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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撩夫日常txt下载

    就是为了让她有个防备,煜王那边也在对付她。

    说起来,她得罪的人还真多啊,连煜王都要杀她。

    啧啧……竹颜一脸看戏的姿态瞅着她摇头。

    只是,听闻他说是从刺客身上搜到的,裴卿卿顿时眯起了眸子,“你说……这是在那些刺客身上搜到的?”

    她当然记得,当时要不是那俩刺客,她也不会和竹颜一起掉在温泉里湿了身,为此白子墨还吃了好大一通醋!

    只是没想到,那刺客竟然是煜王府的人?

    思及此,裴卿卿不禁微微蹙眉,她不记得自己得罪过煜王啊?

    慕楠煜,她什么时候得罪过他了?

    他为什么派人杀她?

    裴卿卿清楚的知道,在温泉池那次的刺杀,是冲着她去的。

    竹颜点头,算是应承了她的话。

    这东西,就是在那刺客身上搜到的不假。

    “慕楠煜…”捏着竹颜给她的令牌,裴卿卿微微眯眼,眼中掠过一丝冷光。

    她的原则,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但是,慕楠煜派人杀她的这笔账,先给煜王府记着。

    “你打算怎么着啊?”瞧着她半天没作声,竹颜挑眉问道。

    裴卿卿自然明白他问的是什么,怎么着?

    她现在还能怎么着?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没听过吗?

    她现在就打算回去睡觉!

    “时辰不早了,竹颜公子该回去歇着了。”

    言下之意,便是你该走了。

    “裴卿卿!”竹颜像是被她给气到了,她这什么态度?!连声谢谢都没有吗?!

    叫她的名字,竹颜连语气都咬重了不少。

    真想咬牙憋一句,没良心!

    但他还是憋住了,没有说出口。

    然而,裴卿卿理都没理他,转个头就要走了。

    还是那句话,竹颜怎么来的,就怎么走。

    不需要她送他了吧?

    裴卿卿心想着,打着哈欠就转身……

    只是她远远低估了男人的恶趣味!

    竹颜也是个男人。

    裴卿卿刚转身,便脚下一个不稳,“啊……”

    下一秒,竹颜便又及时的接住了她下弯的腰。

    一场英雄救美的画面就这样上演了……

    裴卿卿仰头,看见的便是竹颜充满愉悦的一张脸。

    气的她猛地一下就推开了竹颜,“你干什么?”

    居然踩她的裙子?!

    方才要不是竹颜踩她的裙子,她不可能会摔着。

    不仅如此,裴卿卿还感觉到身后有股冷风凉飕飕的……

    下意识的,裴卿卿往后看了一眼,不过却没看到有人。

    如画的眉心轻皱,难道是她的错觉?

    刚才明明感觉身后有人的?

    “我好心扶你,你不感恩就算了,还这么凶狠?真不知道白子墨是怎么看上你的?”

    竹颜戏谑的嗓音打断了裴卿卿的狐疑,也拉回了她的思绪。

    他还笑?!

    裴卿卿立马就火气上来了,“你马上给我消失!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不然我就叫人了!”

    以前她怎么没发现,竹颜竟也这么可恶?!

    居然踩她的裙子险些害得她摔跤,还恬不知耻的在这儿说什么好心扶她?

    这要是换了别人……她才不跟他客气呢!

    至于白子墨是怎么看上她的,关他什么事啊?

    还说她凶狠?!

    她就凶狠给他看看!

    裴卿卿眸光清冷的瞅着竹颜,用眼神警告他,再不走,她就要叫人了!

    就算他竹颜有能耐,也未必轻易能从侯府脱身。

    很显然,竹颜这次是真的惹毛了裴卿卿。

    很明显竹颜也瞧出来了,挑眉道,“生气了?”

    他不过就是同她开个玩笑罢了,还真生气了?

    没错,裴卿卿就是生气了!

    懒得搭理竹颜。

    “不过就是开个玩笑,你还真生气呢?”竹颜嘴角微抽。

    他不会说,他其实就是想留她一下,能再跟她多接触接触罢了……

    他好歹…好歹还对她有恩呢!

    这就跟他生气了?

    竹颜虽然脸上没什么很明显的表现,但是很显然,他是在哄着裴卿卿…

    这回真不是裴卿卿的错觉,她怎么感觉自己脖子上阴风阵阵的……

    余光四下瞟了一下,什么也没看到。

    可她怎么感觉有些心虚呢?

    这种感觉……就像是,就像是被白子墨抓包了一样?

    咳咳……越想越觉得心虚,裴卿卿看都懒得看竹颜一眼,“你不走我走!”

    说完都不带搭理竹颜的,就走了。

    望着她渐渐消失在夜色下的背影,竹颜眉头紧皱,真惹她生气了呢?

    裴卿卿真怀疑,刚刚是不是白子墨就在她旁边看着她和竹颜?

    她特意轻手轻脚的回了房间。

    一看白子墨就坐在书桌前,手里不知道在看着一本什么书。

    裴卿卿仔细的打量了一眼,似乎也没瞧出这男人有什么不对劲?

    难道真是她多想了?

    只是男人浑身的冷意,似乎……有些重啊?

    坐在那里,面容冷峻,裴卿卿觉得,这男人不像是在看书,而像是要把那本书看穿似的!

    想着,裴卿卿就莫名的有些心虚,主动上前去靠近男人,轻声道,“夫君,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去歇着啊?”

    听闻她的声音,男人总算有了点反应,不然像是没看到她进来一样!

    男人不紧不慢的抬起眼皮子看她一眼,那深谙的眸光,就像无底洞一样,裴卿卿有种掉进无底洞的感觉……

    “夫人没回来,为夫怎么去歇着?”男人一贯低沉的嗓音充满了磁性,但是裴卿卿一听,立马就嗅到了不对劲儿,惊的她眼皮子一跳。

    这男人的一个眼神,一句话,哪怕是说话的语气,她都再熟悉不过了。

    蹭的一下,裴卿卿立马就意识到自己要倒霉了!

    扯了扯嘴角,“那个……时辰不早了,夫君也早些歇息吧。”

    只是怎么看,她脸上都写着心虚俩字儿……

    裴卿卿心里也觉得自己没出息!

    她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干嘛心虚啊?干嘛怕他啊?!

    然而,她还就是不争气的心虚了……

    裴卿卿想绕过男人,哪知,男人不给她机会。

    她还来不及迈出步子,就被男人捉住了手腕,“卿卿,你没有什么想跟为夫说的吗?”

    卿…卿?

    裴卿卿陡然眼皮子一跳,心尖儿都颤抖了一下,这男人叫她卿卿!

    很危险!

    裴卿卿脑子里迅速闪过的一个念头就是,有危险!

    这男人散发着危险的味道……

    太不对劲了!

    莫名的,搞得裴卿卿越发的心虚了,皮笑肉不笑的回头扯了扯嘴角,“夫君想让我说什么呀?”

    这男人,要让她说什么啊?

    她,她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啊!

    刚刚,刚刚是竹颜来找她的,她什么都没做啊……

    不对!

    裴卿卿猛地一下想到,“你刚刚是不是看到了?!”

    一定是,肯定是!

    他看到了竹颜来找她!

    所以这男人才又打翻了醋坛子!

    白子墨随后一拉,无需用力就把她扯到了自己结实的胸膛里,危险的眯起了深谙的眸子,“夫人说我看到了什么?”

    一看男人凉幽幽的脸色,裴卿卿就断定,他肯定是看到了。

    难怪刚才她就觉得阴风阵阵的……

    原来他真在那儿……

    不对啊!就算他看到了又怎么样?

    她和竹颜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干嘛怕他看见啊?!

    如此一想,裴卿卿便像是垫回了底气,干脆就舒舒服服的趴在男人怀里,“夫君既然看到了,那也应该知道,是竹颜来找我的,我没找他!”

    所以他不应该生气!

    好吧,准确的说,这男人是在吃醋…

    可是,不是她找竹颜的啊,是竹颜来找她的!

    她哪管得住竹颜的去留啊是不是?

