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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撩夫日常txt下载

    单从玖月的脸色,便不难看出,结果并不怎么如意,玖月默然了片刻,然后又摇摇头,“还没查到什么消息,事隔这么多年,宫里当年知情的人,早都被陛下处死了,一时半会儿怕是查不到什么确切的消息…”

    没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玖月脸色也很凝重,侯爷让他从药王山庄回来查夫人的身世,结果还是没什么收获。

    玖月明白,侯爷是想确信,夫人究竟是不是乾帝的皇女?

    今日玖月还悄悄潜进宫了一趟,可是一无所获。

    当年知道臻妃的人,都被乾帝处死了。

    所以根本就没地方可查。

    阿羡理解玖月的急切,只是这事一时半会也急不来,拍了拍玖月的肩膀,安抚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着急,总会查到些蛛丝马迹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阿羡和玖月两个人的脸上,分明露出了同款的皱眉…

    听闻,乾帝要在围猎祭祖上让夫人认祖归宗。

    也就是说,乾帝会在帝庙祭祖的时候,向全天下的人宣布夫人的身份……

    到时候,又该如何是好呢?

    如今,也不知道侯爷和夫人怎么样了?

    不知道侯爷的毒疾解了没有?

    玖月眉头间,露出沉重的担忧来。

    侯爷遣他回来查夫人身世的时候,麒麟血还未曾拿到手。

    玖月实在是没法不担心!

    但他要做的,是帮侯爷查实夫人的身世,和阿羡一起替侯爷守好侯府。

    ……

    距离京师不足百里的一处荒郊野外。

    裴卿卿陪着白子墨找到了一处山头上,从这里望过去,正好可以看到京师城,依稀还能看见那座金碧辉煌的皇宫。

    “夫君,我们若回京,怕是还没踏进城门,就得被陛下的眼线发觉…”清风吹过,裴卿卿若有所思的声音显得有些飘浮。

    半路上,有龙影的刺杀。

    现在距离京师这么近了,裴卿卿总感觉,回京疗伤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就算是安然回了侯府,怕是也不能算万全!

    毕竟在京师,乾帝拥有比白子墨更大的权限,以及权力。

    再加上白子墨体内的毒疾未解……不能跟乾帝硬碰硬。

    裴卿卿的忧虑,也正是白子墨所想的问题。

    男人瞧着裴卿卿宠溺一笑,低沉的嗓音道,“所以我不打算回京。”

    只怕此时,乾帝早已布好了天罗地网等着他回去吧?

    裴卿卿闻言微微蹙眉,凝思了一下说道,“那我们去哪儿?你有主意了?”

    对于白子墨不打算回京的决定,裴卿卿并不意外。

    她都能想到的问题,自然也难不倒这男人。

    只是,不回京他打算去哪儿呢?

    而且她们这一路,都是在往回京的路程赶啊?

    “我也想知道,你有何主意?”这时,北宫琉也过来了,并且顺其自然的插话其中,“你的身体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需得马上找个地方,为你解毒……”

    至于解毒用的麒麟血……

    虽然这一路上裴卿卿没说,但北宫琉隐约也猜到了什么。

    若没有把握,或者说,若是麒麟血没拿到手,裴卿卿明知白子墨毒发,却不见她着急找麒麟血,说明,麒麟血就在这里。

    所以眼下最重要的,是找个隐秘的地方,为白子墨解毒。

    只是,说到解毒,很明显北宫琉是还有话没说完,话只说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没说出口的,便都是危机。

    比如说,白子墨解毒可会顺利?

    又比如说,麒麟血能否真的有作用?

    再比如说,白子墨是否真的能痊愈?

    这一切,都是潜在的危机……

    白子墨低沉间,裴卿卿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药琅,药琅也正在对着她笑,就像个亲切的弟弟一样,裴卿卿抿了抿唇,然后移开了目光,再怎么不忍心,她也只能对不起药琅了……

    “去西郊。”然后裴卿卿又听见了白子墨低沉的嗓音。

    “西郊?”北宫琉闻言微微蹙眉,眯起了眸子,像是想到了什么,“你是要去……”

    西郊那地方是……

    从白子墨面不改色的表情上来看,北宫琉就知道他猜对了。

    他也赞同白子墨的意思,那里的确是个隐蔽的好地方。

    瞧着北宫琉和白子墨两人心照不宣的眼神,裴卿卿默然了一下,她想她大概明白了白子墨的意思。

    于是在北宫琉的领路之下,转道去了西郊。

    西郊,这里的山,没什么特别的,除了这里有座帝陵。

    没错,帝陵就在西郊。

    之前陪葬品的时候,白子墨就来过一次帝陵,所以再次来到帝陵,白子墨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了。

    帝陵的暗道,在山的背面,白子墨他们当然不可能光明正大的走帝陵的正面大门。

    帝陵也是有守灵军看守的。

    “夫君是想在这里疗伤?”望着眼前漆黑的甬道,裴卿卿不由得微微蹙眉。

    西郊帝陵,白子墨是想在这里给自己解毒?

    不过,这里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地方。

    不会有人来打扰他。

    “的确是个好地方。”北宫琉眉头一挑,到处瞧了一眼,先帝的皇陵啊,一般人谁敢到这里来?

    裴卿卿陪着白子墨,以及北宫琉三人站着甬道的入口处,身后还跟着灵月和药琅两人。

    看到这阴暗的地方,药琅皱了皱眉头,从背后望了望裴卿卿,清澈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却无人看见。

    “可师父还没来……你有把握吗?”裴卿卿没注意到药琅的眼神,她只是担心,小老头还没赶来,只有白子墨和北宫琉两个人,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这个小老头师父,怎么还不来啊?!

    倒是北宫琉,听闻她所言,意味深长的瞟了她一眼,“你该关心的,是药引子的事……”

    没有药引子,说什么都是白搭。

    裴卿卿沉默了,她当然知道药引子是什么,含着歉疚的眸光回头看了一眼药琅,“我……”

    “夫人可是不忍心了?”裴卿卿刚想说些什么,不防就被身边的男人沉声打断,男人目光温柔的看着她,紧紧的握着她微凉的手,“夫人若是不忍心,那便……”罢了。

    “对我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裴卿卿语速极快的打断了白子墨未说完的话。

    对她来说,白子墨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男人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她的手,在轻轻颤抖。

    他知道,她在自责。

    她的语气,明显气息不稳。

    如果一定要在药琅和白子墨之间做出选择,那她一定是选择白子墨的。

    说她自私也好,无情也罢,哪怕是骂她心狠手辣,她也无所谓。

    总之,她一定要救白子墨。

    大不了,大不了她把她这条命赔给药王山庄。

    裴卿卿歉疚的眸中划过一缕坚定。

    “夫人……”这么一瞬间,白子墨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是紧紧的牵着她的手,给她安慰。

    他知道,她很喜欢药琅,也知道这么做她会背上负罪感。

    甚至有那么一刻,白子墨觉得,只要她说不,他便放弃这次的解毒……

    男人的安慰,她都看在眼里,裴卿卿勾了勾嘴角,她说道,“夫君,我只要你安然无事就好。”

    其他的,她都可以不在乎。

    然后裴卿卿松开了白子墨的手,转头走近了药琅,带着清浅的笑意,像个亲和的姐姐一般,“药娃娃,我带你进去吧?”

