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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撩夫日常txt下载

    男人的嗓音,低沉又温柔,听闻有好消息,裴卿卿一下就睁开了闭目养神的双眼,仰着脑袋问,“什么好消息?”

    虽然白子墨这个人,私下在闺房里,挺不正经的。

    但是在外面,这男人还是很正儿八经的。

    所以,一听他说有好消息的时候,裴卿卿便知,是真有什么好事儿呢吧?

    看着她清亮的眸子熠熠生辉,男人眼中,便只有她,温柔道,“裴少枫大胜戎狄,陛下已经下了旨,召其回京。”

    白子墨说的轻飘飘的,可听在裴卿卿耳朵里,立马就让她跳了起来,“真的吗?!大哥要回来了?”

    瞧着她一脸欣喜的模样,白子墨也高兴,磁性的嗓音那叫一个温柔,点头,“嗯。”

    “太好了!”果然是个好消息,“我就知道大哥能行的!这么说我很快就可以见到大哥了。”

    她早就说过,大哥没有了裴家的束缚,便能展翅高飞。

    裴卿卿一直都知道, 大哥是有真本事的人。

    这两天全都是些不好的事情,总算有了件令人欣慰的事情。

    只是,裴卿卿似乎没注意到,身边儿的男人,眼神儿有些深沉,意味深长的开口道,“裴少枫,是不是知道你不是裴家的血脉?”

    突然听见白子墨问这个,裴卿卿顿了一下,“应该…是吧?”

    其实她确定,大哥是早就知道,她并非是裴家的孩子。

    但是,白子墨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侯爷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裴卿卿不仅在心里问,嘴上也问了出来。

    “没什么,随口一问罢了。”哪知,男人却没打算再继续说了。

    至少没打算再这个话题上继续了。

    转移话题道,“夫人怎么不叫我夫君了?”

    她好像,有段时间没叫他夫君了吧?

    昨晚不是还叫他夫君呢吗?

    昨晚之后,到现在,她要么是叫他的名字,要么是叫他侯爷,怎么突然改口不叫夫君了?

    男人一本正经的模样,倒看的裴卿卿一噎,“……”

    就算白子墨嘴上没说,但他脸上都写着呢,裴卿卿又不是看不见!

    她哪有不叫夫君?只是今日没叫罢了。

    再说了,今日不是因为发生了这么多事吗?又要迎接霍将军的棺柩,在这种事面前,她要是还和白子墨卿卿我我,夫君前夫君后的……也不太好啊!

    所以才改口叫他名字或是侯爷的嘛。

    不过这男人干嘛计较这个啊?

    这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事好吗?

    叫他什么不都一样的嘛,总归都是她夫君这个人。

    裴卿卿斜眼儿瞅了男人好一阵儿,然后微微眯起了眸子,“侯爷是又吃醋了吗?”

    她瞧着,这男人分明就像是吃醋了。

    “……”男人抿了抿唇,“没有。”

    “没有?”裴卿卿表示不信,“分明就是吃醋了,还说没有!”

    明明就是吃醋了嘛,还不承认?

    所以他是在吃大哥的醋吗?

    刚刚说到了大哥,他才忽然吃醋了。

    然后裴卿卿看着男人的眼神儿,狡黠又明媚,像是在看一个大醋缸一样的看着白子墨。

    这种醋也吃!不是大醋缸是什么?

    男人拉长了一张脸,凉幽幽的睨了一眼说他吃醋的小女人,手臂一个用力,就勒紧了她的腰,让她更加靠近自己,嗓音低沉道,“往后不许你看裴少枫。”

    既然猜到了裴少枫早知道她不是裴家三小姐的事,就是说,白子墨也就猜到了裴少枫对他女人的心思。

    犹记得当日在婚宴上,裴少枫还来阻止来着?

    那时候,还以为裴少枫是舍不得这个妹妹。

    现在白子墨才算明白了,裴少枫是舍不得她,但却未必是出于兄妹之情的舍不得。

    换言之,裴少枫是喜欢他女人。

    想着,男人勒在她腰上的手越发紧了紧,似乎是要郑重的宣誓自己的主权。

    这个女人,是我的。

    腰上的力道紧紧栓着她,裴卿卿感觉这男人要是力气再大些,她这腰就要断了!

    但她这次对男人的话,表示不服气,“侯爷好生霸道,不觉得自己有些蛮不讲理嘛?!”

    裴少枫是她的大哥,凭什么不许她看裴少枫啊!

    这男人,分明就是不讲理!霸道!

    “嗯。”哪知,男人没有反驳她,反而是以鼻音出气,嗯了一声。

    裴卿卿好没气的白了男人一眼,嗯什么啊?这男人就是打算蛮不讲理了是不是?!

    就这么一路拌嘴的回到了侯府,但几乎都是裴卿卿在说话,男人还是那个清贵冷傲,不可一世的男人。

    但只有裴卿卿知道,这男人绝非表面这样的高冷,假的,都是假的!

    马车在侯府门前停了下来,最后还是裴卿卿败下阵来,气鼓鼓的鼓起了腮帮子,瞅了一眼冷傲高贵的男人,白子墨,你赢了!

    然后裴卿卿懒得理男人,率先跳下了马车。

    阿羡就在门口等着他们。

    “夫人,有客来访。”阿羡一开口,便说有客来访。

    裴卿卿刚抬头,便好奇的一问,“谁啊?”

    什么客人?

    是谁来了?

    有谁会来侯府做客?

    随后白子墨也下了马车,听闻阿羡说有客上门,白子墨也微微挑眉,瞧了一眼阿羡,无声问着与裴卿卿同样的问题。

    来访的是什么客人?

    “是裴家人。”哪知,阿羡的回答更加令裴卿卿感到意外。

    裴家人?

    裴卿卿原本明媚的眸子清冷了下来,“是裴震?”

    她想,这个时候如果说会来侯府的,恐怕也只有裴震了吧?

    此前曲氏来过一次,但却被白子墨赶了出去,想必曲氏不会再来自取其辱。

    至于裴蓉华,裴正浩什么的,应该也不太可能。

    即便这段时间,她没再见过裴蓉华,但不用想她也猜的到,裴蓉华现在哪有心情来侯府啊。

    听闻慕玄凌回京了,现在裴家又咸鱼翻身了,裴蓉华还不得趁现在这个机会,去好好的亲近一下慕玄凌啊。

    毕竟当上凌王妃,一直是裴蓉华的梦想。

    至于裴正浩,想来是更不愿意出现在她面前的,每看到她一次,裴正浩身上怕是就得‘痛’一次。

    所以她想着,这个时候能来找她的,也就只有裴震了。

    阿羡没说话,显然是默认了她的猜测,来人正是裴震。

    裴震来了有一会儿了,只是夫人和侯爷去了霍将军府未回,所以裴震就在府中等了有两炷香的时辰了。

    “夫人若不想见他,就由本候去见。”裴卿卿不说话,白子墨便替她拿主意。

    她若是不想见裴震,就由他去打发裴震。

    这点事儿还用不着他夫人犹豫的。

    白子墨说着,便牵起她的手,一同进了府。

    裴卿卿想了想,抓着男人的手,拉着他道,“还是我去见吧。”

    裴家如今咸鱼翻身,她倒要看看,裴震来是来干什么的?

    来耀武扬威呢?还是来炫耀呢?

    不过,这两者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又或者,裴震还想威胁她什么呢?

    裴卿卿轻哼一声,嘴角勾起淡淡的讥讽。

    她说去见,那就她去,白子墨都依着她,“好,那夫人自己小心。”

    听着白子墨叮嘱的话,裴卿卿好笑一声,“这是在我们侯府,夫君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他哪能把我怎么样啊,夫君大可不必担心,应付一个裴震,我还是可以的。”

    她说的,是实话。

    应付一个裴震,她自认还会没问题的。

    何况这是在侯府,裴震还能把她怎么样不成?

