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纯属是假意安慰罢了。
裴卿卿最好是死在宫里!
不过赵雪芙的计策失败了,也不知那裴卿卿躲到哪里去了?竟然都找不见人?
这禁军差不多都要把宫里翻了个遍,一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无人听见许皇后心里的忧思。
本以为赵雪芙今日设计裴卿卿,是一石三鸟之计。
既能毁了裴卿卿,又能打战北侯府的脸,还能让陛下厌弃裴卿卿,使裴卿卿无望当这个皇女。
可如今看来,犹未可知啊。
“皇后娘娘说的有道理,陛下稍安,只要那裴卿卿还在宫中,定能找到的,或许……或许是有什么事情给耽搁了,毕竟宫里的宫殿太多了,耽搁了时间也是有的…”陪在乾帝身边的,不只许皇后,赵雪芙也没走!
她和许皇后,一左一右的陪在乾帝身边。
但她们,可不是留下来关心裴卿卿的。
关心裴卿卿什么时候死还差不多。
留下来,不过是想看看裴卿卿会有什么结果,或是下场罢了!
尤其是赵雪芙,她亲自给裴卿卿喂了销魂露,若不与男人苟合,裴卿卿是必死无疑!
所以,裴卿卿要么是不知道死在哪儿了,要么就是不知道躲在哪与哪个野男人苟合!
赵雪芙恶狠狠的想着,巴不得禁军赶紧把裴卿卿找出来,好让她看看裴卿卿是个什么贱样子!
赵雪芙知道,裴卿卿是绝不可能逃出宫去的,中了销魂露,就是插翅,也难飞。
所以裴卿卿一定还在宫里。
可,就在这时,殿外的宫婢急急的跑了进来,颇为不稳的喊着,“陛下……来了来了……”
这宫婢,是赵雪芙身边的人,瞧着她话都说不全的样子,赵雪芙不悦的微微蹙眉,“陛下面前,你嚷嚷什么,好好说话,什么来了?”
那宫婢显然很怕赵雪芙,顿时就低着脑袋不敢抬头,“回禀美人,是侯爷夫人…侯爷夫人来了!”
“你说什么?!”第一个惊讶出声的,是乾帝,瞅着宫婢问,“她人呢?”
赵雪芙闻言也惊讶了一下,随后在乾帝看不见的时候,露出个阴狠的笑意。
总算来了。
她还以为裴卿卿躲着不敢出来了呢?!
“回陛下,侯爷夫人就在殿外,同来的还有侯爷!”
如果说宫婢方才禀报的话,令赵雪芙听了暗自得意,那么听闻宫婢说,白子墨也一起来了,赵雪芙脸上的笑意立马就凝固了!
白子墨,他怎么会来?而且还跟裴卿卿一起来了?
分分钟,就勾起了赵雪芙心里的怨恨!
她在想,该不会是白子墨赶来救了裴卿卿那个贱人吧?!
如果真是这样,赵雪芙感觉自己能气的心肝儿都疼!
然而,结果还真就是这样,赵雪芙的心肝儿,免不了是要疼上一疼的。
许皇后也是目光闪烁了一下,从听见白子墨也在的时候,许皇后就知道今日是要凉了。
有白子墨在,怕是裴卿卿安全的很。
“快宣!”就在许皇后和赵雪芙心思各异的时候,便听见了乾帝急切的声音。
不去看也只知道乾帝是高兴的。
谁让裴卿卿现在在我们的陛下心中,是宝贝女儿呢?
瞧着乾帝分分钟就露出笑脸,许皇后就知道,她们陛下,现在可是将那裴卿卿捧在手心儿!
“是…”宫婢得了乾帝的指令便乖乖的退了下去。
很快,裴卿卿就被宣了进来,还有白子墨陪她一起进来的。
裴卿卿一进门,乾帝便看直了眼睛,明明只有几步路,但在乾帝眼中,裴卿卿像是从过去走到了现在。
因为他眼中看到的,不是裴卿卿。
而是透过裴卿卿,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
裴卿卿的母亲,他的臻妃。
因为裴卿卿身上穿的衣服,便是当年臻妃经常穿的……
“臻妃…”乾帝不仅看的失神,还情不自禁喊了臻妃的名字。
许皇后的脸色,更是当场就狠了下来。
裴卿卿这一身打扮,像极了当年裴臻那个贱人!
因此,在许皇后眼中,裴卿卿又多了一个该死的理由。
裴卿卿,就是臻妃那个贱人阴魂不散来纠缠的!
许皇后藏着袖中的双手紧紧掐着,掐的自己疼了,才能让自己冷静些。
当年乾帝有多宠爱臻妃,只有她知道!
当年,明明是她比臻妃先有身孕,可是乾帝却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不闻不问,甚至还说要立臻妃肚子里的孩子为太子。
可结果呢?结果臻妃也没生出个儿子不是?呵,臻妃那贱人,就没有生儿子的命!
也就生了裴卿卿这么贱胚子!
当年,要不是她用手段逼死臻妃,指不定现在就没有她什么事儿了,她的儿子,也未必能封王。
甚至臻妃要是再生下个一男半女,太子位,皇后位,都得是臻妃那个贱人的!
所以,她怎能不先下手为强?
想起当年的事,许皇后不知不觉的,看向裴卿卿的目光,就更加狠辣了起来。
裴卿卿又不是死人,被一道道恨不得剐了她皮的目光盯着,她又岂会感觉不到?
赵雪芙痛恨她,她清楚,可是怎么皇后的目光,比赵雪芙更加狠厉?
严格说起来,她好像没有实质性的得罪过这个皇后娘娘吧?干嘛这么恶狠狠的瞅着她?
难不成,是因为许家的事,所以皇后也记恨到她头上了?
嗯,也只有这个理由最为合理了。
裴卿卿可没忘记,眼前的这个皇后娘娘,出自许家。
许家和裴家,早已结下了死仇。
所以说,许皇后记恨她,倒也合情合理。
只可惜,她不惧。
所以再怎么瞅着她也没用。
比起许皇后记恨的目光,裴卿卿更恨赵雪芙对她做的事。
所以现在,赵雪芙比许皇后更让她痛恨。
裴卿卿清冽的眸光,射在赵雪芙身上,可惜眼神不能杀人,不然赵雪芙会死的体无完肤!
许是察觉到裴卿卿冷戾的眼神,陡然间令赵雪芙心下一慌。
她慌,不是因为裴卿卿,而是因为裴卿卿身边的白子墨。
白子墨方才看她一眼,那一眼,仿佛让赵雪芙堕入冰窟,一股寒意从头凉到脚…
她没有看错,白子墨刚才那一眼,有杀意。
为了裴卿卿,白子墨竟对她起了杀意!
以前,以前白子墨是最疼她的,可是现在,白子墨的疼爱,都被裴卿卿那个贱人占了去!
赵雪芙心慌的同时,伴随的是浓浓的妒恨,恨不得当场剐了裴卿卿!
还是那句话,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裴卿卿同样会死的体无完肤。
“卿儿,快让朕看看,你可有伤到哪里?!”就在裴卿卿和赵雪芙以眼神较量的时候,分分钟乾帝便亲自去到了裴卿卿身边,便要查看她可有受伤。
那叫一个关心备至!真就把裴卿卿当成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一样!
而乾帝自己,就像是一个心疼女儿的父亲。
刚刚裴卿卿进来的那一眼,他恍惚真看到是臻妃朝他走了过来,仿佛看到是臻妃回来了。
可是走近一看,才知道是裴卿卿。
是他和臻妃的孩子!
不知是不是裴卿卿看错了,她竟觉得,乾帝的眼中有泪?
有那么一瞬间,裴卿卿心底像是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
她想,或许这个男人,曾经是真的爱过她娘亲吧?
“陛下,我没……”裴卿卿到嘴边的话音一顿,开口便换了语调,“我若伤到哪里,陛下可会给我做主?”
她本来想说她没事,但是,若她说没事,岂不是便宜了赵雪芙吗?
