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蹙眉,觉得自己佛性的性子快要被他逼的爆炸。
“狄君阳。”
她低声呵斥。
边上有来往的行人,不时投来的视线都让她不自在。
“你能不能别闹了。”
“我没闹,我是认真的,你让你的婢女先回去一下,我要带你去个地方,她不合适。”
喜阳被他的固执打败,因为了解,所以也没再三相劝和理论,只是给采莲使了个放心的眼色,才看着她三步一回头不放心一般离去。
喜阳深呼吸,狄君阳这厮这辈子啥个了?她记得上辈子狄君阳寡言少语的可怜啊,这会怎么还这般无赖了。
“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喜阳和他隔着三步的距离,跟在他后头。
狄君阳回头,很是不悦。
“你要是这样,我到时可直接抱着你走了。”
“无耻!”喜阳愤愤,却还是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我也疑惑,我这样一个人怎么遇到你就变得无耻了,难道不是因为你太厉害了吗。而且……”狄君阳在前头突然停下。喜阳没刹住脚,直直撞进他怀里。
扑面而来的强烈男性气息,喜阳面红耳赤,被他抱了满怀,气的推开他。
狄君阳微笑着松开双手,“这下可不是我耍的坏吧。”
喜阳厌恶的看着他,“你若再这样,我便自个回去了。”
厌恶的眼神太过扎心,狄君阳顿了顿,失笑,“小丫头有什么气好生的,一天到晚这样气,小心你本来就不好的身子愈加弱了。”
“就会咒我。还不是你给气的。”喜阳嘀咕着。
“行行行,是我的错,还变成。走吧,我真要带你去个地方。”
地方并不远,是在西郊的不远处。这里还有寺庙,他们到的是寺庙的后山,这里景色宜人,树木长青,可想而知到了秋天,满山的枫叶红烈似火。
狄君阳带她来的是个墓地,喜阳看清墓碑,很是惊愕。
“我父亲……怎么会……”
她眼眶发红,有些失语。
父亲离去前早知天命,却依然选择瞒着自己独自远行,不愿让自己承受他去世模样的悲痛,留下绝笔书便消失不见。
那段时间,自己过得浑噩如梦,如今亲眼见到他的墓碑,还是有些不能相信。
砰~
喜阳双膝软倒,跪在地上。
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颗颗滑落在草地上,淌进泥土里,消失不见。
“你父亲当年来上京时应该是为了办什么事,我父亲在他还要一线声息时曾问他要不要回故乡,你父亲选择了长留上京,这是他的夙愿,没告知你也是他的遗愿,抱歉,喜阳。”
“我父亲死都不愿回家?我怎么可能会信!狄君阳,你究竟还有什么事瞒着我的?”
上辈子她根本就不曾知道过这事,狄君阳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能这样!
喜阳嚎啕大哭,伤心欲绝。
“喜阳你别难过。”
狄君阳上前,将她拥入怀里,任凭她挣扎,打闹,都不动如山。
“不要怀疑我的用心,喜阳,以前也许我不曾在乎这桩婚事,但是从见到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我这辈子等的人已经到来。我会用我一辈子宠你疼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喜阳看着他,一脸坚毅,好似什么都不能动摇他的半点念头。
“好啊。”
狄君阳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你答应了。”
“除非下辈子吧。”
喜阳笑着开口。
“我就当没听到这话,反正你生生世世估摸都是要跟着我的。”
“自负。”喜阳咕哝着。
她不屑的表情,狄君阳看着十分带劲。
“说点正事,王大脑的事你咋么掺合进来的。”
喜阳的泪已经擦干。
无论是因为什么,喜阳被他带动着转移了话题,倒是没再那么难受。
只是心下却还是十分疑惑自家父亲当年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你在听吗?”
狄君阳拉着她爬上山顶,这里视野开阔,仿佛世间所有都尽收眼底。
“我想要盘王掌柜的店,不曾想去找他的时候,正好听说他出事。我心下有些疑心,才去找他的。”
“那你是又测算出来什么了吗?”
“恩,卦象显示和此案牵连的因是有两个男子,一个比较模糊,一个可以测到其名字,是杀人凶手。我本来过去找白大人,就是为了让他去传唤此人,好问出案子前后,弄个一清二楚。”
“你知道凶手了?”