    没什么可担心的。

    然后白子墨揉了揉她的脑袋,就往另一个方向走了,裴震就留给她打发。

    阿羡倒是留下来跟在裴卿卿身后。

    虽说裴震不敢做什么,但以防万一,阿羡还是跟在裴卿卿身边比较好,多少给裴震一个震慑!让他不敢乱来。

    万一夫人受委屈,阿羡还能帮她出口气!

    阿羡妥妥的就是个保镖跟随裴卿卿一同去见裴震。

    裴震就等在前厅里,好歹是裴家家主,现在又是相爷,自然不能像对裴蓉华一样,把他搁在偏厅。

    否则就是侯府有失礼数了。

    等裴卿卿来到前厅的时候,裴震正做着喝茶呢。

    果然,这人呐,升官发财之后,就是不一样了,连派头都足了。

    瞧瞧裴震那一身的行头,瞧着可真是威风哪。

    裴震也不瞎,裴卿卿来了之后,裴震自然在第一时间看到了她。

    裴卿卿刚打量了裴震一眼,裴震就笑呵呵的朝她走了过来,“卿儿,你可算回来了,为父等了你许久!”

    茶水都喝过两杯了。

    裴震瞧着,就跟个慈父没区别,笑的那叫一个和蔼,不知道的,怕会还以为她和裴震,是感情多好的父女呢。

    这个时候还惺惺作态,有必要吗?

    裴卿卿轻笑一声,透着淡淡的讥讽,“为父?裴大人是说自己是我的父亲吗?”

    她的父亲,裴震还敢当吗?

    裴卿卿讥讽的声音透着清冷,裴震脸上的笑意当场就僵了一下。

    很显然是没料到裴卿卿会这么接话!

    裴震僵硬的老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卿儿,为父……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的父亲,是当今陛下……可你与我,毕竟做了十多年的父女,我一直都把你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看待的呀!”

    裴震说的,那叫一个言辞恳切。

    他当然不敢说自己是裴卿卿的父亲。

    现在很多人都知道,裴卿卿是皇女,是陛下的女儿,他方才…只是一时口误罢了!

    然而对裴卿卿来说,就算裴震说的再怎么诚恳,她也都一个字都不信。

    她的父亲是谁,也不需要裴震来说。

    啊不,她忘了,她的身世能公之于众,不就是拜裴震所赐吗?

    现在还要来惺惺作态是吗?

    十多年的父女?好一个十多年的父女啊。

    她竟不知裴震何时把她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看待过?

    如果说刚才,裴卿卿还只是淡淡的讥讽,那么现在,看着裴震的眼神,那是赤.裸.裸的嘲讽,“我竟不知,裴大人几时将我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看待过?啊不,或许现在,我应该叫一声裴相爷是吗?”

    “裴相爷不如自己说说,哪里将我当做亲生孩子看待过?是在陛下恼怒裴家时,裴相爷逼我代嫁,还是在曲氏陷害我时,裴相爷与之出谋划策?又或是在裴相爷获罪下狱时,出卖我而换取裴相爷的平安?”

    字字句句,无不都是在打裴震的脸。

    并且打的非常响亮!

    裴震一张老脸,直接僵硬成石头了,还是青黑色的石头。

    愣是呆住了,看着裴卿卿,好半天的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每一句话,都是一句嘲讽的质问。

    可以说是赤.裸.裸的撕开了裴震虚伪的惺惺作态。

    裴卿卿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清冷的眼神,仿佛戳穿了裴震的内心深处。

    老脸又羞又怒,僵硬的恼羞成怒。

    他就像被裴卿卿扒光了衣服一样,把他最丑陋的罪恶,赤.裸.裸的暴露在阳光下,裴震感觉自己老脸上火辣辣的,难堪的不行!

    但裴卿卿的眼神又太过清冷,冷的他都不敢与她对视……

    裴卿卿像是看穿了自己的内心一样。

    裴震嘴皮子哆嗦了一下,到嘴边的话却半天都吐不出来…

    看着裴卿卿,像是彻底不认识她了一样。

    以往,就算裴卿卿怨恨他,但多少会被他留住颜面,不会让他这般难堪。

    以至于裴震觉得,裴卿卿心里,多少还是把他看做父亲的。

    可是今天, 裴卿卿彻底掀翻了他心里的那一点……怎么说呢?侥幸?又或是有恃无恐的心理。

    裴卿卿,这是要与他彻底撕破脸了啊?!

    裴震不仅嘴皮子在哆嗦,就连腿脚都有些发软,像是被裴卿卿一番冷酷的质问说懵了。

    十多年的父女,口口声声说把她当做自己的孩子的看待?呵,裴震不觉得虚伪,裴卿卿都替他觉得虚伪。

    因为十多年的父女,所以就在曲氏陷害她的时候,非但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反而还帮着曲氏害她?

    因为十多年的父女,所以在自己的利益面前,毫不犹豫的出卖她?

    这样的父女,要来有何用?

    只会让她觉得恶心!

    若是今日,裴震没有这般的惺惺作态,而是直接说明来意,或许她还不会这么直接就撕破脸。

    可是裴震所言,让她觉得虚伪极了,恶心极了。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还有和裴家惺惺作态的必要吗?

    撕破了这层脸皮,大家就都不必假惺惺的了。

    裴卿卿自己都觉得舒坦多了。

    她发誓,这是她最后一次为裴震这个父亲感觉心凉。

    今后,裴家与她,便彻底没有丝毫关系。

    刚刚在她质问裴震的那一刻,只有她知道,自己心坎里,是凉的。

    “怎么?裴相爷是没话说了吗?”裴震说不出一句话,裴卿卿甚至从裴震眼中看到了丝丝愧疚?但是被她忽视了,清冷的声音带着淡淡的讥笑,“我还没恭喜裴相爷呢,裴相爷终于如愿以偿,令裴家东山再起,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裴家现在好不风光哪,这些可都是裴相爷的功劳,恭喜啊裴相爷。”

    最后一句话,裴卿卿一字一句咬的格外清晰。

    出卖她换来的富贵,裴震享用的可还舒心啊?

    裴卿卿眼睛里的嘲讽太过冷冽,就像冰刀子剐在裴震的老脸上一样。

    裴震不敢看她,眼神闪躲,“我……我……卿儿,我知道你怨我,恨我……可我也是被逼无奈啊!你的身世,我确实瞒了你这么多年,但这真的是你娘临终前的遗愿啊!我知道,你在裴家的这些年,受了很多委屈……是我对不住你,可如今…如今你与陛下相认!今后你便是皇女,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了……卿儿,只要你愿意,你完全可以再选个皇亲国戚做驸马呀……”

    “你闭嘴!”裴震话没说完,当场就被裴卿卿冷声打断!

    他说什么?

    再找个皇亲国戚的驸马?

    呵,这话裴震是怎么敢说出口的?

    他是不是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信不信她完全可以让他躺着出去?

    如果说刚才裴卿卿还只是怨恨裴震对她的无情,可是现在,她是想以眼神剐了裴震!

    他以为,她裴卿卿是跟他一样无情之人吗?

    不,不是无情,简直是无耻!

    方才要是白子墨在这儿,听见他说那话,他绝对不可能活着走出侯府。

    “不要把我想的跟你一样无耻!”裴卿卿眸光冷厉的瞅着裴震。

    让她再选个男人这话,裴震怎么就说的出口?

    裴卿卿真怀疑,她这些年,究竟是叫了一个怎样的人做父亲?

    简直让她恶寒至极!

    不仅裴卿卿冷眼如冰,就连她后面守着的阿羡,刚才那一瞬,都对裴震起了杀心!

    阿羡冷眼,以一种不知死活的眼神看着裴震。

    要是侯爷在这儿,裴震现在就是一具尸体了。

    居然教唆夫人另嫁他人?!

    这个裴震,简直是不知死活到了极致!

    连他这个做属下的都听不下去了,夫人方才所言,一字字一句句他都听的清楚。

    虽然对夫人在裴家时的境况有所了解,但阿羡绝想不到,他们夫人在裴家时,竟被裴家如此欺凌!

    简直是岂有此理!

    于是乎,阿羡看着裴震的眼神儿,戾气便又重了几分。

    这要不是夫人没发话,他就把裴震丢出侯府!