她没打算就这么算了!
清冽的目光,看了一眼赵雪芙,她心想,既然乾帝现在在她身上找到了母亲臻妃的影子,若是把她当做女儿看待,便应该会替她做主的吧?
毕竟能收拾赵雪芙的,恐怕也就只有乾帝了。
果然,赵雪芙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当即便意识到,裴卿卿是要找她麻烦!
赵雪芙妒恨之余,也不得不防备起来,脑子飞快的想着,要是裴卿卿指认她,一会儿她该如何自辩?
“那是自然!”乾帝想都不想的便脱口而出道,“告诉朕,谁敢伤你?那些奴才说你进宫了,可朕翻遍了整个皇宫,都找不见你!卿儿,你去哪儿了?”
瞧着乾帝,现在是真真切切的关心裴卿卿。
而白子墨,压根儿就像是被乾帝无视了。
没人知道,乾帝每说一句,赵雪芙心头就恐慌一分!
不,不对,也不能说是无人知道,赵雪芙脸上露出来的惊慌,都被许皇后看在眼里。
瞧着赵雪芙暗自心慌的模样,许皇后不动声色的冷笑一声,现在知道害怕了?
对裴卿卿下手的时候,不是很得意吗?
不怪许皇后翻脸太快,而是她和赵雪芙,本就是死对头,从来就不是什么朋友,也不可能成为朋友。
刚刚没揭穿赵雪芙,不过是想看看裴卿卿的下场罢了,赵雪芙如果能毁了裴卿卿便也就罢了。
可是她失败了!
不仅没毁了裴卿卿,还招惹到了白子墨那个人。
听闻白子墨很宠裴卿卿,这下赵雪芙有好戏看了。
既然赵雪芙没能对裴卿卿怎么样,那就别怪她落井下石了。
她说了,她和赵雪芙从来就不是什么朋友。
裴卿卿不死,能让赵雪芙吃一亏,许皇后也算没有白忙活。
想着,许皇后分分钟便有了动作,一下子就凑到了裴卿卿面前,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忧虑,“卿卿,刚才你可叫陛下担心坏了!好在你没事,陛下和本宫也能放心了,你快跟本宫说说,刚才你到哪里去了?陛下和本宫找了你许久都找不到人!陛下险些便要将这宫里掘地三尺了!”
字字句句,说的那叫一个恳切。
瞧着倒真像是在担心裴卿卿。
许皇后脸上的忧虑,不像作假,因为她知道,如果她表现的太过,反而显假。
她只是,作为母仪天下的皇后,慰问一下裴卿卿罢了。
表现的那叫一个端庄从善。
裴卿卿瞧着,清冽的眸光忽闪了一下, 皇后突然跑出来关心她?是见她不死,便转对赵雪芙了吗?
也对,不管是她,还是赵雪芙,死伤都是许皇后乐意见到的。
裴卿卿又怎会听不出许皇后的言外之音呢?这是给她铺台阶呢。
相比起许皇后的虚情假意,赵雪芙的确更让她痛恨。
于是裴卿卿嘴角上扬,勾起个淡淡的笑容,“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女刚刚,的确是险些丧命!”
最后两个字,咬的轻慢而冷凉。
清冷的目光,嗖的一下便射在了赵雪芙身上,但凡有点脑子的,便都能看出她指的是谁?
许皇后哪会瞧不出来啊,但她却故作看不出来,还是露出那恰到好处的惊讶来,“竟有此等事?何人竟敢如此大胆,在宫中行刺?卿卿,你快与本宫说说,你可知道行刺你的都是些什么人呐?”
实则许皇后眼睛里的冷笑,裴卿卿看的是一清二楚。
许皇后是在引导她说出赵雪芙呢。
“皇后说的不错!”分分钟, 乾帝便又插嘴了进来,拉着裴卿卿,那叫一个关怀又担忧,“卿儿,你告诉朕,是何人胆敢行刺你?朕一定不会轻饶了他!”
乾帝此时许是被他心里想的‘父女之情’蒙了心眼,否则许皇后和裴卿卿都说的这么明显了,难道乾帝还听不出这背后指的是谁吗?!
再看赵雪芙的脸色,那叫一个阴沉,而且是惊慌的阴沉。
这个许皇后,居然这这个时候倒戈裴卿卿,想反补她一刀!
简直是岂有此理!
然而赵雪芙像是忘记了,人家许皇后从头到尾,可没说过要跟她结盟什么的。
所以也谈不上倒戈。
还是那句话,裴卿卿也好,赵雪芙也罢,总之两个都是许皇后痛恨的人。
不管是裴卿卿,还是赵雪芙,谁吃亏,许皇后都乐见其成。
既然乾帝和许皇后都这么‘关心’她,她也没有让他们失望的道理不是吗?
声音清冷的开口道,“是她。”
她的手,正指向了赵雪芙。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便都落在了赵雪芙的脸上。
赵雪芙貌美如花的脸上,有过一瞬间的僵硬,眼睛里是闪过一丝慌乱,但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分分钟便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咬着娇嫩的唇瓣道,“侯爷夫人你在说什么?本宫…本宫怎么听不懂呀?”
否认,是赵雪芙的第一反应。
是最正常不过的反应了。
换做是谁,都会否认的。
赵雪芙要是不否认,那才不正常呢。
再加上她那一脸我见犹怜的模样,马上就要哭出来了一样,正所谓是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当着乾帝的面儿,赵雪芙娇媚可怜的就跪了下去,“陛下,臣妾不知道侯爷夫人在说些什么?臣妾方才,可是一直跟陛下在一起的呀,臣妾惶恐,实在是不知侯爷夫人是何意?还请陛下为臣妾做主啊…”
此刻的赵雪芙,柔而媚。
单单是她这副梨花带雨的样子,很容易就让人对她心生不忍。
这么一个大美人,怎么舍得让她哭呢?应该搂在怀里好好的疼爱一番才是。
随便换做哪个男人,便都会对赵雪芙产生这种怜爱。
若非是定力特别好的男人。
比如白子墨。
赵雪芙的辩解,只会让白子墨眉眼间的冷冽更重。
“陛下,方才有人想迫害臣夫人,若非臣赶来及时,只怕臣便救不下自己的夫人,若是今日臣的夫人有个好歹,臣便让祸害我夫人的人血债血偿。”
男人冷冽的嗓音如一把冰刀子,戳进每个人的心坎儿里,令人从头凉到脚。
尤其是血债血偿几个字,更是听的赵雪芙心尖儿一颤。
美目惊慌的望着白子墨冷厉的容颜,他竟然……为了裴卿卿要杀她。
白子墨,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吗?!
赵雪芙跪在地上,看似委屈和害怕,但背后隐忍的,是嫉恨,以及对白子墨的丝丝幽怨。
他怎么可以为了裴卿卿要杀她?!
他刚刚那句话,分明就是说给她听的。
赵雪芙还在这儿委屈怨恨,她该庆幸才是,如果不是顾及乾帝在这里,如果但凡他的卿卿受到了丝毫的伤害,他便不会给赵雪芙在这儿求饶的机会。
当着乾帝的面,说血债血偿的话,可以说是大不敬的言辞,但是从白子墨的嘴里说出来,大家都知道,他并非开玩笑。
今日若是裴卿卿有个好歹,他便真会让害裴卿卿的人血债血偿!
刚才要不是他及时赶来,不敢想象卿卿会出什么事……
每想起来一次,白子墨想杀人的心就更甚一分!
要不是乾帝在这里,他真的会对赵雪芙不客气。
毕竟,他始终是臣下,乾帝才是君主,可就算白子墨有所顾忌,但有些事,不代表他就不会做。
比如说杀人。
赵雪芙一双美目中波光盈盈,美人落泪,瞧着那叫一个楚楚可怜,但她心里在打颤,白子墨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个死人一样……
他看她一眼,她便感觉被剐了一刀。
白子墨眼中,再也没有当初对她的温柔……
赵雪芙跪在地上,身子微微颤抖,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受了惊吓,可实际她是恨得发抖!
