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铁连平等人，都来到苏桐家。
堂屋里面挤满了人。
“杨老板，”铁连平对杨飞的称呼，又是一变。
是啊，现在的杨飞，的确是高高在上的老板，是他们这些泥腿子难以企及的。
铁连平酝酿了良久，觉得还是称呼杨老板，显得更为恭敬：
“你看，我们村里人都不富裕，这代理商没几个人拿得下来。”
“嗯。我知道。”杨飞云淡风轻，说道，“当县级代理商，也没想象中这么简单，租仓库，买运输车，请人工，都要花不少钱的。”
苏长青等人连嘴都不敢张了。
杨飞微微一笑：“你们一定要选择做生意的话，我也有几个门路，可以提供参考。”
众人脸色一喜。
杨飞提出来的建议，从来没让人失望过。
“你们可以开小商店，兼营我们厂生产的产品。这是一种选择。现在的房租不贵，成本不高。”
“还有一个选择，你们可以几家合伙，各出一部分钱，一起拿下一个县的代理，等赚到钱，再散伙，各做各的，生意嘛，总有得做。”
杨飞不是神，他能带给桃花村民就业机会，已经尽到自己能力，不可能让这里的人，个个变成赚大钱的代理商。
这不科学。
举国之力，也只能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
就算是致富，也只能一步一步来，一口吃不了大胖子。
“这个主意好！”苏长青马上表态赞同，“支书，我们两家合伙，你看怎么样？叫我们两家婆娘去打理就行了。”
铁连平沉吟道：“合伙生意难做啊！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大家要是觉得可行，就自己找人合伙吧！不行就进杨老板的厂打工，攒了钱再说生意的事。”
杨飞和村民们非亲非故，能把事情做到这一步，村民们没有二话可说。
处理好这件事，杨飞到工地视察一圈，和魏新源谈了谈产品的事情。
魏新源以前主要做研发工作的，对活力厂的洗衣粉配方，熟悉得就像自家孩子。
“老板，我们生产的第一代洗衣粉，以什么为主？”
杨飞递了支烟给他，笑道：“如果我说，要生产超浓缩洗衣粉，你会把活力厂的配方拿出来吗？”
魏新源早有这方面的顾虑。
这个年代，企业高层离职，可没有什么保密协议。
别人出高薪挖你过来，极大可能，就是冲着你手里的资源和技术。
杨飞似笑非笑，看着魏新源。
“对不起，老板，我虽然离开了活力厂，但我不能做有损活力厂的事。活力厂洗衣粉的配方，我当然知道，但请恕我不能给你。”
杨飞眉飞一扬：“你就不怕我开除你？”
魏新源微一犹豫，坚定的说道：“如果一定要走到这一步，我无话可说。我是个有原则的人。我追求财富，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杨飞哈哈大笑。
魏新源不解其意，迷惑的看着他。
自己拒绝了老板，他不生气？还是气糊涂了？
杨飞笑道：“魏总，你果然没让我失望。超浓缩洗衣粉的配方，我们可以不用活力厂的。其实，这种洗衣粉配方，也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我已经委托清大化学系，成立了一个课题小组，专门帮我们研究新型洗衣粉。”
“这？”魏新源不由暗自一惊。
这个老板，刚才是在试探我？
一个能背叛活力厂的人，也能背叛美丽日化。
但是，只要这个人能恪守做人的底线，不出卖厂里的机密，那就算离职，也不会有太大损失。
用人，首重人品。
魏新源汗颜之余，问道：“那我们新厂，主要生产哪种类型的洗衣粉？”
“普粉！”杨飞无比坚定的道，“我们要用最快的速度，占领国内的普粉市场！”
最快的速度？
是多快？
魏新源道：“单一的产品，对销售不利。”
杨飞道：“普粉也可以做出大文章。当然了，我们的产品线会很丰富，很型产品很快面世。”
普粉就是普通洗衣粉，从制造工艺来说，普通洗衣粉是以高塔喷粉而得，一般是空心的颗粒，相对密度较小。
洗衣粉是一种碱性的合成洗涤剂，其主要成分，有织物纤维防垢剂、阴离子表面活性剂、非离子表面活性剂、水软化剂、污垢悬浮剂、酶、荧光剂及香料等。
杨飞脸色忽然一沉，说道：“国内现有的洗衣粉品牌，质量参差不齐，较差的洗衣粉，含有磷、铝、碱等有害成分，尤其是磷，危害巨大。很多工厂，明知故犯。就算是那些外资大企业，也钻我国法律的空子，大胆的使用这种有害物质！”
魏新源道：“可是，在洗衣粉的生产里面，磷酸盐是主要助剂啊。洗衣粉主要由表面活性剂和洗涤助剂组成。表面活性剂的作用是降低水的表面张力，去除衣物上的污渍。洗涤助剂的作用是结合钙镁离子，阻止污垢再沉积，同时有助于提高表面活性剂的去污能力。”
他的言外之意，是在告诉杨飞，如果少了磷酸盐这个主要助剂，那洗衣粉的去污能力，就要削弱不少。
“而且，大家都在用。国家也没有强制说不可以使用。”魏新源又补充了一句。
做为老总，他必须为老板的利益负责。
杨飞沉声道：“磷酸盐并不是没有替代品，我们生产的洗衣粉，不添加磷酸盐！”
魏新源一震：“那怎么办？”
杨飞颇有深意的道：“魏总，你是清大化学系的高才生，想必知道4A沸石吧？”
魏新源当然知道。
杨飞道：“我们的洗衣粉，就用4A沸石作为助洗剂！美丽日化生产出来的洗衣粉，不含磷！这也是我们的宣传点和卖点！”
魏新源怔住了。
他是学化学的，他当然知道磷对环境对人体的危害有多大。磷元素易造成环境水体富营养化，从而破坏水质，污染环境。
“可是，两者价格相差有蛮大，成本怎么控制？”魏新源不得不再次提醒老板。
在他看来，杨飞这么年轻，对行业了解的程度，肯定没有自己深刻。
既然是商人，那么，你不得不考虑价格因素吧？
很多企业，打的就是成本战和价格战！
一旦成本提高，就只有死路一条。
杨飞又将做出怎样的抉择？
“我们不考虑成本。”杨飞如是回答。
魏新源苦笑一声。
自己遇上的，到底是天才，还是疯子？
“老板，”魏新源不愧是清大化学系的高才生，马上提出更好的建议，“据我所知，除了4A沸石，还有形形色色的无磷助洗剂，也可以使用。如碳酸钠，也就是纯碱；硅酸钠，俗称水玻璃；以及它们的各种比例的复合物。都可以替代磷酸盐。”
这么专业的建议，也只有魏新源才给得出来。
杨飞赞许的点了点头，深知自己没有用错人。
可是，他还是否定了这个建议。
杨飞理由很充分：“你说的这些无磷助剂，最终都会形成不溶于水的沉淀，如果不能有效地将它们悬浮在水中，它们会沉在衣物上。长期使用这种无磷洗涤剂的结果，将使衣物变硬、发黄。”
魏新源目瞪口呆。
他以为杨飞不懂行。
结果呢？
杨飞很懂！
魏新源懂的，杨飞懂。
魏新源不懂的，杨飞也懂！
这真的只是一个中专刚毕业的年轻人？
还是说，现在国内的中专教育，这么高端上档次了？
教出来的学生，足以媲美名牌大学生？
杨飞道：“对了，既然说到这里，我们一定要防止这类情况发生，使用洁白牌洗衣粉的用户，绝对不能出现衣服变硬、变黄的现象！配方中，要使用有效的分散剂，使形成的不溶解颗粒不会沉积在衣物上。”
魏新源道：“老板，这样一来，成本就更高了。”
杨飞斩钉截铁的道：“我再说一遍，我们不考虑成本。”
魏新源一震，应道：“好吧。”
杨飞道：“你和清大研发组多联系，一定要把我们的要求告诉他们。就说，这是我说的！”
“好的，老板。”
对这个年轻得过分的老板，魏新源已经没有一丝轻视之心。
出身名牌大学的那一点骄傲，也在这场辩论中，消磨殆尽。
这样的人，要是再多读几年书，还不得逆天了？
