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之后,杨章步风尘仆仆赶到宁国县。
刚一进城,杨章步便透过车窗,看到大街两侧堆积如山的物资。
这些物资有布匹、茶叶、丝绸、食盐、中草药材,但是更多的则是粮食,一麻袋一麻袋摞在一起,全是稻谷!
杨章步暗暗咋舌,来宁国之前,他还真不知道钟毅从郎溪搜刮了这么多的物资!
这么多物资,谁又能不起贪念?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一个小小团长,配拥有这么多的物资么?
杨章步其实冤枉钟毅了。
钟毅从郎溪搜集的物资,全在城外军营。
现在堆放在大街两侧的,都是这六七天,陈敬安他们五个从宁国搜集的。
说起来,这个时代的中国不仅百姓可怜,这些乡绅土财主其实也很可怜,时局平稳时还能过好日子,一旦时局动荡,也是待宰羔羊!
所以一听说有机会将现金换成物资,并且还有中央军保护物资前往武汉,这些乡绅土财主立刻坐不住了,纷纷跑到县城来购买期权。
陈敬安他们再用卖期权得来的资金,大肆购买物资。
现在堆放在街上的物资,绝大部分都是质押的期货,但也有相当一部分属于中央军的资产,陈敬安他们没有学钟毅,将所得利润全部用于难民,而是全部换成物资,紧紧的抓在手里,毕竟物资也可以换战功!
街上太拥挤,开车速度比蜗牛还慢。
杨章步便不耐烦了,立刻弃车步行。
走了差不多一刻钟,终于找到367团的团部。
一问钟毅竟然不在,杨章步只能耐着性子等。
这一等就是一整天,直到晚上八点,钟毅才终于回到团部。
见面之后,杨章步说道:“钟团长,你可真是让杨某好等啊。”
说老实话,杨章步并没有把钟毅看在眼里,一个武夫而已,收拾他还不是小菜一碟?
“杨秘书,真是对不住。”钟毅道,“要是早知道您今天到,我说什么也要出宁国三十里去迎接您大驾。”
“得得得。”杨章步也是懒得跟钟毅打机锋,不耐烦的打断道,“钟团长,咱们就别整这些虚头八脑的,为节约时间,咱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直奔主题。”
“成成成。”钟毅连声道,“那咱就直奔主题,不过,什么主题?”
“还在这儿跟我装,是吧?”杨章步哼声道,“说吧,宁国警备旅旅长陆晓宁,是不是你勾结土匪暗中绑走的?”
“杨秘书,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钟毅怫然道,“不管怎么说,我钟毅都是中央军团长,怎么可能勾结土匪绑架地方军旅长?”
杨章步眉头一皱,说道:“钟团长,我刚才说了,咱们还是别整虚的!”
“对,不整虚的!”钟毅道,“所以杨秘书你更不能乱讲,勾结土匪绑架地方军旅长,这个罪名可不轻,要是坐实了,是要被扭送军事法庭的!”
“扭送军事法庭?”杨章步哂然道,“钟团长,如果你拒不放人,到时你就会知道,扭送军事洗庭甚至不能算是惩罚。”
钟毅道:“杨秘书,你这话什么意思?”
杨章步道:“钟团长,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钟毅说道:“杨秘书,我是真的没有听懂!”
“行,你行!”杨章步的目光冷下来,又道,“那我就把说的更直白点,如果扭送军事法庭,最多也就是个撤职查办,但如果拒不放人,就不是撤职查办这么简单!到时候,连钟团长的生命安全都没办法保障!”
因为对钟毅的蔑视,杨章步连掩饰都不想掩饰了。
钟毅的目光也冷了下来,说:“杨秘书,你这是在威胁我?”
“你可以这样理解!”杨章步说着起身,拍拍身上西服说,“我时间有限,两天,两天之内放人,我可以当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钟毅说道:“我刚才说了,我没有绑人!”
杨章步没有理会钟毅,自顾自接着说道:“如果两天之内还没有放人,钟团长,你就自求多福吧。”
说完,杨章步起身就走。
朱良成从侧门走进来,身后还跟着胡清。
“老胡。”钟毅的目光落在胡清身上,“你是力行社出身,盯梢应该不在话下吧?”
胡清道:“团座,这么说吧,只要是被我盯上的,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休息脱离我的视线,而且绝不会意识到我的存在!”
钟毅道:“是吗?那就给我盯死了杨章步!”