又怕又恨。
“陛下……臣妾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请陛下为臣妾做主!陛下怎能让侯爷这般恐吓臣妾呢?”赵雪芙梨花带雨的拉着乾帝的龙袍哭泣,那叫一个惹人疼爱。
还说白子墨恐吓她?
她也不想想,若她没做亏心事,又何须怕呢?
怎么没见许皇后给吓跪了?!
分明就是自己做了亏心事,但赵雪芙有很好的优势啊,就是她那张貌美如花的脸,再配上我见犹怜的美人泪,以及她那一身的媚骨,饶是乾帝这种男人,那也狠不下心来。
只皱着眉头问她,“你跟朕说实话,可是你派人为难卿儿?”
显然乾帝不是没有察觉到其中的问题。
只是赵雪芙怎么说也是他的后妃,他也不能只听白子墨的一面之词!
更何况,他的后妃,什么时候轮到白子墨来指手画脚了?!
听闻乾帝责问,赵雪芙哪能认啊,“陛下,臣妾没有……臣妾冤枉,臣妾与侯爷夫人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臣妾为何要为难她呀?还请陛下为臣妾做主!”
瞧瞧,说的那叫一个有情有理。
听得裴卿卿冷笑一声,这赵雪芙不去唱戏,真是可惜了。
说这话,她也不嫌自己脸疼?
往日无冤,今日无仇?
是啊,严格说起来,她和赵雪芙,的确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仇恨。
不,应该说没什么明面上的仇怨。
可赵雪芙嫉恨她,嫉恨她嫁给了白子墨,抢了白子墨。
嫉妒心,往往才是一个女人最可怕的地方。
说起来,也该是她要对赵雪芙不客气才对。
玖月说过,当初是赵雪芙背弃了白子墨,还联合乾帝给白子墨下毒!害的他痛苦了这么多年。
想着,裴卿卿清冽的眸光便又冷了几分,心里对‘认父’这回事又浅薄了几分。
若是……若是她认下乾帝,她与白子墨之间,便从此有了隔阂。
这么一想,所谓认父的念头就一减再减。
瞧着赵雪芙梨花带雨,乾帝似乎是心软了,转头看着裴卿卿道,“卿儿,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朕看芙美人,断没有要害你的心思呀。”
没有要害她的心思?
乾帝什么时候,竟也如此天真了?看事情只看表面?
裴卿卿不露痕迹的冷笑一声,“我什么时候说是芙美人害的我?”说着微微一顿,眸光清冷的看着赵雪芙,手指却指向了另一个人,“我说的,是她。”
她指的,是跟在赵雪芙身后的一个宫婢。
就是在她进宫时,带她去见赵雪芙的那个宫婢。
也就是赵雪芙身边的婢女。
从头到尾,她可没说是赵雪芙害她的呀?
是赵雪莹一个劲儿的在辩解,她可没提赵雪莹的名字。
赵雪芙,这算不算不打自招?
瞧着裴卿卿眸中的嘲讽,赵雪芙猛地反应过来,上了裴卿卿的当了!
就连乾帝和许皇后都眼神闪了一下。
在乾帝开口之前,裴卿卿又说道,“陛下,我奉旨进宫时,便是这个婢女,故意将我带错路,陛下既然搜过宫,想必也看到了尸体,若非我家侯爷及时赶到,只怕陛下现在见到的,便是我的尸体了。”
裴卿卿的指认,再加上她所言,顿时就吓的那婢女一个腿软,跪了下去,就跪在赵雪芙的身后,“陛下……奴婢没有见过侯爷夫人,奴婢…奴婢没有去过冷宫,奴婢是冤枉的……求陛下明察!”
果然,一开口就是否认,裴卿卿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还是那句话,这婢女要是不否认,那才不正常呢。
没有见过她?
裴卿卿冷笑一声,“你若没有见过我,又怎知我被带去了冷宫?我可没说冷宫啊。”
不打自招。
她可压根儿没提冷宫两个字。
“奴婢…奴婢……”那婢女显然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话中的漏铜,紧张的舌头都像打结了,话都说不利索。
赵雪芙亦是心惊,这该死的贱婢再这样下去,她没被裴卿卿指认,倒要被这个贱婢连累了!
赵雪芙气的咬牙,“……”
“一个奴婢也敢当着陛下的面前扯谎,你胆敢谋害本候的夫人,本候岂能留你?既然你不说实话,那便拖下去,剥皮抽筋,以泄本候心头之恨。”
赵雪芙想开口替自己辩解,但是白子墨没给她机会,比她更快的开口。
白子墨一个眼神,便吓的那婢女肝胆具寒,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剥皮抽筋?
不,不要……
她不要被剥皮抽筋……
“侯爷饶命……侯爷饶命啊……”那婢女吓的连连求饶,分分钟就有侍卫上前来,将那婢女扣押起来,押下去剥皮抽筋……
只要一想到剥皮抽筋几个字,就能吓破那婢女的胆!苦苦的挣扎着,“侯爷饶命……陛下饶命啊……”
剥皮抽筋……太可怕了,不要……
然而,这回乾帝都没说话,不过就是个奴婢罢了,死了就死了。
在乾帝眼里,这婢女的命,尚且不如一只蝼蚁。
而且乾帝感觉的到,白子墨是真的动了怒,军侯之怒。
敢谋害卿儿,死不足惜。
不管那婢女怎么求饶,还是改变不了被拖下去的命运,等着她的就失剥皮抽筋!
“美人…美人救我,美人……”那婢女似乎把能喊的人都喊了个遍,只可惜,没人能救她。
即便是赵雪芙,瞧着也没打算救她。
“放开我……侯爷饶命,我说!我什么都说!求侯爷饶命啊……”最后一刻,就在那婢女即将被拖出殿外的时候,很大声的喊了出来。
她不要被剥皮抽筋,她愿意招供!
白子墨眸光冷冽,手指一抬,侍卫会意便松开了那婢女。
吓的那婢女连爬带滚的就爬到了白子墨面前跪着,不停的磕头道,“侯爷饶命,我说……我什么都说,求侯爷饶命啊……”
或许过度惊吓之下,此刻在哪婢女眼里,白子墨比陛下更恐怖!
白子墨,居然能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说出要将她剥皮抽筋的话……
一想到剥皮抽筋的痛,那婢女便好似能感觉到身上的肌肤被一寸一寸剥下来的冷寒……
太可怕了,侯爷太可怕了……
“是谁指使你谋害本候的夫人?”白子墨冷凉的口气仿佛如一块寒冰压在了那婢女的身上,仿佛只要她敢有一句话不实,他便有比剥皮抽筋更狠的手段可以让她说实话。
那婢女哪里扛得住白子墨的这般冷寒的气势,吓的不停的打哆嗦,头皮更是一阵一阵的发麻,“是…是……是芙美人!是芙美人指使我的!求侯爷饶命啊!”
吓的那婢女是心惊胆战,还卯足了劲儿,把舌头鲁直了算是一次性说清楚了。
当婢女指认赵雪芙的时候,且不说裴卿卿她们的表情,就说赵雪芙,当场眼神就狠辣了起开,反手就是一巴掌,响当当的扇在了那婢女的脸色,“好你个贱婢!竟然污蔑我?亏得我平时里待你不薄,你竟敢如此污蔑于我!”
赵雪芙的一巴掌,可是实打实的打在了那婢女的脸色,当场就把那婢女打趴了,吓得她爬着往后退,不敢靠近赵雪芙,没有人比她们这些在芙蓉宫伺候的奴婢更了解,赵雪芙是何等的心狠手辣!