同时，魏新源又被杨飞表现出来的魅力深深折服。
他为老板这一英明决定疯狂打CALL。
他又深深的感慨，自己跟对了人！
明主啊！
杨飞的豪迈和大气，他的高瞻远瞩，他的环保意识，实实在在把他给震住了。
杨飞之所以坚持这么做，因为他知道，后世的某一天，世界卫生组织国际癌症研究机构将公布，磷-32，磷酸盐形式在一类致癌物清单中。
普通百姓，可能永远不知道，自己天天用的洗衣粉，会成为癌症杀手！
他们只知道得病了，以为这是命，却不知，这是被无良工业品所害。
杨飞必须对自己的产品负责，对这一片青山绿水负责，对所有使用自己产品的用户负责！
“好了，我回省城了。”杨飞伸了个懒腰，“这边就交给你负总责。”
事事躬亲的人，那不是老板命。
这场谈话，他是来征服魏新源的。
你能请他帮你做事，并不代表你征服了他。
只有当你在他最擅长的领域，让他心服口服，他才会臣服。
杨飞今后的重心，不会放在管理一家工厂上，所以，他必须让魏新源臣服。
回苏桐家的路上，青青嫂子拦住了杨飞的车。
“嫂子，有事？”杨飞下车。
“这个，也没啥大事，一直说要感谢你，请了你好几次，你都不来我家吃饭，我这个做嫂子的，心里难受得很。”
杨飞一听这话，就头皮发麻，霸王龙的比喻，在他心里，早已根深蒂固。
“嫂子，你甭跟我客气了。”
“真不是客气，你今天再不去我家，我就躺你车轮下面。”
呃？
碰瓷？
杨飞哭笑不得。
青青嫂子可不像说笑话，摆开架式，就要往车轮下躺。
“嫂子，你是不是想拿一个县代理？”杨飞并不着急，直接说出她的底牌。
“啊？你知道嫂子的想法啊？”
“呵呵！嫂子，你一个妇道人家，又要照顾孩子，真的不适合当代理商，那是很辛苦的生意。”
“嫂子不怕辛苦，就怕没钱。杨大侠，只要你帮我这一回，我什么都答应你。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往后，我的命都是你的了！”
逼宫不成，这又诱上了？
青青嫂子是个急性子，说话间，身子往杨飞身上靠，硕大的胸，刮到了他的胳膊。
杨飞道：“我有更好的工作介绍给你。”
“是吗？什么工作？”青青嫂子积攒太久的精气，瞬间爆发出来，浑身洋溢着妇人的肉香。
杨飞颇为惊惧，心想真要被她压住，不得被榨干了啊？
“是这样的，我吃过你做的饭菜，觉得很美味。将来厂子建好了，会有一个员工食堂，我想请你来负责这个食堂，可好？”
“不让我卖洗衣粉了？”
“代理商本钱太大了，又辛苦，你真不合适。”
杨飞可不想被她压榨了，还拿钱帮她拿个代理。
那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那，我管食堂，工资有多少啊？”
“我把食堂承包给你经营，以后，还有学校的食堂，也承包给你，具体能赚多少，我现在不好说。”
“承包？那要是亏本怎么办？”
“怎么会亏本？”杨飞失笑道，“每个月赚几万块钱，轻轻松松，好不好？将来厂子扩建了，工人多了，每月赚几十万也不是不可能的。不比那些县级代理商差！”
“真的？”
“你看我几时撒过谎？”
“哎呀，杨大侠，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嫂子真的，真的很感动……”
她是真的感动了。
两行眼泪，啪哒、啪哒流淌下来。
“嫂子，你怎么哭了？你要是不愿望做，那就算了，我找铁牛做，他肯定愿意。”
“我这是高兴的哭了。”青青嫂子抬起手，用粗糙的衣袖子，抹了抹眼睛，说道，“我这是感动的流眼泪。真的，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哪个男人，对我这么好过。连我爸，也不及你的好。”
杨飞呵呵一笑。
青青嫂子一把扯住他的手：“嫂子没什么可以给你的，你去我家，我要好好感谢你……”
杨飞坐在青青嫂子家。
福娃上学去了，家里只有他俩。
青青嫂子泡了杯茶端给他，咧着嘴笑道：“这是我上山采的茶，你尽管喝。香着呢！”
杨飞品了一口，点头道：“的确不错，比外面买的强。”
“我听人说，女人采茶，要放在这里捂一下更好吃。”青青嫂子一边说，一边比划。
杨飞抬头，看了一眼那衣服关不住的山峰，扑哧一声，嘴里的茶，全喷在她身上。
“咳！”他呛住了，发出剧烈的咳嗽。
“哎呀，你没事吧？”青青嫂子顾不得自己身上的茶水，走到他身后，不停抚他的背，农村老人说，这样可以顺气止咳。
杨飞摆摆手：“我没事。”
他很想告诉她，那茶叶，是要放在小姑娘的胸前，才能带上处子的香味，你孩子都上学了，你玩什么啊？
青青嫂子进去换了件外套，进厨房弄菜，不一会儿，土鸡的香味，飘进杨飞鼻子里。
席间，无论她怎么劝酒，杨飞滴酒不沾。
他还要回省城，可不想再玩汽车跷跷板的游戏。
吃完饭，杨飞道了声谢，起身要走。
青青嫂子拦在门前，屁股一翘，就把门给关上了。
“嫂子？”
“喊你大侠，显得生分了，叫你老板，又太正式了。我叫你一声大兄弟，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
“大兄弟，我知道，你看不上我，我是个寡妇，又是个粗手粗脚的农村妇人。”
这是带节奏？
“嫂子真没什么可以给你的，以前想着，给你两百块钱，可你是那么大的老板，我赚的这点钱，还是你帮衬的呢！给你钱，你也不会要。”
“不必客气。”
“大兄弟，你不要害怕啊，我不缠着你，也不要你钱。你帮我够多了。而且，你长得真好看，我……”
杨飞心想，嫂子，你眼光不错。
说着，青青嫂子张开双臂，扑向杨飞。
“嫂子！”杨飞其实很不想戳穿这层窗户纸，“你误会了，我帮你，是因为你不容易。我有女朋友，我们感情很好。”
“是桐妹子吗？”
“你别乱猜了。不是她。我走了，嫂子，你保重。”
杨飞逃也似的出了门。
真的是霸王龙啊！
青青嫂子唉叹一声，惆怅的转身，收拾桌子。
忽见茶杯低下压着几百块钱。
她拿起来，苦笑道：“吃了嫂子的鸡，还给我饭钱。这大兄弟，太实诚了！”
杨飞抹着嘴，正准备上车，只见铁牛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一直冷笑。
“你笑什么？”杨飞问。
“我笑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什么事？你讲清楚！”
“我要告诉桐妹子去。你骗了她！你的相好，是青青嫂子！”
“嘭！”回答他的，是杨飞的拳头，“铁牛，闭上你的臭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嫂子好了？嗯？”
铁牛捂住半边脸，连退两步，愤怒的吼道：“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欠揍！我告诉你，骂我可以，我当你是开玩笑。但青青嫂子是清白人，你要是胆敢造一句谣，我宰了你！”
“仗着有几个臭钱，你就敢乱来？这里是桃花村！是我的地盘！”
“我还就告诉你，像我这么有钱的，就是任性！这是你的地盘？你回去问问你爸，看他听不听我的！”
“你！”铁牛傻眼了。
的确，这个村，现在杨飞才是老大！
村支书算什么？唐文杰都要巴结杨飞呢！
别说县太爷了，省里来的大领导，还跟杨飞敬酒呢！
“别以为我怕了你！”铁牛扬起拳头，“小心我打你！”
“来啊，今天谁不动手，谁就是孙子！”杨飞冷笑一声。
“我跟你拼了！”铁牛发出一声低嚎，举起拳头，虎虎生风，猛的砸了过来。
