,转移话题道:“骆寒,那个,你旁边的窗户开大些,天望,那边那个窗户也打开吧,这里有点呛人。”

    说话间,他又连咳了几声。

    几人下意识皱了皱鼻子,这才注意到雅间内有些让人窒息的香气,不由都咳嗽了起来,亦纷纷抬袖掩住了口鼻。

    于逸忙不迭跑去开另外一扇窗户,云骆寒也站起身来,去开就近的窗户。

    许天望一边去开窗,一边奇怪问道:“小风,你干嘛了?把这儿弄得乌烟瘴气的。”

    萧风耸了耸肩,“没干嘛啊,刚才......”转头看到那些雪雕果然都不知道飞到哪儿了,萧风心中暗赞了声‘真乖,’继续道:“香炉里呼的就起了场大火,然后就这样了。估计是很久没调香,手法生疏了,所以就调出了份失败品。”

    几人也没多想,都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于逸给萧风递去一杯热茶。

    萧风微笑谢过。

    洛天怡想了想,笑嘻嘻道:“那这估计是收香那一块儿出了点小问题,萧哥哥不必太放在心上的。”

    萧风微笑点点头,随口问道:“天怡学调香了?跟谁学的?”

    洛天怡甜甜一笑,“也不算,就是去年跟浩然哥哥学了点皮毛,还调不出香来。”

    萧天月闻言却怔了怔,随即瞪大了眼,有点难以置信,“林浩然教你调香了?他怎么教你了?他不是说不收徒的吗?”

    洛天怡抬头认真道:“没收我当徒弟,只是他教着玩儿,我学着玩儿的。再说他自己都没出师,收什么徒弟?”

    萧天月脸色阴晴不定,随即有些咬牙切齿。自己这是被耍了?!

    许天望呵呵一笑,“还没出师?我记得他香调得挺不错了。他又不是调香师,要求那么高作甚?”

    洛天怡一本正经道:“浩然哥哥说,不能什么都比不过萧哥哥呀,所以他觉得怎么着也要能自己调出一种新香来才算得上是出师。”

    云骆寒与萧天月齐齐翻了个白眼,“这志向真大。”

    许天望笑呵呵看了眼萧风。

    萧风倒依旧平静,微微一笑,“浩然兴趣极广,又喜欢四处游历,见识也比你们广些,眼界自然也要高些。而且他是将那些兴趣都当正业的,做出成就不难。”

    许天望无趣撇了撇嘴。

    萧天月三人则一脸不在意。

    萧风无奈笑了笑,抬手点了点几人,“你们啊,别小瞧人,那天的烟花便是浩然做的,霹雳门都不一定能做出来。”

    几人都怔了怔。

    洛天怡奇怪道:“不是萧哥哥做的?”

    萧风微笑,“我没空,就让浩然送来了份。”

    洛天怡更加奇怪,“那浩然哥哥怎么没来?”

    萧风眯起了眼,笑得愈发愉快,“我的信是从临澧县到黎川县,又转站到姜阳县,又水路过平越,咸茳,褚俪,湘西,又让镖队送了一路,然后才到了浩然手里,所以浩然估计还在路上。”

    几人嘴角抽搐。

    小和尚又是那副意味深长的表情,被脸色古怪的老和尚看到,一个爆栗就砸了下去。

    萧天月无语道:“公子,您不嫌麻烦啊。”

    萧风微笑得愈发人畜无害,“没有啊,我只负责写信,剩下的又不归我管。”

    而远在数千里之遥,一位书生打扮的俊郎青年再次黑着脸自一家酒楼中走出,随即翻身上马,往咸茳官道行去。

    仅仅半刻钟的时间,雪雕们便纷纷飞回了高台,停靠在高台两边的围栏前打盹儿,有点蔫蔫的。

    而未过多时,几个白衣侠士也从人群中领出了几个孩子,三女二男,都怯生生的,应该便是慕雪派恭请的圣子,神子了。

    台下一众人窃窃私语。一些是刚回过神来讨论台上那个出尘清冷的仙子,而也有些是在议论这五个孩子。

    不参加任何审核便被慕雪派选中,这跟天上掉馅饼恰好掉到头上般,当真运气好得很。

    只是这五个孩子似乎一点也没觉得荣幸,反而紧张得不行,不知所措。

    这五个小家伙估计都是早起来被父母领来凑热闹的当地人,还都是懵懵懂懂的,连什么事还不一定搞明白了,就这么被莫名其妙请上来了。

    他们哪会在乎什么慕雪派收徒大典?

    没被吓懵了已经算是表现出色了。

    苏雪凝将五个孩子挨个儿打量了番,禁不住轻蹙了蹙眉头。护法们所说的神子似乎并不在其中。

    按惯例来说,身为近十年来唯一一个存活下来并长大了的圣女,她的身份何其尊贵,本没必要现身收徒大典这等小事的。只是前些日子,古婆婆说事关重大,非要她前来,她才自寒谷中走出,又赶在收徒大典之前赶来。

    可如今不仅她所主持的迎圣仪式并没有让她满意之人出现,连古婆婆口中所说的奇怪的孩子也未被找出,那她现身大典有何意义?

    五个孩子见面前这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姐姐面色似乎不太好看,虽依旧说不出的好看,可几个孩子就觉得发怵了,心中也不由更加忐忑。

    三个年纪小点的禁不住抹起了眼泪,想哭又不敢哭出声来,可怜极了。

    高台下凑过来的几个大人也有些心情忐忑,不知道这神仙般的人物要对自家孩子做些什么。

    苏雪凝见此,眉头又轻蹙了蹙,觉得雪雕今日选出的几个圣子着实不太合格。可既然是圣使们选出来的,她倒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依惯例为几个孩子依次赐福,随即冲台下几个大人打了声招呼,便领了几个孩子往慕雪派诸人所在的茶楼方向而去。

    萧风几人所在的茶楼雅间中,几人见此,神色不一。

    祝青蓉睡得香甜,自然什么也不知道。

    师徒两个和尚依旧盯着广场上巴巴往窗外瞅,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祝青山,于逸与萧风都是一副平静模样,似乎也没觉出什么不妥来。

    许天望脸上似笑非笑,不知在想着什么。

    云骆寒,洛天怡则眼巴巴地瞅着萧风。

    萧天月就真有点坐不住了,直接开口道:“公子,您不管管?”她着实无法眼见着几个孩子羊入虎口。

    祝青山微微一怔。

    老和尚与小和尚奇怪看了萧天月一眼。

    萧风笑了笑,“先别急,不是还没送去大雪山吗?”

    萧天月闻言,却更加着急,“等送去了不就晚了吗?公子真不管?”

    许天望眨了眨眼,在一旁插口道:“小风,你若不好出面,我去帮你拦下来也是可以的。”

    萧风淡淡瞥了许天望一眼,“飞扬还没出场,急什么?再说,那几个孩子,慕雪派吃不吃得下还是两说。”

    雅间中一众人都微微怔了怔。

    萧风却将食指放在嘴边轻嘘了声,微笑道:“原因现在不要问,你们先看,自己猜,否则就真一点也不好玩儿了。”

    一众人有些悻悻然,到嘴边的话不得不乖乖咽回了肚子,转头看向窗外。几人都清楚萧风的性子,他不想说的事,你便是再怎么问,他也不会说的。

    许天望无趣地撇了撇嘴。

    萧风又转头看向许天望,“你呀,不用好奇,也用不着着急。那女子身手挺不错的,等会儿估计有出手的时候,到时候你若有理由发难,我不会拦你。”

    许天望微微一怔,“当真?”随即,他又反应过来,“那女子竟真也是先天二窍修为?”

