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青懵懂的一会看看这个一会儿瞅瞅那个,“我啥听不大懂你们在说什么呢?”
“所以平日谁让你贪懒不肯多翻翻书呢。”采莲笑。
采青撇嘴,哼唧着,见两人又逗趣打闹,喜阳淡淡微笑。
狄八从头到尾就在墙角落,十分迷茫自己刚刚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姑娘这玉簪真的十分适合你,这水头一看就好像是给姑娘量身定做的。”
喜阳拿起手中的玉簪,细细端详了半分,忽的瞪大眸子,不可思议。
这枚玉簪为何这般眼熟……
是了,上半辈子,那个被抬进来做通房的丫鬟,那日过来看自己,头上不就叉着这个?
后来……
后来怎么了?
喜阳捂住脑袋,她觉得太阳穴涨的有些发疼。
“姑娘。”
“主子?”七嘴八舌的声音在耳边交杂错乱。
“哼,你再漂亮终究也不过是见不得光的宠物罢了,你还是人吗?不是吧,你只能老死在这宅院里。”
“你怎么不去死呢?既然不愿待在府里,你怎么不去死呢?”
“爷不过是觉得欠你父亲一个恩情,才会把你又接回来的。你瞧瞧你多可悲,与你名正言顺成亲的丈夫将你拱手让出来,只为了解自家生意上的燃眉之急?瞅瞅我头上的玉簪,好看吗?爷送的,你说说,你在府里到底呆着干嘛?应该早点去死的啊,人尽可夫的贱人啊……”
喜阳捂住脑袋,闭眼尖叫起来。
那一声凄厉的喊叫令得不曾见过的采莲采青震慑,慌忙上前搀扶。
“噗!”
喜阳呕出一口鲜血,面色惨白的晕厥过去。
采莲采青慌的手忙脚乱。
院子里的柳树枝丫微微浮动,好像在静静的欣赏着一场闹剧。
“喜阳姑娘没事吧?”狄八赶忙上前。
“这样还叫没事?狄八,快去找大夫啊,姑娘吐血了。”
“是啊是啊,我去弄点参茶来给姑娘提提神。”采青也慌忙去耳房找东西。
几人都有条不紊的忙活着。
喜阳再睁眼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天后。
胖子大人神色紧张,原本是为了来报喜讯的,岂料过来遭人白眼也就算了,连带昨天送出来的与咱也莫名奇妙被人丢回来。
真是丢啊,吓死他个心肝哟。
这可是师傅的东西啊,那不价值连城才奇怪啊。
“我要见你们家主子,你们到底为何这样对我啊,我自认没有得罪你们吧?怎么又不喜欢这玉簪了?”
“县令大人,你还好意思说,就是昨天你送的玉簪,把我们主子害成这个模样的,我们没找你就算了,你还自己上门,你说你安的什么心啊?这般害人。”
“什么?你们主子呢?发生何事了?”
喜阳在里头幽幽叹口气,传来了轻微的喊声,“采青,请县太爷到客厅稍后,我稍作整理再来。”
“姑娘你身子还没利索,昨日心口血还吐了,这样怎么能行。”
“大夫说我这次因祸得福,把梗在心头的血吐了,反而舒服些,你忘记了啊?”
“可是姑娘不是怒急攻心吗?到底怎么了?”
“没事,只是想到一些不好的事而已。扶我起来打扮,县太爷过来一定是潘家的事有了眉目。”
喜阳猜的没错,胖子在客厅连茶水都没一点,只有白开水。
采青站在一侧,用鼻孔看人。
胖子有心想询问事情,岂料人家不配合也就安静的在一侧等着了。
喜阳进来的时候,他悬着的心微微松了下,边上的案几放着被退回来的盒子。
他起身两手又拿起,向喜阳走去。
“小师娘今日脸色有些不好,可是遇到啥事了?你丫鬟对我数落了好些句,可是我实在不大清楚事情经过,所以有些疑惑,还请小师娘告知。”
“大人请坐。”喜阳看了眼采青,见她尴尬的吐吐舌头,随即向胖子道,“抱歉,我这丫鬟一向没上没下,若是惹了您,还请您见谅。她是见我昨日突然吐血吓到了,才会怪罪与您。”
“什么,为何?”刚要坐热屁股的胖子惊得弹跳起来。
“小师娘,你吐血了?发生何事了?可请大夫了?”