最是蛇蝎心肠。
蛇蝎美人说的就是赵雪芙。
赵雪芙,会杀了她的……
那一巴掌,顿时就打的那婢女肿了半边脸,还错使那婢女咬到了自己舌头,嘴里都是血,这回是连说话都困难了,只能哭着磕头,求饶命……
打了那婢女一巴掌之后,赵雪芙当即又转了回来,依旧跪在乾帝脚下,扯着龙袍,字字句句沉哀道,“陛下,臣妾是冤枉的,臣妾也不知,这贱婢为何要这般污蔑臣妾,陛下……枉臣妾平日里待她们不薄,实在是叫臣妾好寒心哪,陛下……”
说的那叫一个字字真诚,句句泣泪。
还我见犹怜,哭的男人心都软了……
如果说刚才处死那个奴婢,乾帝半点意见都没有,可是换做赵雪芙,乾帝便露出显而易见的犹疑。
赵雪芙毕竟是他的女人,长得又美,这要真让他下杀令,他还真有些不忍心!
作为乾帝的枕边人,赵雪芙又怎会瞧不出乾帝面露犹疑,犹疑便是对她尚念旧情。
念旧情,便代表她还有机会。
于是赵雪芙哭的更令人伤心,简直要把男人的心都哭碎了,“陛下……您该不会是相信一个贱婢说的话吧?臣妾从未想过要陷害侯爷夫人呀!臣妾知道,侯爷夫人是陛下的骨肉,臣妾又怎敢做那大逆不道之事呢!”
“这个贱婢,她不过是一面之词,陛下怎能凭一面之词就怀疑臣妾呢?指不定她是受了何人收买,故意陷害臣妾!求陛下明察,还臣妾一个清白呀陛下!”
赵雪芙拉着乾帝的胳膊,哭的梨花带雨,乾帝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一时间像是下不了决断。
而且她说的不无道理。
仅凭那婢女所言,的确只是一面之词,指不定……是被人收买,故意陷害。
不可否认,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所以,乾帝再次犹豫了。
听着赵雪芙字字句句的辩解,裴卿卿都想给她竖起大拇指了。
果然,赵雪芙不去唱戏,真是可惜了。
这要不是她明确的知道害她的人是谁,她都要信了赵雪芙说的。
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演的那叫一个逼真。
“芙妹妹你这话说的,本宫倒是不敢苟同!”就在这时,没做声的许皇后又突然开口了,“这奴婢是你宫里的人,又是芙妹妹最贴心的心腹,怎会被人收买?这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真,侯爷爱妻心切,她若敢骗侯爷,只怕下场便不只是剥皮抽筋那么简单了,侯爷你说是吗?”
许皇后一番话,说的那叫一个有情有味儿,说到最后,还煞有其事的问白子墨一句。
白子墨没回答她,但从他冷峻的脸色,便是对许皇后所言的一种赞同。
就连裴卿卿,都忍不住赞赏一声,不愧是皇后娘娘。
这唱戏的功底,丝毫不比赵雪芙差。
别以为她听不出来,许皇后这一番话说的绵里藏针,看着是在为那婢女说话,但其实何尝不是在借由白子墨恐吓那婢女。
一方面,只在警告那婢女,最好不要想着反水!
否则,白子墨饶不了她!
下场只会比剥皮抽筋更痛苦。
一方面,是方才赵雪芙的话让许皇后紧张了。
赵雪芙方才说,是有人收买那奴婢,才污蔑她。
想必许皇后是嗅到了危机,才开口施压,不给赵雪芙将脏水往她身上泼的机会!
“皇后娘娘…饶命……奴婢…没说谎……求皇后娘娘饶命……求侯爷饶命啊……”果然,许皇后的话,成功的震慑到了那婢女。
那婢女满嘴的血,不停的磕着头,说话都含糊不清的。
显然是听懂了许皇的弦外之音!
“皇后娘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想逼迫臣妾认下此罪吗?!”连一个奴婢都能听懂许皇后的弦外之音,更何况是赵雪芙呢?
赵雪芙当场就不干了,美目愤然的瞅着许皇后。
居然在她背后捅刀子!
可恨!
赵雪芙紧紧的盯着皇后,像是要用眼神戳穿她一样!
但她也不想想,如果不是她先企图混淆视听在前,又暗指是许皇后收买人心在后,许皇后也不会补她一刀!
只能说,敌人怎么可能会成为朋友呢?
尤其是许皇后和赵雪芙这两个斗了这么多年的人,向来都是逮着机会就会踩对方一脚的人,就算赵雪芙没有要往许皇后身上泼脏水的意思,可在许皇后看来,她便是有这个心思!
所以,许皇后岂能不反击?
对于赵雪芙的怒目圆睁,许皇后非但不觉得生气,反而还很高兴,笑意盈盈道,“芙妹妹,本宫何来的逼迫你?本宫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
赵雪芙越是生气,越是狼狈,许皇后就越是高兴!
这次要是能踩的赵雪芙翻不了身,那更好,也算消了她心头的一根刺!
瞧着许皇后自鸣得意的嘴脸,赵雪芙气的咬碎一口银牙。
这一出,裴卿卿是看在眼里,冷笑在心里,这都变成皇后和赵雪芙争斗的一出戏码了?难道忘记了这事的起因是什么吗?
乾帝还在犹豫着,看看跪在脚下楚楚可怜的赵雪芙,又看看面容清冷的裴卿卿,一时间似乎很难下决定?
“陛下打算如何处置?”裴卿卿刚想开口,但是她男人开口更快。
果然还是她男人最疼她,没被许皇后和赵雪芙带偏了题。
有人撑腰的这种感觉,就是好啊。
她喜欢看白子墨给她撑腰。
白子墨的口气,明显就是没那么好的耐心了。
他口气冷冽且狂妄,可以说是目中无人,就连乾帝都没放在眼里,他那意思,像是在说,如果乾帝要是不处置,他就自己处置!
“陛下……臣妾冤枉啊…陛下,臣妾是被人陷害的……”赵雪芙这回像是真的被吓到了,因为白子墨的杀意太过明显,赵雪芙感到怕了…
乾帝一时间没说处置,也没说不处置,比起处置赵雪芙,这会儿乾帝心里,更膈应白子墨在他面前摆威风的事!
白子墨居然当着他的面儿,说要处置赵雪芙!他眼里可还有他这个陛下?!
方才竟还在他面前发号施令,要将那婢女剥皮抽筋。
若说乾帝刚才冷脸,或许是因为赵雪芙,那么现在,乾帝的冷眼,一大半是因为白子墨没把他放在眼里!
“此事,终究也只是一个奴婢的一面之词,好在卿儿安然无事,这事儿……”乾帝说话间瞧了一眼赵雪芙,皱眉道,“这事儿依朕看,多半是个误会,不如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卿儿你以为如何?”
说到最后,还有一股询问裴卿卿的意思。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呵,好一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啊。
乾帝这是想不痛不痒的把这事揭过去呢?
只可惜,她不答应!
裴卿卿嘴角上扬,勾起个淡淡得讥笑,“陛下的意思,是这事就这么算了?”
呵,她还以为乾帝有所疼爱她这个‘女儿’呢?也不过如此嘛。
刚才还说会给她做主,赵雪芙随便一哭,喊两声冤枉,乾帝便心软了?
她倒是不得不承认,赵雪芙的确有令男人心软的资本。
如果今日不是赵雪芙做的太过分,或者,她会考虑乾帝的提议,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是,赵雪芙的狠毒,不配得到宽恕。
如果今天换做是她给赵雪芙下销魂露,赵雪芙会放过她吗?
而且裴卿卿又怎会不知,乾帝想留着赵雪芙,不过是因为想和白子墨对着干罢了。
“既然陛下不忍心处决,那就恕臣得罪了,今日臣定要为夫人讨回一个公道。”
乾帝还没来得及开口呢,不防白子墨开口比他更快。
白子墨冷冽的眉眼,很明确的告诉乾帝,今天不给他夫人一个交代,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这事儿即便是闹开了,理亏的也是乾帝。
战北候的夫人在宫中遇刺,难道不该给他战北侯府一个交代吗?
“放肆!”白子墨的狂傲,无疑实惠惹怒乾帝的,当即便冲着白子墨叱呵一声,“侯爷还有没有点规矩?!这是皇宫,岂容侯爷放肆?!若非看在侯爷护妻心切的份儿上,朕定不轻饶!”
