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帮了侯爷,也能救了自己。
玖月这嘴皮子,是越来越会说了。
就连灵月都在抿着嘴偷笑,侯爷可惯会为难玖月。
好在玖月机灵,不然夫人不开心,侯爷就得不开心。
侯爷不开心,玖月他们也没好日子过。
这就是侯府的食物链啊。
不过不得不说,玖月的话,的确是顺耳的。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轻佻,倒也没有再多计较,转身便进了驿馆。
白子墨一脸的清贵,淡漠的睨了一眼玖月,就像在说,说的不错。
然后也跟着进去了。
剩下的玖月在后面眼角一抽再抽,他可不想要侯爷的这种夸奖!
“走吧,先进去吧。”玖月招呼着阿羡他们,先回驿馆再说。
回了驿馆,玖月有很快就给阿羡和药琅安排好了住的房间。
给药琅安排好房间的时候,玖月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朝药琅说了句,“这段时间,你还是少出门的好!就呆着驿馆里,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就告诉我,或者阿羡也行,我们去帮你办……”
总之,言下之意,就是不让药琅出驿馆。
药琅狐疑了一下,“为何?”
他又不傻,玖月明显是话里有话。
为什么不让他出门?
阿羡闻言,也露出同款狐疑,看着玖月,无声的等着他的下文。
为何不让药琅出门?
玖月顿了一下,便不做隐瞒的说道,“城中有药王山庄的人。”
“什么?”药琅诧异了一下。
朔城有药王山庄的人?
阿羡每回都像是跟药琅同款的反应。
听闻城中有药王山庄的人的时候,阿羡就明白了。
若是叫药王山庄的人,看到药琅也在这儿,先不说会否找侯府的麻烦,怕是还会将药琅带走……
“城中的大夫,好些是药王山庄的医者。”玖月解释道。
这么一听,药琅也就明白了。
药王山庄,的确也会下山行医救人。
来朔城行医,也不稀奇。
“我明白了。”最后药琅颔首应了一声。
见药琅明白,玖月点点头,便就没再说什么了,转而走了。
药琅准备关门,却瞧见阿羡还在门外,“你怎么还不走?”
又准备守在他门口麽?
显然药琅还记得上次阿羡联合白子墨诓骗他的事儿!
别以为他不跟阿羡生气,就代表原谅阿羡了!
阿羡嘴皮子蠕动了一下,好像有什么想说的,但一时又没说出口。
“没话说你就走吧。”说罢药琅就要关门。
“你,就不想回家看看吗?”阿羡的话,叫药琅关门的动作顿了一下。
回家看看?
记得这话在同竹颜出发去采药之前,裴卿卿也这么问过他。
药琅晓得,是因为玖月方才说,药王山庄的人就在朔城,所以阿羡才说让他回家?
“你想赶我走?”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药琅似乎曲解了阿羡的意思。
“我……”他当然不是要赶药琅走的意思。
“就算你想赶我走,恐怕你也没这个权利。”说完,不等阿羡说话,砰的一下就关上了房门。
将阿羡隔绝在外。
“……”阿羡愕然了一下。
然后却是笑了。
他发现,药琅跟随夫人出去采药这一趟,似乎变了。
变得越发的开朗了。
能同他开玩笑,也是好的。
裴卿卿来的正是时候,刚好赶上用晚饭的时辰。
灵月大显身手,很快就准备好了一桌饭菜。
这段时间,就算是侯爷,每日的膳食,也只吃些清粥小菜。
今日裴卿卿回来,灵月还特意多加了两个小菜。
虽然没有山珍海味,但是粗茶淡饭也有粗茶淡饭的味道。
白子墨陪着裴卿卿一起用晚膳。
只不过,裴卿卿却在动筷子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人。
“你,你不是……”许诗琪?
看到许诗琪的时候,裴卿卿是惊诧的。
她没认错吧?
这个给她奉茶的女子……是许诗琪吧?
相比起裴卿卿的惊诧,许诗琪则要淡然很多,还对着裴卿卿笑了笑,“夫人慢用。”
然后就默默地退了下去。
“……”裴卿卿默然了一下。
谁来跟她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许诗琪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她没看错的话,许诗琪穿的那是什么?婢女吗?
给她端茶倒水了……
许诗琪这是做什么?
裴卿卿狐疑的目光,看向了她身边的男人。
该不会,又是这男人招回来的吧?
瞧着裴卿卿的反应,旁边的玖月和灵月不禁对视一眼。
早就料到夫人见到许诗琪会是这个反应的。
可白子墨像是没瞧见裴卿卿询问加疑惑的眼神儿一样,只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小菜,“吃饭。”
“侯爷不觉得应该给我解释一下吗?!”裴卿卿放下筷子,正儿八经的看着白子墨,还吃饭呢,她吃疑惑就吃饱了!
打发走一个方千金还不算,又来个许诗琪?
看来她不在的这一个月里,发生了很多事啊?
“解释什么?”白子墨像是有些不明所以的问。
“……”裴卿卿一噎。
跟这男人一比,反倒显得她小肚鸡肠了是不是?!
这男人,压根儿就不当回事儿是怎么回事?
“许诗琪,她怎么在这里!”即便白子墨不知道要解释什么,那她就告诉白子墨,要解释些什么?!
说她小肚鸡肠也好,矫情也罢,不给个解释,她心里便是不舒服!
白子墨像是这才想起来还有许诗琪这个人一样,随意的瞟了一眼,“是她自己说要留下来为奴为婢的,等朔城安顿好了之后,她自然会走的。”
男人说的不以为然。
可裴卿卿听着,不怎么顺耳。
什么叫许诗琪自己要留下来为奴为婢的?
许诗琪说要留下来,白子墨就答应了?
这男人,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
“夫人!夫人有所不知,我们刚来朔城的时候,有灾民行刺侯爷,是许诗琪替侯爷挡了刀子,侯爷这才收容她留在这里的,毕竟朔城现下不算太平!”
裴卿卿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但是灵月却开口替白子墨解释了。
灵月也是怕夫人和侯爷有隔阂!
侯爷不善于解释,但许诗琪留下来这茬,还是有必要跟夫人说清楚前因后果的!
免得夫人误会了什么就不好了。
毕竟许诗琪留下来,侯爷半个字的意见都没有发表。
当然,不是说侯爷允许,而是侯爷眼里,压根儿就没有许诗琪这个人。
就跟刚才那个方千金是一样的,侯爷压根儿就没有正眼瞧过她们一眼!
平时夫人是最信任侯爷的,今日夫人会这问这些,也是因为在乎侯爷,吃醋侯爷身边有其他女子晃悠。
灵月大有一副很了解裴卿卿心思的架势。
可裴卿卿却愣住了,比刚才更没有胃口吃饭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不是个好妻子,都没问问白子墨这段时间过得好不好?
而是看到他身边有别的女人晃悠,她就矫情起来了。
“怎么不吃?饭菜不合胃口麽?”白子墨轻言细语的问。
这男人,要不要这么没心没肺的样子啊?
像是没瞧见裴卿卿犯矫情一样。
还这般温柔的惯着她。
她的矫情,都是给白子墨惯出来的。
“夫君,对不起……”裴卿卿一把,就扑到了白子墨身上,也不管有没有其他人看见,她现在就想抱着她男人。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差点没当场将男人给扑倒。
男人深谙的眸光闪着亮光,嘴角上扬,习惯性的揉了揉背后的长发,“为什么说对不起?”
“因为我没关心到你的安危,反而还冲你犯矫情。”裴卿卿嘟囔着嘴。
浑然像是忘记了,这里还有其他人!
