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听得懵懂,却还是点点头道了谢,慌里慌张往外赶。
“姑娘,就你这么好心,我看那小童无礼的很,之前还将你推倒在地,何必管他。”
“采青,主子的事你瞎说什么。与人为善,多行善事积福,你忘记你自个以前啥样了。”
采青干咽了口唾沫,“我就是不喜欢她们欺负主子,过后还早主子帮忙的那副嘴脸,讨厌的很。”
“刚刚是无心之过,那小童也不过是担心他家老爷,一时情急之下才错手导致。不是故意的。”喜阳轻声回道。
采莲过去扶着她,问,“主子儿是觉得那位老人家有啥不对劲吗?”
“恩,瞧着面相,好似中邪气一般。一般只有沾染了死气或者凶灵的东西,才会出现这种情况,且看起来有些类似活死人。”
“主子既然看的出,为什么会没有法子?”采青好奇。
“因为这门玄法非常之深,你家姑娘我也不过得其中一二,并不知道所有,所以他这种情况只有请巫医是最直截了当的法子。”
原以为一晚上就这样平静的过下去,不曾想到后半夜突然闹出大动静。
客栈内一片灯火通明。
喜阳等人都被吵闹的敲门声惊醒。
采青和采莲都窝在喜阳边上的一个床上,两人一个伺候喜阳穿衣,一个到门边那应声。
“谁啊,大晚上的扰人清梦?”
“开门,我们是官府的人,速速开门。”
喜阳等人听后都有些惊讶,采青努了努嘴,看向喜阳。
后者冷静镇定,示意她先把门打开。
举着火把的官兵守在两道,为首的一个兵腰里别着刀,脸色威严又冰凉。
“你,你们三个,今天是不是和隔壁的人有过接触。”
“对就是他们,他们喊我去找的大夫,可怜我家老爷好好的,后半夜莫名其妙突然发疯的跳窗了,现在这样不明不白死了,我自然要讨个公道。”
喜阳看着那小童此刻涕泗横流,手直直的指向她们三个。
几人面面相觑,一脸疑惑。
“请问是出了什么事吗?”
“你还装,就是你让我找的巫医,结果我家老爷莫名其妙跳楼自杀了,你也脱不了干系。”
“我是让人找巫医给你家老爷诊治,可是我并没有到场查看你们的情况,虽然乍然听闻你家老爷出事,我也十分感到悲痛,但是这般泼人污水,就有些过分了。”
“你们有什么话都到县令跟前去说罢,来人,全都带走。”
“我看谁敢动。”王安和采青两人像母鸡一般护咋喜阳跟前。
“这个人,胡乱攀扯,就敢来拿我家主子,你们冤枉好人不说,还倒打一耙是吧。”
喜阳按住采青忿恨不已的动作,她站出来,十分认真的看向年轻小哥,见他一脸悲痛不是作假,她细细盯了半晌。
忽的开口道,“小哥,你家老爷此次与你私下出行,可是瞒着家里人的?”