“放心!团座你就瞧好吧!”胡清说完转身就走。
目送胡清身影消失在门外,朱良成皱着眉头说:“团座,你真要这么做?”
“开弓没有回头箭!”钟毅道,“现在咱们已经跟熊耀华对上,想回头也来不及,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
到了深夜十点多钟,胡清就回来了。
“先喝水。”朱良成倒了杯水递上来。
胡清接过水杯一饮而尽,一擦嘴说道:“团座,姓杨的离了团部之后,就在东门大街找了家旅店落脚,然后让他的随从去了城北的忠义堂。”
“忠义堂?”钟毅问道,“这个忠义堂什么路数?”
胡清说道:“我已经暗中跟人打听过了,这个忠义堂说是忠义堂,其实绑票勒索无恶不作,尤其是还贩卖大烟!是宁国最大的帮会!”
朱良成道:“这么说,姓杨是打算借堂义堂的手对付咱们367团?”
“对付咱们367团?”钟毅眸子里掠过一抹冰冷的杀意,又道,“那我们就先把他的这把刀给折断了!”
停顿了下,又说道:“老胡,还得辛苦你一趟,把这个忠义堂的底细给我摸清楚了!”
“团座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胡清一拍胸膛,又道,“不过,得给我几个帮手。”
钟毅点了点头,说:“我让小安子、杨疯子、高一天还有二狗子给你打下手,记住,一定要把这个忠义堂的底细给我摸排得清清楚楚!”
“是!”胡清肃然道,“保证完成任务!”
(本章完)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
消失了两天的胡清,带着安镇远他们几个又回了团部。
“团座,都摸清了!”胡清兴奋的道。
“说说。”钟毅道,“这个忠义堂什么底细?”
胡清道:“忠义堂是宁国县黑道的龙头老大,徒众上千,但是最核心的打手只有不到百人,他们控制着宁国县几乎所有的水陆交通枢纽,除了向过往商旅收取保护费,还兼作绑票勒索以及走私大烟等买卖!”
钟毅道:“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胡清道,“他们用来囤放大烟的仓库,我都摸进去查验过了!”
“那就没问题了!”钟毅狞声说道,“既然是这样一个无恶不作的黑恶组织,剿灭了他们也只是为民除害!”
“团座,这还是头肥羊!”胡清道,“他们在城里城外有好几个仓库,仓库里囤积了好多物资,除了大烟,还有不少紧俏的西药!”
“还有西药!”钟毅道,“什么西药?”
胡清道:“主要是奎宁和磺胺粉两种!”
“奎宁?”钟毅闻言,立刻联想到了上高会战!
作为武汉会战的一部分,上高战场是延续时间最长、双方投入兵力最多、伤亡也最惨重的局部战场,期间还爆发了大规模的疟疾,有许多将士因为没有药物而惨死,如果能够有奎宁片,国军伤亡将大大减少!
当下钟毅吹响了集结哨。
……
港口镇,是宁国县最富庶的一个大镇。
早年间,港口镇仅仅只是一个小渔村,伴随着西津河运输业的逐渐兴盛,昔日的小渔村逐渐发展成了现在的大集镇。
港口镇,有两个大港口。
一个控制在警备旅手里,另一个就控制在忠义堂手中。
凭这点,就能看出忠义堂在宁国县的势力有多么庞大!
忠义堂控制的码头叫下码头,除了临河的埠头,岸上就是一排排的库房。
虽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忠义堂的一队帮众却仍旧不敢懈怠,挎着鸟枪,打着火把,绕着仓库四周来回巡逻,唯恐出现什么纰漏!
脚步声中,一队五人的巡逻队走过一片枯草丛。
寒风吹过,枯草丛微微晃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一个帮众停下来,往前走了两步然后仔细观察,没任何发现,当下又将鸟枪挎到肩上跟上前行的队伍。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鬼魅般从枯草丛中窜起来。
一个跨步,这个黑影便欺近到了那个帮众身后。
寒光一闪,帮众的咽喉便被整个割断,下一刻,又有四个黑影从枯草丛中窜起,鬼魅般摸向另外的几个帮众。
转眼之间,另外的四个帮众也倒在了血泊之中。
围墙外很快恢复寂静,浓重的血腥味却开始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又过了五六秒钟,为首黑影猛一挥手,身后的四个黑影便立刻翻过围墙,无声无息的摸向忠义堂帮众的宿舍。
这个时候,宿舍里的大部分帮众都已经睡下,只有其中一间宿舍的灯还亮着。
几个黑影没有理会亮着灯的宿舍,而是无声无息摸进没有亮灯的宿舍,接着,里边便响起连续不断的噗噗声,这是利刃切入人体的声音。
片刻之后,五个黑影又分别从几间宿舍出来。
然后,五人的目光便转向亮着灯的那间宿舍。
……
杨章步一大早醒来,心情便不怎么好。
因为外面正在下雨,他不喜欢下雨天。
住的旅店兼营餐饮,杨章步阴着个脸,来到一楼大堂准备吃早点,结果,就听到两个闲汉正在旁边桌窃窃私语。
“老歪,你听说了吗?”