“若是不错,应该是。”
“喜阳,我听人说术士泄露天机会有报应,你……这种查案的事,交给官府来处理就行了,你瞎操什么心。你不看看你身子弱的跟什么似的。”
喜阳闻言怒目圆瞪。
“生气吧?你生气我还是要说,下次再让我碰到你这样胡作非为,别怪我提前就施法子娶你进府,我就把你拴家里头,看你还怎么有劲头四处乱蹦跶。”
喜阳脸色一白,显然是想起了上辈子那暗无天日的四合院里头的一片天色。
她抱着自己缩在边上,努力离狄君阳更远一些。
“你怕什么,我只是吓唬你一下。”
狄君阳难受,看着她惨兮兮的样,觉得自己是不是吓过头。
他大步走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个手掌就能包住她的细小胳膊,从地上强制着拉起来。
“放开,松手。”
“我带你来,是让你能冷静下来,平心静气的和我好好说,喜阳我这段时间调查过你,你在老家时,性格温和,且从不惧怕生人,你来上京那天,也是抱着要和我过好好过一辈子的心情来的,为何你突然转变成另外一个人一般……若不是因为你看到你父亲还这般难过,我真要怀疑你是不是喜阳本人了。”
狄君阳凝着眸子,犀利又尖锐,直击人心。
仿佛能透过自己的这双眼,看到自己的内心。
喜阳抱着自己,仿佛无处躲避。
她紧张的像只受惊的小兽,警惕着猎人的射杀,却仿佛已堕入捕猎网,无处可逃。
“你从头到尾都是按照你的喜好做事,从来都是这样,上次是,这次还是。你带我来看我父亲,不是因为顾念我,而是因为怀疑我。狄君阳,你就是个伪君子,你处处要求自己,强迫自己做到任何事件都完美。
可是这个世界,不是什么都能如你所愿的,就好比我,我清楚你的真面目,知道你骨子里的卑劣,我太了解你了。正因为我了解,所以我畏惧你,咱们两个不适合生存在同一个屋檐下。
我父亲当年终究是错了!”
她声嘶力竭。
狄君阳脸色愈加难看。
沉寂的面容带着暴风雨前夕的宁静。
喜阳吼完,看着他自然也有点不安。
“我是个伪君子?”
狄君阳淡漠的勾了勾凉薄的唇角,一丝冷酷的弧度带着肆意和邪魅。
像冰冷的无间地狱前来的使者,令人心神俱碎。
他踩着步子一步一步向她走去。
“我的真面目?”
他凉凉的笑着,拉着她纤细的胳膊撞入怀里。
“你是真了解我啊!喜阳。”他空出一只手,捏着她白皙的下巴,泪水盈盈的眸子,粉嫩的双唇,都让人想要蹂躏进骨血。
喜阳震惊的看着他突然压下来的俊脸。
她的双手被人紧紧桎梏住,他发狠的,肆意的入侵,好似尝到甜头,饿了许久了狼。
喜阳的口腔充斥着满满的血腥味,她是在一片窒息到来时眩晕过去的。
狄君阳接住她软倒的身子,伸着舌头撩了下唇瓣,“这么弱,怎么当得了我的夫人。”
……
喜阳醒的时候,看到头顶明晃晃的天,觉得脚底板冰冷冷的,她忽的想起昏迷前的事,瞪大眸子,挣扎着起身,果然见狄君阳那个王八正明晃晃的脱了自己的鞋子,还这捏捏,那摸摸。
她忍无可忍,径自踢过去。
“啧,你这女人,真是不识好人心,我给你按穴呢,不然你有那么快清醒?”
狄君阳接住脚,笑的一脸餍足。
喜阳只觉得自己嘴唇有些异样,应该是肿了。她恨恨的看着狄君阳,骂道,“你是属狗的吗!这么饥不择食,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她缩回脚,一时半会没找到鞋子,只能挡在裙摆里。
她觉得自己这是遭了什么孽为什么还要惹上这个王八蛋。
她双手捂脸,泪水浸湿双手。
狄君阳见此沉默着走来,到她跟前,蹲下。默默那处一只绣花鞋替她穿上。
“我说过你是我未婚妻,我会娶你的,你若是担心影响名声,我们回去马上选个吉日定下。”
喜阳觉得自己怎么命就那么苦,上辈子嫁给人了还被他硬着抢回去也就算了,这辈子还要被他强娶回去。
她这样重生回来的意义是什么?