    裴卿卿一双清亮的眸子,正无辜的望着白子墨。

    “夫人的意思是说,那个人对夫人紧追不舍?”哪知,白子墨非但不能明辨是非,明察秋毫,反而还把她勒的更紧了!

    勒的她整个人严严实实的贴在他的胸膛里,不带留点细缝的!

    那个人……这男人连竹颜的名字都不想提呢。

    “……”裴卿卿无语的一噎,翻他一个白眼。

    白子墨这是想干嘛?!蛮不讲理是吧?!

    他这算不算是无理取闹?!

    什么叫对她紧追不舍?

    都说女人喜欢吃醋善妒,怎么她这男人醋劲儿也这么大呢!

    想着,裴卿卿嘴一撇,不安分的手指头一下一下的往他心口上戳,“怎么?侯爷是没自信吗?怕自己比不过竹颜?”

    这男人,要跟她找茬是不是?!

    好啊,既然他这么喜欢吃醋,那就好好酸一酸他。

    不过心里,却是甜的。

    她其实喜欢看这男人为她吃醋的模样。

    只是她这话,毫无疑问会惹得男人不高兴,一把,勒紧了她盈盈一握的腰身,嘴角勾起一缕冷魅的笑意,反问道,“夫人觉得为夫比不过他?”

    他比不过竹颜吗?

    笑话,竹颜哪里比得过他?

    如果说腿疾未愈之前,或许竹颜还能跟他比一比。

    但是现在,白子墨有绝对的自信,论样貌,论家世,论身份,论尊荣,竹颜哪点比得上他?

    男人深谙的眸子,就像是大海般深邃,吸引她沉浮其中。

    就是这样的眼神,是裴卿卿最没有抵抗力的!

    他的眼,就像是有磁铁般的吸引力,每次都吸引的她移不开眼。

    但是,她好歹要坚持一下她的原则的!不能每次都败给这男人!

    似乎是察觉到裴卿卿想反抗的想法,白子墨嘴角一勾,冷魅又肆意,微微低头在她耳边轻轻呵气,“夫人怎么不说了?为夫哪里比不上那竹颜?”

    他就喜欢看她这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的样子。

    今儿似乎不从她嘴里说出个令他满意的答案,他便不罢休一样。

    他口中呵出来的气,就像有灵识似的,往她脖子里钻,麻麻酥酥的,使裴卿卿浑身一颤,腿脚便不争气的有些无力,只能将自己的重量都依靠在男人身上。

    耳根子,脸皮子也在发红发烫,裴卿卿羞恼的瞪了一眼男人,咬着牙,“竹颜富甲天下……”

    后面的话,裴卿卿说不出口。

    因为男人的手,不安分的在她腰间蠕动游走……

    硬是惹得她说不出口,想说的话都变成了闷哼声。

    她想说,竹颜富甲天下,你有吗……

    但是吧,她男人也挺有钱的,虽然不能跟竹颜富甲天下的商业比, 可她的男人,在她眼里,没人能比得上。

    “夫人知道为夫究竟有多少钱财吗?”男人磁性的嗓音透着诱人的沙哑,在她耳边轻轻呵气。

    都说呵气如兰,怎么她觉得这男人便是在呵气如兰呢!

    这是在削弱她的抵抗力啊。

    他的声音,便像是充满了魔力,吸引着她的心神和感官,将她迷惑,然后眼里便只有他……

    说起来,虽然成亲也这么久了,但是她还真不清楚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少身家呢?

    不过,她并不在乎这个,刚刚她也就是随口一说罢了,想说一个竹颜有而他没有优点,反抗一下这男人的诱惑。

    但结果,反抗都失败了……

    白子墨眉眼带笑,显然是很高兴她被自己迷得神魂颠倒,嘴角的冷魅直达眼底,眉眼间……

    不,是男人的眉,男人的眼,男人的鼻,男人唇,男人整个人,无不都在诱惑着她,“刚刚他是不是抱了夫人?嗯?”

    男人沙哑的嗓音该死的充满了诱惑,哪怕是冷魅的语气也让她无力抵抗!

    裴卿卿都要哭了,“夫君,你饶了我吧……我不是故意让他抱的…”

    她真不是故意的。

    都怪那该死的竹颜!

    没事踩她的裙子,害得她摔倒,又好死不死的被她男人看见了!

    裴卿卿感觉,她要是再这么被这男人折腾下去,她还不得折掉半条命啊……

    不要啊……

    裴卿卿扭捏的不要男人抱,想‘逃脱’男人的怀抱,只可惜,男人胸膛的强度,是她所挣脱不了的…

    除了认怂,裴卿卿没别的,“夫君……子墨……我错了,你就饶了我这次吧,我保证,下次一定不会再让他碰到我了好不好?一根手指头都不会让他再碰到我……”

    撒娇,装可怜,双管齐下!

    女人的招数,都使上!

    现在在她面前的这男人,压根儿就不是男人啊,而是只隐忍待发的猎豹!

    她就是被男人咬在嘴里的猎物!

    一不小心,就得被吃的连渣渣都不剩!

    这个怂,不得不认啊。

    可是,裴卿卿似乎不知道的是,她这般撒娇的喊他子墨……只会让他眼神更深。

    就像是盯着猎物的猎豹,眼睛里泛着绿光……随时要把她拆下腹。

    她喊他子墨,就是对他的引诱…

    看着男人如深渊般深不见底的眸子,就更让裴卿卿心虚了,怎么他反而更加凶猛了的架势呢?!

    她没……没说什么吧?

    只能说,裴卿卿还没意识到,这时候哪怕是她轻轻喊声男人的名字,就能让男人丧失隐忍力……

    “夫君……唔…”

    裴卿卿弱弱的开口,后面就没了声音。

    想说的,要说的,统统都被男人吃了下去。

    她清楚的感觉到男人滚烫的呼吸和亲吻她的炙热……

    白子墨像是要把她所有的呼吸都夺去一样,吻的她脑袋开始发蒙,狠狠地吸吮着她的唇,霸道的气息将她紧紧的包裹着,她能清晰的感觉到男人炙热的鼻息…

    从最开始的挣扎,很快,便只能沉沦,沉沦在男人的呼吸之下。

    直到裴卿卿大脑开始迷离,白子墨才算是松开了她,给了她一口新鲜空气,男人深谙的眸中,被情愫浸染。

    “你的身上,只能有本候的气息。”男人格外沙哑的嗓音霸道的响在她的耳边。

    可裴卿卿已经没有理智去听清他的话了。

    她已经没力气,没脑子去听清了…

    脑子里连呼吸都不够了。

    尽管男人天生了一副温润如玉的眉眼,可是情愫当头的男人,只有霸道和强势。

    就像他说的,他要让她的身上,只有他一个人的气息。

    裴卿卿意识模模糊糊的在想,他是在说刚才竹颜抱了她一下吗?

    这男人,简直是霸道的过分啊。

    裴卿卿深吸一口气,可白子墨瞅准了机会,就是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她再次没了新鲜空气,只有男人的味道和气息包裹着她。

    身子也没了力气,只能紧紧的揪着他肩膀上的衣裳。

    男人强有力的手臂,结实的勒在她腰上,给她支撑的力量…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然后从书桌到床榻,男人让她知道什么叫臣服!让她身上,只留下他的气息。

    ……

    霍大将军灵柩回京的那天,裴卿卿和白子墨起了一个大早,戴了孝,去城门迎接霍霄的灵柩。

    像是连老天都知道今天不是个好日子,清早就不见了太阳,依稀下起了朦胧细雨。

    这日,城中的百姓像是知道今日是霍将军灵柩回京的日子,城门街道两边,有很多人,像是都来迎接霍将军的灵柩。

    看的出来,霍将军在百姓心中,是个好人好官。

    当裴卿卿他们赶来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了站在城门边眺望的两道身影。

    是霍筱雅和徐夫人……

    她们穿着一身的孝衣,裴卿卿不禁眼神一痛,眸中掠过一丝酸涩。

    “徐姐姐……徐夫人……”裴卿卿一上去,便去到了霍筱雅和徐氏的身边。

    即便是早就让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一看到霍筱雅和徐氏一身孝衣,裴卿卿还是忍不住的眼眶发红。

    “卿卿,是你啊……”霍筱雅的状态更不好,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眼睛也哭的红肿。

    再见霍筱雅,裴卿卿心里的酸楚无以言说。

    她是怎么也没料到,霍霄会死……

    如果,如果她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她……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也没有早知道。

    哪怕她重活了一世,却如何能料到,霍霄会死。

    徐氏和霍筱雅是一样的,显然母女俩都哭过了,裴卿卿想,是北宫琉告诉霍筱雅的吧?