小哥脸色一白,立刻反口道,“我听不懂你胡言乱语什么。官差爷,就是他们三个,今天白天时我家老爷就是遇到他们几个之后才突然倒地不起,我觉得他们一定是使了什么手段,故意残害了我家老爷。”
眼看官差就要上来强行抓人,喜阳挣扎着看见那年轻人,大声道,“我看你家老爷面相,虽有危机,却也还有一线生机,你让我去看下你家老爷。不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信你个鬼,你这人坏得很,我看你就是个骗子。官老爷,我家老爷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此番出门在外忽然遇到这种事,你定要给我们家老爷做主,还他一个清白,否则我老爷在天之灵都无法瞑目。”
“你是害怕你自己不好交差吧,我看你家老爷此次出行,不一定就是你撺掇出来的,所以你现在害怕了,只想快点找个替罪羊,但是我告诉你你绝对是想错了,且不说我不一定还真能救你家老爷,就你现在这个样子,你家主人也一定不会饶过你。”
那年轻小哥被吓唬的愣住,随即咧了咧嘴,“到现在你们都还在胡说八道,还敢当着官爷的面吓唬人,你们当这是谁的地盘呢。”
喜阳见此,抿嘴,不再吭声。
采莲扶着她。脸色也满是惊吓。
几人被官差包围着押出去。
那小童也跟在身后。
喜阳在迈过门槛时,她脚一顿,忽的回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一定会为今日的事后悔。”
“哼,我不会,只要能抓到你们给我家老爷子报仇,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我家主子知道了,我也能将功补过。”
狄八和小九两人趴在屋檐上,一阵无语。
“现在怎么办,人都要进牢里去了。”
“还没到时候呢,起码也要让县令审一审才有结果。”
“那现在无缘无故的被带去衙门,不还是要被关起来?难道还好茶好吃的伺候着?”狄八脸色不平,有些恼火的看着他们三个柔弱女子被抓起,连隔壁房间的王安都不能幸免。
“你你说该怎么办?总不能现在就冲出去吧?难道你觉得姑娘会同意和我们一起去当所谓的不清不楚的逃犯。你也别瞎磨叽了,现在快点写个信飞鸽传书给主子知道,看主子怎么安排。”
“哦,但是小九,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你看清楚了吗?”
小九挑眉看向狄八。
“我说的是那位昏迷半夜突然醒转的老人家,你说他到底怎么跳出来的,咱们一直在屋檐上,只听到他掉下去的声音而已。”
“你说会不会就是那个书童做的好事,不然他怎么敢乱诬赖人?”
“你先去飞鸽传书吧,我跟着姑娘去衙门那探探。别再耽搁时间了。”
“我说的话难道不重要吗?”狄八难以置信。
觉得自己莫名被嫌弃了。
小九抚了抚头,“我说……跟姑娘她们几个生活了些天的人是你不是我吧?”
“是啊。”
“那我怎么知道喜阳姑娘看相十分精准,你却不知呢?啧啧,八哥啊八哥,你说你脑子整天装啥呢,都想啥都不清不楚的。”
“……”
喜阳和采青采莲三人被关到一个牢房,王安单独放男子监狱去了。
三人虽然作男子装扮,却也并没刻意将胸都裹了,更何况在这太平盛世之下,女扮男装的风潮并不少。
官差爷并没有因为此事就加以为难几人。
待投放到牢里之后,才率人离去。
喜阳沉默着坐在干草上,牢里充斥着难闻的气味。
采莲到处拾掇,才算整洁一些。
“看我说的吧,这好心也得看人,就那白眼狼,估摸就是想冤枉咱们,哼。最好别给姑奶奶我出去,否则我定要用我了大拳头捶的他爹妈都认不出他来。”
“姑娘,你觉得这个事可有转机?”采莲没有理会采青的愤愤不平,她蹲下来,挨着喜阳跪坐下来。
喜阳看她,示意她坐下,采莲闻言放开双脚,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你是不是也猜到了些。?”
喜阳说着,表情淡淡的,整个人好似并不是在牢里一般,谈花弄月一般悠闲。
她坐的笔直,抬头看了下四周和上下,嘀咕着道,“原来祁飞坐牢的时候是这样的感觉。”
“主子儿,那位小哥看起来像个书童,那位老爷,奴婢在路过他身侧之时,曾看他手指有茧子,应该是位经常写字的读书人。只是,那书童明明知道他家老爷跳楼殒命跟我们根本扯不上关系,为何会强行栽赃我们,还不惜报官。”
采莲说的头头是道。
采青在一侧听了只觉得她说话条理清晰,很是镇定的模样,有一半像姑娘了。
她忍不住也跟着坐过来,忍不住看向采莲道,“那小哥一看就是白眼狼,我们姑娘好心他还不领情呢,姑娘,以后这种人,咱们就别搭理。”
喜阳忍俊不禁,笑笑,点了下采青,“平时我都让你们随便看我的书,怎么你就不静下心学学采莲多看看。”
“我和采莲能一样吗,她就是一整天坐着不动,也是可以的,我是不动一下都得要命。”采青吐舌,笑容还没维持片刻,看到这周围环境,就忍不住悲戚的拉下嘴角,“诶,主子儿,这会子祁飞也不在,咱们又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办啊?”