“请坐,我没事,只是旧疾而已。不过今日大人找我可是有事?”
“是,潘家的人果然有鬼。昨夜我们盯梢的人说潘夫人的贴身丫鬟偷偷出了客栈,去见了个黑衣人,那人我们的人不敢跟太近,怕打草惊蛇,只知道这人可能和潘夫人不是初识了,丫鬟给了他一笔钱,没太久逗留,他就去了西边村。那里的人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只怕盗窃墓地的人就在这片区也未必。”
“那恭喜大人此案不日就要破了。”
“只是小师娘可否说一下,为何将此物退还与我?可是礼物不称心意?”
“大人何必明知故问,我帮你算的卦,你却拿别人的东西来给我做报酬,这又是何必?”
“……小师娘是说我夫人?我以为内子的东西便也是我的……”
“大人,明人不说暗话,狄君阳的东西我不会收的,你拿回去吧。”
胖子骇然,脸上露出一副见鬼的模样。
“你……额……”胖子双手拿着小盒子递也不是,收也不是,他缓缓的从位置上蹭起来,脸色带着尴尬我心虚,“卦金我……我……”
“你把东西拿回去,卦金便算了。”
“那怎么行,师傅他特地找来的,这玉簪我看着十分好看,应该是特地为你找人造的。”
喜阳嗤了一声,抬眸,却没有吭声,面上那显而易见的嘲讽,令得胖子嗖的一下,腾地涨红起来。
奇怪了,师傅是不是找人特制的谁知道啊,他心虚个啥啊,这么好看,当然收下啦,谁晓得这个小姑奶奶这么难伺候。
他脸颊抽了抽,喜阳摆手“你拿回去吧,我不要,以后你若是还拿别人的东西来欺瞒我,我便再也不会帮你任何一个忙。好歹算相识一场,此案了结后我也要离开,县令大人不必如此犹豫。你若觉得还回去麻烦,便自个留着便是。”
“那……怎么能行。”胖子憋的脸铁青,“我师傅让我转交的东西,我怎么会昧下。”他有些生气,但是面对的是小师娘,又不好光明正大的发火。
“我与你开玩笑的,我知道大人你是个有原则的人,别人勉强不了你不愿做的事,希望你以后官途上能坚持初心,这样也方得始终。”喜阳眸光带着奇异的光晕。
喜阳此刻的话有点告别的意味。
胖子不知怎么的,直到离开在宅子外,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手里还拿着玉簪盒子。
这没送出去,师傅那又该如何交代?
他幽幽叹了口气,脑海又再次回旋起喜阳刚刚对自己说的那番话,他不知道这话以后跟随他一生,在他左右为难之际在他官途灰暗之时,都令他好似当头一棒不断警醒。
“姑娘,虽然奴婢没有资格多嘴,但是狄大人对姑娘如此用心,且玉簪也未曾有过标记,为何姑娘确信那玉簪是狄大人送的?”采莲在胖子走后忍不住问出。
一侧的采青也赶忙点点头表示赞同,“主子向来神机妙算,莫非又是自己预测到的?”