    萧风点了点头,却也不再多说。

    许天望见此,也识趣地不再多问。

    便是几人这么交谈的空挡里,高台上不知何时又多了二十多个十五岁以下的少年人,个个倒也算器宇不凡。想必是从前来报名的那些人中挑出的有登堂入室修为的小天才们。

    只是这些孩子倒是没有之前那五个孩子那般的好待遇,仅仅是被两个白衣侠士领入了遮风屏之后。

    紧接着便是擂台赛。

    估计是,在台下慕雪派之人已经将前来报名之人进行了抽签、分组、筛选了,报名的人当时看上去黑压压的一大片,能上擂台露面的人倒是不算太多,也就近百人而已。

    而且也都是些有两下子的,引得人群中喝彩连连。

    只是擂台赛虽也算精彩,可无论修为还是身手对萧风几人来说却着实没多大看头,萧天月一众人便索性无视了擂台赛,闲得无聊对台下的各色江湖人起了兴趣,你一言我一语,开始指手画脚,评头论足。即使老和尚也丢了高人架子,与几个年轻人聊得不亦乐乎。

    萧风倒真没这份闲情雅致,悄悄将于逸唤到身边交代了两句,便打了个哈欠,自个儿安安静静靠在椅背上打起了盹儿。

    只是同样是打盹儿,同样的随意,比之祝青蓉的口水四溢,萧风的睡姿倒不知优雅了多少。

    上台的人不多,擂台赛自然也没耽误多少时间,接近晌午便差不多结束了。

    不过估计是看着时候还早,慕雪派又别开生面地加了个挑战赛,让台下那些又有意愿加入之人自行上台挑战。

    台下随意两人上台相互打擂也可,看谁不服从被选定的这些人中挑出来挑战也可,便是自己一人只要有可取之处也是可以的。

    不过估计那白袍老前辈在大雪山待久,人情世故差不多都忘没了,忽略了一个十分重要的细节——人群中可不止江湖人啊。

    于是,一场挑战赛硬生生多了不少与挑战赛无关的热点。

    比如,不知是走错了场儿还是会错了白袍老前辈的意,一对杂耍的难兄难弟在高台上大气十足地给江湖众人上演了一场武生打斗,花脸红脸打得不温不火,最后,虽被两个白衣侠士黑着脸赶下了台,倒也赢得了不少掌声。

    再比如有个憨厚的汉子领了大包小包上台,说是会魔术,将一众人唬得一愣一愣的,然后就为江湖人上演了一番精彩街戏。口吐大火点火圈,猴子钻火圈......引得一众江湖人欢呼连连。而当那位仁兄很是实在地让小猴子围高台向一众江湖人讨赏时,住持大典的白袍老者嘴角明显一抽一抽的。

    还有,也不知道被家里哪个无良大人忽悠上台的熊孩子,一个空翻漂亮上台倒是引了不少江湖人喝彩,只是等看到那孩子一通疯魔棍法后,一众江湖人就彻底怔住了。

    .....

    萧天月几人对之前的正经打擂兴趣缺缺,看闹剧倒是看得津津有味,不时还会跟着吆喝两声,雅间内也同广场上般热闹非常。

    只是奇怪的是,祝青蓉睡得跟死猪似得也就罢了,一向睡眠很浅的萧风竟然也似乎并未受到几人的影响。

    而且,几人都未意识到,自从黎厝村之行后,少年似乎就越来越嗜睡了。

    继贤殿内,萧哲听到自宣政殿方向滚滚传来的洪大声音,怔了怔,随即脸色勃然大变,想也不想,往殿外而去。

    只是还未出殿门,两个金衣侍卫便径直拦在了萧哲面前,“帝君有令,今日所有皇子不得外出,殿下请回。”

    萧哲眉头皱了皱,斥道:“给我闭嘴!让开!”

    然而,两个金衣侍卫却无丝毫反应。

    其中一个金衣侍卫平淡道:“帝君旨意,请殿下莫要让奴才们为难。”

    萧哲摆了摆手,淡漠道:“不要拿这些借口搪塞我。我且问你们,今日登叩天台的是何人?”

    “属下不知。”两个金衣侍卫齐声道。

    萧哲眉头皱得更紧,“都让开,我不想为难你们。”

    两个金衣侍卫纹丝不动。

    “放肆!”萧哲见此不由大怒,衣袖一挥,浑身真气鼓荡,便打算这般硬闯出去。

    “得罪了,殿下。”两个金衣侍卫却仍没有退步的意思,似乎丝毫不顾及萧哲的身份,与其缠斗在了一起。

    宇轩殿内,萧宇看着殿门口守着的两个金衣侍卫,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随即露出一抹邪魅的微笑。

    文旭殿,萧文站在窗前遥望远处微微跳动的金光,文雅笑了笑,轻声道:“老师......哦,让我这么称呼您一回吧。如果您知道您的逝去会让六弟回来的早些,估计也是会很欣慰的吧。不过,六弟一定会不开心,而若是让六弟知晓了您的逝去是父王的一手谋划的,他会怎么办呢?”

    落梅居,萧辰雪还未出院落便被两个宫女拦在了门口,不由微微皱了皱秀眉,斥道:“大胆,不长眼吗?连本宫的路你们也敢拦,是不想活了?”

    一个个子高挑些的宫女低头恭敬道:“启禀殿下,并非奴婢们想要拦殿下的路,而是今早儿帝君交代过,今晌午之前不许公主外出。”

    “哦?”萧辰雪微微挑眉,“父王?他老人家拦我作甚?”

    “奴婢们不知。”两个宫女齐声回道。

    萧辰雪眼珠子转了转,浅笑道:“这样啊,那你们就帮本宫传个话,可否?”

    两个宫女相互对视了眼。

    较高挑些的宫女犹豫了下,点了点头,“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萧辰雪甜甜笑了笑,“昨日,母后邀了本宫今日一同游园,既然父王不让本宫出去,本宫自然是要向母后说明的。这样吧,你们稍等片刻,然后去栖凤殿帮我送封信,如何?反正让你们说,你们也不一定能说清楚。”

    “诺!”

    叩天台顶,金灿灿的警王钟在灿烂艳阳照射下炫目非常,几乎耀得人睁不开眼,却也愈发显得威严神圣。

    叩天台台阶上,一位身形佝偻的老人一步一叩首,颤巍巍攀行于巍然伫立的庄严高台。单薄的背影,蹒跚的脚步,孱弱得似乎只需一阵风便会被吹走。

    台顶金钟流光溢彩,熠熠生辉,犹如降世神祉,却衬得台阶上蹒跚而行的老人如仰望神祇的蝼蚁,仰望却永不可及,说不出的可笑滑稽。

    可宣政殿殿前的一众文武百官却是谁也笑不出来。

    可笑吗?

    或许吧!

    可那是半生为国的柳老,那是几乎所有朝臣都心服口服的帝师,那是年过古稀却因放不下帝国而依旧勉力踟蹰而行的巨人,谁又能说可笑?谁又有脸笑?

    但同样,朝中也有不少官员在心中凄哀的同时又难以理解帝师的执拗。

    帝君近日的做法比之之前的确是有失妥当,但今日之事只是涉及了一次江湖与帝国朝堂的会晤而已,虽有令民间乱起的可能,可到底只是可能,帝师何必如此偏激?

    要知道,虽然此事朝中大部分人都是持反对态度的,满朝文武中也并不乏赞同之人。

    毕竟江湖与朝堂的界限模糊些也并非全是坏处。

    江湖上人才辈出,奇人高人无数,比之朝堂,到底是要精彩了太多。

    而这些对于许多人自然眼馋得很。

    可过去江湖与朝堂太过经渭分明,以至于许多人虽有心大展拳脚,却是鞭长莫及,只能望洋兴叹。

    而若如今能让江湖与朝堂适当多些交集,对于他们那些人来说,到底是能方便了不少的。

    日头逐渐升高,不知不觉间,老人已步履蹒跚地行到了高台之顶。

    日光混着钟身反射的金光映在老人佝偻的身影上,远远看着不仅并未为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增添几分庄重威仪,反而平添了几分悲凉萧索。