    这样的人,简直是污了侯府的地板。

    他就没见过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裴震哑了言,裴卿卿说他无耻?她居然说他无耻?!

    饶是裴震有心讨好,缓和关系,可是被裴卿卿这么一再打脸,甚至是羞辱,裴震的老脸,怎么都挂不住了啊!

    “即便我无耻,你裴卿卿也是我养大的!”也不知道裴震是不是气懵了,脑子浆糊了,硬着脖子板着老脸就冲裴卿卿吼了回去!

    俗话说,生恩不及养恩大!

    就算他再怎么无耻,裴卿卿也是他养大的!

    她有什么资格说他无耻?!

    然而裴卿卿还没法反驳他的去!

    她的的确确是裴震养大的。

    好,她认输。

    要论这厚脸皮,厚颜无耻的本事,她比不过裴震。

    看到裴卿卿像是被噎的没话说了,裴震就来底气了,一本正经的‘教训’裴卿卿道,“就算你再怎么怨我,可我裴家养育你是事实!如果没有裴家,你裴卿卿能活到今天吗?!做人不能忘恩负义!”

    裴震衣袖一甩,严厉的训斥裴卿卿,字字句句都过吼的!

    像是要在裴卿卿面前扳回一局一样。

    刚才裴卿卿不是斥责他无情无义吗?!

    现在她还有何话说?!

    裴家就算待她再怎么不好,她也是裴家养大的,这是不争的事实。

    没有裴家,哪来她裴卿卿?

    要不是他收养裴卿卿,她早在出生的时候,就跟她母亲一起去了。

    不知裴震是觉得自己义正言辞,还是觉得自己是强词夺理?虽然吼了裴卿卿,但是那叫一个脸红脖子粗,瞧着,反倒有几分用力过猛的模样。

    大眼瞪小眼,一个眼神清冷,一个老眼凶悍!

    忘恩负义?

    好一个忘恩负义啊。

    裴震嘴里,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说她忘恩负义?呵。

    真正忘恩负义的究竟是谁?

    出卖她换取裴家的荣华富贵,还不够?

    “阿羡。”一阵互不相容让的对对视下来,还是裴卿卿先开了口。

    叫的是守在后边儿的阿羡。

    阿羡闻言,立马就上前来了,“夫人。”

    别说裴卿卿了,就连阿羡都气的不行。

    这个裴震,可真够无耻的!

    居然拿养育之恩来压迫夫人。

    “去账房,拿一万两来。”哪知,裴卿卿突然吩咐阿羡去拿钱,末了还补充一句,“黄金。”

    阿羡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裴卿卿清冷的面容,点头道,“是…”

    裴震在旁边也楞了一下,心想,裴卿卿这是什么意思?

    很快,裴卿卿就让他知道是什么意思。

    阿羡动作很快,就抬进来一口大箱子,四个人抬进来的。

    箱子一打开,里面是一箱金灿灿的黄金,就搁在裴卿卿的脚边。

    裴卿卿低头睨了一眼那一箱黄金,眸光凛冽的望着裴震,“裴家养了我十六年,这箱黄金,就是裴家抚养我的费用,裴家养育我,有没有花这么多钱,裴相爷心里应该很清楚,今日,我裴卿卿与你们裴家恩情两清,一刀两断,今后,别在说我是裴家人。”

    这箱金子,就是给裴震的抚养费。

    裴家养了她十六年,这十六年来,她有没有花费这一箱金子的钱,裴震心里很清楚。

    所以,裴震如果识趣,如果还要点脸,最好别狮子大开口的说钱不够。

    否则,别怪她裴卿卿不给脸。

    裴震拿了这些钱,她与裴家,便从此恩情两清,也别再说她是裴家的人,别再说裴家养育了她。

    裴卿卿突然有些庆幸,幸好她不是裴震的亲生骨肉,不然算起账来,她还要剔骨割肉才能两清。

    “你……”很显然,裴震被裴卿卿的这一番举动惊的傻眼了!

    她居然要拿钱来买断与裴家的恩情?!

    裴震一脸震惊的瞅着裴卿卿,又是好半天都憋不出一句话来。

    本来他来侯府,真的只是想来看看裴卿卿,想着跟裴卿卿缓和缓和关系。

    没想到,事情不像他想的那样发展。

    裴卿卿非但不跟他缓和关系,反倒还要和裴家断绝关系?!

    裴震傻眼的看着裴卿卿,“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当真…要和裴家断绝关系?!”

    他像是,重新在给裴卿卿一个选择的机会一样。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裴卿卿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是她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还是裴震听不清楚?

    从今往后,她和裴家,一刀两断。

    这一箱金子,难道还不够吗?

    “你……”裴震硬是被噎住了。

    这一箱金子,是在打他的脸啊!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被气到了,裴震像是一阵心绞痛,连粗气都喘上了,指着裴卿卿,愣是憋不出半个字来……

    “话既然说清楚了,裴相爷没事可以走了。”裴卿卿看都不看一眼裴震,裴震在她眼中,已然成了陌路人,说完便转身走了。

    不过下一秒,裴卿卿却停顿了一下脚步,回头道,“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一下裴相爷,我姓裴,是跟随我母亲姓,与裴家无关,还望裴相爷好好记牢了,出去外面,可别说我随你们裴家的姓。”

    说罢,裴卿卿头也不回的走了,也不管后面的裴震是个什么样的脸色。

    阿羡自会送客的。

    出了前厅之后,裴卿卿就开始懊恼自己了。

    她是不是有些败家了?

    一下子就给白子墨败出去一万两。

    还真是……挺败家的……

    虽说打发了裴震,可是裴卿卿这心头里,也心疼钱啊!

    就这么给了裴震,实在是让人肉疼。

    侯府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越想,裴卿卿就越觉得对不起白子墨。

    还是去找白子墨,跟他负荆请罪吧。

    而阿羡,负责送客。

    毫不客气的就送走了裴震,那态度,就差直接把裴震给撵出去!

    出了侯府的大门,阿羡手一扬,抬着箱子的两个兄弟,啪的一下就把箱子给扔了!

    没错,就是扔了。

    正好仍在裴震的脚下。

    ‘哗哗’的一地黄金,就这么洒了一地。

    瞬间就引来了过路的人顿步围观,看见一地的金子,有人眼睛里都冒出金子来了,恨不得扑上去捡!

    但是想归想,没人真敢扑上来。

    毕竟这是在战北侯府门前,侯府的人又在场,就算再怎么见钱眼开,也不至于不要命啊!

    “你……你们这是干什么?!”裴震的老脸,刷的一下就黑了下来,怒目圆睁的等着阿羡。

    此举分明是在有意羞辱于他!

    简直是岂有此理!

    “裴大人,我们夫人只说将这箱金子给裴大人,可没说让我们给裴大人送回府上去,裴大人可记好了,从今日起,我们夫人与裴家钱财两清,再无瓜葛。”阿羡双手抱胸,眼神轻蔑的望着裴震,半点都没将裴震的气急败坏放在眼里。

    然后招呼着两个抬箱子的兄弟回了侯府,门一关,直接将裴震连人带金子仍在了外面大街上。

    看热闹的人瞬间就多了起来,更何况还有一地的金子横飞!

    虽然没人敢捡,但是热闹,却都是敢看的。

    顿时就有不少人开始对裴震指指点点的了。

    现在的裴家,名头可不小,前些日子才刚有流言传出,裴家养育了一个皇女有功。

    正是战北候的夫人,裴卿卿。

    怎么现在,裴震却被侯府给丢了出来?!

    而且刚刚侯府的人还说了,裴卿卿要与裴家两清。

    再看这一地的金子,于是便有人纷纷猜测到,莫不是裴卿卿成了皇女,所以裴震便去找她要钱去了?!

    人们的想象,往往是很丰富的。

    只要有一个人这么想,就会有一张嘴这么说!

    俗话说三人成虎,众口赎金,很快就有一些嘲讽的声音传入了裴震的耳朵里!