玖月和灵月可都在看着呢,捂着嘴偷笑呢。
夫人和侯爷和好如初,真好。
不对,夫人和侯爷本来就很好,又没吵架,所以和好如初这个词不是很准确。
应该说是感情更好了才对。
裴卿卿紧紧的抱着白子墨不撒手,所以没瞧见男人嘴角露出的笑容。
明媚的笑容。
“我是你男人,你不冲我犯矫情,冲谁犯矫情?”男人含笑的口吻道。
即便不去看,也能听出男人的好心情。
玖月虽然有些羞涩,但也是高兴的。
打从来了朔城之后,就没见侯爷笑过。
夫人回来了,侯爷才笑容不断。
听闻男人的话,裴卿卿羞涩了一下,可心里美着呢。
有人包容你的矫情,这感觉真好。
抱着白子墨腻歪了半天,还是没撒手。
“夫人。”男人的嗓音透着低沉。
“嗯?”裴卿卿嘟囔一声,怎么了?
“再不松开,饭菜就要凉了。”这回男人低沉的嗓音中还透着丝丝沙哑。
“不要,凉了就不吃了。”她现在抱着白子墨就管饱!
“夫人不饿?”男人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
奔波了一天,不,是几天,不饿不累麽?
“不饿。”裴卿卿这会儿只顾着抱着白子墨,压根儿就没瞧见白子墨脸上的神情。
突然一下,裴卿卿就被打横抱了起来,险些没吓到裴卿卿惊叫出来。
“为夫饿了。”不等裴卿卿反应,男人便大步流星就把人抱走了。
等裴卿卿明白过来,顿时觉得脸皮子臊的慌。
“侯爷说话也不知道避讳着点……不怕玖月他们笑话吗?!”居然当然玖月他们的面说这些……暧昧的话。
除非玖月是傻子,才会不明白这男人的话!
饿了抱她回房……
这是怎么个饿法……
“夫人不用害羞,他们不敢笑话夫人。”男人走路像一阵风一样,一晃眼就抱她抱回房了。
“……”这话她倒是信。
白子墨的淫威,一直很强悍。
回想起来,她脸皮子也变厚了。
刚才居然一直抱着这男人不撒手。
玖月他们还都在边上看着……
哎,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她和白子墨,都隔了多少个三秋了。
下一秒,裴卿卿就被男人抱到榻上去了,然后男人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不许分神,专心点。”
裴卿卿脸皮子瞬间就烫了起来,清亮的眸子变得迷离起来,男人的眉,男人的眼,她心心念念的白子墨就在她眼前,还有什么好分神的?
“玖月,怎么侯爷说饿了,却不吃呢?”
白子墨抱走裴卿卿之后,灵月瞧着一桌没动过的饭菜,仰着小脑袋问玖月。
饶是玖月是个大男人,被灵月这么一问,也不免觉得有点臊的慌。
这问题,他该怎么回答?
“你说呢?”最后玖月没有直面回答,而是反回去问了一句。
同时给了灵月一个‘犯什么糊涂’的眼神儿。
灵月小脑袋瓜子转了转,突然的,像是灵光一现,想到了什么……
蹭的一下,脸蛋儿也彤红。
“我……”灵月对自己翻白眼。
小手往脑门上一拍,灵月,你是不是傻了!
夫人和侯爷许久没见,自然是彼此想念的紧。
玖月上前,拉着她往自己脑门上拍的小手,坐在桌上,“这饭菜估计侯爷和夫人是不吃了,我们吃吧,免得浪费。”
“哦。”灵月红着脸,垂着脑袋像是有些不敢去看玖月。
玖月的手掌,很暖,仿佛暖到了她心窝子里。
灵月的脸,越发的红了,还发烫。
跟玖月吃这顿饭,吃的灵月小心跳扑通扑通的。
入夜后,白子墨睡得很香。
瞧着男人睡着了,眉宇间还在皱着,裴卿卿知道,朔城赈灾的这些日子,想必他都没机会睡过一个好觉吧?
她的手,抚过他的眉,他的眼,替他抚平了眉眼间的皱痕,又在他眉间轻轻一吻。
然后裴卿卿蹑手蹑脚的下了床,穿好衣裙之后,又轻手轻脚的溜出了门。
但她却不知道,在她出门的时候,床上的男人便睁开了深谙的眸子。
夜色下,裴卿卿来到了药琅的房里。
“来了?”药琅等了她许久了。
还以为她不来了呢。
“嗯,侯爷睡了,我才溜出来的。”裴卿卿随口道。
可药琅却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看的裴卿卿都有些莫名其妙,“你盯着我做什么?”
难道她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裴卿卿想着,还往自己脸上摸了摸,是沾到什么脏东西了吗?
“看你如沐春风,果然只有白大哥能让你身心舒畅。”药琅不以为意的说道。
裴卿卿闻言,摸着自己脸皮子的动作顿了一下,微微眯起了眸子,“药琅!”
“你这药娃娃,什么时候学坏了?!”裴卿卿嘴角微抽。
这药娃娃,都学坏了!
说什么呢?!
什么叫她身心舒畅……这话从药琅嘴里说出来,真真是……叫她老脸一红。
“没办法,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药琅淡淡道。
“……”裴卿卿一噎。
药琅是真变坏了。
调侃她调侃的是越发的得心应手了。
“喝药吧。”说笑归说笑,但正事是喝药。
他等裴卿卿这半天,可不是要调侃她的。
一碗黑漆漆的汤药端到了裴卿卿面前,裴卿卿没来,药琅便一直用碳火温着,汤药还是热的。
喝了这么多次药了,裴卿卿就算嫌弃这药难喝,也早都习惯了。
长痛不如短痛,仰头就是一口闷。
不过喝完药之后,裴卿卿吐了口气,“今日的药,好像没有以往的苦了。”
以前的药,可苦的她心窝子都是苦的。
今日这餐药,好像没那么苦了?
“嗯,我换了一味药材。”药琅随口道。
同时替她搭了一下脉。
搭脉之后,药琅嘴角在上扬,“往后你可以不用喝药了。”
这话听的裴卿卿楞了一下,“你是说我……没事了?”
裴卿卿有些不确定,但眼睛里的亮光是骗不了人的。
药琅的意思是,她康复了?正常了?
以后可以不用喝药了?
瞧着裴卿卿神色带着激动,药琅朝她点点头,“嗯,你没事了。”
“真的吗?”裴卿卿眼睛都亮了一圈。
她真的……没事了?
瞧着裴卿卿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药琅握了一下她的手,正儿八经的确认道,“是,你没事了。”
裴卿卿嘴角的笑容扩大,“太好了!”
她终于正常了……
额,这也就是她自己,否则这话说的,好像她有什么不正常的一样。
裴卿卿高兴啊。
恢复了,就代表她可以不用给白子墨纳妾了。
其实裴卿卿不是没想过,让白子墨纳妾……
毕竟如果她无法受孕,白子墨不能无子嗣。
这下好了,药琅说她痊愈了。
等同于落下了裴卿卿心中的一块大石。
瞧着高兴的眼神都在放光,药琅也高兴,“好了,时辰不早了,回去歇着吧,不然侯爷醒了找不见你,又得四处找人了。”
裴卿卿发现,药琅真是越来越不单纯。
以前那个单纯的药娃娃哪去了!
不过,夜已深了,药琅也该歇着了。
“药琅,这段时间,多谢你的照顾。”这一声道谢,包含了裴卿卿最真挚的感谢。
若不是药琅,恐怕她这辈子就真毁了。
要不是药琅察觉到木梳里的寒香,恐怕她就真得变成一只不会下蛋的鸡。
若真是这样,别说白子墨了,就是她自己,也是无法接受的。
药琅收拾了药碗,也很认真的露出个笑脸,“我说过,你是我的第一个病人,我可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
裴卿卿笑了笑,有这么个弟弟真好。
让她感觉到了亲人的温暖。
“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些休息。”然后裴卿卿就走了。
裴卿卿走了之后,药琅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往房梁上看了一眼,“出来吧。”
因为裴卿卿,竹颜总是在破例。
这回连梁上君子都做了。
动作翩翩的从房梁下飘落下来,哪怕是做梁上君子,竹颜仍旧是那个风度翩翩的竹颜。
“为什么不自己告诉她?”看着竹颜近乎完美的侧颜,药琅很认真的问。
“只要她没事就行。”竹颜还在看着裴卿卿的背影,虽然外面一片漆黑,压根儿就看不见什么。
药琅闻言微微挑眉,“怎么?改默默付出了?”