    老人在高台顶站了半晌,等缓过劲来,颤巍巍走到警王钟前的香炉前恭敬焚香,三跪九叩。

    宣政殿殿前,文武百官面色更加凄然。

    继贤殿,萧哲与两个金衣侍卫打得不可开交,难分高低。

    随时间流逝,萧哲越打越烦躁,招式开始凌乱,渐入下风。

    不过,好在两个金衣侍卫只意在缠住萧哲,倒是没敢拿萧哲怎么样。

    又交手数十招,萧哲心道若一直如此必然不可能脱身,便咬了咬牙,索性不再防守,只出手进攻。

    如此以来,两个金衣侍卫倒真是失了分寸。

    萧哲身为溪风大皇子,万金之躯,他们这些殿前侍卫岂敢真伤他分毫?点穴倒是可以,但若真这么干了,估计不用等第二天的太阳,两人便已经脑袋搬家了。

    便在两人这般束手束脚与萧哲交手下,又过数十招,萧哲竟渐渐占了上风,并找了个机会点了两人的穴。

    好不容易将两人制住后,萧哲长长松了口气,随即也不再多想,快步往宣政殿方向而去。

    不管是不是他预料中的那个人,他都必须阻止。

    登叩天台之人绝对不能死,至少绝对不能因今日之事而死。

    而另一个方向,一道幻影正急匆匆往皇城禁地方向赶。天谕殿,宣政殿,泰和园......凡是帝君能去的地方都差不多找了个遍儿,估计只会在那儿了。

    若是皇都里其他人能看清幻影的面貌,必会惊得下巴都掉地上。谁都不会想到,十几年前被帝君带回来的与人为善,弱不禁风的帝后竟也是个修为不俗的高手。

    “铿!”正在这时,一声幽远而嘹亮的钟声自宣政殿方向传来,并遥遥向远处传荡,悠远浩大,震撼人心。

    急行中的夜雨涵与萧哲身子陡然僵住,脸色也蓦地变得惨白。他们缓缓转头看向宣政殿方向。

    便见到天边火光漫天,映着灿烂骄阳,说不出的绚丽壮美。

    夜雨涵与萧哲看着远处的火光漫天,脸色蓦地惨白。

    警王钟竟真被敲响了!

    火焚之刑竟真执行了!

    帝君要干什么?

    他竟真放任他人敲响警王钟而无动于衷?

    他疯了吗?

    “铿......”

    然而,正在两人震惊无措间,又一道震撼心灵的钟声遥遥传来,幽远肃穆,宛如天外乐章。

    并非自宣政殿而来,而是自西南方向遥遥传来。

    “铿......”

    紧接着,第三声幽远钟鸣遥遥传来,同样的音律,同样的震撼人心。

    声音却是自东南方向传来。

    夜雨涵与萧哲身子彻底僵住,脸上神色震惊至极。

    青峦帝国?!

    幽谷帝国?!

    再加上如今的警王钟鸣。

    三声钟鸣,三个不同帝国的钟鸣,三钟齐鸣!

    怎会如此?

    萧哲眉头紧皱,脸色惨白无比。咬了咬牙,他身形忽而化为一道魅影往宣政殿方向而去。

    夜雨涵脸色阴晴变换,随即一拂衣袖,愤然往皇城禁地方向而去。

    这次帝君真的过分了!

    叩天台顶,老人的身影在大火中渐渐消失,其中却无一声呻吟痛呼声传出。

    帝师风骨如此,天下谁不敬服?

    然而,今日之后,一代帝师将不复存在。

    宣政殿殿前,文武百官望着叩天台上的熊熊大火神色凄然,怔怔失神,有些难以置信。

    帝王之师,哪个不是衣锦还乡,颐养天年?而德高望重的柳师竟落了如此下场,一代宗师竟真这般而去了。

    而且帝君竟无半分问询之意。

    这是默许吗?

    然而,正在一众官员心绪凄楚复杂之际,又有两股浩大钟声自远处遥遥传来,威严神圣。

    百官齐齐一怔,心神剧震。

    三声钟响彼此交汇,既似互鸣的暮鼓晨钟,振聋发聩;又似彼此间分庭抗礼,分毫不让。天地间便仿佛只剩下了钟鸣之声,犹如天地之大势,带着莫名的压迫感与伟力,笼罩整个皇城,亦几乎传遍了整个世俗界,神圣威严,震人心魄,经久不息。

    与此同时,高空之中,钟声相交之处,有无形气浪涌现,三股钟声相互较劲,又彼此交融,气象诡异无比,白云之上翻腾不息。

    文武众臣皆下意识抬头仰望,随即面色勃然大变。

    三钟齐鸣?!

    竟真是三钟齐鸣!

    这是三大帝国对重大事件意见一致后昭告天下的象征,是世俗界最尊贵威严的统治者对世俗界万民的宣言。

    可如今,没有任何风声,这怎么可能?

    正在一众官员震惊失神间,宣政殿殿门缓缓打开。

    紧接着,一位身着暗红色锦袍的中年宦官从容自殿内走出,手中恭敬捧了一卷金黄绢纸。

    他清了清嗓子,尖声道:“帝君圣意,今日早朝免上。”

    语气微微一顿,他淡淡瞥了眼叩天台顶渐熄的大火,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小心翼翼打开绢纸,郑重宣读,“奉天地承运,帝君法令,曰,即日起,昭告天下,五月十日,三国齐邀缥缈楼缥缈公子松山一聚。”

    众朝臣神色微滞,紧接着一片哗然。

    ......

    广场上,挑战赛仍在继续,人群中热闹喧哗声一片接着一片,似乎永不会停息。

    此时,擂台上交手的是一位魁梧的赤手光头青年与一位手持了柄青色长剑的青衣青年。

    青衣青年以剑技攻防,挑、刺、击、砍、撩......动作一丝不苟,防守得密不透风。剑法虽着实算不得精湛,剑势却是四平八稳,基础相当不俗。

    光头青年虽无太多武功根底,却似有天生神力,更倾向于一力破万法,刚猛霸道,反应也是极快,故虽招式凌乱,远不如青衣青年那般出彩,表现倒也算得上可圈可点。

    两人打得不可开交,谁也没占了上风,你攻我防得甚是热闹。

    虽远不如之前擂台赛的对擂来得精彩,在一众挑战赛中却算是极为出彩的了,反而比之前的擂台赛更引人注意。

    即使眼光极高的萧天月几人亦看得津津有味,还不时出言喝两声彩。

    不过,萧天月几人到底是真觉得两人打斗有意思,还是当猴戏看,还真不好说。

    雅间中,萧风不知是做了场噩梦还是什么陡然惊醒了过来,只觉得疲惫感阵阵袭来,脑袋也昏昏沉沉,紧接着,浑身上下传来刺骨的冰寒与疼痛,他虽不是第一次经历,仍不由轻蹙了蹙眉头。

    抬头看向窗外,阳光依旧灿烂,喧哗吵嚷声未减分毫,萧天月几人正对擂台上的打斗评头论足,呼喝连连,不时还有春风绕窗而过,带着春日特有的温暖与生气,一切一如之前的热闹真实。可萧风却不知何故只觉得莫名心悸与不安,似乎在未知的角落匍匐了什么怪兽,待他一不留神便会跑出来择人而噬。

    这并不是什么好的感觉,而且他之前也从未有过如此感觉,这让萧风十分不适。

    深吸了口气,萧风微微闭了闭眼,旋即又缓缓睁开,目光恢复了之前的平静无波,可心中的不安却未减分毫。

    这让他禁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

    一旁看热闹的老和尚似乎能察觉到萧风的异样,微笑转过头来看他,“萧施主似乎有心事?”

    萧风不失礼节地冲其笑了笑,“是前辈想多了。”

    老和尚笑着摇了摇头,正要说些什么。

    “铿......”

    一声幽远钟鸣自西南方向遥遥传来,打断了老和尚接下来打算说的话。

    “铿......”

    “铿......”

    紧接着,又有两声嘹亮钟鸣分别自南方与东南方向传来,同样的幽远神圣。

    三钟齐鸣,天地间突兀间似有无形大势铺天盖地而来,震撼人心的同时又似黑云压城,让人感觉莫名的压抑与窒息。

    广场中热闹的气氛突然滞住,人群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高台上打斗正鼾的二人身形亦微微一滞,本能似得不敢再有所动作。

    只是转瞬间,广场中寂静一片。

    萧风的眉头猛地皱起,快步行到窗前。

    便见高空之上,白云翻腾不息,天地间似乎有一道道无形波浪交织缠绕,诡异非常。

    钟声浩荡,带着莫名的压迫感铺天盖地而来。

    仅仅一瞬间,广场中寂静一片。

    即使雅间中的萧天月几人亦没有避免,只觉突有难以言明的窒息与惊惧感袭来,身子本能般僵在了原地。

    这是天地之徨徨大势。

    萧风却似乎并未受到任何影响,快步行至窗前,抬头便看到了高空之上罕见的诡异天象,不由眉头皱起。

    这似乎是三钟齐鸣的异象。

    可三钟齐鸣,唯有决议对三大帝国皆影响甚大之事时才有可能发生。

    但近日似乎并无值得三钟齐鸣之事发生。

    脑中思绪飞快变换,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萧风脑海中便已有无数可能一一略过,青云学院的学院入院考核的确足够让人重视,但往年却从未敲响过警王钟;天机阁的群龙榜单统计,涉及三大帝国,却只限于江湖之中,也不可能;进学取士,众所周知,这更不合理......