铁牛这名，不是白叫的，力气真的大如牛。
杨飞虽然身体强壮，但也不敢和他硬抗，将身子一闪，躲过来拳。
铁牛不懂招式，只是一味的蛮打，一拳接一拳。
杨飞一招前后插盖步，一掌切在他脖子处，然后飞起一脚，踢在他尾骨上。
这是他脚下留情，换作别人，他直接踢要害处了！
“哎呀！”铁牛下盘不稳，朝前一栽。
好家伙，他硬生生站稳了！
不等他回过神来，杨飞冲上前，箍住他两胁，叫一声起。
一招超级过肩摔，将铁牛扔了出去。
铁牛结结实实摔在地上，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横着眼睛，看着杨飞。
“还打吗？”杨飞冷笑。
“不打了！”铁牛咬牙切齿，“你欺负人！你是练过的！胜了，也不算本事！”
“呵呵！”杨飞乐了，“输不起？”
铁牛蔫了。
青青嫂子站在门边，目睹了这一幕。
他为了我的名声，把铁牛给打了！
嫂子再次感动得热泪盈眶。
杨飞转身就走，接上苏桐，然后开车回省城。
到了万华大厦九楼，向巧高兴的迎接。
“老板，有很多电话找你，最要紧的，是市里王领导亲自打来的。”向巧向杨飞汇报工作。
“哪个王领导？”
“王海军。”
“是他！”
杨飞一听，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事了。
苏桐不由感叹，这世事，变化太快啊！
几个月前，杨飞和苏桐，都还在南化厂上班。
那个时候，王海军率人视察南化厂，杨、苏二人，只是质检组的普通工人，因为防尘套一事，苏桐还糗了这些领导一顿。
短短时间里，王海军还是那个王领导，杨飞却今非昔比了！
王海军都亲自打电话约他了！
“老板，要不要回个电话给王领导？”苏桐问道。
“不必。他再找我，你们只说我不在。”杨飞坐在大班椅上，脚尖一转，对着落地窗，欣赏外面的西江水和西麓山。
“啊？”苏桐一怔，心想人家好歹是个大领导哦，还亲自给你打电话哦，你居然不鸟人家？
这好吗？
杨飞轻飘飘的道：“现在还不到见他的时候。拒绝他不好，答应他又不行，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我很忙，或者干脆说我不在省里。”
苏桐和向巧相视一眼，彼此吐了吐小舌头。
“老板，还有很多人找你，我都记录下来了，请过目。”向巧把两页纸递给他。
杨飞接过来一看，笑道：“这么多？”
这时，外面传来喊声：“有人在吗？”
向巧连忙出去。
杨飞吩咐道：“要是王海军派来的人，就说我不在！”
杨飞看着手上的名单，忽然眼前一亮，思索道：“金大宝？是尚海那个大金牙吗？他怎么知道我公司的电话？”
这时，苏桐跟着出去看了一眼，又走了进来，对杨飞道：“老板，不是王海军派来的人，是一个说粤语的人，穿得花花绿绿，自称金大宝。”
“金大宝？他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杨飞一讶，刚看到他名字，他就出现，真是巧了。
“老板，你认识他？我听他语气，好像并不认识你。”
“是吗？你请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金大宝手握大哥大，挺着大肚子，蹬着尖头鳄鱼皮鞋，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红外套，蓝裤子，无比拉风，无比骚气。
跟他庞大的身躯形成对比的，是他小鸟依人般的秘书，只有他一半的宽度，一半的重量。
乍然看到杨飞，金大宝愣住了，胖肥的脸抖了抖，露出惊喜之极的叫声：“杨神仙！你怎么在这里？”
杨飞呵呵一笑：“大金牙，这才多久不见，你变胖了啊！以后可以喊你金胖子了。”
“哎呀，你瞧我这脑子，全是草啊！”金大宝抢步上前，激动的握住杨飞的手，“我早该想到了，你就是杨神仙嘛！”
“这话，很有歧义。”杨飞请他坐下。
“是这样的，我这次来，是找广场舞教主的。只是没想到，广场舞教主杨飞，就是你杨神仙嘛！”金大宝真的变胖了，脖子以下全是腰，脚脖以上全是膘。
他那比拇指还粗的金项链，都栓不住那颗大脖子了。
杨飞笑道：“你找我，是为了广场舞的事？你怎么知道，我跟广场舞有关系？”
“我听人说的嘛！”金大宝不爱看电视，也就没见过杨飞真容，不然，只要看过相关的采访节目，他一定能认出尚海滩股市的杨神仙来。
苏桐听得满头雾水。
什么杨神仙？
这个金胖子，怎么叫我们老板为神仙？
老板的外号，还真多啊！
“既然是杨神仙你，那我们之间的生意，就更好谈了。”金大宝眼睛本来就小，这一笑，更加眯成一条缝了，你不仔细看，还以为他眉毛下面全是脸。
杨飞笑道：“你要跟我谈什么生意？”
“是这样的，上次跟着你，不是发了笔小财嘛，就盘了个服装厂。”
“生意不是很好，看到大妈们跳广场舞，我萌生了一个想法，就是生产广场舞服装！”
“这个想法很伟大！很有钱途。”杨飞肯定的竖起大拇指。
“杨神仙，你也认同我的想法？那我更有自信了。”
“只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做纱布生意，也不做服装贸易。”
“你是广场舞教主啊，我要请你合作，我的广场舞服装才能打开销路。”
“怎么个合作法？愿闻其详。”
“我请你代言！”
“哈哈！”杨飞忍不住笑了，“我代言？我没有当明星的想法。”
“杨神仙，你长得这么帅气！比那些明星帅多了！”
“这话我爱听，不过，我还是不可能帮你代言。这样吧，我们换一种合作的方法。我帮你宣传，但这个项目，我要占股，你觉得如何？当然了，我会给你相应的投资。”
“那真是求之不得啊。有你杨神仙入股，那我做这个企业，就更有信心了！不要你投一分钱，我送你一成干股！”
苏桐正好端茶进来，闻言吃了一惊，心想这金胖子的厂，是不是不用钱啊？一成股份，说送就送了？
杨飞摆摆手：“那不行。生意归生意，朋友归朋友。”
“嘿，我那个厂，没多少钱，两千万收购的，才一千个工人。前任老板炒股亏了，急需套现，就把厂子出让，我看它便宜，就把它盘下来了。”
杨飞还是摇了摇手，表示不同意。
“在尚海，你带我们炒股的时候，我叫你帮我算一卦，当时我就说了，要是赚了钱，就分红给你。结果，你走得那么快，我都没来得及分红给你呢！”
“说说而已。”杨飞呵呵一笑。
“那不行，我们做生意的，最讲究一个诚信。不然，以后谁还带我玩？”金大牙拍着胸，“我老金别的本事没有，义气和忠诚，还是懂得的！”
杨飞没想到，大户室那么多人，都跟着他赚了钱，最讲诚信的，居然是这个大金牙。
“老金，有你这句话，那就够了。以后我们有钱一起赚。至于服装厂，我不感兴趣。”
“不行啊，你必须感兴趣啊。没有你带着我玩，我心里没底啊！”金大牙急了，“以前没找到你，也就算了，现在找到了你，如果不让你入股，那就是我的损失了。我说了，你不用出钱，你入干股就行了。我送你一成股份。”
一成股份，也有两百万。
他这是想把这两百万，当成杨飞在股市的分红。
杨飞问道：“厂子在哪里？”
“在尚海市郊区。”
杨飞一听来了兴趣，问了具体地址，更是一乐。
这块地，放到以后，光是土地出让金，就能大发一笔横财。
好胖子，你真是送钱上门啊！
杨飞沉吟道：“你硬要我入股，我同意。我出一千万，我们五五开，如何？不要再说赠股的话，再说我们连朋友也没得做。”
金大宝伸出右手，看了看五根手指头，五指上，戴了三只金戒指，腕上还有一只劳力士大金表，为难的道：“你这是陷我于不义啊。既然要算清楚账，那好吧，你多占百分之五的股份，当是你的名声和宣传入股。”