之前在滨州的时候,竹颜不是选择出动出击麽?
怎么回来了,反而选择默默付出了?
莫非人都有两面性?
竹颜没说话,只给了药琅一个‘关你什么事’的眼神。
他是要主动出击,还是要默默付出,关药琅什么事?
咸吃萝卜淡操心。
然后,竹颜没说什么,甩了甩衣袖,就准备要走了。
药琅自然也不会留他过夜,竹颜要走便走。
只是看着竹颜的背影,药琅清澈的眸光深沉了几分。
他的手中,还藏着一颗雪樱子的外壳。
不过很快,就化成了一滴水珠,然后消失无影。
竹颜连雪樱子都舍得给裴卿卿吃,药琅都不知道该不该感叹,裴卿卿嫁人太早了些。
其实竹颜,也不错。
第二天一大早,裴卿卿躺在白子墨臂弯里醒来的。
闻着男人身上淡淡的龙涎香,裴卿卿嘴角上扬,“侯爷你怎么还在这里?”
她以为,她醒来不会见到白子墨呢。
平时白子墨都起的比她早。
“陪夫人睡觉。”男人言简意赅的说。
裴卿卿眯着慵懒的眸子,望了一眼头顶上的男人,往男人怀里蹭了蹭,搂着男人的腰上,“那我们再睡会儿吧?”
既然是陪她睡觉,那就再睡会儿吧。
白子墨揉了揉她的脑袋,“好。”
“侯爷。”
可是偏偏就是有不识趣的人。
啊不,是煞风景的人。
也不对,总之就是不让裴卿卿如愿搂着白子墨在再睡会儿的人!
玖月的声音响在了门口。
“看来是睡不成了。”裴卿卿叹了口气。
其实她知道,朔城想必是还有很多事情要料理。
“侯爷,我们该起来了。”裴卿卿从男人臂弯里爬起来。
顺便也将男人给拉了起来。
虽然知道今日有事要办,但是被人搅扰他跟夫人睡觉,男人的脸色,还是冷峻了下来。
看来下次他该好好教教玖月他们,什么叫做眼力劲儿!
若是叫玖月听见白子墨这话,指不定要怎么欲哭无泪呢。
他怎么就没有眼力劲儿了!
不是侯爷自己说今日有正经事要办吗?!
然后裴卿卿动作熟练的给白子墨更衣,又整理好自己的衣裙。
白子墨这才去开门,而裴卿卿则坐到了铜镜面梳理满头长发。
门一开,便见白子墨幽凉的眼神儿,玖月下意识的头皮一凉,“侯爷……”
他该不会来的不是时候?搅扰了侯爷的好事吧……
玖月弱弱的想到。
算他还有点儿眼力劲儿。
玖月嘴角一抽,弱弱的问,“侯爷,护城河堤还去吗?”
早知道,他就晚点再过来好了!
裴卿卿从镜子里看到玖月苦闷的脸,有些好笑。
又见白子墨走到了她后面,从她手里拿走了木梳,一下一下的给她梳理着长发。
“本候什么时候说不去了?”男人淡淡的口吻道。
“……”杵在后面的玖月一噎。
侯爷,我错了,求原谅……
说话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凉飕飕的!
“咦?玖月大哥,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就在这时,灵月进门来了。
也算解救了一下玖月的尴尬和苦闷。
“侯爷和夫人起来了呀?”灵月端来了早膳,刚才她来,见侯爷和夫人尚且起身,便先去准备早膳去了。
早膳准备回来,玖月就来了。
侯爷和夫人自己起身了都。
白子墨没说话,玖月也不吱声,灵月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狐疑的望着玖月。
怎么了这是?
怎么怪怪的?
当然,怪的只有玖月。
侯爷在给夫人梳头,没什么奇怪的。
要是可以的话,玖月现在就想开溜。
灵月撇撇嘴,然后就去接手白子墨的活儿,“侯爷,我来吧。”
给夫人梳妆这种事,还是她在行些。
白子墨倒也没拒绝,就把木梳给了灵月。
自己则出去外面坐了下来,玖月自然跟在后面。
很快,灵月就给裴卿卿梳妆完毕。
简单的妆发,倒也适合裴卿卿。
“灵月,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可有发生什么事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裴卿卿随口问。
灵月想了想,“有!”
然后就开始喋喋不休起来,“许诗琪的事儿,夫人已经知道了,还有一件事儿,我还没来得及说给夫人听呢!”
“哦?什么事儿啊?”从镜子里瞧着,灵月说的似乎还有点小气愤呢?
灵月这丫头,平时软软糯糯的,好说话的很,能让灵月有小情绪,裴卿卿倒有些好奇了。
“我前些日子,去药铺给侯爷抓药,夫人你猜我碰到了谁?”灵月嘟着嘴。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一挑,无声的问,谁?
“裴蓉华!”说起裴蓉华的时候,灵月明显小情绪就上来了,“夫人你是不知道,那日裴蓉华处处针对我,若只是针对我也就罢了,却还处处透过我针对夫人,我实在是听不过去,就跟她吵了几嘴……”
说到最后,灵月就又有小颓败了。
她都吵不过裴蓉华!
差点就让裴蓉华坏了夫人的名声。
幸亏是有蓝袖姑娘帮忙。
“哦?这倒是新奇了,你这丫头,还会跟人吵架呢?”裴卿卿听笑了。
灵月还会跟人吵架呢?
还是跟裴蓉华吵?
看样子,是没吵过裴蓉华,被裴蓉华欺负了?
“夫人……我没吵赢……”灵月嘟囔着。
“噗……”裴卿卿这回是真笑出了声,“没吵赢没什么,你要吵赢了裴蓉华,那才怪呢。”
就裴蓉华那张嘴,最擅长无中生有,颠倒黑白。
灵月不是裴蓉华的对手,裴卿卿一点都不奇怪。
听到裴卿卿笑,灵月小脸蛋儿就拉长了下来,“夫人!你还笑话我……”
裴卿卿转过身,捏了捏灵月的脸蛋儿,“我不是笑话你,就你这小嘴儿,连个谎都不会扯,吵不过裴蓉华不是正常的麽?”
“夫人……”灵月委屈巴巴的皱着一张脸。
夫人这是在安慰她麽?!
不过,“我虽然没吵赢裴蓉华,但是我还是赢回一筹!”
如果说上一秒,灵月还在一脸委屈巴巴的。
那么这会儿,小脸儿上就又扬起自信的笑容。
“莫非有人帮你?”裴卿卿挑眉。
瞧着灵月一脸兴奋的模样,既说没吵赢裴蓉华,又说赢回一筹。
想来就是有人帮了灵月吧?
“夫人真聪明!”灵月扯着嘴角笑,“是蓝袖姑娘,帮我教训了裴蓉华,还有那个方千金!”
想起蓝袖教训方千金的时候,方千金那难看的脸色,还有裴蓉华那讨好的笑意,灵月就觉得解气。
倒是裴卿卿,听闻蓝袖的名字,眼神闪了一下,“蓝袖?就是醉生楼的蓝袖?”
“夫人你这话问的!除了她还有几个蓝袖姑娘呀?”灵月嬉笑道。
夫人这出一趟远门,连人都不认识了麽?
除了醉生楼的蓝袖,哪还有别的蓝袖姑娘呀?