    萧风眉头越皱越紧,以自己所知的信息,当前绝对没有值得三大帝国联合昭告天下并敲响警王钟之事,除非涉及了那些禁忌。

    几番思虑无果,萧风便干脆不再多想,准备将之姑且放在一边。

    今日缥缈楼必会传来消息,自己没必要自寻烦恼。

    心悸之感未减分毫,显然并非因为这事儿。

    萧风深吸了口气,尽量平复下起伏的心绪。

    抬头看了眼老和尚,萧风眸子微微闪了闪。自己是因为皇室身份而不受警王钟影响,老和尚与祝青蓉两人似乎也未受到三钟齐鸣的影响,这是何故?

    此时的老和尚正目光奇异盯着被钟声惊醒的祝青蓉,脸上神色古怪至极。

    萧风犹豫了下,试探性开口,“前辈可知是何事?”

    老和尚回过神来,转头看向萧风,平静微笑反问道:“萧施主难道不知?”

    萧风眉头微蹙,“与晚辈有关?”

    “差不多,但准确的说,是与缥缈楼有关。”老和尚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萧施主可须谨慎。”

    萧风眉头皱得更紧,与缥缈楼有关?难道真是自己的那一子之故?可如此也太过荒谬了吧。

    缥缈楼虽说无论在江湖还是朝堂都影响甚广,可却绝对到不了让三大帝君联议,又敲响警王钟昭告天下的地步,即使三个帝君是真打定了主意要借那事打破千年格局。

    这并非萧风妄自菲薄,而是事实。

    毕竟缥缈楼只成立了短短三年,先不论到底隐藏了多少,无论底蕴还是其他方面都绝对到不了让三分天下的三大帝国如此忌惮的地步。

    再者,若真这般忌惮了,马踏江湖岂不比先打声招呼有意思得多?

    可既然老和尚这般说了,便不可能是胡乱臆测,事实十有八九便是如此。

    他脑中思绪飞快变换,很快又有所明悟:这其中定是涉及了一些自己还不知晓的内情,以致于缥缈楼被人彻底误会了。而三大帝国统一意见也不会是自己想的那般纯粹,而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可明悟之后,萧风又陷入了更大的疑团中。

    那么自己不知的内情是何?在那些人心中,缥缈楼到底代表了什么?地位有多重?

    萧风隐约觉得他似乎误打误撞将自己卷入了另一场玲珑棋中了,而这场玲珑棋或许比自己的棋局大得多,也或许就隐藏了自己要寻的最终答案。

    抬头冲老和尚微微一笑,萧风躬身一礼道:“看来之前是晚辈想得简单了,多谢前辈提醒。”

    老和尚不动声色微微侧了侧身子,竟不正面接受萧风之礼,旋即慈祥而笑,“那萧施主当如何做?”

    萧风微笑,“舟随水流,自然是顺大势而行。”

    宣政殿殿前,文武百官听闻帝君圣意,心中不由一惊,随即又觉得荒唐至极。

    区区一个缥缈楼,即使真是神仙楼,也不过江湖势力,竟引了三国共议,甚至三钟齐鸣,帝君在想什么?难道是真打算搅天下乱局?

    可既如此,帝君又何必给众臣三日时间等待消息?还是帝君便是打算借三国联议堵住众朝臣之嘴?

    如此这般,帝师之死岂不毫无意义?帝君竟当真是丝毫不顾及师徒之谊了吗?

    思及如此,众朝臣心中陡生凉意,心有戚戚。

    朝中重臣纷纷请示,要面见帝君。

    宣政殿门前再次喧声四起。

    “放肆!”

    然而,正在这时,高空中忽有威严怒斥响起。

    众臣齐齐一怔,皆再次抬头看向头顶。

    便见天际两道金芒突兀碰撞在了一起,空气似乎微微一滞,旋即金芒相交处陡然爆出刺眼光芒。

    皇城中一阵房摇地动。

    叩天台上的火光亦在地动山摇间快速熄灭。

    有清风吹来,卷起漫天灰尘夹带着星星点点的火光,顺玉阶飘洒而下。

    皇城禁地中,萧武天面色阴沉地看着悬浮紫气中的长剑,“你们,过分了!”

    紫气翻卷,随即有阴恻恻的声音响起,“过分?是你自己用人不察,与我们何干?”

    “呵呵,他们不老实与我们这些老实人有什么关系?”一懒散声音继续道。

    “萧王在这儿找我们算账,还不如想想以后,能隐藏一甲子,连你我都难以察觉,那人可不是善辈。”又一清朗声音冷道。

    “就是,你防我们,可别便宜了他人。”一青年嗓音阴阳怪气道。

    紧接着,又一妖媚声音笑嘻嘻道:“不若这般,萧王放我等出来,我等为萧王出力,如何?”

    ......

    萧武天面无表情听着紫气中的喧声,忽而微微一笑,“当真以为偷溜出去的两只小老鼠孤不知?”语气有些玩味。

    紫气中一下子静默了下来。

    萧武天继续道:“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们便真当孤不知你们的小动作了?”

    紫气中依旧沉默。

    萧武天微微浅笑,“孤敬你们是前辈才给你们些面子,可莫要太得寸进尺了。毕竟这是孤之天下,可不会容尔等放肆。”

    紫气翻腾,其中却依旧寂静一片。

    “祈祷那两只小老鼠老实些吧,否则孤可不保证你们谁会第一个魂飞魄散。”萧武天淡淡微笑,随即洒然转身,大步而去。

    紫气翻腾不息,长剑剧烈颤鸣,可长剑下的镇压依旧稳若盘石。

    良久后,紫气翻腾中再次有声音传出,有些感慨,“当年的天骄,即使折了翼亦是天骄,是我等小瞧了他。”

    随洪大钟声而至的徨徨大势在半刻钟后逐渐消失,广场中的一众人也纷纷回过神来,议论纷纷。

    江湖人对三钟齐鸣除了好奇外倒没多大的感触。反正这些事十有八九与自己无关,只要心中有了个底儿,知道不久后天下必会有大事发生就可以了。

    镇江县的百姓们心中倒是真忐忑非常了。

    虽说上一次的三钟齐鸣是发生在十年前,对溪风黎民百姓来说也应该算得上是值得炫耀之事,可近两年的战火纷乱,对于众百姓来说可并不算什么好的经历。

    而如今,三钟竟再次齐鸣,他们这些普通百姓们不知又要经历什么苦难。

    高台上,对峙的两人比台下的大部分人回神得还要早些,等台下之人都回过神来时,台上的打斗刚好结束,被踢下台的青衣青年正指着高台上的魁梧青年破口大骂,一脸的不服气。

    原来,高台上的那个光头的魁梧青年竟是好运气地早先青衣青年一步摆脱了钟声影响,虽然只早了一瞬的功夫,却足以让难分高低的二人一决胜负了。

    所以,便在那一瞬间,魁梧青年想也不想便干脆利落地一脚将青衣青年踹下了擂台,这挺胜之不武的。

    难怪那青衣青年一点也不服气。

    不过那魁梧青年倒也是理直气壮,声称回过神来得慢只能说明反应能力不好,输在俺手里理所当然,有啥好不服气的?

    此乃真性情也!