    否则,只怕今日,霍筱雅还会兴高采烈的来迎接霍霄回家吧?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身穿孝衣来接霍霄……

    眼眶酸涩,心中酸楚,可裴卿卿却不知该怎么安慰霍筱雅和徐氏。

    “对不起徐夫人……”她只能自责心疼的说对不起。

    徐夫人是她重生后第一个对她施恩惠的人。

    她永远不会忘记,当初在裴家,遭受曲氏联合假道士算计她,只有徐氏,站出来替她说话,维护她。

    这份恩情,她一直记在心里。

    “卿卿,你不需要道歉,这不关你的事……”徐氏说话时便又忍不住的流泪,都不知擦湿了多少块手帕了…

    虽然伤心,但徐氏还不至于失去理智,她知道,这事跟裴卿卿没关系。

    跟在裴卿卿身后来的,还有白子墨。

    看到白子墨的时候,徐氏又微微屈膝见礼道,“见过侯爷…”

    伤心归伤心,但该有的礼数,徐氏心里清楚。

    白子墨当即虚扶了一把徐氏,“徐夫人不必多礼,本候来接霍将军一程。”

    白子墨这也算是妇唱夫随,跟裴卿卿一同,喊徐氏做徐夫人。

    要是平时,见到白子墨是两条腿走过来的,徐氏和霍筱雅一定会非常吃惊。

    可是现在,她们心里,只剩悲伤。

    根本就没心情去过问白子墨的腿疾。

    只在心里看的明白便罢了。

    “侯爷有心了,妾身代我家将军多谢侯爷…”徐氏说着又在擦泪,期盼的目光往城门外眺望。

    裴卿卿陪在霍筱雅和徐氏身边,与白子墨对视一眼,摇了摇头,无声的叹息。

    或许没人注意到,但白子墨一来就注意到了,后侧的拐角处,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

    他一眼就认出,那是北宫琉。

    北宫琉只是远远的看着这边,并未现身。

    白子墨知道,北宫琉不便现身,也不能现身。

    哪怕是隔得老远,白子墨也能知道北宫琉的脸色肯定不好看。

    不用想也知道北宫琉是个什么心情……

    不多时,便远远的看到一队将士,从城外而来。

    远远看去,白色的旗帜飘扬着,像是在送游魂回家魂归故里……

    看到军队中间的黑棺灵柩,徐氏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相公……”

    “娘……您别太伤心了,爹也不希望看到您这么伤心的……”霍筱雅一边哭着一边还要安慰徐氏。

    扶灵回京的人马越来越近,悲痛也就越来越近。

    裴卿卿站在白子墨身旁,看着越来越近的灵柩,心中唏嘘不已。

    怎么也没想到,霍霄霍大将军会是这么个结果……

    白子墨温暖的大手,握着她微凉的小手,无声的安抚她。

    他能体会到她的唏嘘,因为他心中的沉重是一样的。

    或许是霍霄的死讯传回,以至于让大家好像忽略了白子墨腿疾已好的事实。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抵达城门口的扶灵队伍给吸引了。

    扶灵队伍最前头的,是曹勇和魏彪两人。

    由他俩负责送霍霄的灵柩回京。

    曹勇和魏彪两人,皆是披麻戴孝,一看到徐氏和霍筱雅,他俩便齐齐的给徐氏跪了下去,“末将见过夫人……是末将等无能,没能保护好将军,还请夫人责罚!”

    曹勇和魏彪两个大男人,说话都带着鼻音,喉头哽咽,他俩在跟徐氏请罪。

    都怪他们不够严谨,才会害得霍将军遭人暗害。

    曹勇和魏彪的自责,都写在脸上了。

    在他们眼里,霍霄就像他们的大哥一样,而徐氏,他们心里,都像尊敬嫂子一样的尊敬徐氏。

    徐氏泪流不止,若不是有霍筱雅扶着点,她怕是连站都站不稳了,微颤的步伐,在霍筱雅的搀扶下,走进了那口黑色的棺柩,上面还扎着一朵大白花,徐氏颤抖的手,抚摸在棺材上,“相公……我来接你回家了……”

    这是裴卿卿头一次真正意义上看到人死,还是自己所敬重之人……

    都说人死如灯灭,可活下来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在她印象里,徐氏一直是个温婉大度的贤妻良母,是个真正的大家闺秀,可是此刻,徐氏却趴在棺柩上大哭。

    裴卿卿看着,何其揪心。

    霍霄的死,难以令人不悲痛。

    “爹……你不是说等你回来,要带我去骑马吗……爹,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啊……爹……”霍筱雅和徐氏一样,母女俩趴在棺柩上大哭。

    令人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裴卿卿眼眶酸涩,不忍的移开了眼,往白子墨肩头擦了擦眼角的湿润。

    白子墨伸手搂了一下她的肩膀,让她不要太难过了,毕竟逝者已矣…

    曹勇和魏彪两人,又朝着徐氏转了过来,“夫人……还请夫人节哀,保重身体,将军一定不希望夫人太过伤心……”

    可是徐氏如何能不伤心?

    她的丈夫死了,她怎能不伤心?

    徐氏像是没听见曹勇和魏彪的话似的,趴在棺柩上哭的伤心欲绝。

    “霍霄你个背信弃义的……你明明答应过我,会平安回来的……你说过会陪我一辈子的……你走了…你让我怎么办……霍霄,你让我怎么办……”

    徐氏哭的痛彻心扉,她心痛极了,心痛的骂着霍霄。

    可棺柩里的霍霄,再也不能起来回答她一句。

    徐氏的悲痛,让在场的每个人都能清晰的感觉到,每个人都被她悲痛的哭声传染,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娘……娘你别这样……娘…”霍筱雅伤心之余,还要照顾徐氏,她爹已经不在了,不能再让她娘出什么事儿。

    霍筱雅把徐氏从棺柩上扶了起来,要先送她爹回家。

    霍筱雅一边扶着徐氏,一边朝曹勇与魏彪两人吩咐道,“把我爹带回家吧…”

    “是…”曹勇,魏彪两人同样悲痛,但是还是要送霍将军回家的。

    全程,裴卿卿想去安慰霍筱雅,可她都插不进去。

    她甚至都说不出能安慰霍筱雅的话来,只能干站着,看着霍筱雅带着徐氏和霍霄的棺柩回家。

    在路过她面前的时候,霍筱雅停顿了一下脚步,含泪的看她一眼,“卿卿,侯爷,恕我怠慢你们了…”

    说罢,便扶着徐氏一起走了。

    裴卿卿想开口都来不及。

    都这个时候了,还说什么怠慢不怠慢的。

    裴卿卿知道,霍筱雅肯定很伤心,却还要忍着伤心,安慰自己的母亲。

    为人子女,霍筱雅比她要孝顺的多了,她连一天为母敬孝的机会都没有。

    裴卿卿心里,充满了酸楚。

    白子墨牵着她,跟在扶灵队伍后面,嗓音低沉道,“我们去送霍将军一程。”

    总归霍霄的丧礼,他们也该去上柱香。

    人人都沉浸在伤心悲痛之中,但白子墨没忘记,霍霄的灵柩回京,也就意味着,乾帝会来。

    于情于理,霍霄为国捐躯,乾帝都应该来看看。

    也就是说,正面交锋是少不了的。

    “侯爷,有查到暗害霍将军的凶手吗?”在人群后面,裴卿卿问的叹息又哽咽。

    她知道,白子墨一定会去查的。

    霍霄死的不明不白,究竟是谁,会对霍霄痛下杀手?

    如此杀人嫁祸,于谁最有利?