“我又不是神,只是偶然之下见过罢了。”
喜阳在此话题上不欲多说,两人明白也就不再多问。
狄君阳收到胖子差人快马加鞭送回的东西,以及附上的长篇信纸,他越看越皱眉。
吴氏看完戏才回来,便见狄君阳急匆匆迎面而来。
眼见自家儿子好像没见自己一般就要越过去,吴氏忙转身喊住他。
狄君阳刹住脚见是自己母亲,忙拱手问安。
“你这般急急忙忙,要去哪了?连我这么大个活人都没看到。”
吴氏十分不悦,她觉得自家儿子越大能力越强不错,但是越加不服管教了。
整天忙的不见人影也就罢了,这面对面也没看到自己也是过分了。
“母亲,儿子有急事要出外处理,先不跟母亲细说了,待儿子回来,定会给母亲一个交代。”
“那你倒是小心些啊。”
见他身影匆匆出去不见,吴氏皱眉,“奇怪,君阳没事公务上面也不曾见过他这边慌里慌张,可是出了什么事?嬷嬷,你去打听下,今天君阳见过谁,可知道些什么事不。”
“老奴晓得了。”
不到一会,许妈妈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她四下看了眼,进来附耳在吴氏耳畔这般那般的说完,而后在退到一旁。
“啪。”
吴氏气的将桌子上的茶盏扫落在地,她坐在厅里,神色晦涩莫名。
“反了天了,都已经走了,还要找人去保护她,真当我是摆设不成。”
“夫人不要动怒,少爷他估摸只是一时被迷惑了心智,你若是强硬着要他不去做,只怕会弄巧反拙,夫人可还记得少爷年少的时候?”
吴氏脸色一变,“当时不过打死了个丫鬟而已,有什么了不得的。”
“少爷他这么多年没近过女儿身想来也是因为这个心魔。”
“那个胆大妄为的婢女,居然敢脱光了在我儿面前跳舞,这种人不该打杀,我儿当时才多大!”
“夫人当时可以悄悄把这件事做了,偏偏当场就让人用棍子活活打死,那次之后,少爷爷足足一个月都没有出过声,后来请了大夫才好的,叶家兄妹也算是陪着过来的,所以夫人才念着海棠姑娘的好。只是倘若少爷不愿,他的性子可是比谁都倔的。”
“妈妈,你当我不知吗,我也算十月怀胎辛苦将他生下的,我这个做母亲的不为他好,谁为他着想?他偏因为此事跟我离心离德?”
“夫人,少爷早已经忘记过去的事,你不必介怀。如今喜阳姑娘既然这般得少爷心意,依老奴看,夫人何必这般做,非要强迫分开不可?”
“妈妈,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儿是何等身份,她又是何种身份,岂能混为一谈。”
“夫人你不必急,且听我说,老奴的意思是既然老夫人想要抬她身边的婢女做少爷的人,何必这般舍近求远,咱们可以让少爷纳了喜阳姑娘就是,既能成全少爷的一片心意,又能让老爷的心愿圆了,这不是皆大欢喜?”
“可那个孤女……”
“夫人莫还是不懂老奴意思?一个妾能是什么身份?那一辈子还不是牢牢握在主母手里头?要生要死不是一句话的事?公子得了美妾,久了,这心也就放了。”
吴氏豁然,只是她第一点想的不是君阳,而是喜阳那些奇珍异宝的家产。
她眸光微动,闪了闪,露出满意的笑容,“这事不错,大家都皆大欢喜。不过这喜阳不是说出了上京要回去吗?如今君阳都过去追了,我们又如何做?”
“老奴觉得可以帮夫人走一趟,去和少爷谈谈,且也真心邀请喜阳姑娘重回上京,住进府里来。”
“许妈,你真好,简直是我的智囊,多亏有了你,我这心事也算安了,不然整天心里都不得劲。到时我们再好好给君阳选个千金小姐,这喜阳看她能翻出什么浪去。”
“夫人说的是。”
……
喜阳在院子里慵懒的躺在躺椅上,舒服的晒着上午的阳光。
暖洋洋的令人十分惬意。
“兴致不错。”
一道十分令人不爽的声音飞入耳畔。
喜阳睁开眸子,看到狄君阳那张无敌邪魅的脸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她眯了眯眼,缓和了下光线,才发觉真的是他。
她从椅子上撑着坐起来,四下扫望,不见采青采莲等人。
“不请自入,狄公子倒是真符合上京人传述的君子啊,可惜是个梁上君子呢。”
喜阳声音淡漠。
“玉簪不喜欢?”狄君阳一点也不气,也不接话,从边上拉来一个小凳子,挨着坐下,径自开口进入话题。
“狄公子是不是对所有人都这般说过?”