杨飞道：“多占百分之一就好了。不要再谈。”
金大牙不敢再啰嗦，表态同意。
两人当即请来律师，拟好合作协议，签字盖章。
这次的合作，杨飞用的是“泡沫”公司的名义。
“杨神仙，你这公司，主营什么项目？”金大宝问。
“泡沫嘛，里面空空如也。你这笔生意，还是第一桩买卖。”
“不会吧？以你的资本，要做什么不行啊？”金大宝知道，杨飞在尚海股市，一笔就捞成了亿万富翁！
“这不，正在找生意做呢。”杨飞淡淡一笑。
“杨神仙，你有什么门路，一定要关照我啊！兄弟我别的本事没有，讲朋友义气，这是绝对的！”
“有机会，不会忘记你的。你没炒股了？”
“嘿嘿，杨神仙，你都不在大户室出现过了，我哪里还敢炒股啊？跟着你有肉吃啊。你一走，这股市一直是大草原绿油油呢！你还得出出主意，咱们这服装厂，怎么个运作法？我听你的！”
金大宝之前并不懂服装行业，最近媒炭价格走低，政府管控又严，矿产生意并不好做。
所以，他才冒险进入服装行业，也是想多找条赚钱的出路。
杨飞微一沉吟，说道：“你说的开发广场舞服装，这是一条致富之路，要做，就要赶紧做大做强，做出自己的品牌来，要让全国的大妈，都买我们的衣服。另外，光靠这一项，只怕也养活不了一千人的服装厂。”
服装厂门槛底，几个人、几十个人，投资几万块、几十万，置上几台、几十台机床，也能拉起一个不错的加工厂。
所以，这个行业竞争残酷之极。
杨飞既然投了资，当然要杀出重围，让它变成另一只下金蛋的母鸡！
金大宝的秘书，一直没吭声，这时忍不住了，附在他身边，嗲声嗲气的说道：“大宝，他靠谱吗？我看他嘴巴没毛，办事不牢，根本就不懂行。别被他骗了啦！”
她声音很小。
但杨飞听到了，皱了皱眉，心想金大宝怎么带这么个货色？
太LOW了吧？
“啪！”的一声脆响。
金大宝直接甩出一个耳光，打在秘书脸上。
秘书吹弹可破的娇嫩脸上，现出五条火辣辣的手指印。
这一掌，来得突然，杨飞始料未及，但也并不意外。
换作他的秘书如此不识相，他也会赏她一巴掌。
金大宝指着秘书，沉喝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你知道他是谁吗？就敢在这里乱哔哔！滚出去！”
秘书委屈得泪眼汪汪，纤细的手掌握住脸，怨恨又害怕的看了金大宝一眼，默默的起身离开。
杨飞摇了摇头。
金大宝愤愤不平的道：“她算什么东西？我给她脸，她才有资格坐在这里。她屁都不懂的人，居然敢质疑你！要不是碍着你的面子，我还得抽她！”
杨飞淡淡的道：“你可以不给我面子的。”
金大宝一愕，随即哈哈大笑：“果然是性情中人。”
杨飞摆摆手：“不说她了。我们继续谈服装厂的事。你有什么想法？”
金大宝肥脸一摇：“我没想法啊。”
杨飞笑道：“你花几千万，买下一家上千工人的服装厂，就没想过要怎么经营吗？这么多人，怎么养活？”
一千个工人，每人就算只开三百块工资，一个月也要三十万，一年也要三百六十万。这还只是工资开销，再加上厂房租金，机器损耗，各项税金，运营成本，加起来不是一笔小数目。
如果经营不善，一年下来，小老板们就能亏得跑路。
金大宝嘿嘿一笑，露出满口黄牙，那颗金牙格外醒目：“这不，我就想着，生产广场舞服装来赚钱呢。”
“除此之外呢？”
“要不，咱创立一个品牌？专做男装！我觉得男装好做，男人买衣服大气，不像娘们那样，小气巴拉的。”
“喔，我不看好。”
“杨神仙，不瞒你说，自从上次尚海一别，我就一直在寻找你，跟着你有钱赚啊！你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品牌是要创立的。但我们不做男装。”
“那做女装？女装也行的，女人买衣服虽然讨价还价，但他们买得多啊！而且专卖店的女装，大都是男人买给女人的，男人不还价！”
“你还挺懂！”杨飞呵呵一笑，“不做女装。”
“啊？那咱们进军童装市场？那的确是个好主意！一切为了孩子嘛，再穷也不能穷孩子，唯女人与小孩生意好做也！”
“哈哈！我们也不做童装。”
金大宝的脑子明显不够用了，不过，他马上醒悟过来，一拍大腿：“我明白了，做中老年人服饰？这是个庞大的市场！人都会老去的，老人只会越来越多，再苦不能苦老人！这个生意可以做！”
“你说得都很在理。不过，我们还是不做。”
“为什么？”
“因为你能想到的，很多人都会第一时间想到，并且抢先去做了。”
“对哦。那，咱们做什么？”金大宝的脑子，真的不够用了，他忽然有一丝的怀疑，刚才打秘书那一掌，是不是打错了？
杨飞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做了个请的手势。
金大宝没有心思喝茶，他现在手底下的矿，都处于亏损状况，好不容易跟着杨飞，在股市捞了一笔钱，被朋友忽悠，买下了一个破服装厂，也是要死不活，不然，他也不会跑来找杨飞合作，想经营广场舞服装了。
还好，把一半风险，嫁接给了杨飞！
可是，他自己还有一千万投资在里面呢！
这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此刻，看着杨飞那年轻而淡定的面容，不由得有些恍惚，妈了个巴子的，他怎么就能这么淡定！
之前没投资，你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有这种表现也就算了，现在你好歹也是大股东啊，一点都不着急？
杨飞帅气的脸，微微一扬，缓缓说道：“就叫八匹马？怎么样？”
金大宝愣了半晌，这才反应过来，杨飞这是在说服装品牌的名称？
哎呀，杨神仙，叫什么品牌，真的不重要啊，重要的是，我们的产品，怎么个定位啊！
“好，八匹马好！我看领导办公室里，都挂着八马匹的画！可见这是一个极好的名字！”金大宝不敢催，顺着杨飞的话说道，“我知道，有一个很有名的画家，叫非心鸣，画的八匹马很有名，那气势，跟草原上万马奔腾一般！”
杨飞一怔，心想哪有什么画马的名家，叫非心鸣的？
略一沉吟，杨飞明白过来，金大宝说的，是徐悲鸿！
徐悲鸿的落款，有时只签悲鸿两字，又是竖着写的，笔力遒劲，挥洒自如，非字离心字远了一点，鸿字的三点水和中间的工，连笔写在一起，很像个口字。
外行人打眼一瞧，还真像“非心鸣”。
“老金，你见过徐悲鸿的真迹啊？”杨飞摸摸下巴。
“你别叫我老金，就喊我金胖子吧！我喜欢这个称呼，显得我俩之间很亲密！”金大宝嘿嘿笑了笑，忽然反应过来，“噢！那人叫徐悲鸿啊，我一直以为是非心鸣呢！阿呀，我嘞了个去，我是个大老粗，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让你见笑了。”
杨飞道：“你是个实诚人。很多人犯了错，就是死不悔改。从这一点看，你是个值得合作的人。”
“那绝对的啊！”金大宝拍着肥胖的大腿，“我金大宝，别的本事没有，就会结交朋友！我手底下兄弟多，杨神仙，你要是有什么事，只管张口，几百上千人，我随便就能给你喊过来！而且，他们做事绝对干净利索，绝对不给你留后患！”
杨飞听明白了，人家这是混社会的！
话说回来，哪个家里有矿的人，不养一批社会人？
便是正规的公司，也要养一批保安呢！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冲突，有冲突就要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杨飞请马锋这批人，不让他们做事，宁可花钱养着，不也是看中他们能打这项本事吗？
