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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坏王爷狠狠吻txt下载

    荒芜的眼中掠过了一丝难过,轻声无奈地道了一句。

    芍药在他身后,望向姜芷歌的眼中,隔着纱,多了一丝阴鹜。

    “得罪了。”

    姜芷歌见荒芜在此情形之下还不避让,皱眉之时,手中的箭光却没有再心软迟疑,而是飞射而出!

    其实,她是留了点余地的。

    那弦,她本可以拉满,却,只拉了三分。

    荒芜见箭光朝着他毫不犹豫地射来,眼中一丝失落和绝望,亦“哗——”的一声打开了山河扇,只守不攻!

    姜芷歌见他亦留情面,心中微微一热,打算趁着这个时机带着叶笙笳逃回皇宫!

    却在她刚迈出脚的那一刻,却听到董宫一声讥笑声在她面前响起——

    “几日不见,你身手倒是不凡了许多……看这情形,怕是要溜之大吉啊?真不巧,我是不是挡住你们的去路了?啧啧——”

    “董宫!你想做什么?!”

    荒芜这才意识到了这一切原本就是一场计谋,哪里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谁料到,他还未来得及出手相救,却被身后的芍药一掌劈在了脖颈处,毫无预兆地,晕了过去。

    “呵。原来你们是一伙的。我说呢。怎么老觉得有一股狗屎的味道如影随形!没听说过好狗不挡道吗?”

    姜芷歌见此情形,已经明白了大半,亦冷嘲热讽地对着董宫和芍药说道。

    “放肆!轮得到你来这么和我说话吗?!”

    董宫被激怒了,凌厉一掌便要朝着姜芷歌拍来,却被她一个俯身,给绕了过去,继而她飞快地抽出了袖口之中的短刀,毫不犹豫地对着董宫的后背便戳了过去!

    董宫本以为自己已经躲闪不及了,却不料芍药从屋檐之上飞掠而下,一掌便怨恨地拍在了姜芷歌的后背之上!

    “噗——”

    只见姜芷歌一口鲜血亦喷洒而出!

    她忍住了没有哼,飞快地一个旋身!

    芍药没有想到她的速度如此之快,便眼见着她手中的那把短刀对准着自己的面庞而来!

    她急急侧过了面庞,却仍然被姜芷歌的短刀揭开了面纱,然后她“啊——”的一声怒吼,笔直地将短刀插入了芍药的右肩之处!

    “嗤——”的一声刀剑入骨的声响,芍药痛苦地抬眼,哀嚎一声!

    “记住。这是你欠荒芜的。”

    姜芷歌毫不犹豫地奋力一拔短刀,芍药便失去了重心,瘫倒在了地面之上!

    姜芷歌已然杀红了眼,她一手抱着叶笙笳,一手持着滴着鲜血的短刀,站在原地,冷酷似冰山一般地盯着面前的董宫。

    “围住她!”

    董宫心中不知为何,开始害怕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女子来。

    他一声令下,周围的杀手们皆将姜芷歌围了个结结实实,却皆不约而同地一个都不敢上前!

    姜芷歌双眼通红,唇角还流着鲜血,目光似深海一般紧紧盯着董宫,忽然,她的脚下,一动!

    只听道她“啊——”的一声举起了那把短刀,凶神恶煞一般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冲着面前围着她的杀手们便毫无顾忌地冲了过去!

    她目光太凌厉,决心太坚韧,刀尖带血脚下生风的模样竟逼得见惯了厮杀场面的杀手们纷纷退让!

    见过拼命的,但,不要命的,就可怕了。

    只见她带着叶笙笳,用力一踏踏过了一块跳板,飞快地便将手中的护命的短刀朝着董宫的背后扔了过去!

    她紧紧咬住了牙齿,在短刀飞去那一瞬间,又扎稳了马步,拉开了弓,毫不犹豫地便是一箭朝着董宫射去!

    董宫吃力地躲开了那飞掷而出的短刀,却回头一望,真正致命的那把箭光却朝着他疾驰而来!

    他的瞳孔瞬间放大,惊恐填满了他的双眼!

    而他却难以挪开脚步……

    这个女人,发起疯来,太可怕。

    只听得“嗤——”的一声,那道箭光从董宫的左肩穿过,笔直地朝后射去,直入一个杀手的心脏!

    “轰——”

    几乎同时倒下了两个身影!

    董宫痛苦地捂住了左肩,又咬牙看了看周围已经咽了咽口水害怕得逃得一个不剩的杀手们,暗骂了一声:“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姜芷歌一动不动地站在了风中,夕阳,将她的身影凝固成了一个光点,镀上了金边。

    她目光森然而冷冽,血丝布满了她的瞳孔,她的唇角旁,挂着的是鲜血。

    她原本洁白的丝绸衣物之上,亦是鲜血淋漓,而一滴鲜血,恰好顺着她垂下的手臂,从她的指尖,滑落。

    “啪——”的一声,在青石板上,溅开了一朵血花!

    风,吹起她衣袂猎猎,将她的长发,向后舞去。

    令人,一眼,生畏。

    董宫和芍药倒地不起,皆有些恐惧地盯着她,想要逃走,却又戒备着不敢动弹。

    “妈.的,阴沟里翻船了。”

    董宫低头忍着痛骂了一句脏话,眼中却已经掠过了绝望。

    他,做好了被姜芷歌一箭射死的打算。

    良久。

    姜芷歌终于,动了。

    只不过,她只是扫了两人一眼,便缓缓地转过了身,抱着叶笙笳的身子,头也不回地冷冷地朝着皇宫的大门走去。

    “为什么?”

    芍药见她此举,不由得愤恨地朝她怒吼着。

    放过她,显然比,杀了她,更让芍药难受。

    风中,姜芷歌的身影微微一顿,停滞了片刻,只是低声道了一句:“我并不认为,我欠你父王的命。那是他咎由自取。但,我欠荒芜的。他说,要救你。我便,放过你。”

    说罢,姜芷歌决绝而疲惫的身影便在夕阳的余晖下,越走越远,直到最后一线余晖沉下了地平线,她的背影,亦成了一个光点消失不见。

    而芍药怔怔地捂住伤口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先是愤怒染红了双眼,接着便是不争气的眼泪滚滚落下,然后她望了一眼被她击晕过去的荒芜,忽然仰头“哈哈哈哈哈——”疯狂地苦笑了起来!

    风,掠过她的面庞,将她的泪水吹散,将她的面庞吹得如同刀割一般地疼痛!

    她的笑声,刺耳地钻进了董宫的耳中,他不耐烦地骂了一句:“你疯了啊?!”

    却不料,芍药只是一把抹过了泪,死死地盯着姜芷歌远去的方向,良久,才哽咽着道了一句——

    “是。我是疯了。嫉妒的,快疯了。”

    她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子一般,在风中,轻而易举地剖开了她的心脏。

    血淋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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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烛光昏黄中,红帐轻摇,拂过紫檀木床边,是姜芷歌疲惫不已和衣而睡的身影趴在了叶笙笳的旁边,正轻微地打着鼾。

    一旁铜香炉缓缓在右,青色的余烟袅袅而上,一直蔓延到了红窗棱之外的花树之上,一抹花香带异芬。

    窗外的花树之下,站着荒芜执着伫立的身影,一动不动地望着姜芷歌熟睡的面庞,任晚风吹拂过了他的如玉面庞,不为所动。

    一阵风,吹拂过窗棱,摇得窗户嘎吱作响,将红帐之中的叶笙笳摇醒了过来。

    叶笙笳一眼便看到了趴在他床边浅浅而睡的姜芷歌,眼中的无限柔软似化开的蜜糖一般,悄悄甜蜜散开。

    他正想拎起他的云被小心替姜芷歌盖上之际,却见姜芷歌微微一动,喃喃咕囔着道了一句——

    “叶笙笳……”

    似有一道惊鸿如千里飞雪惊喜万分地漫过了叶笙笳的双眼,漫漫陀陀便是心田花开似锦落樱满天。

    这三个字于他而言,一击即中,没有任何防御的能力。

    同样的,这三个字,于窗外花树之下已经伫立良久的荒芜来说,亦是一击即中。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一收,紧紧而皱,眼前屋内的情景被他锁定在了眼眸之中。

    屋内,有风拂过红纱帐,荡漾起一圈涟漪。

    而叶笙笳俯身而下,轻轻将炙热的一吻,落在了姜芷歌的眉心之间。

    恰似有花落眉心,引若水三千,我只取一瓢。

    叶笙笳贪恋着属于她的味道,久久没有移开。

    良久,姜芷歌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鼾声停止,微微有些醒了过来。

    叶笙笳见她有了些动静,连忙倒下便装睡,装作未醒过来的样子。

    “咦,怎么还没醒?”