    她这辈子,没有对不起过谁,但是现在,她对不起药琅,对不起这个纯净无邪的少年……

    她对着药琅,伸出了手,要带他进去。

    药琅垂眸的瞬间,裴卿卿看不见他眼中的一闪而过的黯然,再抬头时,他依旧是那个纯真无邪的少年,对她露出最纯净的笑容,“好啊!卿姐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这一路走下来,就算药琅再怎么单纯,多少也能瞧出些什么。

    比如白大哥的身体不好,又比如,白大哥他们的身份都不简单,还有人刺杀他们。

    再比如,卿姐姐想要救白大哥……

    这一切,药琅都看在眼里,但他却什么也没说,就像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懵懂少年一样。

    药琅的笑容,就像一根针,在裴卿卿心头上扎了一扎,自责感一瞬间便涌上了心头。

    裴卿卿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恶毒的人,但是现在,她却觉得自己是个恶人。

    不,不是恶人,是饿狼。

    裴卿卿觉得自己就像一头饿狼,而药琅,就是她蓄谋已久的一只羔羊。

    而现在,就到了羊入狼口的时候。

    药琅的手,就这样毫无防备的放在了她的手心,牵着药琅的手,裴卿卿觉得自己嘴里很苦涩。

    白子墨是看在眼里,犹豫了。

    犹豫要不要解这个毒?

    “侯爷,你该不会在这个时候犹豫不决吧?”突然的,北宫琉严谨的声音响在他耳边。

    似乎是想提醒他,这可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别让他们这么久的努力都白费了。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白子墨刚才明明是犹豫了,竟然不想解毒了?

    北宫琉难得以一种严厉的眼神瞅着白子墨,那眼神儿分明是在说,你可别在这个时候掉链子,犯糊涂!

    不然他们拼死拼活的这么久,全都要白费了。

    北宫琉不是不知道,药琅是无辜的,但,这世上无辜之人太多了,不论何时何地,都会有无辜的人受难。

    他北宫琉尚且能为白子墨得罪整个药王山庄,偏在这个最后关头,白子墨自己还犹豫了?

    怎么?他是想死吗?还是想变成个真正的残废?就为了那一点的不忍之心?

    北宫琉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善人,更不是什么圣人。

    所以,在这点上,北宫琉跟裴卿卿的想法,甚至是观点都是一样的。

    人,往往都是护短的。

    白子墨和药琅,北宫琉自然是更想让白子墨活着。

    谁让白子墨是他兄弟呢?

    在北宫琉严厉的眼神下,白子墨沉默了。

    男人温润的眉眼,就没有像现在这么皱的死死的过。

    他是担心,今天如果药琅死了,他怕他的傻夫人这辈子心里都会有难以磨灭的自责。

    “白子墨,我们拼死拼活的救你,可不是为了让你在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妇人之仁的!”北宫琉低沉的声音透着显而易见的冷凉,“怎么?难道侯爷想做一回真正的残废吗?侯爷就不担心日后护不住自己的夫人吗?”

    北宫琉一字一句,每一个字都带着冷意,清晰的传入白子墨的耳朵里。

    真正的残废,护不住自己的夫人,每一句话,显然都是触了白子墨的逆鳞!

    男人温润的眉眼,顿时就冷了下来,眸光冷峻的睨了一眼北宫琉。

    然而,迎着男人的冷眼,北宫琉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不认为自己说的有错。

    还是那句话,他们拼死拼活的救白子墨,不是为了让他妇人之仁的。

    就像北宫琉说的,白子墨若是妇人之仁,恐怕就真要做一回真正的残废了。

    若是真残了,以后他拿什么来保护裴卿卿?

    白子墨不是很在乎裴卿卿吗?不是要保护她一辈子吗?

    如果真的残废了,看他能不能护得住裴卿卿。

    裴卿卿有了乾帝皇女这个身份之后,麻烦只会越来越多。

    如果这次白子墨打算放弃,那么他北宫琉发誓,今后绝不再过问白子墨的生死!

    他自问,对白子墨,他已是仁至义尽了。

    该做的,不该做的,为救白子墨,他都做了。

    白子墨要是现在摇头给他看,他保证,扭头就走!

    再也不管白子墨的破事了!

    只要有点眼力劲儿的,都能看出,北宫琉很明显是很不高兴。

    这一句妇人之仁,听在白子墨耳朵里,实在是有些扎耳啊。

    这个时候,裴卿卿也拉着药琅过来了,明眸清亮的望着男人冷峻的面容道,“世子,夫君,我们进去吧。”

    言下之意便是,谁都别说了,这事就这么决定了。

    牵着药琅的手,抓的很紧,紧的药琅都皱了皱眉头,只是药琅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其实药琅隐约明白,踏入这个甬道墓中,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白子墨眸光深谙又凛冽的看了一眼药琅,低声道,“一会儿跟紧我。”

    他这话,是在跟裴卿卿说的。

    裴卿卿明白,便点了点头。

    然后白子墨又看了一眼不爽的北宫琉,看似平淡的一眼,却是在安抚北宫琉。

    读懂了白子墨的眼神,北宫琉严厉的脸色才算缓和了些,然后与白子墨相视一眼,一同在前头领路,走进了漆黑的甬道。

    进帝陵之前,裴卿卿便叮嘱了灵月,让她自己在外面找个地方先藏起来,等他们从帝陵里出来。

    灵月本来还不愿意的,但是奈不住裴卿卿的吩咐。

    虽说白子墨来过一次帝陵,但,帝陵里本就机关重重,凶吉难料,更何况他们是去给白子墨解毒的,但是灵月跟去的话,也帮不上什么忙,说不定反而还要分心去顾及灵月。

    所以说,灵月留在外面等候,是最好的选择。

    莫说灵月了,就连裴卿卿自己跟进去,她都觉得自己是个拖累。

    这万一要是发生点什么意外,她又不像白子墨和北宫琉那样武功高强的……完全就是个没有自保能力的拖累啊。

    但她还是得跟去。

    不为其他,只因她是白子墨的妻,尤其是在这种生死关头的时候,她怎能不陪在白子墨身边呢?

    而且,还有药琅……她若不去……

    想到这里,裴卿卿心下便又叹息了一声,总归不管她跟不跟去,药琅都必须去。

    只不过是自己走和被北宫琉强行带去的区别罢了。

    今天药琅如果不肯跟进这帝陵,结果也还是不会改变的。

    就这样,裴卿卿跟着白子墨的脚步,进了帝陵。

    只是他们刚走没两步,身后就有动静传来了。

    白子墨和北宫琉第一个谨慎的戒备了起来,眸光凌厉的瞅着身后漆黑的甬道。

    好像不管身后跟来的是什么,他们都会不客气!

    下一秒,那动静越来越近了……明显都能听见甬道中穿出呼呼的风流动的声音。

    裴卿卿紧抓着药琅的手,如画的眉心皱的更紧,下意识的伸手挡在药琅身前护着他。

    甬道里本就漆黑,就算北宫琉手里拿着微弱的火烛,光线也还是很昏暗,根本就看不清前面的路。

    是以裴卿卿也没看到,在她下意识的做出护着药琅的举动时,药琅清澈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我说你们一个个的都这么凶神恶煞的干什么!我小老儿又不是什么猛兽!”

    下一秒,漆黑的甬道中,传出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紧接着,一眨眼的功夫,一道人影就晃到了他们面前。

    除了小老头还能是谁呢!

    “师父,你吓死我们了!”瞧来人是小老头的时候,裴卿卿松了口气。

    她还以为又是乾帝的什么杀手追来了呢!

    “这里是帝陵,有什么好怕的!你以为谁都敢像你们一样擅闯帝陵啊!”

    “……”

    小老头随口就把裴卿卿怼了回去,怼的裴卿卿一阵哑言。

    这个便宜师父,这话怎么听着都不像是什么好话!

    不过小老头也没说错,有谁吃饱了撑的敢擅闯帝陵呢?

    小老头也就随口跟裴卿卿嗑了一嘴,分分钟就给白子墨号起了脉,只是脸色,明显就不太好了,“确实不能再耽搁了……”

    白子墨体内的毒疾,不能再耽搁了。

    说话间,小老头又往裴卿卿身上瞟了一眼,“东西找来了吗?”

    这话明显是在问裴卿卿的。

    之前在药王山庄的时候,他这个徒弟媳妇找上他,便跟他说,让他去找个保命之法,说是麒麟血她会拿回来的。

    如今,麒麟血呢?