平时用不上，那是万幸。
万一哪天用上了呢？
哪怕只用一次，这些钱就不白花。
杨飞点点头：“很好。”
金大宝笑道：“杨神仙，这服装厂到底生产什么？还请你指条活路呢！”
金大宝身子前倾，一脸的期待，很认真的聆听杨飞说下去。
杨飞之前没有想过，自己会进入服装这个行业。
事实上，人这一生，很多选择，都带着极大的随机性。
哪怕是重活一世，杨飞也跳不出关系圈子。
当初，他选择进入日化行业，是因为就近、方便、懂行。
他中专学的是化学，又在南化厂上班，恰好南化厂又有几千吨库存，这几个偶然因素凑在一起，让杨飞做出一个必然的选择。
而这个选择，放在一生的长河里来看，又是随机性的。
走上销售洗衣粉这条路，杨飞的时间和精力，就被套在其中，只想着怎么发展壮大。
他从尚海股市赚到那么多资金，也投入到日化行业中去了。
此刻，因为金大宝的到来，杨飞接触到了一个全新的行业。
好在，他有丰富的生活经验，短短的思索之后，就决定投资这个厂，并想到了如何发展这个厂。
“工作服！”杨飞轻轻吐出三个字。
这三个字，就是八匹马服装品牌的生产方向！
“工作服？”金大宝重复了一遍。
杨飞点点头：“对，就是做工作服。工作服，这是一个很广泛的概念。企业工作服、工程工作服、酒店工作服、运动服装、学生校服、工矿服装、保安校服、各种职业服装，我们都可以做。而且，要做就到国内第一！”
金大宝内心的野草，莫名的就被点着了，旺旺的烧起来。
他似乎看到了无限广阔的前景！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我只想着，做男装、女装、童装，却没想到，还有工装！工装好啊，应用广泛，损耗量大，换代快，销路广！这个主意好，太好了！杨神仙，我来对了，我来之前，就感觉到，冥冥之中，有仙人给我指路，事实证明，我来对了！”
金大宝激动得像个孩子，说起话来，手舞足蹈，唾沫横飞。
杨飞道：“厂子现在规模还可以，我们要发展成一家集专业研发、设计、生产、销售于一体的一流企业！生产范围，可以涉及广告衫、文化衫、短袖、T恤、迷彩服、军训服、无纺布袋、棉布袋、环保手提袋。”
金大宝连声叫好：“太好了！杨神仙，我可算找到组织了！”
“组织？”
“你就是我的组织。换个说法，你就是我的航向灯！”
“哈哈，你抬举我了。这还只是一个想法，一个画大了的饼，要实现它，可不容易。”
“有想法，有目标，行动才有方向。”
“说到目标，我们定一个最实际的吧，就以工人数量来当目标。要是能达到二万五千人，那这家服装厂，就算成功的了！”
“一千人的厂，发展到两万多人的大厂！”金大宝想都不敢想啊，“为什么是两万五千人？”
“因为，我跟这个数字有缘。”杨飞莫测高深的笑了笑。
杨飞是个天生的演说家，更是个天才激励家，这些素质，正是企业掌舵人最重要的能力！
有句话说得好，二十岁看三国觉得曹操最厉害，四十岁看三国觉得司马懿最厉害，六十岁看三国觉得刘备最厉害。
刘备文不如孔明，武不如关羽，勇不如张飞，胆不如赵云，谋不及司马懿，奸不及曹操，根基不及孙权。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人，却把众多厉害人物笼络在身边，三分天下有其位。
领导和王者，只要能指挥得宜，凝聚人心，发挥人才的最大优势，则无往而不胜。
你冲锋陷阵，只是马前卒子，你能指挥一万个人，替你冲锋陷阵，你就是万夫长。
这一万个人，再每人带一万个人，你就能拥有天下。
他俩越谈越投机，越谈越欢快。
苏桐和向巧在外面，却不停在看表。
“苏姐，你是不是进去跟老板说一声？”向巧低声说道，“王领导又打电话来了呢！人家毕竟是市里的大领导，我们不好怠慢吧？”
“王海军是大领导不假，可是，杨飞才是我们的老板。是他赏我们饭吃。”苏桐无奈的道，“他说过不见，你能怎么办？”
向巧道：“可是，王领导说了，他已经在来的路上，说是正好有事路过这边，顺便上来坐坐。这算得上是领导视察工作了吧？咱们是不是要请电视台过来呢？”
苏桐抿抿嘴，说道：“王海军说来，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如果真和老板撞上，老板要是不待见他，那就玩大了，我进去跟他说一声吧！”
“快去，快去！”向巧推了苏桐一下。
苏桐嗯了一声，到休息室泡了两杯咖啡，看到金大宝的秘书翘着二郎腿，正一脸不悦的坐在沙发上，便问了一句：“你好，需要给你泡杯咖啡吗？”
“不要！”那秘书正在气头上，逮着机会就甩脸子。
苏桐皱了皱眉，无奈的一笑，端起咖啡要走。
“喂，你笑什么？”那秘书质问。
“我没笑啊。”
“哼，你明明笑了！是不是笑我挨打了啊？”
“小姐，你挨打了吗？是在我们大厦挨的打吗？我不知道啊。要不要我帮你报警？”苏桐这才看到，她脸上的确有五指红痕，而她刚才跟着金大宝进来时，脸上明明是骄傲而干净的。
“你成心找碴是不是？你不也是个小秘书吗？有什么资格嘲笑我？”
“小姐，你误会了，我没有嘲笑你。我只是想帮助你。”
“你骂谁是小姐呢？你才是小姐，你一家人都是小姐！”
苏桐几时受过这等委屈，虽然对方是客人，但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
“小姐……”
“妈了个巴子，你还骂我是小姐？”那秘书霍然起身，伸手打了过来，她跟在金大宝身边，脏话学了个全活，张口就来。
苏桐双手被她打中，手中的两杯咖啡，全洒在身上。
“你怎么不讲道理？动手动脚的做什么？你挨了打，我好心帮你，你还打我？”苏桐生气了。
向巧听到这边响动，跑了进来，一见苏桐被人打了，立刻冲上前。
她自然帮着苏桐，可不管你是不是客人，张开十指，就往那秘书脸上挠。
挠者，不录兵器谱，不进武术招。
却是妇女打架的不二法宝。
自带武器，与生俱来，不教而会。
那秘书只觉脸上跟烙铁烙了一般，又辣又痛，发出杀猪一般的尖叫。
公司的隔音效果，还算不错的。
五百平米的大空间，杨飞和金大宝在这边，她们三个在那一头。
所以，那秘书的惨叫声，虽然很大，但穿透力还是不够，传不到杨飞他俩耳朵里。
向巧平时温驯乖巧，那是因为没机会撒野，见到苏桐被欺负，她的小宇宙顿时爆发，连挠几下，抓得那秘书满脸都是抓痕，长长的血印子，皮开肉绽，血流汩汩，甚是可怖。
那秘书输了气势，气焰全消，双手护着脸，大叫大嚷，哭哭啼啼，跑去找金大宝。
杨飞正和金大宝聊到服装厂的具体经营，秘书撞门而入。
“大宝！大宝！她们打我！她们欺负我，你可得替我做主！”
“干啥呢？叫你滚，你怎么还在这里？”金大宝气不打一处来，“没看到我们在谈正经事吗？滚出去！”
“金大宝，你女人被一个小前台欺负了，你帮不帮我？”秘书跺脚撒娇，她也有几个心眼，生怕苏桐这个小秘书，跟杨飞这个大老板有什么瓜葛，惹她不起，所以只告向巧的状。
看到她血肉模糊的脸，杨飞倒是微微讶异。
她说的小前台，不用说，肯定是指向巧。
向巧怎么和她打起来了？
听她的口气，和金大宝的关系，不只是老板和秘书这么简单，真要闹僵了，两人脸上也不好看。
苏桐和向巧也走了过来，拘束的站在杨飞面前。
“老板。”苏桐轻声喊了一声，“对不起。”
杨飞看到她衣服上全是污渍，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他用人向来讲究，苏桐和向巧，都是柔弱的小女生，不是那种主动欺负人的人，在弄明白事情真相之前，他不会乱表态。