“我在你还害怕?”喜阳讶异的看她。
采青迷迷瞪瞪的。
喜阳看着采莲,“你告诉她为什么。”
采莲失笑出声,看着采青如同在看个活宝。
“主子儿是个可以占卜未知事件的人,上次又帮着狄大人他们破解了几个案件,你怎么还这般磨叽害怕?”
“我不是,那不是有句话叫医者不自医吗、。况且姑娘但凡一占卜就要耗费很多精力,着好不容易身子调养的差不多了,总不能再来一次吧?”
她愁眉苦脸,撅着嘴说完话又道,“倘若狄八在就好了。”
喜阳掏出铜板,闭目养神,半晌才摇起了卦。
“你看,此卦乃上吉,向来都是福祸并重,那么你便可不必在害怕了。”
采青闻言心上落下一块大石,瞅了瞅一脸淡定的采莲,无语,忍不住又好奇的低头过去看主子,“姑娘,你说咱们今天那位遇到的老大爷为什么突然就跳楼自杀了?不是昏迷不醒吗。”
喜阳摇头,“不清楚,当时我看他脸色虽有黑气缠绕,却也没看到必死的气息
喜阳摇头,“不清楚,当时我看他脸色虽有黑气缠绕,却也没看到必死的气息,兴许是我术法不高吧。”
“那咱们好心叫了巫医过去,怎么就跟咱们扯上关系了。”
“采青不可忽说,咱们是建议那位小哥去找的巫医,祁飞找的大夫根本就没法治,后来才又找来求咱们家主子的。”
“我知道,可是咱们也跟人家无冤无仇的,你说那白眼狼凭啥那么说啊。”
采莲闭口,她觉得采青问的事永远都不在一个点上,她没有回答的欲望。索性闭目养神,捋捋今日发生的一切。
“你别操心了,既来之则安之。”
采青将她们一个两个都安然的歇着,嘴角抽了抽,咕哝着道,“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狄君阳收到飞鸽传信的时候,已经是要天亮了。
他千算万算,都没算到祁飞临时也走了,她们还在下榻的地方陷入了一桩命案。
对喜阳的本事他是相信的,可是也难免担忧,便在信中嘱咐两人一定要确保喜阳的安全,其他的暂代打算。
县太爷是个有些胖的中年人,留着八字胡,一侧的师爷十分精瘦,喜阳略略扫过两人,怕引起两人反感,免得不美。
她身后跪着采青采莲和王安,旁边站的是昨日告状喊冤的公子哥。
她还真没想过自己会陷入这样的案子里,还是作为被告的一方。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民女喜阳,乃锡山人士,后边的都是我的家仆,我们一行人昨日从上京刚到此县城,打算归乡省亲。”
原本还以为要拍个惊堂木才能震慑她们,岂料喜阳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倒是把自己女儿身的身份都据实以告。
头一次遇到这么合作的被告,还说的条理清晰,让人都没处大喝一声了。
“咳咳,那么你呢。”
小哥赶忙弯腰,腆着脸笑着喊冤道,“青天大老爷,你可要为我家枉死的老爷做主啊。”
县太爷皱眉,吹胡瞪眼,拍起惊堂木,大喝一声,“好好说话,问你姓甚名谁,你家老爷是哪人呢,一上来就急吼吼喊干什么呢。”
吓得小哥一阵腿软,赶忙跪倒在地。
“我,我家老爷乃上京人士,是柳儿胡同的,以字画为生。外号刘居士,字伯常。”
小哥眼神闪烁,嘴里哆嗦着。
人一般在高压之下,确实会吐露真话。
但是他说的畏畏缩缩,令得县太爷十分不喜。
皱眉,“你说你状告她们一行人害死你家老爷,昨日之前,你们可曾遇见过?”
