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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撩夫日常txt下载

    竹颜吩咐她去查裴卿卿的消息,是她辜负了竹颜的信任,没能及早的查到裴卿卿的身世。

    只是她们万万没想到,裴卿卿的身世背后,另有如此秘密。

    裴卿卿,她竟是当今陛下的女儿?

    竹颜负手而立,站于窗前,望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淡淡一笑道,“此事也怪不得你,裴家将此事隐藏的极好,想来若不是裴震死到临头,恐怕也不会将这个消息吐露出来。”

    竹颜并没有怪罪芸娘的意思。

    芸娘她们就算再有本事,要想从宫里探知消息,并不容易。

    再说了,裴卿卿的身世,裴震之前一直隐瞒的极好,这回想必若不是死到临头了,他也不会说出来的。

    此事裴震直接密告给了乾帝,所以芸娘她们事先探查不到,也是正常的。

    听闻竹颜不怪罪,芸娘也舒心了不少,只是不免觉得感叹,“谢公子不怪罪,只是谁能想到,昔日在裴家莫不起眼的庶女,竟会是金枝玉叶!”

    只是竹颜却默然了一下。

    他背对着芸娘,是以芸娘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也看不见他在想些什么?

    半响,才听见竹颜似笑非笑的轻笑之声,“兴许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

    他这话,说的意味深长,显然是话里有话的。

    芸娘一时听不太明白,“公子的意思是……?”

    难道那裴卿卿身上,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吗?

    可竹颜却没再跟芸娘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交代芸娘道,“此事你不必再查了。”

    我自己亲自去查。

    只是这后一句话,竹颜却没有说出口,只在自己心里说给自己听。

    裴卿卿,他要自己去查。

    他可没忘记,裴卿卿曾与飞鸾青玉有关一事,兴许,她身上的秘密,远不止是金枝玉叶这么简单而已。

    想着,竹颜便不由得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笑意来,显然是心情很好。

    “是。”竹颜的吩咐,芸娘自然不会忤逆。

    让她查,她就查。

    不让她查,她就不查了。

    总归还是那句话,她也好,她们公子也好,对裴卿卿,都没有恶意。

    这点,是芸娘可以肯定的。

    所以,查不查都没什么要紧的。

    “对了,小妹在侯府过得可好?”竹颜回头时,便转移了话题随口问了一句。

    裴卿卿,应该不会欺负他小妹吧?

    这也就是裴卿卿,换了别人,他早就将小妹接回来了。

    他竹颜的妹妹,岂会是伺候人的命?

    但是裴卿卿嘛,他不介意让小妹在她身边多留些时日。

    只是问起这茬,芸娘的脸色,明显就为难了很多,“这……”

    芸娘有些迟疑,一看就是有什么不好说的。

    “有话直说。”竹颜一眼,就看出芸娘有事没告诉他。

    难不成小妹在侯府出事了?

    竹颜原本含笑的脸色,顿时严谨了起来。

    芸娘的脸上,就写着为难两个字,只是竹颜追问,她又不得不直说,“回公子,据我们探查到的消息……小妹不在侯府…”

    竹颜原本拿了杯茶在手上,一听芸娘所言,到嘴边的茶水顿住了,“你说什么?”

    什么叫小妹不在侯府?

    难不成之前查到的消息有误?

    芸娘知道,小妹对竹颜很重要,于是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公子,侯府的防卫极其严密,实在难以渗透,探回的消息,也无法确定是否属实,我们的消息称,侯爷和裴卿卿似乎并不在侯府,小妹也被他们带走了!”

    实在是侯府的防卫太严了,她们的人,根本就渗透不进去。

    就连这不确定的消息,都是好不容易的查探来的。

    只是不知这消息是否属实?

    竹颜一听,顿时就没了喝茶的心情,‘砰’的一下,茶杯磕在茶几上,“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不难听出竹颜语气中的责备之意。

    芸娘实在是太大意了,这么大的事,若非他问起,居然还瞒着不说?

    芸娘也知道是自己的过失,当即认错道,“是属下失误,还请公子责罚。”

    她此前确实打算先将此事隐瞒下来的,心想着等核实了是否属实,再告诉竹颜不迟。

    如今再细想想,确实是她思虑不周,有欠妥当。

    万一,小妹出了什么事,那竹颜这么多年的找寻,不是白费功夫了吗?

    想想,的确是她的过错。

    可这次,竹颜明显就生气多了,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责备性的看了一眼芸娘,“你们一个个的,惯会自作主张起来了,若再有下次,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便疾步匆匆的就走了。

    一个蓝袖,一个芸娘,都是他身边较为得力的下属,可偏偏,她们两个都越发的会自作主张了。

    “公子……”芸娘眉头一皱,望着竹颜走出去的背影,芸娘好一阵纠结。

    想追上去吧,又怕竹颜会不高兴。

    不追吧,她心里又不是滋味儿。

    她知道竹颜最后一句话的意思,若是再有下次,怕是就留不得她们了。

    本来她还有关于裴少枫在京师现身的消息要告诉竹颜的。

    可等不及她说,竹颜就走了。

    最后,芸娘也只得作罢。

    总归裴少枫的事,也没什么要紧的。

    同时芸娘也晓得,竹颜恐怕是亲自去侯府一探究竟去了。

    同样的,裴震重回相爷之位的消息,也传回了侯府。

    虽说侯府没了当家人,但是,还有阿羡带头,守在侯府。

    一听说裴震获免死罪,且裴卿卿原是陛下骨肉的流言,阿羡着实吃惊了一把。

    同时,阿羡也预料到了侯府将会不安稳。

    如今侯爷和夫人都不在府中,若是这个时候,乾帝再来侯府……

    他该如何抵挡?

    而且十有八九,乾帝会再来,思及此,阿羡就有些坐不住了。

    他得赶紧把这个消息传给侯爷和夫人才行。

    却不想,阿羡还来不及有动作呢,忽然神色一凛。

    猛的向外一看,顿时严肃了起来。

    有人闯入侯府!

    分分钟,阿羡就追赶了过去。

    一路来到了夫人的房间,阿羡速度极快的追进去,“什么人?!”

    竟敢擅闯侯府?

    只是当阿羡看清擅闯之人的时候,眼神闪烁了一下,“是你?!”

    这人他认得,竹颜。

    竹颜既然敢来,自然就不怕被人察觉。

    如果没人察觉到他入侯府,那他才要怀疑侯府的守卫呢。

    “裴卿卿去哪了?”可竹颜现在也没心情关心其他的,一开口,便是问裴卿卿的下落。

    裴卿卿果然不在侯府,白子墨也不在,他小妹也被带走了。

    好一个白子墨啊,这一招瞒天过海,连他都被瞒过去了。

    他竟不知,白子墨是何时带走的裴卿卿?

    倒是阿羡,听闻竹颜一开口,问的竟是他们夫人,严谨之余,却也感到疑惑,“竹颜公子与我侯府素无往来,不知擅闯我侯府是何道理?”

    阿羡对竹颜,那是谨慎防备,却也没有轻易得罪他。

    竹颜这个人,就算阿羡只是个暗卫,却也知晓其人神秘莫测,若非不得已,还是不与其为敌的好。

    且阿羡作为暗卫,对方有无恶意,他一眼就看的出来。

    起码竹颜对他,或者说对侯府,目前来看似乎并无恶意。

    只是阿羡却不明白,竹颜来侯府做什么?又为何问起夫人?

    不过,阿羡不得不承认,竹颜公子名不虚传,能在侯府暗卫的眼皮底下悄无声息的潜入侯府,说明他这个人,的确是深不可测。

    不得不防。

    “我没空跟你废话,你只需告诉我,裴卿卿去哪里了?我便不为难你。”竹颜说话,可谓是毫不避讳。

    不难看出他没什么耐心了。

    白子墨有毒伤在身,他把裴卿卿带去哪了?

    他能保护好她吗?