喜阳被送回府时整个人恹恹的跟打了霜的茄子一般,没有一丝的精神头。
采莲见她那红肿的双眼和受伤的嘴巴,那副被人强烈蹂躏过的模样,让她心神俱碎。
“主子儿。”
她啪的一声双膝跪地,慢慢的内疚和愧疚感迎面而来。
“主子儿,是奴婢对不住你,没陪你在身边,让你遭罪了。”
“不关你的事,采莲,你起来,让我一个人静静。”
喜阳沉默,更多的时候是发呆。
有时两眼无神,有时又好像觉得她在看自己。
王安和采青虽然急的七上八下,可是到底也不清楚发生了何事。
采莲出门,神色气愤。
采青不常见她这般生气动怒,所以意识到事情不对,和王安急匆匆赶来。
“怎么了?姑娘儿,出了什么事,怎么和狄大人回来,这副模样了?”
“你们不要过问,以后莫在主子跟前提及这个名字。”
她愤愤的说着,已经去耳房拿起自己还没赶完的绣活继续赶制起来。
“祁飞!”
喜阳忽的凌空喊了一声。
在门口大树上蹲着的祁飞闻声迅速翻了个跟斗,稳稳落在地上。
“小姐。”
“你去码头那,看最早一班的船,回南方的,我们回家。”
祁飞只是怔了怔,便点头领命。
狄八在一侧,努力让自己做隐形人。
可惜世事总差强人意。
“狄八,你好歹在我们宅子生活了几天,哪怕不是我的人,也请你记着这几天的可口的饭菜的恩情,和采青他们相处的快乐的时光,希望你能在我离开前不要告诉你家主子,这个事。”
喜阳的脸很坚定,也很憔悴,但凡任何人听到这样的请求都不会忍心拒绝的。
狄八努了努嘴,最终没有开口,只是点头沉默。
他好想跟喜阳姑娘说,还有个小九在蹲守,他不说,小九定是要说的。
可是他想起自己的主子是狄君阳,他只能沉默。
“谢谢。”
喜阳轻轻的说着,召集王安,采青和采莲,包括厨房的人手。
“我今日准备回乡下一顿时日再过来,你们谁想跟着我走的可以去收拾行囊,若想继续留守在上京看家的,我会留下足够的食物和银钱,让你们在这安心的守着家门。”
“我家都在上京,我可跟不到姑娘的。”
厨房里的人都是后来新招的,基本上都是这里的人,并没有卖身,只是签的劳工罢了。
所以除了采青采莲还有王安,她让余下的人都结清工钱回家了。
“姑娘……”
采青迟疑又不安。
决定下的这般突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采莲又不肯说。
“没事,你不是一直好奇我的家乡是什么样子,姑娘带你去看看,不好吗?”
“好,姑娘去哪,采青就跟着去哪。”
采青答着,飞快跑去收拾行李。
王安跟着去打点箱笼。
喜阳看着采莲,“不必担心,我没事,我什么事都没有。我只是觉得有些累,有些事情还没想明白,我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想一段时间再回来。”
采莲喏喏点头,心下却愈加觉得是自己的错,没有坚持陪着喜阳,她在心下发誓,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也坚决不能离开主子儿半步。
狄君阳接到小九的传话,只是微微一笑,“这样也好,总比留在上京,太子殿下跟前晃的危险。”
“你跟着她南下,暗中保护。有事飞鸽传书。”
“是。”
小九离开,书房里一切恢复平静。
“但愿你不会真对我厌恶。”狄君阳叹气。除非太子殿下失势,否则他真的难以保全她的安全,特别是在她还没名正言顺嫁给自己之前,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
喜阳一行人当天下午,就雇了船只离开上京。
一切顺利的不可思议。
喜阳却无心分析这些,她只想走的越远越好。
“主子儿,王掌柜已经答应,等他安然出狱,定会把铺子留给咱们的,无论咱们什么时候回,他都愿意和咱们合作。”
喜阳颔首,看着夕阳落在水面,铺满金色的光辉,像鱼儿摇荡的船。
狄八没有跟来,采青老半天不舍,但是知晓狄大人和自家姑娘还有些私事没有理清楚,所以也就不便跟着来了。
“王安,狄八给咱们保命的法宝,你可放妥当了?”