裴卿卿默然了一下,蓝袖……
说起来,她和这个蓝袖姑娘,还是在上次的醉生楼拍卖会上,有过短短的两面之缘罢了。
她还没有正儿八经的见过这个蓝袖姑娘呢。
所以听闻灵月说,是蓝袖帮了她的时候,裴卿卿还是挺稀奇的。
不过,蓝袖是竹颜的人。
有什么道理会帮灵月教训方千金?
除非,“你是不是将竹颜给你的玉符给蓝袖看了?”
裴卿卿想着,除非蓝袖知道了灵月的身份,所以才帮灵月的。
否则,方千金好歹是朔城郡守府的大小姐,蓝袖说起来,也算是个生意人,没道理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灵月,而去开罪郡守府。
灵月楞了一下,“夫人你是能未卜先知麽?!”
这都知道。
她都没说这茬,夫人怎么就知道了?
猜也没有这么准的吧?!
裴卿卿顿了一下,她在想,要不要将灵月的身份告诉她?
跟竹颜去采药前,她便想着,回来后就告诉灵月,她跟竹颜的关系……
思量了一下之后,裴卿卿还是打算开口道,“灵月,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
“夫人,该用早膳了。”就在裴卿卿要开口说的时候,不防白子墨就过来了。
叫她用早膳。
裴卿卿眸光闪烁了一下。
白子墨,是故意打断她的麽?
裴卿卿以眼神无声询问,然而从男人脸上,她什么也没瞧出来。
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好…”裴卿卿点头,便跟着白子墨起身去用早膳。
“夫人……”灵月在后面有点迷糊。
夫人刚才是要跟她说什么呀?
怎么又不说了?
想了想,也想不出个什么,索性也就不想了。
摇晃了一下脑袋,灵月便也就跟着出去了。
早膳就是些清粥小菜。
用早膳的时候,裴卿卿时不时看向白子墨。
“夫人有什么想说的麽?”白子墨随意的口吻道,顺便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小菜。
一直看他,是有什么想说的麽?
“……”裴卿卿抿了抿唇。
心想说,这男人是真看不出来?还是跟她装糊涂呢!
她是想问,刚才为什么突然打断她说灵月的事?
但,看这男人的样子,好像真的不明白呢?
难道刚刚只是恰巧?
这男人没有别的意思?
比如不让她说出灵月同竹颜的关系?
裴卿卿有些不确定的想着。
瞧着裴卿卿隐晦的眼神儿,白子墨顿了顿,“吃完饭后,夫人可要随为夫一道出去?”
倒是这话,转移了裴卿卿的注意力。
“侯爷要去哪儿?”要出门麽?去哪儿?
打从昨日回来,好像什么都没来得及问呢?
也没了解朔城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还不是这男人,一回来连饭都没让她吃,就抱她回房去了……
这也就是她自己,换了别人,指不定要被怎么取笑呢。
好像忘记了,昨日是谁说不饿的……
男人有一下没一下的帮她夹菜,“去看看护城河堤。”
“护城河?就是决堤的那个?”裴卿卿立马就忘记了刚才想问灵月的事儿。
朔城决堤,倒是个大事儿。
算时间,白子墨他们到朔城,也有一个多月了吧?
朔城决堤,这算是头等大事,怎么到现在才去查?
男人似乎看出了裴卿卿的疑问,随口道,“决堤的事,凌王负责查,我不过是去看看,好心里有数。”
这么说,裴卿卿就明白了。
差点忘了,还有个慕玄凌也在。
想来也是,决堤一事,是慕玄凌击垮煜王最好的时机。
想来慕玄凌绝对会查个清楚,也好将煜王的把柄,紧紧的捏在手里。
朔城河堤,三年前由煜王负责携款修葺,此番一决堤,这么好的机会,慕玄凌要是放过,那他就不是慕玄凌了。
瞧着裴卿卿若有所思,冥思凝神的模样,白子墨幽幽开口道,“夫人在想什么?”
“在想慕玄凌一定会彻查这次决堤一事。”裴卿卿想都不想的回答道。
男人停顿了一下手上的动作,“夫人似乎很了解凌王?”
“当……”然。
瞅着白子墨阴沉的脸色,后面一个字,裴卿卿愣是卡在了嘴边没说出来。
她怎么觉得,白子墨的脸色不大对劲儿……
“咳咳……”这一愣神,裴卿卿就被自己嘴里的粥给呛到了。
男人修长的大手就伸了过来,“慢些吃,没人跟你抢。”
“……”裴卿卿窘。
要不是看他的脸色,她能吃粥呛到吗?!
嘴角抽了一下,裴卿卿觉得,有必要结束这个话题了。
不然一大早的,打翻醋坛子,酸的她可受不了。
然后低下头,往嘴里扒白粥。
与此同时,慕玄凌也在拜会方益州。
可是这个拜会,却吓的方益州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
“凌王……不知凌王来找下官,可是有何指示?”尽管方益州面上有些心虚,但还算保持着镇定二字。
慕玄凌都在他这儿喝了半天的茶了,也不说话,方益州实在是拿不准慕玄凌想干什么呀?
这朔城的灾情,已经赈济的差不多了。
方益州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要指示的?
只是方益州口头上不敢讲,他巴不得慕玄凌和白子墨早点走呢!
离开朔城,回京复命去!
不然,他怕是架不住凌王的彻查……
方益州天天过的提心吊胆的,他容易麽他!
想着,方益州摸了把头上的虚汗,瞧着像是多热似的。
“方大人看起来好像很热?怎么都出汗了?”看到人家方益州摸虚汗也就罢了,慕玄凌嘴上还要调侃人家。
但,如果说方益州听不出这调侃背后的压抑,那他这个朔城郡守也是白混了。
慕玄凌看似说笑,但那哪是在调侃他啊,分明是话里有话。
方益州只当是听不出来,赔着笑脸呵呵笑道,“凌王说笑了,下官天生就有这爱闹虚汗的毛病…”
噗。
慕玄凌差点没笑出声来。
天生就有爱闹虚汗的毛病?
睁眼说瞎话。
别说有什么毛病了,就连方益州睡过哪几个女人,慕玄凌早已查的一清二楚。
以为他这段时间在朔城是白呆的麽?
方益州自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却不知慕玄凌连他身上哪里有块胎记都知道。
“方大人觉得,此番朔城闹的水患,煜王能保得了你麽?”慕玄凌勾唇一笑,笑的冷凉而讥讽,睨了一眼方益州,手里的茶盏轻轻一嗑,犀利的眼神就像是一只猎豹盯住了猎物。
而方益州,就是那个猎物。
如果说方益州刚才还只是头上冒虚汗,那么现在,是脊背都在冒冷汗。
感觉像是被猎豹,啊不,被慕玄凌咬住了自己脖子一样。
方益州脊背一凉,“下官……下官听不懂凌王殿下所言…何意?”
紧张的舌头都打结了,还听不懂呢?
当慕玄凌傻麽?
如果说方益州有多紧张,慕玄凌就有多悠闲。
优哉游哉的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有一下没一下嗑出碰撞的声音,语气淡淡道,“朔城为何决堤,方大人想好了预备怎么跟本王……不,是跟父皇交代麽?”
朔城赈济的很顺利是不假。
但是朔城决堤的原因,是能忽略的过去的麽?
方益州该不会还在抱着他那一点侥幸之心,以为能揭过去吧?
朝廷上,必然是要有个交代的。
只看方益州,打算如何跟朝廷交代呢?
理由,方益州想好了吗?
想好?
想好个屁!
如果说到了现在,方益州还不明白凌王是有备而来的,那他就是真蠢,方益州忍不住心里都想爆粗了,但脸上,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这……凌王殿下,您也亲自查证过了呀!这朔城的河堤,是有人蓄意破坏!才……才导致了决堤……朝廷那边,还请凌王殿下如实上禀!”
如实上禀?
