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厂，迁不迁都可以，不迁的话，可以当分厂。”
“这？好吧，反正我跟着你走。我那两个矿，最近很不赚钱，干脆卖了，把钱拿来跟你投资。你看可好？”
“这段时间，国家对矿产管理严格，这是严冬时期，你要是怕撑不过去，脱身出来，也不失为一个时机。不过，像这种资源型产业，以后肯定还会火起来的，你自个想清楚了。”
“我早就想收手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好的生意做，炒股又一直亏。趁着这个机会，我做个了断！只是有件事，还得你同意。”
“是不是你手下人的安排？”
“哎呀，杨老板，你真是神了！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让他们过来吧！我这边正缺人呢！有多少，我都收！”
“那太感谢你了！他们都是跟了我多年的兄弟，前几年出生入死，一起打天下，才保得住那两个矿。我不能不管他们。”
“你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
“杨老板，我啥也不说了！我跟定你了。”
杨飞手里的钱，投资美丽日化厂后，还有几千万资金，他本来想留着，另做他用，觉得服装厂也是一个不错的项目，就进行了投资。
他说这个服装厂，要投资几千万，是说给王海军听的。
就算真要投资这么大，资金也可以分批次投入的。
你不把饼画大一点，别人怎么会感兴趣，怎么给你带来益处？
服装厂也是劳动力密集型企业，那些大服装厂，动辙几万人，事业做大的，也能达到几千亿的市值。
现在只需要一点投资，何乐而不为？
这也算是杨飞众多产业布局中的一环。
狡兔尚且三窟，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杨飞深谙其中道理，岂能不为自己谋划？
送苏桐和向巧回到宿舍，杨飞开车回家。
刚刚打开家门，姜子强家的房门开了。
“杨飞老弟回来了。”姜子强站在门口。
“姜哥还没睡？”
“在想篇文章，卡文了，睡不着。”
“进来坐坐？”杨飞心想，你都这个级别了，什么文章，用得着自己动手写？
“也好。”
姜子强这是第一次到杨飞家里来。
看着杨飞家那套音响和CD碟架，姜子强不由得啧啧赞叹：“这真是有钱人玩的。”
杨飞道：“家里没什么可喝的，连热水也没有。我去烧水。”
“不用了，我刚喝了茶，饱着呢！杨飞老弟，你和唐领导熟？”
“还好，谈不上交情。”
姜子强脸露失望之色。
杨飞笑道：“姜哥，你有什么事，直说就是，我们之间，不要这么婆婆妈妈的，直爽一点嘛！”
姜子强搓了搓手，道：“厅里有个副职缺出。”
“姜哥想争一争？”
“谁不想争啊？想归想，难呐！这一步要是迈不出去，后面的路，就更难走了。”
“唐领导不管公安口子吧？哦，你们这个级别的升职，该由唐领导提名，再由人大表决任命。对吗？”
姜子强微讶，心想杨飞对体制内的事门儿清啊，说道：“对，唐领导是主官，他的意见，对厅里的人事任命，影响很大。”
杨飞缓缓点头：“那就活动活动。要我帮什么忙，姜哥你直说，别拿我当外人。”
帮他也是为了帮自己，人脉就是这么一步一步建立起来的。
而且，哥哥和父亲，都在这个系统里，有一个自己人就更方便了。
只怕姜子强不开口，不管他要多少，杨飞都会毫不犹豫的支持。
姜子强苦笑道：“我明白老弟你的意思，但这不是钱的事。或者换一个说法，光靠钱，解决不了问题。”
杨飞道：“我懂了。你等等。”
他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施姐，没打扰你休息吧？”
“难得，你这桃花村首富，居然想起我来了？”电话那边，施思笑了，看样子心情挺好。
“问你个事，你和省里的唐领导熟吗？”
“稀罕，人家是大领导，我怎么能跟他熟？你拜错庙门了。对了，你不是大企业家吗？你可以直接搭上他的线啊。”
“跟你直说吧，我有个好兄弟，想谋省里公安副厅的位，施姐你必须帮我的忙。”
“你这不是说笑话吗？我才升副处多久？你居然让我帮人谋副厅？我没那么大的嘴，吞不下这么大的天。”
“施姐，大家都是一条线上的，多个朋友，多条路。这人与人的关系，微妙得很，说不定，哪定就用得上朋友呢？”
施思听了，不由得沉吟。
要不是杨飞有胆量，有魄力，包销南化厂的库存，她还真升不上副总，少了这块跳板，她想升这一级，说不定就要多费周折。
“我帮你打听打听吧！成不成，我可不敢打包票。这么大的职位，不是我们这小鱼小虾能过问的。”施思模棱两可的笑了笑。
“有施姐这句话就行了，那我就帮朋友谢谢你了。”
“谁稀罕你的谢？有空请我吃饭吧！我现在工资低，穷得很，酒楼都上不起了。”
杨飞知道她是在开玩笑，她坐的位置，职务虽然不高，但要说到吃饭，大把人排队想请她，只怕她不答应去呢！
他正好有事问她，便答应下来，约好吃饭的时间，这才挂断电话。
姜子强讶异又期待的看着杨飞，不知道他嘴里的施姐，是何方神圣？
“姜哥，这事有些眉目。你且放宽心，该走动的，你也走动一下。我下次若和唐领导见着面，必定再替你美言几句。”
“好吧，麻烦你了。”姜子强起身告辞。
杨飞送他到门口，关上房门。
施思年纪轻轻，就可以坐上高位，要说背景不硬，说出来都没有人相信。
只是，她的背景到底有多厚，杨飞并不知道。
通过这次试探，应该可窥一斑！
以杨飞对施思的了解，她没有把握的事情，是不会答应的。
杨飞对她，也多了几分期待和好奇。
第二天上午，杨飞就接到苏桐报告。
“老板，电视台的柳小姐约见你，你看怎么安排？”
“我回个电话给她。”杨飞也想尽快敲定广告事宜，这是营销大事，耽误不得。
“杨先生，你架子真大，想见你，只能通过你秘书约。”
柳若璃似嗔似笑的开了句玩笑。
杨飞淡然道：“柳小姐，有事吗？”
柳若璃无奈的笑了笑，心想这人怎么这么不解虫二？
“杨先生，我们见面谈吧，广告的事，我和台里领导说了，他们同意给你最优惠的价格。”
“好啊，我去你们台里。”
“不用麻烦您，我就在万华大厦，你要是方便的话，我现在就上来。”
“我等你。”
不一会儿，柳若璃带着两个人，来到泡沫公司。
她好奇的参观了一下公司，对杨飞笑道：“这么大的场地，就你们三个人？真是财大气粗。”
“暂时三个人而已，很快就会满员。”杨飞请她们到会客室就坐。
“杨先生，这是我们台里给出的各时段广告价格表，请过目。”柳若璃的眼睛，像会说话，一颦一笑，都能勾人。
可惜，她再怎么使劲，也勾不动杨飞。
杨飞借过来，扫了一眼，便丢在桌面上，说道：“如果这就是你们的底价，那表明，贵台没有合作的诚意。”
“杨先生，我们台里的广告，真的是很便宜了。我给你看看其它的广告合同吧，同样的时段，他们的价格，比你的贵多了。”
“我不需要看别人的。”杨飞很傲气的道，“这样吧，这些广告时段，我一口价全买下来。”
说着，他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一个数字。
柳若璃惊讶的掩住了嘴。
“这么低的价格？”柳若璃心想，你当这是在菜市场买大白菜呢？
好歹也是个省级的电视台好不好？
杨飞这段时间，有空就看电视，而且特别注重广告。
他这么做，就是为了今天做准备。
“柳小姐，这些时段里面，有一大半是白天和午夜的，这些时段，这些节目，压根就不会有人出钱投放广告，我现在出钱打包买下来，你们又不是没得赚。就这个价，没得谈了！”