喜阳着一身男装,看着他们在身后叽叽喳喳个不停,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老人家,你出来摆渡是不是很久了,看你的手法十分娴熟,船只一点也不摇晃。”
采青搭话船夫。
船夫是个已有花甲的老人。
她忙前忙后,给自己铺了张垫子坐下,挨在边上,听老人细细说着他的故事。
“我出来摆渡已有三十多年头啦。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愿意喊我的船出行,虽然小,速度比大船也不差的,我还很稳当的咧。”
“你岁数那么大,家里亲人不担忧吗?”
“担心啊,我家老婆子啊,在世时常在我耳边叨叨,老啰嗦不知道哪天我就掉水里去了。”
“大爷……我。”采青有些不好意思,怕提及人家的伤心事。
“都过去了,已经看开了,我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哪还有什么看不开的,人总是会死的,说不得哪天我就一睁眼就到另一个极乐世界去了呢。”
“大爷你心态好。那你可有子女。”
“本来我有个女儿,要是还好好的啊,指不定我都能抱孙子咧。”
采莲在一侧抽了抽嘴角,觉得采青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忍不住不断给她使眼色,岂料采青压根就没看到。
反倒喜阳在一侧有些好奇,走上前,怕她不方便,采莲赶忙过去搭把手。
“大爷,你女儿出的啥事啊。”采青语气恹恹的,觉得今日听到的故事有些凄惨。
感觉眼前的大爷十分可怜。
老船家手里的动作一摆一摆的,完全没有差错,只是神色恍惚,看着近似天边的日头,苦涩一笑。
“我女儿很娇憨,爱笑,爱美,真的很可爱。”
见他陷入回忆一般,采青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错,忍不住偷眼瞧自家姑娘和采莲,见后者正瞪着她,她忍不住抽了抽眼角,心虚的移开视线。
“她若不是太爱玩,就不会被恶霸强抢了去,导致尸骨无存。花一样的年纪就没了。我老伴就是因为此事才哭瞎眼,跟着去了的。”
他说这个,眼睛泛红,“当时我婆娘说那恶霸据说是当今的太子殿下,呵呵,怎么可能嘛,太子殿下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怎么会硬抢,还要杀人……”
船停止不动,老汉抹了把伤心泪,缓了好一会才重新开。
喜阳皱着眉头,盯着泛着波纹的水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船靠岸后,老船家又载着新的船客回去了。
喜阳站在岸边,眯着眼思索了良久,才听得耳畔传来轻轻的问询声。
“主子儿,我们现在先找个店家歇息下,明天再赶路?”
他们此刻已经在上京邻县,这里也十分热闹,看码头人来人往的,人声鼎沸。
喜阳盯着街面,思索了会,才轻声开口道,“这里人比较多,我们面生,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别走散了不好找。”
采莲听完,赶忙点人数,见采青和王安跟在身后左张右望,嘱咐道,“你们两个警醒些。”
“祁飞呢?”
“姑娘,祁飞在装行李雇车呢。”
喜阳听完点点头,祁飞出狱后,整个人变得以往还要内敛。不开口几乎都不会感觉到他的存在。
“咦。那人看着好生面熟。”
“是叶公子吧。”
“叶大人啊……叶大人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看他穿着是不是只是长得像叶大人而已啊。”采青嘀咕着,“叶大人每天都穿的可骚包的衣服了,应该不是他吧,那么素,简直不像平日的公子哥作风。”
喜阳看着他们往一处角落指指点点。
正要看过去,那里已经空空如也。
“走吧走吧,定是眼花了。”王安催促,手里提着个轻便的包裹,看到祁飞驾车过来,赶忙喊大家上去。
“说的也是,叶大人估摸还在衙门那忙呢。”
采莲扶着喜阳上车,见她脸色有些青白,忙拿出水壶,递过去。
“这里头是红枣水,主子儿喝点润下。”
喜阳抿嘴一笑,接过去,拧开,轻轻的仰头喝了一些。
“咳咳。采莲,好在有你,否则我身子比之以往估摸还要差一些。”
“姑娘儿。”采莲收回水壶,放置好,寻思着开口道,“你身子大夫一直说不能思虑太重,这次离开上京也好,散散心应该正好能将养身子。只是,主子儿你自从听了那行船的老大爷说的话后,就一直凝眉不展。”
采青和王安在车外看着外头的繁华,一路交谈不停。
车里显得静谧又安宁。
“我只是想到了些许事,上次咱们去书铺的事你还记得吗?”