乾帝发威,也不是谁都敢造次的!
许皇后和赵雪芙立马连大气都不敢出,心知白子墨是挑衅到了她们陛下的龙威!
乾帝怒斥,顿时就令白子墨的眼神冷了下来,连带着殿中的气温都降到了冰点。
白子墨的眼睛,已经不像是肉眼了,而像是两颗冰晶做的眼睛,带着寒气瞅着乾帝。
某一瞬间,乾帝不会承认,连他都感到心惊了一瞬。
只因白子墨的眼神太冷,冷的像是随时会掀了这里。
“陛下……”
“侯爷。”就在白子墨冷眼如冰刚要开口的时候,裴卿卿及时的扯了一下他的衣袖,让他没说出口的话顿了回去,裴卿卿向前一步,挡在白子墨身前。
清冷而隐含嘲讽的目光看了眼乾帝,最后却是低头看向了跪在地上的赵雪芙,“芙美人不会连自己的东西都不认得了吧?”
她摊开了手心,正见掌心躺在一缕流苏。
与赵雪芙一身云锦宫装的不谋而合。
正是她在赵雪芙强迫喂她销魂露的时候,挣扎中从赵雪芙的衣服上拉下来的。
这一缕流苏,赵雪芙不会不认得吧?
刷的一下,赵雪芙脸色就白了,眼含震惊的望着裴卿卿,舌头打结,“这……你……”
她这才意识到,是她逼裴卿卿给她下跪,逼裴卿卿喝下销魂露的时候,裴卿卿从她身上扯下来的。
她竟疏忽了,没察觉到裴卿卿扯下了她衣服上的流苏。
裴卿卿手掌一翻,那一缕流苏便轻轻飘落到了脚下,“芙美人还想说什么?我记得芙美人刚刚可说过,并未见过我,那这一缕流苏,难不成是我从芙美人身上偷的?”
没想到吧?她手里会有这最后的杀手锏。
“你!你胡说八道!那根本就不是我的东西!”赵雪芙像是彻底慌了神,连伪装的梨花带雨都忘记了,指着裴卿卿便凶相毕露,“裴卿卿!是你故意陷害我的!陛下……”
‘啪’的一声清脆响,一巴掌便将赵雪芙狡辩的话扇了回去!
这赤.裸.裸的一巴掌,正是出自乾帝之手。
一瞬间打蒙了赵雪芙,趴在地上半天没反应过来。
“芙美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宫里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没等赵雪芙缓过来,乾帝便是一顿劈头盖脸。
乾帝心里的火气也好,憋气也好,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口一般,统统都发泄在赵雪芙身上!
亏他刚才还想维护赵雪芙,可她竟敢骗他?
乾帝这辈子,最痛恨别人骗他。
尤其是他自己的女人敢骗他。
他知道,后宫里的女人,没有不骗他的。
但是骗,也应该骗的高级一点,别让他瞧出来。
如今证据确凿,赵雪芙还想说什么?
居然敢在宫里明目张胆的杀人,杀的还是侯府夫人。
就算裴卿卿不是皇女,她也是战北侯府的主母,不是什么宫女奴婢,赵雪芙胆子是越来越肥了!连侯府夫人都敢下杀手。
乾帝向来不喜欢不知道安分守己的女人。
在看赵雪芙的眼神,可见没有方才的怜爱。
这一个巴掌,打的赵雪芙半边脸火辣辣的疼,嘴里闻到了一股腥甜,打的她脑子里丧失了三秒钟的意识,等赵雪芙缓过来的时候,猛地看向乾帝,以及裴卿卿。
忽而大笑了起来,嘴角含着血丝,笑的颇有几分疯癫,“你们都护着她!就连陛下,您也护着她!呵呵呵……你们都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一个个的还都把她当成宝!陛下,您还不知道吧,她裴卿卿就是个……”
赵雪芙狰狞的表情有些可怖,只可惜,在她说到最后的时候,白子墨掌风如刀的一掌,便将赵雪芙扇飞了。
硬生生的被白子墨的内力给震飞了,撞到了后面的石柱上,哇的一声便呕出一口鲜血。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谁都没想到,白子墨会突然动手,等乾帝他们反反应过来的时候,赵雪芙已经吐血了。
唯独裴卿卿,看到白子墨出手,只是闪了闪目光。
她知道,赵雪芙是想说她人尽可夫。
所以白子墨出手阻止。
真要让赵雪芙口不择言的胡说八道,就算没哪回事,只怕她的名声以后也不会好听到哪去。
所以,她并不认为白子墨做错了。
赵雪芙,是罪有应得。
赵雪芙吐血之后,当场就昏迷了过去。
乾帝扫了一眼,也看不出他心疼不心疼,只是面色阴沉的厉害,“来人,把芙美人带回去,即日起关押于芙蓉宫,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得靠近芙蓉宫!”
乾帝下令,分分钟就有禁军执行命令来了。
然后,赵雪芙就这么昏迷不醒的被拖了下去。
只是乾帝到底是没说,究竟要不要杀赵雪芙?
在白子墨动手重伤赵雪芙的那一刻,就连一直事不关己的许皇后都像是被吓蒙了!
看着白子墨,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一直都知道,战北候喜怒无常,又冷傲自持,目中无人!
没想到,他竟敢目中无人到如此地步!
竟敢当众重伤赵雪芙!
可谓是再度刷新了许皇后对白子墨‘目中无人’的认知。
乾帝面色更是阴鸷极了,阴沉沉的瞅着白子墨,“此事到此为止!谁都不得再提,否则朕必予以严惩!”
他这话,明显是在说给白子墨听的。
白子墨今天可是下足了他的面子!
可受委屈的是裴卿卿,白子墨有足够的理由替裴卿卿讨回公道,所以对于白子墨当着他的面儿动手的事,乾帝也不好苛责什么!
事情是解决了,可气氛,却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皆因乾帝陛下阴鸷的脸色。
“陛下,既然事情都解决了,那臣妾也先告退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啊!
许皇后分分钟便要告退走人。
赵雪芙已经败了,她还留在这儿干什么?碍陛下的眼吗?
许皇后没有这么不识趣。
但其实,许皇后心里高兴着呢。
若非场合不适合,她都想大笑两声。
赵雪芙那个贱人,总算遭报应了,这个高兴的事,当然是要回宫庆祝一番了。
乾帝自然也没心情留许皇后,不耐烦的一摆手,便是许皇后赶紧走的意思!
再然后,许皇后心情极好的退了下去,就连脚步都轻快了很多。
今天的收获,可真不小。
然后大殿里就只剩下白子墨和裴卿卿了。
当然还有乾帝本帝。
“陛下若无事,臣也告退了。”白子墨毫无温度的嗓音响在大殿里。
说罢便拉着裴卿卿 ,准备走人。
“慢着!”哪知,乾帝似乎并没有就这么让他们走的意思。
白子墨出手伤人,他都没怪罪,居然还敢这般傲慢?!
即便不去看,也知道乾帝是个怎样阴冷的眼神儿看着白子墨。
裴卿卿也是动作一顿,抬眸看了一眼乾帝,虽然今天没有要了赵雪芙那条命,但是白子墨给她出了口恶气,赵雪芙也算没了半条命,她心里还是出了口气的。
所以,乾帝现在拦下她和白子墨,是有何指教呢?
“朕还有话要跟卿儿说,侯爷,你就先回去吧!”乾帝再开口,便是要留下裴卿卿。
至于白子墨,乾帝恨不得把他赶出去才好!赶紧走!别在这里碍眼!
可白子墨,自然是不愿意将裴卿卿一个人留下来的,“陛下,臣的夫人受了惊吓……臣还是改日再陪夫人……”
“有朕在,难道侯爷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白子墨话没说完就被乾帝开口打断了,那阴沉沉的眼神儿,诚然就是在压迫白子墨,“怎么?侯爷是觉得,朕保护不了卿儿吗?”
若是换做别人,有几个敢和乾帝唱反调的?