柳若璃整个人都凌乱了。
这是什么人啊！
明明这么年轻，偏偏这么精明，还如此的霸道！
她和身边的两个人交换了一下意见。
“好吧，杨先生，成交！”
本以为要谈判一天呢！
他们特意赶早来到泡沫公司。
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
前后只用了五分钟！
“杨先生，广告制作方面，我们可以介绍非常优秀的公司给你。”柳若璃笑道。
“那些猪饲料广告，就是他们做的吧？”杨飞戏谑的道。
“简单，明了，让观众第一时间就听到并接受，这是广告的意义。”柳若璃抿嘴一笑，“您觉得，不好吗？”
“广告片，我会找人做好的，尽快送给你们台里过审。”杨飞道，“就不麻烦你们了。”
所以说，这是下逐客令了吗？
杨大老板，你再忙，好歹我也是个明星主持人是不是？
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柳若璃等人起身告辞。
“杨先生，冒昧问一下，你这家公司，为什么取名泡沫？有什么特殊含义吗？还是因为，洗衣粉和香皂，洗出来的，是美丽的泡沫？”
“你可以理解为，这是一个动词。”杨飞的回答，莫测高深。
“泡沫是个动词？泡了个沫？不懂。”柳若璃扑哧一笑，花枝招展，她伸出手，“杨先生，那我们就告辞了。后会有期。”
杨飞和她握了握手。
“老板，广告找谁制作呢？”苏桐问道。
“像猪饲料广告那种水准，找谁做不出来？”杨飞道，“哪家便宜就找哪家。这事你负责。”
说到这里，杨飞忽然心念一动，脑海里闪过一个绝佳的广告创意。
中午回到家，杨飞敲开姜子强家的门。
万爱民穿着围裙开的门，笑道：“杨飞啊，快进来坐。”
“姜哥不在家？”
“他在书房里！子强，杨飞来了。”
姜子强出来，笑道：“杨飞老弟，中午就在我家吃饭，我们喝一杯。”
杨飞也没有客气，他一个人，平时难得下厨。今天如果没事，他也不会回来。
“晓佳呢？”杨飞问。
“还没有回家。”姜子强话刚说完，门口就传完姜晓佳哼着歌曲的声音。
“杨飞哥哥好！”姜晓佳甜美的喊了一声。
“这孩子，又乱套了，叫叔叔！”姜子强瞪了女儿一眼。
姜晓佳撅嘴道：“他比我才大几岁，叫什么叔叔？哼，我们各论各的！”
姜子强好不尴尬：“这孩子，宠坏了！一点不听话。”
杨飞招了招手，道：“晓佳，你过来。”
姜晓佳走到他面前。
“晓佳，你愿不愿意拍广告？”杨飞开门见山。
姜晓佳双眸一亮，有如天上的星星，亮晶晶。
“我愿意啊！我当然愿意！”她拍着手，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姜子强愣道：“拍广告？她还是个孩子。”
“我要找的，就是个孩子！”杨飞道，“我觉得晓佳很合适。我这个广告的主题，就叫洗菜心！”
“你不是卖洗衣粉吗？洗衣粉怎么洗菜心？”姜子强摇了摇头，“这不是胡闹？”
杨飞含笑道：“胡闹，才能出人意表！如果大人拿洗衣粉洗菜心，那当然是胡闹，如果小孩子呢？那是不是特显童真和有趣？”
姜子强张大了嘴：“你还真打算这么干？”
杨飞把自己的构想说出来：“这个广告的内容是这样的，一个小孩子，也就是晓佳，有一天，父母不在家，她学做饭菜，拿了一把菜心，放进脸盆里，倒了一些洗衣粉，然后双手在里面划动，盆里升腾起满满的泡沫。画面背景音乐，配上晓佳唱的洗菜心这首歌，然后，画面定格在洁白牌洗衣粉的外包装上，有一个童音说道：妈妈不在家，我也能洗菜心了。”
“那为什么不直接洗衣服？”姜子强还是觉得，这想法太不可思议了，“妈妈不在家，我也会洗衣服了。这不是更合理吗？”
“是合理，但起不到亮睛的作用。观众看了，不会记住这条广告。我之所以用到洗菜心，就是要出其不意，让人过目难忘。”
“可是，这是个笑话啊！洗衣粉洗菜心？会教坏小孩子的。”姜子强的思维太正统，完全无法理解和接受。
杨飞道：“就是要人发笑！笑过了，也就记住了！观众笑了，说明他们只当这是个笑话，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在闹着玩，并不会有人去模仿。整个广告，既显得轻松活泼，又显出浓浓的亲情，淡淡的温情。”
万爱民在厨房听见了，探出头来，说道：“我觉得很赞啊！这么好的创意，亏你怎么想出来的，太好了！我还没看广告片，光听你这么一说，就很有画面感，觉得很温馨，我是做妈妈的，看了绝对很感动。”
姜子强道：“这也能感动？”
万爱民道：“你不懂！我们做妈妈的，需要的是孩子的懂事和行动，而不在乎他们到底会做多少事。”
杨飞问道：“大概就是这么个内容，你们觉得可以让她参拍吗？”
姜子强沉吟道：“会不会影响晓佳的学业？”
“不会，”杨飞摸了摸姜晓佳的头，道，“以她的表现力，我估计，最多两天就能拍好。如果她领悟力强的话，一条过，也不是不可能。”
姜子强还是不愿意让女儿这么小就出道，说道：“是不是找个更小的女生，效果会更好？找那种五、六岁的，童稚未脱的。这样就更说得过去了。晓佳都这么大了，难道还不知道，洗衣粉不能用来洗菜心吗？”
杨飞道：“我们用的是一种荒诞的表现手法。看起来不可思议，但就是这样，才能达到我们想要的效果。”
万爱民在围裙上擦着手，从厨房走出来，说道：“我同意！多好的机会啊？就让晓佳去试试吧，一、两天时间，又耽误不了什么。”
杨飞笑道：“这样好了，你们两夫妻，一人反对，一人赞成，剩下的一票，交给我们的主人公来投，好不好？”
姜子强想了想，终于点头：“好，晓佳，你想清楚了。你愿意参加这个广告片的拍摄吗？”
“我愿意！”姜晓佳高高举起了小手，像升旗时的敬礼，小脚不停的跳着，高兴的像要摘天上的星星。
姜子强一脸被你们打败了的无奈：“好吧！那就这样。我先说明，如果你成绩后退，我要打你屁屁的！”
姜晓佳翘起小屁屁，扭了扭：“爸，我都这么大了，你还打我屁屁？羞不羞？”
“哈哈！”杨飞忍不住笑了。
姜子强还是觉得，这么大的女生，拿洗衣粉洗菜心，有些违反社会主义价值观，在饭桌上，一边喝酒，一边建议杨飞换一个女主角。
换，是不可能换的，这辈子都不会换的。
“不过，可以改一下广告的内容。”杨飞忽然灵光再闪，一边抿着酒，一边笑道，“让一只萌萌哒的小狗狗，打翻了洗衣粉袋子，洗衣粉倒进了菜心盆里。这个主意，怎么样？”
“可以！可以！”姜子强连连点赞，“杨飞老弟，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能发财了。你脑瓜子太好使了！你这样的人，就该经商发财！”
杨飞呵呵一笑：“姜哥，你别捧我了。我这是一切为客户着想。你说得对，为了防止小孩子们模仿，我们应该考虑得更加周到。”
万爱民道：“说真的，你让狗狗进镜头，简直是神来之笔，这样更有画面感，也更有亲和力。”
杨飞道：“要想获得观众的关注，不外乎三样东西。也就是三个B理论。”
万爱民道：“什么叫三个B理论，我们都是大老粗，你给我们普及一下。”
杨飞道：“第一个B，beautiful。可以理解为美女、美好。”
姜子强笑道：“这是肯定的，要不，广告明星都是美女呢？”
“就你懂！你平时没少看美女吧？”万爱民逮着机会就怼。
姜子强道：“我这是夸你，女儿随你，像你，她是美女，你也是。”
“死样！”万爱民瞪了老公一眼。
杨飞轻咳一声，说道：“第二个B，是beast，动物。第三个B，是baby，小孩子。”