    姜芷歌惺忪地揉着眼,看了一眼他发觉他竟还在沉睡,心中困惑不已。

    “不对啊,何箫说这个点应该要醒过来了。怎么还是这样,一点动静都没有……”

    姜芷歌有些不放心地上前去看叶笙笳的情况,却刚刚才俯身而下,却觉得腰间一热被轻轻一拉,整个人便跌入了叶笙笳的怀中!

    她心一惊,低呼一声,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之时,便已经听到叶笙笳湿热带着坏笑地在她的耳畔笑着说道:“怎么,终于知道担心夫君了?”

    “拉倒吧。你醒了也不说一声。故意的吧?”

    姜芷歌见他不仅醒了,似乎精神还很好的样子,心中一安,嘴上却不饶人,怼了叶笙笳一句便打算起身离去。

    却见叶笙笳唇边抹过一抹邪魅的笑意,继而一个侧转翻身,便将姜芷歌毫不犹豫地压在了他身下,缓缓凑近了姜芷歌坏笑着说道:“被你猜中了。就是故意的。”

    “你!”

    姜芷歌又羞又恼,打算将他踢下去,却发现已经被他扣得紧紧的,丝毫动弹不得!

    而叶笙笳见她这般羞涩的模样,眼中的笑意更深了,故意逗她一般俯身而下,湿热地轻咬着她的耳垂,低声微喘地说道:“丫头,这次是不是急坏了?”

    “我才没有!”

    姜芷歌急着否认,却不料在一转头之间,她的唇瓣却已经擦过了叶笙笳的唇!

    一抹惊艳,三分相思,几多温热似火!

    叶笙笳的目光之中刹那间有万树银花般的惊喜绽放而开!

    他深深地望了姜芷歌一眼,脸上微微一热,轻声叹了一句:“姜芷歌,这是你主动的。”

    “什……么?”

    还未等姜芷歌说完这句,叶笙笳便已经俯身而下,重新将他的唇瓣堵住了姜芷歌的唇!

    他浓厚而温柔地如同雨点一般地亲吻着她的唇瓣,摩挲着她唇齿之间的琼浆蜜意,缓缓闭上了双眼,轻轻在她的眉心间一吻,轻声道了一句:“芷歌,下次,一定不会让你担心。”

    “叶笙笳……”

    姜芷歌眼眸间一动,似听到了这世间最重的承诺和最真的誓言一般,眼中,一热。

    而于此间,叶笙笳的吻便从她的眼眸间轻滑带湿意而下,一路蜿蜒到了她的唇齿之间,随着她的一声克制的轻哼,他的舌尖便已经探进了她的贝齿之间,在她的身体里攻城略地。

    他的动作十分轻柔,轻柔到姜芷歌总是不自觉地想要迎合他。却时而又粗暴地轻咬着她的脖颈细嫩之处,引得她娇.哼连连,难以自禁。

    红帐轻摇处,风吹拂过,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还有让人脸红心跳的火热轻哼之声。

    叶笙笳的手缓缓落在了她的胸前的一粒扣子之上,眼中已经是难以抑制的渴望,他另一只手轻轻抚摸过了姜芷歌的面庞,轻叹一声微喘地说道:“芷歌,可以解开吗?”

    他尊重她的选择,若她不愿,他定当不会强求。

    即使他已经饥渴难耐。

    姜芷歌被他吻得已然意乱情迷,她微醺的双眼似醉了一般地看着叶笙笳,脸上的红潮渐渐晕开,只见她微微张启双唇,轻声道了一句:“好。”

    叶笙笳的目光之中掠过了无限难以言喻的惊喜,他指尖微颤地搭在了扣子之上,微微一翻转,只听得一声极其清脆的扣子被解开落下的声响,一片娇嫩酥白之色出现在了叶笙笳面前。姜芷歌微微咬着下唇,面容之上的红晕又红上了几分,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而诱人。

    “芷歌……”

    叶笙笳轻唤一声,不由自主地便俯身而下,眼中亦是迷离之色……

    红罗帐之上,掀起涟漪无数,亦在窗外花树之下的荒芜眼中,掀起了无数的惊涛骇浪。

    他痛苦地看着眼前这残忍的一幕,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山河扇,终于难以抑制地,袖口疾速地抬起!

    只见从他的袖口之处猛地掀起了惊天的罡气,瞬间拔地而起,卷起了淡粉色花瓣无数,形成了五尺高的城墙,“轰——”的一声,便朝着窗口铺天盖地地汹涌而去!

    “谁!?”

    意识到了危险的叶笙笳顾不得缠绵,即刻掀开帷帐欲以赤手空拳挡之!

    却见那道来势凶猛的花瓣之前在逼近两人一丈之处,却似拿捏好力度一般,忽然地如同烟雾一般地散去!随之“哗——”的一声,整个屋内的红帐旁,纷纷下起了曼妙无比却令人伤感的粉色花瓣雨……

    姜芷歌掀开红帐朝外望之时,却隔着纷纷的桃花瓣雨帘,见到了那道熟悉而又悲伤落寞的颀长身影决绝而去……

    在月光之下,他的身影被镀上了一层冷霜,凡人不得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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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芜决绝的身影一步一深一浅,如同一片冷漠而又温暖的云一般,落寞地消失在了姜芷歌视线的尽头……

    不再出现。不再回首。不再,思念。

    “姜芷歌,我荒芜给你的,不过是今夜的一帘桃花雨。花瓣落下,染了地,我便不再爱你。不再想你。不再找你。”

    他的身后,水粉色落樱无数,纷纷扬扬落满了一花径,瓣瓣似他难解的心事,永远不见天日。

    “荒芜……”

    姜芷歌怔怔地望着这一地的花瓣雨,心中的一块柔软之处,亦是被撕扯得一阵生疼。

    她眼中,亦有哀伤缓缓渐生而起。

    红帐之中,姜芷歌缓缓低下了头,神情亦是内疚和落寞。

    这么长时间的陪伴,她最不愿意对不起的人便是荒芜,却最终,还是伤他伤得最深。

    大概,这便是人间的情爱吧。

    你若将真心交给了一个人,势必便要辜负另一个人。即使你多么多么想去保护另一个人,求得周全,最后将那决绝的一刀插入他心口的,始终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

    人间情爱欢愉一场,若不能一生恩爱,便是一身狼狈。

    即使你地位高崇,即便你一点也没有少给真心,亦逃不开这悲凉的宿命。

    因为,爱,是唯一的。

    给了别人,便无法再割心了。

    就算你再好。就算我,再内疚。

    姜芷歌缓缓低头,双腿微微弯曲,将自己埋在了臂弯之中,一滴泪,终于,落下。

    一旁的叶笙笳,久久凝望着她,只是轻道了一句:“天儿凉,我替你拿肩风。”

    转身,他没有问前尘,没有问风尘,亦,没有问何时,能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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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稀薄而清冷的月色之下,荒芜亦不知道自己拖着一身的狼狈还有满心的绝望倒地走了多远。

    只知道,露水已经将他的衣袂沾湿,灌木丛中的飞鸟被他的脚步惊得乱飞无数,而他,却慌不择路,漫无目的。

    他这一生生性寒凉,未曾轻易落泪过。一次,便是荏苒再也回不来了。

    一次,便是今日,她,再也不可能是他的了。

    他的泪,追随了他一路,一路沾湿了他的消瘦面庞,使得他踉踉跄跄,跌跌撞撞。

    终于,直到,他差点撞上了面前的一道人影。

    那道人影,显然已经在这条路的尽头等了他很久很久,见他这般落魄而来,眼中掠过一丝不忍,唇瓣动了良久,才终于轻声唤了一句:“荒芜哥哥,你……”

    “芍药。很不幸,被你言重了。我在她心中,果然不值得一提。甚至,比不上一粒尘埃。”

    荒芜颓废而凄凉地一笑,缓缓抬起了眼眸,望向了芍药,眼中是芍药不忍看见地绝望和哀伤。

    芍药见他如此,心中一阵疼,想要上前去替他擦干满面的泪水,却最终,还是克制住了。

    她从怀中掏出了一方锦帕,洁白似雪,缓缓递给了荒芜,轻声默默地道了一句:“把眼泪擦一擦吧。”

    荒芜却凄然一笑,将芍药的手推了回去,目光之中一片灰色,冰冷如坚冰地一字一句地说道:“不必了。我答应你的请求。”

    芍药的眼中掠过了惊诧无数,似乎难以相信,这样的话会从她认识的荒芜哥哥口中说出。

    她心中微微一颤抖,继而沉冷下了眸子,缓缓问道:“是因为姜芷歌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荒芜怅然一笑,笑中带泪,目光涣散而颓废。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有可能会身败名裂。有可能会失去五洲之主的位置。更有可能会使得五洲百姓不得安宁?”