“出什么事了,神神叨叨的。”
“我跟你说啊,堂义堂被人给灭门了!”
忠义堂竟然被人灭门了?!杨章步闻言顿时心头一凛,当即竖起耳朵,凝神聆听两个闲汉对话。
“谁干的?谁有这么大能耐?”
“不知道,但是听我表弟说,这伙人下手贼狠,没留一个活口!一百多个核心帮众,一夜之间全让人家给杀了!”
“杀的好,忠义堂这些恶棍,早就该死了!”
“忠义堂的这些恶棍是该死,可这事透着邪门哪!”
听到这里,杨章步就再听不下去了,也没有必要再听。
别人不知道这是什么人干的,但是杨章步却能猜出来!
一夜之间将宁国最大的黑帮忠义堂连根拔起,这样的大动作,除了正规军,任何组织都没有这么大的能量!
显然,这肯定是367团干的!
杨章步没想到,钟毅竟还有这样的雷霆手段!
这下可是打了杨章步一个措手不及,杨秘书还指望着忠义堂能够替他出手,教训一下钟毅呢,现在可倒好,忠义堂还没出手呢,就让钟毅给灭了!
当下杨章步早饭都没心情吃,直奔367团的团部而来。
……
看到钟毅之时,正在吃早饭。
钟毅笑着说道:“杨秘书,你来得可真是巧,要是再晚片刻,我可就要带着特战大队到深山老林去训练了,而且三两天都不一定能回来。”
“特战大队?”杨章步心头猛然一凛,更坚定了自己的猜想。
深吸了口气,杨章步又说道:“钟团长,两天的期限已经到了!”
“我知道啊。”钟毅一摊手说,“可我真不认识绑架陆旅长的那伙绑匪,所以,我恐怕是交不出陆旅长的。”
“还跟我装,是吧?”杨章步道,“忠义堂,也是你下的手吧?”
钟毅笑吟吟的看着杨章步说:“杨秘书,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肯承认,是吧?”杨章步道,“没关系,但我还是觉得应该提醒你一下,这个忠义堂可是有着深厚背景的。”
钟毅道:“跟我有关系吗?”
顿了顿,钟毅又道:“杨秘书,我还是那句话,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污蔑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还是应该改一改。”
“行!你行!”杨章步点点头,说完转身就走。
目送杨章步的身影远去,朱良成上前一步说道:“团座,这下咱们可是跟熊耀华彻底撕破脸了!”
(本章完)
很快,时间就来到了1937年的2月月底。
此时,距离367团从南京突围已经过去两个半月。
钱小钧好不容易安排完常校长一天的日程,刚坐下来准备喘口气,侍六组组长唐纵就敲开了他的房门。
“唐组长,有事吗?”钱小钧疲惫的问道。
唐纵说道:“主任,367团还有陈敬安、刘福庭他们五个人押运的物资,在渡过鄱阳湖之后让人拦在九江城下,这个事你是知道的。”
“这事你早就告诉过我了。”钱小钧点头道。
熊耀华还真是能沉得住气,跟钟毅在宁国的较量吃瘪之后,并没有立刻发难,甚至在钟毅他们押着大笔物资进入江西,进入到自己的地盘之后,熊耀华也没有立刻发难,而是一直等到这批物资送到了九江之后,才出手拦截!
钱小钧又道:“是不是钟毅又惹出什么乱子了?”
“是。”唐纵神情古怪的道,“而且这回惹出的乱子还不小!”
“怎么回事?”钱小钧凛然道,“他不会像绑票陆晓宁一样,把熊耀华也绑了吧?”
“这倒没有。”唐纵摇摇头,又道,“他再是胆大妄为,也不敢绑票堂堂一省主席!”
钱小钧闻言便松了口气,钟毅真要是绑架了熊耀华,那麻烦就不是一般的大,就算他出手,多半只怕也保不下钟毅。
当下钱小钧又道:“那他干什么了?”