    裴震阴沉着一张老脸,那叫一个恼羞成怒!

    简直就跟被人当众扇了两巴掌一样难看。

    裴卿卿,竟让人如此羞辱于他!

    气的裴震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地上的金子,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

    捡不捡都免不得被人嘲笑。

    虽说这些金子,是对他的羞辱,但是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金子。

    谁会跟钱过不去啊?

    就算裴家翻身了,可不代表裴家就富裕了。

    裴家的金库,之前都叫徐帆抄了,充公了国库。

    陛下是恢复了裴家的荣光,可是裴家的那些金银珠宝,陛下可没有还给裴家。

    所以裴家现在是看上去风光,其实内里没什么底子了……

    一万两金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裴震还至于这么视金钱如粪土,不要这一万两金子。

    只是,今日来侯府,也没带随从什么的,这要他自己把这箱金子拿回去,也不容易……

    于是乎,顶着一些嘲笑的声音之下,裴震开始弯腰捡金子。

    而此刻回了书房的白子墨,刚坐下没多久,玖月就回来了。

    “侯爷,查到了。”玖月一开口,就是一句查到了。

    男人闻言,只是微微闪了闪眸光,幽凉的吐出一个字,“说。”

    “侯爷,在药王山庄刺杀夫人的,是煜王!”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玖月明显咬字重了些。

    煜王,居然派人刺杀他们夫人!

    玖月就知道,这个煜王铁定要倒霉了。

    这要是煜王老实点,没把手伸向夫人,或许侯爷暂且还不会动他。

    可是煜王居然敢刺杀夫人,不用说玖月也知道,侯爷定不会轻饶了他。

    “煜王…”男人眯起了深谙的眸子,褐色的眸子掠过一丝冷光,正如玖月所料,从男人嘴里吐出‘煜王’两个字,玖月就感觉这煜王是个死人了。

    “侯爷打算如何处置?!”玖月一本正经的问道。

    仿佛煜王的生死,就在白子墨的一句话之间。

    男人默然了一下,随后嘴角勾起一抹幽冷的弧度,“不急,让他再多逍遥两天,等处理完霍霄的丧事,再来处置煜王。”

    瞧着白子墨嘴角的弧度,男人明明是在笑着,但却让玖月感觉头皮一凉,已经很久没从侯爷身上看到这股‘修罗’般的煞气了……

    那位煜王殿下,自求多福吧。

    这两日,光是霍霄的死,就够乾帝头疼的了。

    煜王,等处理完霍霄的丧事,再收拾他不迟。

    然后,白子墨又幽幽的转移了个话题道,“北宫琉那里情况如何?”

    听闻这个事儿,玖月的脸色,也多了些惆怅,叹了口气道,“回侯爷,世子回府之后,便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里,情况……怕是不太好。”

    就算没去看北宫琉,玖月也能猜到他的情况不会好。

    现在大家都知道了霍将军的死因,乌金箭直指镇南王是杀人凶手。

    北宫琉作为镇南王之子,首当其冲就会成为大家针对的对象。

    可想而知,北宫琉的情况能好吗?

    白子墨闻言也皱了皱眉头,忧思道,“多派些人手守着世子府,若有擅闯者,格杀勿论。”

    眼下他也给不了北宫琉清白,准确的说,是给不了镇南王清白。

    镇南王和北宫琉父子一体,荣辱自然也是一体的。

    只能尽力保护北宫琉的安危。

    “神昭那边,可有什么消息?”白子墨想着,便又问了玖月一句。

    想必霍霄被暗杀的消息,也会传回神昭吧?

    此次矛头直指镇南王,不知镇南王会有何打算?

    玖月摇了摇头,表示没有神昭那边的消息。

    神昭镇南王那边,似乎还没有什么动静儿。

    按理说,如若镇南王听到霍霄死因的风声儿,不该毫无动作才是。

    就算镇南王不在乎自己的清白,他也不会不在乎北宫世子的处境啊。

    男人温润的眉眼间,忧虑更重了,“你再去霍家军营里查探一下。”

    玖月闻言,便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当即颔首道,“属下明白。”

    霍家军营,很可能出了奸细。

    然后,白子墨没说话,玖月便要去办事了,“侯爷若没有别的事交代,属下就先告退了。”

    男人点头,玖月便退了下去。

    刚开口,恰好裴卿卿就在门外。

    裴卿卿刚要推门,不防玖月就把门打开了。

    “夫人。”瞧见裴卿卿,玖月习惯性且礼貌性的问了声好。

    “你又要出去吗?夫君在里面嘛?”同样的,瞧着玖月行色匆匆的,裴卿卿便知,他又要出去办事了。

    这两天,就没怎么见到玖月的人影。

    玖月不在府中,便是白子墨有事交代他去办去了。

    “侯爷在里面。”玖月回答道,至于她第一个问题,玖月便自动忽略了,“属下先告退了。”

    说完,不等裴卿卿说话,就走了。

    裴卿卿也没在意,现在玖月他们跟她相处,都挺随意的。

    她还是去找白子墨说那一万两金子的事吧。

    想着,裴卿卿便叹了口气,她真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啊…

    白子墨正坐在书桌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裴卿卿进去磨蹭了一下,说话也磨磨蹭蹭的,“那个……夫君,我有事要跟你说……”

    “嗯?夫人要说什么?”瞧着她一副做错事的模样,白子墨微微挑眉。

    方才不是见裴震去了吗?这么快便打发了裴震?

    “我……”裴卿卿低着脑袋,墨迹半天才憋出一句,“我败家了……”

    男人连眉梢都挑了起来,“败家?”

    说话间,男人起身来到了她身边,似笑非笑的口吻道,“夫人怎么败家了?”

    裴卿卿脑袋压的更低了,“我花了一万两……给裴震…”

    当时可能就是被裴震气到了,她脑子一热,就让阿羡拿了那么多钱给裴震。

    说出口之后,其实立马就想反悔了!

    那么多的钱,就这样让她丢了出气……

    可是当着裴震的面儿,她又说不出反悔的话来…

    所以只能把钱给裴震了。

    白子墨一听,大概就明白了。

    一万两,买断和裴家的关系么?

    男人淡淡的点头,也算值。

    男人刚抬了一下手,还没来得及说话呢,裴卿卿立马就把腰弯了下去,给白子墨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夫君!我错了……请夫君责罚,我绝无怨言。”

    认错态度,那叫一个良好!

    主动请罚,毕竟一万两真不是小数目。

    是她错了,不该充这个大头的。

    但就是当时没忍住……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金子已经给裴震了。

    瞧着面前‘鞠躬尽瘁’的小女人,白子墨微微挑眉,眸中掠过一丝笑意,他何时说要责罚她了?

    男人修长的大手,摸了一下她的脑袋,“一万两买个媳妇儿,倒也值。”

    裴卿卿弯着腰低着头,就算瞧不见男人眼中的笑意,但也能听见男人说话带着笑啊。

    蹭的一下,裴卿卿就把腰杆儿直了起来,眨着清亮的眼睛,“夫君不怪我吗?”

    她花了那么多钱,他……不怪她吗?

    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败家!

    “就当是买了个媳妇儿,本候为何要怪你。”男人眉眼带笑,说话都在打趣裴卿卿,可见是真没怪她,不仅如此,男人还挑起了裴卿卿的下巴,戏谑的口吻道,“本候的一切都是夫人的,区区一万两算的了什么。”

    一万两买个夫人,不亏。

    “……”瞧着男人嘴角的戏谑,裴卿卿无语的一噎,白了男人一眼。

    她是很认真的在说好吗?!

    她觉得自己给白子墨败家了,结果白子墨反倒不以为然的。

    也罢,谁让这男人是她的夫君呢。

    花夫君的钱,也是……天经地义对不对?!

    他自己都说了,他的一切都是她的。

    如此一想,裴卿卿也就不纠结自己了,“既然夫君这么说,我要是还介意,那就是不给夫君面子了!好吧,那为妻就在此谢过夫君了。”

    然后,裴卿卿还正儿八经的白子墨行了个拜礼,表示感谢。

    “本候不需要夫如此谢,嘴上说谢不切实际,夫人若想感谢本候,那不如来点实际的。”男人面不改色,且不以为然的说道。

    这话听的裴卿卿楞了一下,“实际的?”