“没事，我不小心，把咖啡洒了。”苏桐不想把事态闹大，毕竟人家是客。
向巧心直口快，又不想苏桐因此事受罚，说道：“老板，分明是那个妖女的错，是她欺负苏姐，伸手打她，把咖啡打翻在她身上。这可是两杯刚泡的热咖啡！肯定很烫！”
她把最后四个字，咬得很重。
杨飞脸色一沉，问苏桐道：“烫着了没？”
天气虽然寒冷了，但公司里开着空调，苏桐和向巧都只穿着两件薄薄的衣服，沸腾的开水，倒在身上，可不是开玩笑的！
“还好。”苏桐感受到来自他的关怀，不由得芳心一暖。
“公司有衣服吧？快去换了！”杨飞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眼神里传递出一丝关怀和担心。
“嗯，对了，老板，刚才王领导打电话来，说恰好来这边办事，想到我们公司看看。你看这事怎么处理？”
“没事，我来应付。”杨飞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情势的变化，真的是此一时、彼一时。
苏桐离开后，杨飞的脸色，就没之前那般好看了，冷冷看着金大宝带来的秘书，淡淡的道：“你运气好，她看在我面子上，没有砸破你的头！”
这是大实话。
不久前，苏桐还拿烟灰缸，砸破了赵文斌的头。
杨飞淡淡的瞥了金大宝一眼，她带来的狗，当然要他自己收拾，沉声道：“老金，我看，我得重新审视我们之间的合作了。你连一个身边的女人都用不对，管不好，我又怎么敢和你合伙做大生意呢？”
金大宝的肥脸，瞬间涨得通红，指着秘书，沉着脸道：“还不嫌丢人现眼？滚！有多远滚多远！”
“大宝，你到底帮谁？”秘书又是生气，又是撒娇。
“滚下去！”金大宝火大了，连踢她几脚，又扬起巴掌，厉声喝道，“还不滚？我抽死你！”
秘书害怕了，怨恨的扭头就走。
“对不起，杨神仙，这女人，缺乏管教。你放心，我回头就开除她。这种事情，保证不会再发生第二次。”金大宝连声向杨飞道歉。
杨飞淡淡的道：“工作和女人，最好还是分开来。不然，你会很为难。”
苏桐换了外套过来，走到门口，正好听到这话，不由得停下脚步，出神的怔了怔。
金大宝看到她，又再三赔礼道歉，打开包，掏出一叠钱，递给她，说是一点补偿。
苏桐当然不会要。
这时，向巧响亮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欢迎光临泡沫公司。”
苏桐低声道：“老板，肯定是王领导来了。你见吗？”
“见。”杨飞点点头。
说着，杨飞已经迎了出去。
金大宝问苏桐道：“王领导是谁？”
苏桐低声回答道：“王海军，市府分管工业的副领导。”
金大宝哦了一声，微微动容，心想杨飞真是厉害啊，这么年轻，就能让一个市府副领导上门拜访！
人才就是人才，到哪里都是发光物。
在社会上，企业要有定位，人也要有定位。
杨飞深刻的认识自己的定位。
对领导同志，没见面的时候，你可以摆高姿态。
但是见了面，你就必须拿出态度来。
以王海军的年纪，能坐上这个位置，至少可以说明三点，一是个人能力，二是背景深厚，三是前途无量。
做企业就是这样，没投资之前，你是大爷，大家都攀着你来投资。
一旦你资金落地，权力反转，人家就是你大爷了。
果然是王领导一行人。
杨飞和苏桐认得王海军。
王海军却不记得他俩了。
当初见面时，杨、苏二人，还只是南化厂质检组的小职工。
王海军正和向巧说话，态度谦和，大有礼贤下士之风。
“王领导好！”杨飞紧走几步。
向巧赶紧介绍道：“王领导，这位就是我们杨老板。”
王海军伸出大手，呵呵笑道：“杨先生！我在电视上领略过你的风采，见面胜过闻名啊！你比电视上更年轻，也更帅气。”
杨飞双手握住王海军的手，热情大方的道：“欢迎王领导来我司指导工作。”
“指导不敢，官和商，不同行嘛，外行岂敢指导内行？我是来拜财神爷的啊！你这个财神爷，忙得很，可不好见。”王海军很亲切的拍拍杨飞的手掌。
杨飞请他们到会客室落座，介绍金大宝给王海军认识。
王海军只是礼貌性的和金大宝点了点头。
至于苏桐，当她泡好咖啡端过来时，王海军完全没认出她来。
当天在质检组出的那个洋相，不过是一个小浪花，早就破灭无踪了。
杨飞和苏桐，当然不会傻到主动提起这段糗事。
“杨先生，”寒暄几句，王海军进入正题，“我听说，你是省城人？”
“是的，我是省城人。”杨飞微微一笑，保持着不卑不亢的姿态。
“这是我的失职啊，市里有这么大的老板，我却一无所闻！”王海军说着，严厉的眼神，扫向带来的手下人。
那几个手下，个个尴尬的低头，不敢和领导对视。
王海军语气一缓，笑道：“杨先生既是本城人，想必对本城的经济发展，有所耳闻？我先代表市府，向你做一个简单扼要的说明。”
杨飞道：“我洗耳恭听领导训示。”
王海军呵呵一笑，说道：“我市工交战线切实转换企业经营机制，取得了生产、销售和效益‘两位数、三同步’增长的可喜成绩，提前八年实现工业翻两番的发展战略目标。今年，我市工业生产高速增长，全市乡以及乡以上工业完成总产值，将达到两百亿。”
杨飞一边听，一边点头，这些经济信息，他也经常在电视新闻里听到，所以并不陌生。
王海军道：“去年，我们市里决定开发西城坡、明霞、沙江三个省级经济开发区，实施优惠的政策，确定各开发区分别由市领导牵头，实行市县共建、重点突破。到年底，三个开发区引进项目数十个，协议投资十亿元，到位资金一亿五千万。”
杨飞听出点味道来了。
旁边伺立的苏桐，听了不由得撇了撇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同时看了老板一眼，心想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没有比较就不知道这个老板有多厉害！
一亿有多大？
对普通人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无关痛痒的数字。
可是，如果具象化的话，那就很吓人了。
一个省城市，三个开发区，一年的时间，才拉来十亿投资。
而且，这十亿只是意向投资！
真正落到实处的，才不过区区一亿！
杨大老板，一个厂的投资，就上亿了！
还是一步到位！
苏桐现在才知道，自己跟了个多牛的存在！
再看杨飞时，觉得他简直帅破天际，帅出宇宙了有没有？
王海军此来，当然不是做政府报告的，话锋一转，说到正题：“杨先生，我市决定，扶持龙头产品发展，现在已经明确，以市汽车电器厂、电视机厂、市机床厂等十四家企业为骨干的十三条‘龙’，这些龙头企业以较强的辐射力和吸引力，聚集了三百多家协作企业，逐渐形成了多层次、多方位、多形式的企业联合体。市里经过研究决定，再添加一条‘龙’，扶持杨先生的企业为龙头！”
其它的都是国企，只有杨飞的企业是私企，这也算是扶持民营和私营经济。
杨飞摆摆手，笑道：“我这家公司，只是小打小闹，不能跟那些大企业相提并论啊。”
王海军道：“杨先生客气了，你在桃花村投资的美丽日化厂，出手就是过亿的资金。在咱们省里，你是一举扬名天下知啊！”
杨飞沉吟道：“可是，美丽日化厂已经落户益林县。”
王海军道：“我了解过美丽日化厂，现在的投产，主要针对生产洗涤用品，我觉得，以杨先生的眼光和能力，不可能只投产这一家工厂吧？我们还是有合作机会的。益林县能给你的优惠，我们市里都能给。而我们市里的优势，是益林县不具备的。”