他放下酒杯，又道：“漂亮的女生，给我们以美好；好玩有趣的宠物，带给观众开心；可爱童真的小孩子，让我们看到希望。这三样事物，是我们生活中所追求的，观众自然喜闻乐见。任何产品，朝着这三个方向发展，就不会太差。”
万爱民笑道：“原来是这三个B啊！杨飞，你英语挺好的啊，我听着比一般的英语老师好多了。晓佳，你学会这三个单词没有？”
姜晓佳道：“我知道了！”
姜子强举起杯子：“杨飞老弟，我敬你一杯。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你与众不同，你果然超凡出众啊！”
万爱民道：“杨飞，我听你说，你只有中专学历，为什么不继续深造呢？你要是多读几年书，那更不得了了。”
姜子强道：“他都这么厉害了，还读什么书？有几个博士生，能比得上他？”
杨飞道：“我倒并不想进学校学习，太浪费时间了。”
万爱民道：“学习是充能，是交朋友，别只为了混个文凭。大学教授、博导，都是行业中的知识精英，多和他们交流学习，肯定有提高。前提是，你是抱着学习知识的心态去的。”
杨飞沉吟道：“万姐说得对，其实，我也有想法。我对经济学，还有国际贸易方面的东西，懂得不够多。而这些知识，将来企业扩张，肯定需要。如果能进个好一点的大学，那怕没有文凭，进去听听课也好。”
万爱民道：“这就对了。现在的年轻人，都拿比尔盖茨当偶像，说他退学创业怎么、怎么厉害。他们也不看看，人家是从哪个学校退学的？”
姜子强问道：“哪个学校？”
万爱民道：“哈佛！在大二的时候退的学！人家这是有基础，有资本！想退学，先有本事考上哈费再说吧！”
姜子强笑道：“原来是个牛人。”
万爱民道：“杨兄弟，我看，你还是多学点知识比较好。不考文凭，进去认真学几个月，或者，你干脆找那些大学问家，给你单独上课。”
姜子强道：“人家教授博导，会给你单独上课？你真以为，这世界有钱就万能了？人家央视的主持人，还不许接私活呢！”
杨飞笑道：“这一阵实在太忙，抽不出时间。其实，我每天都有在复习，等闲下来，我就找个高中，把学籍挂靠进去，参加明年的高考？”
姜子强道：“你真有这想法，我们肯定支持你。我认识一中的校长，要不要我帮你找下他？”
杨飞道：“那更好了。谢谢姜哥。”
姜子强道：“我们之间，就不要说谢字了。太见外了！”
杨飞知道，自己真正融入姜子强圈子了。
姜子强这条线，他其实是帮哥哥杨军搭的。
但是接触之后，他觉得，姜子强一家人，都很好相处，不管是做邻居，还是当朋友，都很不错。
这天中午，杨飞多喝了几杯，回到家里，开了CD机，沉浸在美好的音乐中。
家宅里的电话，忽然响起来。
知道这个电话的人并不多，除了家里人，也就几个身边人知晓。
杨飞抓起话筒。
意外，居然是施思打来的。
“吃饭了吗？”施思问。
“刚吃了。”
“这么早？那出来喝茶吧。赵文斌请客。”
“呵呵，难得。不过，我不渴。”
“那我请呢？”
“可以霸蛮喝几杯。”
“皮！友谊商店对面，新华书店旁边，有一家庄羽茶庄，你知道吗？”
“知道。”
“我们在那边会面。”
庄羽茶庄就在繁华的万华路上。
杨飞开车无数次从此路过，从家里过去，也就十几分钟车程。
施思已经到了，一起的，还有赵文斌。
赵文斌完全没了之前的傲气，脸上胡子拉碴，头发留了很长，也没有修理。
“杨飞同志，你好。”赵文斌主动伸出右手。
杨飞装没看见，淡淡的道：“赵总！”
赵文斌尴尬的收回手，无助的看向施思。
施思轻轻碰了杨飞一下，笑道：“大家以前都是一个厂的，不要这么客气了，都坐吧，服务员，你出去，我来泡茶就好。”
服务员摆好茶具，弯腰退出。
茶庄放着古筝音乐，轻轻的乐曲，配着古色古香的中式装修，颇有意境。
这是二楼的雅座，坐在窗边，可以看到车水马龙的万华路，以及对面的友谊商店。
杨飞颇有感触的说道：“我记得，以前的友谊商店，是不许国人进入的，只做外国人生意，只接受外汇兑换券为货币。商店售卖的物品，价格昂贵，都是从外国进口，例如花生酱和好时巧克力，以及我国精美的工艺品。还有未被审查的西方读物，像《纽约时报》。守卫会阻止任何貌似国人的人进入商店。”
施思一怔，抬眼看向窗外的友谊商店，笑道：“说得你很老似的，这都是什么年代的事了？”
“很久远了吗？也就刚刚改革开放那阵吧？”杨飞道，“现在的北朝国，和以前的我国，何其的像？”
“你去过北朝？”施思讶然。
杨飞心想，我说我后世去过，你信吗？
“我只是想说，任何国家或企业，封闭就要落后，落后就会挨打。唯一让自己扬眉吐气的办法，就是变得足够强大，让对手尊重你，甚至害怕你。”
施思点头：“这是大道理，但又很实在。”
杨飞道：“有人常说，穷了十八辈子，这得多倒霉？如果这么多辈人里面，有一辈人肯拼命努力，树挪死、人挪活，哪怕不能从非酋变成欧皇，起码也会有所改变吧？”
施思抿嘴笑道：“什么非酋，欧皇啊？我怎么听不明白？”
杨飞失笑道：“非酋就是一生黑，运气特别不好，倒霉到底。欧皇就是反义词。”
“有意思。简洁明了。”施思端起茶杯，饶有趣味的看着杨飞，仿佛发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他。
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
杨飞能成功，果然有着不同凡响的气质和想法。
“今天赵总请我们喝茶，其实是有重要事情找你，我不过是个中间人。”施思笑道，“赵总，你有什么事，就跟杨飞说吧。”
赵文斌脸色黑成了非酋，但又不能不说，道：“厂里的洗衣粉，滞销了。”
杨飞呵呵一笑：“你不是找到新的经销商了吗？”
赵文斌难过得要死，涨红了脸道：“找了好几个，但他们都失败了。洗衣粉到了他们手里，压根就卖不掉。”
“咦？这怎么可能呢？”杨飞冷笑道，“之前不是供不应求吗？”
看着他得理不饶人的模样，施思嫣然一笑，脸上泛起桃红。
赵文斌面如死灰，因为喝了热茶的缘故，嘴唇无比干燥，他不停的舔着唇皮，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卖不掉。那些经销商，也跑到农村去销售，可是，村民们不买。而且，农村人都穷得很，两块钱的洗衣粉，他们都嫌贵。”
杨飞道：“那就到城镇销售啊。”
“城里人都习惯买活力28的超浓缩洗衣粉了。”赵文斌苦笑道，“销路很难打开。想做广告吧，又没那么多钱。现在库存又要满了，好不容易活泛的一点资金，又被压死了。”
“同一手牌，不同的人，会打出不同的结局。同一样产品，在不同的手里，会有生死之别。”杨飞下了决定，只字不提帮忙之事。
“杨飞同志，之前是我不对，不该断了和你的合作。”赵文斌终于道歉了，这对他来说，实在很难得。
“嗯哼？不必道歉。把货给谁卖，那是你的权力。”
“杨飞同志。”赵文斌端起杯子，放到嘴边，又不喝，说道，“南化厂的产品，仍然给交给你卖，你看如何？价格好商量，施总以前给你什么价格，我们还是以这个价格合作。”
施思适时的讲和：“杨飞，你就答应了吧！”
杨飞无奈的耸耸肩：“施姐，你开了口，我不可能不帮忙。可是，你也知道，我自己的日化厂，已经在建，一个月左右就能投产。到时，洗衣粉、香皂、肥皂，年产量达到十几万吨呢！这就够我卖的了。我还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别人的产品了。”
赵文斌急出了一身冷汗，不停的擦着额头。
“你要是不帮我，不，是帮南化厂，那厂子就要完蛋了！市里已经研究决定，要把厂子卖掉！”
“是吗？”杨飞心念一动，怎么这么快？