    芍药见他这般模样,眉头皱起,她心中亦有不忍。

    甚至,她十分后悔,今夜来走这一趟。

    “身败名裂?五洲之主?民不聊生?呵呵呵……这些,于我有什么意义?我本就生性薄凉,何来在乎这些?”

    荒芜漠然一笑,将目光侧向了一旁,自嘲地望着高空之中的明月,哽咽着将最后一滴泪咽了下去。

    芍药,你不知,我已经将我的真心托付于她,再也覆水难收。若是她不在,那这尘世间,一切的一切,于我而言,还有什么意义?

    一个已经是行尸走肉的躯壳,倒不如,拿来,赎回我对你的愧疚。

    也算,死得其所。

    芍药的眼中,亦有雾气微微而起,她难过地一笑,将面容瞥向了一旁,心中已有答案地问道:“是,因为她吗?所以,你可以舍弃荣华富贵,可以身败名裂,可以丢盔弃甲,甚至可以祸害苍生?”

    她说最后一句的时候紧紧咬住了下唇,直到已经将下唇咬得泛出了白色,也未曾松开,可是,却还是没有克制得住她眼中的两行泪,轰然而下,溅湿了她的衣襟……

    明知道的答案。又何必去问。何必,自取其辱。

    “于我而言。她便是全部。而今日之后,我所做的一切,势必会令她厌恶。既然爱不能同时,那便恨上吧。也许,恨,比爱,更长久。”

    荒芜终于溃不成军,缓缓闭眼,两行清泪顺着他洁白如玉的面庞无言落下,渗透进了他的唇齿之间,是他今生难忘的,酸涩。

    “荒芜哥哥,今夜,就当我没来过。你还有一次选择的机会。明夜此时,我还来找你。若你还是这般说法,那我便绝不拦你。”

    芍药见他崩溃至此,心中疼痛万分,她狠了狠心,自作主张地丢下一句,便大步朝前走去了。

    你舍得你的名声威望,舍得你的前程似锦,舍得你的黎民百姓,可我,却舍不得你这般作践自己。

    你在我心里,似繁花,似烟火,似明月,似清泉。

    我怎舍得你,同我一般,深陷泥沼,永不得,翻身……

    荒芜没有看见,芍药决然向前走的时候,眼中的坚定是她从未有过的坚强,亦没有看到,她的泪洒了一路,没有伸手去擦一下……

    他的世界,已经坍塌了。那么,她得撑起来。用尽所有,千方百计。

    荒芜站在原地,远远地望着芍药大步萧然而去的身影,仿佛回到了青梅时分,她站在了他面前,将一把尖刀抵在了小恶霸的喉咙口,颤抖着怒吼道:“再敢上前一步,我便杀了你!”

    彼时。他重伤在身。

    亦如,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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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弯铁青的月罩在湛黑色的夜幕之上,将一缕薄凉的月光投射在了一片幽深墨绿的桥边竹林之上,一抹孤寂的寒凉袭身而来。

    风,绝凉地,拂过这片寂寥的竹林的碎叶。

    掀起,竹林的一角。

    一片竹林之下,若隐若现两道人影,一道娇小瘦弱,一道傲慢而高大。

    两人面对而站,一股诡异肃杀的气氛,在两人中间蔓延而开。

    终于,其中那个高大的男子的身影说了话。

    “哈!我说,芍药姑娘,你难道还觉得你是个千金大小姐吗?执行任务,都可以如此擅自主张任意妄为!你眼中还有我这个主上吗?!你还想不想复仇血恨了!?”

    罗拙双眼之中一抹狠辣随之迸射而出,手中带刺的长鞭高高举起,瞬间疾速而凌厉地落下!

    “啪!”的一声,狠狠落在了芍药的肩膀之上!

    瞬间,她白色的衣物之上,快速地渗出了鲜红的血渍!

    “嗯——”

    芍药的肩膀明显地一阵抽搐,却只是闷哼了一声,便低头死死地咬住了下唇,屈膝跪下缓缓说道:“芍药知错,还望,罗公子网开一面。”

    “网开一面?呵!你当我这儿是做慈善的?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顾忌到后果!?那么好的一个机会!跟荒芜合作的机会!你竟然就这么潇洒地放过了?你觉得,我会网开一面吗?嗯!?”

    罗拙说罢,唇角旁已经顿现了一抹嘲讽的冷笑之意,转而又高举起长鞭,一咬牙眼睛一瞪,以更狠辣的力道“哗——”的一声便鞭打向了芍药的肩膀之上!

    “嗞——”的一声,皮开肉绽的声响响在了无声的空气之中。

    芍药肩膀上原先那道血痕处瞬间涌出了更多的鲜红血渍,在她白色的衣物之上迅速蔓延而开,很快便染到了她的臂弯之处!

    她的额间已经渗出了微微的细汗,脸色苍白,眼中是强忍的泪水,长发已经有些凌乱地洒在了身后,遮住了她低头紧紧咬住下唇的神情。

    终于,她艰难地直起了腰际,微微跪正了,双手作揖状与眉心齐平,低三下四地忍着剧痛再次颤抖着双唇说道:“芍药,不敢。”

    “不敢?哈哈哈哈——你都敢只身回来复命了,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你应该知道,背叛我的人都是什么下场!你既然找到了我寻求合作,就应该遵守契约!如果你连一个男人都牺牲不了,还谈什么千秋大业?嗯?你说,是不是呢?!”

    罗拙蹲下了身子,眯着促狭的双眼,笑得似一匹饿狼,双目幽深而毒辣地盯着芍药,捏着她的下颚,将她的下颚掐处了血渍来!

    鲜血顺着罗拙的指甲盖缓缓浓稠地流淌到了他的指缝间,芍药却一动不动,只是强忍着剧痛,脸色苍白如纸地低头说道:“但凭,罗公子,处置。”

    “处置?哦,不。我怎会舍得处置你?你若死了,谁来主动送龙心呢?你说,是吧?”

    罗拙的耳尖微微一抽动,他如鹰一般的眼中掠过了一丝残酷的喜悦,继而缓缓站了起来,慢慢收起了长鞭,慵懒地对着芍药似笑非笑地说道。

    已经虚弱无比的芍药心中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她艰难地抬起头,眼中都是恐惧,喃喃地咬紧了牙关地问道:“你,说什么?”

    “哈哈哈——你觉得,你放过了荒芜,他便安然无事了吗?我不过是差人送了一封信告诉他,你在此处而已。你不是不敢违逆我吗?怕什么?”

    罗拙阴冷一笑,将目光投向了芍药的身后,冷笑着说道。

    “你说什么!?”

    芍药眼中掠过了惊恐无数!

    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朝后绝望地看去!

    映入她眼帘的,不是别人,正是孤身前来的,荒芜。

    他似一道白雾,缓缓走来,将这本已经孤凉的竹林变得更加寒凉,刺入了芍药的眼眸之中,令她的泪水不由得怦然决然落下!

    溅起了地面的泪花!

    她颤抖着双唇,难以置信地摇着头,眼中绝望丛生遍野,喃喃地哭着道到:“不——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这么傻……”

    却见林中的微风,恰好拂过了他的眼眸间,他凝望着她的双眼,微微展颜,缓缓一笑。

    似飞雪掠过了火海一般的惊艳和毁灭,尖锐又温和地,刺进了芍药的心脏!

    “我不来,你打算一个人死扛到底吗?傻不傻?”