唐纵脸上再次流露出一抹古怪之色,说:“他带着熊夫人去捉奸,结果真的将熊主席捉奸在床,而且跟熊主席私通的还是省建设厅梁厅长的夫人!更巧的是,事发之后不久,梁厅长也赶到了捉奸现场,两家当时就打成一团!”
“啊?”钱小钧的表情也变得古怪至极,“有这么巧?”
“还有更巧的呢。”唐纵哭笑不得的说道,“事发不久,九江当地好几家专门挖达官贵人花边新闻的小报记者,也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胶卷都用掉了不老少!相信等过几天,关于熊主席跟梁夫人的花边新闻肯定是满天飞!”
“这个钟毅!”钱小钧想笑,但是又不能笑。
唐给却没有顾忌,哧哧笑道:“熊主席这回是倒霉了,脸被熊夫人挠开两道口子,眼睛被梁厅长打成熊猫眼,最关键时,他的这副尊容很快就会登在报纸上,这回,熊主席真是身败名裂了!”
“这个熊耀华啊。”钱小钧只能一遍遍的挠头,一脸的无语,“惹谁不好,偏要去惹钟毅这头混世魔王,真是!”
停顿了下,钱小钧又道:“不过,钟毅也真是,他这是什么路数啊?”
“管他什么路数!”唐纵嘿然道,“只要他能把大批物资顺利运回武汉,对于我们侍从室来说,就是大功一件!到时候我们都一起跟着沾光!”
侍从室作为常校长身边的办事机构,权力极大,但是一向被人看轻。
这次367团如果真能把这大批物资押运到武汉,无疑能大涨侍从室威风!
“这个倒是可以放心了,有了熊耀华的前车之鉴,相信再没有人敢轻易招惹钟毅。”钱小钧微笑摇头。
说老实话,刚开始的时候,钱小钧是真没想过钟毅能把这批物资运到武汉,因为中国是个什么国情,身为侍从室主任,他太清楚了!那真是小官小贪,大官大贪,无论政界、还是军队,就没有不吃拿卡要的!
可现在,钟毅硬是从豺狼虎豹的环伺下,杀出了一条血路!
摇摇头,钱小钧又说道:“这个钟毅,真是没想到啊,不光打仗厉害,玩起这种鬼蜮伎俩也是行家。”
“还不只呢。”唐纵道,“钟毅搞经济也是一把好手!”
钱小钧一拍脑门说道:“你不说我还忘了,这笔庞大的物资也是他一手搜集的,要是不懂经济还真没有这个能耐!”
“可不!”唐纵笑道,“昨天吴市长遇到我,还跟我说我们侍从室出人才,一个带兵打仗的团长也是搞经济的高手,还说等钟毅回武汉,要借调一段时间,别的不干,就专门帮他这个武汉市长筹措军需物资。”
钱小钧哈哈一笑,说:“这个钟毅,还真是个全能啊!”
看到唐纵要走,钱小钧又道:“对了,唐组长,你等会是不是还要去行营?”
“要去的。”唐纵点点头说道,“手上有几份急件,要送去给白副总长签收。”
“那顺便帮我把这份名单也送过平,交给何部长。”钱小钧说完,从大板桌上拿起一份文件递了过来。
唐纵接过来一看,只见封面上写着:珞珈山高级军官训练团第三期名单!
文件是密封好的,唐纵没资格阅览,但是他可以问钱小钧。
当下唐纵问道:“主任,珞珈山高级军官训练团的名单出来了?”
“出来了!”钱小钧点点头,又道,“相比前两期,这一期才是真的藏龙卧虎!”
“哦是吗?”唐纵好奇的道,“不知道这一期都有哪些人?”
“钟毅、朱良成肯定是不用多讲了,期期都有他们的名字,前两期他们没赶上,但是这一期肯定没有问题了。”说到这停顿了下,钱小钧又道,“此外,校长特意把陈敬安、刘福庭他们五个也给加上了。”
“这也说得过去。”唐纵道,“这次押运物资以及机器设备,他们也是居功至伟!毕竟,如果没有他们以及他们手下的六万多中央军给钟毅撑腰,保不准有些人就敢铤而走险,动用地方驻军来对付钟毅和367团。”
顿了顿,唐纵又道:“主任,还有呢?”
钱小钧道:“我就说几个人,还有74军305团团长邱维达,306团团长张灵甫,18军66团团长胡琏,八国银行税警总团4团长孙立人。”
“嗬,邱维达跟张灵甫都伤愈归队了?这可都是狠人!”唐纵说道,“还有孙立人,这也是个狠人,肠子都被炸漏出来了,还在高喊着冲锋!”