见狄君阳一脸错愕。
“不是吗?我还以为这个簪子应该是送给狄公子的通房的呢。”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何曾有过半个通房?”这般语气,醋意满满,莫非又是听了什么人说的什么谎话?
“是与不是跟我不相干,只是还请狄公子莫要再自作主张给我送东西了。我不需要。”
“这根玉簪是我让人为你量身定做的,是我自己画的图纸,我从见到你第一眼就觉得你适合这种冰玉,夏凉冬暖,十分养人体质。”
喜阳一愣,随即轻笑,淡淡敷衍,“是嘛。”
一副完全不信的口吻。
“喜阳,我心悦你,你为何不给我这个机会让我这辈子好好照顾你,爱护你。我愿意宠你入骨。”
站在后头听墙角的几人,采青表现的十分激动和花痴。
“啊啊啊啊,好羡慕啊,狄大人怎么能说出这般动听的情话啊。”
“姑娘长得花容月貌,随便是谁都会这般为她赴汤蹈火的。”狄八撇嘴。
三人不可思议看向他。
“你们这样看我干嘛?我说的有错吗?”
“没错,但是狄大人不是你家主子吗?”
“这个又没关系,我说的是真的啊。”
采莲等人捂嘴笑,王安拍拍狄八的肩膀,一脸感动,“狄八,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和我们成为一伙,不错,你的真心主子一定会知道的。”
狄八一脸莫名。
趴在他们上头树上的小九,嘴角抽了抽,暗道你太年轻了少年,狄八的奇葩语录等你们接触久了,就会见怪不怪了。
喜阳看着他认真的眸子,抿嘴垂下眼睑。
这些都是骗人的,不是真的。
“为何不看着我,你害怕很快沉沦下去吗?为何这般逃避?”
狄君阳蹲下来,抬着眸子期盼的看着她。
深邃的眸子里,无边无际的漆黑。
喜阳心微微一滞,随即捂住心口的位置,她闭目,只觉得全身血气都在沸腾。
“采莲。”
她扬声大喊。
躲起来的几人面面相觑。
采莲闻言赶忙跑出来。
“姑娘……”
喜阳心知肚明她的尴尬,只是招手让她过来。
“你送狄大人出门吧,喊狄八一块。”
狄八一脸莫名其妙?我又被赶走了吗?他咕哝着。
王安瞥他一眼,“走吧走吧,你的心等主子看到了就好了。”
喜阳看着狄八被王安推出来,后头也跟着采青,正瞪着王安,两人正打算拌嘴呢,便见喜阳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
“行了,别闹了,主子在呢。”
王安赶忙制止采青,随即加快脚步过来。“主子,狄八在这,奴才这就送他们出去。”
“我不走,我又没犯错,怎么就赶出去了?”