    竹颜浑然不知,他此刻担心的,却是裴卿卿的安危。

    对于竹颜毫不避讳的直言,阿羡默然了一下。

    再开口,便是疏离陌然,“夫人的行踪,与竹颜公子有何干系?夫人有我家侯爷保护,就不劳竹颜公子操心了。”

    言下之意便是,不劳你竹颜公子多管闲事。

    只不过阿羡说的比较婉转罢了。

    阿羡好歹暗中跟过裴卿卿一段时间,他自然也知道,竹颜与裴卿卿,有过两次交集。

    说起来,竹颜还曾救过夫人一命。

    这也是阿羡在此对竹颜好言好语的原因。

    只是,夫人是他们侯爷的夫人,竹颜这么追问,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阿羡不想说,竹颜是不是对他们夫人,太过关心了?

    对于阿羡拒不相告,竹颜的脸色,显然就没那么好了,“我再问你一遍,裴卿卿去哪了?”

    他的耐心,可要耗完了。

    他是看在阿羡是侯府护卫的份儿上,才不想在此大动干戈。

    若他自己去查,不是查不到白子墨他们的下落,只是需要费些时间罢了。

    可阿羡也不是个胆小的,面不改色的瞅着竹颜,一字一句道,“那我就再说一遍,无可奉告。”

    想知道侯爷和夫人的行踪,无可奉告。

    谁知道竹颜打的什么主意?

    侯爷此去,事关重大,甚至关乎着侯爷的性命,岂能轻易告诉竹颜?

    就算竹颜对夫人没恶意,可他毕竟是个外人。

    不该说的,阿羡一句都不会说。

    阿羡清楚的看到,竹颜眼中的冷意,以及他身上流露出若有似无的戾气,阿羡当即更加严谨了起来。

    竹颜是想动手?!

    “羡哥!有情况!”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一个压低的声音。

    会叫阿羡作羡哥的,只有他底下的兄弟,府中的护卫。

    阿羡闻声,当即眉头一皱,转过去问了一声,“什么事?”

    “宫中传回消息,说是陛下要亲临侯府!”门口的护卫禀报道。

    毫无疑问,阿羡的压力,随着护卫的禀报,顿时就加大了很多。

    到底还是如他所料,乾帝要亲来侯府,认回夫人!

    可夫人和侯爷都不在,这可如何是好?

    若是叫乾帝发觉,侯爷和夫人不在府中,岂不是戳穿了欺君之罪?

    毕竟侯爷离开前,乾帝才来探望过,主子以重病为由,闭门养病。

    可如今……

    乾帝若再来,他一个人,可怎么瞒得住?

    阿羡眉头紧皱,不难看出他的忧虑和担心。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阿羡语气凝重的对外说道。

    门口的护卫得了指示,就退了下去。

    可面前,还有个竹颜呢!

    尽管阿羡心里再怎么忧虑,竹颜,还是要打发的,“竹颜公子你也听到了,陛下要来,恐怕侯府不能招待竹颜公子了。”

    言外之意便是,竹颜若是识趣,就该离开侯府!

    竹颜沉默了一下,他当然听到了方才护卫的禀报,至于阿羡这儿,看那样子,也是不打算告知他裴卿卿的下落了。

    竹颜没说什么,也没跟阿羡为难,毕竟跟阿羡为难,也没什么意思,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于是竹颜就打算怎么来的,就怎么走。

    只是临出门前,竹颜却还是忍不住顿住了脚步,“凭你一人,如何瞒得了陛下?”

    “……”阿羡听到了,但是没说话,因为这的确也是他的难题。

    “我竹颜前些日子搜捕到一只千年雪蛤,可治侯爷的重病。”说完,竹颜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但这话,却引起了阿羡的关注。

    望着竹颜消失的背影,阿羡泛起了一阵一阵的疑虑。

    竹颜的意思是……

    再说热热闹闹的裴家,迎来了一个最有重量级的客人。

    “公主,我们到了!”裴家大门前,冬香搀扶着慕溪凤下了马车。

    裴家能重获荣光,她自然也高兴,这不就亲自来祝贺了嘛。

    慕溪凤前来,裴震听闻传迅,立马就带着人,亲自出来迎接,一边行礼道,“老臣见过公主,不知公主亲临,有失远迎,还请公主……”

    “裴大人,你与本公主,就无需如此客气了,快起来吧。”裴震客套的话没说完,就被慕溪凤扶了起来。

    裴家能逃过一劫,也算她没赌输。

    而裴震,对慕溪凤,他是真心实意的感激。

    若非慕溪凤,明年的今天,恐怕就是他的忌日了。

    慕溪凤助他出大牢,面见陛下的恩情,裴震是铭记于心的。

    “谢公主,公主快快里面请。”裴震领头,给慕溪凤让开了路。

    慕溪凤也不客气,进了裴家。

    其实裴家能重获父皇的信任,慕溪凤是很高兴的。

    于公,是她救的裴震,裴震在父皇面前的表现,也会直接影响到她。

    于私,她救裴震,是因为裴少枫。

    还有父皇那儿,不再厌弃裴家,她和裴少枫,才更有机会能够走在一起。

    父皇,也就不会极力反对了。

    想着,慕溪凤心情极好的进了裴家。

    由裴震和曲氏亲自招呼接待。

    要说曲氏,裴震本已厌弃了曲氏,可经此一事,大起大落,年过半百的裴震,到底还是对曲氏心软了。

    再加上,曲氏毕竟为他生了两儿一女,又有儿女替她求情,更何况裴震如今春风得意,人只要心情好了,什么事都好说。

    于是乎,裴震就默许曲氏留在了身边。

    曲氏也就理所应当的恢复了裴家当家主母的身份。

    慕溪凤落座之后,曲氏亲自奉上了茶水,“公主请喝茶。”

    曲氏也听裴震说了,多亏是公主相助,他才能出得了刑部大牢,进宫向陛下求救。

    想到这儿,曲氏心中便冷哼一声。

    想她去侯府向裴卿卿求救,可那个贱人居然不理睬她,还将她赶了出来。

    哼,到头来还不是将真相告诉了陛下吗?

    裴家,果然也因此得救。

    曲氏如今只得意裴家得救,却忘了,裴家能得救,她能重新做回贵妇,难道不全都是裴卿卿的功劳吗?

    也不见她对裴卿卿感恩戴德呀?反而还在这里咒骂裴卿卿。

    所以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狗改不了吃屎!

    喝了茶,慕溪凤四周看了一眼,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到裴家,看到裴家是什么样子的。

    虽然,没有她想象中的奢华,但是吧,只要是裴少枫的家,她都喜欢。

    甚至她在想,等她和裴少枫成亲了,大可将加重重新修葺一番。

    而且裴少枫在外面,不是还有套少将军府的宅子吗?

    到时候,她和裴少枫,可以住在那套宅子里。

    慕溪凤美滋滋的想着,脸上的笑意是遮都遮不住。

    只是她却没想到啊,她竟然还有个皇姐?

    想到这儿,慕溪凤还是忍不住向裴震询问了一句,“裴大人,那裴卿卿……真是本公主的皇姐吗?”

    在大牢时,裴震只告诉她,他要向父皇禀明的事,与臻妃有关。

    可他没说明是什么事。

    她怎么也没想到,裴震要说的,竟然会是这么一个重磅的消息。

    那个裴家出来的庶女,竟是臻妃和父皇的孩子?

    成了她的皇姐……

    在宫里,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可把慕溪凤惊了一跳。

    现在想起来,她还是决定不可思议。

    她一直以为,父皇只有她一个女儿呢。

    没成想,她还有个流落在外的皇姐?

    听闻慕溪凤所问,裴震感慨的叹了口气,“是啊,卿儿的确是陛下与臻妃娘娘的孩子,是公主的皇姐呀!这些年,为了保护卿儿的安危,只能委屈她,做了我裴家的庶出小姐,老臣愧对卿儿,愧对陛下呀……”

    说到最后,裴震就又煞有其事的抹了一把眼角。

    瞧着那叫一个心疼裴卿卿啊。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有多心疼裴卿卿呢。

    偏慕溪凤还就信他,“裴大人大可不必自责,裴大人不也说了吗,是为了保护皇姐的安危,才委屈她的,再怎么说,裴大人对皇姐,也是有养育之恩的,父皇那里,不也没责怪裴大人吗?”