“主子说的是在店前不小心被人撞倒的事?采莲还记得就是上次你不小心一摔,身子好些天才好转。”
“那位男子是当今太子爷。”
“不会吧……”采莲讶异,惊呼出声。
采青在外头好奇的探进脑袋,“姑娘儿,采莲,你们在说啥呢,大点声,我在外头都听不到呢。”
“去。就会皮。”采莲作势要打她,采青笑着缩回脑袋,车帘子晃荡着又飘下来,遮住外头。
“主子,那你……这……,刚刚老人家说的他女儿被太子给……”采莲有些难以启齿,表情愤愤,又带着担心。
“咱们不都出来上京了,你担心个什么啊。”喜阳笑,只是忽然想到狄君阳,一直竟不知该怎么想他这个人了。
以他霸道的性子,若是知晓自己离开上京,不定又会如何呢,可这次出京,当真顺的不可思议。
所以喜阳猜测狄君阳是不是故意让自己离京的。
本来还在想为什么,后来遇到老船家,听到他说的身世,莫名她就联想到太子身上了。
要知道狄君阳知道这个事后,确实十分气急败坏。
这个太子想来恶行昭彰。
“主子儿,是狄大人故意这么做的吗。”采莲捂住嘴,惊讶。
喜阳神色恍惚,面色复杂,没有吭声。
采莲心知她对狄君阳完全不感冒,便也就适时收了声。
一行人下榻了太平客栈,店小二十分殷勤的给他们拉马车。
还提行李上楼。
“客官,你们是几间房,我们这房间干净整洁,你们来我们店啊是对了。”
店小二在前面喋喋不休的宣传自家的好货。
“我们这连给马儿喂的草都是上等的。而且啊,每次吃饭还给你免费的茶点。”
“哼,免费的茶点,这般差的东西,是给人吃的吗。”
楼梯口右侧的人,显然听到店小二的说话声,十分不悦的将嘴里的花生壳吐了一地,呸了一声,大刀阔斧的从位置上起身。
“这位爷,小店如有招呼不周的地方还请你见谅,这花生味要是还不够称您心意,我让让你再给你换一盘哈。”
楼下闹哄哄的声音越来越远。
祁飞皱眉看着喜阳,喜阳摇摇头,暗示他不要多事。
和他们一路进来的一个老爷子冷冷哼了一声,往上走去。
一边感叹着说道,“真是世风日下,这离上京都没多远的县城,居然还能见到这般事情。”
……
啥事情,这市井之中的生活不就是这样的吗?
那老大爷摇摇头,边上一个看似书童模样的人,提着行李小跑着追上去。
“老爷。”
“咳咳咳,咳咳咳。”
那老者捂着胸口忽的上气不接下气。
“老爷。你怎么了,别吓奴才啊,老爷。”
喜阳皱眉,一行人停下脚步就在后头,没几步的距离,店小二自然害怕有人出事,赶忙放下行李就上前查看。
“你们都别动,你家老爷可有什么旧疾?”
喜阳阻止两人去乱动,看着平躺在地的老者,面色绯红,呼吸平稳。
“你们都不要围起来,这样他呼吸会不顺畅。”
“你是大夫吗?”那书童很是紧张,见状像是遇到救星一般。
“我不是,祁飞,你现在立刻出门去找这附近的大夫过来。”
“你既然不是大夫,那你碰我家老爷做什么。”
“我看你家老爷气色平和,刚刚也没有什么异样就突然倒下去的,我疑心是中邪,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就给你家老爷再找个大夫试试看。”
“中邪?怎么会中邪,这青天白日的。”
喜阳摇头,“中邪不一定就是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但是若有人故意耍弄,也许你家老爷近期遇到过不干净的东西也有可能。”
“你这位公子看着一表人才的,怎么尽胡说八道。你快走开。”
此时祁飞带着老大夫也赶了上来。
喜阳被推的一个踉跄,跌倒在边。
采青上前直接护住,而后大声道,“你这小子怎么说话呢,我家主子好心好意又是给你家老爷看这个那个的,还让人请大夫,你是好心当驴肝肺了吧。”
“哼,合着你们还想趁我老爷病情危险之际趁机想要欺诈吧!”