慕玄凌以一种‘你莫不是傻’的眼神看着方益州,“方大人说是有人蓄意破坏河堤,查到幕后黑手了吗?方大人身为朔城郡守,便是朔城的父母官,兼顾朔城百姓的民生安危,莫非是想让本王回京后,向父皇禀明说,方大人一不知蓄意破坏河堤的幕后黑手,发生水患后,二不知救济百姓,导致灾民处处,饿殍遍地?”
“这……”慕玄凌字字句句,都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了方益州的后背上。
压的他后背都站不直了。
刚才还只是冒冷汗,现在连舌头都撸不直了。
凌王摆明是想秋后算账。
不,不只是秋后算账,是……是对他施压,为了……
显然,方益州心里很明白,慕玄凌的目地。
方益州被诘问的说不出话来,慕玄凌则心情极好的眉头轻佻,靠近方益州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方大人即便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方家考虑考虑,本王回京后,煜王势必自身难保,方大人难道不为自己留条后路麽?”
后路……
慕玄凌说的后路是什么,方益州明白的很。
见方益州半天都开不了口,嘴巴一抖一抖的,像是被胶水粘住了一样。
“方大人老来得子,膝下就一个闺女,听说方大人疼爱的紧,不知道方小姐能否过得习惯没有锦衣玉食的日子?”威逼利诱,一向是慕玄凌的强项。
他很清楚,方益州的软肋是什么?
拿人软肋这种事,慕玄凌向来是手到擒来。
果然,一提到方千金,方益州就变了脸色,扑通一下,就给慕玄凌跪了下去,“下官……愿助凌王殿下一臂之力……还请凌王高抬贵手!”
闺女就是他的命根子。
方益州很了解自己的闺女,自小都是锦衣玉食,没吃过苦头,若是没了这些,怕是难以活下去的。
而他,若不答应凌王,别说官职了,只怕到时候连性命都难保,他死了,谁来保护他的宝贝闺女呀!
方益州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他的宝贝闺女,为方家留出一条后路来。
且,方益州如何能不知道,凌王今日不过是先礼后兵。
若是他不答应,只怕还得连累他闺女的命。
……
用过早膳之后,白子墨也带着裴卿卿出了城。
裴卿卿前脚刚出城,后脚就有人向竹颜禀告消息去了。
听闻裴卿卿出城的消息,竹颜二话不说的就起身。
一看就是要跟上去的架势。
“公子。”只是没能如愿,被蓝袖的声音给拦了下来。
似乎每次竹颜想去找裴卿卿,只要有蓝袖在,都会被她给拦住。
蓝袖来的很及时,但其实,她刚刚在门口,听见了底下人的禀报。
竹颜居然让人跟着裴卿卿?就为了知道裴卿卿的一举一动麽?
蓝袖发现,竹颜现在是越来越不掩饰对裴卿卿的心思了。
以前,他还会掩饰一二的。
这一趟去北境,竹颜竟连掩饰都撤掉了吗?
蓝袖多想说一句,裴卿卿她是有夫之妇啊!
竹颜是疯了吗?!居然对一个有夫之妇动心思?
但蓝袖忍住了,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走近到竹颜身边,“公子,我有事要跟你说。”
“不能晚些时候再说麽?”他现在着急去找裴卿卿呢。
竹颜一脸‘你来的不是时候’的表情看着蓝袖。
有什么事,不能晚些时候再说?
如果可以,蓝袖真想喷他一句:不能。
不过虽然没喷他,但是蓝袖也很明确的摇头,“是有关小妹的事。”
在竹颜面前,蓝袖永远都是温柔的。
似乎永远都舍不得对竹颜说句重话。
竹颜几不可见的微微蹙眉,但还是停下了脚下的步伐,“小妹怎么了?”
小妹不是在驿馆好好的麽?
“前些日子,小妹来了药铺,与郡守府大小姐起了争执,同行的还有裴蓉华,小妹那日拿出了你的玉符,我担心……”蓝袖后面的没有说完,但言下之意,想必竹颜会明白的。
竹颜的玉符,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的给旁人,更何况还是个小丫鬟。
当日又被方千金和裴蓉华瞧见了去,蓝袖是担心,小妹的身份,被人察觉到。
小妹是竹颜多年的牵挂,有了牵挂,便就有了软肋。
蓝袖是担心,有人用小妹来威胁竹颜。
竹颜闻言默然了一下,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
眼神顿时一沉,二话不说的就走了。
“竹颜……”蓝袖在后面喊,可是竹颜头也不回。
“难道事关小妹的安危,也不能留住你了麽?裴卿卿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麽?”蓝袖嘀喃着,美目中尽是黯然。
可蓝袖不知道的是,竹颜走的这么快,就是因为他小妹。
今日裴卿卿出城去了,小妹肯定会跟在她身边。
护城河堤,包围了半个朔城。
河水端流的很急,远远超出了正常的河水量。
水患虽然退了下去,但河水还未退回河堤岸线。
一眼看去,都是泥黄色的河水。
河堤中间,便有一处断流的缺口。
想来那就是导致朔城水患的原因了。
“侯爷,仅看那处缺口,完全看不出是人为的呀?”裴卿卿仰着脑袋眺望河流中央的断流缺口处。
这么看过去,除了端急的河水,根本就看不出来那处缺口,是人为的啊?
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泥水的味道。
白子墨一眼望过去,深谙的眸光极为凛冽,握紧了裴卿卿的手,低声道,“呆在为夫身边,哪都不要去。”
跟随白子墨来的,还有玖月和灵月。
男人凛冽的眸光,与玖月对视一眼,传递着冷冽的杀意。
“侯爷,我不去哪儿啊……”裴卿卿回头看了一眼白子墨,想说她不是就在这儿嘛,哪都不去啊。
但是一看男人冷峻的脸,裴卿卿话到嘴边卡住了。
白子墨这表情,她太了解了。
看来又有麻烦了。
裴卿卿脸上的笑意也沉了下来,眉眼间满是清冷。
总是有那么些讨厌的人来打扰她和白子墨。
玖月也将灵月拉到了自己身后,灵月显然还没明白事情的严峻性,小脸儿上还在害羞呢。
玖月一直拉着她的手……
冬月里的天气,又是在开矿的河流边上,风本来就大,冷风吹得嗖嗖的。
而且还带着杀气。
怕是也只有灵月这小丫头没意识到有危险了。
玖月脸色也很是严峻,倒是没注意到,自己一直在拉着灵月的小手。
戒备都来不及呢。
这次来的,又是哪方的杀手?
玖月刚这么一想,下一秒,他就知道是哪方的杀手了。
嗖嗖的冷风下,从他们身后的灌木丛中,跳出来两个全身黑衣的人影来。
对方气势凌厉,杀气凛冽,玖月一看,当场就打起十二分的戒备。
这次的杀手,比一般的杀手都要厉害些。
“龙影?”倒是裴卿卿,第一个说出了对方杀手的来历。
居然又是龙影?!
又是乾帝派来的?
乾帝还是想杀白子墨?
裴卿卿清冷的眸子掠过一丝冷光。
她还以为,看在她的份儿上,乾帝能不再针对白子墨了。
看来,是她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啊。
上次他们去药王山庄寻药的时候,回来时便遇到了龙影刺杀。
裴卿卿至今都记忆犹新。
“是陛下派你们来的吗?”虽然猜到了,但裴卿卿还是问了一嘴。
如果说,曾几何时,她真有那么一刻,将乾帝当做父皇看待过。
可是现在,乾帝消磨掉了她那一点的血脉之情。
明明知道白子墨是她夫君,却还要派龙影来刺杀。
这就是乾帝,这就是父皇。
呸,什么父皇。
打从今日起,乾帝不再是她的父皇。
听见裴卿卿开口,两个龙影之间似乎还对视了一眼,陛下只让他们跟着凌王来朔城,找机会刺杀白子墨。
可没说,要不要连裴卿卿一起杀?