    荒芜眼中掠过了心疼,他轻声说道。

    “不要过来了!你给我回去!你给我回去!!!”

    芍药终于忍不住,跪在地上,想要站起来驱赶荒芜离去,却难以忍受肩上的伤痛,“轰——”地一声跪爬在了泥地里,眼中皆是抽心断脉的绝望!

    她倒地不起,痛哭不已,拼命地捶打着地面,紧紧地抓握起泥土,泣不成声地喃喃说道:“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然而,荒芜却似视死如归一般,一步也没有停下,而是坚定地缓缓踱步,走到了她的跟前,弯下腰,伸出手,轻轻将她拉了起来,疼爱地望着她,微微一笑说道:“因为,在这薄凉的世间,你是对我,唯一好的人了。”

    “不是!不是!!不是!!!你给我回去啊!给我回去啊!!!!”

    芍药拼了命地哭喊着将荒芜往外推!

    却下一秒,被荒芜轻轻揽在了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也该,是做哥哥的,来守护你一次了。”

    “啊——你回去啊——回去啊……呜呜呜呜……”

    芍药绝望地闭上了双眼,拼命地捶打着荒芜的胸膛,却深深知道,这一切,都已经毫无了意义。

    在罗拙的一记响指之下,从林中深处四面八方持刀迅速飞来了数百名持剑持刀的死士,将荒芜和芍药围了个结结实实,水泄不通!

    荒芜目光之中迅速一寒,将芍药护在了身后,冷冷地看了一眼罗拙,冰霜一般地说道:“你应该知道,仅仅凭你和这些死士,还不足以让我死在此地。”

    “哦?有点意思。那不知,阁下的意思是?”

    罗拙眯着促狭的双眼,玩味地一笑,反问道。

    “先放芍药走。她走出十里之外,我自取龙心,交付于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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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下,竹影晃动之处,是荒芜坚定而又决绝的话语声在芍药和罗拙的耳边响起。

    “此话当真?”

    罗拙扫了一眼芍药,眼中有了意外之喜,阴鹜一笑玩弄着指尖的扳指,说道。

    能够不费一兵一卒而得到龙心,显然,这笔买卖再划算也不过了。而芍药这个女人对他来讲,并无大用。

    林中的风,无情地吹拂过了荒芜的唇间,却带过了他极其温情的一句——

    “当真。”

    仅仅两个字而已,却像是千军万马踏过了芍药的心,从此,兵荒马乱,荒无人烟,战火连天。

    “不要!荒芜!不要!”

    芍药的眼中惊恐和慌乱无数,她极力地扑向荒芜,想要求他离开!

    却被他轻轻一掌推开!

    是恰到好处的力道。

    既能够将她送到十里之外,却不会伤到她的,力道。

    “不——”

    随着芍药无奈而又惊恐的尖吼声,她的身影已被越推越远!

    而在渐渐模糊的视线之中,她看到了荒芜已经将右手扣在了他的心口之处!用力,往下一按!

    “不要!!!不要!!!不要……”

    芍药泪如雨下,却再也无能为力!

    而与此同时,荒芜的心口处,血流如注,顺着他的指尖流淌而出!

    他皱紧了眉头,却没有再犹豫,而是生无可恋一般,继续将他的指尖向他的肉骨指尖伸展而去!

    血,鲜红而下,滴落了一地的,血花。

    对面站着的罗拙,却于此时,眼中绽放的是贪婪无比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荒芜的心口处,发出了一声轻微的赞叹声!

    他不知。在鎏金殿内的姜芷歌,却在此时,起了反应。

    她正怔怔地站在窗口望着窗外愣愣发呆,却忽然觉得心口处一阵抽搐钻心地疼痛!

    这样的疼痛让她难以克制,如同潮水一般席卷而来,将她吞没!

    “啊……疼……”

    她极力地将身子想要撑在茶几之上,却不知为何,心口的那般疼痛却越来越深刻,越来越钻心!

    终于,殿内响起一阵“哗啦啦——”桌椅摇晃倒落的声音,接着便是“咔擦——”几声茶杯摔碎在地的声响,“轰——”的一声,她终于疼痛难忍地倒地不起!

    响声惊动了在正殿批阅奏折的叶笙笳,他快速地放下了手中的毫笔,皱着眉头飞快跑到了偏殿,却见一地的狼藉!

    “丫头?!”

    他担心万分地抱起姜芷歌,却见她已经疼得不能自已,只能在他的怀中蜷缩成了一团!

    “你还好吗?丫头?!”

    叶笙笳慌了,他拼命试图着要和姜芷歌说话,她却抽不出一丝力气来回答他,只能哼着——

    “好疼……”

    正在叶笙笳不知所措慌乱无比之时,却见迟暮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殿门口。

    “迟暮?”

    叶笙笳眼中掠过一丝怀疑和惊讶,皱着眉头防备着看着迟暮。

    却见迟暮见此情景,眼中掠过了一丝忧虑,缓缓叹息道一句:“看来,还是被师父料到了……”

    说罢,他缓缓抬头,径直拿过了姜芷歌的穿扬神弓,头也不回地对着叶笙笳说道:“想要救芷歌,跟我走吧。晚了,怕是一个也救不了了。”

    “什……么?”

    叶笙笳皱了皱眉,心中虽然疑虑,但是为了姜芷歌,却丝毫没有耽搁,径直毫无犹豫地跟着迟暮便冲了出去!

    而此时,竹林之中的荒芜,已经将指尖陷入了体内,触及到了他体内的那颗龙心!

    在罗拙贪婪的目光的逼近之下,荒芜的指尖,缓缓地弯曲,扣住了那颗龙心!

    荒芜的脸色近乎成了一张白纸,额间的汗珠大颗地滴落而下,而他原本颀长似松的身躯也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变得弯曲几乎与地面齐平!

    “快啊,快啊!”

    罗拙恨不得上前亲手去掏那颗龙心,却顾忌龙心万一毁了,只能睁大着眼睛虎视眈眈贪婪无比地盯着,不断地催促着荒芜!

    “啊——”

    随着荒芜的一声极其惨烈的哀嚎声,他的指尖又深入了几分!

    却于此时,天空湛黑色的夜幕之中,一道银光以光不及的速度,飞快地凌空刺破了空气而来,径直突破了任何的阻拦物,丝毫不减速地“嗤!”的一声,笔直刺入了罗拙的大腿之处!

    只听道毫无防备的罗拙突然痛苦地哀嚎一声“啊——”,撕破了长空!接着他整个人便“扑通——”一声跪倒在了荒芜的面前,痛苦地趴在了地上呻吟不已!

    荒芜没有意料到这样的情况出现,手间的动作也因此,而停顿了下来!

    罗拙吃力地回头看着他大腿之上的那支箭,眼中掠过了一丝惊恐,喃喃道了一句:“穿扬神弓?不……不!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在他这一声极其惊恐的怒吼之中,却见姜芷歌从天而降,脸色亦苍白如纸,目光凌厉地望向了罗拙,轻笑一声道到:“怎么不可能。你送我的弓,现在,还箭给你,是不是挺公平?”

    “你怎么可能会来!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算计到了一切的罗拙难以置信地看着在他眼前出现的姜芷歌,不仅如此,她的身后还跟了个叶笙笳和迟暮!

    他知道,今晚的一切,都失策了。

    “你虽然算到了一切,却没有算到,凰血和龙心本就是一体的。你要挖荒芜的龙心,姜芷歌这边怎么可能没有反应?我奉师命,一直跟着你,怎会不懂你的意图?”

    迟暮上前一步,以青叶杖抵在了罗拙的面前,冷冷地说道:“你忘了,我师父天机道人虽然已经故去了,他,还有我这个徒弟。”

    “哈哈哈哈——”

    罗拙仰天绝望地一笑,兀自叹道:“想不到,天机这老头儿死了还不放过我!还不放过我!!!哈哈哈哈——”

    于这一声笑声之中,姜芷歌却听到她的身后,极其虚弱地响起了荒芜的一声——

    “芷歌……你来了……”

    姜芷歌猛然回头望去,却见荒芜面如白纸,微微朝着她一笑,整个人便如同一片凋零的落叶一般,朝后倒去!

    他的血,亦如同血花一般,在半空之中,流淌过了一道血红的弧度,刺目着姜芷歌的双眼!