    可拿回来了?

    小老头以眼神询问裴卿卿,言下之意已是不言而喻。

    白子墨现在,如果没人扶着点,就连站都站不稳了……

    就算这甬道中光线昏暗,也遮盖不住白子墨虚弱极了的脸色。

    别人不知道,小老头还能不知道吗?只怕他这个徒弟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吧?

    小老头的意思,裴卿卿不是听不懂,她牵着药琅的手,一紧再紧,眉心皱的死死地,她就这样,一点点的把药琅牵了出来。

    就像个送弟弟去死的姐姐……

    裴卿卿心头,笼罩着沉重的愧疚感和自责感。

    她的每一个神情,白子墨都看在眼里,见她揪心,白子墨更是不忍,温润的眉间亦是无比的冷峻,但他却无法开口。

    他没力气开口,他一开口,怕会忍不住嘴里的腥甜吐出来……

    某一瞬间,连空气都安静了下来,安静的透着死寂。

    在场的人,都应该明白裴卿卿的意思了。

    药琅,便是麒麟血……

    “卿姐姐,你要送我去死吗?为什么?”药琅轻飘飘的声音落入裴卿卿的耳朵里,使她眉心已经皱的不能再皱了,眉眼间满是纠结和自责。

    “对不起……”她能说的,就只有一句对不起了。

    除了对不起,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为什么?”可药琅像是不甘心,不甘心的追问了一遍,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他打从心底里,把她当做自己的姐姐啊。

    可是她却要送他去死吗?

    同时药琅在自己心底,也在问自己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猜到了她的用意,还要跟她走进来?

    为什么不跑?为什么不拒绝?

    药琅在心底问了自己一遍又一遍,最后却是连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可是他想听裴卿卿说为什么?他想听她的理由。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难道之前对他的好,都是假的吗?

    从来没有人,像她这么对他好过……

    好到她就像是他的母亲,姐姐一般……

    可一切,都只是假的吗?

    裴卿卿很用力的抓着药琅的手,药琅的手指都被她抓的泛白了,但他好像没感觉到疼一样,任由裴卿卿这么抓着。

    “为什么?”同样的问题,药琅又问了一遍。

    好似没听到她回答,药琅就不甘心一样。

    只是这次,药琅的声音,明显就变的有些颤抖,带着丝丝鼻音,他清澈的双眼中,似是闪烁着泪光……

    昏暗的火烛下,叫人看不真切。

    裴卿卿闭了闭眸子,将眼中的酸涩逼了回去,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她还是那个清冷的裴卿卿。

    看着药琅,一字一句道,“因为你能救我夫君。”

    因为你是麒麟血。

    可笑吧,世人求而不得的麒麟血,却是个大活人。

    麒麟血根本就不是什么死物,所以白子墨他们以前找了那么久,都找不到麒麟血的影子。

    因为他们都不知道,其实麒麟血,就活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

    谁能想到,真正的麒麟血,就是药王山庄庄主捧在手心的儿子?

    药王山庄根本就没有什么少庄主,不,或者说,药王山庄的少庄主,其实早在出生的时候,就死了。

    现在的药琅,就是那传闻中的麒麟血。

    ‘因为你能救我夫君’

    这简单一句话,药琅便彻底明白了。

    他勾了勾嘴角,笑了,“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不,是你们早就知道了。”

    药琅的笑容,一直都是最干净纯真的笑容。

    可是现在,他的笑容不再干净了,多了丝丝苦涩。

    原来,他的卿姐姐,还有白大哥他们……他们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秘密。

    他叫了这么久的卿姐姐和白大哥的人,现在却都想要他死啊。

    嘲讽和苦涩,爬上了药琅那张纯净无邪的脸。

    曾经重病不堪的他,从不畏死,他不怕死,置生死于度外,可是她出现了,他们出现了,是裴卿卿和白子墨,给了他活下去的希翼。

    却原来,他们救他,不过是为了今日要他的命罢了。

    这世上的事,还真就是这么可笑又肮脏呢。

    想他药琅,还真是笨啊,居然会拿她当姐姐,居然会自己跑出来跟着她。

    是他自己来送死的啊。

    药琅嘴角的嘲讽,是那么的明显, 那么的刺眼。

    “如果我求你,你会放过我吗?”药琅轻然的声音,仿佛透着绝望的美好,叫人心揪,做不到不心疼他。

    他说,如果我求你,你会放过我吗?

    他问的,是裴卿卿。

    是啊,从第一眼见到药琅,他就是那么的惹人心疼,惹人怜爱啊。

    “我……”

    “侯爷……你怎么了?”

    就在裴卿卿刚要开口的时候,北宫琉顿显急切的声音打断了她。

    差一点,差一点她就对药琅心软了。

    可是在她看到白子墨嘴角溢出的血迹时,所有的心软统统都被她压了下去,手一松,就松开了药琅,扶在白子墨身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子墨……你怎么样了?”

    没什么可犹豫的,麒麟血,一定要取!

    没什么比白子墨更重要的。

    所有的罪过,罪孽,她裴卿卿愿意一力承担。

    现在她只求,赶紧救白子墨。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你若下不了手,便由我来代劳!”不难听出北宫琉语气中的急切,以及凛冽。

    是说她和药琅扯这么久做什么?

    难道说这些煽情的屁话,就能改变什么吗?

    白子墨就能自己好起来吗?

    北宫琉晓得,裴卿卿是对药琅不忍心。

    没关系,她下不了手,就让他来!

    “快,扶他进那密室!”小老头也暗道不好!白子墨的毒疾,再不下药,别说他这双腿,就连这条命,便真要保不住了……

    白子墨,已是不省人事了……

    他们前面,就是个密室。

    很快,在小老头和裴卿卿的配合下,将白子墨扶进了密室中躺了下去。

    还在这密室中,有块石板,勉强能让白子墨躺一下。

    “子墨……夫君…你别吓我啊……夫君…你醒醒啊……”白子墨已经晕厥了过去,裴卿卿趴在他身边,整个人都是紧绷的。

    她感觉的到,白子墨这次,是真的危险了……

    他要是醒不过来……

    裴卿卿不敢想象,泪眼朦胧的仰头望了一眼小老头,“师父,求您快救救他……他怎么样了?”

    “丫头,你先别着急,小老儿就是拼尽这一身的修为,也要保住这徒弟的命,丫头你让开!”小老头说话也急了起来,却还不忘安慰裴卿卿一句。

    裴卿卿丝毫不敢延误,立马就给小老头让开了地方,好让他救白子墨…

    看着白子墨晕厥苍白的脸,裴卿卿眼眶酸涩的要死,手指死死地揪着自己的衣裳,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是紧绷的,就怕白子墨万一有个好歹……

    对,药琅……

    药琅呢?

    裴卿卿回过头去,药琅便被北宫琉押了进来。

    也不能说是押,只是药琅知道,有北宫琉在盯着他,他就是想跑,也跑不掉。

    “药琅,只有你能救我夫君了,我愿意把我这条命赔给你,麒麟血,我一定要取!”看着药琅干净的脸,裴卿卿一字一顿的坚决道。

    很坚决的表明了她的态度和决定。

    她可以把命偿给药琅,但麒麟血,她一定要取!

    药琅清澈的目光逐渐变得复杂,他看了看昏迷过去的白子墨,又看了看眼神清冷的裴卿卿。

    忽而,药琅笑了,“好啊,你想要麒麟血,自己来取啊。”

    药琅笑的一如既往的干净,只是却再也让人感觉不到他那笑容的温暖,反而让人觉得一阵心凉,他指着自己的心口处,笑着说,“卿姐姐,麒麟血就在这里,你来取,我就给你。”

    麒麟血,就是他的心头血。

    想要的话,就要裴卿卿亲手来取……

    裴卿卿微凉的手指僵硬了一下,药琅是要让她亲手杀了他吗?