可白子墨不是别人,比起乾帝阴沉的脸色,白子墨是面不改色。
显然是信不过乾帝。
白子墨深谙冷冽的眼眸,仿佛在说,你要是能保护了的她,卿卿今日就不会受此迫害。
白子墨当然不放心他的夫人和乾帝呆在一起。
“陛下……”
“陛下有命,岂敢不从。”就在白子墨刚要开口拒绝乾帝的时候,不防被裴卿卿拉住了。
裴卿卿拉着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过分跟乾帝过不去,毕竟对方是高高在上的陛下。
“夫君,你就先回去吧,宫中有陛下坐镇,不会有什么事儿的。”裴卿卿声音轻然的安抚着白子墨,让他先回去,不要跟乾帝作对。
还是那句话,毕竟乾帝是君,而他是臣。
而且她倒也想看看,乾帝要跟她说些什么?
白子墨明白她的意思,只是……让他怎么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乾帝身边?
“来人!送侯爷回府!”乾帝大手一摆,已是相当不耐烦。
若他不是白子墨,若不是战北侯府有着侯爵至尊,他今日也不会容忍白子墨至此!
乾帝发话,很快就有殿前伺候宫人就上前来了,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恭恭敬敬的请白子墨走人,“侯爷请…”
单从白子墨的脸色,就知道他是不乐意的,但是裴卿卿阻止着他,对他轻轻摇头,让他不要冲动,这个时候,还不宜跟乾帝把脸撕的太破。
最后,在裴卿卿的安抚之下,白子墨妥协了,一字一句的吐字道,“臣告退。”
然后,白子墨就自己走了。
再然后,就只剩下裴卿卿和乾帝两个人了。
“陛下,不知陛下留下臣女,是有什么要交代的?”即使心中有数,但裴卿卿还是选择继续装糊涂。
她实在是没准备好接受自己的身世。
没准备好接受乾帝这个所谓的‘父亲’
她的语气,淡漠又疏离,规规矩矩的恪守着君臣礼仪,丝毫没有要把乾帝当做‘父亲’看待的样子。
直到现在所有人都走光了,就剩下裴卿卿一个人,乾帝的心情,才算平静了下来,他看着裴卿卿,眼神眷恋又复杂,隐有一丝愧疚,“卿儿,你可知你与朕是血脉相连?”
言下之意,可以说是说的很直白了。
裴卿卿,就是他的女儿。
倒是裴卿卿,似是没料到乾帝开口会这般直接,楞了两秒钟,“陛下所言,恕臣女不敢苟同,臣女身份低微,陛下却无上尊贵,臣女岂敢高攀,对于外面的流言,臣女确曾听闻一二,这其中……恐怕是有什么误会也未可知。”
她的言外之意也很明显,便是不认同乾帝那一句‘血脉相连’
而是把这一切都归于是流言,是误会……
也不知是不是裴卿卿看错了,乾帝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悲痛,他来到裴卿卿面前,甚至可以说是面露慈爱的握起她的手,“卿儿,朕如何能认错自己的骨头,你与你的母妃,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从第一眼见到你,朕便觉得你与朕亲切,可怜你与朕分离了这些多年,是朕有愧于你,有愧于你的母妃。”
本来在乾帝握住她的手的时候,裴卿卿是想拒绝的,但是听闻乾帝说她的‘母妃’,裴卿卿拒绝的动作僵硬了一下。
母妃……
她的娘亲……如今哪里还有她的娘亲?
当年赐死她的娘亲,如今又何必摆出这般深情的样子?
裴卿卿清冷的面上有些恼意,从乾帝的手里抽回了自己的双手,清音淡漠道,“陛下,我娘早就已经死了……陛下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我娘已经听不到了。”
她的声音,淡漠中透着哽咽,眼眶也红了一瞬。
乾帝失落了一下,何尝不是眼眶隐隐泛红,他知道,裴卿卿是在为她娘抱不平。
他不怪她。
“卿儿,朕知道这些年你受了很多委屈,你放心,今后有朕在,朕绝不会再让你受丝毫的委屈,没人再敢欺负你,朕对你母妃的亏欠,对你的亏欠,往后都会慢慢补偿给你,卿儿,你可愿叫朕一声父皇?”
乾帝字字句句,无不都是真情实意,说的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
要知道,能认当今陛下为父,恐怕是多少人都梦寐以求的!
换做是别人,是怕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做皇女,那可是莫大的殊荣。
可是裴卿卿,却是犹豫的。
不可否认,在乾帝说要补偿她的时候,在乾帝说亏欠了她娘亲的时候,裴卿卿心底,是有那么一丝动容的。
她从乾帝眼睛里,看到了真诚。
那是乾帝觉得对她和娘亲的亏欠。
只是,要让她叫乾帝一声父皇,她却叫不出口。
她现在,好像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乾帝?
但是,好听的话,谁都会说,乾帝一边说不会让她受委屈,说会补偿她,可是就在刚才不久,她在从惊险中捡回一条命。
许是想起之前中销魂露的迫害,裴卿卿眼里的那一丝动容也在无形中消散了下去,眼神依旧清冷,“陛下说要补偿我,可是就在刚才,我在陛下的宫中受人迫害,我虽不知陛下当年和我娘发生过什么事,可陛下的宫中,明争暗斗,防不胜防,否则,我娘当年又怎会落得个含恨离宫的下场,我说的对吗?陛下。”
就算她不知道当年她娘亲在宫里发生了些什么事,但是,绝少不了后宫里的那些阴险算计,否则,她娘又怎会被赐死赶出宫?连个身后名都没有。
裴卿卿这些话,可以说是对乾帝的大不敬。
但她不认为自己说错了。
或许,乾帝现在觉得愧疚,知道自己当年误会了她娘,才说要补偿她,想认下她这个皇女。
可帝王的恩宠,从来都是最没有保障的。
不管是亲情,还是爱情,帝王都不可能长情。
乾帝今日能说补偿她,或许明日,便会翻脸不认人。
所以裴卿卿压根儿就没期望过这所谓的恩宠。
不过都是浮云罢了。
倒是乾帝听了她的话,明显脸色僵硬了一下,因为他知道,她说的没错。
但是现在,说再多也是徒劳,臻妃不可能死而复生,他也不可能回到当年,做人,只能向前看。
“卿儿,朕已经决定,在下月的围猎祭祖上,让你认祖归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朕的皇女。”乾帝自动忽略了裴卿卿的话题,显然是不想跟她继续那个话题了。
再提臻妃,除了徒增伤感,别无其他。
这回换做裴卿卿楞了一下,什么要让她认祖归宗?
她什么时候说过要认祖归宗了?
乾帝有问过她的意见吗?
“陛下,难道您真的相信,我是您的女儿吗?”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乾帝如今信誓旦旦的说她是皇女,可如果不是呢?
如果她不是什么皇女,那这么罪责,是要算在她头上吗?
裴卿卿感觉自己脑子里挺乱的,就是因为乱,所以她才会问在乾帝看来这么‘莫名其妙’的问题吧?
乾帝只是以为她紧张罢了,安抚她道,“朕不会认错,你就是朕的皇女,朕会让礼部的人着手准备你认祖归宗的事宜,你安心等候便是。”
瞧着乾帝这般轻言细语的模样,倒真有几分像父亲。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轻轻皱着,她想说些什么,但似乎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就像是说不出话的感觉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算是默认乾帝给她安排的认祖归宗事宜,还是要拒绝认祖归宗?
心里怎么都不舒服。
“陛下……”
“朕带你去个地方。”裴卿卿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不防就被乾帝打断了。
乾帝说罢直接就牵起了她的手,要带她去个地方。
裴卿卿闻言狐疑了一下,“陛下要带我去哪里?”
其实她更想说,我可以走,不用拉着我……
“去了就知道了。”乾帝这会儿似乎心情不错,说话还跟她卖了个关子。
也不知是不是裴卿卿的错觉,她竟忽然觉得,这个陛下,好像也不是那么不好相处。
或许,是因此刻的乾帝,更像是个父亲,而非皇帝吧?