    什么实际的?

    然后在男人深邃的眼神中,裴卿卿分分钟就懂得了什么实际的。

    惹得她又是一记白眼给男人,“侯爷是越来越不正经了!”

    哪知,裴卿卿话刚一说出口,男人大手一揽,裴卿卿立马就贴在男人身上去了,耳边吹起男人低沉的笑声,“夫人如今里里外外都只属于本候一人,本候怎样都是天经地义的。”

    “……”男人温热的气息吹在裴卿卿耳朵上,蔓延到脖子里,惹得裴卿卿耳根子一红,凶狠的瞪了一眼这不正经的男人。

    但心里,却是甜的。

    ……

    与此同时,世子府中。

    北宫琉焦急又烦闷的呆在府里,可谓是坐立不安,脑子里不断地回想起霍霄的死,以及从前和霍筱雅相处过的画面。

    乌金箭,霍霄的死,他的父王……这些都让北宫琉心神难安。

    不多时,北宫琉的影卫追风便回来了,“世子……”

    一见追风回来,北宫琉便迅速问道,“如何?可有查到什么消息?”

    追风理解北宫琉的心情,但他只能摇头。

    并未查到任何消息,霍霄就像是悄无声息的被人杀了,一点线索都没留下!

    一看追风摇头,北宫琉的脸色明显就更加沉重了,“我父王那边也还没消息吗?”

    追风闻言,再次摇头了。

    神昭那边,也没有消息传来。

    追风又何尝不知,此次的事,对世子和王爷是极为不利的。

    追风的眉眼间,带着显而易见的忧虑,“世子,此次霍霄的死,矛头直指我们镇南王府,恐怕天凤陛下那边,也会找世子的麻烦,世子还要及早想个应对之策才是啊!”

    追风如何不知,这事明显就是有人栽赃嫁祸!

    王爷身在神昭,倒还没什么大碍。

    可是眼下他们世子,却被困天凤为质,只怕那乾帝第一个就要拿世子开刀。

    世子与其担心王爷,倒不如先顾全自己。

    北宫琉何尝不知道追风的意思,可事已至此,还能有什么应对之策啊,北宫琉眉头紧锁的摇头叹气,“为今之计,是能静观其变了。”

    以不变应万变。

    就算乾帝真要拿他开刀,他也不是软柿子做的。

    只盼父王那边能早些查出真凶。

    ……

    第三日,是霍霄出殡的日子。

    老天像是也在为霍霄送葬,这天的天气,一直都是灰蒙蒙的,依稀下着小雨,或许是连老天都在为霍霄感到悲哀吧。

    乾帝亲自赐了霍霄死后的寝陵,追封霍霄为忠义候。

    一大早的,裴卿卿就和白子墨去了霍家,送霍霄最后一程。

    这次送葬,乾帝没有来,他已经给霍霄赐了寝陵,还追封了霍霄为忠义候,若是再亲自来给霍霄送葬,不免有失皇帝的身份。

    霍筱雅和徐氏一路,扶灵送葬,一路上只有哀乐声随行,纸钱洒的飘飘零零。

    来送葬的不只裴卿卿和白子墨,还有一个人,一个仇人。

    慕玄凌。

    看到慕玄凌的时候,裴卿卿眼神骤然就冷了下来。

    慕玄凌居然也来了?

    但是这个场合,谁都不会不识趣的找麻烦。

    所以一路无话的跟随着送葬队伍同行。

    如果说裴卿卿之前并未将霍霄的死往慕玄凌身上怀疑过,但是现在一看到慕玄凌,她便不由得在心里开始泛起了怀疑。

    慕玄凌此前拿了假的飞鸾青玉,白子墨他们也说慕玄凌去过了神昭,可就这么巧,霍霄就被人暗杀了。

    还是死于乌金箭。

    而慕玄凌,也去过神昭……

    霍霄的死,会否和慕玄凌有关?

    于是瞅着慕玄凌的眼神,越发的清冷下来。

    慕玄凌走在她前面,所以看不见裴卿卿审视怀疑的眼神。

    同样的,裴卿卿也看不见慕玄凌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冷笑。

    望着前面霍霄的棺柩,无人听见慕玄凌心中的叹息。

    其实杀霍霄,并未他的本意。

    可惜了,实事求是的讲,霍霄的确死的可惜。

    这么一个杀人凶手来送葬,他是想让霍霄死不瞑目啊!

    只可惜,这里没人怀疑过慕玄凌。

    还道他仁明仁义,屈尊降贵的来送霍将军最后一程。

    霍筱雅看见裴卿卿了,但是她视而不见,一句话都没跟裴卿卿说过,完全就像把裴卿卿当成空气一样。

    裴卿卿知道,霍筱雅还在介意她在灵堂上为镇南王辩解的事……

    昔日霍筱雅与她最为亲近,如今霍筱雅视她为陌路,裴卿卿心头,很不是滋味。

    但她理解霍筱雅的心情,她也不怪霍筱雅,只希望能早日查出真凶,解开霍筱雅的心结,才能恢复她和霍筱雅之前的感情。

    在裴卿卿他们看不见的后面,还跟在一个人。

    从霍霄出殡开始,北宫琉就一直尾随在后。

    一来,是送霍霄最后一程。

    二来,他也想来看看霍筱雅。

    哪怕只能隔得老远的看看她……

    霍霄的寝陵,是一处茂密的竹林。

    安葬完霍霄之后,霍筱雅和徐氏母女俩,对着来送葬的人一一鞠躬表示感谢。

    鞠躬到慕玄凌面前的时候,慕玄凌及时虚扶了一把,“夫人和霍小姐快不必多礼,逝者已矣,还请夫人和霍小姐节哀顺变。”

    瞧着慕玄凌,那叫一个体贴温和,谦谦君子。

    “多谢凌王…”徐氏感激了一声。

    这才不过两日的功夫,徐氏整个人都苍老了一圈,面上尽是悲痛与沧桑。

    再然后,是裴卿卿和白子墨。

    白子墨倒没说什么,裴卿卿便想去扶霍筱雅,“徐姐姐……”

    可是,被霍筱雅拒绝了。

    裴卿卿伸出的手,并未碰到霍筱雅就被她给避开了。

    那一刻,裴卿卿心头笼罩着一层重重的失落。

    霍筱雅,到底还是跟她疏远了。

    “多谢侯爷亲自来送亡夫最后一程,亡夫已入殓,侯爷请回吧。”开口的,是徐氏。

    霍筱雅一句话都没说,也不愿看裴卿卿和白子墨一眼,只是默默的陪在徐氏身后。

    徐氏的语气亦是疏远至极,显然是并不想白子墨他们呆在这里。

    白子墨也理解徐氏的心情,是以并未多做计较,只淡然道,“徐夫人保重,本候定会查明真相,好让霍将军瞑目。”

    也还镇南王一个清白。

    说罢便牵着裴卿卿离开了。

    只是,却不是那么好走的!

    赫然间,周遭杀气肆意,冷风吹得竹林沙沙作响,竹叶像是一片片蓄势待发的利刃一般,对准了在场的所有人。

    察觉到杀气,当即第一秒,白子墨便将裴卿卿护在了怀里,深谙的眸中一闪而过的冷光。

    分分钟,在场的人都意识到了危险,霍筱雅护着徐氏,而一同送葬的曹勇和魏彪齐刷刷的将霍筱雅和徐氏护在身后。

    慕玄凌亦是严阵以待,目光凌厉的望着四周。

    下一秒,一个接一个的黑衣人从竹林里飞了出来,杀气纵横,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大致瞧一眼,得有十多个黑衣人呢。

    可恶!

    裴卿卿心里暗骂一声,这次又是谁派来的杀手?

    隔三差五的派人来杀她,烦不烦啊?!

    现在她看到这种黑衣人就不舒服!