    慕溪凤字字句句那都是在安慰裴震。

    就好比,真把自己当成裴震的儿媳妇了一样。

    瞧瞧慕溪凤那善解人意的样子,可不就是扮演起了儿媳妇的绝色吗?!

    怎么看,都像是慕溪凤把裴震他们当成了一家人。

    只是她那个皇姐啊,却嫁给了一个残废病秧子的侯爷。

    哎,可惜了……

    慕溪凤还在心中,替裴卿卿感到惋惜。

    这段时间,听说侯爷病重,侯府闭门谢客,不然她还想去看看她那皇姐呢。

    “谢公主宽慰,陛下对老臣的恩典,老臣至死不忘!”裴震说的那叫一个慷慨大义。

    也就慕溪凤,满心满眼就想嫁给裴少枫,把自己当成裴震的儿媳妇一样,竟看不出裴震的虚情假意。

    茶也喝过了,寒暄的也差不多了,就在裴震赔笑脸的时候,就又听到了慕溪凤开口道,“裴大人,我有个不情之请,裴大人可否答应我?”

    这次,她说的是我,而不是本公主。

    且,说话还有些小心翼翼的,瞧着确实像是有什么不情之请一样。

    慕溪凤有要求,裴震哪有拒绝的道理,“公主请讲!”

    且不说慕溪凤贵为公主,于他还有大恩,她有要求,那自然是要答应的。

    不管她提什么要求,都得先答应了。

    “我想……去看看令公子住的地方,可以吗?”慕溪凤说的小心翼翼,且带着些许的羞涩……

    她第一次来裴家,虽然知道裴少枫不在,但她想去看看裴少枫平时住的地方。

    “额……”裴震愣了一下,“不知公主想看的是……”

    慕溪凤的话,裴震听得懂。

    但他不明白,慕溪凤为什么想看他儿子住的地方?

    而且,他有两个儿子,慕溪凤想看的,是哪个儿子的住处?

    慕溪凤抿了抿唇,面颊上越发的不好意思了,她自然也明白裴震的意思,轻咳一声,掩饰着羞涩的声音道,“你的大儿子,裴少枫……”

    她知道,裴震有两个儿子。

    但,据她听闻,裴震的小儿子,那个裴正浩,是个无所事事的登徒子,成天就知道花天酒地,还有恶霸的名声……

    跟她心仪的裴少枫比,实在是差远了。

    “这……”裴震听了,犹疑了一下。

    他大儿子不在家中,远在南境……

    公主为何要看他的住处?

    如果说裴震是个粗人,差距不到慕溪凤的心意,可有人察觉的到。

    “公主若想看我们枫儿的住处,妾身可以带公主前去!”分分钟,曲氏就蹿了出来,一脸的笑意盈盈,要带慕溪凤去看裴少枫住的地方。

    裴震看不出来,她可看的清清楚楚。

    溪凤公主分明是对枫儿有意思!

    如此好事,她当然要撮合着点!

    说不定等枫儿回来以后,就是驸马爷了!

    曲氏想想就觉得高兴,兴致冲冲的就领着慕溪凤去了。

    “公主,不是妾身自夸,我们枫儿,素来是最为洁身自好的人!等会儿公主见了他住的屋子,就知道了!”曲氏领着慕溪凤,兴致冲冲的说着笑着。

    虽然她这话是在夸自己儿子,但她说的可不假。

    她这大儿子,向来洁身自好,住处也是收拾的井井有条。

    这点比起她的小儿子,那可是强太多了。

    就这样,曲氏带着慕溪凤,说说笑笑的就走了,好比是领着慕溪凤,逛逛自家园子一样的架势。

    裴震在后面,陪也不是,不陪也不是。

    “不是……”裴震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还真带公主去看呢?!

    溪凤公主这是……

    如果说裴震之前不明白吧,但是细想想,好像也能想明白些什么?

    从溪凤公主去大牢里看望他的时候开始,他就觉得好奇,费解。

    这平时,他跟溪凤公主那是素无来往,别说他了,整个裴家都跟慕溪凤没什么来往。

    可偏偏,慕溪凤就是去看望他了,不仅如此,还甘冒风险助他出大牢,面见陛下。

    这怎么想都不对劲儿啊?

    其实裴震如何能不知,就算慕溪凤贵为公主,可假传圣意,救他出大牢面圣,那也是有极大的风险的。

    可她还是甘愿冒着风险那么做了。

    为什么啊?

    于她有什么好处啊?

    如今再看慕溪凤要去看自己儿子的住处,这……

    于情于理来说,似乎更不合礼数吧?

    但曲氏却巴巴的带她去看,这又是……

    裴震突然老眼一亮,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儿上。

    显然是想明白了其中缘由。

    就说嘛,慕溪凤怎会平白无故的帮着裴家?

    原来是对枫儿……

    这么一想,也就解释的通了慕溪凤那些不合乎常理的举动。

    只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怎么对此毫不知情哪?

    溪凤公主是什么时候看上枫儿的?这枫儿在的时候,连个气儿都没跟他透一声儿啊!

    曲氏刚领着慕溪凤来到了后院吧,就在半路上遇到了自己的一双儿女。

    裴正浩,以及裴蓉华。

    姐弟俩有说有笑的,好不开心,风光得意全都写在脸上了。

    看到曲氏,裴蓉华两人异口同声的唤了声,“母亲……”

    但在看到慕溪凤的时候,裴蓉华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心想说,这不是溪凤公主吗?!

    她怎么在这儿?!

    如果说裴蓉华看到慕溪凤,还只是僵硬了一阵,那裴正浩看到慕溪凤,那直接就是看直了眼。

    看的眼珠子都舍不得转一下。

    平时看了那么多的庸脂俗粉,没一个能跟这公主相提并论的。

    溪凤公主,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女,贵气浑然天成,天生丽质啊。

    “你们两个,还不快拜见公主,平时的礼数都学到哪儿去了!”曲氏装模作样的训斥着裴蓉华姐弟俩。

    说是训斥,那口气,可没有半分的训斥之意,宠溺的很。

    有曲氏这么一提醒,裴蓉华姐弟俩才像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不约而同的行礼道,“拜见公主…”

    慕溪凤随随便便的扫了一眼这姐弟俩人,敷衍了一声,“免礼吧。”

    虽说她对裴震可以笑脸相迎,那是因为裴震是裴少枫的父亲。

    可这裴家两姐弟,她可瞧不上眼。

    慕溪凤脸上,明显就摆出三个字,不待见。

    不管是裴蓉华,还是臭名在外的裴正浩,她都不待见。

    若非因着他们是裴少枫的弟弟和妹妹,她都懒得瞧一眼。

    尤其是裴蓉华,裴正浩就算再怎么臭名在外,说是实在的,却也没得罪过她。

    可裴蓉华呢?曾害她出丑,这个仇这个怨,慕溪凤可没忘记。

    当日父皇的寿宴上,若非裴蓉华使手段,跟她调换了舞衣,她也不会在父皇的寿宴上频频出丑。

    害得她被人笑话了好久。

    虽说当时裴蓉华被父皇赶出来了皇宫,可不代表就解了她心里的恨。

    每每想起这事,慕溪凤就觉得心气难平。

    瞅着裴蓉华的脸色,也就更加不好了。

    许是因为记恨裴蓉华的缘故,慕溪凤的仇视,都落在裴蓉华身上去了,是以并未注意到裴正浩对她觊觎的眼神儿。

    就跟乞丐见了肉一样,那叫一个眼馋啊。

    而裴蓉华呢,溪凤公主不待见的眼神儿太过明显,她就是想看不出来都难啊。

    瞅的裴蓉华默默低下了头,都不敢去看慕溪凤。

    她知道,溪凤公主为啥瞅她。

    裴蓉华咬着牙,她多想说一句,那件事儿不是她做的!

    她也是被人陷害的呀!

    谁知道是谁在她的舞衣上撒了胡椒粉?!谁知道公主会穿上撒了胡椒粉的舞衣啊?

    关她什么事啊?

    平白无故的,她还遭了慕溪凤的记恨,她招谁惹谁了啊?!

    裴蓉华的心气儿,那是更加不平!