    台下一众江湖人想了想,觉得此事在理,便谁也没出言帮衬,只从旁看戏。

    主持挑战赛的白袍老者倒是干脆,既然双方都有理,便两方谁也不得罪,直接一板敲定,将两人都收入了慕雪派门徒人选之中,皆大欢喜。

    看得台下一众江湖人羡慕不已。

    雅间中,萧天月几人更早先众人一步,亦纷纷回过神来,心有余悸。他们虽也经历过十年前的三钟齐鸣,但那时到底年纪小,感受远不如今日来得真切。

    不过几人都属江湖人,对于此次三钟齐鸣倒没表现出太过在意来,在得知萧风也不确定缘由后便谁也没再去纠结这一茬儿,兴致不减地继续看戏。

    跟在萧风身边,几人当真心大得很。

    不过接下来的挑战赛却着实实受到了影响。

    或许台下的不少人是真真正正被刚才的浩大钟声吓到了,上台挑战之人竟一下子少得可怜,远没了之前的热闹有趣。

    “呵呵,诸位既然这般谦让,那小女子便斗胆了。”正在雅间中的一众人因没什么看头昏昏欲睡时,忽有清越女声自东北方向茶楼传来,随即便见一粉色长裙的俏丽女子自茶楼一窗口飞掠而出,借势踩过数人头顶,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已到了高台之上。

    “好俊俏的身法!”

    人群中赞叹声连连,紧接着又议论纷纷,纷纷猜测突然现身的女子是何人。

    萧天月几人不由精神一振,心道:热闹来了!

    萧风打了个哈欠,有点困,可惜却一点也睡不着。

    俏丽女子在高台中央站定后,冲白袍老者抱拳一礼,“阴山教杨薇薇见过前辈。”

    “阴山教,毒蝶,杨薇薇!竟是此人!”

    “听闻此人已有后天六重修为,不知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

    “此人可是近来江湖上出类拔萃的青年才俊,表面看着良善,出手却极其狠辣,不是什么善类。”

    “她竟会现身此处,这次可有热闹看了。”

    “看来这次盛事也引了不少才俊前来。”

    “那是,也不看看来了多少方势力。”

    人群闻言再次一片大哗,原本有些沉寂的人群立即沸腾了起来。

    杨薇薇微微一笑,随即站直了身子,冲人群朗声道:“刚才听闻前辈门派中英杰辈出,薇薇便有些技痒,故斗胆上台欲领教贵派众英杰高招,望前辈成全。”声音滚滚传向人群,语气可不如话语那般客气。

    而且杨薇薇之言虽说得好听,其意思却其实是不客气至极,就差没摆明了说她就是对刚才白袍老者说慕雪派有一流势力实力之言不服气,所以特地前来找茬儿了。

    “好嚣张的态度!”

    有些听出杨薇薇之意中人忍不住出声道。

    白袍老者倒丝毫不在意,爽朗而笑,“既是切磋,岂会有拒绝之理,自然欢迎之至。不过既是切磋,当以和为贵,点到为止。”

    杨薇薇再次一礼,“自然,那薇薇先在这儿多谢前辈成全。”

    话音刚落,四方酒楼,茶楼忽而纷纷有身影一掠而出。

    九道人影齐齐踩过人群,往高台上而去。

    紧接着,高台上有清朗声音接连响起。

    “灵虚宫段墨云,前来领教慕雪派众英豪高招,望前辈成全。”

    “昆墟剑宗司徒羽,欲与诸英豪切磋,望前辈成全。”

    “碧落宗庞剑,以武会友,望前辈成全。”

    “黑龙窟李宗凌,欲领教贵派英杰高招,请前辈莫要推辞。”

    “乾云山施文杰,前来领教高招,望前辈成全。”

    “青山盟乌康,前来领教高招,望前辈成全。”

    “伏龙宗吴明川,前来领教高招,望前辈成全。”

    最后,两道略显冷漠的声音齐声道:“清华山柳成水、郭嘉,前来切磋,望前辈一视同仁。”

    人群气氛微微一滞,旋即彻底沸腾。

    “灵虚宫,清华山,昆墟剑宗,阴山教,一流势力果然都发难了。”

    “嗯?绮云台不是也来了吗?为何不见其现身?”

    “嘘,小声点,两天前的事难道忘了,你没发现上台发难的都是近来江湖上极负盛名的人物吗,想必他们之前该打过了,出来的都是各种翘楚。绮云台这次损失重大,前来的哪还有高手,自然不可能出场。”

    “哦,难怪!”

    “丐帮似乎也来了人,为何无人现身?”

    “这个不知道,不过丐帮向来不愿掺和这种事,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司徒羽?可是凌羽剑,司徒羽?”

    “正是,正是,听问此人已是后天八重修为,厉害得很。”

    “我听说,前几天的吉阳山匪寇便是此人一力拔除的。”

    “琉溪水疫的妙手回春神医是不是就是乾云山的施文杰?”

    “就是此人,当时我恰巧路过,那里的村民们身上脸上的水痘......现在想想还瘆得慌。这施文杰的确有一手,不愧侠医之称。”

    “李宗凌?这个名字挺陌生的,好像没什么名气。”

    “呵,黑龙窟是什么地方,没名气才正常,有名气的你能看到?吓不死你?”

    ......

    登天山脉,一缕金光悄然坠于高耸入云的山顶。

    旋即便见山顶凭空显出一花甲之年的老人虚影来,模样竟与柳自语一模一样。

    紧接着,登天山脉之顶又突兀出现两个灰衣老人,皆盘腿而坐。

    一灰衣老人首先开口道:“柳皇,十八世了,还打算继续吗?”

    虚影微微笑了笑,“不了,老夫已经找到了。今日前来是打算离开的。”

    两个灰衣老人齐齐一怔。

    随即另一位老人奇怪道:“你既已找到,为何不一同带走?”

    虚影微微摇了摇头,平静道:“那孩子谁也强求不了,带不走的。”

    两个灰衣老人皆微微皱起了眉头。

    虚影继续道:“放心,老夫不会贪心,今日之后,你们与老夫互不相欠。”

    两个灰衣老人点了点头。

    虚影回头看了眼山下大好河山,微笑道:“那么,两位,开门吧!”

    两个灰衣老人再次点头,相互对视了眼,随即手中掐起玄奥法诀,同时往高空遥遥一指。

    便见高空之上云层忽而剧烈翻卷,紧接着,高空中渐渐有漆黑漩涡出现,越来越大,山顶狂风呼啸。

    待得漩涡磨盘大小,两位老人这才齐齐收回手指,狂风骤停。

    两人回头冲虚影点了点头。

    虚影微微一笑,往漩涡方向走了两步,忽而又顿住了脚步,回头冲两人道:“对了,若什么时候萧皇回来,告诉他,老夫欠了他一个人情。”话音还未完全落下,虚影便已化为了一道金光径直扎入了漩涡之中,消失不见。

    两位灰衣老人眉头大皱,再次相互对视了眼,又齐齐摇了摇头。

    广场中众人议论纷纷,雅间内萧天月几个人自然也不会安稳了,一个个兴致勃勃,精神抖擞,看戏架势十足。

    三个女孩子更是已经开始了大呼小叫,指手画脚。

    雅间内好不热闹。

    只是奇怪的是,雅间内并不怎么适合观景的一角挤满了人,而属于极好的观景之地却孤孤单单地只剩了许天望一人。而且看其目光闪烁,眼睛不时四处乱瞟,想必用不了多久也会不知不觉挪过去。

    洛天怡对于在她面前一直冷着张脸的五个青年深恶痛绝,故对李宗凌的上台表示了莫大的质疑,直叫慕雪派的老前辈定是搞错了。

    听得许天望咬牙切齿,直翻白眼。自己那五个属下似乎并没有招惹这小丫头吧,怎的这般看轻他们?

    萧天月则对上台的其余九个才俊英杰更感兴趣,进行了好一番口水四溢地评头论足,对九人的各种事迹更是如数家珍,颇有几分江湖包打听的味道。

    “那个司徒羽,我认识,前两年还跟他打了一架,挺厉害的。当时他后天七重,我后天六重,打得旗鼓相当,酣畅淋漓,怎一个痛快了得。”

    “那个杨薇薇,不是什么善辈,动不动就下毒搞小动作,讨厌死了,上次见她把她很收拾了顿,不知道劣习改了没。”

    “那个施文杰,对,就是那个穿蓝衣服的,医术其实差劲得很,上上次见他他就差点庸医误人了,还好我机智,这才保住了他的名声。”

    ......