“不曾。”
“那可曾认识?”
“不曾。”
“那她们一行人可与你们有结怨?”
“不曾。”
“大胆。”惊堂木一起,那县太爷很是蹙眉,“既然与你们不相识,又无冤仇,你为何非要认定是她们杀死你家老爷。”
“因为老爷是在遇到她们时才突然惊厥过去,且这些人很是奇怪,不相识却十分热心为我家老爷找大夫,后来大夫治不好,还让我去找所谓的祝由医来治。若是我不去,可能我家老爷还好好的。”
喜阳盯着他,默默无语。
县太爷看了师爷一眼,令他全程记录在案,随即说,“张三,你家老爷买的是什么东西,可跟东郊那伙子盗墓的人有关系?”
“这个我真不知道啊,是不是东郊的墓地我真不清楚,但是听老爷提及说是什么陪葬品,还是前朝有名的东西,可我不清楚是什么,那古董黑不溜秋的,我看不出名堂,只有老爷爱不释手,每天睡觉时都要带着它才能安寝。”
“既如此,你为何还要冤枉她们几个姑娘家谋害你家老爷。”
张三欲哭无泪,趴在地上大喊冤枉,“我真不是故意的啊,老爷突然出事,我一时无措,思来想去只有她们几个出现的时候最可疑,大人,我真不是故意冤枉的,小的只是觉得他们太好心了,指不定有阴谋。”
“哼,按你这么说,全天下的人都不是什么大好人,每个人做事都别有用心咯,那县太爷这般青天的帮我们家姑娘洗刷嫌疑,岂不是也是被你怀疑之人。”
采青听着来气,忍不住就开嘴怼他。
“不是,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啊。”
“行了,你若不讲出真正的实情来,休怪本官无情。”
堂上大喝一声,那小八胡子一瞪一上下,张三喘着粗气,擦了擦额头冷汗,面色苍白。
“我,我不知道啊,那位巫医过来,开了一张符水和药,我给我家老爷喂过去,可是还是不见好转,面色却是红润了,巫医说不多时就要醒,谁知道我还在案边守着打了盹,转眼我家老爷就跳楼去了。”
“也就是说你家老爷出事之时,你并未亲眼所见。”
“是。”
“大胆,那你岂敢蒙骗本官,字字句句说你是见着你家老爷跳的,你没有守好你家老爷,害他失足落楼,还企图蒙骗本官,该当何罪。”
“草民,草民不是故意的,草民只是觉得……如果,如果不把大老爷的死因说清楚,夫人不会放过奴才的。”他神情恍惚,竟吓得瑟瑟发抖,好似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时,两眼一翻,晕厥了过去。
“晦气,师爷,你派两人去查下他们的住处,找一找贼赃是不是还在。既然你们几个与此案无关,便当场释放,只是若本案还有需要各位作证的地方,还要随传随到。”
“大人客气了,我们几个就暂住在那个案发的客栈里,有什么事,喊差耶传话一声便是。”
喜阳几人正大光明的走出了县衙,
狄八和小九在暗处看的满面复杂。
“真没想到,我们着急的飞鸽传信,不仅主子做法令我们惊讶,就连喜阳姑娘也十分奇特。”
“所以还是主子运筹帷幄,知道喜阳姑娘对这种小难题压根就不放心上。”
“哎,喜阳姑娘跟主子的感觉很像,你不觉得吗?”