    可她又不敢再慕溪凤面前嚷嚷,只能忍在肚子里。

    简单来说,就是她不敢招惹慕溪凤,慕溪凤是她招惹不起的主。

    哪怕她现在身价涨了,跟作为公主的慕溪凤来比,那也是比不上的。

    所以就得识趣儿,不能招惹的,就不要招惹,这个怂,得认。

    得了慕溪凤的免礼,裴正浩姐弟俩才直起了腰杆儿,除去裴蓉华不敢看她这茬不说。

    “本公主听闻,裴家大小姐与本公主那皇姐自幼感情极好,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嘛,果真是应了那句话,传闻不可尽信呀!”慕溪凤是还在记恨裴蓉华不假,可她到底是公主,而且这是在裴家,最主要的,这儿是裴少枫的家。

    若说真把裴蓉华怎么样吧,她也做不出来。

    但不对裴蓉华做点什么吧,慕溪凤自己心里又气儿不顺。

    她是公主,公主就该有公主的气度。

    所以,面子上,她不能把裴蓉华怎么着,但是,嘴上不是不能说呀!

    即便是不去看,也能听出慕溪凤话中的讥讽。

    而且提到“皇姐”两个字儿的时候,慕溪凤还有意无意的咬重了语音。

    她说的皇姐,自然是指裴卿卿了。

    外面都说裴家大小姐温柔贤良,待庶出的三小姐,也就是裴卿卿,视做亲妹妹。

    可一旦关乎自己利益的时候,什么姐妹情深,视做亲妹,不过都是虚情假意的幌子罢了。

    想当初父皇赐婚裴家与战北侯府时,赐的,可是裴蓉华和战北侯的婚约。

    结果呢?却是由庶出的裴卿卿代嫁入了侯府。

    这说明什么?说明裴蓉华也不过就是表面良善罢了。

    就算事后父皇原谅了裴家代嫁的罪过,可别以为她不知道,十有八九就是裴蓉华不想嫁入侯府,不想嫁给一个残废,所以才推裴卿卿出去代嫁。

    说起这事,慕溪凤就免不了又得记恨裴蓉华一分。

    若不是裴蓉华做出代嫁的损招儿,裴少枫也不会为了替裴家顶罪,被罚去了南境。

    她也就不会和裴少枫分开了!

    想起来慕溪凤的脸色就更加冷了。

    也就是说,裴家明明只是裴卿卿是皇女,是公主,是她皇姐,却还推裴卿卿去代嫁。

    果然,人心都是自私的。

    裴家也不怕有朝一日,就比如现在,裴卿卿的身份曝光出来,会被追究责任。

    不过说到底,对于这追究责任与否,慕溪凤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因为这件事,害得裴少枫去了南境,害得她想见他一面都难。

    慕溪凤不论是语气,还是态度,明显都不好,裴蓉华要是瞧不出来,那她就是傻子。

    “公主……恕臣女愚钝,听不懂公主的意思,公主,谣言止于智者,还请公主莫要相信外面的一些谣言才是啊!”裴蓉华畏畏缩缩的回应慕溪凤。

    她当然知道慕溪凤指的是什么?!

    但是事过境迁,哪有旧事重提的道理?

    更没有算旧账的道理呀!

    当初让裴卿卿代嫁,父亲也是点了头的。

    哪能怪得了她啊。

    裴蓉华还是那句话,不关她的事啊。

    都把慕溪凤说笑了,只不过是嘲讽的笑,“好一个谣言止于智者,如今仰仗我那皇姐,裴大小姐亦是今非昔比,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呀!”

    一连两个可喜可贺,慕溪凤说的笑意盈盈。

    可每一个字,无不都是在打裴蓉华的脸面。

    听的裴蓉华暗自咬紧了后牙槽,隐隐磨牙,藏在袖中的手指紧紧捏成了拳头,却发作不得,还得赔笑脸,“公主所言极是,臣女也未曾想到,原来我那三妹,竟是与公主一样的尊贵,以前屈于我们裴家做庶女,真是委屈了三妹!”

    裴蓉华一字一句,说的那叫一个有情有义。

    可慕溪凤是什么人?什么样的阿谀奉承,冷嘲热讽是她没听过,没见过的?

    别以为她听不出来裴蓉华话中的嘲讽。

    竟然拿她比作庶女?

    好一个裴蓉华,她还真是小瞧了她,原来这张嘴皮子,也是个厉害的呢?

    她嘲讽裴蓉华,仰仗裴卿卿,如今身价倍涨。

    裴蓉华则拿她和庶女相提并论,毕竟就算如今裴卿卿的身世曝光,可也抹不去她愣是裴家庶女的事实。

    裴蓉华,这是要跟她作对呢?

    慕溪凤的眼神,当场就冷了下来。

    “蓉华,不得无礼!”赶在慕溪凤发飙之前,曲氏赶忙就训斥了裴蓉华。

    训斥的瞅了一眼裴蓉华,给了她一个制止的眼神儿,让她不要跟慕溪凤作对,别得罪慕溪凤。

    可裴蓉华已经得罪了慕溪凤了。

    转个头,曲氏又笑脸盈盈的给慕溪凤赔不是,“公主,蓉华她言语欠妥,冒犯了公主,是妾身管教不严,公主大人有大量,还请公主莫要与她一般计较。”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曲氏都给她赔笑脸了,慕溪凤也不能伸手去打曲氏的脸啊。

    罢了,就当给曲氏一个面子吧,毕竟她是裴少枫的母亲。

    “既然裴夫人这么说,那本公主自然不跟家教不严的人一般见识。”就算不跟裴蓉华计较,但嘴上,慕溪凤还是奚落了一嘴。

    家教不严,这话不仅是嘲讽了裴蓉华,也奚落了曲氏。

    曲氏脸色一僵,但笑脸,不得不赔,“公主不是要去看枫儿的住处吗?就在前面不远,妾身这就带公主过去吧!”

    再跟这儿说下去,那不是自讨没趣吗?!

    平白讨了慕溪凤的奚落。

    就算曲氏捉摸到了慕溪凤对裴少枫的心思,可她却忘记了,慕溪凤是堂堂公主,从小养尊处优,高高在上,就算她是裴少枫的母亲,也别忘了对方是公主。

    说起去看裴少枫的住处,慕溪凤冷下来的脸色才算缓和了些,一派气势十足的口吻道,“那就有劳裴夫人了。”

    “公主言重了,这边请!”这人呐,就是不能拎不清自己的分量,这回曲氏就知道自己的分量了,说话做事,那叫一个恭敬端正。

    就这样,曲氏恭恭敬敬的领着慕溪凤,往裴少枫住的院子去了。

    裴蓉华若是再跟上去,那才是自讨没趣呢。

    她没那么不识趣。

    慕溪凤一走,裴蓉华就气的一跺脚,“不就是生的比我命好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她竟敢如此奚落我!”

    裴蓉华咬牙切齿的愤愤磨牙。

    就像她说的,慕溪凤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生的命好一点吗?

    居然这么目中无人的。

    可裴蓉华似乎忘了,慕溪凤可不止比她命好,是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命好。

    生的命好,就是慕溪凤最大的资本呀,也是慕溪凤最骄傲的资本。

    就算她裴蓉华再怎么不甘心,那也是无济于事的。

    全程,裴正浩一句话也没插嘴,因为他的眼珠子,就没从慕溪凤身上脱下来过。

    真是恨不得把眼珠子黏在慕溪凤身上去才好。

    “大姐,你还是省省力气,别埋怨了吧,她可是公主,金枝玉叶,身份尊贵,岂是你能与之相提并论的?”哪怕慕溪凤走远了,裴正浩的眼珠子还是没收回来,说话都不看裴蓉华一眼的。

    可这话,裴蓉华就不爱听了!

    他这是在安慰她吗?

    有他这么安慰人的吗?

    她才是她的亲姐姐好不好?!

    气的裴蓉华一记冷眼就扫了过去,讥笑一声,“人都走远了,还看呢?”

    切,没人比她更了解她这个弟弟。

    见到美人就移不动道了。

    怎么?还敢肖想公主呢?