    裴卿卿心下狐疑道。

    哪知,白子墨却摇头了,表示还没有查到什么消息。

    他让玖月去查,还没有查到什么。

    只怕霍霄的死,牵涉甚广。

    裴卿卿不是没来过霍将军府,只是这次来,连门槛都带着凄凉。

    到处挂的都是白布,里面布置了灵堂,等裴卿卿和白子墨到的时候,霍霄的棺柩,已经摆在灵堂正中央了。

    霍筱雅和徐氏便已披麻戴孝,跪在棺柩旁边烧着冥纸。

    霍家的人,都跪在灵堂里哭灵。

    很快,就开始有人闻风赶来,悼念霍霄…

    “陛下驾到!”

    这时,门口传来了一声标准的太监声音,提醒着众人,陛下来了。

    然后,前呼后拥之下,乾帝便进门来了。

    这次跟随乾帝前呼后拥的,不是奴才,而是一众的朝臣。

    显然都是跟随乾帝来哀悼霍霄的。

    乾帝来了,就算再伤心,该有的君臣之礼也是不能少的。

    于是徐氏在霍筱雅的搀扶下,站起来给乾帝行礼,“臣妇叩见陛下…”

    “快快免礼。”乾帝亦是一脸的痛惜,“霍将军为国而战,不幸身亡,朕闻此噩耗,亦是痛心疾首,还望夫人节哀顺变才是。”

    这一刻乾帝的痛惜,或许有几分是发自真心的。

    毕竟霍霄是他的忠臣良将,霍霄死了,也是他的损失。

    所以这会儿乾帝特地赶来慰问人心,以显示他的仁德。

    乾帝的慰问,对徐氏来说,压根儿没作用,但,徐氏还是要谢恩的,“多谢陛下关怀,将军他为国而战,也算求仁得仁了…”

    以前霍霄便曾说过,如果哪天他要是死了,一定是要死在战场上的。

    如今……也算是求仁得仁了吧?

    然后乾帝领着后面的朝臣,齐刷刷的给霍霄上了柱香。

    要知道,能让乾帝亲自前来慰问上香,那也是莫大的殊荣啊。

    平常人,哪有这待遇啊。

    能让乾帝上香的,也就是在帝庙祭祖的时候有过。

    说明乾帝对霍霄的器重。

    上了炷香之后,乾帝扭头间,才像是看到了旁边的白子墨,以及裴卿卿。

    看到裴卿卿的时候,乾帝的目光,有过欣喜,还有一丝……慈爱。

    对没错,就是慈爱。

    看向裴卿卿的目光,便像是一个父亲在看自己久别重逢的孩儿一样。

    很显然,乾帝已经把裴卿卿视作自己的孩子了。

    只是还来不及昭告天下,公布裴卿卿的身份罢了。

    如果说,乾帝看裴卿卿的眼神,明显的已经不能再明显了,但是裴卿卿,却没有很想见到他。

    几乎是下意识的,裴卿卿就往白子墨身后挪了一下,往白子墨身后躲了一下。

    她并不想看到乾帝。

    她可没忘记,乾帝还派龙影来杀她和白子墨呢。

    而且她又不瞎,乾帝看她的眼神,让她无从适应,她并没有想认这个‘父皇’

    裴卿卿闪躲的动作,还是没能逃过乾帝的眼睛,他看的出来,裴卿卿并不与他亲近,甚至在躲避着他!

    分分钟,就让乾帝脸色冷了下来。

    当然,这个冷脸,是要记在白子墨头上的。

    不过白子墨无所谓啊,乾帝对他的冷眼,还少吗?

    卿卿不想见乾帝,他自然是要护着他夫人的。

    白子墨并未主动跟乾帝开口,这是在霍霄的灵堂之上,料想乾帝也不会多说些什么。

    所以,今日只要乾帝不主动找他,他便就当乾帝不存在。

    如果说乾帝刚刚的眼神,还算有点慈爱,那么再看到白子墨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的时候,乾帝的眼神儿,便就不是慈爱了。

    瞅着白子墨的双腿,乾帝眼底泛着阴狠的冷光,恨不得以眼神化作利剑,斩断白子墨的那双腿才好呢!

    收到白子墨腿脚康复消息的时候,乾帝多少还有些不敢置信,觉得没人能解他给白子墨下的毒!

    可是现在一看,白子墨这么气定神闲的现在这里,乾帝心里,可就淡定不起来了。

    尽管心里愤恨汹涌,可是表面上,乾帝半点气儿都没出,将眼底的冷光也掩饰的很好。

    白子墨的双腿可以站起来了,不仅是乾帝看见了,在场的人都不是瞎子啊!自然都能看到白子墨的腿脚……好了?

    于是乎,下面就有些朝臣开始惊讶的咬头接耳,不用看也知道,不是议论霍霄的死,就是议论白子墨的腿!

    还有些人,看着白子墨的目光,就像看见了鬼一样,不敢置信。

    战北候的腿残,居然好了?!

    于是又有人开始讨论,这世间竟有如此医术厉害之人?连腿残之疾都能治好?!

    窃窃私语的一些议论声不断地传入白子墨和裴卿卿的耳中,但她俩本人就跟没听见似的,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乾帝听见了,只不过没说什么罢了,他的眼神儿,就来回的在裴卿卿和白子墨身上扫。

    早知道裴卿卿是他的女儿,当初说什么都不会让她嫁给白子墨!

    现在,又要如何将她和白子墨分开?

    裴卿卿缩在白子墨身后,尽量不去看乾帝,是以她没注意到,乾帝的优思。

    她不知道,她这个所谓的‘父皇’在想,怎么把她和她男人分开!

    不,不对,应该说,乾帝这个把她看做女儿的父皇,在想怎么让她和她男人和离!

    因为就算乾帝把她当做女儿,她可没打算认乾帝这个父亲呢。

    父女相认什么的,不过就是乾帝‘一厢情愿’罢了。

    将军府里哭声不断,悲切的气氛仿佛连府外都能感受的到。

    北宫琉在霍家门外站了许久,想进去,但他不能进去。

    他身份敏感,哪怕想给霍霄上柱香,也要顾虑很多。

    其实只有北宫琉自己知道,最让他放心不下的,是那个在他面前野蛮的女人。

    她一定很伤心吧?

    北宫琉俊朗的眸中,划过一缕不易察觉的疼惜,无人看见。

    香也上过了,哀悼也悼念过了,作为一国之君,乾帝做的已经相当仁义了。

    差不多也该走了。

    “陛下!末将有要事禀报!”哪知,突然有人拦住了乾帝的去路。

    似乎是看出了乾帝要走,魏彪便忍不住了,他怕再不说,乾帝就走了。

    魏彪突然拦驾,把旁边的曹勇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魏彪,他想他知道魏彪要说什么?

    魏彪拦驾,乾帝便顿步看了他一眼,“你是何人?”

    看样子,应该是霍家军的家将吧?

    即便乾帝不认识魏彪,但也猜得出他是霍霄手下的家将。

    对于魏彪突然拦驾的举动,顿时就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裴卿卿也不列外,瞧着魏彪那三大五粗的样子,她便也猜到了魏彪大概的身份。

    白子墨闪了闪目光,魏彪,他认得,是个忠义的将士。

    众目睽睽之下,魏彪跪在了乾帝面前,悲愤交加的开口道,“回禀陛下,末将是霍将军的副将魏彪,末将有要事要禀奏陛下,还请陛下为霍将军讨回公道!”

    魏彪的声音,就跟他的人一样豪迈。

    嗓门儿也大,所有人都能把他话听的清清楚楚。

    最主要的是,但凡是有点心思的,都能在他的话中,听出些不一样的意味儿。

    他说,请陛下为霍将军讨回公道?

    言下之意便是,霍将军有冤情?

    “你这话是何意?”显然乾帝也听出了魏彪的言外之音。

    先前他只接到霍家军的传信,说霍霄遇刺身亡,别的信上并未有所交代。

    看这魏彪的意思,是霍将军有冤?

    “陛下,霍将军是被人暗杀而亡的…”魏彪悲痛的说道,他这不说不要紧,一说出来,徐氏立马就觉得天旋地转,脑子里晕了一晕,颤抖的嘀喃着,“你说什么?”