陛下刚认回裴卿卿不久,他们若是伤了裴卿卿,只怕陛下那儿,不会轻饶了他们。
两个龙影眼中传递着同样的讯息。
尽量避免伤到裴卿卿。
“侯爷若是顾及自己夫人,就不该将卿公主带来。”让人意外的是,其中一个龙影居然还开口讲人话了!
当然,不是说龙影不会说人话,而是龙影居然也会开口说话?
龙影都是些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这么一开口,倒真是叫人意外。
不难听出龙影语气中的傲气,就好像还没动手,白子墨就会输的那种口气。
言外之意,显然是在有意无意的透露,他们不会伤及裴卿卿。
白子墨要是真像传闻中那般疼爱裴卿卿,顾及裴卿卿的安危,就该让她远离‘战场’
“……”
“有我在,我看你们谁敢伤侯爷!”
白子墨刚要开口,不防裴卿卿手一伸,就挡在了他身前。
虽然她的小身板挡不住什么,不可否认,白子墨心头暖洋洋的。
但,他这小夫人是不是以为他太弱了?
要自己的女人保护,那他也是白活了。
男人抓着她的手,将她拉回了身后,“就让本候看看,陛下培养出来的龙影,有多大的能耐。”
男人淡淡的口吻,却仿佛有股睥睨天下之势。
龙影虽猖狂,但远比不上白子墨来的狂妄。
男人淡淡的语气中,便透着目空一切的狂妄。
上回在龙影手上吃亏,那是因为他体内的毒疾未解,当时毒发,才让龙影占了便宜。
知道什么叫今非昔比麽?
以为赢了他一回,就能有下回麽?
白子墨的话,无疑对龙影是一种挑衅。
两个龙影杀手很有默契,不约而同的便动起手来。
动作极快,不过眨眼间,龙影的冷剑便分明朝着白子墨和玖月刺了过去。
白子墨一只手搂着裴卿卿的腰,带着她跟随自己的动作移动,男人只一只手,和龙影动手。
龙影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显然是对白子墨一只手招架他感到有些意外。
如果说刚才龙影动手时还有些顾虑,怕伤及裴卿卿。
那么现在,龙影下手,招招都是杀机,毫不留情!
如果让裴卿卿知道,龙影是为了怕伤及她,只用了七成力,她是不是还得说一句,我谢谢你的手下留情了!
龙影使出十分力,都不见白子墨皱下眉头,动作如行云流水的招架龙影的杀招。
一闪一退之间,便能看出对手的实力。
龙影眼中,从惊诧变成了冷眼。
白子墨这一闪一退的,便是对他的羞辱!
玩的是猫捉老鼠的游戏。
龙影心中气愤,下手更是狠辣,招招刺的都是白子墨的致命处。
如果说白子墨是游刃有余,那么玖月,就显得有些吃力了。
若是他一个人还好,可是还要护着灵月。
一番对打下来,玖月明显就要处于下风了。
灵月整个人都愣住了,显然没从这场刺杀中回过神来。
直到玖月的胳膊被龙影划了一刀,见了血色,灵月才像是猛地回过神来。
连忙从后面扶着玖月,“你…你受伤了……流血了……”
灵月似乎有些手足无措,被玖月受伤吓到了。
“没事,躲到后面去!”玖月一把,就将灵月拽到了后面去。
因为龙影的冷剑又迎面刺了过来。
看着玖月跟龙影对打,灵月在后面捂着嘴巴哭。
都怪她笨,没发觉玖月拉着她,是因为有杀手。
都是她连累了玖月,要不是她在这儿,玖月也不会要顾及她,受伤了。
这一刻,灵月才开始明白,以往裴卿卿不带她出门的用心了。
她跟着,就是个累赘!
灵月眼泪汪汪的,小脸上满是自责。
玖月虽处于下风,但也至于落败在龙影手上。
倒是另一个龙影,很快就在白子墨手上落败下来。
被白子墨逼得步步后退,只剩下防守的攻势。
眼看龙影就要败在白子墨手上的时候,就在这时,‘嗖’的一声,不知从哪里飞出一只箭羽,射在了白子墨牵着裴卿卿的手上。
箭羽将白子墨和裴卿卿紧牵的手给射开了。
紧接着,又不知从何处,冒出十几个黒巾蒙面的黑衣人来,瞬间便将白子墨包围了起来。
而裴卿卿,则被隔绝在外。
“卿卿……”如果说刚才白子墨的脸,还只是有些冷峻。
那么现在,男人的脸色,便就是那万年的寒冰般,散发着寒气。
对于突然冒出来的黑衣人,就连龙影都诧异了一下。
不过很快,龙影便就猜到了。
想必是凌王准备的后手。
之前是他太低估白子墨了,今天只要能杀了白子墨,回去跟陛下交差,就算凌王帮忙,也认了。
然后,龙影便自然而然的加入黑衣人的包围圈,一起攻击白子墨。
而白子墨,就算再强,男人也只有一双手。
都说双拳难敌四手。
何况现在是有十多双手在围攻他。
一时间也缠的白子墨脱不开身。
“侯爷……”裴卿卿想上去帮忙,可是根本就没有她插手,不,是插足的余地!
别说帮忙了,一堆黑衣人围攻白子墨,她连靠近都难。
说来也有意思,这么多人刺杀,可裴卿卿就像是被遗忘的那个一样。
打打杀杀的场景中,没人理会她。
也没有杀手动她。
都围攻白子墨和玖月去了。
裴卿卿好像就只能干看着着急!
怎么突然又冒出这么多黑衣人?
都是乾帝派来的吗?
可是又不像啊。
后面冒出来的这些个黑衣人,一看就不像是跟龙影是一伙的。
可他们的目地都相同,都是来刺杀白子墨的!
可恶!
究竟是什么人?一波接一波的来刺杀!
可气的是她一点忙都帮不上。
倒像是眼睁睁的看着白子墨被人刺杀,而她就像个局外人似的。
裴卿卿着急的不行,也生气的不行。
这笔账,等回京后,非得找乾帝好好算算!
裴卿卿不知道的是,在她后面的灌木丛里,慕玄凌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也包括裴卿卿着急无助的模样。
无人看到慕玄凌嘴角勾起一个冷笑。
仿佛看到了白子墨今日必死无疑。
就怕龙影中看不中用,所以他还准备了后手。
这回看白子墨怎么逃?
然而‘逃’这个字,用在白子墨身上,真的合适吗?
虽然杀手增倍,白子墨的目光,除了担心着裴卿卿之外,杀人的动作可是丝毫不带拖泥带水的。
下手干脆利落,男人凛冽的眼中蔓延出冷厉的戾气。
一路朝着裴卿卿杀了过去。
只有将裴卿卿护在自己身后,他才放心。
可还有一个词,叫做意外。
意料之外。
就像慕玄凌,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可是却没料到,会有以外发生。
一个黒巾蒙面的杀手,突然调转方向,朝着裴卿卿杀了过去。
察觉到那黑衣人要刺杀裴卿卿,刹那间,几个男人都心下一紧。
“夫人!”
“卿卿!”
“卿儿……”
分不清是谁的声音,几个男人同时瞳孔一裂。
肃杀的气息近在眼前,裴卿卿清冷的瞳孔中,清晰的倒映出朝她迎面刺来的那双眼睛。
是一双黒巾蒙面下的眼睛。
千钧一发之际,裴卿卿只感觉自己被人极其大力的一阵拉扯。
在她还没有看清是谁的时候,混合着腥味的泥水瞬间便涌入她的鼻子里,嘴里……
那一刻,裴卿卿知道,她掉进河水里了……
泥黄的河水像是也跟她作对似的,裴卿卿一掉下去,河水便就汹涌了起来。
裴卿卿只感觉自己被河水无情的冲击着,她想叫救命,想叫白子墨……
可是一开口,河水便灌进嘴里,呛的她根本就发不出丝毫的声音。
裴卿卿感觉自己就像被席卷进了一个漩涡当中,感觉自己将要被河水给吞噬……
河水呛进鼻子里,嘴里……好疼。
她会死吗?