小九眯眼,“你是说两人做事风格?喜阳姑娘看着冷冰冰的,其实内心十分柔善,而主子看着做人处事完美柔和,实际是冰冷的人吧,我还没看到过他对哪个姑娘这般上心过,这个喜阳姑娘也很奇怪,对所有人都和颜悦色,偏偏对主子不理不睬,活像欠钱一般。”
“不啊,我觉得喜阳姑娘十分有个性,不然主子这辈子也太顺风顺水了吧,这样的人生有趣吗,不吧。”
小九嘴角抽了抽,“你最好以后再主子面前把嘴闭严点,否则我怕你哪天因为你自家的小嘴丢了命都不一定。”
狄八翻白眼,因为喜阳等人的事皆大欢喜,所以连走路都大摇大摆,十分嘚瑟,好似他十分荣耀似得。
小九在身后且了一声,嘀咕着,“不就是在人家院子下名正言顺地在客房躺了几天吗,至于吗,好像谁没在人家瓦房待过似得。”
采莲和采青气呼呼的扶着喜阳回到客栈,才被店小二告知她们的房间被收拾了,东西都在角落边。
喜阳抿着嘴不发一语,但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有些生气了。
“我们交的租金足够五天吧,昨天才第一天,怎么今日就没了?”
“不好意思,客官,你们犯了事,昨夜我们掌柜的就让人赶忙打扫了,不过你们放心,你们的东西一样都没少,我给你们好好的放在那边了。”
喜阳看着自己的东西被人七零八落的堆放在墙角,采青正怒火滔天的何人争执理论,她深呼吸了口气,随即喊了采莲。
采莲心领神会,拉住义愤填膺的采青和王安,暗自摇摇头。
“这个不是我们错,干嘛不讲理。我们租的地方,堂堂正正用钱买来住的,才一天就赶人,你们家是黑店还是怎么的?”
“你们犯事了,我们店还有其他客人,当然要为别人着想,你这人怎么那么跋扈。”
“我跋扈,是你们家黑吧,我们交多少钱,给我们还回来,否则我雇几个乞丐,编首歌也要把你们店宣传出去。让你们整个县都知道你们店多黑,欺负我们客人是吧。连县太爷都放我们出来,说我们无罪,你们这是不满意他的决断,觉得他不明理不公正是嘛?”
采青的嗓门很大,围观的人很多。
店小二很无奈。
掌柜的在后台,涨红了老脸,气的从里头拿出银锭子,踩着愤怒的步伐,走出来。
推开店小二,举了举手中的银锭子。
“钱,你们来住店时的钱,我还你们。”他气的要砸在地上,看到采青那好似无处安放的嘴巴,噼里啪啦说个不停。
他定了定自己的魂,好声好气的将银子恭敬的递过去。
“是是是,我不该在你们还没回来的时候就打扫了屋子,但是各位爷,请行行好,我们也是小店生意,你们要是作奸犯科,关牢里个三五载,难不成我们还不要做生意吗?”
“话是这个理,可是掌柜的你也别偷换了概念,我们昨天是才入住,才交了钱的,你难道不该等房钱用完再帮我们丢行李?”喜阳微笑,“不过既然大家都不容易,那么好聚好散便是,此处不留客,自有留客处。采青,王安,找个车我们走。”
围观的众人见没什么热闹有趣的事可看,便都一哄而散。
喜阳待走出门,才回头看着掌柜不屑地盯着她们的嘴角,她笑了笑摇头。
“主子儿,别难过。”
“我有什么好难过的,这地方因为那主仆两人带来的灾厄气运一多,以后难有客人会住,咱们是头个自己想进去的,却被赶走的,你觉得他们的运势会好多久?”
“啊,所以姑娘你其实是为了他们着想的,结果他们自己倒是把自己坑害了?”
“也不能那么说,我总觉得这件事有些怪,却想不通哪里不对劲。”
“主子,那么我们还要待在这个县城吗?”
“恩,待这件事完之后再带你们随处走走。”
“来了,帮人测字算命了,天师大人今天路过咱们县城是莫大福气,大家快去看看啊。”
“是天师大人?”