    她丈夫,是被人暗杀的?

    怎么没人告诉过她?

    徐氏悲痛的目光,下意识的看向自己身边的霍筱雅。

    霍霄的死讯,就是从她女儿嘴里得知的……

    可是女儿没告诉她,霍霄是被人暗杀的啊?

    霍筱雅紧紧抿着唇,扶着徐氏的手都在发抖,北宫琉跟她说过,她爹是被人暗杀的,只是……她却没问过,是谁下的杀手?

    所以现在母亲看她,她也不知道其中详情。

    看出自己的女儿的神情,徐氏便明白,这事儿自己女儿也不清楚。

    于是便又把目光放在魏彪身上,等着魏彪的下文,是谁害死了她的丈夫?

    魏彪在众多复杂的注视下,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乌金箭,“陛下请看,这就是杀害霍将军的凶器!”

    说这话的时候,魏彪可谓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乌金箭的主子挫骨扬灰!

    乌金箭呈到了乾帝手里,在看清乌金箭的时候,乾帝眼中,很明显闪过一缕震惊,“这是……”

    这支乌金箭,一看就不是寻常的武器。

    而且,不像是他们天凤的东西?

    “陛下,这是乌金箭……”魏彪亲口,给乾帝解答,只是说话间,魏彪的目光,却是落在了白子墨身上,“侯爷想必是最清楚这乌金箭的吧?”

    突然一下子,话头就扯到白子墨身上来了。

    齐刷刷的目光,所有人就都看向了白子墨。

    裴卿卿不由得微微蹙眉,虽说这魏彪没什么恶意,但是他这也是在给白子墨找麻烦吗?

    矛头扯到了白子墨头上,乾帝眼中似乎闪过一丝什么,谁也没有看见,拿着乌金箭,意味深长的口吻道,“侯爷认得此箭?”

    这话,问的自然是白子墨。

    白子墨抿了抿唇,他当然认得。

    同时也点了下头,抿唇吐出两个冷凉的字,“认得。”

    魏彪也在等着白子墨的下文,显然大家都在等他说出这支箭是从何而来的?

    裴卿卿顿时就有些紧张,牵着白子墨的手劲儿也紧了紧,和大家一样看着他,这个时候,她好像帮不了他什么……

    犹疑了片刻之后,只听见白子墨薄凉的开口,“此箭乃神昭镇南王常用的武器。”

    一句话,当场就让不少人唏嘘了一句,气氛顿时也变得压抑了下来。

    神昭镇南王?谁人不知这神昭镇南王啊?

    就算没见过镇南王,但其名气,就跟人人都知道战北候一样。

    要说这两国的太平,还是镇南王和战北候共创的呢!

    没想到居然是镇南王,难道是他杀害了霍霄霍大将军?

    一瞬间,灵堂里的朝臣们便开始忍不住的唏嘘讨论了起来……

    听白子墨说是镇南王,乾帝也诧异了一下,又瞅了瞅乌金箭,难怪看着不像是他天凤之物呢,原来是神昭的东西?

    还是那镇南王的?

    神昭镇南王是谁,乾帝自然比谁都清楚。

    镇南王之子,北宫琉还在京师为质呢。

    说起镇南王,乾帝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北宫琉!

    如果真是镇南王暗杀了霍霄,那北宫琉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乾帝很快,就想到了要拿北宫琉开刀!

    这事不拿北宫琉开刀拿谁开刀啊?!

    就在乾帝暗自窃想的时候,便又听见了男人幽凉的嗓音。

    “不过这箭是真是假尚未可知,乌金箭并非不能仿冒伪造。”

    白子墨语气薄凉,说的很客观,实事求是的讲,乌金箭也不是没有可能是假的。

    如果单单仅凭这一支乌金箭,便说是镇南王暗杀霍霄,怕是难以令人信服。

    更何况镇南王是什么人?

    被说为人臣子了,就连乾帝,也没那资格可以定镇南王的罪。

    镇南王在神昭,有着举足轻重的权威,深得神昭百姓的爱戴。

    所以如果要动镇南王,为霍霄报仇,显然不现实。

    而且,白子墨并不相信是镇南王杀了霍霄。

    他相信自己说的,乌金箭是假的,或者说,是有人嫁祸镇南王。

    气氛,一下子就更加凝重了。

    乾帝又怎会听不出白子墨言外之音呢?白子墨是在提醒他,别忘了镇南王是何许人也,想动镇南王,没那么容易。

    单单只凭这支乌金箭,就说是镇南王所为,的确是难以令人信服。

    乾帝捏紧了乌金箭,“……”

    “侯爷这话是什么意思?侯爷难道是说我等污蔑那镇南王不成?!霍将军含冤而死……侯爷非但不想着帮霍将军讨回公道,反而还为那杀人凶手开脱!侯爷别忘了,那镇南王,可是神昭国人!侯爷如此,难道不怕寒了天下将士们的心吗?!”

    哪知,乾帝还没来得及开口,魏彪抢话的速度倒是快!

    抢在乾帝前面,冲着白子墨就是一顿质问!

    没错,就是在质问白子墨。

    因为在魏彪觉得,白子墨是同霍将军一样,都是军侯,是领兵征战的将帅!

    就算白子墨多年未入军营,在魏彪看来,战北候依旧是值得敬佩的人。

    魏彪以往,便对白子墨是存有敬佩之心的。

    正是因为他觉得,白子墨定会为霍将军讨个公道,所以刚才才会把乌金箭的问题导向他。

    军中谁不知道,这天下要说能和神昭镇南王匹敌的人,当属曾经的战北候。

    而最了解神昭镇南王的人,恐怕也只有白子墨。

    所以,魏彪便想让白子墨指出,乌金箭背后的主人,也就是杀害霍将军的凶手。

    哪知道,白子墨反而会为镇南王说话?!

    什么伪造假冒,那分明就是货真价实的乌金箭!

    魏彪看着白子墨的眼神里,带着气愤和失望…

    在场的人,都听见的魏彪质问白子墨的话。

    一时间,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都在等着看接下来的下文。

    看白子墨是否会发飙?

    毕竟这些年,虽然战北候低调隐忍了许多,但是大家伙儿可没忘记,战北候是个什么样的人?!

    没事谁都不会轻易去招惹战北候府!

    结果今儿,居然听到了一个小小的副将,竟然敢当场责问战北候!

    唏嘘之余,一些胆子小的,都偷偷抹了一把虚汗……

    还有人悄悄地偷瞄了一眼白子墨的脸色,巴巴的不敢吱声了!

    战北候的脸色,可不太好啊,幽凉的瘆人……

    所有人,几乎都在等着白子墨说话,看他会如何回应魏彪的责问?!

    就连乾帝也不例外,这要是换了平时,打断他说话,治他个不敬之罪。

    但是现在,魏彪既然这么大义凛然的责问白子墨,他何乐不为呢?

    比起说两句话,他当然是更想看白子墨遭人排挤!

    “魏彪是吧?”突然的,有人开口了,只不过开口的不是白子墨,而是替他出头的裴卿卿。

    没人比她更了解白子墨的心思。

    裴卿卿面容清冷的上前一步,恰好站在魏彪的身前,眸光清冽的望着魁梧的魏彪,“你口口声声的说这箭是杀害霍将军的凶手的,是镇南王杀害了霍将军,你有什么证据吗?魏副将知道这天底下每天有多少的冤假错案吗?你知道每天都会有人蒙冤受屈吗?就是因为有你这样武断之人!我知道你想为霍将军讨回公道,但你明白什么叫口不择言吗?”

    清冷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却足以让在场的人都能听得清楚。

    尤其是听她说起每天都有多少冤案,有多少人蒙冤受屈的时候,有些人的脸上就不太好看了。

    有些人,在心里自觉的知道对号入座。

    有些人,看着裴卿卿的眼神,是变了又变。

    心虚的人,便会觉得,裴卿卿是故意这么说的。

    而这些人,除了乾帝底下的臣子们还能有谁呢?