喜阳阻止采青要说下去的针锋相对,她被祁飞一手拉了起来,看到他担心的眼神,摇摇头,“我没事,既然大夫也过来了,便让大夫给那位老者诊治吧。咱们回屋。”
“诶,客官你们请这边走。”
店小二赶忙前边带路。
“主子儿,那家伙不识好人心,就不该去帮人家忙前忙后。”
喜阳站住脚,看着采青放置行李,一副不情愿的受气模样,她找了个案子靠下去。
“你主子我要靠行善积德积攒福气呢,你在那委屈啥啊。”
“我就是不乐意看主子你明明就是为人家好,偏还被人家这样欺负。”
“那是因为那位书童他不清楚这个事,若是你们没有接触过我,又怎么知道我的能耐,对吧。”
喜阳将怀里的书逃出来,细细研读。
采青无奈,只得捯饬了床铺,帮采莲去楼下弄热水和准备饭菜。
祁飞站在角落边许久,喜阳翻了好一会书,才抬头看他。
“祁飞。”
“在。”他走过来。
“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是。”他应答的干脆,有些不自在的笑了下,“什么都瞒不过主子的双眼。”
“你过来坐。”她放下书,指着对面的位置。
祁飞翻开衣摆,落座下去。
“你为我家当护卫多年,我虽然不知道我父亲许了什么条件与你,但是也知晓这么多年来,你确实真心为我遮挡了不少危险。你有什么都可以说出来。”
“主子一家包括老爷,对属下都十分重情义,此次我在牢里度过了那段漫长时光,令得我想了很多的事,倘若祁飞就此次死去,除了愧对老爷愧对主子外,还愧对家人。我在牢里阴差阳错,结识了一位老者,他告诉我他是从渡边县出来的,那个地方,主子知道的吧。”
喜阳神色微动,点点头,十分认真地看向他。
他的眸子里满是希翼的光。
“他说渡边县那年发大水,全县都被冲垮,我被老爷救起来时不正好就在附近,所以我想我父母也许就是渡边县的,我想去看看。”
他有些愧疚,“我原想我这辈子的命都该是主子你的,可是……对不起。”祁飞站起来,跪倒在地,“奴才恐怕辜负老爷的恩情。”
喜阳虽然脸色有些落寞,但还是轻笑出来,“你这个呆瓜子,这是好事啊,你这么多年来想找你父母,现在有线索了,你怎么反而不去了,我爹在天有灵,看到了,定也为你开心和祝愿。”
“姑娘你不生气吗?”
祁飞眼神落寞,“我从小到大,就以主子为主,老爷的恩情如同父母,小姐待我更似至亲兄长,倘若此次不是小姐,祁飞只怕难逃此劫。可是祁飞告诉自己,倘若此次能过出狱,定要好好去完成自己的心事,请小姐原谅祁飞的私心,待祁飞心事一完,此生常伴小姐跟前,鞍马前后,鞠躬尽瘁。”
喜阳伸手将他扶起来,“祁飞,我说过,你不必如此的。你在我心中就如同兄长,你的父母若还俱在,我会替你感到开心的。你应该出去闯荡,大男儿志在四方,你应当如此。”
“主子。”
“我让采青这就帮你收拾行李,让她给你准备银票,你收拾妥当便可上路。”
“那怎么能行,我肯定要安全把姑娘送回去才走啊。”
“不必,我还有王安他们在呢,再则如今也算盛世,当今圣上文武并重,太平之下,你还害怕我遇到什么事啊。你放心吧,我自己会测风险。”
祁飞努努嘴还待说什么,喜阳阻止了他。
“你这些日子一直心不在焉,若不放你走,你的心事会一直牵绊着你,倘若我真的遇到危险,你也不一定能察觉到。”
“对不起。”
祁飞郑重低下头。
喜阳轻笑,喊了采青进来。
采青惊闻祁飞大哥要走,很是懵懂,这边看看那边瞅瞅,似乎怎么看都不觉得祁飞也会变成一个忘恩负义的模样。
“行了,让你去收拾,你这眼神看啥呢。”采莲从里间出来。
很显然刚刚的一切她都听到了。
“采莲,这祁飞大哥怎么突然就要走了,那主子怎么办……”
渐行渐远的声音,祁飞脸色黯然,喜阳起身拍拍他的肩膀,然后让他跟着到八仙桌那边坐下。
掏出铜板,看了看对面的祁飞,表情郑重的准备摇卦。
祁飞伸手挡住。
“主子,请别为我这个事再耗费心神了,倘若这样我在路上也不会安心的。”
喜阳看着他宽厚的手掌,顿了顿,“我只是给你看个平安卦,不费事的,至于找你父母,就得靠你自己了。”
祁飞坚定的摇头,“我这身功夫也是老爷请了行家给我教授的,我相信自己不会遇到什么大难关。主子难道还不信祁飞的一身本领。”
喜阳失笑,“行行行,都听你的,你自己心志坚定,我这卦再看也没意思,不过有一样东西你一定要带在身上。”
喜阳起身去行李包袱里翻了翻,从里头拿出一个小荷包。
捏着鼓鼓的。
“这个荷包是桑青色的,我让采莲她们给你绣的,里头是聚过福气的吉石,你贴身放好,还是能帮你带来好运,保个平安。”
祁飞目光灼灼,感动又不知说什么,他知道此刻什么感恩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只有自己了却了心愿,再回来时,尽心守着姑娘。”
“此行路途漫漫,再见不知是何时,望君一路平安,心愿早达。”
祁飞原以为此番再长不过月余就能赶回,却不料世事无情,再见已物是人非。
祁飞的离去让王安等人都有些不大适应,毕竟虽然相处不久,却也知道祁飞是个能人,是主子身边不可多得的好帮手。
且长相不凡,采青原本心里还有点小九九,谁知道那个家伙这么快就抛弃他们独自行走去了。
“我说你一整天拉着个脸,至于吗?”