    也不照照镜子,慕溪凤要能看上他,她裴蓉华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不得不说,裴蓉华这点说的极对。

    慕溪凤要能看上裴正浩,她名字都能倒过来写。

    “像公主这么有气魄的美人,多看两眼怎么了?岂是你们这些庸脂俗粉能懂的。”裴正浩说的一本正经的。

    真真是不怕得罪人。

    “裴正浩!你说谁是庸脂俗粉?!”第一个得罪的,就是裴蓉华。

    一脚就踹了过去!

    会不会说话啊他?!

    说谁是庸脂俗粉呢?

    这个混蛋!见色忘亲啊!

    挨了裴蓉华一脚,裴正浩也没还手,只是若无其事的拍了拍自己的衣摆,又若无其事的扫了一眼裴蓉华,“大姐还是回去多照照镜子吧。”

    说完,留给裴蓉华一个极其潇洒的背影就走了。

    把裴蓉华气的,那叫一个不轻,气的裴蓉华一阵跳脚,“裴正浩!你给我站住!你什么意思啊你!”

    有他这么说自己亲姐姐的吗?!

    居然说她是庸脂俗粉,还让她多照照镜子?!

    什么意思啊他!

    拐着弯说她丑是吧?不如慕溪凤长得好看是吧?

    呸!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儿,慕溪凤要能看上他裴正浩,她裴蓉华三个字倒过来……

    啊不。

    “公主要能看上你,我就把脑袋拧下来给你当凳子坐!”

    今儿她裴蓉华就把话放在这儿了。

    死裴正浩,居然帮着外人来挤兑她这个亲姐。

    见色忘义。

    最后,气的裴蓉华冷哼一声,懒得搭理裴正浩,就回了自己屋子。

    然而,没人注意到,后面的墙角处,有一双眼睛,将刚才发生的一幕都看在眼里。

    裴家现在春风得意,曲氏又被放了出来,碧珠就没怎么露过面了。

    一来,是不想和曲氏碰面,曲氏必然会针对她。

    别看现在裴家因夫人而重获荣光,可曲氏那人,碧珠太了解了。

    曲氏绝不会感激夫人,她曾是夫人身边的人,曲氏定是连她一起记恨的。

    就算是她现在成了裴正浩的妾室,可这点自知之明,碧珠还是有的。

    一个妾室,哪能奈何得了当家主母?

    就算曲氏有过黑历史,好歹还有一双儿女傍身。

    从曲氏带着溪凤公主过来的时候,她就在这里了。

    只不过,是她避开了曲氏她们罢了。

    躲在墙角处,看着曲氏她们春风得意,碧珠双手紧握成拳,眼中弥漫出浓郁的恨意。

    本来以为,裴家就要完蛋了!

    可没想到,裴震死到临头了,居然还藏有一招杀手锏。

    她更没想到,她曾和小姐朝夕相处,却从不知道,小姐身上,竟有此等身世。

    到最后,还被裴震利用了去。

    碧珠隐隐咬牙,她不着急,来日方长。

    不毁了裴正浩乃至裴家,她决不罢休!

    ……

    赶了半个月的路,白子墨他们总算赶到了距离药王山庄不足百米远的山脚下。

    山脚下,有一个很朴实的村庄。

    白子墨一行人此刻就在村庄里歇脚。

    坐在一间路边摊的茶社里喝茶歇脚。

    为了不引人注目,这一路下来,白子墨他们都换上了普通农民的衣裳,打扮的就跟个普通人没区别。

    只是有些人吧,天生就有一种浑然天成的贵气,就算穿上了农民的衣裳,他也不像个农夫。

    比如白子墨。

    就连轮椅都弃了,坐轮椅,太显眼,改成了坐马车。

    就在白子墨他们喝茶的时候,隔壁桌又来了几个人,也是喝茶歇脚的,瞧着像是活路的小商人。

    “你说这人跟人,就是没有可比性啊!你看那裴家,眼看就要上断头台了,可一夜之间,不仅获免死罪,整个裴家如今都风光无限!现在放眼整个京城,有谁不认识裴家啊!”

    “可不是,要不怎么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呢!我跟你说,这就叫做时来运转!你说咱们什么时候也能这么时来运转就好咯。”

    “谁能想到啊,那裴家不起眼的一个庶女,竟是当今陛下流落在外的骨肉!裴家抚养皇嗣有功,你啊,要是羡慕裴家,你也去抚养个皇嗣看看!到时候,你也能时来运转,哈哈哈!”

    “去去去!喝你的茶吧!”

    隔壁桌的两个人,一坐下就开始谈笑风生了起来。

    字字句句都清楚的被白子墨他们一桌听在耳朵里。

    听闻裴家抚养皇嗣有功的时候,裴卿卿拿着茶碗喝水的手顿了一顿,眸中掠过一丝复杂的冷光。

    白子墨,北宫琉,也都听见了。

    然而,隔壁桌的议论还没完:

    “你说,裴家那个庶女,是不是就是嫁给战北侯的那个……叫什么来着?裴什么来着……”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知道!”另一个人开始兴奋的接话,“我告诉你,就是嫁给战北侯的那个!裴家庶出的三小姐,裴卿卿!没想到啊,曾经的庶女,竟是金枝玉叶呀!啧啧!只可惜,嫁给了一个残废,平白糟蹋了这皇女啊!”

    “怎么着?你羡慕啊?人家战北侯就算是个残废,好歹也是个侯爷,岂是你我能与之相比的!你也就羡慕人家的命……”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说的那叫一个起劲儿啊!

    可下一秒,就叫他们笑不出来。

    “砰”的一脚,裴卿卿踢翻了他们的桌子,“你们说谁是残废?”

    还时来运转?

    呸!什么时来运转,不过就是像吸血鬼一样的利用罢了。

    突然被人踢翻了桌子,那两个商人,当场愣住了三秒钟,反应过来之后,立马就跳脚了!撸起袖子就想打裴卿卿的架势,“你谁啊你!哪来的野丫头,竟敢……”

    只可惜,话未完,就被人掐住了手腕,只能发出一连串“啊啊啊…”的惨叫声……

    都没看到白子墨是什么出手的,一眨眼就到了裴卿卿面前,掐住了两个撸袖子想打她的男人。

    再然后,一脚就将两人踢翻在地,“滚。”

    白子墨冷起脸来,也挺凶神恶煞的。

    吓的那两个人,连爬带滚的就跑了……

    可裴卿卿像是还不解气,哼哼的瞅了一眼白子墨,“干嘛放他们走,我还没出气呢!”

    她这话,诚然就是使小性子的成分较多。

    一看就是心情不好,所以才踢翻了那两个人的桌子。

    谁让他们口不择言来着。

    开口闭口的残废残废,谁是残废了!

    裴卿卿气鼓鼓的坐回了他们自己的一桌。

    北宫琉眉梢一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像他们这种人,到处都是,夫人又何必跟他们计较呢。”

    说着,北宫琉还煞有其事的给她倒了碗茶水,“来,喝杯茶,消消气。”

    白子墨随后也坐了回来,温柔的去握住裴卿卿的手,裴卿卿不想给他握……

    “夫人若还是不解气,我去将他们抓回来,让夫人痛打一顿如何?”

    白子墨紧紧的抓着她的手,柔声细语的安抚着她,哄着她开心。

    其实他知道,她为何不开心。

    方才那两人道他是残废,是其一。

    其二,是因为裴震为自保,将她的身世告诉了乾帝。

    或许世人会认为,能成为皇女,公主,是莫大的殊荣。

    可他了解他的夫人,夫人若想当公主,有何需由裴震利用,说出她的身世。

    夫人真正生气的,是她的身世。

    气裴震,气乾帝,也气她的前世。

    “方才放走他们,现在又要去抓回来,不是多此一举吗。”裴卿卿好没气的撇嘴。

    白子墨是在哄她开心,她哪会不知道啊。

    只是她忍不住不气恼啊!

    利用一切所能利用的,倒也真是父亲……不,是裴家的风格。

    道理她懂,她也明白如何宽慰自己,可刚刚就是没忍住。

    只能去踹了那两人的桌子,撒撒气。

    皇女,公主,谁稀罕?

    可她知道,往后已经由不得她了。

    恐怕乾帝很快就会知道,她和白子墨不在侯府的事实……

    思及此,裴卿卿不免又泛起了愁思。

    也不知道阿羡能不能应付得了?