    麒麟血,果然与她猜测的如出一辙,是药琅的心头血。

    “墨迹什么?你的心头血,就由本世子来取!”北宫琉二话不说的就站了出来,眼神凌厉的望着药琅,很明显是没有那么多耐心了。

    多耽搁一刻,白子墨就多一分危险。

    裴卿卿是怎么回事?就为了这一点点的不忍之心,就要置白子墨的生死于不顾了吗?

    北宫琉有些搞不懂裴卿卿了,是谁说不论如何都要救白子墨的?

    怎么事到如今,却犹豫不决的?

    既然裴卿卿下不了这个狠手,他说了,就由他来代劳!

    裴卿卿没有说话, 也没有阻止,是默然了。

    由北宫琉下手,取药琅的心头血……

    “我说了,想要麒麟血,就让她亲自来取!”哪知道,一向乖巧柔弱的药琅,这回却很是强势!

    没错,就是强势。

    即便是北宫琉的眼神再怎么凌厉,药琅清澈的眸中也不见丝毫的畏惧。

    想要他的心头血,就要裴卿卿亲自来取。

    他望着裴卿卿的眼神,坚定而怜惜。

    怜惜的,是他自己,也是裴卿卿。

    药琅的眼神,是那么的可怜,无助,只要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见了都会不忍对他下狠手……

    可他又是那么决意。

    决意要裴卿卿亲手取了他的心头血。

    这一刻的药琅,可怜又强硬。

    北宫琉微微眯起了眸子,这个药琅,硬是要让裴卿卿亲自下手取他的心头血,是想让裴卿卿一辈子都活在对他的歉疚之中吗?

    想让裴卿卿一辈子都忘不了他药琅这个人吗?

    就在北宫琉心下揣测的时候,裴卿卿动了。

    她微凉的手指间,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短刀,眸光清冷,一步一步的走向药琅。

    这把短刀,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血了。

    之前,她就是用这把短刀,割了徐泽的眼睛,断了徐泽的手指。

    现在,她就要用这把短刀,来取药琅的心头血。

    她知道,不管药琅心里想的是什么,想让她内疚一辈子也好,想让她记得他一辈子也罢,既然药琅一定要她亲自动手,那就由她来吧。

    与药琅面对面,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清药琅。

    少年白若陶瓷的肌肤,没有半点的瑕疵,那双眉眼,仿佛是这世间最干净的东西。

    裴卿卿在他的瞳孔中看见自己的倒影,从那双干净的眼睛里,她仿佛看到了罪恶的自己。

    她手里的短刀,也抵在了药琅的心口处,只要一用力,便可刺穿他的心脏。

    药琅低头,看了看插在自己心口处的那把短刀,忽然笑了,仿佛他依旧是那个干净的少年,依旧是裴卿卿第一眼见到他时那个干净的少年。

    裴卿卿握着短刀的手微微颤抖,现在只要她一用力……

    下一秒,药琅突然给了她一个拥抱,少年干净的气息瞬间包围着裴卿卿,他笑着说,“卿姐姐,我好恨你,可我也好喜欢你……”

    “药…药琅……”清冷的泪从裴卿卿眼角溢了出来,她能感觉到自己手上沾染的温热。

    那是血的温度,却让裴卿卿感觉好烫……

    烫的她心都在颤抖……

    药琅的一个拥抱,却也把刀尖刺入了他的胸膛。

    他在她耳边轻声说,卿姐姐,我好恨你,可我也好喜欢你……

    少年渐渐软瘫下去的身体,靠在裴卿卿的肩头,裴卿卿的手上,染上了他的血,少年的呼吸让裴卿卿觉得滚烫,“药琅……”

    “卿姐姐,拿我的心头血,去救人吧…”这是药琅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然后……

    便没有然后了……

    药琅晕了过去,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微弱……

    “药琅……”抱着少年柔软的身体,就像有根针狠狠地扎在裴卿卿的心头,让她觉得自己呼吸都是带着痛的。

    她想,除非是失去白子墨,否则这就是她这辈子尝过最大的痛。

    “丫头,先救人要紧!”这时,裴卿卿又听到了小老头情急的声音,小老头看了一眼在裴卿卿怀中晕过去的药琅,眼中闪过一丝怜惜,“丫头你放心,小老儿答应过你,会保住这孩子的性命,小老儿绝不食言!”

    不可否认,小老头这么说,着实安慰到了裴卿卿。

    之前还在药王山庄的时候,她便找过小老头,想让小老头在这个时候能保药琅一命。

    药琅的身体,就是滋养麒麟血的容器,裴卿卿早就猜测到,药琅幼年时便重病难治,必是其父药天善不想药琅夭折,才不惜用药王山庄的至宝给药琅续命。

    所以药琅的命保住了,但是一直却一直都体弱多病,想必是药琅的身体,承受不住麒麟血的药性所致。

    如今,取他几滴心头血,虽有性命之忧,但……也不是没机会保住一条性命。

    所以,听小老头这么说,裴卿卿心中沉重的负罪感也松了不少。

    小老头说得对,现在最要紧的,是救白子墨……

    然后裴卿卿动作轻柔的把药琅的身体放了下来,让他躺在白子墨旁边不远,她的手,握住了插在药琅心口上的刀柄,看了一眼药琅虚白的脸色,吸气道,“药琅,是我对不起你,你恨我是应该的……”

    可药琅刚刚还说了一句,他恨她,但也好喜欢她……

    裴卿卿一个用力,短刀便从药琅的心口处抽了出来,刀尖染血。

    可这血却无比的珍贵,一滴都浪费不得。

    然后……

    然后裴卿卿就帮不上什么忙了,救人的事,她插不上手,她只能守在白子墨和药琅之间,守着他们安然无恙的醒过来……

    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小老头和北宫琉合力给白子墨解毒……

    ……

    与此同时,慕玄凌也回到了京师。

    回京的第一件事,毫无疑问便是要进宫复命的。

    毕竟他这次,是打着去往南境查证裴少枫是否擅离职守的由头去的。

    乾帝正在勤政殿批阅奏折,殿外伺候的小太监便来禀报说,“陛下,凌王在殿外求见!”

    听闻凌王回来了,乾帝翻看奏折的动作顿了一下,瞧了一眼来禀报的太监,随口道,“让他进来吧。”

    “是。”传话的太监恭谨的退了下去, 去传凌王。

    随后,慕玄凌便进殿来了, 瞧着一身的风尘仆仆,朝着乾帝颔首道,“儿臣参见父皇。”

    一看慕玄凌就像是一回京就赶来复命来了,片刻都没耽搁。

    乾帝意味深长的睨了一眼慕玄凌,“免礼吧,凌王此行,可有什么收获啊?”

    若是细听,便不难听出乾帝话中的意味深长……

    但表面上,就算慕玄凌听的出来乾帝的意味儿不对,也要装作听不出来,他可没忘记,自己这次出京,是干嘛去了。

    于是慕玄凌一副理解了乾帝字面意思的含义道,“回父皇,经儿臣查证,发现那裴少枫此前的确不在南境!至于……裴少枫是否私自回了京师,恕儿臣无能,未能查到确切的实证,南境的守将,竟无一人得知裴少枫的行踪!”

    “父皇,虽无实证,证实裴少枫私自回京,但裴少枫的人不在南境,这是事实,还请父皇明鉴!”

    瞧瞧,说的多好啊,有理有据的,不知道的人,只怕都得信了他所言。

    慕玄凌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无不都是在说裴少枫确曾私自回京。

    是想坐实裴少枫私自回京的罪名。

    看看慕玄凌说的,那是要多诚恳就有多诚恳,只是乾帝却看不到慕玄凌低头时眼睛里闪过得意的精光,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只可惜,就算慕玄凌现在说的再怎么诚恳,再怎么煞有其事,都已经晚了一步。

    有句话叫人算不如天算。

    慕玄凌不知,乾帝早一步收到了南境送来的奏书!