钱小钧道:“是啊,狠人都凑一块了,所以才说,这一期的珞珈山高级军官训练团才是真正的藏龙卧虎,嘿嘿。”
(本章完)
与此同时,在庐山深处的某个山谷。
367团特战大队的186名队员静静的跨立在寒风之中。
钟毅背负双手,从队列前缓缓走过,鹰隼似的目光从队员脸上逐一扫过。
经过将近三个月的艰苦训练,特战大队的队员无论是身体状况还是精神面貌,都有了脱胎换骨一般的改变!
首先是身体上的变化!
相比三个月前,队员们明显要强壮得多,这个,只要摸一摸队员们鼓鼓的胸大肌还有肱二头肌就能够知道。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变化,跟钟毅不遗余力的投入有关!
这两个多月来,特战大队的伙食标准是餐餐必须有肉,主食必须管够!
在这种高标准的伙食的加持下,队员们才会一扫国军身体孱弱的形象,一个个都变成精壮的大汉!
其次是精神面貌的变化。
刚从南京突围出来的时候,这些队员骨子里其实是把自己当成弱者的,因为南京保卫战中,他们被日军打惨了,这种心理定位体现在精神面貌上,给人的感觉就是阴郁,整个人看上去都是惨兮兮的。
但是现在,队员们眼神中透露出的却只有强大的自信!
这是真的自信,内敛的自信,而不是目空一切的自大!
显然,这两个多月的艰苦训练,以及钟毅传授给他们的特种作战技巧,再加上这些特种作战技巧在几次实战中的强悍效果,使得所有的队员充分的认识到,他们已经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的一支精兵,没有之一!
来回踱走两遍,钟毅最终停在队列的正前方,沉声道:“今天,我很高兴的通知你们,你们已经通过考核,正式成为367团特战大队的特战队员!”
说完,钟毅又扭头对站在一边的朱良成说道:“老朱,发狼标!”
“是!”朱良成答应一声,当即从背包里取出事先准备好的狼标,走到队列前,逐一分发给队员。
特战大队的狼标样式,是钟毅亲手设计的。
一颗狼头,向上呲起长唇,露出森森獠牙!
之所以选择狼头作为特战大队的徽标,是因为钟毅觉得,狼的习性最切合军队。
狼群拥有严明的纪律,狼王啸声所向,狼群就前赴后继,不撕碎猎物绝不罢休!
狼还拥有坚韧的秉性,为了追逐猎物,甚至可以不眠不休追出数百里,上千里!
一头狼或许并不强大,面对虎豹这样的猛兽甚至毫无招架之力,但是一群狼,却足可以将最凶猛的猛虎撕成碎片!
很快,每一名队员都领到了一枚狼标!
然后,便迫不及待的将狼标别在左臂!
钟毅眸子里精光一闪,沉声道:“讲一下!”
已经别好狼标的队员便齐刷刷的收脚立正。
钟毅的目光再次从队员的脸上扫过,说道:“知道我为什么选择狼,作为我们特战大队的徽标吗?”
“报告!”二狗子自告奋勇的道。
钟毅的目光落在二狗子脸上,说道:“讲!”
二狗子道:“因为狼这种畜牲,最是记仇!”
话音方落,杨封也举道:“报告!”
钟毅道:“讲!”
杨封道:“因为狼群发起威来,老虎都怕!”
“报告!”杨二牛也举起右手。
钟毅道:“讲!”
杨二牛大声道:“因为狼这种畜牲最是死心眼子,狼王一声令下,哪怕面对猛虎,它们也敢往上冲,哪怕前面是万丈悬岸,它们也敢往下跳!”
“都对,你们说的都对!”钟毅点点头,又说道,“所以,我对你们的要求就一个,像狼一样坚忍不拔,像狼一样纪律严明,还要像狼一样记仇,谁要是敢惹到咱们特战大队,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它撕成碎片!”
……
与此同时,在九江码头。
一脸愤世嫉俗表情的陆晓宁忽然出现在了码头,身后跟着陆七还有另外两个随从,三个人手里都拎着一口大皮箱子。
皮箱子看着挺沉,也不知道里边装了什么行头。
九江的客运码头跟货运码头是分开的,但是相隔并不远,站在客运码头,可以清楚的看到货运码头上的情形。
看到货运码头上熙熙攘攘的脚夫以及往来船只,陆晓宁的脸色越发阴沉。
因为,此时此刻,九江货运码头上正在装船的这些物资,有一部分就来自宁国县,是钟毅这个王八蛋从他的地盘上搜刮盘剥来的!