    实在是叫人讨厌的很。

    尤其是她还没有什么自保能力,只能靠她男人的庇护。

    裴卿卿眸光清冷,咬牙看着周围的黑衣人,早晚有一天,她要让那些背后刺杀她的人好看!

    二话不说,一群黑衣人便迅速动起手来,一时间场面开始乱了起来。

    这次的黑衣人,似乎并非只针对裴卿卿,在场的人,都没逃过黑衣人的攻击。

    白子墨如今身子大好,裴卿卿倒不担心自己会拖累他,这些个黑衣人,不会是白子墨的对手,她对自己男人,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白子墨护着她身形交错间,裴卿卿趁机往霍筱雅她们那看了一眼。

    有曹勇和魏彪那两个在保护霍筱雅和徐氏……

    “小姐小心!”魏彪大刀一甩,替霍筱雅挡下了一个黑衣人从背后刺来的剑。

    霍筱雅一边要对付黑衣人,一边还要护着徐氏,动起手来,很是束手束脚的。

    慕玄凌也在杀敌,一番打斗下来,场面就是一场混战。

    “魏叔,你保护好我娘!”霍筱雅说话间便手刃了一个黑衣人,瞧着这些个黑衣人,霍筱雅面色幽冷,眼中何尝不是杀气蔓延。

    她心里正憋着火呢,这些人却在她爹出殡的日子来刺杀,简直是可恶!

    交代魏彪保护她娘之后,霍筱雅是直接放开了手脚的杀人,似乎是想发泄出她心中的火气和悲愤。

    “雅儿……”徐氏不会武功,看着这么多杀人,徐氏哪能不担心啊?

    霍筱雅现在就是她的命根子,要是霍筱雅在出点什么事,她可真就活不下去了……

    徐氏似乎想去帮霍筱雅,但是魏彪把她拦了下来,“嫂子当心!”

    魏彪的刀法就跟他的人一样粗犷豪迈,和曹勇一起,联手护着徐氏平安。

    可霍筱雅那里,情况就不是很好了。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霍筱雅功夫其实并没有多高,不过就是跟她爹学过些拳脚功夫傍身罢了。

    对于出手狠辣,招招致命的黑衣人来说,霍筱雅还嫩了点!

    很快,在两个黑衣人的攻击下,霍筱雅便开始有些招架不住了。

    腹背受敌之下,一招不慎,后背就被一个黑衣人狠狠地踢了一脚。

    霍筱雅口中一阵腥甜,赫然呕出一大口血来……

    可黑衣人的杀招近在眼前,根本就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

    霍筱雅凛冽的眼中,清晰的倒映出黑衣人朝她刺过来的剑尖。

    当时霍筱雅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避不开了,死定了……

    然而,预料中的痛苦没有降临在霍筱雅身上,在最关键的时刻,有人替她挡下了黑衣人。

    看着挡在她面前熟悉又陌生的背影,霍筱雅一度有些晃神。

    北宫琉……

    他怎么来了?

    黑衣人人多势众,且身手都不逊,一时间白子墨和霍筱雅她们这伙人并未占得了上风。

    北宫琉就像是从天而降一般,挡在霍筱雅身前,保护着她。

    对于北宫琉的突然出现,在场的人又都不是瞎子,自然都看得见。

    慕玄凌是独自一人的,是以无人看见,在北宫琉突然出现的时候,慕玄凌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后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无人察觉的冷笑。

    同时一刀就解决了一个黑衣杀手,让自己得了片刻的空闲,瞧一眼这个混战的场面,嘴角的冷笑更深了。

    白子墨护着裴卿卿,北宫琉护着霍筱雅,那魏彪和曹勇,则护着徐氏,就剩慕玄凌他自己,是一个人单打独斗,所以没人注意到他冷笑若蝉的表情。

    若是此时有人看慕玄凌一眼,便会瞧出,他对这场刺杀显然并不意外。

    白子墨出手毫不留情,倒在他脚下的黑衣人围成了一圈,但动作却如行云流水,狠绝中不失优美,举手投足间便能移不开眼,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字,霸气。

    好吧,是两个字。

    而霍筱雅,被北宫琉拉着跑了……

    应该说是躲避黑衣人的追杀,一路往竹林里跑了。

    霍筱雅完全是被迫的,因为北宫琉拉着她不撒手,被迫只能跟着北宫琉一起跑。

    至于是有意还是无意要拉着她往竹林里跑?恐怕就只有北宫琉自己知道了。

    哪怕是被北宫琉拉着跑,霍筱雅心里也是迷糊的,脑子里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直到身后的黑衣人追了上来,霍筱雅才反应过来。

    但是用不着她动手,北宫琉就已经干脆利落的把追来的黑衣人解决掉了。

    北宫琉不会说,他其实,就是故意想借这个机会见她一面的……

    “放开我!”北宫琉还在拉着她的手,但却被她一把就甩开了。

    如今再看北宫琉,霍筱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眼神去看他?

    是该恨他?还是……念他?

    如果,如果她爹没有死……或许,她真的会对北宫琉心动,会喜欢上他。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北宫琉的父亲杀了她爹?

    为什么?

    最后,悲愤占据了自己的感情,霍筱雅看着北宫琉的眼神,终了冷了下来。

    北宫琉是看在眼里,心似乎也是疼的,他甚至有些急切的想跟霍筱雅解释,“你听我说……我知道…霍将军的死,我知道你很伤心,但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查出凶手,还你爹一个公道…”

    也还我和我父王一个清白。

    后一句,北宫琉却没有说出口,只是自己在心里默默想道。

    可是,霍筱雅现在不想听他说,她只是冷冷的看着北宫琉,“公道?你能给我什么公道?是你,是你父王杀了我爹,你也是我的仇人!”

    手中的剑,更是直指北宫琉。

    北宫琉,你告诉我,我现在要怎么听你说?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听你说?我拿什么心情听你说?你又能给我什么公道?我爹已经死了,可杀我爹的,却是你的父王!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霍筱雅的眼神很冷,可是眼中的泪却也骗不了人…

    只有霍筱雅自己知道,她的心好痛,仿佛连呼吸都是刺痛的。

    “我父王不会杀你爹的。”北宫琉想都不想的便反驳了霍筱雅,他知道霍筱雅的心情,但是,霍霄不可能会是他父王杀的,北宫琉急急的想解释,“那支乌金箭,是有人栽赃嫁祸的,筱雅,你能否信我一回?”

    说到最后,北宫琉的语气变成了请求。

    他的眼神,也充满了请求,希望霍筱雅能信他这回。

    可是,要霍筱雅如何信他?

    魏彪和曹勇都笃定的告诉她,是神昭镇南王暗杀了她爹……

    要她如何信北宫琉?

    “你要我怎么信你?”霍筱雅眼角的泪,顺着脸颊滑落,手中的剑,还在指着北宫琉,眼中除了泪,更多的是悲与痛,“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是你的父王,你们为什么要杀我爹?”

    亏她,亏她还对北宫琉动心了啊。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到底是为什么?

    看着眼前泪眼悲痛的霍筱雅,北宫琉心口揪的一疼,“事实并非如此,你爹不是我们杀的……相信我,就这一回,相信我好吗?我一定会查出凶手的,筱雅,你理智一点,也冷静一点,我父王为何要杀了你爹呢?这么做对他,对镇南王府又有什么好处?”

    北宫琉耐心解释道,想让霍筱雅能够平静下来。

    她现在悲痛伤心,明显不够理智。

    一味的相信他父亲是杀人凶手,根本就听不进去别人的话。

    “我冷静?北宫琉我告诉你,我现在很冷静,你问我为何?因为我爹收复了南阳,你们神昭便失去了对南阳的掌控权,所以你父王…就暗杀我爹,是不是?”霍筱雅说话很大声,她在吼北宫琉,悲愤的吼他,手中的剑离北宫琉的喉头又进了几分,仅仅只有毫厘咫尺了。

    只要再进一份,她就能杀了北宫琉……

    可是她的手,在颤抖。

    曹勇告诉过她,是因为她爹收复了南阳,神昭便失去了对南阳的掌控权,所以……所以镇南王才派人暗杀她爹。

    曹勇是跟随在她爹身边多年的副将,霍筱雅自然是信得过他的。

    所以,骗她的是北宫琉。

    是北宫琉在骗她。

    北宫琉拿什么让她相信他?