果然,去了就知道了。
只是,当看清乾帝带她来的地方时,裴卿卿眼神闪烁了一下,面色也隐隐透着些不自然。
这不是她和白子墨解销魂露的地方吗?
乾帝带她来的,正是那座荒凉的宫殿。
“卿儿,随朕进来。”乾帝倒没注意到裴卿卿脸上的不自然,拉着她就踏进了那座宫殿。
从进入这座宫殿,乾帝的眼中,便满是怀念。
他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
倒是裴卿卿,耳根子都有些发烫,一来这里,她好像还能感觉到她和白子墨在这里的缠绵……
不过怎么乾帝会带她来这里呢?
她以为这儿只是个荒废的宫殿罢了。
毕竟宫里像这样的宫殿多得是。
裴卿卿不动声色的将心里的悸动压了下去,只是当她再去看乾帝的时候,发现乾帝的脸上充满了哀伤,“陛下……”
是她看错了吗?
乾帝居然流泪了?
乾帝眼眶里的泪光,不禁让裴卿卿心下颤抖了一下,心想他这是怎么了?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裴卿卿心里想问,嘴上也好奇的问了。
乾帝这满面哀伤的……实在是不像是平时的乾帝啊。
裴卿卿哪里知道,这个地方曾是令乾帝最开心的地方。
“这里,是你母妃生前的寝宫……”乾帝语气失落的一句话,顿时让裴卿卿像被雷劈了一样楞在原地。
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陛下…说什么?”这里,是她娘生前的寝宫?
所以白子墨误打误撞的,竟带她来了她娘生前的寝宫?
“这是倾臻宫,是你母妃还在世时,所住的寝宫。”不知是不是受倾臻宫里的荒凉所影响,乾帝此时只觉得心中一片凄凉。
曾经这倾臻宫,是宫里最奢华的宫殿,现在,却是比冷宫还要冷寂的地方。
自从当年臻妃离宫后,乾帝便下令,封了这倾臻宫,自那以后起,倾臻宫便成了宫中的禁地。
如果说宫里的人,见到冷宫会绕着走,那么这倾臻宫,连靠近都没敢靠近。
裴卿卿一时惊愣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轻轻抬头,头顶上那蒙上灰尘的匾额,依稀可以看出‘倾臻宫’的字样……
原来,这是她娘曾经住过的地方?
裴卿卿忽然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衣服,这套衣服,是白子墨在这里找的,这是…她娘生前穿过衣服吗?
霎时间,裴卿卿只觉得眼眶酸涩不已,没想到,她阴差阳错的,穿上了她娘亲的衣服……
难怪,难怪这身衣服莫名的让她觉得舒服。
微颤的手指,紧紧的揪着自己的衣袖,原来这是她娘亲的衣服…
乾帝这时回过头来,像是也注意到了她揪衣服的动作,顿了一下开口道,“朕记得,你母妃生前…好像也穿过这样的衣裙。”
只是具体的,乾帝记不大清了,隐约记得,臻妃当年,也爱穿这样简单的衣裙,简单又不失清贵。
裴卿卿没说话,她没法跟乾帝说,这就是在这倾臻宫里拿的衣裙。
片刻后,裴卿卿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里的情绪起伏,将眼眶里的酸涩也忍了回去,“陛下为何带我来这里?这里如此荒凉,想必早已被封了吧?”
她说话还带着浓浓的鼻音,隐约还透着丝丝讥讽。
倾臻宫,瞧着比冷宫还要阴寒三分,这阴寒的背后,难道不是她娘亲当年的凄凉吗?
“是被封了,但朕准备重新把这里修整出来,这里日后就是你的寝宫了。”乾帝语气幽幽的叹息道,陷入回忆中的乾帝,倒也没注意到裴卿卿讥讽的口气。
倒是裴卿卿,听闻此言,愕然了一下,“我的寝宫?陛下要让我住在这里?”
换言之,要让她住在宫里的意思?
“没错,今后你就住在这里。”瞧着裴卿卿稍显错愕的表情,乾帝便很明确的告诉她,她没听错,以后这里就是她的新家的意思。
再一看裴卿卿并没有很高兴的样子,乾帝微微蹙眉,“怎么?你不喜欢这里?”
裴卿卿闻言,抿了抿唇,淡淡摇头,“没有……”
她没有不喜欢这里。
只是,“陛下难道忘了,我已经成亲了,怎能住在宫里呢?”
侯府才是她的家。
她哪能住在宫里啊?那不是就得跟白子墨分开了吗?
虽然,她对乾帝……像是没有之前那般厌恶了,但是如果要让她选,她还是选择白子墨。
说到她已经成亲了的时候,乾帝的脸色,明显沉了一下,“朕知道,让你下嫁给白子墨,是委屈了你,此事朕自会替你解决,朕说过,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这话说的裴卿卿噎了一下。
她怎么就受委屈了?
嫁给白子墨,她不觉得委屈。
是乾帝觉得她委屈吧。
而且,他说会替她解决?
怎么解决?解决什么?
裴卿卿隐约嗅到了一股不好的预感,试探性的口吻道,“我不明白陛下此言何意?陛下…要替我解决什么?”
他该不会又想对白子墨不利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别怪她不念这一点的血脉之情。
只要有她在,她就不允许有人伤害白子墨,哪怕是乾帝也不行。
“自然是解除掉捆绑在你身上这桩婚事的枷锁!”乾帝几乎是想都不想就说道。
裴卿卿闻言懵了一瞬,什么意思?
他意思是要拆散她和白子墨?
开什么玩笑?!
“陛下!这桩婚事早已成定局,我不觉得这是枷锁!我已经是侯爷的夫人,即便是陛下,也改变不了已成定局的事实!”裴卿卿立马就不干了,脸色瞬间就严肃了起来。
她也很明确的告诉乾帝,她是不会离开白子墨的!
什么枷锁?!
她不觉得嫁给白子墨是捆绑她的枷锁,相反,是她最大的幸运才是。
乾帝竟然是想拆散她跟白子墨的婚事?
想都别想!
她和白子墨的婚事,已成定局,谁也改变不了。
还是那句话,就算是乾帝也不行。
“卿儿!不可胡闹!”哪知,乾帝当即也板起脸来,“他白子墨岂会是你的良配!”
别的事,他都可以由着她,但是这件事不行。
作为她的父亲,乾帝岂能让白子墨娶他的皇女?
岂非是便宜了白子墨?
乾帝幽幽想着,瞧着态度也很坚决!
良配?
听到这两个字眼的时候,裴卿卿笑了笑,“陛下,除了他,没人是我的良配。”
她清亮的眸光,无声的诉说着她的认真和坚定。
良配?她的良配,就是白子墨。
可她却没想到,乾帝会说出这些话来?
其实她不是不知道乾帝的想法,无非不就是将白子墨视作眼中钉吗?
可她也说了,谁也别想拆散她和白子墨。
“你!”乾帝顿时火气就上来了,显然是裴卿卿的违抗令他有些恼火。
瞅着裴卿卿,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
一时间两个一样倔强强硬的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沉默着!就看谁先败下阵来。
如果不是爆出她身世的事来,裴卿卿现在根本就不会在这里跟乾帝说这么多。
可是同样的,如果裴卿卿不是他的女儿,乾帝又怎会闲的没事去管她的事?
乾帝和裴卿卿这么对峙下来,瞧着倒还真有几分像是一个脾气倔强的女儿在顶撞自己的父亲!
裴卿卿眸光清冷,丝毫没有让步的样子。
最后还是乾帝先收阵,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罢了,此事先不提,今夜你就在宫中住一晚,明日,朕再命人送你回侯府。”
白子墨是不是她良配的这个问题,她可以先不跟乾帝争论,但是!不提归不提,干嘛还要让她留在宫中啊?!
裴卿卿想拒绝的脸色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陛下……”
“不必多言,你若不答应,朕便不再应允你回侯府!”哪知,论起强势来,乾帝开口可比她强势多了!