狄八这人脑子有些轴的很,和他主子还是有些地方相似的。
喜阳松口气,看向狄君阳,那眉头微微一挑,仿佛就是在说你的奴才你自己看着办。
狄君阳失笑,喊了声狄八。
狄八委屈的抽了抽鼻子,懊丧着脑袋,耷拉着肩膀就跟死狗一般。
他心想这下完了,小九那家伙还不得把自己笑话死。
又得跟他一眼蹲房檐了。
“狄大人,请把你的人带走吧。我猜应该还有暗地里一个,你也一起带走吧。”
小九差点没被吓死,他稳了稳姿势,趴下来,小心翼翼的竖起耳朵,凝神细听。
“狄八没有跟我说这个,但是厨房里经常少很多食物,我看狄八并不像饭量大的,且每次饭前他都会不见一下才回来吃饭,我想应该是去送饭菜了。”
喜阳有些揶揄,狄八面色通红,愧疚的看了眼狄君阳,再看看喜阳和几个朝夕相处的伙伴正笑得花枝乱颤,他愈加觉得自己愧对暗卫这个行业。
“主子……我,我……”狄八忐忑不安,见狄君阳脸色也没有要发火的模样,心下微微松了下。
“我原本就没想过会瞒过你,毕竟你很厉害。”
喜阳抬眸看着他,“这么说我从头到尾讲了那么多,你还是没放在心上。”
“我只是担心你。”
“我既然很厉害,就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而狄大人你事实上其实在我认为,比别人要危险的多。”
气氛一时静谧。
连狄八都忍不住对喜阳更加崇拜和敬佩了,要知道这世界敢怼自家主子的人可能还没出生呢,毕竟就连当今圣上对主子爷都算客气呢。
狄八内心活动丰富,脸上就差写着五体投地了。
王安等人面面相觑,忍不住为他祷告。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勉强你。”
狄君阳脸色有些勉强,他看了眼狄八,随即喊了声小九,便看得树上嗖的一声落在地上。
采青等人都惊愕的看着。见那陌生男子被称为小九的,径自走到狄大人身后,随即三人便出了远门。
“主子,狄大人对你一片痴心,为何你不愿尝试一下?也许他是你的宿命,真命天子呢?”
喜阳见采青越说越夸张,忍不住道,“只有孽缘,何必揪扯。”
她觉得心沉甸甸的,很难呼吸过来。
“你们去收拾下,狄八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张三的案子也差不多要水落石出,我们待在这个地方的时间也不久了。你们有想去的地方就去逛逛,想买的东西也买买。”
“那么突然……”采莲惊讶出声。
见喜阳点头,随即起身进屋,和采青对视了眼,忙跟上去。
几人的兴致都不大高,狄君阳离开之后,她们就只待在院内,也不曾再听喜阳的出外游玩。
王安最开心,狄八明明一直傻里傻气的,偏偏却是在他们这最受欢迎的,这让他感觉自己的地位受到了一定的威胁。
如今他被赶走了,危机自然也就不再存在。
狄君阳从里头出来,就径自去了衙门。
胖子见到自家如同天人的师傅自然是十分高兴,荣幸表情溢于言表。
“师傅,您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难道是为了簪子的事?”他有些不确定,见狄君阳表情如是,更加精分了额。
他抹了抹冷汗,暗道师傅一向高冷不是人间烟火的模样,莫非这次真的栽了?
他心里不知莫名有种就应该如此的感觉,要不然这世界所有厉害的都让他一人占全了?
胖子心思微妙,自然不敢表露出来。
狄君阳进来,狄八和小九在门外候着。
“我此次过来是要督促你一事,秦家的祖墓被盗,皇上也知道了,勒令我催你尽快查出事情真相,然后结案。”
“啊。”胖子惊讶。“皇上怎么知道了?这个案子我一直在查,可不敢有一点懈怠啊。”
“我只是告诉你皇上会关注此事,你继续追查便是,我听说你已经有了眉目,是如何一回事?”
胖子此刻暗道的是皇帝既然关注此事,那么他查案迅速皇帝必会知晓他了。想喜阳说自己会升官,看来是不差了。
“恩?”狄君阳进胖子走神,睥睨着眼眸斜眼看过去。
胖子一梗,忙正襟危坐起来。
“潘家夫人和潘老爷感情不和,时常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且还把控家产,前段时间喜欢上了看京剧,时常往戏楼跑,和一个戏子好上了,徒儿是想她应该是因此事动了杀意。”
“应该?”
“不是,我已经查出证据了,那日她私通戏子正好被归家讨钱的潘老爷遇上,奇葩的是潘老爷没有动怒反而以此要挟拿更多的钱。潘夫人怕被他捅出去,才会设计引他上了买脏物的船。
盗墓的那些贼和戏子也认识,所以这里头从头到尾都没有无辜的人,潘老爷当时突然昏迷,据说是赃物上有些不干净的东西,就跟中了瘴气一样,只是潘夫人的人不知从何处得知,张三请了巫医,怕潘老爷真的会被治好,才会当机立断痛下杀手。”
“所以凶手是?”