可是她还不想死……
“卿儿……”就在裴卿卿迷迷糊糊感觉就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有人在拉扯她的身体。
“卿儿……抓紧我……”
她听见有人在身边说话。
但是河水肆虐,她挣不开眼睛,看不见是谁在叫她。
但是声音,是她熟悉的。
然后,裴卿卿便彻底失去了意识,身体跟随着河里的漩涡,沉了下去。
沉进河水里的裴卿卿不知道,岸上的两个男人,杀红了眼。
白子墨银白色的衣裳上,染上了一身的血迹。
虐杀了最后一个黑衣人,倒在血泊中。
鲜血染红了岸边的河水,黑衣人的尸体也倒进了河里。
可是裴卿卿却已经不见了。
“夫人……”白子墨猩红的眸中,像是一只发狂的野兽,看着翻涌的河水,却没有裴卿卿的身影。
就在白子墨要跳下河的时候,突然就被人一脚给踹开了!
“白子墨,你就是这么保护她的麽?!”竹颜嘶吼的声音响在白子墨身前,何尝不是双目猩红的瞪着白子墨。
晚了一步。
就差一步,他就能救裴卿卿的。
可是就晚来了一步,裴卿卿掉进了河里……
也不知道竹颜是故意还是碰巧,偏就在白子墨要跳下河去的时候,给他一脚踹了回去。
“滚!”白子墨重新站稳脚跟,双眸充斥着血丝,冷如冰刀子的吐出一个字。
竹颜要是再敢阻拦他,他就杀了竹颜。
“侯爷……救人!”
白子墨二次准备跳下河的时候,就又听见了玖月的声音。
闻声看去,玖月那边,不知何时,竟又冒出了一批人。
并且灵月被人捂着嘴巴快速往后退。
很明显,这第三批人,是冲着灵月来的。
“小妹!”分分钟,竹颜便闪到玖月那边的阵营里去了。
裴卿卿重要,可是小妹同样要紧。
而白子墨,并没有去插手,纵身一跃,便跳进了汹涌的河水里。
玖月也是杀红了眼,本以为杀光了所有的杀手,可是谁想,突然又冒出了一伙人,冲上来就开始抢灵月。
应顾不暇的时候,灵月便就被人强行架走了。
情急之下,玖月只能喊白子墨,救人,救灵月。
竹颜杀过来之后,很快就解决了面前的杀手,可是灵月已经被带走了。
而且带走灵月的人,为防止竹颜他们有机会追上去,还放出了两颗特质的***。
竹颜他们的视线,瞬间就被遮盖了。
只有白蒙蒙的一片,并且烟雾中有毒。
竹颜立马捂住口鼻,眼睛里都在充血,小妹被带走了!
谁敢动他小妹,必要付出加倍的代价!
等烟雾散去的时候,哪里还有灵月的身影。
别说身影了,连脚印都追不上了。
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的。
今日的刺杀,必是有人蓄谋已久。
埋伏了三批人,刺杀白子墨是其一。
其二,便是为了掳走灵月。
而裴卿卿落水,看来是个意外。
竹颜不是没看到,裴卿卿落水的时候,有个人跟着跳了下去。
白子墨现在跳下去,不觉得太晚了吗?
竹颜冷着一张脸,就要压抑的火山,随时都会爆发,白子墨跳下水去了,竹颜就是想骂人都不知道骂谁!
裴卿卿和小妹同时出事,竹颜现在心情只有两个字,烦躁,愤怒,想杀人!
灵月被带走了,玖月如何能不心疼不担心,可是侯爷跳进水里,他同样也担心。
两边都是重要的人!玖月心都揪了起来。
顾不得身上的伤痕,玖月跪到了河岸边上,望着翻涌的河水喊着:“侯爷……”
竹颜冷眼看着,白子墨最好别出来了!
然而,注定是要让竹颜失望的。
下一刻,河水里便飞上来一个银泥色的身影。
泥水污渍染了白子墨一身,头发上,脸上,都是污渍,白子墨一身的狼狈,却也遮盖不住眸中的冷戾,“方圆十里,就算是以寸草不生的方式找,也要把夫人给本候找回来!”
见白子墨没事,玖月才算松了口气,“是,属下这就去找夫人。”
有史以来,这是玖月第一次见侯爷满身狼狈,不,是狼藉。
但也是第一次见侯爷像是狂化的模样,即便是当初侯爷中毒疾的时候,也没有现在这么狂化过。
侯爷的眼睛,像是一双冰雕子,充满了嗜血的戾气。
这让玖月想到了一个词,魔头。
他都忘了有多久,没见过侯爷发狂发魔了。
玖月动作迅速的就退了下去,带人去找裴卿卿!
方圆十里,寸草不生的找。
若是找不回夫人,只怕朔城这方圆十里,就真要寸草不生了。
河边就剩下竹颜和白子墨两个人,冷风吹过,白子墨脸色阴鸷的吓人。
可竹颜的脸色更难看,“若是裴卿卿出了什么事,白子墨,你没资格做她男人!”
最后,竹颜冷冷的扔给白子墨一个警告。
如果裴卿卿出了什么事,他一定不会让白子墨再拥有裴卿卿。
他不配。
说罢,竹颜便冷着脸,转头走了。
小妹被掳走了,他还要去找小妹。
至于裴卿卿……如果白子墨找不回裴卿卿,那他就没资格做裴卿卿的男人。
说不担心,那是假的。
但竹颜和白子墨,都是足够冷静的人。
慕玄凌跟着裴卿卿一起跳了下去。
即然白子墨下水没找到人,至少说明裴卿卿还没死。
只是被河水冲走了……
在白子墨他们遭遇刺杀的时候,驿馆这边也不平静。
药王山庄的人还是找上门来了。
一个医者领头,带着好几个人,杀气腾腾的就冲到了驿馆。
驿馆的守卫,那是拦都拦不住。
虽说都是些医者,但朔城的人都知道,这次能预防疫病,都是药王山庄慷慨。
守卫自然也不例外。
想拦也拦不住的架势。
“枉我药王山庄为朝廷出力,救治百姓,可你们竟然绑架我们少庄主!今日若不给我药王山庄一个说法,我药王山庄绝不善罢甘休!”为首的医者冲着里头喊话道。
和医者对面的,便是驿馆的守卫。
守卫只是负责拦人,并没有和药王山庄的人起争执。
谁让这些人气势汹汹的擅闯驿馆呢!拦人是守卫们的职责。
阿羡在里头,很快就听到了动静儿。
出来一看,药王山庄的人正在和守卫僵持着。
阿羡当即眼神一闪,“发生什么事了?”
药王山庄的人这么气势汹汹的跑来,阿羡又不傻,哪会看不出他们是来干嘛的。
要人。
看来药琅来朔城的消息, 还是没能瞒过药王山庄的人。
“你又是何人?能做的主吗?若不能,就叫你们侯爷出来!今日我药王山庄就要讨个公道!你等为何绑架我的少庄主?!”为首的医者,冲着阿羡喊话。
想当日,少庄主被人诱拐!药王山庄苦寻不到人。
没成想,诱拐他们少庄主的人,竟是侯爷?!
这驿馆里住着的,除了战北候没别人。
药琅一进城,他们就接到消息,说是药琅同侯爷夫人一起来的朔城,住进了驿馆。
所以这才来驿馆要人来了!
绑架?
听闻这个词,阿羡眉头一皱,“医者想必是误会了,我们并未绑架药琅,是药琅他……”
“休要狡辩!不是你们绑架了少庄主又是何人?!”哪知,阿羡一句话没说完,就被那医者给吼了回去。
压根儿就是不给阿羡解释的机会。
一口咬定,就是他们绑架了药琅。
阿羡沉默了,解释这种东西,他实在是不擅长。
若是别的人上门来闹事,直接打出去便是。
可是对方是药王山庄的人,是药琅的家人。
打出去是不可能的。
但解释,阿羡又着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且看这些医者,怕是都是气头上,也不像是能听得进去解释的样子。
“叫你们侯爷出来!老夫倒要问问侯爷,我药王山庄倾力救济朔城的百姓,他却绑架我们少庄主!这是何道理?!”见阿羡说不出话来,医者便越发的占理。
如今回想起来,当日混进药王山庄的人,男的叫白墨,女的叫子卿。
不正是白子墨和裴卿卿吗?!