    但是魏彪,可想不了那么多,眼睛瞪的像铜铃一样的瞅着裴卿卿,“你……”

    “你什么你,魏副将是觉得我说的不对吗?”裴卿卿完全无视了魏彪的瞪眼,还瞪她?瞪她有用吗?

    “魏副将,凡事要讲究真凭实据,且不论乌金箭是真是假,魏副将以为镇南王是什么人?仅凭你一句空口白牙,就说镇南王是凶手,神昭镇南王,是谁都能污蔑的吗?若是因此激化了两国的和睦,导致两国的百姓受苦,这个责任,魏副将你能担当的起吗?”

    一连几个问题,裴卿卿可以说是怼的相当直接。

    魏彪瞪着一双铜铃般的眼睛,却也被裴卿卿说的哑了言。

    再说了,乾帝还在这里呢。

    裴卿卿哪会不知道,乾帝就是想看白子墨出丑,所以才一直没吱声。

    可她就见不得有人说她男人不好。

    她知道,白子墨刚才不说话,不是因为怕了魏彪,毕竟霍霄尸骨未寒,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起争执的。

    但有些话,不说不行,索性她就代替她男人把话说出来,否则这盆脏水,怕是免不得要泼到她男人头上。

    这么浅显道理,她男人又岂会想不到?

    别说白子墨了,乾帝不可能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那镇南王是什么人?神昭国手握重兵的王爷,又岂是谁都能污蔑的?

    别说这乌金箭是真是假,即便是真的,没有确切的证据,谁敢说镇南王就是凶手?

    往大了说,事关两国和睦,乾帝还打算看好戏装糊涂呢?

    身为一国之君,关乎着国家大计,难道乾帝不该说点什么吗?

    要是真跟神昭撕破脸,看他乾帝还能做多久的安稳皇帝!

    裴卿卿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乾帝一眼,她倒要看看,他是不是还要装糊涂?

    别让她连最后一点的‘期望’都破灭……

    这个期望,是对乾帝的。

    更准确的说,是对她亲生父亲的。

    即便她不打算认回乾帝,但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世,再怎么不想提,也改变不了乾帝是她生父的事实吧?

    她不希望乾帝彻底破坏掉在她心里对生父的那一点期许……

    魏彪憋了一肚子的火,但是裴卿卿的话让人无力反驳。

    裴卿卿口口声声说的,都是国家大计,民生大计……她说的对,万一因此引发两国争乱,这个后果,不是他一个小小副将能够承担的。

    所以,魏彪被逼的闭了嘴。

    何况陛下还在这儿呢!

    全程,曹勇都站在魏彪身后,存在感几乎为零,看着魏彪出头,曹勇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看着。

    只要矛头不牵扯到他身上来,他便当自己不存在。

    而最为错愕的,恐怕当属霍筱雅了,“卿卿……你在说什么?”

    瞧着裴卿卿,霍筱雅像是不认识她了一样。

    死的是她爹啊,为什么裴卿卿却要为凶手开脱?

    为什么?

    霍筱雅错愕又震惊的看着裴卿卿,含泪的眼睛里透着对她的陌生…

    徐氏本来一直都是挺喜欢裴卿卿的,可是现在, 她跟霍筱雅一样,看着裴卿卿的眼神,变了…

    徐氏的眼神,便像是在责怪裴卿卿,为何要替凶手开脱?!

    裴卿卿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她知道徐夫人和霍筱雅的心情,真的, 她一样痛心,可是,真的不能就这么把罪名扣给北宫琉的父亲。

    不能……

    且不论这背后是有人在栽赃嫁祸,单说北宫琉,多次为她和白子墨犯险,可以说是出生入死,她不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大一盆脏水泼在北宫琉的父亲头上。

    而且她晓得,白子墨必然是跟她一样想的,虽然白子墨还没开口,但是他一样不会让人把脏水泼在镇南王头上的。

    于公,神昭镇南王,关乎着两国和睦。

    于私,就像她说的,镇南王是北宫琉的父亲,这盆脏水,真的不能往镇南王身上泼……

    “徐姐姐,对不起……我知道,霍将军枉死,我一样很痛心,可此事事关重大,徐姐姐…我们不能武断定罪……”

    裴卿卿握着霍筱雅的双手,想安慰她。

    她想跟霍筱雅说,是有人嫁祸镇南王的,可是话到嘴边,还是止住了。

    这里人多嘴杂,嫁祸镇南王这种话,一样只是猜测罢了,没有真凭实据,就算说了,也无事于补。

    只是,她的话好像伤到了霍筱雅的心,冷漠的抽回了自己手,不让裴卿卿碰她,眼中积满了泪光,“卿卿……死的是我爹,你却要姑息那个杀人凶手?”

    霍筱雅的态度,太过冷凉,使得裴卿卿的心,一下子就凉了一截,“徐姐姐……”

    “不要叫我……我何德何能,高攀不起侯爷夫人,侯爷和夫人请回吧,别打扰我爹安息…”

    霍筱雅根本就不给裴卿卿解释的机会,不等她开口,便打断了她说话。

    而且还要赶她走。

    裴卿卿瞬间就意识到,霍筱雅怕是信了魏彪所言,认为镇南王是凶手……

    可北宫琉怎么办?

    霍筱雅难道要和北宫琉反目成仇吗?

    思及此,裴卿卿如画的眉头狠狠的一皱,想说的话却始终难以说出口……

    尤其是看着霍筱雅对她冷漠的态度,裴卿卿便更是揪心,“徐姐姐,我知道你伤心,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被表面的假象给迷了心智,不要被仇恨冲昏了理智…

    “夫人,我们走吧。”哪知,白子墨却没让她继续说下去,反而是牵着她的手,叫她回去。

    想必霍筱雅现在,不想看到他们,刚才都下逐客令了。

    没查到幕后凶手之前,说再多都是徒劳。

    更何况霍家现在都在伤心悲痛的气头上,恐怕说再多她们也听不进去。

    倒不如先回去。

    裴卿卿晓得白子墨的意思,可是……她不放心啊。

    但是霍筱雅现在,不想见到她……

    一边是霍筱雅,一边是北宫琉,裴卿卿深切的体会到,什么叫做左右为难。

    便只能任由白子墨把她牵着,因为留下来,她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现在说什么,霍筱雅怕是也听不进去。

    白子墨要走,后面的朝臣,纷纷识趣的给他让开了路。

    就这样,裴卿卿被牵出了将军府。

    她的心情,实在是糟透了。

    心情不好,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裴卿卿很低落,“子墨,徐姐姐她生我气了,我是不是不该说那些话的?”

    可她也不想让别人说她夫君的不好啊。

    却惹得霍筱雅不高兴……

    男人将她的双手,握在自己手心,低沉的嗓音道,“即便夫人不说,我也会说的,夫人难道以为,陛下会不清楚其中的厉害吗?”

    可是他们的陛下却一句话都没说不是吗?

    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

    但,即便是夫人不说,他自己也会说的。

    只是夫人开口比他快罢了。

    白子墨又如何会不知道,他的夫人是心疼他,才会为他出头的。

    镇南王关乎着天凤,神昭两国的国运,岂是儿戏?

    但乾帝,除了看热闹,不也一句话没说吗?

    一旦和神昭反目,我们的乾帝陛下,可还怎么高枕无忧啊?

    “我明白…”裴卿卿失落的点头,白子墨说的,她都明白,只是,“徐姐姐和徐夫人都很伤心,我却安慰不了她们…”

    “伤心是必然的,没人能安慰得了她们。”白子墨脱口而出的说道,只是这话听着,似乎挺冷血的?

    男人温暖的大手,揉了揉裴卿卿的脑袋,“倘若有一天我死了,夫人觉得别人能安慰得了你吗?”

    男人说的不以为然,可裴卿卿听了狠狠地瞪了一眼男人,“瞎说什么呢?!”

    什么叫他死了?!什么死不死的?!

    呸呸呸!

    净不说些好的。

    “所以,推己及人,夫人也不必太过自责,现在谁也安慰不了霍筱雅和徐夫人。”男人说的一本正经的。

    裴卿卿再次一个白眼瞅过去,“推己及人是这么用的吗?!”