    不过听其意似乎更倾向于向萧风炫耀她的广阔见识及过去几年闯荡江湖的光辉历史。

    祝青蓉虽不通武道,奇怪的是,她竟也能看清广场中的情形,天真无辜地对着高台上数人指手画脚,可说出的话却着实让人难以恭维。

    “那个姐姐打扮得花里胡哨,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

    “那个蓝衣服的大哥哥笑得好假,一定是笑里藏刀,笑面虎一个。”

    “那个大个子的,长得憨傻憨傻的,一定很好骗。”

    “那个紫衣服的,长得太白,小白脸一个。”

    ......

    雅间内一众人听得面面相觑,目光古怪地瞅祝青山。

    祝青山则郁闷不已,这真不是他教的,不关他事。

    云骆寒对于高台上的一众青年才俊倒不如何在意,主要是一个也不认识。毕竟他两年前便是先天境的修为了,如果不是师傅让他一直压制境界,现在估计先天四窍都差不多了。现在他看高台上那些初露头角的后天境就像大人看一群小毛孩子,实在没多大兴致来。不过听着三个姑娘兴致勃勃地口水四溢,其实也挺好玩的,他便老老实实当起了听众,不时也会插上句嘴,不过都是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轻描淡写。

    小和尚虽然看不清广场上的热闹,脑补加猜测却也看得津津有味,只是总觉得有数百只鸭子在自己耳边嘎嘎直叫,烦得很。师傅曾说,莺声燕语绕耳,可是美妙得很,自己怎么没觉得?看来是自己当前境界还很不够,需自省。所以他便索性炼起了心,眼睛一眨不眨地瞅着窗外,似乎要将窗外瞅出朵花儿来。

    老和尚倒真如其所说,绝对算的上悠哉悠哉了,听几个姑娘叽叽喳喳听得津津有味。

    萧风依旧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时不时打个哈欠,似乎无聊得很。

    不过却把于逸吓得提心吊胆。

    广场中,白袍老者对众江湖势力的齐齐发难似乎浑然未觉,爽朗道:“诸位英杰前来指教,我慕雪派荣幸之至,岂有拒绝之理。”

    继而他转头看向高台上的十数位门人,声音激昂,“诸位,可愿出战?”

    “我等愿战!”十数位慕雪派门人齐齐回应,声震苍穹。

    台下众人见此连连点头,慕雪派中人当真不愧人中龙凤。

    也有人目光闪烁,看来慕雪派是早已料到如此了。

    白袍老者满意而笑,又转回头去看向十位挑衅者。

    却见段墨云踏前一步,抢在老者之前朗声开口,道:“此番晚辈几人虽只为切磋,可若无半点彩头着实无聊,不知前辈可有高见?”英姿飒爽,引得台下几个花痴少女尖叫连连。

    白袍老者微笑,“那不知小友有何想法?”

    段墨云亦微微一笑,似乎很认真地想了想,这才回答道:“既然前辈让晚辈说,晚辈便大胆一回,只是望前辈勿怪才好。”

    白袍老者平静点头,“自然。”

    段墨云也点点头,继续道:“小赌怡情,不若晚辈几人便与贵派来一场小赌吧?”

    白袍老者慈祥微笑,“自是可以,只是该如何赌呢?”

    “晚辈几人对贵派新选出的师弟师妹们都有些兴趣,不若这般,若贵派英豪们获胜,晚辈们心服口服,必与长辈们一同登门道歉并献上贺礼。可若晚辈中有人侥幸半招,便可自行从众师弟师妹中任意选三人入晚辈门派,如何?”段墨云平静道。

    场中气氛微微一滞,随即一片哗然。

    “这太过分了吧!”

    “就是,自己门派中选出的新门人被其他门派白白得了去,岂不是耻辱。”

    “怪不得到现在才发难,原来是想坐收渔利呀。”

    “慕雪派不一定会答应,毕竟这要求的确太不公平了。”

    “对呀,对呀,话说得那么客气,本以为不会太过的,没想到是要彻彻底底得罪了。”

    “这也不一定,说不定慕雪派早已料到此幕,已有了应对之法呢。”

    “就是,你们没看见那老前辈面不改色吗。”

    “嗯,此话也不错,再者,慕雪派若真能接下各势力发难,便也证明了其实力,未必是件坏事。”

    “那慕雪派若真输了,岂不是白忙活了一场,凭白为其他人做嫁衣?”

    “我们看着就行了,慕雪派中人又不傻。”

    ......

    白袍老者面色无丝毫变化,平静道:“小友的赌注可一点也不对等,我派岂不吃亏?”

    段墨云微笑,“典籍记载,潜龙腾渊前总是风雷大作,贵派借此风雷化龙岂不妙哉?”

    白袍老者微微一怔,“可若是输个彻底,岂不是贻笑大方了,我派日后还有何颜面立足江湖?”

    段墨云平静道:“前辈高看我等了。”

    “诸位皆是俊杰,能力自不会在我派门人之下。”白袍老者继续道。

    段墨云略做犹豫,抬头认真道,“切磋而已,谁输得太惨都不好看,不若这般,我们两方若哪方胜过五场便直接终止切磋,另外,前辈们难得聚首,若有意愿也可相互切磋一番,前辈看如何?”

    广场中众人微微一呆,觉得有点道理,又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白袍老者深深看了段墨云一眼,随即爽朗大笑,“哈哈,江山代有才人出,老朽同意。”

    仅仅几句话的功夫,高台上的两方人便将切磋事宜商量妥当。

    具体就是双方一对一切磋,按意愿自行上台挑战,每人仅限一场。双方交手无时间限制,只要对方主动认败或将对方打落场外即算胜。点到为止,不可下重手,不得伤人性命,禁止用毒。

    规则也算公平公正。

    未过多时,高台上众人便尽皆准备完毕。

    慕雪派门人与众江湖俊杰各站到了高台一角,给挑战者让出了中间场地。

    第一个站出来切磋的是‘铁拳’吴明川,被祝青蓉认定为很好骗的家伙,第一眼看上去的确挺憨头憨脑的。

    “传闻此人有生撕虎豹之力,一身拳意更是刚猛霸道,特别是他的成名绝技‘神人擂鼓’,连绵不绝,一抓到机会便绝对不会给你喘息之机,只有被他活活捶死的份儿。”

    “可不是嘛,而且这人脾气暴躁得很,还特别容易眼红。”

    “千万别同他交手,听说与他交手的都会被他打得凄惨非常,断胳膊断腿都是好的,就是不知他在这儿会不会收敛些。”

    “应该会吧,毕竟只是切磋,若真下手太重了,两方人马谁也不好看。”

    “此人也算是近两年才崛起的天才,前几年听说也不过初入后天的境界,算不得如何厉害。这两年突然便突飞猛进,不知不觉就到了后天七重,在年轻一辈中也算得上是顶尖的人物了。”

    “后天境了,还不算厉害,你后天一个试试?”

    “哎,此人资质当年真算不得出彩,否则怎么会一点名声都没有传出来,江湖不少人猜测他是得了老一辈的传承,要不怎的进展如此之快。”

    “嗯,这事应该假不了。我还听说当初不少人想打他的主意,不过伏龙宗对他也是上心,也不怕得罪人,都下了狠手,打他主意的那些人现在坟头上的草都长半人高了。”

    “那是那些大势力们看不上,否则随便一个一流势力,他再硬一个试试?”

    “嘿,有个庞然大物在身后还真是好,只有欺负别人的份儿。”

    “再好也要先看自己拳头硬不硬。白杨盟厉不厉害?前几天不还是给明月使打得跟狗似的。”

    “胡说什么,想死也别拉着我啊。”

    “对了,那天跟在明月使后面的两个年轻人是什么人,以前怎么没听过。”

    “不知道。”

    “一个好像是黑龙窟的黑龙王。”

    “不可能吧,缥缈楼会和黑龙窟混在一起?”

    “个人交情,跟各自门派势力有什么关系,别瞎说。”

    “就是,没听明月使说是来游玩的吗。”

    “呵呵,老兄,也就你信。”

    “那个小丫头呢?小小年纪便已是当堂入室的修为,过两年想必也会名声大噪。”

    “这个就不清楚了。”

    ......