    听闻霍筱雅的质问,北宫琉俊朗的眸中划过一丝暗沉,原来她早已一心认定,是他父王杀的人?

    她不是在问他,是在追究他,认定他父王是杀人凶手。

    一时间,北宫琉不知道还能怎么说,怎么说才能让她相信自己?

    看着距离自己近在咫尺的剑尖,北宫琉默然了片刻之后,方才开口道,“你就这么不愿信我吗?”

    他的声音,充满了失落和黯然。

    她就这么不愿意相信他吗?哪怕就一回,就这一回。

    可是没有,霍筱雅眼中被泪光侵占,却还是没有要信他,“你让我怎么信你?”

    种种证据,都表明杀人的是镇南王,是北宫琉的父王。

    难道她要为了北宫琉,连自己的杀父之仇都不顾了吗?

    北宫琉眼中的黯然失落溢出眼眶,蔓延到整个脸上。

    下一秒,他捉了指在自己面前的剑,“你若真不愿意信我,那就杀了我,为你爹报仇。”

    他把剑尖,移到自己心脏的位置上,只要霍筱雅用力一刺,就能刺穿他的心脏。

    她真的下的了手吗?

    北宫琉眼神凛冽而坚定,他不相信她能下的了手。

    如果她真认为,是他父王杀了人,那么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杀了他,为霍霄报仇。

    她能下得去手吗?

    霍筱雅拿着剑的手在不停的颤抖,死死地抓着剑柄,像是铆足了全部的力气,可是……却迟迟刺不下去。

    她眼中的泪,一度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报仇的心告诉她,刺下去。

    刺下去就能为爹爹报仇了。

    可是她却死死地下不了这个手。

    “你下不了手对吗?”北宫琉的声音,隐约透着丝丝不易察觉的欣喜,她下不了手,至少说明,她心里还是在乎他的,她心软,便是最好的证明,“筱雅,你爹的死……”

    “不要再说了。”感情和理智终究没能占了上风,霍筱雅大声一吼,手上一个用力,往前一推。

    北宫琉胸口的衣襟上,迅速被血染红……

    如果说上一秒,北宫琉心里还是欣喜的。

    那么这一秒,心中的欣喜,便在瞬间湮灭,北宫琉狠狠地一皱眉。

    不知因为痛的,还是因为不敢置信,她真的会下手刺他?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都安静了下来,不,是死静……

    这一刻连时间,仿佛都是死静的。

    北宫琉原本眼中的欣喜之色,顷刻间皆被不敢置信而代替。

    刺完那一剑之后,霍筱雅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发抖,眼中的泪,便是那断了线的珍珠般,散落一地,颤抖的手,松开了手中的剑,踉跄的后退了两步,“我不想……不想再看到你。”

    留给北宫琉的,是一个悲切决然的背影。

    霍筱雅走了,北宫琉还在原地,他一把,就抽出了刺进自己心口上的剑,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丝丝血迹……

    死死地望着霍筱雅离去的背影,甩手便将那把剑插进了地面里,眸中满是凌厉。

    但不是对霍筱雅的,而是对那背后嫁祸他父王之人的。

    他不怪霍筱雅刺他这一剑,因为他知道,她这一剑,并不重。

    否则,大可一剑刺穿他的心脏,要了他的命。

    但是她没有,只是刺了点皮肉伤罢了。

    可她却不想再看到他了……

    北宫琉静静的望着霍筱雅,虽然已经看不见她的身影了,但他还是沉默的站着,像是被刺受伤的不是他一样。

    等霍筱雅回到竹林的时候,黑人杀手都已经被解决完了。

    一看到霍筱雅回来,徐氏担心的眼泪立马就又流了出来,连忙上下查看她,“雅儿,你担心死娘了,有没有受伤?让娘看看……”

    “娘,我没事,不用担心。”霍筱雅一路哭着跑回来,回来之后,把自己的眼泪也都擦干净了。

    但是哭过的眼睛,徐氏哪里会看不出来?

    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心疼的摸了摸霍筱雅的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刚才是北宫琉将她带走的,徐氏不是没看到。

    但是,徐氏却选择闭口不提,就像是北宫琉这个人从未来过一般。

    其实知女莫若母,徐氏又怎会不知自己女儿的心思?

    如不是出了将军惨死的事,或许她这女儿就彻底对那北宫琉倾心相待了。

    “徐姐姐…”这时,裴卿卿也过来了,瞧着霍筱雅没事,她也松了口气,“好在你没事。”

    她不放心,便一直在这儿等着霍筱雅。

    裴卿卿又岂会不知,北宫琉借机把霍筱雅带走,是有话想跟她说。

    北宫琉想必也想跟霍筱雅解释吧,不想霍筱雅误会了他。

    但,看样子,北宫琉也未能改变霍筱雅心里认定的事……

    比如说,镇南王是凶手。

    “多谢侯爷夫人关心,我没什么事。”霍筱雅对她的态度,还是那么冷冷的。

    霍筱雅现在都不叫她的名字了…

    裴卿卿知道,霍筱雅这回是真与她产生了隔阂。

    可她只能在心里叹气,杀害霍霄的凶手未查明之前,恐怕霍筱雅心里的这层隔阂是难消除了。

    “神昭人…”这时,又听见了旁边传来慕玄凌的声音。

    便也吸引了裴卿卿她们的注意,当即看了过去。

    慕玄凌是在检查黑衣杀手的尸体,这些黑衣人的黑衣之下,穿着的都不是天凤的服饰,而是神昭的。

    神昭的服饰,与天凤还是大有区别的,所以并不难辨认。

    也就是说,这些杀手,都是神昭国人。

    霍筱雅死死地捏紧了两侧的双手,目光凛然,北宫琉,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偏偏这些杀人就是神昭人,难道是一句巧合可以解释的吗?

    这里除了北宫琉,谁还和神昭有关系?

    谁还能驱遣的了神昭的杀手?

    如果说刚才,霍筱雅的心底里,是有那么一丝动摇的,想相信北宫琉一回。

    可是现在,那一丝的动摇也破灭了。

    北宫琉,是想杀人灭口吗?

    渐渐地,霍筱雅眼中泛着凛冽的冷光,她再也不会相信北宫琉了。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慕玄凌煞有其事的拨弄着黑衣人的尸体,只是无人看到他嘴角掠过的丝丝笑意。

    今儿半路杀出个北宫琉,果真是来得巧不如来得妙啊。

    “今日遇刺,这些刺客又是神昭国人,此事恐非同小可,本王这便回去,如实禀告父皇。”

    ‘检查完’黑衣人的尸体,慕玄凌便故作面色凝重的开口道。

    然后,又看了眼默不作声的白子墨,似笑非笑的口吻道,“侯爷,本王就先告辞了。”

    白子墨压根儿就没理他,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慕玄凌临走之前,还不忘最后看一眼裴卿卿……

    如今,即便是刻意不让自己去想起裴卿卿,可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忆起她……

    忆起从前见她的点点滴滴……

    有时候便是连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想裴卿卿。

    可她,却成了他的……皇妹?

    慕玄凌至今都无法想象,裴卿卿怎么就成了他的皇妹?

    看着裴卿卿清冷的面容,一时间慕玄凌像是有些失神。

    但是很快,白子墨就隔绝了慕玄凌看向裴卿卿的眼神,他往中间一挪,瞬间阻挡了慕玄凌的视线,男人冷凉的嗓音道,“凌王慢走不送。”

    视线被挡,慕玄凌顿时脸色就沉了下来,但他说不得什么。

    最后只能冷哼一声,甩袖就走了。

    ……

    安静了几天之后,乾帝终于再次按捺不住了。

    裴卿卿正在陪着药琅在府中散散步,不防阿羡就来了。

    这几日的修养下来,药琅的身体也已见大好了。

    阿羡来禀报说,“陛下传旨,召夫人进宫。”

    裴卿卿闻言默然了一下,该来的躲不掉啊。

    这不又来了。

    罢了,既然躲不掉,那就去会会乾帝吧。

    “我知道了,灵月,准备一下,进宫吧。”前一句话,是对阿羡说的,后一句,是交代灵月的。

    跟在身边儿的灵月闻言点头应了声,“是。”

    然后就下去准备了。

    好歹是进宫面圣,怎么着也该换套正式点的衣服吧?