    哪有这么用推己及人的?!

    裴卿卿感觉自己都要被这男人逗笑了。

    而男人,确实是在逗她,想减轻她心中的自责。

    “卿儿,侯爷!”

    就在裴卿卿和白子墨准备回府的时候,这时,身后便又传来了乾帝的声音。

    背对着乾帝的裴卿卿和白子墨不禁相视一眼,然后一起转身,“参见陛下。”

    乾帝速度还挺快啊,他不过就跟白子墨说了两句话,乾帝就追上来了。

    不过裴卿卿和白子墨都早已料到,乾帝一定会找她的。

    所以对于乾帝追上来,裴卿卿是一点都不意外。

    “免礼。”乾帝还煞有其事的回了白子墨一声儿,只是目光,却在裴卿卿身上。

    越看,越觉得裴卿卿和臻妃很像,果真是像极了臻妃。

    看着看着,乾帝还觉着裴卿卿也挺像他的!

    所以看着裴卿卿的眼神,那是从未有过的温和,“卿儿,朕…有话与你说,你随父……朕进宫吧?”

    没错,就是温和,温和的都不像乾帝了。

    这要是平时,几时见过乾帝对谁有过这般的好态度?!

    可谓是轻言细语的,还有询问裴卿卿的意愿的意思。

    一句‘父皇’到了嘴边,又叫乾帝给憋了回去。

    他倒真想听裴卿卿叫他一声父皇!

    只是现在,出了霍霄这事儿,倒也不好急着和裴卿卿父女相认了。

    但其实,乾帝早已有打算,待到十月围猎之时,在祭祖上再正式对外宣布裴卿卿皇女的身份。

    瞧着乾帝这么……嗯,这么和善?裴卿卿都不适应,但她也不好装聋作哑,神色淡然道,“不知陛下找臣妇有何事?臣妇不懂宫中规矩,进宫怕会冲撞了宫中的一些贵人,陛下有事,不如就在这里说吧…”

    这要是放做以前,她肯定不敢这么跟乾帝说话。

    但是现在,她却说了。

    可能,或许……真的是因为知道了自己和乾帝血脉相连吧?

    或许是潜意识里,她对乾帝,便亲近了些?

    纯粹,只是血脉在作祟罢了。

    更多的,是因为白子墨在这儿,让她有安全感。

    进了宫,都是些蛇蝎美人,她还想多活些时候呢!

    裴卿卿可没忘记,上次在宫里,她可差点折在那个赵雪芙手里。

    她对那个皇宫,实在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白子墨不动声色的护在她身前,面不改色的低声道,“陛下若有事,就请在此吩咐,臣的夫人不谙宫中的规矩,还请陛下见谅。”

    瞧着白子墨的后背,仿佛就是裴卿卿最大的定心丸。

    白子墨有意无意的,隔绝了乾帝看向裴卿卿的视线。

    并且他说的是‘臣的夫人’,而不是说裴卿卿的名字。

    言下之意,便是在提醒乾帝,裴卿卿现在是他的妻子,而不是什么皇女公主,更不是乾帝的女儿。

    听闻男人的嗓音,便能让裴卿卿觉得心安,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倒是乾帝,白子墨竟敢拦着他跟自己的女儿亲近?

    不用看也知道乾帝陛下的脸色不会好,“朕倒是忘了问侯爷,侯爷的腿疾,莫非痊愈了?”

    说这话的时候,乾帝的口气,那叫一个阴沉。

    隐约还有股磨着后牙槽的味道。

    尤其是说到痊愈两个字,乾帝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白子墨的腿,竟然真的好了?

    而白子墨,则像是没瞧见乾帝阴沉的脸色一样,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气定神闲道,“托陛下的福,臣的腿疾已经治好了。”

    白子墨说的不以为意,可听在乾帝耳朵里,每个字都是刺耳的。

    居然真的治好了!

    乾帝顿时恨得牙痒痒,他好不容易才将白子墨打压下去,没想到白子墨居然解了毒。

    乾帝还是不敢置信,意味深长的瞅着白子墨,“侯爷多年的腿疾得以痊愈,那真再好不过的了!不知是什么人,竟有如此高超的医术?如此厉害的高人,朕也想见见呐。”

    裴卿卿在心里忍不住“嘁”了一嘴,不就是想知道白子墨的毒疾是怎么解的吗?

    什么高人,哪有什么高人。

    不过要说高人,倒还真有个……

    “回陛下,确有高人为臣医治。”既然乾帝想知道,不是不可以告诉他。

    没人比白子墨更清楚乾帝心里在想什么,给他下毒的人,自然知道他的解无解,没有解药。

    这次要不是药琅,他白子墨怕是也该找阎王爷喝茶去了。

    所以乾帝的这番试探,白子墨是心知肚明。

    “哦?不知是何人?”乾帝露出个恰到好处的狐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能接得了白子墨身上的毒?!

    裴卿卿听着,也是眉心一挑,便听见男人不以为然的嗓音道,“黄炎真人。”

    噗,裴卿卿嘴角扯了个笑,果然不愧是她的男人,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

    小老头在外,可是有着黄炎真人的称号。

    谁不知道黄炎真人是半仙啊!

    得道高人。

    说是他救了白子墨,那是相当有信服力。

    总归小老头是自家师父,用师父来做一下挡箭牌,也没什么不妥的哈?

    白子墨又没说谎,本来就是小老头医治的他。

    “黄炎真人?”显然,白子墨的这个回答,让乾帝惊诧了一下,“侯爷竟遇见了黄炎仙人?!”

    谁不知道,黄炎仙人行踪不定,乾帝不是没有找过那黄炎仙人,只是一直没找见人罢了。

    居然让白子墨遇见了仙人?

    传闻,黄炎仙人知晓长寿之法!如果找到黄炎仙人,便可使自己长寿无疆。

    要知道,长寿对一个人来说,是极具诱惑的,尤其是作为一国之君的乾帝,更想要长寿无疆的活着!

    所以,乾帝曾暗地里找寻了黄炎仙人很久,但很可惜,结果一无所获。

    现在白子墨居然说遇见了黄炎仙人,乾帝当然惊奇了。

    难怪白子墨的毒疾能痊愈,原来是遇见了黄炎仙人?

    如果说,乾帝之前对黄炎仙人的见识,只是来自于传闻中,但是现在,乾帝便越发的相信,黄炎仙人当真有超越生死的能耐!

    早在先帝在世时,便赐封了黄炎仙人为国师。

    只可惜,黄炎仙人无心俗世,没接这个国师之位。

    如今先帝都不在了,可黄炎仙人还活的好好的,不是超越了生死是什么?

    乾帝眼中闪过的惊奇,白子墨看的清楚,不紧不慢的口吻道,“臣也只是有幸见了黄炎真人一面,黄炎真人普度众生,救了臣一命,臣这才得以康复。”

    白子墨,也是个能扯谎的。

    扯起谎来,也是随口就来。

    半真半假的糊弄乾帝呢在。

    “那黄炎仙人如今在何处?!”乾帝紧追着问道。

    瞧着乾帝那情急的样子,裴卿卿如画的眉心轻佻,乾帝想找小老头,恐怕就只有一个目地。

    想让小老头教他长命百岁呢吧?

    嘁,裴卿卿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轻笑。

    她那个便宜师父,哪有什么长命百岁的本事啊。

    就像小老头自己说过的,他不过只是活的比常人久了些罢了。

    世人便将他传的神乎其神的。

    其实小老头不过就是个和她们一样的肉体凡胎罢了。

    日日被人高呼万岁,乾帝还真想活到万岁呢?

    那不活成了个怪物嘛?