    奏书其中,就很好的说明了裴少枫不在南境的理由。

    只是乾帝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听了慕玄凌的‘一派胡言’之后,乾帝倒还像是煞有其事的配合道,“凌王的意思是,朕该治裴少枫一个擅离职守之罪?又或是该治他一个私自回京的罪?”

    乾帝幽幽的两句话,却没多大区别。

    但是,如果说慕玄凌还听不出乾帝言下之意的不对劲儿,那未免就真蠢了!

    慕玄凌微微蹙眉,心想说他这父皇这是怎么了?谁惹他不高兴了?!

    然而嘴上,慕玄凌不是拎不清分寸,“父皇,儿臣没有这个意思,儿臣只是如实的禀报给父皇,至于要如何处置裴少枫,一切还看父皇的决定!”

    慕玄凌很好的表现出一副谦逊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个孝敬的好儿臣。

    然而,还是那句话,就算慕玄凌现在再怎么谦卑,也已经糊弄不了乾帝了。

    乾帝非但一个字都没信他的,反而还气势汹汹的一巴掌拍在龙椅上,“处置?朕确实该好好想想,该怎么怎么处置你凌王!”

    如果说到了现在,慕玄凌还感觉不到来自乾帝的火气,那他就太蠢了!

    蹭的一下,慕玄凌分分钟就跪了下去,露出个恰到好处的茫然,“父皇恕罪!儿臣不知做错了什么?惹了父皇动怒,还请父皇明示!”

    实则慕玄凌心里是真不知道,他是哪里惹到了他这个父皇?

    难不成是他悄悄去神昭的事情被发现了?还是说,刺杀霍霄的事情被发现了?

    慕玄凌心头,实实在在的划过一阵狐疑。

    但转念一想,也不对啊!

    如果是他私下做的那些事被发现了,只怕父皇早就将他拿下问罪了。

    又怎会跟他在这里闲扯了这么半天?

    想来想去,慕玄凌着实猜不到他还有哪里惹到了他这个父皇?

    看样子,父皇也不像是发现了暗杀霍霄或是他去神昭的事儿。

    表面上,慕玄凌诚惶诚恳的低下头,跪在乾帝的龙椅下,态度那叫一个真诚,一副等着乾帝训话,并且虚心受教的样子。

    而乾帝,亦是面色阴沉的盯着他这么儿子看了许久,方才冷哼一声道,“你说裴少枫人不在南境,朕来告诉你,他人在何处。”

    说罢,乾帝大手一挥,就从上面扔了本奏书下来,正好丢在慕玄凌的眼皮子底下。

    是要让慕玄凌好好看看的意思。

    其实方才乾帝在想,他要不要拆穿这个儿子的谎言?!

    说什么查证裴少枫不在南境之事,纯属一派胡言!

    真当他不知道啊?他这个儿子,心机太过深沉,野心也太大了些!

    竟敢和神昭勾结!

    有那么一瞬间,乾帝不是没想过拆穿慕玄凌的谎话,治他一个大逆不道,谋逆之罪!但最后,乾帝却并没有那么做。

    都说虎毒尚且不食子,说到底,慕玄凌还是他的亲生儿子。

    乾帝认为,自己还不至于是泯灭人性的毒虎!

    便当是给慕玄凌一次机会吧。

    然而,慕玄凌可听不见乾帝的心声。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圣心难测啊,就算乾帝是他的父亲,但这个父亲,还是君,是虎!

    所以慕玄凌现在,是丝毫都不敢大意。

    要说这对父子俩,倒也还算是挺有默契。

    当爹的想的是虎毒不食子,做儿子的,则在想这个爹是只虎。

    倒也真是对父子。

    尤其是慕玄凌心神不宁的看过了乾帝扔下来的奏书之后,脸色立马就变了,赶紧嗑了个头道,“父皇,儿臣不知此事!还请父皇息怒,南境的守将,无人告知儿臣此事……还请父皇恕罪!”

    慕玄凌看的奏书不是别的,正是先前乾帝收到的南境送来的奏书。

    说的是裴少枫凭一人之力大败戎狄的奏书。

    戎狄蛮夷之地,多年来一直都是南境的大患,没想到,竟被裴少枫给破了。

    奏书上说,裴少枫斩杀了戎狄可汗的人头!戎狄从此甘愿归顺于天凤。

    看完这份奏书,慕玄凌不淡定了!

    难怪,难怪方才他说裴少枫私自回京的时候,惹的父皇不高兴了。

    原来,原来裴少枫赶在他之前,送回了这份奏书。

    慕玄凌低眉的瞬间,眼中掠过一丝阴沉的冷光,看来是他小瞧了裴少枫。

    竟然凭借一己之力,降服了戎狄?!

    也难怪父皇开始维护裴少枫了。

    说起来,慕玄凌便又想起了回京后听到的另外一个事。

    听闻裴家又东山再起了起来!如今的裴家风头正盛,深得父皇的恩宠。

    更没想到的是,那裴卿卿,竟然是什么皇女?

    变成了他的皇妹?

    想到这里,慕玄凌阴沉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他也说不清自己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总之,心里就是很复杂,复杂的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复杂的仿佛嘴里都是苦涩的……

    如果说他离京一趟,最意料不到的变故,大概就是这个了。

    任他怎么也没想到,裴卿卿竟会是皇女?

    犹记得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慕玄凌着实吃惊了一把!

    但他却还是率先进宫复命来了。

    至于裴卿卿是皇女的事,本来想着等他见过父皇之后,再做细查。

    只是又没想到,还有裴少枫这桩事在等着他!

    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麽?

    他算到了开头,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却没料到,事情的结果,竟远远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

    除了一句人算不如天算,慕玄凌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难道真是裴少枫,不,难道真是裴家的运气好吗?

    裴少枫,裴卿卿,居然都能那么幸运?

    他只能解释说,南境的守将,没人告诉他这个事。

    没人告诉他,裴少枫不在南境,是悄入敌营去了。

    他总不能说,他压根儿就没去南境吧?!

    至于南境那边的守将,自然有他的人,就算父皇追查起来,他也不怕被戳穿。

    而且裴少枫回没回京,慕玄凌是最清楚的。

    因为裴少枫私自回京,本就是他一手策划的。

    但是现在,裴少枫非但无罪,反而还成了功臣!

    还真是叫人始料未及啊。

    慕玄凌不得不再次感叹一句,人算不如天算。

    然而慕玄凌更没算到的是,他以为自己行踪隐秘的去了神昭,神不知鬼不觉,但其实,姜还是老的辣!

    要论起老谋深算,乾帝这个当爹的,还是要更胜一筹,“凌王现在还觉得,裴少枫有罪吗?”

    乾帝问的漫不经心的,对于慕玄凌去没去南境,他很清楚,但是,对于慕玄凌的行踪,乾帝也不能说是百分百的知晓。

    比如说,乾帝至今还不知道霍霄已死的事……

    不过他很快就会知道了。

    慕玄凌把头压的低低的,“是儿臣无知,听信了谣言,这才误会了少将军,还请父皇原谅儿臣的一时糊涂!”

    认错态度那是一级诚恳的。

    轻飘飘的一句听信谣言,然后误会了裴少将军,就想把这件事揭过去。

    可真是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啊。

    这要是别人,或许乾帝还会追究一下,但是慕玄凌,再怎么说好歹也是他儿子。

    所以他不是不可以揭过去的。

    简单来说,就是乾帝默许慕玄凌这么不痛不痒的将此事揭过去。

    如果乾帝要治罪慕玄凌,一开始就会拆穿他没去南境的谎言,而不是陪着他扯了这么久的谎。

    “罢了,此事日后不得再提及,朕已经传旨,命裴少枫围猎祭祖时回京,朕要亲自封赏。”乾帝一挥手,表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不得再提。

    同时在接到南境这份奏书的时候,乾帝就命人传旨了下去,命裴少枫在围猎祭祖时回京。

    现在听到让裴少枫回京的消息,已经没什么好吃惊的了。

    “儿臣明白,父皇圣明……”慕玄凌说着又给乾帝叩了个头,谢恩。

    不过,慕玄凌犹豫之下,还是忍不住开口道,“父皇,儿臣回宫时,听闻……裴卿卿是父皇遗落在外的皇女?听闻父皇要在围猎祭祖时,宣布裴卿卿的皇女身份,不知此事可是真的?”