他淡然问道，“有买家了？”
“有一家外企，有收购意向。这些外国人，只是想廉价收购我们的企业，他们看中的，是土地和机器，还有我们的品牌和渠道！更严重的是，说不定，现在厂里的千把个工人，都得下岗失业！”
杨飞心想，赵文斌看问题，倒是看得透彻。
只可惜，杨飞对这个人，已经深恶痛绝，绝对勾不起一丝好感。
今天要不是施思的面子，杨飞都懒得来。
一生短暂，交值得交的朋友，做值得做的事，即可。
“南化厂的地，不在市场中心，不值多少钱。品牌和渠道，也没多大价值。有人肯买，那你就卖了呗！只要价格合理，不亏败国有资产就好。”
施思泡茶的动作很优美，比那些专业的茶道师还好看。
她给杨飞倒满茶，说道：“杨飞，说到底，你现在还是南化厂的员工呢！你可没有办理离职。你真的不管厂子的死活吗？”
杨飞心想，我在厂里，工作才多久？厂子的生死荣辱，跟我没有多大关系。
南化厂这么快就要被卖掉？
这倒出乎杨飞意外。
在他印象中，南化厂最起码还能捱上一年多时间吧？
难道，又是自己的蝴蝶翅膀，影响了这一切？
他忽然想到，外资企业收购南化厂，会不会是冲着自己的美丽日化厂来的？
商场如战场，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不得不防！
外资收购南化厂，可以利用现在的资源，不管是否保留现在的红星牌洗衣粉和鹿头牌香皂，他们都能极快的切入国内市场！
那就必须阻止这场收购！
杨飞昨天才和王海军见过面，他居然对此只字不提？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施思像是很随意的聊到了外资企业。
“我听说外资企业管得很严，连上洗手间，都有严格的时间规定，超过时间没出来的，就要扣钱。”
她一边说，一边察看杨飞的表情。
杨飞不为所动。
施思又道：“还有，我听说，一个女工迟到了，就被罚下跪呢！所有工人，下班后，就要接受搜身，给女工搜身的，还是男领导！这简直没把工人当人看！完全无视工人的尊严！”
杨飞淡淡的道：“这只是个别现象。每个企业的文化不同，理念也不同。受不了，可以不做，另谋出路嘛。”
施思怔道：“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难道，你就不气愤吗？”
杨飞道：“气愤要是管用，还要法律和警察做什么？最没用的，就是看客的气愤。当事人都受之坦然，当地领导又不闻不问，你说，我气愤了，就能改变这一切了吗？”
“那最起码，你也该气愤，这是态度。”
“全民气愤，把外企赶出国门？那就是我们想要的吗？回到十五年前，你愿意吗？”
“……”施思居然无言反对，她这个恨啊，他明明是在强词夺理啊，可是，为什么找不到话来反驳呢？
杨飞的目光，变得忧郁，充满了悲天悯人的情怀，沉声说道：“工人为什么去外企？为什么宁可忍受屈辱，也要留在那些企业？只有一个原因，外企工资高！”
施思幽幽一叹：“还是你刚才说的，落后就要挨打。”
杨飞道：“反过来说，正是因为外企的严格管理，他们的企业才能出效益，才能发出高工资。我们有没有反省，这些，是不是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
施思微微一愣，缓缓点头，承认他说得对。
做一个愤青容易，做一个会独立思考的青年不容易。
杨飞正色道：“至于员工，如果她遵纪守律，谁又会无故惩罚她一个人呢？还是说，他们公司的制度，只针对我国的工人？是否一视同仁？如果是一视同仁，有人犯规才受罚，那又另当别论。”
他今天话有些多：“如果只针对我国的员工，这就要引起重视，但这个重视，也只能由当地政府去解决。我们的愤怒，起不到任何作用，还可能连累当事人丢掉一份工资不错的工作。这难道是他本人所愿的吗？”
“有些人就是跪久了，站不起来。有些人宁可跪着赚钱，站着花钱呢？所以说，凡事不要只看表面，是否可以透过现象，看到本质？”
施思惊讶的睁大了双眼，这些言论，他以前想都没想过，只不过跟着报纸媒体的报道，下意识的进行抨击和一边倒的议论。
赵文斌好不容易有空插嘴：“说到跪着赚钱，我听说国外有些星级服务，就是跪式服务。把顾客当成上帝，先把钱赚了再说。至于红灯地区的那些女人，她们自愿受的屈辱和虐待，就更多了，更不必提了。杨飞同志说得很好，有些人就是宁可跪着，也不愿站着，这真的是很无奈的事情。”
施思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茶。
杨飞道：“有些人宁可坐在宝马车上哭，也不愿坐在自行车后笑。好了，我们讨论的话题，有些偏题了。就此打住吧。我们不是救世主，拯救不了所有外企中的员工。他们需不需要我们拯救，也两说。”
施思笑道：“说得也对，真要说拯救，那些黑煤窑的工人，那些被拐卖的妇女孩童，那些挣扎在贫困线下的同胞，更值得我们同情和解救。说回南化厂的问题吧，杨飞，你有没有办法？能帮就帮一把吧？”
“我可以帮。”杨飞忽道。
赵文斌面露喜色。
可是，不等他高兴，杨飞接下来的话，就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不过，我不能再帮南化厂卖产品了。我手下的销售团队，已经解散，这批人，也另有安排了。”
还帮你卖产品？你当我杨飞，还是以前的杨飞吗？
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帮你卖产品了！
“啊？”赵文斌无比失望的道，“你可以重新组建一支销售队伍。”
“销售队伍，要是这么容易组建，你授权的那些经销商，早就帮你解决问题了。”
是啊，一支好的销售队伍，的确是难组建的！
不好的销售队伍，只会坏你的事，不会带给你多少利润。
赵文斌浩然兴叹：“是我的错。”
杨飞冷笑一声：“不过，我可以收购南化厂！”
施思正在喝茶，闻言差点全喷撒出来。
她鼓了鼓喉咙，吞下茶水，说道：“好主意啊！与其让外资收购，还不如让杨飞收购！”
她又补充一句：“你真有钱！”
杨飞无奈的道：“还好吧。不过，这个方案，还得市里领导审议。”
这个结果，其实并不是赵文斌乐见的。
南化厂不管被谁收购，都肯定要从公改私！
那么，他这个南化厂的官，就当不成了。
患得患失的赵文斌，一瞬间变得失魂落魄。
“杨飞同志，就没有其它办法？”赵文斌垂死挣扎，伸出手，要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没有。”杨飞干脆利落，将那根稻草抽走。
赵文斌发出一声哀叹。
此叹，杨飞听得明白。
杨飞冷眼看向这个十足的官僚，他敢保证，赵文斌为南化厂谋出路，并不是为近千员工着想，而是为自己屁股下面的官位。
如果这家伙能找到办法调出去，早就不关心南化厂的死活去留了！
同时，杨飞不得不佩服，施思抽身退步，实在是太及时了！
施思略带责备，对赵文斌道：“赵总，杨飞肯收购南化厂，这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你还想怎么样呢？”
赵文斌微微冷笑，但没有反驳，眼神游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杨飞同志，那就先这样，我先去找市里领导谈谈，如果可行，我再联系你。我先走了，你们再坐会。”赵文斌起身，匆匆离开。