    借着白子墨的后背遮挡,裴卿卿自顾自的嘟囔着。

    “陛下,黄炎真人医治了臣之后,便游历天下去了,臣也不知其去处。”白子墨面不改色,嗓音淡漠道。

    没能得到黄炎仙人的行踪,乾帝多少有些失望,但很快就被他遮掩过去,看着白子墨,乾帝便话锋一转道,“既然侯爷腿脚痊愈了,不如就回来帮朕辅政。”

    这话试探的意味儿太明显,别说白子墨了,就连裴卿卿都听的出来。

    裴卿卿本来以为白子墨会拒绝一下,哪知,白子墨不假思索的便开口了,“辅佐陛下,为陛下分忧,是臣之本分,这些年,因臣的腿疾,臣对朝堂之事,也日渐疏远,未能替陛下分忧,如今,臣既已痊愈,自该为陛下效劳,助陛下稳固我天凤的江山基业。”

    言下之意便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他战北候,也该回归朝堂了。

    在他背后,裴卿卿仰头望着他的背影,清亮的眸中掠过一丝崇拜。

    哪怕只是一个背影,这男人便如同天生的王者,就像没有什么事是他不能掌控的。

    即便不去看,裴卿卿也知道乾帝是个怎样隐忍的脸色。

    白子墨说的每句话,对乾帝来说,恐怕都是挑衅。

    没错,白子墨嘴里说出的每个字,在乾帝看来,都是在挑衅他!

    但是,他却发作不得,一股火气憋在心口,乾帝可谓是咬牙切齿的开口,“朕,有侯爷在身边,何愁江山不稳!”

    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白子墨,分明就是在打他的脸!

    没有他白子墨,他的江山基业就要不稳了吗?!

    简直是岂有此理!

    乾帝头上要是能冒烟,只怕早就青烟滚滚了…

    啊不,是黑烟!

    裴卿卿是看在眼里,玖月跟她说过,白子墨之前中毒,就是乾帝联合赵雪芙下的毒手!

    如今只怕乾帝会更加针对白子墨……

    之前因为腿疾的缘故,白子墨处处受排挤,受人冷嘲热讽,恐怕就像他自己说的,日渐远离了朝堂,现在重回朝堂,她知道,白子墨有匡扶天下的责任和使命…

    白子墨效忠守护的,不是乾帝,而是这天凤王朝的江山,他守护的,是天凤的百姓。

    可是对乾帝来说,白子墨便是那卡在喉管的一根刺,咽不下去也拨不出来,注定不得安生!

    正所谓枕边之榻,岂容他人酣睡,乾帝又怎会让白子墨回归朝堂之上去掌权?

    不自觉的,裴卿卿便皱起了眉头,望着白子墨的后背,眸中掠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

    “陛下若无事,臣就先带夫人回府了,臣告退。”白子墨说着,便拉着裴卿卿的手,带她回府。

    不知是不是裴卿卿的错觉,她感觉,白子墨抓着她的手挺紧的,像是怕有人来抢她一样。

    甚至裴卿卿脑子里还冒出个念头,他是怕乾帝来抢她吗?

    这人呐,就怕想什么来什么。

    她刚这么一想,不防乾帝还真就要来抢她了?!

    就在白子墨刚拉着她要走的时候,乾帝便抓住了她另外一只手,顿时,她就一前一后的被两个男人拉住了……

    “朕,有话要跟卿儿说。”乾帝的意思很明显,有话要跟她说,还要单独跟她说。

    而且乾帝对她称呼,诚然就是把自己当成了裴卿卿的‘父亲’这个角色。

    白子墨又怎会不懂?

    温润的眉间轻皱,抿了抿优美的唇形,“臣的夫人今日身体不适,恐怕不能陪陛下多说话,陛下有话不防与臣说也是一样的。”

    男人的意思也很明显,不让裴卿卿和乾帝独处。

    这回裴卿卿真没感觉错,白子墨就是不想她跟乾帝说话,不想她跟乾帝有接触,他难道真是怕乾帝把她抢走吗?

    怕她会和乾帝这个所谓的‘父皇’亲近?

    话说她被白子墨和乾帝这么一前一后的拉着,看着可不就像是在‘抢’她吗?!

    “……”裴卿卿一阵汗颜。

    这算怎么回事儿?

    白子墨带她回府,是天经地义的,可这乾帝也来拉她,不让走……

    这算啥?

    其实裴卿卿心里清楚,乾帝这是把自己当成她父亲了。

    只不过,目前还没有捅破最后那层窗户纸罢了。

    既然乾帝没说破,她也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陛下…您这是做什么?这,这于理不合,您还是放开我吧…”其实,她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乾帝。

    她实在是难以接受,自己的生父是乾帝。

    哪知,乾帝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秉着教育的口吻道,“你与朕血脉相连,哪有什么于理不合。”

    “……”说的裴卿卿一下子哑言了,乾帝这话,就差明说她是他的女儿了!

    但也已经跟明说没啥区别了。

    无人知道裴卿卿心紧了一下,她怕乾帝真会说出来……

    最后,裴卿卿只能求助的望向自己男人,男人眼神闪烁了一下,裴卿卿好似明白了什么……

    忽然一下,裴卿卿像是被他们拉扯的头晕了一下。

    白子墨立马眼疾手快的接稳了她晕眩的身子,让她靠在自己怀里,面色冷然道,“臣的夫人身体不适,恕臣先行告退。”

    说罢,看都不看乾帝的脸色,抱起裴卿卿就走了。

    剩下的乾帝在后面一脸阴沉!

    他又岂会看不出,裴卿卿是向着白子墨那边!

    裴卿卿显然是不与他亲近。

    最后,乾帝叹了口气,不仅面色阴沉,心情也很阴沉的回了宫。

    坐在回府的马车里,裴卿卿闭着眼睛靠在白子墨肩头,嘴角一直带着轻浅的笑。

    “夫人每回都是装晕这等招式,不知道的,怕是会以为,是为夫没照顾好夫人,才让夫人经常晕倒。”男人充满磁性的嗓音透着显而易见的愉悦。

    瞧着她嘴角的笑意,男人嘴角也带着笑。

    他家夫人每次都是装晕这一招,不知道的,怕是会以为她在侯府过的不好,身子虚弱才会经常晕倒。

    “那我下回换个招式试试。”裴卿卿笑道,睁开了眼睛,总算是摆脱了乾帝。

    要是不装晕,还不知道要怎么脱身呢!

    白子墨只是笑了笑,便没再说话。

    一时间,马车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其实她和白子墨,都在逃避她身世的这个问题。

    但彼此心里。却又心知肚明……

    一次两次,或许能打发得了乾帝,但是没法一直逃避,这事儿总得要面对的。

    只是,裴卿卿和白子墨都不想提罢了。

    这么坐着不说话,气氛……怪怪的。

    男人似是思沉了许久,深邃又严谨的看着她,很认真的问,“卿卿,你真的不打算认他吗?”

    这个‘他’指的是谁,裴卿卿心里清楚。

    是啊,她真的不打算认乾帝吗?

    这个问题,裴卿卿犹豫了一下。

    如果,她是说如果,如果乾帝不是处处针对白子墨,不是想杀白子墨,或许,她会考虑认乾帝吧?

    毕竟是她的生父。

    但是,如果乾帝一定要做白子墨的敌人,那么这个父亲……不要也罢。

    如果在乾帝和白子墨之前让她选择,她选后者。

    男人问的很认真,看着她的眼神也很认真,他其实,从未想过要逼她做选择,可是,他却又很在乎她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裴卿卿扯了扯嘴角,她从白子墨眼中看到了紧张,他在紧张她会做什么选择麽?

    轻轻靠在白子墨的肩头,裴卿卿的声音也很轻。

    她轻轻摇头,“我只要你,只要有你在我身边,就够了。”

    什么乾帝,什么生父,她都不在乎,她只要白子墨。

    她跟乾帝,本就没有感情可言。

    即便真的血脉相连,那又如何呢?

    她叫了裴震十多年的父亲,结果不也薄凉至极吗?

    白子墨,才是对她最在乎的人。

    有他就够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裴卿卿深吸一口气,就这么安静的靠在白子墨的肩膀上,便觉得安宁。

    可她的话,却给了男人最大的安全感。

    她的心意,说到他的心坎里,让他想忘都难。

    男人修长的指尖,轻轻抚摸着她白嫩的脸颊,他低眉,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我会让你一直在我身边。”

    即便是乾帝,也休想从他身边把她抢走。

    生父又如何?只要她不愿,谁都不能勉强她。

    况且,是不是生父还未可知呢……

    另外,“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