“走走走,我们一道去。”
大街上刚刚还井然有序的路人们,此刻都开始狂奔,交头接耳的往一个目的地前行。
“奇怪,这些人赶着去哪?”王安疑惑,因为他坐在马车外,所以随手都能拉住一个人打听。
那人好生气愤,“你拉什么,是天师大人,可以断人生死的天师大人据说在龙门客栈,大家伙都想去蹭蹭运气,看看自己能不能得到一次免费预言的机会。你再揪着,把我晚了迟了,我可要跟你拼命。”
王安阿了一声赶忙放开手。
他有些激动,二话不说就撩开车帘子。“采莲,采青,是天师大人来县上了,大家都去拜访了。”
他双眼绽放着光芒。
采青和采莲却有些奇异的对望一眼,沉默的看着王安。
王安的激动是真切的,她们也是懂的。
毕竟在她们还在抱怨自己的命运多劫,身世坎坷的时候,只有幻想着天师大人能给他们逆天改命,令他们的生活有了一丝希望。
只是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他们和主子生活的好好的,什么天师不天师的,对她们而言已经不再是唯一的选择。
采莲和采青为彼此眼神里的默契,微微一笑。
“你们笑什么,天师大人就在前头不远处,你们……”王安迟疑了,看了眼喜阳,“主子,请别怪王安激动,天师大人被世人传的神乎其技,据说以前还改过一个落魄年轻人的命,这个人就是当世宰相,太子妃的父亲。”
喜阳挑眉,“天师大人?”听都没听过,暗道自己倒是有些孤陋寡闻了。
“这个天师大人是何方人士?竟是会替人逆天改命?”
见主子也有了兴致,采莲让王安好好赶车去前头,便和采青你一样我一语的说了起来。
原来这位天师大人并不常出来见世面,他多半都会在五侯山那边的青龙寺清修,据说他很厉害,能上天入地,知天文懂地理,且敢与阎王86小说抢人命,还被当今圣上赐封为天师,随时随地都可自由出入皇宫,据说是与天同齐,这还是皇上首肯的评价。
所以百姓对这个天师大人也十分向往。
乍然听到这个人在这里出现,不疯魔才奇怪。
“这位天师大人也对当今圣上做过啥事吗?”
三人奇妙的看着自家主子。
“天师大人是陪着当今皇上打下江山的,据说当年事皇上的左膀右臂还是个出谋划策的军师。而且据说当年很多人都认为这江山给天师大人坐才是众望所归,偏偏天师大人自愿入寺清修,以祈求民生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说这话的时候,采青压低声音,怕被有心人听到,就不得了了。
毕竟现在的天下是皇帝的天下啊。
“按你们这么说,这天师也有一把岁数了。”
“应该是。”
“你们见过他吗?”
“当然不曾?”
“那你们如何能判断见到时就能确定是不是他?”
“那必须……那天师大人肯定长的能够令人一眼就觉得他的不凡之处吧?”
采青不确定的说着。
头皮在喜阳的注视下微微有些发麻。
“恩,既然你们都有兴趣,正好我们也没地可去,便是去看一看也无妨。”
王安在外听到笑了笑,暗道自己就是走这条道啊。
龙门客栈门外被人群围的水泄不通。
喜阳等人在马车里,更不可能挤得进去,她看了眼巴巴的翘着头往外盯的采青采莲。
撩开车帘子,喊了一样翘首期盼的王安道,“王安,你带他们两个进去看看,注意安全,别走散了,我就在马车里等你们。这里比较宽敞。”
“这样怎么可以。”两人异口同声。
“行了,我就在马车里,你们看完也可以跟我讲讲有趣的事。”
“这样,那主子你可不要乱走,就在车上等我们啊。”
“知道了,啰嗦,小心变老太婆了。”
采青被取笑的满面通红,和采莲及王安一起赶下车。
喜阳在马车上静坐了好一会,见外头的人不那么多了,寻思着应该是进去了,她想着伸起手撩开帘子,探出头,往外瞧。
一个极为年轻的人,保持着正要踏上马车的姿势,一双凤眸好似盛满了笑意,正和她大眼瞪小眼的互相望着。
“快,天师是不是跑了,在那边是不是。”
随着隐约响起的追赶声,那年轻的公子哥,一身白皙衣袍掀起,径自对着发愣的喜阳一推,两人滚进马车。
喜阳蹙眉,看着他压在自己身上,除了迷惑却没有不满。
反倒令公子哥十分惊讶。
“你还是个姑娘家吗?我这般待你,你还安安静静,不吵不闹。”
喜阳反口疑惑,“难道你不是借我家马车避人?你想我大喊大叫引人来此?”