    这么大的事,他好奇的问一下,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吧?

    只要一想到裴卿卿跟自己是兄妹,慕玄凌就很不是滋味儿!

    至于不是什么滋味儿,他也说不清楚。

    总之就是很不是滋味儿就对了。

    单从脸色, 就能看出慕玄凌的纠结。

    对于这件事,乾帝现在是欣然接受的,他想都不想的便回答了慕玄凌,“不错,裴卿卿正是朕的皇女,朕第一眼见到她,便觉得她像极了朕,原来她真是朕的骨血,朕已决定,在祭祖时让她认祖归宗!”

    要知道乾帝这一番话,不管对谁来说,那都是莫大的恩宠。

    对此时此刻不知情的裴卿卿来说也不例外。

    但是,接不接受,可就是裴卿卿自己的事了……

    不是说乾帝自认为自己接受了裴卿卿,就代表裴卿卿就一定得接受他。

    但,站在乾帝的角度来说,他认为裴卿卿是一定会接受的。

    因为他不仅是裴卿卿的亲生父亲,他还是君王,是皇帝!

    如果说刚才,慕玄凌心里还抱有一丝莫名的期望,那么在听了乾帝的回答后,慕玄凌的心,陡然间便像是沉到了湖底,面上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失落,“父皇……父皇如何断定,裴卿卿真就是皇女?万一……万一裴卿卿不是呢?父皇,这种事关系着皇室的颜面,还请父皇三思啊……”

    慕玄凌也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心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会说出这些话来了,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心情说出这些话的……

    但是,他就是说了出来。

    结果很明显,这话不是乾帝爱听的。

    乾帝原本略显欣慰的脸,当即就沉了下去,开口就是一声严厉的叱呵,“放肆!”

    “凌王你好大的胆子!你是说朕有损皇室的颜面?裴卿卿是不是朕的皇女,难道朕不比你清楚吗?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朕了?”即使不去看,也知道乾帝的脸色有多阴沉。

    说话都是阴沉沉的,冷风一阵一阵的。

    很明显,慕玄凌是触到乾帝的某个逆鳞了。

    裴卿卿是不是他的皇女,难道他会不知道吗?

    什么时候轮到慕玄凌来指手画脚了?!

    他方才,已经是饶了凌王一命,怎么?凌王这是自己不惜命呢?

    只能说,我们的凌王殿下,或许还没意识到,乾帝‘饶了’他一命!

    但是如果说他还意识不到乾帝动了怒,那才是嫌自己脖子太长,要伸出来给乾帝磨刀呢!

    “父皇息怒……”分分钟,慕玄凌就伏低在地上去了,多少有些心有余悸,“儿臣不是这个意思,父皇明鉴,皇室血统高贵,儿臣也只是为皇室着想,请父皇恕罪……”

    冠冕堂皇,要说慕玄凌现在,说的就叫一个冠冕堂皇。

    如此冠冕堂皇的说辞,怕是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更何况是乾帝陛下呢?

    乾帝信他才有鬼,瞅着慕玄凌,冷哼一声道,“朕念及骨肉亲情,不追究你办事不利之罪,你反倒还教训起朕来了,是谁给你的胆子?!”

    看的出来,乾帝这回是真不高兴了!

    “父皇恕罪……儿臣不敢…”除了请罪,除了认错,慕玄凌似乎没什么话能说了。

    因为慕玄凌很清楚,父皇动怒,倒霉的只会是他自己。

    所以,这个时候,再多嘴就是他自己不识趣了。

    可是乾帝这回可没打算就这么不痛不痒的算了,冷眼瞅着下跪的慕玄凌,“朕现在不想看到你,你给朕滚回你的凌王府,没有朕的旨意,不得出王府半步,给朕好好的面壁思过去!”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慕玄凌这就是。

    就算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夹着尾巴认怂,“是,儿臣多谢父皇开恩,儿臣这就回去面壁思过……”

    “下去吧。”乾帝一脸不想看到慕玄凌的表情。

    然后慕玄凌灰溜溜的就退了下去。

    其实也不能说慕玄凌认怂,毕竟在乾帝面前,没几个人敢不认怂不是?

    慕玄凌出了勤政殿之后,刚好在外面碰到一个人。

    或者说,这人是专门在这儿等着他的。

    “皇兄,许久不见,皇兄别来无恙啊!”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公主慕溪凤。

    刚挨了乾帝的一通训斥,可想而知慕玄凌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脸色不佳的瞥了一眼慕溪凤,“你怎么在这儿?”

    怎么?慕溪凤这是特地在这儿等着奚落他的呢?

    “我自然是在等皇兄你呀。”慕溪凤很直接的就说了出来,半点都没有要拐弯抹角的意思。

    对于这个回答,慕玄凌不觉得有什么意思,还是那一脸的不耐烦,“没什么的事儿的话,本王就先走了。”

    看的出来,慕玄凌现在没心情搭理慕溪凤。

    “皇兄着什么急啊?”慕玄凌要走,不防却被慕溪凤给拦了下来,“皇兄可听说了裴少枫大破戎狄的消息?皇兄现在还觉得裴少枫有罪吗?”

    得意!

    没错,慕溪凤现在就是很得意的口气在跟慕玄凌说话。

    显然慕溪凤还记得慕玄凌想害裴少枫的事儿!

    要不是慕玄凌设计诓骗裴少枫回京,裴少枫也不会有后面那么多的危险。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慕玄凌设计诓骗裴少枫回京,说不定也就不会有后面的这些事,裴家不会东山再起,裴少枫不会再立战功,说起来,这一切似乎还得感谢慕玄凌呢?

    福祸相依,说的或许就是这样吧?

    慕溪凤现在,已经大有一股把自己当成裴少枫妻子的角色在扮演了!

    相比起慕溪凤的得意洋洋,慕玄凌自然就冷了脸,瞧着慕溪凤,面露讥讽道,“怎么?皇妹这还没嫁人呢,就把自己当成裴少枫的夫人了?本王奉劝你一句,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免得日后伤心难过,可别说皇兄没劝过你。”

    就像他说的那样,慕溪凤还真把自己当成裴少枫的夫人了不成?

    在这儿得意个什么?

    想嫁裴少枫,八字还没一撇呢。

    一个女儿家,贵为公主,也不嫌丢人?!

    慕玄凌嘲讽的嘴脸可谓是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本来刚才在勤政殿,慕玄凌就受了乾帝的教训,就是因为这个裴少枫!

    哪知道出了勤政殿,慕溪凤又跑来找他不痛快?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裴少枫。

    慕溪凤没毛病吧?

    好歹他和慕溪凤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居然为了一个男人来找他的不痛快。

    真是想想就不顺心!

    慕玄凌面色很是阴沉的瞅着慕溪凤。

    这个慕溪凤,是越来越分不清里外人了是不是?!

    慕玄凌的一顿嘲讽,确实令慕溪凤变了变脸色,脸色的表情僵了一下。

    但她却不认同慕玄凌的嘲讽,不服气的反驳道,“我迟早都会嫁给裴少枫的!现在裴少枫立下了战功,父皇已经下旨召他回京,到时候我就去求父皇,给我和裴少枫赐婚!”