    人群立即沸腾,对这台上的青年议论纷纷。

    高台上,吴明川对台下的议论声却置若罔闻,转头将高台上的诸位慕雪派门人挨个打量了番,随后憨厚一笑,“各位,谁同俺比试?”

    数十位慕雪派门人见此相互对视,不可避免地交头接耳了番。

    不多时便见一位面容普通的青年自慕雪派众人中走出,冲吴明川郑重点了点头,抱拳客气道:“在下风昌,前来领教吴兄高招。”

    吴明川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大嗓门道:“高招算不上,俺叫吴明川,你该知道的。对了,......俺下手没轻没重的,若等会儿风兄撑不住,可一定要说出来,一点也不丢人。否则,俺怕俺一不小心伤了风兄。”

    台下人群面色古怪。

    风昌脸色黑了黑,深吸了口气,语气尽量平静道:“吴兄若有此能耐,风某心服口服,自会认输,绝不让吴兄为难。”

    吴明川咧嘴一笑,“那就行,那风兄可准备好了,俺要开始进攻了。”

    风昌右腿后拉半步,右手前伸做了个请的手势,“请。”

    随即便见吴明川大吼一声,径直便往风昌方向跑去,速度竟也不慢。

    雅间内,萧天月一众人对高台上的情况倒没了之前的兴趣,都神色古怪地看着萧风。

    萧风视而不见,只自顾自打哈欠,似乎困得不行。

    洛天怡见此,眼珠子转了转,一把抱住萧风的手臂,撒娇道:“萧哥哥,外面那些事你都猜到了,是不是?”

    “老实点,老实点,别乱抱。”萧风身子果然明显僵了僵,也不能再当没看见了,一边把自己的手往回抽,还不忘抽空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没有啊,也就猜出了七八分。”泪眼汪汪,煞是可爱。

    可几人一点不信,萧风越是表现得无辜就越不能信他。

    萧天月一脸怀疑,“哦?那公子还有什么没猜到的?”

    萧风好不容易从洛天怡怀里抽出手来,回头瞪了眼也打算有样学样耍耍无赖的小和尚,直接无视于逸递来的手帕,极不文雅地拿手背揉了揉眼,心不在焉道:“很多呀,比如会有多少势力露面,再比如要上台多少人,还有多少势力隐而不发,那些势力准备怎么为难慕雪派......对了,你们猜猜飞扬会什么时候出场?”

    几人微微一怔。

    云骆寒不确定道:“这几场比赛结束后?”

    萧风微笑摇了摇头,“早了点。”

    许天望三步并作两步到了萧风面前,一屁股坐在萧风面前的桌子上,“哎,别转移话题,说,你还猜出了什么?”

    萧风无奈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自己看嘛,说出来多不好玩。还有,你们不要一直看我,我都不好意思打哈欠了。”

    几人齐齐翻了个白眼。

    老和尚一言不发,笑呵呵看一众人胡闹。

    萧风见一众人还不愿罢休,耸了耸肩,无奈道:“虽然这些人还算不得年轻一辈中的顶尖,这几场比赛中慕雪派其实注定会输得很惨,这个你们应该猜到了吧?”

    几人齐齐点头。

    萧天月忽而瞪大了眸子,怪叫道:“后天八重还算不得顶尖?”要知道她才后天八重。

    萧风抬头看了眼萧天月,犹豫了下,点了点头,“算不得,各大势力中应该都雪藏了后天九重甚至是巅峰的天才俊杰,他们的目标不是闯荡江湖,而是群龙盛会的十强,所以像这种小事他们自然不可能出面。”说着,他转头看了眼许天望。

    “群龙盛会其实就是那些后天九重及巅峰修为的江湖人的争锋,后天九重以下的也就是打个酱油的份儿。”许天望微微点了点头,补充道。这事儿没必要掩藏。

    “一代新人换旧人,这个很正常,但平时里连后天九重的前辈们都不多见,突然间冒出这么多后天九重,是不是就有点不合理了?难不成老一辈们的修行到修到狗身上了?”云骆寒想了想,奇怪道,“若不是,那他们人呢?”

    萧风微微笑了笑,“不是忽然间就冒出来了,而是......每一代其实都有这么些资质很好的,只是他们崇尚的不是名气而是力量,又或者宗门给他们的任务就是进十强,所以才不被人们熟知。后来,被人们知道了,又困在了瓶颈上原地踏步,自然而然便被后辈们追上了。再说后天九重的前辈们,你们觉得平时不多见,其实也不是不多见,而是他们没心情现身。”

    “那他们人呢?”云骆寒锲而不舍道。

    萧风无奈看了云骆寒一眼,“耐心些,你想啊,江湖上每五年都会涌现数十近百个后天上境的年轻俊杰,然而为什么江湖上先天境还是那么百余位?还不都是被困在了先天境瓶颈上。凝气,开窍,天魔炼心劫,甚至是传说中的凝神识,哪个不是千难万难?被困在这些关卡中的又有多少人?逐年递增,会积累多少人?所以,我觉得后天中期以上的最多的就是后天九重了,甚至比初入先天的小宗师都多。另外,在许多人眼中后天境或许便算得上高手高高手了,但理论却是先天之前其实并不存在什么瓶颈,只要能够入武道,即使资质再差,悟性再低,只要不放弃,水磨水磨,到了中年或者是晚年也能到后天境的,这是熟能生巧。而后天境以上先天境以下讲的是真气数量积累,理论上可以说是一片坦途。只是看是不是有足够的寿命去熬到后天巅峰。从这个方面上看,后天九重也不会少。”

    许天望眉头渐渐皱起,他竟从未想过这些。

    老和尚也微微皱起了眉头,这小家伙的思路有点新奇啊。

    “既然如公子这般说,那么为什么还有不少人卡在后天境数年难有寸进?”萧天月奇怪道。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理论是我说的那般,但我觉得每个境界其实都对应了一定的心境,有些人进境水到渠成,或许不是他们资质多好,而是心境到了,真气又足够了,自然而然便进境了。同理,如果你在哪个问题上钻了牛角尖,甚至是走了回头路,也自然不可能有寸进。这跟瓶颈无关,只是心境问题,就像天魔炼心劫一样。”萧风微笑道。“不过,这些都是我自己琢磨的,我也不能太确定,你们就只当听着玩就可以了。”

    “这么说,其实我也不用太过着急境界了,反正早晚会进境,对不对?”萧天月眨了眨眼,天真烂漫道。

    萧风微笑,“自然,但我似乎说过群龙盛会不准名落孙山的。”

    萧天月微微一怔,随即一下子垮了脸。

    萧风不再搭理萧天月,继续道:“至于他们为什么会没了踪迹。一方面,离先天只有一步之遥,他们不会眼馋?自然是眼馋的。所以他们会寻找各种方式度过先天境的各个大关。自然是没空在江湖上瞎搅和的。而他们又是先天境以下的王者,若想隐藏平常人谁又能找得出来。另一方面,你想想,若是江湖上后天九重高手遍地,江湖会如何?各大势力又会同意吗?”

    云骆寒恍然大悟。

    许天望面色却愈加凝重。

    “然后呢?”洛天怡忽然在一旁插口。

    一众人都怔了怔,没反应过来。

    萧风却清楚洛天怡指的哪个然后,这小丫头年纪还小,自然不会对这些江湖秘辛有什么兴致,其实他也不如何愿意讲,于是平静道:“然后呢,慕雪派自然也会想着扳回点面子,所以请圣女出手是一定的。”

    洛天怡突然又打断道:“那慕雪派不会在意门人们丢了慕雪派的脸吗?”