    “荒芜!!!”

    姜芷歌顾不得心口处亦剧烈无比的心痛的感觉,朝着荒芜奋不顾身地奔去!

    荒芜的眼角旁,于此时,缓缓生了一抹如雪一般极其虚弱的笑意,一滴泪,亦晶莹怦然,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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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芜倒下去的那一刻,是姜芷歌的手,搭过了他血迹斑斑的臂弯,将他紧紧抱在了她的怀里!

    有月光暖过,有惊风雨露过。

    她的手是如此温润如玉,使得他原本寒凉入骨的身体有了生机的温度,令他,舍不得闭眼。

    如同冰天雪地里生出了一朵火红的凤凰花,令他,舍不得采撷,又贪恋不已。

    “荒芜?荒芜!荒芜!!!”

    姜芷歌慌乱无比地试图唤醒荒芜,然而,却发觉,却只是徒劳而已。

    荒芜只是鲜血淋漓地躺在了她的怀里,一动也不动,就像沉睡了过去一般。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姜芷歌的手上全是沾着荒芜的鲜血,颤抖着喃喃自语着,眼中全是慌乱。

    “凰血!对了,凰血!”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眼中掠过了无限的惊喜,便毫不犹豫地咬破了自己的指尖,将自己体内的鲜血抹在了荒芜的唇间!

    凰血刚沾上了荒芜的唇边,便如同奇迹一般,他胸口的伤口竟然开始慢慢愈合!

    随着凰血越来越多地流淌进了荒芜的体内,他的伤口竟愈合到与先前毫无差别的地步!若不是衣物上的血渍,断然已经看不出,荒芜受过这么重的伤!

    “有用!竟然有用!”

    姜芷歌欣喜地喊道,丝毫顾不得自己脸色同样的苍白之色!

    她的喊声引得迟暮回头一望,手中的青叶杖亦在此时,偏了一偏!

    正于此刻,忽然竹林之中,狂风大作,一道身影掠过了罗拙的面前,将他飞速地便劫走了!

    “谁!?”

    叶笙笳敏锐地想要追上去,却见那道身影向后对准着叶笙笳扔出了一把利剑!

    叶笙笳只能闪躲避让,而在这一瞬间的时间里,那道身影便已经带着罗拙在一阵风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他回过去看姜芷歌之时,却见她已经脸色脸色苍白,疲惫地正托着荒芜,始终坚持着这个动作,一刻也没有松开。

    于那一刻,叶笙笳醋了。

    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若是方才的那道身影是冲着她来的,以她现在的状态,她会怎样?而且,虽然荒芜身受重伤,但她看上去也好不了哪儿去,这样当着他的面抱着,不醋,他就不是叶笙笳了。

    叶笙笳阴沉着脸,缓步几步上前,便不由分说地抱住了姜芷歌,将她横抱在了怀里,径直便带着她朝鎏金殿走去。

    “喂!你干嘛?荒芜还没醒呢!你放我下来!”

    姜芷歌挣扎着想要下来,却已经疲惫得没有力气,只能任由他抱着往前走。

    “迟暮会将他带回来的。”

    叶笙笳笑脸都没有一个,也不低头看她,只是冷冷地告诉着她最后的结果。

    姜芷歌回头一看,果然,迟暮看了荒芜一眼,无奈地将他抱起,跟在叶笙笳后面,一路一阵小跑。

    她又看了看叶笙笳的脸色,似乎黑得要将人生吞活剥了下去,这才意识到了——这小子,八成是醋了。

    她心中掠过了一丝小窃喜,小心翼翼地偷瞄着他小声问道:“叶笙笳?你醋了?”

    “没有。”

    叶笙笳冷冷地说道,嘴角旁却掠过了一丝不自然。

    哈,还嘴硬?

    姜芷歌眼珠子滴溜一转,使坏地说道:“吶……我现在好得差不多了。放我下来,我去抱荒芜呗。”

    “不准。”

    叶笙笳依旧冰着一张脸,毫不犹豫地便冷冷说道。

    “为什么啊……”

    姜芷歌装出一副十分惆怅不明事理的样子,在他怀里哀嚎着说道。

    “你闭嘴。没有什么为什么。”

    叶笙笳脚下的脚步变得更加地急促了,脸色也变得更加阴沉,眼中的醋意都快掀翻了。

    “那我闭嘴,你张嘴,好不好?”

    姜芷歌坏笑着,右手探进了口袋里,摸着什么东西。

    “什么?”

    叶笙笳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皱着眉头问道。

    却在他这张口的瞬间,姜芷歌已经从口袋之中变戏法一般地掏出了一根糖人,刷的一下便塞进了他的口中,然后笑嘻嘻地一脸无辜地看着叶笙笳。

    叶笙笳忽然地就被塞了一根糖人,脚下的脚步不由得一怔,这才低下了头,眯着眼睛看着姜芷歌,嗔怪地问道:“就是这个?”

    “这个好吃着呢!我可是特地留下来的!旁人我都没给呢!”

    姜芷歌见他不领情,嘟囔着嘴亦有些不满地说道。

    “还算好吃。”

    叶笙笳脸色一僵,含了一口糖,微微眯起了好看的丹凤眼,幽幽地看了一眼姜芷歌,笑得有点小坏地说道——

    “不过,只此一根,怎么够呢?”

    “哇!你还想要多少啊!我没了啊!不信,你翻翻……”

    姜芷歌的最后一个“翻”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却见自己被叶笙笳单手托在了他的大腿之上,接着他一手拿走了口中的糖人,便毫无预兆地俯身而下,将唇瓣覆上了她的唇瓣!

    顿时,一抹糖人的化成蜜一般的甜度,顺着叶笙笳的舌向着她的口中游离而来!带上了他的霸道和占有,将她瞬间淹没在了这酸酸甜甜的感觉之中!

    她的双眼瞬间放大,褐色的瞳孔之中倒映着漫天的星辰和翠绿色的竹叶,以及他深邃似星辰大海的眼眸!

    于那一刻,空气似乎凝滞,一切似乎暂停,唯有他的甜蜜与霸道,侵蚀着她毫无准备的防线,将她的理智,一并带走。

    就连风,微微拂过她之时,都觉得,是那般甜蜜带酸的滋味,惹得她,终于,忍不住闭上了双眼。

    也不知道他这般折腾了她多久,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她,轻声带着湿热在她耳旁道了一句——

    “你若再敢这般当着为夫的面担心着别的男人,下次,便不是一根糖人能满足得了的了……”

    说罢,他坏笑着瞪了姜芷歌一眼,才将手中的糖人又心满意足地塞回了口中,吧唧一声吮吸得响亮!

    “不是一根糖人能满足得了……那我是不是要多准备几根糖人了……”

    姜芷歌脸色通红,装作听不懂他的话的模样,羞涩地在他怀中小声说道。

    “咳咳咳——”

    叶笙笳正含着糖人,被她这番一说,直接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姜芷歌,一声吼在林中响起——

    “姜芷歌!你不要欺人太甚哦——”

    说罢,他便再次俯身而下……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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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芷歌的一声鬼哭狼嚎声响彻在了整个竹林的上空,接着嬉笑声亦久久地在竹林里蔓延而开,一直抵达了路的尽头的迟暮的耳边。

    迟暮立在路的尽头,在那一刻,望着姜芷歌幸福的样子,缓缓地,展开了笑容,轻声叹道——

    “你现在的样子,比我们在山上小屋时的样子,动人好多……”

    虽然,让你幸福的人不是我,但,我仍然愿意守护你这样的笑容,直至,有一天,你忘了我。

    我依然,还会,记得你。

    一如往初。

    ***********************

    几人一路将荒芜带到了天金之城的皇宫之中,姜芷歌本想将荒芜安排在芷钦殿,却被叶笙笳一口回绝了,特地独立给荒芜安排了一间上好带院子的房,美名其曰——“病人需要安静。”

    姜芷歌拗不过他,只好哭笑不得地接受了这个安排。

    为了防止姜芷歌半夜偷偷过去看荒芜,叶笙笳甚至牺牲了自己的睡眠时间,坚持自己亲自呆在荒芜旁,守着荒芜醒过来。

    以至于,大半夜,荒芜的房内出现了很奇奇怪怪的一幕——便是叶笙笳在一旁睡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鼾声连天,然后荒芜醒过来了幽幽地盯着叶笙笳看了许久,做了一个决定。

    荒芜实在受不了了叶笙笳的鼾声了,于是他凑到了叶笙笳的耳边,幽幽地大声喊了一句——

    “有刺客!”