杨飞沉吟不语。
金大宝眼皮一跳，心想杨飞真是大手笔，不声不响，就投资了一家这么大的工厂！
来晚了啊！
早该抱紧杨飞的大腿！
王海军见杨飞意动，继续攻关，道：“杨先生，我分管市里的工业，在这一块，我做出的承诺，就是代表市里的意见。我们诚心邀请你前来投资。如果杨先生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提出来，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都可以做主。”
杨飞笑道：“王领导，你的心意，我感受到了。如果再有投资的话，我会认真考虑的。”
王海军没有得到当面的承诺，微微有些失望，但是并没有放弃，邀请杨飞晚上共进晚餐。
他是踩着时间点来的，正好到了饭点。
杨飞却之不恭，只能答应。
这是王海军请客，杨飞当然不会傻到主动订餐，那他不仅看不起王海军，更看不起省城市府。
“去玉楼春，可好？”王海军带着征询语气问道。
“我听领导的安排。”杨飞微微一笑。
玉楼春是省里最大、最豪华的酒楼，厨子是最好的，菜也是最贵的，这样的酒楼，居然天天爆满，还要排队预订，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家店有官方的背景，省、市领导有什么宴请，不是在委府办的招待所，就是安排在玉楼春。
王海军一行人，来到玉楼春时，正好赶上饭点。
玉楼春前的停车坪，停满了各式小车。
进门的时候，遇上一拨人，也是认识的。
“唐领导好！”王海军上前两步，微微弯腰，恭敬的伸出手。
那人正是省里的唐明德同志，上次去桃花村参加奠基仪式的就是他。
唐明德脸色平淡，和王海军轻轻握了握手，并没有多余的寒暄，就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忽然看到杨飞。
“杨先生，呵呵！幸会！”唐明德脸上，泛起标准的微笑。
杨飞笑道：“唐领导，咱们还真是有缘。吃个饭，也能碰上。”
说着，他又朝唐明德身后的姜子强打了声招呼：“姜哥好。”
姜子强陪厅里的领导出来吃饭，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杨飞，两人笑着握了握手。
唐明德笑问：“你们认识？”
杨飞笑道：“我和姜哥很熟。”
不知道为什么，姜子强忽然觉得脸发烫，背发热。仿佛和杨飞很熟，是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事，能被他当着领导的面提起，更是三生有幸。
唐明德身边的一个男人，是姜子强的顶头上司，闻言笑道：“子强不错的。”
得到领导赏识，哪怕只是一句话，姜子强激动的心情，也久久难以平静。
而这一句赏识，还是拜杨飞所赐啊！
谁都看得出来，领导们是给杨飞面子呢！
姜子强这个级别的干部，在唐明德面前，还真没有多大出镜机会。
唐明德道：“我陪公安系统的同志吃个饭，要不一起吧？”
杨飞笑道：“不打扰了，到时来敬领导的酒。”
唐明德也没有坚持，呵呵一笑，一起上楼，分别进入不同的包厢。
王海军对杨飞的态度，更加诚恳了。
金大宝在某省开矿，但产业做得并不是很大，而且多半带有黑色性质，平时巴结省、市大领导，还不得其门而入。
在这里，却看到杨飞和这么多的领导谈笑风生，这让他又是羡慕，又是感慨。
吃饭是媒，主旨是谈投资。
但杨飞狡猾得很，酒照喝，饭照吃，一提到投资两个字，就笑而不语。
他虽然没有马上同意，但也没有拒绝，这就给了王海军争取的机会。
直到快散席的时候，杨飞才有意无意的和金大宝谈起了服装生意。
“老金，我们的服装厂，要扩大才行，我们每人再投资一千来万，办一家五千万的大厂！”
金大宝吃了一惊，苦笑道：“问题是，我手里没这么多的资金啊。”
杨飞道：“那我多投资一点，你少一点。”
金大宝道：“好啊，那股份？”
杨飞淡淡的道：“那当然要调整了。按投资比例调整，你觉得呢？”
金大宝是个聪明人，知道傍着大树好乘凉的道理。自己股份虽然少了，但总股金扩大了啊，只要厂子盈利，自己赚的钱只多不少，于是欣然同意。
旁听的王海军眼皮一动，问道：“杨先生，你们的服装厂，准备建在哪里？”
杨飞道：“在尚海，是家成衣厂。”
“已经投产了？”
“收购的一家旧厂，不过，我们准备投资扩建。”
“杨先生，可以考虑建到咱们市里来啊！我之前提的一切优惠政策，完全适应于你！”
“这个？尚海的地理优势，还是比较明显的。”
“尚海是好，可是，我们市也不差，土地便宜，人工也便宜，最重要的是，我们给出的税收优惠政策，是尚海那边不能比的。”
杨飞沉吟道：“可是，我们的服装厂，主要生产工装，在尚海拉到了不少政府方面的订单，这要是忽然离开，订单就泡汤了。”
金大宝听了，不由一愣，心想生产工装，是你今天才定的基调，什么时候拉到尚海政府的订单了？你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工装啊！太好了！”王海军大笑道，“别的服装，我还真帮不上忙，要是工装的话，我可以承诺，给你们厂拉订单，绝对不比尚海方面少！我们市里，现有三个省级经开区，还将增设两个省级经开区！企业可不少啊。”
杨飞笑而不语。
王海军知道有戏，趁热打铁的道：“这样好了，我可以召开一个企业座谈会，把市里的老总们，都介绍给你认识。另外，国营企业，还有各个学校，我能做主的，全部工装和校服订单，交给你们厂来做。你看怎么样？”
金大宝早已目瞪口呆！
尼玛的！
生意还可以这么做？
杨飞这随便扯了个谎，就拉来大订单了啊！
金大宝啧啧有声，心想总算长见识了。
难怪杨飞比自己能耐，比自己赚钱。
人家脑子就是转得快！
“这个，迁厂不是个小事。王领导，请容我和股东商议，再行回复，可好？”
迁厂不过是个缓冲，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别人不一定珍惜。
“好！”王海军总算得到了一个比较肯定的意向，心情大好，笑道，“来，我们再干一杯，杨先生真是海量啊！”
席间，杨飞和王海军分别起身，去给唐明德敬酒。
杨飞给唐明德敬酒的时候，玉楼春的老板梁玉楼，正好也在场，几个人免不了又要碰杯，交谈几句。
吃完饭，王海军请杨飞参加舞会，既是为了款待贵客，也是为了进一步拉近和杨飞的交情。
这个年代，跳舞是件时髦事儿，机关、学校、工厂，矿场，一到晚上，都会组织舞会。
杨飞在学校时，就很活跃，每到周末，都会混迹各个年级开的舞会，甚至跑到周边学校和厂区的舞厅去找妹子跳舞。
不等杨飞说话，金大宝已经乐不可支的答应下来。
同伴已经同意，杨飞当然陪同前往。
王海军办的这场舞会，规格就很高了，不是学校和厂里的水平能比的。
一进场，杨飞就看到几个身材高挑、形体苗条、脸蛋精致的美女。
其中一个，杨飞隐约认识，好像是省电视台的一个主持人，电视机里换台里，偶尔看到过。
卖糕的！
领导就是不同，跳个舞，搂的都是明星啊！
只不过，这一次安排的主持人，是用来陪杨飞的。
王海军笑着把杨飞介绍给那个主持人，却忘记介绍对方了，可能，在他认知里，像她那样的女主持人，杨飞不可能不认识吧？
“杨先生，你好。”主持人落落大方的伸出手，“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谢谢。”杨飞点了点头，左手握住她右手，同时将右手搭在她柔软的腰肢上。