他本来,是没想再送她回侯府的。
但既然她不想离开侯府,那就在宫中住一晚再回去。
乾帝说话,自然是斩钉截铁的,单从脸色就告诉裴卿卿,没得商量!
必须要在宫里住一晚。
否则,以后就别想再回侯府了的意思!
裴卿卿楞了一愣,乾帝这是什么意思?她如果不答应,就不让她回侯府了?!
所以乾帝今天找她来,压根儿就没打算让她再回去是吗?
“卿儿,你就当是留下来陪陪父皇不好吗?”就在裴卿卿还没开口答应的时候,乾帝便又开了口。
只是这次,语气明显就软了很多,不像刚才那么强势!
要知道皇帝的威严,本就是不容拒绝的。
再加上乾帝又放软了姿态,裴卿卿拒绝的话都不好说出口了。
明智来说,她都不应该拒绝乾帝的。
她要是反抗,万一惹得乾帝不高兴了,吃亏的不还是她吗?
在宫里,她哪能斗得过乾帝啊?
要是乾帝一个不开心,说不定真会软禁她。
想想还是算了吧!
于是裴卿卿点了头,“陛下有命,我自当遵从。”
一晚就一晚,很快就会过去的。
裴卿卿的顺从,乾帝无疑是高兴的,“好!待你认祖归宗之后,朕便将这倾臻宫正式赐给你,当做是你在宫里的居所,你想住侯府也好,想住宫里也可,朕都依你!”
裴卿卿闻言,眼神闪烁了一下。
不可否认,乾帝是宠爱她的。
至少现在是。
拿她当做女儿一样的宠着。
从他的字里行间,裴卿卿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宠爱。
她想,那就是一个做‘父皇’的,对自己孩子的宠爱吧?
裴卿卿突然又想到,乾帝还有个公主,慕溪凤。
慕溪凤是乾帝最为疼爱的公主,裴卿卿在想,乾帝平时也是这般疼爱慕溪凤的吗?
至于乾帝说的认祖归宗这个事儿,裴卿卿也不知道自己是有意还是无意,便自动被她选择忽略了……
就这样,裴卿卿就被留宿在了宫中。
倾臻宫目前没收拾出来,不能住人,于是乾帝另外给她安排了一间寝殿。
其实住在哪,裴卿卿并没有多讲究,也不挑剔,反正也就住一晚罢了。
……
而此时离宫回府的白子墨还不知道,裴卿卿被乾帝‘留宿’在宫里的事。
白子墨一回府,阿羡后脚就行色匆匆的找来书房了。
“侯爷……”阿羡的脸色,带着凝重,显然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何事?”并且白子墨一眼,就瞧出了他有事。
“禀侯爷,竹颜来过…”阿羡简单的一句话,要说的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和竹颜有关。
也引起了白子墨的注意,“何时来的?他来干什么?”
其实白子墨心里在想,这个竹颜还真是阴魂不散!又来纠缠他夫人。
然而这次,白子墨料错了,竹颜可不是来找裴卿卿的。
“侯爷,此次竹颜来,是来找灵月的。”并不是来找夫人的。
阿羡很认真的说。
回想起在灵月那看到的那个玉符,阿羡便不禁微微蹙眉。
也不知这对侯府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灵月毕竟是侯府的人……
“哦?他找的是灵月?”倒是白子墨,听闻阿羡所言,还疑惑了一下。
竹颜不是来找卿卿的?
灵月?
听闻竹颜找的是灵月,白子墨便大概明白了什么。
“正是。”阿羡点头,“属下察觉到有人潜入侯府的时候,竹颜已经走了,不过属下看到,竹颜将他的玉符给了灵月!”
这才是阿羡要说的重点。
而且说这话的时候,阿羡的语气明显凝重了几分。
商人也好,权贵也罢,都有属于他本人的信物,或者说是印玺。
那玉符,便是竹颜的印玺。
如此重要的东西,竹颜给了一个小丫鬟?
阿羡想想就觉得心惊。
不是竹颜有问题,就是灵月有问题!
或者这两个人都有问题。
只是,看灵月当时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那玉符背后的意义。
白子墨幽幽思虑来了一下,语气默然的开口道,“此事本候心里有数,找个人看着点灵月。”
阿羡自然明白白子墨的意思,颔首点头,“是。”
心想,看来灵月那丫头不简单。
还有,“侯爷,听灵月说,竹颜似乎还想给她改个名字,叫……叫姒雪!”
阿羡又像是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事儿,便又补充一嘴道。
听的白子墨微微挑眉,“姒雪?”
这名字倒是比灵月好听些。
但白子墨可不认为姒雪这个名字只是竹颜随口说的而已,必是有什么原因。
他可不认为竹颜是突发奇想的要给灵月改名字。
白子墨心中,已然想到了什么。
总归,只要灵月一日没背叛夫人,背叛侯府,留着灵月,便是有利无害。
白子墨让人去跟着灵月,一来也是怕灵月会像当初的碧珠一样背叛他夫人。
二来,对灵月,是监视也是保护。
瞧着白子墨胸有成竹的样子,阿羡也没再说什么。
倒是白子墨突然话锋一转道,“玖月可回来了?”
阿羡闻言,摇了摇头,“……”
“侯爷…”说曹操,曹操到,阿羡刚摇头,玖月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了。
阿羡眼皮子一闪,回来的真是时候,侯爷刚提到他,他就回来了。
玖月进门之后,脸色似乎有些失落,还没说话,白子墨就知道又是没结果了。
让玖月去查查霍家军的问题,看来是无功而返了。
玖月话还没说,白子墨就已经知道了结果,并且开始忧思起来了。
不仅白子墨看出问题来了,就连阿羡都瞧出来了,脸色也有些沉重。
玖月更明白!既然侯爷他们都已经看出他是无功而返了,他连说都不想说了!
这霍霄的尸首都已经下葬了,要是再查不到线索,别说杀人凶手了,就连杀害霍霄的嫌疑犯都找不到!
霍霄可真就白死了。
都说时过境迁,这事要是当下没查个清楚明白,只怕日后再想查明,就更加难了。
因为很多证据也会随着时间而变质的……
想着,玖月便不免觉得着急,“侯爷,霍家军内,查不到什么问题,如今霍将军的尸体也已下葬,若是不能揪出真凶,只怕这盆脏水,北宫世子是躲不掉了……”
虽说北宫琉那个人平时挺嘴欠的,但是一出事,玖月,乃至整个侯府,那绝对是向着北宫琉的。
“尸体。”白子墨深邃的眸子似乎浮现出了两个旋涡,深不见底,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玖月提醒了他。
他一直觉得,忽略了什么。
“侯爷说什么?”玖月和阿羡都狐疑的瞅了一眼白子墨,他们刚刚好像听到侯爷说尸体?
什么尸体?霍霄的尸体吗?
一时间玖月和阿羡两个人都没明白过来,但白子墨也没有跟他俩耐心解释的意思。
是与不是,今晚一探便知。
白子墨深谙的眸光,掠过一丝精光。
“侯爷……”就在这时,灵月又来了。
那丫头还没进门,就听见她急切的喊声。
刚好阿羡正和白子墨说到她,她就来了。
听闻灵月的声音,阿羡眼神闪了一下。
随后,灵月就跑了进来,“侯爷,刚才宫里来人说,夫人今日不回府了!”
一口气说完,灵月喘了口粗气。
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灵月立马就跑来禀告白子墨。
宫里来人说,夫人今晚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白子墨闻言微微蹙眉,在宫里,乾帝硬要留下卿卿,还要留她在宫里过夜?
男人温润的眉眼间带着冷冽之气。
“说是陛下要留夫人在宫里住一晚,明日再送夫人回府!”灵月如实禀报道。
白子墨默然了片刻,才开口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灵月虽然有些担心夫人,但是还是听话的退了下去。
灵月走了之后,还是玖月忍不住先开口,“侯爷,陛下将夫人留在宫中,可会对夫人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