    云骆寒插口,“自然不会,对于他们来说,这一点不要紧,毕竟,台下的人都不是傻子,慕雪派门人只要能证明了他们的实力,能让江湖众人认可便算很好了。”

    几人了然点头。

    萧风也点了点头,继续道:“但这还不保险,因为,他们也不能确定江湖上年轻一辈是不是也有与他们圣女同修为的年轻人。”他抬手点了点许天望,又点了点云骆寒,“所以我还觉得慕雪派应该还有后手,比如说,藏了个先天三窍的大高手,又或者有比圣女还能打的人,反正一定要震慑住江湖人却不能很让诸势力忌惮。所以虽然段墨云提出的建议对慕雪派没有半分优势,那白袍老前辈答应的如此干脆。”

    “嗯?那个白衣服的大哥哥不是还说风雷化龙吗?怎么没半点优势了?”祝青蓉奇怪道。

    萧风赞许看了眼祝青蓉,继续道:“段墨云说的风雷化龙,好听是好听,只不过却是个不切实际的噱头。毕竟有时候风雷太大,龙也是难以腾渊的。当然这个,白袍老前辈应该也是知道的,不过他诱导安排得很好,也不贪心,要的也不是立威,而是向江湖人展现慕雪派的实力,丢些面子不要紧,只要不让人小觑了便够了。”

    几人想了想,纷纷点头赞同。

    正在这时,广场中忽然喧哗声拔高。

    几人下意识往窗外看去。

    便见高台之上,风昌满身是血躺倒在地,浑身止不住地抽搐,明显已是奄奄一息。

    而在风昌一旁,吴明川双目通红,情绪暴躁不已。若不是有人拉着,估计将风昌活活打死也是有可能的。

    谁也没有料到,即使双方有言在先,吴明川还是下了如此重手。

    这是完全没将慕雪派放在眼里啊。

    高台下气氛微滞,几个呼吸后又如同炸开了锅般,喧哗声大作。

    大多数人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对高台上的情形议论纷纷,也有些人议论慕雪派该如何处理高台上之事。

    先不论吴明川是什么情况,如此明目张胆地打伤慕雪派门人,而且还是算在慕雪派的地盘上,若白袍老者不给出个妥当的处理办法,慕雪派的门派声望必将一落千丈。

    当然,也有些人对吴明川的突然发狂议论纷纷。

    对于这个突然崛起的天才,江湖诸人可是好奇得紧,况且吴明川即使现在还是一副面目狰狞扭曲的模样,不得不让人注意。

    雅间中,萧风几人被广场中的喧哗声吸引,纷纷转头看去。

    待得看清高台上的情形,萧风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旋即又摇了摇头,平静收回了视线。

    萧天月几人也微微皱起了眉头,脸上笑意也收敛了起来。

    这些人闹得有点过了啊。

    老和尚与小和尚则齐齐双手合十,悲悯叹道:“阿弥陀佛。”

    高台之上,慕雪派众人看着一刻钟前还是生龙活虎的同门七窍流血的凄惨模样,瞳孔骤缩,面色难看非常。

    白袍老者脸色也有些不好看,阴沉着脸转头看向段墨云。

    这是要个说法。

    段墨云身为这几人的领头者,出了这种意外自然是要给出个交代的。

    段墨云依旧是那副温和平静的模样,上前一步,冲老者从容一礼,“前辈勿怪。对于这次意外,晚辈深表歉意。但前辈应该看得出来,吴兄并非有意,而是其所修功法出了岔子。况且,之前吴兄可是打过招呼的,只是贵派门人似乎没放在心上,并非全是吴兄之过。”

    慕雪派众人闻言,面色更加难看,这难道还是他们的错了?谁能想到吴明川会突然发狂,拳势那般猛烈,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机会,便是风昌想认输也不可能。

    白袍老者面色亦愈加阴沉,冷冷一哼,旋即也不再看段墨云,转头看向东北茶楼方向。

    那里正是伏龙宗众人所在的茶楼。

    很明显,白袍老者是真生气了,而且看样子,在老者心中,段墨云还没有同老者平等对话的地位。

    段墨云微微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不过面前的白袍老者到底是先天高手,他虽是一流势力精英,却也的确没与先天平等对话的实力,故只是微微勾了勾嘴角,倒并未再说什么。

    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几个呼吸后,伏龙宗还没出声,便有浩大声音滚滚自东南方向传来,“拳脚无眼,失手误伤乃常见之事,以阁下的身份实力,何必因这等小事斤斤计较?”

    紧接着,西南方向又有浩大声音滚滚传来,“就是,我辈江湖儿女,热血豪情,伤筋动骨又如何?若是束手束脚,才是真没意思,晚辈们切磋还有何意义?”

    随即西北方向也有宏大声音传来,“阁下门派即是一流势力,想必门内后天七八重的才俊也不会少了,何必因此便为难一个区区二流势力?”

    除了清华山的先天境未发言外,之前发言的其余三方一流势力竟再次齐齐发言。

    而且竟是联合打压慕雪派之势。

    人群议论声渐小,开始窃窃私语。

    白袍老者眉头皱了皱,“既如此,老朽不与伏龙宗为难便是。”

    诸江湖势力之人闻言,暗暗摇了摇头,都以为老者是准备认怂了。

    毕竟,三方一流势力袒护,慕雪派便是真有一流势力实力,也要掂量掂量的。

    高台上的九人脸上皆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神色。隐世势力又如何?怪只能怪你们太不长眼,选择出世的时间太不对。

    然而,却听老者接着道:“但我派中门人,虽说是学艺不精,也该有所交代的。如此,老朽便小做惩罚,顺便请吴小友到我慕雪派做客数日,待风昌伤势好转,自会放吴小友离开。”

    说话间,他已到了吴明川面前,抬手在他丹田与眉心各轻点了下。

    便见原本还暴躁不已的青年突然似被抽空了全部气力般,瘫软在了高台之上,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随即,老者朝身后挥了挥手,便有两个门人上前,径直将吴明川拖去了遮风屏后。

    雷厉风行,完全没打算给诸势力表态的机会。

    众人都未料到会如此,不由有些神色呆滞,呆呆看着高台之上的情形,直到吴明川被人拖去了遮风屏之后才回过神来。

    高台之上的九人神色也不由滞了滞,随即面色都有些不好看。

    之前拉着吴明川的两个青年更是脸色难看至极,心中微凉。

    那白袍老前辈竟随手废了吴明川的修为,这是小做惩罚?那大惩岂不就是要人性命?

    这简直是在打众江湖势力的脸。

    广场四周茶楼酒楼中,气氛也有些凝滞。

    慕雪派虽说不为难伏龙宗,却是当着众江湖势力的面儿废去吴明川修为,甚至扣押吴明川,这的确不是为难,而是赤裸裸的挑衅了。

    但之前众势力表明态度,不愿牵扯上两方势力,慕雪派也如他们所愿,如今只将恩怨限在了吴明川与风昌之间,江湖诸势力还能说什么?

    雅间中,萧天月几人见此,虽并不如何赞同白袍老者的做法,却也不由都为其以退为进喝了声彩。

    萧风却微微眯了眯眸子,继而浅浅一笑。看来慕雪派是真打算不再隐世了,那想必其余几个隐世势力出世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赶上群龙盛会?若是赶得上,那便真是热闹了。不过,就今日之事看来,慕雪派所图可是不小,陶叔他们的警告似乎有点不痛不痒了呢。

    幸好自己提前有了防备。

    大大伸了个懒腰,萧风转头看向于逸,奇怪道:“于叔,都这个时辰了,张伯伯怎么还没来?”

    于逸微微一怔。

    萧风见此,面色变得有些古怪,试探性问道:“于叔,不会是忘了说了吧?”

    于逸面色尴尬。他没忘了说,是忘记告诉张泽华前辈雅间是哪个了。

    萧风挠了挠头,转头看向老和尚。

    老和尚立即双手合十,冲萧风作了个揖,“出家人不欲理会凡俗之事,望萧施主莫怪。再者,老衲要代表也是代表余寺,又岂能代表缥缈楼?所以还请萧施主另请高明。”

    萧风撇了撇嘴,低头想了想,抬头认真道:“那我还是出去找找吧,要不过会儿没人背锅可就一点也不好玩了。”

    雅间中一众人微微一怔,都没听明白。

    萧风却没有细说的打算,微微打了个哈欠,“你们接着看,特别是天月。于叔不用跟着,我就是出去醒醒神,顺便将大救星接来,过会儿就回来。困了一上午,都快发霉了。”也不等一众人反应,萧风便自顾自往雅间外而去。

    老和尚犹豫了下,在萧风关上雅间房门时突然喊了声“萧施主,老衲有事相商。”便直接追了出去,连同一众人打声招呼都忘了。

    雅间中一众人面面相觑。

    小和尚面色古怪,师傅,说好的,出家人,要有静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