    “啊?哪里!哪里!”

    叶笙笳终于一跳而起,揉着惺忪的双眼,四下里慌忙地扯过了荒芜的被子,护在了胸前,慌乱地找着喊道:“哪里!哪里?在哪里?!“

    荒芜无奈地看了叶笙笳一眼,清咳了两声,将自己的袖口理了理整齐,扫了他一眼,缓缓说道:“我。”

    “开什么玩笑。”

    叶笙笳盯着荒芜看了一眼,才彻底清醒了过来,抹了一把口水,不满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会不会有天趁你睡着了杀了你。”

    荒芜有些好笑地扫了他一眼,试了试自己的内力,还好,还在。

    “不用试了。那傻丫头,早就将凰血给了你。不然,你真当你自己是铜墙铁壁,挖了个心,还这般完好无损?”

    叶笙笳将脚翘在了茶几之上,以手撑着额头,接过了一旁的茶水,不满地说道。

    “她,还好吧?”

    荒芜迟疑了片刻,低头问道。

    失去凰血和失去龙心应该是一样的,疲惫的很。

    “怎么,若她不好,你是打算舍命相救,还是打算背弃所有包括五洲的安宁像救芍药一般去救她?”

    叶笙笳唇边抹过了一抹不屑和嫉妒,缓缓地品着茶水,连看都不看荒芜地说道。

    “我会倾我所有。”

    荒芜想都没有想,便坚定地说道。

    “呵。果然,还是跟我想的一样啊。幸好,听到你这句话的,是我。不是她。不然,以那丫头心软的性子,不知道又要内疚到几时。”

    叶笙笳轻晃着茶水杯,唇边一抹孤凉的笑意,缓缓侧过了头,瞥了一眼荒芜,继而又一仰脖,将剩下的茶水一干而尽。

    “内疚?”

    荒芜皱了皱眉头。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爱,有朝一日,会给姜芷歌带来这样的困扰。

    “不然你以为,她除了内疚,自责,还会如何?”

    叶笙笳长叹一声,轻声低头又说道:“荒芜,你知不知道,对一个人内疚是很可怕的。尤其,是一个心软的女人的内疚。”

    “此话怎讲。”

    荒芜皱了皱眉头,疑惑地问道。

    “那天夜晚,你站在窗外,她不知。你走后,她撵走了我,然后一个人默默呆了许久,一点都不像她平日里没心没肺的样子。说实话,在那一刻,我慌了。我觉得,也许,在她的心里,我并不是唯一的。只不过,她不自知而已。但,我是男人,我能分辨,她眼中的内疚,不知会在什么时候,变成,爱恋。”

    叶笙笳无奈一笑,缓缓侧过了头,笑着对荒芜说道:“为何,你和我总是同时爱上一个女人。以前,是荏苒。现在,是姜芷歌。你应该明白,我在警告你什么。”

    “你在告诉我,为了姜芷歌的不心软,为了她不步荏苒的后尘,让我远离她?”

    荒芜亦淡淡一笑,负手而立,目光却锐利地扫向了叶笙笳。

    “是。”

    叶笙笳长叹一声,自嘲般地一笑,说道:“何其相似。她爱上了我,却又放不下你。最后却为了天下,为了我们的性命,牺牲了自己。我害怕,有一天,这样的历史,再一次的重现。”

    “我没有力气再去爱一回了。也不想去冒这个险。你也注意到了,她自从接触了穿扬神弓后,很多想法和做法都开始变得天下为公,开始果断杀伐。若要我去赌一个未知的未来,我不敢赌,也赌不起。”

    “所以,你便支开了她,然后特地等我醒来,希望能够说服我?”

    荒芜淡淡一笑,缓缓向前迈了几步,冷冷地说道。

    “那只是我以为我可以说服你。然而,我却是清楚地知道。要放下,别说是你,就是剐了我,也做不到。所以,我只是试一试,愿不愿意,便已经无关风月了。”

    叶笙笳亦无奈一笑,缓缓站起,站到了荒芜的对面,目光深幽而冷静。

    荒芜整个人静若深渊,便那般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盯着叶笙笳看了许久,终于,缓缓道了一句——

    “也许,她不是荏苒。她有自己的想法,她也有选择自己最后真爱的权利。你已经赢了,而我,却想尽全力,试一试。”

    “你这样会害死她!”

    叶笙笳怒了,眼中腾焼起红火的火焰,一把上前揪住了荒芜的衣襟,咬着牙恨恨地低吼道!

    “我会做任何事。唯独,不会害死她。”

    荒芜轻轻将叶笙笳的手推开,目光之中亦如冰霜一般寒冷,决绝地说道。

    “你根本就是在去送她去死!你知道她本就不该存在这个世间!你还这样苦苦相逼!”

    叶笙笳低吼着,双目之中皆是难以平息的愤怒!

    “你错了。叶笙笳。她本就属于这个世间。若是哪天,一定要面对那天,我一定会替她,赴死。”

    荒芜像是在说着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淡淡朝着叶笙笳一笑,缓缓说道:“我对她的喜欢,并不少你一分。”

    “所以,叶笙笳,你在害怕什么?”

    所以,叶笙笳,你在害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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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笙笳听罢荒芜这句,眼中掠过了深深的寒意,转而将指尖抹过了他的薄唇边,森然一笑,缓缓转过了身,盯着荒芜,冷冷道到——

    “依荒芜公子来看,我叶笙笳,倒是在害怕着什么呢?嗯?”

    “叶公子莫不是在害怕,有朝一日,芷歌对我动了心?”

    荒芜亦毫不相让,淡淡一笑,缓步走了几步,缓缓说道。

    “哈哈哈——荒芜公子可真是有趣的很。叶某奉劝一句,有自信是好事,过分自信便也不是什么好事。”

    说罢,叶笙笳便冷笑着又坐了下来,将脚翘在了茶几之上,随手拿过了一旁的一本书籍,却无意之中已经将书拿倒了。

    “哦?是吗?”

    荒芜盯着他手中的书,心中了然一般一笑。

    “听迟暮说,荒芜醒了对吗叶笙笳?荒芜!”

    得了消息的姜芷歌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啪——”的一声便推开了门,荒芜的身影恰好映在了她的眼前,令她一阵舒心的欢喜。

    眼角有笑纹生,心尖有欢喜过。

    “不是让你在芷钦殿好生呆着的吗?又乱跑什么?”

    叶笙笳见她一进门就朝着荒芜望去了,心中一气,却又见她穿得单薄,便想都没有想地便将姜芷歌揽在了怀中,以自己的体温暖着她,生怕她着凉了。

    “我又没有乱跑……”

    姜芷歌跟个小猫一般地往他的怀里一靠,令他温暖了不少。

    “没有我的命令,便是乱跑。”

    叶笙笳居高临下,嗔怪着刮了姜芷歌一个鼻子说道。

    “哼——那也要看我高兴不高兴了。”

    姜芷歌故意地逗着叶笙笳,轻哼一声,咕囔着对着叶笙笳做了个鬼脸。

    “芷歌,你没事吧?”

    荒芜见姜芷歌和叶笙笳这副情景,有些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微笑着岔开了话题,也只字不提方才和叶笙笳争执之事。

    “没事啊!”

    姜芷歌灿烂一笑,却将目光落在了荒芜的伤口处的衣物血渍之上,亦问道:“你,还好吧?”

    “壮得能吃下一头牛。”

    荒芜一笑,逗着姜芷歌说道。

    难得荒芜还跟她开起了玩笑,姜芷歌这才放心了下来,知道了他大概是没什么问题了。

    “好了,荒芜没什么事儿了。你也见到了,能跟我回去了,嗯?”

    叶笙笳一刻也不想让姜芷歌在荒芜旁边多留,单手夹着她,便要将她往外带去。

    “欸,叶笙笳!你干什么呢?!你放开我啊!我还没说完呢……”

    姜芷歌在叶笙笳的怀里被他连拖带拽地一路拖走了,只剩下一片无奈的哀嚎久久在朱廊之中回荡……

    荒芜站在门口,望着姜芷歌远去的身影,眼中抹过了一丝笑意,轻声道了一句:“能让你担心,我也很开心。”

    “传闻果真不假。荒芜公子,果然确确实实,是个痴情的人儿啊……”

    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声轻咳,在窗口,不着痕迹地响起。

    荒芜心中一惊——到底是何人,竟然能够悄无声息地躲过叶笙笳和他的觉察,并且是在这么近的范围之内?!