“是那个和潘夫人有染的戏子。”
“可抓人了?”
“正要去,此人已经感觉不对,要闻风而逃,我已经让师爷在码头逮人了。”
“胖子,此事偌办的得力,皇上面前你也算露脸了。”
“哪里哪里,多亏师傅提醒我不知的事多问问小师娘,我这才查的如此快。”
“哦?”
“咳咳,是小师娘提醒我盯着潘夫人的,我这才顺藤摸瓜抓住了。”
“秦家的盗墓贼既然也查出来了就一块抓了,让秦家人自家看要如何办,皇上那你也好交代。”
胖子听出要点,忍不住又问,“秦家是什么人?”他看秦家就是底蕴深厚些,好像也不像什么富贵门庭。
“反正你记着秦家的人要敬着就对了,就连当今圣上也要给两分薄面的人家。”
“哦哦,明白了,臣自当谨记。”
狄君阳点头,心下正为喜阳的事而烦忧,殊不知此刻他的母亲大人正派出了许妈直捣黄龙去了。
喜阳皱着眉头,嫌恶的样子太过明显。
就是站着的许妈被这般对待脸色自然也是不好。
她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在府里以来是下人们中的一把手,谁不尊着敬着?
偏偏在这里,没有给座位也就罢了,还没电茶水伺候。
她千里迢迢带人赶来,是为了来看脸色的吗?
可是想到来这的目的,又不得不摆出一副笑脸,心里恶狠狠道,待她进门为妾,有她苦头好吃。
喜阳脸色淡淡。
“喜阳姑娘,我是为你好,你想想你一介孤女,任是金山银山也是会坐吃山空,更何况你外表美貌,在外久了,被有心人盯上,自然难免会有风言风语。我们夫人今日开恩,还是念着你家往日情分的,特特派我来找你回府呢。”
“哦?吴氏这是同意我进门了?”
喜阳迷惑,要说这吴氏也是奇葩的很,上辈子真真是千方百计设计自己和狄君阳的婚事取消,这辈子难道会改主意?
除非母猪会上树吧?她心想。
许妈暗暗想呸一声,却还是带着笑,温和道,“你这是哪的话,夫人一直都同意你进门的啊,只是为了你这体弱的身子着想,夫人想着待你三年后养好身子再给你名分,到时你有个一儿半女,自然不愁什么了。”
“三年?狄大人这般大岁数了还要等?”
许妈脸色一梗,心里已经破口大骂死丫头。
“其实夫人是这么想的,少爷他年纪不小了,先给他安排一门亲事,等过门了和你一起伺候少爷。当然你的位置自然可以和她平起平坐,有夫人给你撑腰又有往日恩情在,狄府上下不会薄待的。”
“放肆。”喜阳还没开口,采莲就已经出声了。
“你是哪门子奴才,我在和你家主子说话呢,你倒来插一嘴,有教养没得。”
“许妈是吧,抱歉,我府里的人都可在我不舒服的时候待我回话,你要是觉得接受不住,便回去吧。你家夫人心肠倒是不错的很,让我这个正牌的未婚妻当小媳妇妾进门,还跟主母平起平坐?你是觉得我听不出这话意思,还是觉得可以诓骗我回去,好再折磨我一道?”
许妈被说的脸色铁青,胸脯起伏不定。
“喜阳姑娘是不是听错了,我刚刚……”
“好了,王安,送许妈出去吧,这里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我和狄家已经桥归桥路归路,此生老死不相往来。”她要走的身子忽然停下,回头,那眸子清冷的好像可以看破世间所有腌臜的一切。
许妈妈那瞬间被震慑在原地,竟等喜阳走后都久久未能回神过来。她暗暗啐了口邪门得很。
“许妈,那咱们是回去还是?”