    “不管夫人是什么人,是何身份,往后都只有一个身份,那便是我白子墨的夫人,任谁都休想从我身边抢走夫人。”白子墨低沉的嗓音显得格外的有磁性,温柔动听,每一个字,说的轻缓又认真。

    他说,不管她是什么人,有什么身份,都是他的夫人,谁也抢不走她。

    白子墨,永远都是她的定心丸。

    他说的话,便能让她安心。

    是啊,她现在是他的妻,谁也别想让她跟白子墨分开!

    白子墨的话,拨开了她心中阴沉的云雾,嘴角上扬,露出个明媚的笑意来,“夫君说的是,管他是谁,也别想让我离开夫君。”

    乾帝又如何?就算是乾帝,也别想让她离开白子墨。

    这个公主,她不稀罕当。

    这个父皇,她也不稀罕要。

    谁爱当谁当去。

    她只要白子墨一个人就够了。

    夫妻俩相视一笑,说不出的浓情蜜意。

    ‘砰砰砰’的敲桌子的声音,打断了这份甜蜜,“哎哎哎!我说你们差不多得了啊!这大庭广众的,能不能收敛着点?!”

    北宫琉几个手指头,敲的桌子直响,好没气的瞥一眼旁边的这两口子,一脸的嫌弃。

    胃里的酸水都要被她们给酸出来了。

    动不动的秀恩爱的,能不能注意点场合?

    这青天白日,大庭广众的。

    还有他这么一个大活人坐在这里呢,能不能收敛一点?

    他北宫琉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了,成天看她们夫妻恩爱的,成天被她们酸。

    简直是没眼看。

    他都担心自己要长针眼了。

    对于北宫琉的抗议,裴卿卿面不改色的瞥了一眼,“干嘛?你羡慕啊?羡慕……”

    “行行行!当我没说!就当本世子……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好吧!”分分钟,北宫琉赶紧打断了裴卿卿说话。

    她能说些什么好话啊?无非不就是来酸他。

    被他俩秀恩爱酸还不够,还要拿话来酸他。

    他上辈子是欠了白子墨的是不是?

    为他奔波跑腿,甚至是卖命,可他倒好,娶了个夫人,还成天来酸他。

    北宫琉想想就忍不住一口叹息。

    他是上辈子欠了她们两口子的。

    裴卿卿眉心轻挑,给了北宫琉一个‘算你识趣’的眼神儿,便就放过他了。

    说归说,笑归笑,对北宫琉,她心里还是很感激的。

    北宫琉其实完全可以没必要陪他们来这药王山庄走一趟的。

    尽管知道会有危机,可他还是来了。

    就凭这点,她就记着北宫琉一个大大的人情。

    将来有机会,一定还他。

    北宫琉喝了口茶水之后,平复了下心情,又正儿八经的开口道,“药王山庄就在前面不远,你打算怎么入手呢?”

    是偷呢?还是抢呢?或者光明正大的要呢?

    北宫琉这话,是在冲白子墨说的。

    至于他说的那些,偷啊,抢啊,光明正大要的啊一些,全都不现实。

    麒麟血要是能偷能抢的,用得着等到今天吗?

    光他北宫琉,就探过药王山庄不止一次两次了。

    要是能偷能抢的,麒麟血不早都到手了。

    哪会像现在,别说麒麟血了,就连麒麟血的影子都没瞧见过。

    玩笑归玩笑,不过北宫琉的问题,倒是正经的。

    这药王山庄,该怎么入其中呢?

    不能偷,不能抢,便只能光明正大去了。

    但若说能光明正大的要来麒麟血,那比去偷去抢还要不现实一些。

    麒麟血是什么东西?那是药王山庄的镇山之宝。

    就冲着他们打麒麟血的主子,只怕还没等他们开口,就会被丢出药王山庄了。

    “听闻药王山庄的少庄主自幼便体弱多病,即使药王山庄享誉医药界,却治不好自家的少主人,苦苦寻找良药呢,备上一剂良药,我们去药王山庄献药。”

    光明正大的入药王山庄。

    白子墨语气悠然,却大有一股胜券在握的模样。

    都说久病成医,他倒也算是久病成医了。

    虽说他的医术不及小老头高明,但几个良药方子,还是能写出来的。

    先去药王山庄看看再说。

    北宫琉闻言亦是眉头一挑,悠悠的叹了口气,“都说医者不能自医,倒也不假啊。”

    要说这药王山庄的少庄主,便是应了医者不能自医那句话。

    说来也奇怪,药王山庄享誉医药界,可却独独啊,治不好自家的少庄主。

    药王山庄的少庄主,自幼体弱多病,听闻是常年靠药物来维持生命的。

    这大概,就是天意吧?

    过满则亏,不是吗?

    白子墨这个计策,倒也可行。

    先去了药王山庄再说。

    毕竟他们也不知晓麒麟血藏于何处,只怕还得花费好一番功夫打探呢。

    然而,此刻的北宫琉尚且不知,此次他们带着裴卿卿,便是带来了幸运。

    裴卿卿听懂了他们的意思,眸中隐含笑意,很快,她就可以拿到麒麟血救白子墨了。

    ……

    与此同时,远在神昭国那边,也有消息传回。

    镇南王府中。

    青杨依照吩咐,带回了北宫琉的书信,交给了镇南王亲启。

    也就是北宫琉的父亲,北宫焱。

    想当年,北宫焱也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剑眉星目,菱角分明,五官俊郎,即便是到了现在,也挡不住北宫焱一身的威严气质。

    和白子墨相比,嗯……怎么说呢?

    比起白子墨,北宫焱则显得更为老成一些。

    要说北宫焱,跟白子墨,可谓是同样的枭雄人物。

    只不过,他留起了胡须,年纪嘛,到底也比白子墨要长。

    收到了北宫琉传回的书信,北宫焱很是欣喜。

    毕竟是他有愧于自己儿子,当年与白子墨签署休战协议的时候,奈何乾帝提出要求,双方要个送质子为质。

    可他们的陛下,膝下子嗣单薄,不愿意皇子去天凤为质。

    最后无奈,只得由他儿子北宫琉前去天凤为质,以保两国的和平。

    所以但凡收到北宫琉的家书,北宫焱都是迫不及待的就拆开来看的。

    只是这次,看完之后,北宫焱才知,这不止是一封家书而已。

    北宫焱拿着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渐渐的,眼中浮现出震惊来,“你确定,这是世子所写的书信?”

    单从声音,就不难听出北宫焱语气中的不敢置信。

    令他不敢置信的,是信上的内容。

    他反复看了又看,很确定不是他眼花,也不是他看错了字,信上实实在在写的是……

    瞧着北宫焱面露震惊的表情,青杨不由得微微皱眉,“回王爷,这信确实是由世子亲笔所写,是属下亲眼所见的!世子交代,务必要亲手交给王爷,属下万不敢懈怠。”

    青杨很疑惑,怎么王爷看了信,反应这么大?

    作为属下,他只负责送信,自然不敢看信上的内容。

    是以,青杨并不知道信上写了些什么?

    不过,这封信是他亲眼看见世子写的,信交到他手里之后,从未假手于人。

    所以,这信实打实的,就是世子所写。

    要说青杨也不是第一次替世子送家书了,只是头一次见王爷看了信之后,反应如此大的!

    青杨也就好奇了,世子的信上,究竟写了什么?

    但,好奇归好奇,作为属下,青杨知道不该问的不要问。

    王爷想说,他就听着。

    王爷不说,他就不问。

    北宫焱拿着信笺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表情似惊似喜,似是有说不出的复杂。

    他如何能不认得自己儿子的笔迹。

    这信上的字迹,的确是北宫琉所写。

    只是他没想到,北宫琉会带给他这么大一个……

    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是惊喜?

    “好…好啊!”不知是不是太过激动,北宫焱一连说了两个莫名的好字。

    弄的青杨更是听不懂了,“王爷,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出于疑惑加好奇,青杨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嘴,但他没问信上的内容。

    实在是王爷的反应,有些太反常了。

    在青杨的印象中,已经很久没见王爷因何事如此激动过了。

    青杨是神昭国人,自从北宫琉前去天凤为质时,青杨便跟在北宫琉身边了。

    北宫焱收起了信笺,欣喜之余,也平复了一下心绪,摇头道,“没事…没事……”

    有事也是好事。

    好久没有这么开心的事!