等他离开，杨飞缓缓说道：“施姐，我敢打赌，他不会找领导聊收购之事，他是去找关系，调离南化厂。”
施思也似看穿了赵文斌此人，说道：“哎，这人！无语了！如果南化厂真被收购，政府对他，也会有个妥善安排的啊，他这是太急躁了些。”
杨飞郑重其事的道：“施姐，南化厂我必须收购。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它成为我的敌人。你也不想吧？赵文斌这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所以，你得帮我。”
“你太高看我了，我能帮你什么？”施思嫣然一笑，“你上次托我办的事，我还没办好呢！你又想托我办事？你还真是吃定我了？”
杨飞带着玩笑意味道：“对啊，我就是吃定你了。谁叫你是大户呢？咱这叫吃大户。”
施思体会到这话里的其它含义，白了他一眼：“我可是你姐，你也开玩笑？信不信我现在就走，从此再也不理你？”
“你舍不得的。”杨飞再将一军。
施思哭笑不得。
他是个无赖啊，能拿他怎么办？
难道还要跟他一般见识，也变成个女无赖不成？
施思只得转移话题：“忽然好想去友谊商店逛逛。我还没去过呢！听你刚才那么一说，我还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个曾经只对外国人开放的商店，到底卖些什么玩意？”
杨飞刚说了吃大户的话，此刻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连忙说道：“早就对所有人放开了。没什么好逛的。”
施思身子往椅背上一靠，落寞的道：“不愿意陪我的话，你先回去。我一个人，也习惯了。”
杨飞笑道：“走吧，我当你的拎包人。”
施思扑哧一笑：“看来，你还是心软。”
下楼结账的时候，施思笑道：“说好我请客，你不要抢。老板，多少钱？”
老板是个气质优雅的女人，起身笑道：“你朋友已经结过账了。”
施思看向杨飞。
杨飞耸耸肩：“我来的时候，就结了账。”
施思问道：“真是怪了，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消费多少？”
杨飞道：“你已经点了单啊，一问就知道了。”
施思无奈的收起钱包：“和你们商人打交道，我真的，还是个学生。”
友谊商店，已经发展成一个大商场，经营国内外高档和奢侈品牌。
一楼是化妆品专柜，今天不是周末，逛的人很少。
营业员比顾客还多，一见有客到，马上殷勤的打招呼，集中火力向施思开炮。
施思被一个小姑娘拉到一家化妆品专柜，几个销售员，围着她一顿乱侃，推介了一大堆护肤品和化妆品。
杨飞找了个软凳子，舒服的坐下来，随手拿起一本产品介绍翻看。
施思被缠磨不过，求助似的看向杨飞，盼着杨飞拉自己离开。
杨飞毫无眼力价，翘着二郎腿，和一个倒水给他喝的美女导购聊起了天。
施思恨恨的瞪他一眼。
导购热情的推介：“小姐，您这么漂亮，又这么年轻，正是应该保养的年纪。我们这套护肤品，是我们公司的最新产品。这一套，包括洗面奶、精华液、肌底液、爽肤水、乳液、面霜，可以这么说，您买了这一套，一个季度的护肤品都够用了。”
“我看看，没打算买。”
“小姐，我们现在正在搞促销哦，你买这一套，我们可以送您一支防晒霜。也是我们这个品牌的，单买也是很贵的。”
“现在是冬天，又没有太阳，我要防晒霜做什么？”施思一边应付她们，一边看向杨飞。
好你个杨飞，和美女导购聊得很欢快嘛，三言两语，就把人家逗笑了，你不是来陪美女聊天的，是来陪我逛街的好不好？
“小姐，整个省里，只有我们这家店，才卖迪奥哦。我们保证是法国原装进口的。”导购带着得意和自豪说道，“我们的货，和尚海总店的货是一样的，您可以放心买哦。”
“迪奥？”施思点了点头，“听说过。”
导购笑道：“那当然了，我们是世界一流的化妆品公司。我们店里，以前主营化妆品和香水，这些护肤品，是今年大中华分部成立之后，特意从法国调过来试营销的。您买到就是幸运哦。”
专柜的产品，都标有价格，施思大概看了一下，心里就打起了退堂鼓，朝杨飞招招手：“我们走吧。”
杨飞放下手中的书，走过来，笑道：“怎么样？看中没有？”
施思低声道：“好贵，简直是抢钱。”
“一分钱一分货嘛。”
“我用不上。”
“你这么年轻漂亮，的确是用不上这些东西，不过，你要是用了，就更加锦上添花。”杨飞笑了笑，对导购道，“把这套包起来吧。另外，你们专柜的化妆品和最好的香水，也给我来一套。”
“好的，先生，当您女朋友，真是幸福！”导购喜笑颜开，麻利的把几套化妆品打包装好，开了票据，指引杨飞去商场收银台买单。
“施姐，你稍等一下。我去去就来。”杨飞接过票据。
“杨飞，我不需要这些，真的。”
“我送你的。”
杨飞买完单，和施思继续逛。
施思笑道：“你这么讨好我？是不是有什么不良企图？我可告诉你，这钱，我是肯定没得还的。”
“哎呀，我就这么一点小心思，也被你看破了。”
“什么？我随口说说的，你对我还真有不良企图？”
“对啊，你也知道我是做什么的了。”
“你不是卖洗衣粉的吗？”
“成见！这绝对是成见。我卖洗衣粉，又不是只能卖洗衣粉。”
“对哦，你还卖香皂、肥皂。”
“天哪！施姐，你的想象力，能不能再扩张一点？”
“难不成，你还想卖护肤品？”
“是的。不想卖护肤品的洗发水厂，不是一家好的洗衣粉公司。”
“这叫什么逻辑？”施思抿嘴一笑，不知道为什么，和他在一起，总是严肃不起来，莫名其妙就笑了。
“施姐，我的野心很大，护肤品、化妆品、香水，这些我肯定都会涉及。”
“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哦。这套产品，你拿回去用，用完之后，把详细的体验告诉我。”
“是吧？人家把我当你女朋友，结果呢？我只是你实验用的小白鼠？”
“施姐，别生气，我告饶。你就当帮我一个忙好了，大不了，我再买几件衣服送给你，当是酬劳。”
“有钱就是好，就算我是小白鼠，也是一只幸福的小白鼠啊。”施思微微蹙眉，发出一声好听的唉叹。
南化厂停产了。
这个消息，杨飞还是从郭小丽嘴里听到的。
杨飞到公司后，听到有人哭哭啼啼的，又听到苏桐和向巧在安慰人，进去一看，就见郭小丽在嘤嘤的哭诉，说南化厂停产了，所有职工要下岗分流。
郭小丽不过是个普通职工，工龄不长，背景又不硬，只有下岗一途。
杨飞俊眉一扬，心想好你个赵文斌，宁可把南化厂玩完，也不肯卖给我！
“老板！”向巧看到杨飞，立马起身，跑到前台去了。
苏桐眼睛红红的，说道：“老板，小丽他们，好可怜啊！”
杨飞嗯了一声，淡淡的道：“这么说，我也被下岗了？呵呵，不要着急，总有办法的。”
郭小丽拉了拉苏桐的衣袖。
苏桐正要替她说话，却听杨飞道：“哎呀，差点忘了，我在南化厂的东西，还没收拾呢！你们聊，我去趟南化厂。”
说完，杨飞就溜了。
苏桐无奈的对郭小丽道：“等他回来，我再跟他讲。你别着急，最起码，我也要老板解决你的工作问题。”
郭小丽嗯了一声：“我听说，杨飞自己开厂了？”
苏桐点点头：“是啊，南化厂停止供货，老板只能自己建厂。”
郭小丽道：“赵文斌那头猪！对他简直无语死了！他放着杨飞这么好的销路不供应，在他老家找了一帮泥腿子老乡，把产品承包给他们去卖，结果呢？库存又满了！”
苏桐对南化厂，也是有感情的，闻言幽幽一叹。
郭小丽拉着好友的手，说道：“你说，同样是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杨飞也是用农民在做销售，为什么销售量这么大？”