    “药琅,我得进宫一趟,你就自己在府里逛逛吧。”走之前,裴卿卿还不忘给药琅安排一下,“要不我让阿羡陪你走走吧?”

    虽说是在侯府,不至于有什么危险,但是药琅身体不好,身边还是有个人陪着比较好。

    药琅没说话,自从心头血的事情之后,药琅的话也变得少了。

    但他多少还是默认了裴卿卿的话吧。

    没反对。

    然后裴卿卿又偏头看了一眼阿羡,吩咐道,“阿羡,你陪他走走,过会儿记得送他回去休息,他身体不好,别让他累着。”

    “……”阿羡默然了一下,他能拒绝吗?!

    他可没那么闲,有空陪这个药琅闲逛!

    要陪,随便找个下人跟着不就好了吗?

    干嘛让他陪啊?

    虽然阿羡心里是拒绝的,但是嘴上,是应承的,“是,属下谨记…”

    虽然他对这个药琅并不熟悉,但阿羡知道,药琅是药王山庄的少庄主,又曾‘舍命’救了侯爷一命。

    所以怎么说,他也不能态度太恶劣了不是?

    阿羡如是想着。

    不过这个药琅,来侯府好歹也这么多天了,几乎不说话,一句话都没跟他们说过!

    要不是平时看他会跟夫人说两句话,阿羡都要怀疑这个少庄主是不是个哑巴了?!

    然后裴卿卿就走了,剩下药琅和阿羡两个人。

    阿羡看了半天,想说点什么吧,却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沉默了下来。

    夫人只是叫他陪着药琅散散步,也没说要跟他聊天儿。

    再说了,药琅也不跟他说话,所以阿羡就做起了个透明人。

    药琅一副根本就没有瞧见他的样子……

    除了裴卿卿,药琅几乎不跟侯府的其他人讲话。

    跟在药琅后面,阿羡心里却暗暗揣测着这个沉默寡言的少年。

    明明是个干净明媚的少年,怎么成天把自己装的这么凄凄凉凉的?侯府又没有亏待他……

    阿羡心里想着。

    正想着,前面的药琅走到了一架青石小桥上,阿羡便不假思索的拉了他一下,“下过雨,当心地滑……”

    当话说出口的时候,阿羡才像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下一秒,又像是药琅身上扎手一样,蹭的一下,阿羡就松开了他,面上似乎有些不自然。

    方才只是无意识下的一个动作罢了,这天下过雨,路面易滑,他才提醒一下药琅的……

    药琅还是没理他,没说话,可偏偏就是那么不巧!

    刚走了一步,药琅便脚下一个打滑,顿时重心不稳……

    “小心…”是阿羡,眼疾手快的去接住了药琅不稳的身体。

    此时若是有人从远处看,便会看到这样一幅场景。

    两个男人,上演一场英雄救美的画面……

    阿羡一只手拉着药琅的手,一只手则‘搂’在药琅肩后,药琅活生生的被他搭救成了一个娇弱美人般……

    这么近距离的看清药琅,不知为何,阿羡竟有些晃神。

    药琅的眸,清澈通透,眉眼长得比之女子还要清秀,愣是叫阿羡看呆了三秒钟。

    药琅身上,还有淡淡的一股药香,萦绕在阿羡鼻尖,他发誓,他对药琅绝无非分之想!

    但是,阿羡耳根子却是红了……

    如果说阿羡有些晃神,那药琅就是不悦,一掌就推开了阿羡,清秀的眉眼间带着显而易见的嫌弃,“以后离我远点。”

    他的声音,如山间清泉一般清凉动听,阿羡愣是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

    可药琅已经走了,只留给阿羡一个生人勿进的背影。

    这还是药琅跟他说的第一句话呢,不过,阿羡也没有很高兴,“谁稀罕靠你近了!”

    刚刚明明是他救了药琅,可药琅那是什么态度啊?

    早知道就不应该救他,就该让那个弱不禁风的药娃娃狠狠地摔一跤!

    真是不识好人心。

    只是……他怎么觉得自己心跳有些颤呢?

    一定是刚刚留下的后遗症!

    阿羡也没有多想,便自己走了,也没有再去陪药琅。

    回了书房之后,白子墨正思绪翩翩的坐着喝茶。

    “侯爷…”再开口,阿羡已然恢复常态,就像压根儿就没发过刚才药琅摔跤的小插曲一样。

    白子墨看了阿羡一眼,淡淡道,“夫人呢?”

    “回侯爷,方才宫里传来旨意,陛下召见夫人,夫人已经进宫去了……”

    阿羡话还没说完,啪的一下,男人便重重嗑下手里的茶杯,“夫人进宫,怎么早些不来禀报?”

    额……

    阿羡顿了一下,刚才夫人让他陪药琅来了,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来禀报。

    “夫人走了多久?”男人深谙的眸子里都是些叫人看不清的神色,但脸色,是冷峻的。

    阿羡知道自家主子是不放心夫人一人进宫,于是低头道,“莫约一炷香的时辰…”

    然而等阿羡在抬头的时候,哪里还有白子墨的身影……

    阿羡默然,好吧,又只剩他一个人了…

    白子墨和裴卿卿都不在侯府的时候,府中便迎来了一个‘客人’

    灵月刚从药琅那里回来,照顾完药琅,灵月回了自己的屋子。

    只是一回来,灵月就被屋子里的某个人给吓到了,“啊……你,你是谁?”

    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不会是贼吧?!

    就在灵月准备喊人来抓贼的时候,那人便转过身来了。

    看清那人的脸之后,灵月惊诧了,“你,你不是……”

    “怎么?不记得我了?”那人勾唇一笑,温和又亲昵。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竹颜。

    听闻竹颜所问,灵月惊措的摇了摇脑袋,“记得……你,你是竹颜公子。”

    此前跟随夫人,不是没有见过竹颜。

    让灵月惊愕的,是竹颜怎么会来这里?

    竹颜是什么人,灵月自然也知道。

    天下第一有钱人啊!

    这么一尊金灿灿的财主,突然出现在她屋子里,灵月能不惊讶吗?!

    虽然对于竹颜的出现,灵月挺惊诧的,但是不知怎的,灵月似乎也不怕竹颜,可能是因为跟在夫人曾见过竹颜,所以觉得这个竹颜公子也不是什么坏人吧?

    但是灵月说话,还是有些结巴,“竹…竹颜公子,你…你怎么在这里?你,你是来…来找我们夫人的吗?”

    可能是因为太紧张了吧?

    毕竟这么大一尊财主,实在是让灵月‘受宠若惊’啊!

    比起灵月的紧张,竹颜可就自在多了,一屁股就坐了下去,跟在自己家一样,随口道,“我不是来找裴卿卿的,我是来找你的。”

    “找……找我的?”灵月就更加懵了,找她做什么?

    “有茶吗?”灵月话还没问完,竹颜就开口问她要查喝。

    灵月整个人都在紧张,楞楞的点头,“有,有…”

    然后灵月迅速就去给竹颜沏了壶新茶,放茶叶的时候,灵月抓到手里的茶叶顿了一下,然后从新选择了另外一种茶叶放了进去。

    这是她这里最好的茶叶了,是夫人给她的,一直没舍得喝。

    灵月心想,竹颜那种有钱人,定是喝不惯粗茶……就拿她这里最好的一点茶叶来招待他吧,谁让对方是竹颜公子呢。

    好茶才能配得上竹颜公子的身份。

    很快,灵月就沏好了新茶,奉到竹颜面前,“竹颜公子请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