“哼,事情还没办好,就这么灰溜溜走?”许妈妈厉声呵斥。
回头看了眼孤零零的宅子,鼻腔重重哼了声,道,“我们走。”
许妈的到来虽然令喜阳深感厌恶,但是暗道自己马上就可以动身离开县城,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姑娘,狄家真是欺人太甚,你明明是狄大人的未婚妻,就连狄大人都追着您不放,偏她们还派个人来折辱你。”
采青愤愤难平,“要我看,刚刚狄大人过来就不该给好脸色,我道主子你为何老是讨厌大人,原来还有这般原因在。”
“主子还没发话,你在这念叨什么。”采莲捅了捅她,皱眉不赞同,见喜阳在一旁呆坐,只觉得同情。
便是有好样貌好才情又能如何,这世道对女子太过不公,主子这般才能的人,居然会遭狄家这般对待。
他们一定不知道姑娘的本事吧?
狄大人肯定没有说过。
否则早该供奉起来了。
采莲心想着看向喜阳,“姑娘为何不为自己争取点什么?”
喜阳抬眸看向采莲,“争取?这世界上,有些人有些东西,是无法争取的,反而还会遭受更加难堪的场面。你们觉得我当初不出来,结局会是成为狄家新进门的少夫人吗?”她说着轻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嘲讽和悲凉。
“可是狄夫人怎么能派人过来,让你去当妾?这……这是对待恩人的态度吗?哪来的勇气这般开口。”
“因为有些人以为她们是神,可以操控下等人的人生,她们要怎这些人生就能生,要这些人死便就要死。最可怕的啊……是被迫生死不能自由额时候,才是最可怕的。”
喜阳脸色苍白,仿佛想到了什么恐惧的事,她眼底带着深恶痛绝,刻骨的怨恨那么清晰的表现出来。
采莲和采青都为之一惊,刚要开口要说些什么,便见喜阳已经莞尔一笑,:“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咱们离这些人远远的,便好了。”
“狄大人老是派人这般跟着你,想必心里是有您的,你不跟狄大人说嘛?”
“甲之蜜饯乙之砒霜。”
喜阳只说了一句。
采莲就愕然住了口,且连带着拉住了要开口问询的采青,她摇头,两人服侍着喜阳喝了养心汤,让她歇下后,这才缓缓退出门外。
“我见狄大人对姑娘真的算是情深意重,姑娘为何不愿接受?大人若是开口,狄家上下哪个敢不长眼来找死。”
采青十分迷惑。
采莲摇头,叹气,“你没听姑娘说嘛?狄大人就算在她人眼中任是千人迷万人追都好,她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种事怎么能勉强?”
“不是啊,我看狄大人和姑娘神韵之间十分相似,就好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呢。”
“反正这话你不准再主子跟前念叨了,主子不会开心听到的。”
“知道啦。”
采青撇嘴,欲言又止。“只是,我总觉得……”
“恩?”采莲目露不赞同的加重语调。
“好了好了,我晓得了嘛。不说便是了。”采青撅嘴,委屈十足。
“这是为你好”采莲叹气,手里拿着东西进屋去了。
采青也跟着。
狄八和小九随着狄君阳出了衙门,三人站在街上告别县令后,两人见自家主子驻足,似乎不知要去何处。
狄八忍不住开口道,“爷,属下和小九不愿继续跟着保护姑娘吗?”
“在县城,大家都晓得县令大人待她为座上宾,不会不长眼犯事。”
“那咱们真的不去跟了?”狄八看向小九。
小九翻了个白眼,不理他,拱手对狄君阳道,“大人,喜阳姑娘不日应当就要带人离开。她曾说过这厢案子一结就走。”
狄君阳皱眉,“案子一结?”