苏桐扑哧一笑：“我以前也不懂，现在明白了。因为，我们这个团队，有一个灵魂，那就是杨飞。很多事情，他做的时候，好像毫无道理，看起来也平平无奇，但就是他，让我的乡亲们，个个成为了销售精英。”
郭小丽也感叹道：“真的，我以前也不觉得杨飞有多厉害，赵文斌失败后，我才发现，杨飞简直是神了！”
苏桐嫣然笑道：“我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我辞职那天，杨飞忽然出现在我面前，说要送我回家，我当时还以为，他只是贪玩，想去我家乡玩两天呢！哪里想到，他居然早有预谋！要发动群众，替他干大事呢！”
郭小丽忽然想起什么，说道：“那天，刘主任喊你出去做什么？”
“啊？没什么啊！”
“杨飞紧跟着也出去了，他是不是找你去了？”
“找我？”苏桐脑海里，忽然有如灵光一闪，很多以前没有明白的细节，瞬间通透了。
杨飞知道我辞职的事？
难怪那天早上，他会送我回家。
难怪他会替我找事做。
难怪他会如此不待见赵文斌！
原来，那天我砸破赵文斌脑袋时，他就在外面？
一个男人，默默的为她做了这么多事，她却傻乎乎的，一概不知。
苏桐想憋住眼泪，不让流下来，但还是不争气，眼角酸酸的。
她转过身，悄悄抹了一下眼睛。
郭小丽没有留意这个细节，说道：“现在厂里流传一个很不好的消息，我不知道当不当讲。”
“什么？”
“有人说，是杨飞在外面开了厂，才把我们南化厂逼死的。”
“什么！”
苏桐火大了，腾的起身，愤愤的道：“谁造的谣？这不是害杨飞吗？哎呀，他去南化厂了，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郭小丽也紧张起来：“要不，我们去看看？”
苏桐关心则乱，嗯了一声：“走！”
两人打了个的士，心急火燎的赶往南化厂。
杨飞开车，很快就到了南化厂门外。
他没有下车，看到厂门紧闭，门外坐着很多工人。
工厂停产了，工人没事做，还是习惯性的跑来上班，结果只能坐在厂外聊天。
杨飞在南化厂，只工作了半个月。
算上前世的半年时间，总共也不算长。
他和厂里的职工，大都不太熟，也没有什么深厚的交情。
换言之，南化厂的死活，关他什么事？
国企改革，现在正处于摸着石头过河的阶段，上下对改革的方向，有着诸多不同的意见，思想经常碰撞出火花。
这是一块金子，又是一个烫手的山芋，现在就算很便宜拿到手里，秋后算账，也够喝一壶的。
就杨飞所知，后世清算了一大批侵吞国资的人。
所以，杨飞宁可凭本事自己建厂，也不想捡这个现成的便宜。
除非，政府求着他来收购，那又当别论。
至于这近千名职工的去向，自有政府操心。
墙倒众人推，日化厂一停产，各路债主都讨上门来。
库存没有卖掉，原材料欠款还不起，工资发不出去，各种协作厂家，也找上门来催要货款，厂门前讨债的人越来越多。
这跟银行的挤兑风波是一样的，一旦出现苗头不对，大家都来踩你几脚，叫你死得更快，根本不给你喘息的机会。
杨飞看了厂门两眼，车子微一停留，就朝前开到了宿舍区。
南化厂一停产，附近靠南化厂生存的企业，势必也只能另谋生计。
连带影响的，还有附近的商业街。
往日人流量很大的街道，此刻一片死寂，大半数门面都关着门，连录相厅都歇业了。
电影院、歌舞厅，也是门可罗雀。
杨飞回到宿舍。
房间还是他离开时的模样，只是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他进房后，总感觉少了点什么，想了想，才想起来，是没有发现江涵影的来信。
上次在尚海分别时，她明明依依不舍，说要写信给他的。
杨飞最近很忙，都没有回宿舍。
但是，如果有他的信，肯定都会塞到他房间里来的。
“呵呵！”杨飞不由得自嘲的一笑，“我这么久都不在乎她写不写信，说明在我心里，此人早已不重要。此刻她无来信，又何必伤感？”
“也许，当日在尚海，他不过是乍见旧友，小姑娘难免有些小小的激动吧？过后也就抛诸脑后，不记得这回事，不记得我这个人了呢！”
杨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几件旧衣物，胡乱塞进箱子里，提着出了门。
来到门卫处，杨飞把钥匙交给门卫大爷，说是辞职退房了。
皮之不存，毛之焉附？
至于辞职手续，也无所谓办不办了！到
出传达室前，杨飞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大爷，有我的信吗？我叫杨飞。”
大爷也是快要下岗的人了，并没有不耐烦，兢兢业业站好最后一班岗，很认真的翻阅了一下积压的邮件，摇了摇头。
“谢谢大爷，再见大爷！”
杨飞出来，回头望了一眼宿舍区，心里说道，再见了，南化厂！再见了，我的过去！
再次经过厂门口时，杨飞看到那边一片混乱，一群工人，群情激愤，不知道在围着谁说话。
杨飞本不想多管，看了两眼，正准备加速离开。
忽然，他隐约看到，苏桐在里面！
师姐怎么来了？
她不是在万华大厦吗？
其它人可以不管，苏桐他不能不管。
杨飞靠边停车，快步走过去。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南化厂的停产，跟我们没有关系！”苏桐被众人围住，脱身不得，正费劲的解释，同时又着急的寻找着杨飞的身影，生怕他出了什么意外。
杨飞大步流星的走过来，拉着苏桐的手，转身就往外走。
“这不就是杨飞吗？”有人认出他来，大喝道，“别走！”
十几个工人，马上冲到杨飞前面，拦住他的去路。
“老板！”苏桐见他无事，欣慰之余，又为眼前之事烦恼。
杨飞捏捏她的手，坚定的点点头，示意一切有我。
苏桐悬着的心，莫名放松下来。
她相信，只要有杨飞在，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
杨飞沉着冷静，目光一扫众人，淡淡的道：“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我只回答一句！早在我承销南化厂的库存之前，南化厂就面临停产整顿了。这几个月，要不是我一直在销售南化厂的产品，这个厂，早就完蛋了！”
众人听了，不由得一怔。
杨飞挥了挥手，说道：“我的确建了自己的工厂！不过，我的厂，还在建设当中，没有投产！产品都没有生产出来，我们现在也没有货卖，又怎么用我们的产品，来打垮你们的产品？所以，你们怀疑我的厂逼停了南化厂，这是个伪命题，压根就不存在！谁造的谣，你们去找谁理论。”
职工们本来咄咄逼人，想锤爆杨飞的头。
听他一席言论，顿时哑火。
杨飞牵着苏桐的手，走到车门边，又回过头来，缓缓说道：“赠你们一句话：没有所谓的救世主，一切，只能靠自己。失去工作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了劳动的双手和奋进的心态。工友们，改革开放了，这是时代赐予我们的黄金机会，好好把握，你会活得更精彩。”
这个少年人身上，有一股意气风发的劲，明亮得就像这冬日里的阳光。
郭小丽左右瞧瞧，见所有人都愣着不敢动手，便小跑着跟上来，也坐上了杨飞的车。
“你胆真大。”杨飞笑道，“这个时间，你还敢来这里。”
“我听小丽说，工人误解你，怕你吃亏，所以……”
“所以来救我？”杨飞偏过头，看着她俏丽的脸。
苏桐红了脸。
是啊，是打算来救他的，结果，反被他救下来了。