    北宫焱最后脸上的表情,明显是开心的,“世子可还有别的交代?”

    说起这茬,青杨倒一下子想起来了,“有,王爷,世子还交代我告知王爷一事!”

    “何事?”北宫焱嗓音浑厚的问道。

    “回王爷,世子交代说,天凤凌王奉命前往天凤南境,实则是暗度陈仓,凌王恐已悄悄潜入我神昭,世子怀疑凌王入我神昭,恐会意图不轨,请王爷多加注意!”青杨说的毫不含糊。

    “凌王?”北宫焱英气的眉头一挑,就是那天凤乾帝的儿子?

    说起来,他可没见过这成年后的凌王长什么模样呢。

    隐约记得,十多年前倒是见过一面年幼时的凌王。

    现在也记不清了。

    “正是,世子怀疑,凌王潜入我神昭,恐会与皇室有往来。”青杨严谨的口吻道。

    这些年在天凤,跟在世子身边,就没少跟凌王针对过!

    这个凌王,可不是什么善茬。

    “本王知道了,即刻派人去查凌王的行踪,他若入了我神昭,就算他是龙,也只能游浅滩。”区区一个凌王,北宫焱还是不放在眼里的。

    别说他不是龙,就算是条龙,来了神昭地界,便也只能是龙游浅滩!

    ……

    而此时此刻,慕玄凌的确入了神昭国皇城。

    只不过,是先去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质子府。

    北宫琉既是天凤为质,那在神昭,自然也有他们天凤的皇子为质。

    被送到神昭为质的,是天凤四皇子,慕非澜。

    也就是慕玄凌的四皇弟。

    当慕非澜听到有客拜访的时候,还狐疑了一阵。

    他这质子府,什么时候也有客拜访了?

    “来的是何人?”听了伺候的下人禀报之后,慕非澜不免多问了一句。

    平时慕非澜这个人,沉默少言,这些年在神昭为质,亦从不与人来往交集,几乎是从不踏出质子府。

    慕非澜这个人,第一眼给人的感觉,便是四个字,温文尔雅。

    不像慕玄凌那种装出来的温文尔雅,他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温文尔雅。

    知书达理这个词,或许多数是用来形容女子的。

    可是只要见过慕非澜之后便会知道,夸其一句知书达理,再合适不过了。

    如同他的气质,慕非澜长相温和,许是为质多年的缘故,慕非澜的身上,早已被磨灭了锐气,瞧着就跟个文弱书生没什么两样。

    说话都是轻言细语的。

    就连下人,都比他要有气势的多,很是盛气凌人,“那人没说他姓甚名谁,我怎么知道他是谁!你就说你见不见吧?”

    慕非澜就问了一句来者何人吧,结果这下人就顶了他好几句。

    同为质子,不得不说,北宫琉过的,要比这慕非澜舒坦很多。

    虽说同样的谨小慎微,谨言慎行,可至少,北宫琉不用受下人的欺负,不用看下人的脸色!

    单单是这点,北宫琉就过的比慕非澜强多了。

    对于底下人的恶劣态度,慕非澜早已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说话依旧是轻言细语,温文尔雅的,“既然有客上门,那便去见见吧。”

    “你自个儿去吧,我这还有事儿要忙呢!”一个下人,鄙夷到慕非澜头上去了,摆明了是不想去伺候慕非澜和来的那位客人。

    可偏偏,慕非澜别说一句重话了,连个眉头都没皱一下。

    好似被鄙夷,被欺负,被嘲笑的人不是他一样。

    没人看见的地方,慕非澜衣袖中的五指一点点的捏紧,面上却不动声色,毫无不悦的表情,连眼神儿都平静的像水一样,毫无波澜。

    可是当慕非澜看到来的‘客人’时,静如止水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是你?”

    即便是多年未见,他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慕玄凌。

    乍见慕非澜的第一眼,慕玄凌微微眯起了眸子,默然了一秒钟,随后疏朗一笑,“四弟,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这一声四弟,勾起了慕非澜的丝丝回忆,眼中闪过一丝波动。

    但是很快,就被他不动声色的压了下来,露出个恰到好处的笑容,“见过二哥,或者……我该称一声凌王殿下?”

    慕玄凌,他的二皇兄,居然跑到神昭来了?

    慕非澜可不会认为慕玄凌是来看他的。

    若慕玄凌真说这话,别说是他了,怕是连慕玄凌自己都不信吧?

    “你我兄弟,不必如此见外。”慕玄凌当即扶了慕非澜一把,让他不必多礼,“叫我二哥就好了,我们兄弟多年不见,二哥特来看看你。”

    果然,鬼都不信。

    来看他?

    慕非澜心中划过一个冷笑,但表面上,毫无表情,依旧保持着恰到好处又不失礼数的微笑,“多谢二哥。”

    “二哥远道而来,若不嫌我这质子府邸简陋,就请进去喝杯粗茶吧。”慕非澜看着温文尔雅,平易近人,可这份温文尔雅中,却透着淡漠与疏离。

    他和慕玄凌,即便是相同血脉的兄弟,可要说有什么感情可言,那是骗鬼的。

    所以,慕玄凌此次前来,是为了什么?

    或者说,慕玄凌来神昭,想干什么?

    父皇知道他来神昭吗?

    不,转念一想,慕非澜便否决了这个想法。

    慕玄凌若是奉旨而来,又怎会这么毫无动静儿的来找他?

    若是奉旨而来,那便是天凤的使臣身份,神昭多少要有所表示的。

    也就是说,慕玄凌此次,多半是偷偷来的吧?

    慕非澜,不仅有张温文尔雅的外表,还有颗七窍玲珑心。

    心思玲珑剔透,不动声色之下便能看穿人心。

    这也是他一个无权无势的质子,却能在神昭国活下去的原因。

    当初就是因为他无权无势,没有丝毫的根基,他的母妃,地位卑微,又没有强大的娘家可以依靠,对父皇来说,他这个儿子更是可有可无,所以,他才会毫无争议的被送来为质。

    瞧着慕非澜这般弱不禁风的模样,慕玄凌心下一阵鄙夷,面上却露出关怀的表情,还煞有其事的拍了拍慕非澜的肩膀,“四弟……这些年,苦了你了。”

    说的那叫一个叹息。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有多关心慕非澜似的呢!

    慕非澜好歹是个皇子,却活的这般窝囊,说他弱不禁风都是轻的了,瞧他穿的这都是什么?

    文弱书生呢?

    哪里有点皇子的气势?

    慕玄凌瞧不起他的眼色,慕非澜都看在眼里,只是只当看不见罢了。

    若是今日为质的是他慕玄凌,他又能活的多好呢?

    “为了两国和睦共存,亦为了我天凤的安宁,我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呢,多谢二哥关心了。”慕非澜温和一笑,却掩盖住了背后的讥讽,以及悲凉。

    讥讽的,是慕玄凌。

    悲凉的,是他自己。

    说的慷慨大义,可慷慨大义的话谁不会说呢?

    若说心里不觉得苦,那是骗人的。

    为质与为奴又有何区别?

    即便是身为皇子,可他却是为质为奴的命,慕非澜为自己感到悲凉。

    就这样,慕非澜带着慕玄凌进了屋。

    如他所说,他的质子府,可比不上慕玄凌的凌王府来的奢华贵气,简陋的很。

    茶也是粗茶,没有下人伺候,只得慕非澜亲自给慕玄凌沏了杯茶,“二哥请。”

    随后又给自己沏了一杯,自顾自的喝茶,至于慕玄凌喝不喝他的茶,慕非澜一点都不在意。

    同时他也没问慕玄凌来的目地。

    因为慕非澜知道,既然慕玄凌找上了他,必然会自己开口的。

    虽然慕玄凌挺嫌弃慕非澜这里的粗茶的,但是吧,碍于面子,又或是碍于惺惺作态的情义,这杯茶,怎么着他都得喝了才是。

    一杯粗茶入口,慕玄凌不免微微蹙眉,这茶真够差的,入口苦涩,慕非澜天天喝这玩意儿,怎么也喝的下去?