陆晓宁原本以为,他的舅舅可以为他找回场子。
可是最终的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他舅舅最后非但没能替他换回场子,还在钟毅的算计下闹了个灰头土脸!
舅母因为气不过,登报要跟舅舅离婚。
这个事,甚至还闹到了校长夫人跟前。
想到这,陆晓宁就恨得牙痒痒,该死的钟毅啊!
只不过,姓钟的如果以为事情真就这样结束了,那就太天真了!
他陆大少爷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大亏?从来就只有他陆大少爷欺负别人,从来就没有别人敢欺负他,所以这个场子迟早得找回来!
“上船!”陆晓宁闷哼一声,登上江轮。
登上江轮之后,陆晓宁目光再次投向货运码头,恶狠狠的想道,你不是要去武汉,你不是要参加珞珈山高级军官训练团吗?那好啊,那就等你到了武汉,等你进了珞珈山高级军官训练团之后,本大少爷再找人慢慢的收拾你!
姓钟的,我要报仇,本少爷非得玩死你!
……
毫无征兆的,钟毅激泠泠的打了个冷颤。
摸了摸鼻子,钟毅嘿然说道:“又有人背后念叨我?”
朱良成说道:“那还能有谁?肯定是熊耀华那个老货。”
“熊耀华么?”钟毅嘴角绽起一抹冷意,又接着问道,“算算时间,咱们的物资还有机器设备,应该开始在装船了吧?熊耀华如果够聪明,最好什么都不要做,他要是不识相,说不得就只能再让他出个大洋相。”
朱良成说道:“这次他栽了这么大个跟斗,应该不敢了。”
“那是最好!”钟毅点点头,又回头对列队的队员说道,“全都有,回九江!”
(本章完)
两天之后,武昌小码头。
一艘大型江轮缓缓驶入。
这个时候,码头外的等候区早已经是人头攒动,个高的闲庭信步,一脸从容,个矮的却不时跷起脚尖,伸长脖子往前张望,唯恐错过要迎接的亲人。
不过让人意外的话,等候的人群中竟然有不少年轻女生。
忽然之间,一队国军从两侧护着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军官快步走来。
女军官的怀里还抱着个孩子,长得虎头虎脑的,看着也就两三岁。
“让一让,请大家让让!”十几个国军分成两队,礼貌而又强硬的将拥挤的人群从中间分开,硬生生挤出一条通道。
被挤开的旅客心有不满,纷纷开始发牢骚。
“这人谁啊?这么霸道。”
“肯定是哪个将军的女眷。”
“就是,将军才会有这么漂亮的女眷。”
“将军就了不起啊,将军就能横行霸道啊。”
“唉,民不与官斗,这位老弟,还请慎言!”
抱着虎头正往前走的肖冰却根本没理,甚至心下还有些窃喜,因为这些旅客把她误认成了是前来迎接自己丈夫的女眷。
她是多么希望自己就是啊。
因为她要迎接的就是钟毅!
在十几个老兵的保护之下,肖冰很轻松就挤到了迎候区最前方。
从这里,隔着一道铁栅栏,已经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从江轮舷梯下来的旅客。
前面的旅客走尽了,终于,一队身穿黑衣、剃着平头的精壮汉子,排队整齐的队列,踩着齐步,在万众瞩目下,鱼贯走出江轮的舱门。
肖冰一眼就认出来,走在队列最前面的人,是副团长朱良成。
“朱团副!朱团副!”肖冰将虎头交给身边的士兵,挥臂高呼。
朱良成却连眼睛都没有斜一下,这是纪律,行军必须全神贯注!