    他循声望去。

    却见一位白发苍苍佝偻着背的老头儿站在窗外看着他,面露微笑。他的右手持着一根粗壮的棒头,棒头的顶端插着五颜六色栩栩如生的糖人,却是一副普通得再也不能普通的老人家的模样。他一身白衣罩着他微微有些胖的身子,显得宽松之余却又有了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令人注意的是,他腰际间佩戴着一枚龙形玉佩,虽已经微微有些磨痕,却能看得出是个宝物,价值不菲。

    荒芜不敢掉以轻心,低头作揖,略带恭敬地问道:“不知老先生是何人,此番来找荒芜,又是为了何事?”

    “老夫是何人荒芜公子还未到知晓的时候,到了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便也知晓了。只是,老夫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还望荒芜公子见谅。”

    老者微微屈身回敬一礼,抬头缓缓说道。

    荒芜一阵纳闷,心想自己和这老者从未谋面,何来相求之说?

    但既然老者开口相求了,荒芜出于尊敬还是皱了皱眉头,问道:“不知老人家,所求何事何物?”

    “所求……乃是公子的心。”

    老人家目光之中掠过了一丝不忍,缓缓抬起眸,犹豫着说道。

    “我的心?龙心?”

    荒芜眼中掠过了一丝不悦,挑了挑眉间,说道:“老人家怕是来错了地方。这天下想要龙心的人太多了,不缺老人家一个。老人家亦已经年迈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便请回吧。”

    说罢,荒芜便要转身离去,闭门谢客。

    却听到老者一声急促的喊声——

    “荒芜公子且慢!”

    荒芜原想关上门的手,微微一顿,停在了半空之中,迟疑了片刻,转过身来问道:“老人家,还有什么事吗?”

    老者深深地望了荒芜一眼,眼中忧虑万千,终于长叹一声气,缓缓走近了荒芜一步,说道:“荒芜公子不肯听老夫多言,但,总归应该认识鬼畜阁的七远七阁主吧?”

    荒芜的眼眸,猛地一亮!

    “你跟他有什么关系?”

    荒芜转过了身,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老者,问道。

    他这龙心,本就是七远的,七远给完他之后,便死去了。难道……

    “七远这孩子,是老夫看着长大的……唉……可惜……老夫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老者眼中已经是沧桑一片,轻轻叹了声气老泪便顺着面颊流了下来,神情苍老而又哀伤不已!

    “公子有所不知,七阁主那日去天木之林之中寻你们之时,便已经找老夫测过吉凶。老夫告知七阁主,他这一去可能不回,整个鬼畜阁也将毁于一旦。可他还是义无反顾……”

    “唉……虽说这都是命数……但,老夫仍想试一试……”

    老者望向荒芜的眼中尽是无限的期盼,却不似那些个贪图龙心之人的贪婪,而是发自肺腑的一片真诚,令荒芜难以拒绝。

    “这……”

    荒芜低头犹豫不已。

    这龙心本就和凰血一体,若是拿出这龙心,对姜芷歌有什么伤害,那就得不偿失了。

    但,听这老者的意思,似乎这龙心对他又十分重要?

    “荒芜公子有所顾虑?”

    老者瞧出了荒芜的犹豫,缓缓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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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龙心,本就是鬼畜阁之物,若是鬼畜阁如今要取回,荒芜断然没有道理说一个‘不’字。只是,这龙心与凰血本是一体,荒芜怕牵连甚广。况且,仅仅凭老人家的一面之词,实在难以让人信服……”

    荒芜低头恭敬一礼,缓缓抱歉地说道。

    “荒芜公子应该知道,若是老朽想要强夺也未必不可能。”

    糖人老人缓缓抬头,眼中闪过了一丝波澜,却没有杀意。

    “老人家若不能拿出令荒芜信服的物件或者说法,恕荒芜宁愿一战。”

    荒芜亦无杀意,但话语间,已经带上了几分忍让。

    “若荒芜公子有闲情,不妨随老夫,走一趟瀛洲?”

    糖人老人见终难以逃避,终于低下头叹了一口气,几乎乞求地低声说道。

    “瀛洲?”

    荒芜眉毛微微一挑,面色困惑地看了一眼老者,疑惑地说道——

    “瀛洲不是不允许外洲之人入内吗?”

    “正是。”

    老者坚定地点了点头,又缓缓说道:“但,为了七远这孩子,我愿意背负罪名。”

    “七远?!”

    荒芜眼中掠过一丝惊喜,压抑着心中的激动,将声音压低了缓缓问道:“可是七远还有救?”

    “是的。七阁主只是失去了龙心,一旦龙心归于他体内,保持他肉身不腐,自然能够唤醒七阁主。所以,老夫才前来寻求荒芜公子的帮忙,恳请荒芜公子看在往日的情分之上,能够帮七阁主渡过这一劫。”

    老者缓缓说道,双膝亦于此时弯曲,似要朝地面之上跪去,当着荒芜的面便行跪礼!

    荒芜见状,立马上前一步扶过了老者,急忙说道:“老人家快快请起,这使不得。”

    “荒芜公子若不答应老夫,老夫便在此长跪不起!”

    老者亦倔强了起来,硬是要往地上跪去。

    荒芜无奈,只得说道:“老先生有所不知。这龙心于我而言,并无什么意义。若是摘了龙心荒芜死去,亦毫无怨言。本来,我这条命,就是七远阁主送的。如今还给他,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这龙心与凰血,乃是一体。我担心,动了龙心,这凰血之身的芷歌,会受到牵连。我荒芜并非舍不得一颗龙心而已。”

    荒芜说出了心中的顾忌,亦扶起了老者,眼中一片无奈之色。

    “荒芜公子多虑了。老夫既然前来求这龙心,自然是有周全的法子。既不伤害公子,也不伤害姜姑娘。”

    老者见荒芜答应了下来,眼中才露出了欣慰之色,站起后低声说道。

    “哦?周全的法子?是什么?”

    荒芜问道。

    “借力一用。”

    老者刚想往下说下去,却耳朵一动,听到了身后一声异响!

    “谁?!”

    只见原本动作迟缓的老者眼中掀起凌厉之色,不由分说地一把用粗竹棒扫过了一旁幽深的竹林之中!

    忽然之间,竹林之中罡风大起,吹拂起竹竿摇动垂垂欲倒塌而去!正于此时,一道黑色的人影闷哼一声,从林中点地飞出,强行越过了墙头,绝尘而去!

    “追!”

    荒芜想要上前去追赶那偷听之人,却被老者给拦了回来。

    “莫追。已经走远了。”

    老者佝偻着背轻咳了一声,扫过了荒芜一眼,淡淡说道。

    “这人是谁,竟然能躲过您的这一记?”

    荒芜当然知晓老者方才那一记威力有多大,能在这样的气势之下躲避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此人怕并非内力深厚,而是有宝物在身。穷追,也不利。若要非猜出个一二来,也是惦记这龙心之人。咳咳——时候也不早了,荒芜公子早些休息,老夫还有些事,就先走一步。”

    “等明日这个时候,老夫再来找你。”

    月下,老者似乎听到了不远处的一声奇怪的声音,眉头一皱,仓促之间便跟荒芜道了声别,消失在了朱廊的尽头。

    “借力?借何力?那人影又是谁?”

    荒芜负手而立,心中疑云丛生,他沉下了眸子。

    **************************

    城郊外百米之处,树林丛遮,乱草丛生,乱葬岗处,坟头座座。

    一盏孤灯远远地在乱葬岗处被提在一道黑影人地手中刺目地亮着,而他手中一把冷剑寒凉地耀过一道寒光,反射在了小路的尽头。

    于小路的尽头之处,缓缓出现了一道捂着胸口艰难而来的男子的身影。

    “终于,来了。”

    那盏孤灯的主人一身黑色连帽披风遮挡去了大半的面容,却没有遮盖住唇角的一丝阴鹜残忍的冷笑之意。

    而那道艰难的身影终于抵达了孤灯的主人身旁,见他在此等候多时,眼中掠过一丝惧怕,未等那人开口问话,便低头自责地低声说道:“属下无能,还未来得及听全所有的内容,便已经被那老头儿发现,未能完成任务。请主上责罚!”