“老板。”苏桐欲言又止。
“你是想说，他们挺可怜的？让我收编他们吧？”杨飞轻轻一笑。
“是啊。他们都是有经验的职工，很多还是大中专毕业生呢！”苏桐说道。
她寻思，怎么自己想什么，老板都知道呢？
杨飞道：“此事，再议吧。”
周末，杨飞和苏桐，带着姜晓佳去广告公司试镜。
万爱民放心不下，陪同前往。
广告公司是苏桐找的，就在电视台附近。
这是一家小公司，看样子经营不善，随时都有可能倒闭。
老板名叫赵海阳，是个三十多岁的青年人，戴着眼镜，人显得很斯文。
听完杨飞的要求，赵海阳推了推眼镜，表示可以拍，只是找不到一只合适的狗。
杨飞便叫苏桐去花鸟宠物市场，买了一只小狗。
不一会儿，苏桐回来了，抱着一只小白狗。
“哇，好可爱的狗狗！”姜晓佳本来安静的坐着，一见狗狗，立马跳起来，跑过去，怯怯的问道，“姐姐，我可以抱抱它吗？”
“嗯，可以啊。给你。”苏桐小心的把狗狗递给她。
万爱民笑道：“这是什么品种？跟一般的田园犬不同啊。”
杨飞看看那狗，笑道：“这是京巴犬，北金犬，它的外形有点像狮子，后来又叫宫廷狮子狗。在我国有四千多年的历史了。”
苏桐摸着那狗白而顺的毛：“我就是看它漂亮，就买了。不是要拍广告吗？它也是个明星呢！”
第一次试镜，姜晓佳的状态，出奇的好。
用洗衣粉洗菜心的时候，她表现出了孩子贪玩的一面，又把懂事、体谅父母的心理，体现得淋漓尽致。
纯净的笑容，简单的双马尾，明亮的大眼睛，蹲在地上，手拂起泡沫时，整个画面是唯美而温情的。
狗狗也很配合，它只有一个镜头，就是把洗衣粉打翻。
拍摄之前，先把一包开了的洗衣粉放在台子上，而装菜心的盆子，就放在地上。
狗狗从上面窜下来，正好把洗衣粉带倒，洁白的洗衣粉，纷纷扬扬，洒在盆里，姜晓佳一边哼着歌，一边洗菜心，丰富的泡沫瞬间满盆，在灯光下晶亮而美丽。
美丽日化厂还没生产，这包洁白牌洗衣粉，还是南化厂之前贴牌生产的。
杨飞留了一些在办公室，用来研究商标的，结果今天派上了用场。
“完美！”杨飞笑道，“就用这条了！”
“这就拍完了？”万爱民不可置信的问道，“这么简单？”
“一个广告，长的几分钟，短的只有五秒。能用多久？”杨飞道，“主要是晓佳配合得好，她颜值和演技都在线，而且是本色出演，太好了！赵老板，你觉得怎么样？”
“杨先生满意就行。”赵海阳高兴的道，“如果可以的话，那我们就开始后期制作。”
他以为，杨飞很难伺候呢，没想到居然一条过！
这让他沾沾自喜，觉得自己简直是广告界的天才，完全可以进军影视圈了。
姜晓佳的好状态，和京巴犬有很大关系。
哪个孩子不喜欢宠物啊？
姜晓佳长这么大，还没养过宠物呢，拍完之后，就一直抱着它没撒过手。
杨飞见她如此喜欢，便道：“晓佳，这狗送你了。你带回家养吧。”
“真的？谢谢杨飞哥哥！”姜晓佳高兴的跑过来，踮起脚，要亲杨飞，谁知道还是够不着，便招了招手，示意杨飞蹲下来。
杨飞只得蹲下来。
姜晓佳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吻得很轻，像个公主。
杨飞摸着脸，玩笑道：“这可是我的初吻啊！”
大家都笑了。
送万爱民母女回到家，姜晓佳逗着狗狗去自己房间，嚷着姜子强，要给狗狗安个窝。
杨飞打开包，掏出准备好的十万块钱，放在茶几上。
万爱民吃了一惊：“杨飞，你这是做什么？给我们这么多钱？”
“这不是给你们的，这是给晓佳的酬劳。”
“开什么玩笑？这才拍多久？能赚这么多钱？你当她是大明星呢？”
“这是晓佳的合法收入。等广告播出去，她就是童星了。请人拍广告，就是这个价，如果是大明星，价格还要翻倍。所以，你们就别嫌弃了。”
“不行，这钱我们不能要。”万爱民将钱往杨飞面前一推，“我们是朋友，帮个忙本来就是应该的。而且，晓佳也没多么辛苦，就拍了一下。她的劳动，哪值这么多钱？何况，你已经送了条狗给她，那狗价格也不便宜吧？有那狗就行了。”
“万姐，不给钱，是不可以的。我们是商业公司，不能白白的使用童工吧？”杨飞笑道，“这样好了，我收起一半，五万给晓佳当酬金，可以了吧？你再拒绝，那我以后都不敢请晓佳帮忙了。”
“这？”万爱民为难的道，“你这不是打我们的脸吗？”
“一码归一码。五万的酬金，晓佳的付出，是绝对值得的。”
“唉，早知道你这么客气，我就不答应让她帮你！朋友之间扯到钱，就俗了。”
“我们都是俗人嘛，生在这俗世中，不必免俗。刻意免俗，就是真的俗不可耐了。晓佳不帮我这个忙，我还得另外请人，付出更多，还不一定有这个效果。”
杨飞说完，起身走到晓佳门口，看到她和姜子强正商量在哪里搭窝呢。
“晓佳，狗窝最好不放在房里，放到阳台上就好了。嗯，这种狗窝，花鸟市场有现成的，我带你出去买一个吧？”
“好啊！”晓佳抱着狗狗，高兴的起身。
姜子强一脸解脱的起身，笑道：“哎呀，我说半天，她偏不听。杨飞的话，比我的话还管用了！”
杨飞带着姜晓佳下楼。
姜子强出来，看到茶几上这么多钱，不由一愣，疑惑的看向妻子。
“这是晓佳拍广告赚的！合法收入！”万爱民瞪了丈夫一眼。
“哎呀，这么多？五万？不得了，小丫头拍几分钟戏，抵得上我十年工资了？”
“杨飞还要给十万，我好说歹说，他才收回去一半。”
“呵呵，既然是应得的，你就收着吧，这么苦大仇深的做什么？有些人赚钱，就是比抢银行还快，我们得接受这个现实。”
“那就存着吧，将来给晓佳当嫁妆。”见丈夫也接受了，万爱民这才笑起来。
杨飞开车到花鸟市场，靠边停车，盯着前面，却没有下车。
“杨飞哥哥，怎么了？”姜晓佳问道。
“晓佳，我看到坏人了。你坐在车子上面，千万别下来。”杨飞摸摸她的头，低声说道，“我下去看看。”
“嗯，好的，杨飞哥哥，我就坐在车上等你。”姜晓佳父亲是当警察的，她对坏人深恶痛绝，又道，“你小心一点。”
“晓佳真乖。”
车上有个棒球帽，杨飞平时也不带，预备毛毛雨时用的，他抓起帽子，戴在头上，下了车，关好车门，不紧不慢，朝前面的人走过去。
那人光头，水泡已经好得利索，消失不见。
两个小弟一左一右，跟在他身侧。
此人正是南化厂周边的大佬炮哥！
南化厂那边生意不好做了，他跑到这边来了？
花鸟市场是棚户房改造搭建而成，一条条的小巷子，到处鸟语花香。
炮哥一直走到底，转个弯，进了一家宠物店。
杨飞装作从店外路过，朝里面看。
店面不大，里面没有人。
杨飞一怔，自己明明看着炮哥三人走进去，怎么会没有人？
这一条街的门面，除了这个店开着门，其它门面都是歇业的。
花鸟市场生意并不好做，前面还能见到行人，这后面很少有顾客进来。
市民们大都处于温饱线上，没多少人有闲钱伺花弄鸟。
杨飞走进去，看到旁边有扇门。
门是虚掩着的，杨飞站在门外，透过门缝，朝里面望。
只看了一眼，杨飞就大吃一惊！
里面有很多宠物，但绝对不像是个宠物店，反而像个屠宰场！
两个屠夫，拿着锋利的刀，正熟练的解剖案板上的狗。
那些狗毛皮都没有剥，他们直接剖开狗腹，鲜血淋漓。
绝对不像在给狗动手术！
哪有用杀猪刀给宠物狗动手术的？
旁边笼子里，关着几十只狗，炮哥和一个装皮夹克的中年人，站在狗笼边，一边吸烟，一边谈论什么。
有个妇人朝门口走过来。
杨飞来不及多看，转身出了店门，快步离开。
凭直觉，杨飞觉得这家店很可疑。
既然不是动手术，难道是杀狗？
杀狗他不是没见过，菜市场的人杀狗，都是蒙上麻布袋，直接用铁棒锤杀。
宠物狗杀来做什么？
而且是那样不剥皮毛的杀法！
这些宠物狗，虽然不是很名贵，但活着卖掉，肯定比卖狗肉划算。