“那我毕竟是个陌生的男子,姑娘你心也太大了吧。”
喜阳微微一笑,“我观公子不似大奸大恶之人,才会允许你上马车,否则我随便高声一呼,有的是人簇拥而上,更何况你是为了躲人才来,我不至于这点情分都不给。”
“你倒是与我见过的姑娘家十分不同。且你比我见到的姑娘都要漂亮,像个易碎的瓷娃娃似得。”
喜阳抿着嘴,对这样的赞美无动于衷。
“我夸你你也不曾羞涩半分,脸红半点。你真是个奇葩。”
“公子看着是个实在人,不想嘴巴也挺毒。只是我十分好奇,人们口耳相传的玄乎的天师早怎么想都不该是如此年轻之人,你和天师有何关系。”
年轻公子哥脸色骤然一变,眯起眼,凤眸里满是危险,“你怎么猜到的。”
见他浑身紧绷,进入警戒,十足警惕地望着自己,喜阳轻笑,“你真的很好玩,外头所有人都在说天师下榻龙门客栈,所有人都闻风而动,只有你是反着方向跑的,怎么都觉得不对吧。”
“就算你说的有道理,可你自己不也没去看?”
“我今天还是第一次听说天师这个名头,况且人太多了,我怕我还没进去,就给人踩成肉饼,着实得不偿失。”
见喜阳说话风趣,年轻白衣公子仰头大笑,捂着肚子笑的花枝乱颤,眼角甚至夸张的流出了眼泪。
“哈哈哈哈,噗哈哈哈哈……”
喜阳一脸莫名又无辜。
“你太逗了,哈哈哈,我要告诉那位傲娇的不行的天师大人,说这世上居然还有不认识他的,没听过他大名的世外人,哈哈哈。”
他笑的夸张,动作摆动十分大,喜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在看看摇摇晃晃的马车。
“你……”
“啪……”车璧啪的一声开裂,这声音引来了外人的好奇。
公子哥意识不对,喊了一声不好,随即就拿着缰绳赶着马车往前跑。
“你要带我的马车去哪?”
“相逢即是有缘,你这丫头着实好玩非常,我带你去五侯谷见见我师傅,如何?”
“不如何,不去。”
“小丫头,今天让你撞见我实在是你的好运来了,任是高官贵人央求,我都不曾给半点脸面。”
喜阳轻笑出声,半晌才认真的看着他,见对方赶着马车的速度渐渐慢下,车马上就要出了县城外,她皱眉,“公子,好歹我家马车也算救你一次,你就这么不问恩人就强行要求我跟你走,是不是不大妥当?”
夜离将他的俊眉扬的高高的,随即皓齿一笑,洁白无瑕,“难道这不是在报答你?”