    “皇兄,我来是想最后警告你一次,如果你不动裴少枫,那你还是我的皇兄,有什么事,做妹妹的都可以帮着你,但是,若是你再敢害裴少枫,那就别怪我不念兄妹之情!”

    一字一句,慕溪凤都说的格外有分量!

    她来,就是很明确的告诉慕玄凌,裴少枫是她的逆鳞,别的什么事她都可以不在乎,可以帮着慕玄凌,但唯独裴少枫,她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哪怕这个人是她的亲皇兄也不行。

    “警告?”听闻这两个字的时候,不可否认慕玄凌楞了一下,特意跑来警告他的?

    他还真是小瞧了他这个皇妹对裴少枫的在乎啊?

    慕溪凤,已经在乎裴少枫到如此地步了吗?

    但同时,慕玄凌不想承认,他心里,竟有那么一丝动容。

    为了裴少枫,慕溪凤敢于大胆承认,并且很直白的要护着裴少枫。

    试问如果换了是他,能否做得到?

    能否有慕溪凤这般无畏的勇气?

    慕玄凌知道,他没有。

    他没有慕溪凤这样无畏的勇气,他也不会为了谁而牺牲,对他来说,儿女情长远远不及他的宏图大业来的重要。

    可是……心底那一丝丝的失落感是怎么回事?

    他在失落些什么?

    慕玄凌在心里问自己,只是,却没有答案。

    他自己也说不出答案……

    看着慕溪凤认真又严肃的脸色,最后,慕玄凌叹了口气,“你放心,今后本王不会再找裴少枫的麻烦,你与本王,怎么说都是亲兄妹,本王并非无情无义之人……”

    只是这话说的,慕玄凌连自己都是犹豫的。

    以往,他从未觉得自己是无情无义之人,因为他想要的东西,便会自己去争取。

    他不认为这是无情无义。

    但是现在,他却有些犹豫了。

    而且,他连自己在犹豫些什么都不知道?

    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他就是那无情无义之人。

    因为他让自己失去了裴卿卿。

    意识到自己的念头,慕玄凌狠狠地一皱眉。

    他竟然想起了裴卿卿……

    可说不出缘由,也说不出理由,慕玄凌总有种感觉,感觉自己像是辜负了裴卿卿一样?

    这种感觉很奇怪,但他总会在不经意间产生这种错觉。

    比如现在就有这种错觉。

    倒是慕溪凤,听闻慕玄凌说以后不会找裴少枫的麻烦,立马就喜笑开颜了,分分钟就是阴转晴,“皇兄,你可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只要你不找裴少枫的麻烦,你就还是我的好皇兄!”

    只要不动裴少枫,什么都好说。

    慕溪凤可是早就认定,非裴少枫不嫁呢。

    上回裴少枫也收下了她的手镯作为信物,所以慕溪凤便越发笃定,她和裴少枫,就是一对儿!

    父皇又下了旨意,召裴少枫回京,慕溪凤别提有多高兴了!

    简直就是春天来了啊!

    她就知道,裴少枫不会让她失望的。

    果然就是!

    当听到裴少枫孤身一人大破敌军的时候,慕溪凤那叫一个心潮澎湃。

    她都想好了,等裴少枫回京,她就向父皇请旨赐婚!

    到时候,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嫁给裴少枫了。

    再看慕溪凤脸上的笑容,那是止都止不住,说是笑的合不拢嘴都不为过。

    瞧着慕溪凤笑开了嘴,慕玄凌幽幽的瞥了她一眼,“别怪本王泼你冷水,不要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就算裴少枫回京了,他愿不愿意娶你还是一回事儿呢!”

    现在高兴的未免有些太早了吧?

    就算裴少枫回京了,可未必会愿意娶她呢?

    虽然慕溪凤是公主,想娶她的人一大堆,但是裴少枫可不是那些贵公子。

    裴少枫那个人,慕玄凌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脾气也是个自命清高的,十有八九,裴少枫是不会愿意娶慕溪凤的。

    而且,慕玄凌还曾听裴蓉华说过,裴少枫在裴家时,便格外的疼爱裴卿卿,不允许任何人欺负裴卿卿。

    那裴少枫对裴卿卿,分明是另有心思……

    恐怕他这个皇妹,到最后少不了是要伤心一顿的。

    慕玄凌仿佛已经预料到了慕溪凤的以后。

    但他却什么也没说。

    瞧瞧慕溪凤现在这个上头劲儿,恐怕不管他说什么,她也是听不进去的。

    慕溪凤现在眼里心里, 只惦记着裴少枫。

    很显然,慕玄凌这番话说的,慕溪凤很不爱听,什么叫裴少枫不愿意娶她啊?!

    “皇兄,我也不怕告诉你,我把父皇送我的千年血玉的镯子给了裴少枫,他收下了,说明他会回来娶我的!所以我和裴少枫的事,就不劳皇兄操心了!”慕溪凤不服气的哼哼道。

    言下之意,很明显就是说,她和裴少枫的事,用不着慕玄凌来多说。

    裴少枫收了她的镯子,就一定会回来娶她的。

    倒是慕玄凌,瞧着慕溪凤微微眯起了眸子,“你还真是舍得啊,那般珍贵的千年血玉镯都能给了裴少枫。”

    听起来,慕玄凌这话里话外,多少都有些嘲讽的意味儿。

    但慕溪凤没搭理他,“我喜欢他啊,有什么舍不得的!”

    以后连我整个人都是他的,一个镯子而已,有什么舍不得的!

    后面这句话,慕溪凤虽然没有在嘴上说出来,但她的表情,已经表达的很明白了。

    要论说话直白,慕溪凤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不管对谁,她都能直白的说出她喜欢裴少枫。

    “……”慕玄凌默然了一下,更多的,是他无话可说了。

    慕溪凤已经说得这样直白,他还能说些什么?

    只希望,将来她不会后悔对裴少枫如此掏心掏肺。

    慕玄凌走了两步,便又顿住了脚步,目光复杂的回答看了一眼慕溪凤,“本王有件事想问你…”

    慕溪凤还在想着将来和裴少枫的好日子,听闻慕玄凌的话,想都不想的说道,“什么事啊?”

    慕玄凌很明显的低沉了一下,片刻之后才开口道,“裴卿卿,真是父皇的女儿吗?”

    哪怕是到了现在,哪怕是亲口听父皇承认了,慕玄凌也还是不相信,裴卿卿……竟会是什么皇女?

    是他的……皇妹?

    这怎么可能呢?

    听闻这个问题,总算让慕溪凤从自己美好的幻想中回了一下神,认真的看着慕玄凌点头道,“是真的!父皇都亲口承认了裴卿卿的身世!父皇说了,要在祭祖的时候,对外公布裴卿卿的皇女身份……”

    对于这事,慕溪凤早就不吃惊了。

    或者说,她已经接受了裴卿卿这个皇女的事了吧?

    但其实,她接受不接受,又能怎么样呢?

    接受不接受,裴卿卿都是父皇承认的皇女,是皇室血脉,谁能左右的了父皇的决定呢?

    所以,没什么好不接受的不是吗?

    反正就算裴卿卿是皇女,对慕溪凤也没什么影响。

    裴卿卿怎么说也是出自裴家,叫裴少枫一声大哥,听闻裴少枫以前对裴卿卿还最为照顾。

    慕溪凤心想,裴少枫是心疼裴卿卿的可怜,所以才会格外照顾裴卿卿这个庶妹吧?

    毕竟庶妹也是妹妹不是吗?

    这要是放在皇家,庶出的也是公主!

    所以严格说起来,慕溪凤对裴卿卿,其实没有什么坏感。

    相反的,因为裴少枫的这层关系,她对裴卿卿,不仅没什么坏感,还有些好感呢。

    只能说,因为裴少枫的关系,慕溪凤对裴家人,都没什么坏感!

    谁让裴少枫出自裴家呢?

    这就叫爱屋及乌嘛。

    但此时的慕溪凤不知,她这一生,会毁在她爱屋及乌的裴家人手里!