联想到上次抓住的什么勇哥，身上居然带着枪，杨飞不敢造次，出来后，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哥哥杨军。
“哥，我在花鸟市场，你现在带人过来，便衣，便车。快点！”
“嘿，小子，你又不是我领导，怎么给我下起命令来了？”
“哥，上回在步行街抓的那个勇哥，你们审出什么来没有？”
“怎么？不该你管的事，你少问。”
“我发现炮哥在这里，他是勇哥的大佬！”
“你发现什么了？”
“没有发现，就是怀疑。”
杨军微一沉吟，说道：“那个叫贺勇的，涉毒。那天他就是吸食过量，产生了幻觉，又缺钱用，铤而走险，跑出来抢劫。具体的，我们还在查。”
“哥，那你们赶紧过来，我怀疑，他们利用宠物的身体运输毒！”
“宠物的身体？我们就来，你千万别轻举妄动，他们有枪！”杨军双眼蓦的一亮，放下电话，赶紧组织人员前往。
杨飞打完电话，就近买了只狗窝，回到车上。
姜晓佳一直乖乖的等他，见到他，高兴的道：“好了，这下雪儿有家了！”
“雪儿？”杨飞问道，“是谁？”
“是狗狗啊，它身上的毛这么白，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雪儿，杨飞哥哥，你说好不好听？”
“嗯，好听。”
杨飞要留下来监视炮哥他们，不敢擅离，但又不愿姜晓佳看到接下来的暴力行动，便带着她，来到路口一家饭店，点了碗米粉，付了钱。
刚刚安排好，杨飞就看到两辆车开进花鸟市场。
第一辆车上的司机，正是杨军。
杨飞叫姜晓佳在饭店等他，不可乱动，然后跑出来，朝哥哥那边挥手。
杨军他们靠边停车，和杨飞接头。
杨飞带他们来到那间宠物店门外。
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狗叫声。
“好了，我们过去，你走吧！”杨军推了推弟弟。
“哥，我帮你们！”杨飞看他们只来了六个人，便想帮忙。
杨军伸出拳头，在他肩膀上擂了一拳，肃然道：“开什么玩笑？快走！走啊！”
杨飞无奈，只得离开。
他到饭店接上姜晓佳，把车子开到巷子口等候。
从杨飞的位置，可以看到那家宠物店的门口。
杨军他们低声商量，还在布置行动。
这时，里面走出来一个妇女，正是杨飞之前看到的女人，估计是守店的，一看杨军他们，警觉的问道：“你们干什么？”
杨军笑道：“来看看门面。这边还有很多空门面啊！大姐，你们店里生意好不好？”
“不好！”妇女挥了挥手，“这里的门面，都有人租的，你们不要想了。而且，这里面也没有生意做，你们要找门面，到前面去看吧！”
说着，她就要进店。
在她关上门的刹那，杨军伸出脚，卡住门，然后挤了进去：“大姐，我们进来看看宠物。正好，给我侄女买只猫。”
“我们这里不卖猫。”
“那就买条狗。”
妇女力气没有杨军大，只能松开手。但马上搬了条凳子，坐到偏门前面，冷眼看着杨军他们，也不主动介绍品种。
杨军指着一条宠物狗，问道：“这狗多少钱？”
“五百！”
“这么贵？”
“这是宠物狗，珍贵品种，当然贵了，买不起别看。”
“这条呢？”
“两百！”
“呵呵，我就买这条。麻烦你，给上根绳吧！”
妇女一听他们真要买狗，倒是一怔，只得起身去拿狗绳。
杨军朝手下使了个眼色。
两个刑警飞快的抢步过去，打开房门。
“喂，你们干什么！那是仓库！不许进去！”妇女反应迅速，顾不上做生意，飞跑过来阻拦。
刑警已经进入里间。
里面有六个人，炮哥和他的两个手下，两个拿刀的屠夫，一个穿夹克的中年人。
一见进来陌生人，炮哥和夹克男相视一眼，同时朝腰后一摸，掏出枪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门口，就是一通乱射。
当前进入的两个刑警，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措手不及，在打出两发子弹的同时，也中弹倒地。
两个屠夫也被子弹击中，嗷嗷的干嚎，倒地血泊中，瑟瑟发抖。
倒地的警察，又连发两枪，击中炮哥一个手下的大腿。
随着枪声，笼里的狗狂吠起来，叫声震天。
这一场遭遇战，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得让人来不及做出反应！
杨军掏出佩枪，藏身墙后，抽空朝里面放上一枪，同时大喊道：“我们是警察！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双手抱头，出来投降！”
“妈了个巴子，投你个奶奶的降，有种进来，看老子不打死你！”里面的炮哥重重的呸了一声。
房门地上，躺着两个受伤的警察，鲜血染红了他们的警服。
那个守店的妇女，已被控制住，上了手铐。
杨飞在外面，听到几声枪响，眼皮一跳，手不由自主的沁出冷汗。
“杨飞哥哥，刚才是不是枪响？”姜晓佳伶俐得很，听到枪声，就往杨飞怀里躲。
“是，警察在抓坏人，你怕不怕？”
“不怕！我爸也是警察！”姜晓佳嘴里说不怕，瘦小的身子，却不断的在发抖。
杨飞是第一次参与真正的枪战，虽然不在现场，但只要听到刚才那密集的枪声，就知道里面必定是在恶战。
他搂紧姜晓佳，轻轻抚着她的头发，目光紧紧盯着店门口。
店里，警察和炮哥他们对峙上了。
炮哥等人，知道已是穷途末路，垂死反抗，更加不要命。
时间拖得越久，对地上的伤员越不利。
杨军咬咬牙，飞快的闪身出去，凭着感觉，连开两枪，同时身子一矮，从地上滚过去。
呯呯两声枪响。
里面传来中枪后的哀嚎。
附近的商户，听到响声，都跑过来看热闹。
留在外面警戒的警察，赶紧表明身份，进行驱离。
杨军继续喊话，但里面没有回应，只听到杀猪般的嚎叫，还有震耳欲聋的狗叫声。
杨飞看到，这家宠物店，靠近花鸟市场的后围墙，而这围墙上有门，通往外面的马路。
他忽然想到，如果炮哥他们有后门或地道逃出去呢？
杨飞一念及此，发动车子，从围墙的后门开出去。
刚开出来，就看到不远处有两条人影在奔跑，其中一个光头，在太阳光底下格外闪亮。
杨飞顾不上招呼哥哥他们，一踩油门，发动机一声低吼，虎的冲了过去。
炮哥和夹克男两个人没有中弹，利用空隙时间和狗叫声掩护，从密道里爬到围墙外面逃跑。
他们满以为，这样便可瞒天过海，逃得一命，哪成想，外面居然有个杨飞在蹲守！
“晓佳，系好安全带，双手扶稳了！低下头，身子躲在下面！别起身！哥带你抓坏人！”杨飞低吼一声，也不管前面是不是马路，对着那两逃犯开过去。
宠物店里，杨军听不到里面有人回应，便尝试着朝里面移动，其它警员连发数枪，进行掩护。
里间地上，躺着四个人。
其中三人，是被之前的两个警察所伤，还有一人，是被杨军开枪打中。
杨军双手握紧枪，一个个的比划过去，确定他们都没有战斗力。
“杨队，这里有个洞！还有人从这里跑了！”一个警察大声报告。
“留下两个人，其它人跟我走！快追！”杨军沉声道，“他们手里有枪！不能让他们逃脱。”
杨军等人，从密道里爬出来，正好看到远处，一辆红色的越野车，正在追赶两个逃犯。
“杨队，那不是你弟弟的车吗？”同队的人，都认识杨飞的车。
“坏了！这小子，叫他走，他没走！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追枪匪！快！”杨军大吼数声，带着人奋力跑过去。
就在这时，炮哥和夹克男，狰狞的回过头，对着杨飞的车子，连打数枪。
杨军担心弟弟安全，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