喜阳摇头,“你们家天师师傅纵然都有千千万万的人追随和向往,虽然我也想见上一见,但是却不是要去你们那。万事随缘,自会有见面的时候。”
“不好玩,你这丫头看着年纪不大,却做事这般老成,唔,太没趣。”
他停下马车。
其实他的脸不见的有多帅,就是他的孩子气十足,令人能感觉到他浑身的精神气和能量,都是朝气蓬勃的,生机满满的。
喜阳看着他都忍不住发自内心的欢乐。
“既然你不愿与我同行,那便在此告别,我夜离从不做让别人为难的事。”
他义正言辞的说着,拱手作揖,那边拿一本正经,却令人更加觉得好玩想笑。
“夜公子请自便。”
见她笑的淡然如同谷中的夜莺,令人心醉神迷。
夜离大大方方的笑了笑,“敢问姑娘芳名?芳龄几何,家住何方,小生不才,心慕姑娘,不知姑娘……”
喜阳噗嗤一声不给面子的笑场了。
“你这人真是好玩,见你眼神坦荡,并无不妥,却偏偏把调戏人的句子说的这般顺溜,夜公子,小心这路子走多了,会不大妙哦。”
夜离脸色一顿,随即又是一红,愈发开心笑了。
“你果然与她人不同,但是你又如何知道我心里没有邪念呢?难道你就不怕我真是坏人,看这一如花美眷,就忍不住下狼手?”
喜阳斜着眼睨着他,“公子有趣,天色不早,还是且自去吧。”
夜离耸耸肩,摊开手,“哎呀呀,奴家满腹怨气唷……你这是太放心因为有人保护你,所以才那么胆大不怕吧?”
他俯身一脸暧昧,却眼神清明。
喜阳被他话中的意思弄的一愣,随即疑惑。
“不是吧,你不知?呀,从在下上马车开始,这后方就紧追不舍的两个人,难道不是你的护卫?”
两个?
喜阳迷糊,保护她?
脑海中蓦地放大了狄君阳的面孔,喜阳无语,她皱皱眉,有些复杂。
“看来你是知道是谁做的了,见你第一次表情这般不喜,想来这人对你牵扯过多,要不要我帮你。”他做了个剜脖子的动作。
喜阳翻了个白眼,“人情是那么好欠的,我看你动机不纯,指不定就是专门出来坑蒙拐骗来的。行了,已经送到这来了,你该哪去哪去吧,我要回去找我家眷了。”
“姑娘,今日有幸识得姑娘,夜离有幸。愿下次相见,能请姑娘一游。’
他一本正经的说着,话音才落,人已经翻身不见。
喜阳只来得及看哪摇晃的车帘子,不见半丝黑影。
她顺着马车出来,看着有些大的日头,再瞅瞅马车四周,没见有什么人影。
“狄八?我看到你了,出来吧。”
“啊!”狄八惊呼出声。
小九想捏死他的心都有。
忍不住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将他踹飞出去。
喜阳康和狗啃屎一般落在自己脚前的狄八,蹲下来,目光平静地和他对视相望。
“狄八,你怎么在这?”
“姑娘……”狄八跪好,连身上的灰店都不舍得拍,耷拉着脑袋,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还有一个呢?”她问。
狄八嘴角抽了抽,目光斜着,果然那便的灌木丛已经一片风平浪静。
这厮太过分了,把自己送出来了,自己却跑了,太不够义气了。
“就属下一个人。”
“你家主子喊你跟着我的?”
点头。
“一直跟着?”
点头。
“那我在牢里的时候你也在咯?”
“我在牢房的瓦房上。”
……
喜阳抿抿嘴,“非跟不可吗?”
点头。
叹气。
喜阳思索良久,半晌才道,“既然你主子非要让你跟着我们,想来你也回不去,正好采青她们也有些念着你,那你便和我们一起吧,只是我有个要求。”
“请姑娘吩咐。”
“若你要跟着我们,便不许你再与你们主子有信件来往,更不能把我这里的事透露一丝半点。”
喜阳居高临下时的样子居然也很有强势的味儿。
狄八看着她脸上晦涩难辨的光,只觉得和自家主子果然是天生一对,怎么看都是一模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