肖冰也没在意,一对美目继续紧盯着队列,终于,当特战大队的队列全部走尽之后,钟毅英挺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舱门外。
“团座,团座!”肖冰挥舞着双臂,连蹦带跳的高声呼喊起来。
沿着过道走出来的旅客纷纷侧目,因为这样一位漂亮的女军官,想不注意到都不行,尤其她在跳跃的时候,胸前的饱满竟连军装都束缚不住。
满怀着即将与钟毅重逢的喜悦的肖冰并没有发现,过道另一侧,正有一个比她还美、比她身材还好的女子,用同样充满了喜悦以及激动的眼神打量着钟毅。
这个女子虽只是一身女学生装扮,但是神情举止间流露出雍容,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学过专门的社交礼仪,而且这个女子的身边同样环绕着一群精壮汉子,将她与周围鱼龙混杂的人流完全分隔开来。
女子看着钟毅,美目里流露出无限的激动以及喜悦。
她的世界里就只剩下钟毅,甚至连肖冰都没注意到。
过道里走出来的旅客逐渐变少,接着就是特战大队整齐的队列。
一百八十多个队员,分成两列,着装整齐,步伐如一,关键表情还有眼神,都是一样的冷浚,看起来十分惹眼。
尤其是年轻的女生,根本就受不了这诱惑。
前来迎接旅客的人群中就有不少年轻女生。
追星,对于任何时代的女生来说,都是一定要追的,唯一的区别是,后世女生迷的是所谓的明星,现在女生迷的却是军人!
看着齐步走出通道的特战队员,许多女生下意识的尖叫出声。
接着,鲜花、毛巾、香烟、糕点、纸条甚至于匆匆写就的情书,便如雨点般落在特战队员的身上。
“兵哥哥,我喜欢你!”
“兵哥哥,我叫黄莹!”
“兵哥哥,跟我结婚吧!”
“兵哥哥,记得来武大校园找我!”
“兵哥哥,记得一定要给我回信!”
过道上很快落满了鲜花、毛巾、香烟还有糕点,两侧的尖叫声也是一浪高过一浪,但齐步前行的特战队员们仍旧波澜不行,始终目不斜视。
但是,当特战队员从过道出来,局面就失控了。
谁也没有想到,首先遭受“袭击”的竟然会是带队的朱良成。
朱良成迈着标准的齐步,刚从过道走出来,一个香喷喷、软绵绵的身影便立刻一头撞入他的怀里,低头看,却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学生。
女学生的俏脸红扑扑的,人已经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朱良成瞬间就涨红了脸,整个人僵在原地,不知道该伸手回抱还是应该把人推开?
“哦哦哦哦哦……”从通道鱼贯走出的队员看到这一幕,便再顾不上纪律,纷纷开始起哄,“抱啊,副团座,勇敢上,不能怂!”
但是很快,这些队员就自顾不遐了。
因为那些女生已经从人群中挤过来,冲上来将他们围住,场面一下就乱了,队员们再也无法保持严整的队形。
钟毅最后一个从通道中出来,看到这一幕,一张脸当即就拉下来。
然而,就在钟毅准备训人时,一个软软的、糯糯的声音忽然响起:“阿毅?!”
听到这个声音,钟毅脚下本能的一顿,脑海中瞬间跳出一幅梦幻般的美图,明媚的娇阳下,一个窈窕的倩影从外滩公园款款走过,然后,无意中一回眸,跟一个同样前来外滩公园赏花的年轻军官四目相对!世界,瞬间就凝滞住!
这是原来的那个钟毅的记忆,一下就跳出来!
钟毅缓缓回头,便看到一个身姿妖娆、五官精致得让人不敢直视的女学生,正柔情款款凝视着他,看到钟毅回头,女学生嘴角微微一勾,绽露出一丝荡人心魄的笑意。
饶是钟毅两世为人,见惯了各色美女,此刻也不免心神微荡,这女子好美!
过道的另一侧,肖冰兴冲冲的跑过来,正好看到钟毅跟那个女生四目相对,两个人的眼神就像是被胶水给粘住,再也没办法分开。
看到这一幕,肖冰便慢慢的收住脚步,脸上的喜意和激动之色也慢慢淡去,原来,团座真没骗她,他真有了恋人,而且还是一个如此美丽的女子。
(本章完)
看着面前的美丽女子,钟毅有着刹那的心神失守。
但是下一刻,钟毅就清醒过来,眼神也恢复冷浚。
因为这是属于原版钟毅的记忆,并不是他的记忆,包括眼前的张家五小姐,也是原版钟毅的恋人,而非他的恋人!
何况,生逢乱世,他又是军人,随时都可能牺牲,所以他不想耽误任何人!
但是眼前的女子,也就是张家的五小姐,张满怡,却并没有留意到、钟毅脸上神情的细微的变化。
上前一步站定在钟毅面前。
张满怡仰起娇靥深情款款的道:“阿毅,抱我。”
钟毅却往后退了一步,淡然道:“五小姐,抱歉!”
张满怡的俏脸上流露出一抹错愕之色,说道:“阿毅,你叫我什么?”