采莲看的忍不住用手点她额头。
采青郁闷,摸了摸被戳的地方。
“当然至于啊,单咱们姑娘有那种品貌,谁见都得稀罕,就看她一身男装,人那么娇小,身子又弱不禁风的,谁相信她是公子哥啊,再则咱们已经出了上京,我是怕遇到危险,真没人搭把手。”
采莲四下望了望,小心附耳到她身边嘀咕了些话。
“你们在说啥呢。”
“没,主子,采莲说这县城有个不夜市集,我们想着出门逛逛,姑娘你去吗?”
喜阳眸光一亮,她心理年纪再成熟,终究也不过是个不曾出来见过世面的丫头,自然也上了心,想要出去逛逛。
“主子儿,祁飞这才离开,咱们晚上就那么大显眼出去逛,不合适吧?”王安犹豫着开口,“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要是遇到什么麻烦,咱们不定能找到人帮忙。”
采青翻了个白眼,“王安,你还是不是男人啊,说的出来,姑娘的安危,咱们不该记着的吗?”
采莲被她的直性子搞得无语,摇摇头,阻止她继续大言不惭下去,“王安的话也有道理,这个县城虽然看着安居乐业的,但是到底什么个情况咱们都不清楚,不若这样,等明天打探一下,熟悉好,我们再出去走走?”
喜阳微微一笑,“你们都很有道理,正好今天也赶了很久的路,你们都收拾下,早点歇息。”
喜阳刚说完,门外忽的传来很大的砰砰响。
“谁啊。这么无礼。”
声音还在持续不断,
采青愤愤,过去查看。
门一打开,就看到有点面熟的那位小书童。
他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公子在吗?你家公子在屋里头吗?”
“你谁啊,这样没理,敲门就算了,一开门就喊我家公子,想找茬啊!”
采青捋起袖子一副想要干架的样子,被采莲急忙阻拦下来,她皱着眉头,暗道采青这丫头莫不是疯魔了,胳膊也是随便能给人看的不成,再则要是一翻,早该穿帮了。
“请问小兄弟,找我家公子有何事?”
总算来个讲理的,那书童面色微缓,点点头,还是表现的急不可耐,喉咙颇为上火,讲话都有些不利索起来。
“刚刚过来帮我家老爷诊治的大夫说他治不了,先生,先生是高人,请公子帮我家老爷看看,我家老爷不可以在这里出事的。”
书童急的脸色青白交错,眼眶好像要落出泪花一般。
喜阳闻声,从里头出来,“你不要着急,你家老爷再差也不过是昏睡而已,目前不会有性命之危。”
“那我家老爷要怎么救?请公子高抬贵手帮帮我家老爷,刚刚都是小童不识泰山,还请公子大人大量。”
喜阳看着他,摇头。“我不会救,但是我看的出他这是遇到了不大好的东西才导致的,你只要把那东西还回它原来的地方,便可根除,只是你家老爷目前这个情况,你应该要去找巫医过来才是。”
“巫医?”
“每个馆子都该有个祝由的医者,你们去问问,应该会知道的,刚刚我让人喊来的应该不会,所以才说不会治,你现在去找,一样可以帮你家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