见自家主子在原地不过思索瞬息,就抬腿往回走,迈上阶梯。
胖子见自家天神师傅去而复返,还以为是有什么重要的大事,忙过去相迎。
“师傅。”
“不必忙,我有事交代你两句。”
“师傅但请吩咐。”
“你小师娘喜欢查案,她若是没有案子便喜欢到处乱走,我又怕她出事,在你的管辖之地生活,我自然是极为放心的,你看有没有什么陈年的没查出的无头案可以去请教下她。”
在场的人听的面面相觑皆抽了抽脸颊。
胖子不晓得师傅老人家这是为难自己啊还是为难自己。
那些陈年旧案该封存的都封存了,真要揭开重新审查,不仅费时费力,还要经过上头的允许。这其中程序繁琐,简直可以说是十分的吃力不讨好了。
见他脸色犹疑,狄君阳道,“你不必担心手续问题,我会让叶凰帮你把上头疏通,你只需请教你家小师娘便是。再则以她的能力,帮你查出案情不是难事,若是真相大白,于你也十分有利。”
胖子想起喜阳卜卦的事,暗道这是不错,可是陈年旧案,怎么可能占卜的出来,那以前岂不是都不会有冤假错案什么出现了,毕竟术士这个世界也是有的,能耐高不高就不清楚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天师。
“既然师傅有所建议,我自然遵从。”
“胖子,你以后会感激我的。”他失笑,大手拍了下他有些肥腻的肩膀,随即和狄八小九消失在门口。
胖子嘘嘘叹了口气,其实他也不算老,为何年纪不大,却看起来好像比师傅他老上许多。
平日没见面不觉得,今日再看看师傅面相,愈发觉得自己一身肥肉无处隐藏。
“大人,狄大人突然要你这般翻旧案,不怕得罪人吗?”师爷瘦高的身板微微弯着,他脸色也有些凝重。
“狄大人的意思是他会帮忙兜着。”
“话是这么说,可是狄大人人又不在这,且咱们来此县接手过来后,陈年积压的案子根本就无头绪可理,若是大肆展开翻查,那前任大人如今上任的尚书大人应当不会给咱们好脸色看吧?”
胖子沉默,他面色也不轻松,沉吟了一番之后,才道,“那便一件一件来,先挑那些家属还在坚持查的人家来破案吧。这样就说是家属委托,想必那尚书大人也不会不给咱们脸色看。咱们也好说话。”
“也行,倘若真可以查出事件案情,那大人你必定也首屈一功。”
“放心,倘若咱们查的顺利,不单你家大人我,还有你自己也功不可没,到时自然跟着升官。光宗耀祖。”
师爷家也是贫寒,上头还有一个寡母,下面还有妻儿在家,一家子都要靠着他,倘若真的升官,自己自然不会差哪里去。
他这般一想,愈加觉得不会坏道哪里去,当即道,“黄村有个老寡妇,她不是一直声称自家儿子被邻居谋害,所以才失去踪迹,可是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自然无法立案,且她儿子至今都已失踪有整整五个年头,这天大地大的,活着人的不好找,死的人也更不可能找到了。”
“这个好,他家那个老母亲还在吗?”
“当然在,每几天就要来县衙告她家邻居杀人,所有人都当她是傻的,我瞅着可怜,每次都让她赶紧回家,她反而还更生气。”
“她为何会指认邻居?”喜阳坐在中堂的位置上,上午被人请过来,胖子就开始询问她别的案子。
还是陈年旧案。
喜阳忍不住蹙眉,越发久远的事,越发不能卜的准,因为其延展的不稳定性比较高。
胖子瞅了眼瘦子师爷。
“在下郑成,见过喜阳姑娘,”
“我师爷。你之前见过的,今天正式给你介绍一下,他对这个案子比较熟,所以我让他给你说。”
“好。”喜阳点头。
师爷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捋了捋胡须,娓娓道来一段尘封的陈年往事。
“黄村的黄寡妇家和邻居一向不睦,她口口声声说自家儿子失踪之前和邻居发生过强烈的争吵,且他们确实开口扬言说要杀了自家儿子,所以黄寡母在儿子失踪后便报案,说邻居是杀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