“杨先生，我看过你的报道。”
“是吗？广场舞？”
“除了广场舞教主，你还是桃花村的首富。”
“呵呵！请问贵姓？”
“你不认识我？”
“我应该认识你吗？”
“柳若璃。”她小小的郁闷了一把，自尊心大受打击。
别的不说，柳小姐的舞，跳得很不错，身子轻盈，腰肢细软，气质优雅，舞步娴熟，算是个不错的舞伴。
“杨先生，你们的产品，要不要打广告？”柳若璃可不是单纯来陪人跳舞的，她也带着她的目的。
“要的。”杨飞惜字如金。
柳若璃只得把戏接着唱下去：“我们节目的收视率还不错，你可以考虑，在我们节目投放广告。”
“你是主持人，难道还要亲自出来拉广告吗？不是有广告部的人负责？”
“客串吧。我们都是兵，哪里需要哪里搬。”
“有意思。”
“杨先生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报个价给你。”
“别跟我谈什么刊例价。”杨飞笑道，“我要底价。”
“杨先生，你很懂我们的门道啊！”
“略知一二吧。你拉的广告，有提成吗？”
“什么意思？”
“你别误会。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在你们台投放不少广告，不限于你的节目，当然了，你的节目，我是重点投放对象。你能做主吗？”
柳若璃眼眸一亮，嫣然一笑：“当然可以做主。我这次来，就是代表台里来和你谈合作的。马上就到明年的广告招标时间，你要是有兴趣，我们可以把最好的广告时段留给你。”
“最好的并不一定是最合适的。”
“杨先生的意思是？”
“我这个人比较贪心，对广告这东西，不求精，只求多。所谓的广告标王，我并不感兴趣，你们台里，有那些卖不出去的广告位，我全部买下来！”
柳若璃怔了一下，脚步一滞，踩到了杨飞的脚。
柳若璃连忙道歉：“对不起。我走神了。”
杨飞没心没肺的回道：“没关系，这是你的正常反应。”
柳若璃简直要抓狂了！
这人怎么可以这么老成？
他明明是个小伙子啊！
虽然长得比较帅，但你总是个年轻人吧？怎么跟老狐狸一般！
柳若璃刚才很激动！
能不激动吗？
卖不出去的广告位，这位杨先生说，要全部买下来！
问题在于，这个“卖不出去”，还不是台里说了算？
不对，他怎么用词的？我们台里，还有卖不出去的广告位吗？
他这是瞧不起我们台？
事实上，这个年代在电视台做广告的企业，并不是太多。
要知道，这年代，电视机还是个稀罕东西！
至少在广大农村，没多少家庭，能用得上这么金贵的玩意。
整个桃花村，也就铁连平和苏长青等极少数先富家庭，才拥有电视机，而且是那种屏幕很小的二手或者三手黑白机。
这么低的电视机普及率，你跟我谈收视率？
忽悠鬼呢！
现在的省市电视台广告，大都是猪饲料和保健品，其次就是VCD、名酒和摩托车。
我国的猪饲料，发展得比较早，七八年就起步了，九三年进入快速发展阶段。正大和希望猪饲料的广告，曾经打遍了大江南北。
早期饲料广告，基本靠电视机来“吼”。
当时西蜀、湘南等地电视台甚至被调侃为“猪台”，因为一天到晚，就听到聒噪的猪饲料广告。
“吃的欢，长的好——正大猪料三宝。”
“致富千万家，只用它一家。”
“养亿万猪，用亿万料，做亿万富翁。”
“养殖想致富，希望来帮助!”
“骆驼一枝花，养殖全靠它！”
这些耳熟能详的广告词，每个经历过的人，回想起来，言犹在耳。
“杨先生，你是个很厉害的人。一般的商家，压根就不知道，电视台的广告价格，原来也是可以谈的。你这么年轻，却知道这一点了。”
“电视台要创收，也是经商，既然是商人，那就是凡事都有得商量。”
“你很特别。”
“千万别看我的眼睛，我怕你会陷入深渊。”
“啊？”柳若璃差点崩溃得要暴走了！
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这么自恋的！
“你回去后，跟你们台里商量好，再联系我。记住，我要的是底价，如果价格不合适，我们是谈不拢的。”
“我知道了。”
“那，就这样？”
“什么？”
“该谈的事情，谈完了，我要走了。”
“啊？”柳若璃脑子一片凌乱。
这么漂亮的电视台主持人，陪你跳舞，你居然只当是在谈生意？
而且，谈完就要走，毫不留恋？毫无想法？
正好一曲终了。
杨飞礼貌的点点头，松开她的腰和手，走到苏桐面前。
“师姐，你怎么不跳舞？”他发现，她一直呆坐着，有几个男的请她跳舞，也被她拒绝了。
“我不会跳。”苏桐羞涩的摇了摇头。
“不会跳舞？怎么可能？”杨飞还真不相信。
学校三年，厂里两年，她居然没学会跳舞？
“真的不会。我从来没参加过舞会，也没进入舞厅。”苏桐并不以此为耻，说道，“我是农村人，自小接受的教育观念不同，和男生跳舞，我觉得太出格了。”
“啊？这是几十年代的思想啊！”杨飞本想就此离开，见状笑道，“来吧，我带你跳两支舞，你就学会了。”
苏桐抬眼看着他。
“怎么？连我你也要拒绝？”杨飞笑了笑，同时伸出手。
苏桐怯生生的起身。
杨飞不由分说，拉住她的手，同时勾住她的腰。
苏桐身子僵直，硬挺挺的靠近杨飞。
这时，音乐响起，是慢四。
杨飞带着她，进入舞池，靠在她耳边，说道：“跟着我的脚步走，很简单的。你听鼓点，每个节拍，都是四下，我们就跟着鼓点，跳四步。一般是男士起步，女士跟进。基本节奏是慢、慢、快、快。又有前进、后退、旁步、右转步、左转步的区别，我慢慢教你。”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苏桐已经连着踩了他五下脚。
“老板，对不起，对不起……”
“你是对不起小姐吗？”杨飞笑道，“我们之间，不必这么客气。”
“我不会跳，感觉好难学。你还是跟那个美女跳吧，我看你和她跳得很配合的。”
“是吗？你刚才一直在看我和她跳舞？”
“啊？我也不是故意看，就是那么看到了。”
“她和你不同。她是省里有名的交际花，要是连个舞都跳不好，那就见鬼了。”
“老板，我是不是很没用？连个舞都跳不好？”
“胡说！你这样的，才是贤妻良母！男人娶媳妇，就要娶你这样的。”
“啊？对不起！”苏桐心一乱，又踩到他脚了。
她忽然想到，杨飞白天和金大宝说的话，女人和工作，一定要分开！
哎呀，我这是在想什么？
什么乱七八糟的！
苏桐专注心思，一边听杨飞解说，一边感受他带动的节奏，渐渐的，她也能听到音乐中的鼓点了，也能跟上那或快或慢的节奏了。
她紧绷的身体，也缓缓放松下来。
马上，她就感受到他身体的突出了。
那根讨厌的烧火棍，碰一下她，离开，又碰一下她，又离开。
舞池里的人多了起来，金大宝搂着一个美女，正在吹牛，一不小心，那女孩碰了苏桐肩膀一下。
苏桐身子前倾，整个人都扑进杨飞怀里。
两人胸贴胸，零距离接触。
杨飞清楚的感受到，她鼓胀的两团，软绵绵的，被挤压扁了。
她呢，也感受到他的挺拔！
“后面有人撞我。”苏桐正了正身子，心慌意乱的解释。
“没事，我们继续。”杨飞微笑着，看着她的眼睛，忽然问道，“你用了化妆品？味道好闻极了。”
那是他从尚海带回来的礼物。
对了，他还说，用了要写体验报告呢！
跳完舞，杨飞看看时间，和王海军告辞离开。
金大宝还有些意犹未尽，出来后一直砸舌摸嘴，夸那舞伴身段好气质好。
杨飞拍拍金大宝的肩膀：“老金，今天就到这里，你回酒店休息吧，明天我们碰个头，商量一下具体的事情。”
金大宝沉吟道：“你真打算把厂子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