    “哦?那你听到了什么?”

    显然,这个结果在孤灯的主人的意料之中,他的眼中并没有任何的恼怒和意外,反而缓缓低头,凑向了那人,指尖冰冷地点着他的下颚,阴冷得似刚从地狱之中爬出来一般阴魂不散地问道。

    “属……下,只听到了……说要借力……具体要借什么力……属下一概不知!”

    那道黑影颤抖着十分惧怕地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内容全部说出,试图以忠诚来博取孤灯主人的同情。

    却在他卑微的抬眼之中,却见那人指尖凌厉快速似刀剑一般地划过了他的喉咙之处,他亲眼看到自己的鲜血飞溅了那盏孤灯的黄色灯罩之上,一抹刺目惊心的通红后,他连呻吟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倒在了一旁的坟头之处。

    空气之中,很快蔓延了一抹血腥的味道。

    而那孤灯的主人,却是拿出随身的白色手绢随意地将指尖的血渍擦去,轻轻一飘随手扔在了那人的脸上,遮盖去了他还未来得及合上的双眼之后,便一脚从他的身上踏了过去,冷笑一声说道——

    “看来,这提前挖的一个坟,倒是合适的很。来人,葬了。”

    说罢,他侧身往后一声命令,眼中掠过一丝不屑,便有一道十分矮小的身影迅速出现,低声道了一句:“是,主上。”

    说罢,那道矮小的身影便一脚将那人的尸体踢入了一旁的坟坑之中,黄土一抔一抔地掩盖其上!

    了无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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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芷钦殿内,一方紫金色的精致铜炉在檀木案桌的右上方缓缓生烟,将一缕茶色细烟卷入了一旁正在打瞌睡的姜芷歌的鼻中,令她昏昏沉沉地想要睡去。

    叶笙笳将她带回后便罚她在此处背《女经》,并美名其曰——“为今后的母仪天下奠定基础”,实则却是跟体罚是毫无分别的。

    正当姜芷歌昏昏欲睡之时,却听得殿外三声极其小心的敲门声,接着便是侍女小声在殿门口叩问道:“姜姑娘,该用膳了。”

    姜芷歌一听是饭菜来了,心中欢快了许多,急忙说道:“进来进来!”

    随着她的这一声招呼声,殿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了,进来了一位身材瘦弱而娇小的小宫娥,始终低着头,快步地挪着小碎步,恭敬地将饭菜给姜芷歌放下了,然后便低头站在了离姜芷歌稍稍远的地方待命着。

    “哇——”

    姜芷歌一见都是自己爱吃的菜,瞬间双眼都发亮了,更是一声感慨,丝毫没有戒备之心地便如狼似虎地吃了起来。

    可是,饭菜才吃到一半之时,姜芷歌却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只觉得头变得更加昏昏沉沉,一时之间,整个人软绵绵跟散了架一般,不一会儿,便“扑通——”一声倒在了案桌之上!

    一旁的小宫娥,缓缓抬起头,露出了迟缓归绝美的容颜。

    只见她的唇边抹过了一丝凉意,眼中杀意顿生!

    她的袖口之中顺势滑落了一把锋利的匕首,一步一步地对着姜芷歌便逼近走了过去!

    待她走近了姜芷歌之时,缓缓举起了尖锐的匕首,对着了姜芷歌的心脏,便是猛烈一击戳了过去!

    突然,却于此时,姜芷歌明明已经一动不动的身子猛然间快速地抽离,并且一道更为尖锐刺目的寒光闪过迟缓归的眼前!

    “不好!”

    迟缓归刚反应过来姜芷歌是假装中毒,却已经来不及了!

    等她想要撤离之时,却见姜芷歌平日里用于防身的匕首,冰凉地抵在了她的脖颈之间。

    “你竟然没有中计。”

    迟缓归怨愤地看着姜芷歌,眼中皆是满满的厌恶之色,并不服输。

    “迟大公主的演技天衣无缝无可挑剔。可惜了,我姜芷歌平日里使唤不惯婢女,因而我的殿内,并没有任何婢女靠近。请问,又何来婢女前来送饭菜,而且,那么巧,全是我爱吃的菜品呢?”

    姜芷歌邪邪一笑,将刀柄又贴上了迟缓归的脖颈处一分,眼中掠过了凌厉如霜!

    “呵!本来以为你只是个绣花枕头,没想到,心眼儿还不少。”

    迟缓归冷嘲热讽地说道。

    “心眼儿少的话,自然早就被玩死了,不是吗?你觉得,你派人谋杀过荒芜,害得七远惨死,我会放过你吗?”

    姜芷歌手用力往前一贴,迟缓归雪白的肌肤上瞬间渗透出了鲜血!

    “你怎么知道,我派人谋杀过荒芜?而七远却又死了的事?”

    迟缓归原本以为自己还有一线生机,却不料姜芷歌却知道这其中的曲折!

    她心中掠过了惊慌。

    “我原本也以为,七远神通广大,可以救了荒芜。可是,且不说他自那日以后数日没有找我,就连鬼畜阁在同时消失灭迹。那么除了他躲起来了,便是死了,不是吗?而他若死了,必定是为了救荒芜,一命抵一命!这笔账,算到最后,还是在你迟缓归的头上!”

    “我父亲天机虽害死了你爹娘,却是无心之过。而你这报复,却是有意为之!纵然我父亲已死于你手下你还是执迷不悟!!!除了你心中的野心已经膨胀这个理由,我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好地为你开脱的理由。迟缓归。”

    姜芷歌将最后几个字咬得十分重,一语便戳中了迟缓归的软肋,引得她侧面怒而相向!

    只见迟缓归目光之中的怒意汹涌澎湃地掀起,带着诘难,反而冷笑了一声,冰冷地说道:“你姜芷歌天生便是凰血之身,又有女蜗石在手,更是让拥有龙心的荒芜对你死心塌地,甚至就连拥有罪恶之源的固儿也愿意摒弃前嫌来帮助你!而你,却什么都没有做就得到了这些!凭什么我不能凭自己的努力将这一切变为己有!?你告诉我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你不配。”

    姜芷歌盯着她,摇了摇头,轻声却笃定地道出这一句。

    “为何!?你就配吗?!”

    迟缓归几乎怒吼了出来,歇斯底里中她脖颈又靠近了刀尖一分,甚至,她都没有感觉到刀尖划破她肌肤的疼痛的感觉!

    “我不知道我配不配。但我知道,一个心中只有自我和权力的人,永远,都不配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力。因为,有自私,怎会做到天下为公?”

    姜芷歌既不跟她争也不跟她抢,而是缓缓道着一个事实,告诉着她这其中的因果。

    她整个人静若深渊,平淡似水,只是冷静地看着几乎已经疯狂了的迟缓归,带着些许悲悯之色。

    “哈哈哈——姜芷歌,你以为,这个世上就你最清高吗?!你以为你说的就全是对的吗?!告诉你,这天下至高无上的权力,从来都属于最强的强者!而不是你说的什么天下为公!”

    迟缓归笑得很放肆,面目扭曲狰狞地朝着姜芷歌肆无忌惮地嘲笑着!

    “不。姐。自始至终,都是你错了。”

    殿门被缓缓推开,迟暮一身青衫神情落寞地站在了殿门之前,一道光将他的身影拖得很长,令他孤寂,令他怅然。

    “迟暮……”

    迟缓归的眼神终于缓和了许多,当她看到迟暮的那一刻,似乎她所有的底气都化为了虚无。

    剩下的,不过是她的无力挣扎而已。

    她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却唯独,不能不在乎迟暮的感受。

    “姐。我们从来都不需要什么至高无上的权力,对不对?我们,可以一起平静地在天木之林生活。你做天木之林至高无上的女王,我依然闹腾得无法无天,对吗?姐,我们,真的可以选择另外一种生活,对不对?”

    迟暮说得十分慢,脚下的脚步亦更慢,一步一步地朝着迟缓归走去,眼中有雾气缓缓而生,声音中,已经带上了哽咽。

    “迟暮……不。不是这样!不是这样……如果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那姐姐就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就能给你更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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