    慕溪凤瞧着,她这皇兄的脸色不太好啊?

    “皇兄你怎么了?莫非皇兄对裴卿卿是皇女的事,有什么怀疑吗?”慕溪凤又狐疑的多问了一句。

    看慕玄凌的样子,也不太像是怀疑裴卿卿啊?

    怎么一脸失落的?

    失魂落魄的。

    这可不像是慕玄凌平时该有的样子啊?

    慕玄凌回过神来,很好的收敛了脸上的情绪,淡淡的摇头道,“没什么,只是突然之间多了个皇女,本王有些好奇罢了。”

    慕溪凤瞧了又瞧,倒也没从慕玄凌脸上瞧出些什么来,于是便也没有多想,是简单的‘哦!’了一声,就没说什么了。

    “走吧……”说了这么半天,他和慕溪凤还在勤政殿外,也该走了。

    哪知,慕溪凤像是后知后觉的想起什么,又拉了慕玄凌一把,“皇兄等一下!”

    “又怎么了?”慕玄凌瞥了眼慕溪凤,有事不一次说完,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呢?!

    “皇兄,差点忘了,我在这儿等你,是母后……啊!”

    只是慕溪凤一句话没说完,突然就被人撞了一下。

    这一下撞的还挺结实的,疼的慕溪凤一阵龇牙咧嘴的,看都不看就往后训斥道,“谁啊?!走路不长眼睛啊!”

    “哎呦,公主恕罪!奴才罪该万死!不小心冲撞了公主,还请公主恕罪!”撞慕溪凤的,是个太监。

    瞧着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怎么做事还这么冒冒失失的?!

    “你干什么呢?这么急冲冲的干什么?本公主胳膊都被你撞疼了!”慕溪凤虽然平时骄横了些,但也不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若非是得罪她厉害的,她也不会轻易要人性命。

    慕溪凤本性并不坏,就是从小到大骄纵惯了罢了。

    那神色匆匆的中年太监当即就给慕溪凤跪了下去,焦急解释道,“公主恕罪,实在是因为有要紧的事……这才不小心冲撞了公主,求公主恕罪……”

    慕溪凤皱着眉头,揉着自己的胳膊,随口便问了句,“什么要紧的事啊?!”

    其实慕溪凤也不是没点数,这人是在殿前伺候的,想必是真有什么事,不然也不能这么莽撞。

    在这太监撞到慕溪凤的时候,其实慕玄凌就注意到了这太监手里拿的竹简。

    并且慕玄凌一眼就认出,那是加急传回的竹简。

    想来是……

    慕玄凌嘴角露出个若有似无的笑意,显然是猜到了太监所说的‘要紧事’是什么?

    “这……”那太监明显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不敢耽搁的说道,“公主,这是从霍家军中传回的消息,奴才实在是不敢耽搁!需得速速呈给陛下御览!”

    “霍家军?”听闻霍家军的时候,慕溪凤挑了挑眉头,“霍家军不是打了胜仗吗?还有什么事这么火急火燎的啊!”

    慕溪凤自言自语的叨叨的两句,却也还是分得清轻重的,也就不计较这人撞到她的罪责了,不以为意的摆手道,“既然是呈给父皇的,那你就快去吧!”

    军机大事,不是她能过问的。

    这点规矩,慕溪凤还是很明白的。

    所以她也就不多过问了。

    “是…是……奴才谢过公主!”那太监感恩戴德的从地上爬起来,又朝着慕玄凌微微拜首,然后急匆匆的就进了勤政殿。

    一听是从霍家军传回的消息,慕玄凌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

    是霍霄的死讯传回京了。

    慕玄凌眼中一闪而过的冷光,希望这次之后,北宫琨那个人不要让他失望啊!

    “皇兄,你,你在想什么?”突然的,慕溪凤意味不明的问了他一声。

    看着他的眼神,也多了些防备和探究。

    刚刚她没错过慕玄凌眼中的冷光。

    那样的眼神,就像是……就像是一条毒蛇潜伏在你的脖子后面,随时都会咬你一口!

    让人感到心凉……

    这样的慕玄凌,让慕溪凤觉得陌生……

    似乎是察觉到慕溪凤对他的审视,慕玄凌便又很好的收敛了自己的心思,分分钟便恢复常态,一派不以为然的口吻道,“你方才说母后怎么了?”

    不动声色的便转移了话题。

    他在想什么,自然不会告诉慕溪凤。

    “母后……哦,母后她想见你……你离京这么久,母后得知你回来,便让我来找你!”慕溪凤是狐疑的瞅着慕玄凌看了又看,怎么一眨眼,慕玄凌的气息就又变了,好像刚才那毒蛇般的感觉只是她的错觉一样?!

    “那我们就一起去给母后请安吧。”慕玄凌随口道。

    说罢便留给慕溪凤一个背影,就这么走了。

    慕溪凤在背后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什么花儿来!

    然后也只得作罢,跟随慕玄凌一起走了。

    进殿之后的太监,第一时间就把手里的急报呈给乾帝看了。

    只是看了之后,乾帝整个人都从龙椅上弹了起来,似是不敢置信的盯着下跪的太监问,“这是霍家军传回的急报?”

    “回陛下,是霍家军传来的!”其实太监只是负责接报,并不知晓这竹简上的内容,更不擅自窥探奏报上的内容。

    但一看陛下反应这么大,做太监的,也不是傻子,能让陛下这么不淡定的,必然是传回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听了太监的回话,乾帝沉默了一下,然后又像是心神不宁的跌坐在龙椅上,“怎会发生这种事?”

    “霍霄……死了?”乾帝像是自言自语的嘀喃着,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消息来的太突然了,霍霄被人暗杀了?

    乾帝的嘀喃,清楚的被下面跪着的太监听了去。

    太监瞬间流露出震惊的表情,只是却什么也没说……

    心下惊骇道,霍大将军,死了?!

    ……

    一眨眼,便又是两天后了。

    相比起外面发生的些骇人听闻的大事,暗无天日的帝陵中,时间安静的有些死寂。

    气氛……更是死一般的沉寂。

    裴卿卿面容清冷的守在白子墨身边,这一守,就是两天。

    两天滴水未进,如果不是她还会眨点眼睛,就跟个活死人没区别了。

    两天不言不语,一句话也不说,跟她说话,她好像也听不见一样。

    整个人就像个失了灵魂的傀儡娃娃一般,憔悴极了,原本清亮的眸中,充满了血丝,但她就是不肯眨眼的守着白子墨,生怕一眨眼,白子墨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那日取药琅的心头血,麒麟血给白子墨解毒之后,两天了,白子墨都没有醒过来过。

    男人躺在那里,就像是睡着了一般,连气息都感受不到了……

    裴卿卿的心,仿佛被人挂在了悬崖上,随时都会掉入万丈深渊,她整个人,就像一根极度紧绷的弦,只要有人轻轻一拨,就会断。

    守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密室中的,不仅是裴卿卿,还有北宫琉和小老头,甚至是保住了一条性命的药琅也在。

    只是药琅很虚弱,虚弱的只能靠在角落里,唇无血色,脸上也没有丝毫的红润,可他的目光,就没离开过裴卿卿。

    从他死里逃生,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的时候,她就是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再没有听她说过一句话了。

    药琅几次想开口,想安慰她……

    但每次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他知道,他们失败了。

    用麒麟血救人,失败了……

    白大哥死了,意识到这点的时候,药琅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没想到他活下来了,要他心头血的白大哥却死了……

    尤其是看到裴卿卿那般死寂的模样,药琅多想告诉她,麒麟血未必能救人的……

    但,事已至此,说了又能怎么样呢?

    两天了,没人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这间密室里的气息,实在是太压抑,太死寂了,死寂的有些可怕。

    绝望,悲痛,死寂,笼罩在整个密室里,令人感到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