    但慕玄凌会做戏啊,就算心里嫌弃,可表面上,半点都没有表露出来。

    不仅不嫌弃,还摆出一副关怀备至的口吻道,“四弟,这些年你独自一人在这神昭国,过得可好啊?”

    慕非澜饮了一杯茶,面色淡然,像是丝毫尝不到那茶水的苦涩一样,如同喝的是白开水一般。

    不紧不慢的放下简陋的茶楼,面上淡然无波道,“我这里日子虽然过得清寡了些,但也算清静,尚且衣食无忧,并无不好。”

    话虽是这么说,但究竟过得好不好,也只有慕非澜自己心里清楚。

    好不好他都没必要跟慕玄凌说。

    慕玄凌也不过是随口客套罢了,可不是真的关心他这个四弟过得好不好。

    不过慕非澜也不着急,慕玄凌客套一句,他便附和着敷衍一句。

    他知道,慕玄凌还没有说到重点上。

    反倒是慕非澜这平淡如水的态度,倒叫慕玄凌不好说话了,再客套下去,就显得有些虚情假意了。

    茶杯捏在手里,剩余的半杯茶,慕玄凌想喝又不想喝的。

    这茶的味道,实在是难喝。

    不喝吧,搞得又好像没话说了一样。

    气氛便有些尴尬。

    最后,慕玄凌抿了抿唇,还是将剩下的半杯茶喝了下去。

    喝完之后,慕玄凌像是打定主意,正儿八经的瞅着慕非澜说道,“四弟,这些年你在神昭为质,虽是辛苦了你,可你是否与神昭皇室之人有来往?不瞒四弟说,本王此次前来,是有件事儿想请四弟你帮帮忙。”

    慕非澜闻言,平淡的眸光背后,眼神闪烁了一下,总算说到重点上来了。

    虽然心中有数,但表面上,慕非澜像是有些听不懂慕玄凌言下之意的意思,“二哥为何如此问?我不过区区一介质子,又怎会与神昭皇室之人有来往?二哥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言下之意很明显,他跟神昭皇室的人,不熟。

    不过……

    慕非澜话音一顿,随后问道,“不知二哥有何事?若我能帮上忙的,定不推辞。”

    这才是慕玄凌来神昭的目地吧?

    他倒有点好奇了,让慕玄凌不惜冒着大不韪的风险和罪过,悄悄跑来神昭的,究竟是什么事?

    要知道,私自跑来神昭国,若是传回父皇耳朵里,再加上有心人的借题发挥,稍有不慎,慕玄凌就会被冠上一个私通敌国的罪名。

    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慕非澜之所以敢这么肯定,是因为他笃定,慕玄凌此次来神昭国,绝不是光明正大奉旨前来的。

    他可还记得,他还有个大皇兄慕楠煜,想必这些年,慕楠煜和慕玄凌,是最大的死对头吧?

    所以说,究竟有什么见不得的大事,能让慕玄凌冒着风险跑来神昭?

    慕非澜面色平淡,不仅是面色,他整个人都是清清淡淡的,瞧着便给人一种与世无争的感觉。

    只是却无人能看透他这份与世无争背后的玲珑心思。

    慕玄凌犹疑了一下,虽然早就想到了,在慕非澜这讨不到什么便宜,但多少还是有些郁闷的。

    而且他压根儿就信不过慕非澜。

    所以飞鸾青玉的事,自然也不会告诉慕非澜。

    可偏偏,要检测飞鸾青玉的真假,就只有神昭皇室中人才行!

    虽说他信不过慕非澜,可慕非澜毕竟在神昭多年,比他这个初来乍到的要熟悉多,总不会毫无用处吧?

    如此一想,慕玄凌便再次开口道,“本王在这神昭,除了四弟之外,可谓是举目无亲,本王能信得过的,也就只有四弟了……”

    慕玄凌说着微微一顿,面色多了几分严谨,一看就是有话还没说完,“不知四弟对神昭太子的行踪,可算了解?”

    慕非澜听着听着,总算是听出了慕玄凌来找他的用意。

    合着慕玄凌打的,是神昭太子北宫琨的主意呢?

    在神昭这块地方,慕玄凌举目无亲是真。

    但若说慕玄凌信得过他,这话说的慕玄凌自己信吗?

    了解到慕玄凌的来意,慕非澜便已心中有数,面上露出个恰到好处的疑虑来,“二哥来此,是要找神昭太子?”

    呵,怎么,这是想提早跟北宫琨合谋大业了吗?

    即便是身在神昭为质,但慕非澜知道,他们的父皇对于太子位迟迟不做决定,不立太子。

    所以,慕玄凌就跑来找北宫琨,想和北宫琨结盟?

    慕非澜疑惑在心中,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只是他这一问吧,显然是有隐含的潜意思。

    慕玄凌眼神闪了一下,默然了瞅了一眼慕非澜,似是想看看,慕非澜那一问,是有心还是无意的?

    然而,他从慕非澜的脸上,只看出了疑惑,却瞧不出是有心还是无意。

    可话说回来,慕非澜有疑惑倒也正常。

    毕竟他来找神昭太子,传出去后果可大可小。

    往大了说,那是包藏祸心,勾结敌国!

    所以慕玄凌不得不谨慎谨慎再谨慎。

    但转念一想,慕非澜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质子罢了,说难听的,就是个阶下囚!又有什么值得他忌惮的呢?

    这么一想,慕玄凌谨慎的心倒也安稳了几分,然后再不以为然的轻笑一声,“四弟你多虑了,本王询问神昭太子的行踪,不过是想向其打听个事儿罢了。”

    慕玄凌说的不以为然,可听的慕非澜都想笑了。

    慕玄凌是真当他傻呢?

    千里迢迢跑来神昭,来找他打听神昭太子的行踪,就为了打听个事儿?

    不,慕玄凌这不是当他傻,是骗鬼呢?!

    纵使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慕非澜也没有去戳破他,只自顾自的喝了杯茶道,“原来如此。”

    “只是不知,四弟可否能帮为兄这个忙呢?”慕玄凌煞有其事的挑眉问道。

    这个问题,慕非澜默然了一下,像是在考虑要不要帮他?

    又是一杯苦茶下肚,慕非澜这才有了动作,目光平静道,“我确实知道个消息,或许可以帮到二哥。”

    慕玄凌要找北宫琨,不管有何目地,说白了,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没有关系。

    所以,他为何不帮这个忙呢?

    就算出了什么茬子,他一个质子,父皇还能怪罪于他吗?

    慕非澜不傻,慕玄凌不惜冒着风险来找神昭太子北宫琨,其中必然是有什么十分要紧的缘由。

    他慕非澜,没打算做一辈子的质子。

    既然慕玄凌自己送上门来,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他巴不得搅乱这一池看上去清澈的浑水呢。

    不仅要乱,还要越乱越好。

    如此,他才有机会摆脱质子二字对他的禁锢。

    听闻慕非澜能帮他,慕玄凌顿时嘴角上扬,“那本王就先多谢四弟了!”

    “二哥客气了。”

    名存实亡的兄弟俩以茶代酒,碰了一杯。

    彼此低眉喝茶,都没看到对方眼中的思绪。

    慕玄凌想的是,既然来了神昭,那就不能白来一趟。

    不论他手里得来的飞鸾青玉是真是假,这个神昭太子,都值得他与之结盟利用一番。

    而且,他不能光明正大的去找神昭太子北宫琨。

    他来神昭的事,本来就是较为隐蔽之事,若是自己再去找北宫琨,被人瞧见,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呢吗?

    至于悄悄潜入神昭太子府什么的,那就更不现实了。

    别说他就一个人,势单力薄的,那太子府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家,哪是那么好闯的。

    别到时候北宫琨没见着,反倒闹出些什么乱子,那才是得不偿失了。

    思来想去,慕玄凌也没有什么好法子。

    所以,这不就来找慕非澜了吗?

    从慕非澜嘴里套出那北宫琨的行踪,是慕玄凌觉得,最为保险起见的法子。

    而慕非澜想的却是,久违的热闹,要来了,他一个人在这神昭多年,实在是无趣清寡的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