居然是侯府诱拐,不,是绑架!
对药王山庄来说,白子墨他们就是绑架了药琅!
“侯爷不在驿馆。”阿羡眉头一皱再皱。
“好!既然侯爷不敢出来!我等便亲自进去问个明白!”在医者看来,不是白子墨不在驿馆,而是心虚不敢见他们!
说着,医者带头,带着其他的大夫们,就要往里冲。
阿羡顿时眼神一沉,陡然间捏紧了手中的佩剑。
他不想跟药王山庄的人动手,免得伤了他们,可是他也不容许他们擅闯。
“叔父。”
就在阿羡冷眼的时候,药琅出现了。
一看到药琅,那为首的医者眼睛都亮了一亮,“阿琅!你没事吧?!”
药琅来到阿羡身边,不动声色的给了阿霞一个眼神,稍安勿躁。
然后才看向那医者,也就是他口中的叔父。
“我没事,叔父这是做什么?”药琅语气平淡的问。
药琅的叔父,这医者,是药王山庄庄主的弟弟。
平时也是打理着药王山庄的事务。
这回他们下山,不单单是为救治朔城百姓来的,也是为了来寻回药琅的。
“阿琅,到叔父这儿来,有叔父在,你不用怕!这些人不敢伤你!”瞧着叔父的样子,不知道的人,怕是还真以为,是阿羡他们绑架了药琅呢!
“叔父,他们并未伤我。”药琅亦是微微蹙眉。
他这叔父,就跟他爹是一个脾气。
耿直,火爆。
同时这一幕,也被后面墙边的许诗琪看在眼里。
并且许诗琪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医者。
就是当日给她拔刀,救了她那个医者。
那日拔刀之后,她便晕了过去。
原来他们是药王山庄的人。
许诗琪若有所思的目光,看在了药琅身上。
那个少年郎,竟是药王山庄的少庄主。
许诗琪只是默默地看在眼里,并未出声,也没有站出去,默默地就退了回去,就像压根儿没来过一样。
倒是药琅的叔父,不确定的上下打量着药琅,“阿琅,你跟叔父说,是不是他们威胁你这么说的?!当日你被他们拐骗,你知不知道,叔父我和你爹有多着急,多担心啊!”
“……”药琅抿唇。
拐骗,这个词倒是贴切。
当日,他的确是被白子墨他们拐骗出药王山庄的不假。
但是现在,他并不后悔。
“叔父误会了,当日是我自愿跟随侯爷离开的,打小我便没有朋友,除了药王山庄的一草一木,更是从未见过外面是什么样子的,是我自己想出去看看的,侯爷他们,一直都很照顾我。”药琅不急不躁的解释道。
阿羡在旁边看着,听药琅这么说,阿羡嘴角在上扬。
药王山庄的人不听他的解释,总该听药琅的解释吧?
“这……”药琅的叔父听楞了一下,走进药琅身前,仔细的看着他,“阿琅你没事儿吧?”
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
居然为拐骗他的罪魁祸首说话?
难不成被侯府的人给威胁了?
“叔父,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药琅笑了笑,他这个叔父,也是一根筋的人。
人不坏,就是一根肠子通到底。
以为他是被侯府给绑架的。
“这……”叔父一时间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瞧药琅的样子,面色红润,的确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可越是这样,叔父才越是不放心。
他把药琅拉到一边,并且在动作上,给药琅搭了一把脉。
这不搭不要紧,一搭脉,叔父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阿琅,你老实跟叔父说,你的身体是谁医治的?!”叔父问的很严肃。
阿琅的身体,用了麒麟血续命。
也导致阿琅一直重病不治,体内精气紊乱。
可是现在,阿琅的脉象平和,毫无因麒麟血带来的症状……
这……这也就意味着,麒麟血……
药琅明白叔父想问的是什么?
麒麟血,早已没有麒麟血了。
“叔父,是侯爷救了我。”药琅淡淡一笑。
并未说麒麟血是被白子墨拿走了,只是说,是白子墨救了他。
“什么?”叔父的脸上,明显写着惊诧二字。
不敢置信的望着药琅。
是白子墨救了阿琅?难道不是……麒麟血被白子墨拿去了吗?
叔父有些不敢确定。
“我知道叔父也很好奇,侯爷是如何救我的。”即便不去看,药琅也知道叔父心里在想什么,语气平淡的解释道,“叔父想必也知道养心丹吧?”
“养心丹?阿琅你是说……”你服用了养心丹?
这……
若是阿琅服用了养心丹,岂不是说明,麒麟血……没了?
因为叔父清楚的知道,麒麟血化作药琅的心头血,若是服用了养心丹,药琅才得以恢复,也就是说,麒麟血,没了?
“是侯爷,替我找来了养心丹,我才得以活命。”虽然养心丹,是裴卿卿替他拿来的。
但裴卿卿跟白子墨,也就不分彼此了。
说是侯爷给他的,更能说服叔父。
“这……”叔父再一次楞了,回头看了一眼,怕有人偷听他跟药琅讲话,压低的声音说道,“阿琅,你难道不知,你的心头血是……”麒麟血!
那是药王山庄百多年来的镇山之宝啊!
就这样没了的意思?
“叔父,我知道。”药琅语气很平淡,也很笃定,他看着叔父,认真的问,“叔父,在你看来,是我的命重要?还是麒麟血重要?”
这一问,把叔父问住了。
他看着药琅,仿佛不认识了。
这还是从前他的那个侄儿吗?!
从前的药琅,虽然懂事,但是绝不会说出这番话来的。
药琅这是怎么了?
不在药王山庄的这段日子里,药琅都经历了些什么?
叔父感觉到,现在的药琅,不仅懂事,连心智都成熟了不少。
从前的药琅,虽然懂事,但却不谙世事。
而如今,眼前的药琅,给人一种能够独当一面的感觉。
阿琅,长大了。
瞧着叔父面露犹豫,药琅知道,叔父能听的进去自己的劝。
“叔父,以前的我,日日苟延残喘的活着,受尽病重的折磨,可现在的我,活的自在,叔父自小便疼爱我,难道不为我感到高兴吗?”现在的药琅,都学会打感情牌了。
现在他拜托了病魔,活的自在,叔父难道不为他高兴吗?
药琅一双清澈的眼睛仿佛看透到叔父的心坎里去。
“高兴,叔父当然高兴,可……”药琅能好好的活着,他当然高兴了。
阿琅虽是侄儿,但他一直都将阿琅当做自己的亲儿子般看待。
自小看着阿琅长大,看着他因为麒麟血,受尽病重的折磨,叔父也是揪心的疼。
现在阿琅康复了,叔父自然是高兴的。
可是……
麒麟血毕竟是药王山庄的镇山之宝啊!
就这样没了,若说叔父心里没点芥蒂,那是假的。
毕竟是祖宗留下的东西,药王山庄守护了百年多的宝贝……
就这样没了……
药琅也明白叔父的心情,毕竟对麒麟血,叔父他们有一份守护的责任心,于是便继续劝服道,“叔父,物是死的,人是活的,叔父知道我下山之后,明白了什么吗?”
“明白了什么?”叔父有点被药琅忽悠住了。
“人活着,最重要。”药琅极其认真道。
人活着,最重要。
死了,便什么都没了。
最开始,他也怪过裴卿卿和白子墨,骗了他,取了他的心头血。
他也曾想过要恨裴卿卿和白子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