在张满怡纯净而又温柔的目光注视下,钟毅本能的心下一软,就想要改口,但是下一霎那,钟毅立刻又狠下心来。
钟毅轻柔却坚定的道:“五小姐,我还有军务在身,告辞!”
说完,钟毅转身就走,任由张满怡在身后声声呼唤,再不回头。
走没几步,钟毅便看到朱良成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一个漂亮的女生学却已经张开玉臂搂住他的脖子。
朱良成的双手却垂在身体两侧,十指紧紧的握成拳。
显然,朱良成的脑子里正激烈的思想斗争,是抱呢?还是抱呢?
“哼!”钟毅便立刻重重的一哼。
听到哼声,朱良成便如梦方醒,赶紧挣脱女生的粉臂。
女生刚才表现得泼辣大胆至极,这时候反倒害羞起来,低垂着头,红着俏脸说道:“我叫柳稼曦,是金陵女子文理学院的一年级学生,现在寄居在武汉大学,记得有空一定要来武大找我哦,我带你去爬珞珈山,再到东湖划船。”
朱良成一脸的尴尬,再不敢回头去看女生。
钟毅的目光又落在被女学生包围的其他特战队员身上,厉声喝道:“全都有,集合!”
听到钟毅这声大喝,陷入脂粉阵中的队员们顿时激泠泠打个冷颤,我的天,钟阎王发火了,大事不妙!
当下队员们便纷纷挣脱女生的粉臂阵,一溜小跑到钟毅面前集合。
整好队列,报完数,钟毅遂即带着队员向平湖门开进,柳稼曦和那些女生不肯放弃,兀自簇拥在道旁,不时的向队员们挥舞双臂。
吵杂之中,钟毅隐隐听到一个声音在呼唤他。
不用回头,钟毅都知道一定是张满怡,他甚至可以想象出张满怡此时的神情,一定是无比失望,甚至伤心欲绝。
张五小姐一定是泫然欲泣了吧?
但是,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从始至终,钟毅脚下就没有片刻停顿,更加没有回头。
正行进间,一阵急促又轻盈的脚步声从身后快速接近。
回头看时,便看到肖冰已经一脸喜意,走在他的身边。
看到钟毅回头看来,肖冰甜甜的一笑,叫道:“团座!”
钟毅嗯了声,问道:“侍从室是怎么安排我们367团的?”
肖冰回答道:“跟警卫团和特务团一样,驻扎在武昌城内。”
钟毅道:“具体的驻地在哪里?”
肖冰道:“在马王庙,挺好的。”
钟毅点点头,又道:“其他部队呢?”
钟毅问的是陈敬安、刘福庭、盘自和、周梦熊、张步武的六万多人马。
肖冰道:“陈团副他们的部队不是侍从室安排的,不过我托人打听过了,应该是被统帅部安排在了黄陂,离武昌也不远。”
钟毅下意识的点头,跟历史上差不多。
此时的黄陂,应该已经成为一座庞大的军营!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平湖门前,但只见,城门两侧挤满了形容枯槁、衣衫褴褛的逃难百姓,这些难民大多眼神呆滞,步履蹒跚,有些难民走着走着就栽倒在地,然后再也没能爬起来,而旁边的难民却连扭头看一眼都懒得看。
这些难民都是从江浙沪沿海逃来的,上千里的艰难跋涉,体力已经耗尽!
在黑压压的难民中,钟毅甚至看到了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孤伶伶一个人,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裹,拄着根小木棍,艰难的往前走。
谁也不知道,这个小小的身影还能往前走多远。
也许下一秒,这个小小的身影就会颓然的倒下。
看着这个小小的孤伶伶的背影,钟毅心疼得几乎要窒息。
他无法想象,这么幼小的孩子,没有父母保护,没有亲人陪伴,这一路他是怎么走过来的?这一路他又经历了怎样的苦难?
但是,再是心疼,钟毅也只有看着!
他一个人根本救助不了这么多难民!
而且,他是军人,他的职责是打仗,不是赈济难民!
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将所得的粮食捐增给武昌市政府。
肖冰看到了钟毅眼神中流露出来的疼惜之色,柔声说道:“团座,大规模的赈济已经全面铺开,从明天开始就不会再饿死人了,今天早上吴市长还专门来到马王庙,向我们团表示感谢呢,感谢我们团捐赠的这么些粮食!”
钟毅默默的点点头,表示已经知道了。
钟毅就是这么个人,对敌人冷酷无比,简直比八岐大蛇还要凶残,但是对自己的同胞,他却不吝啬任何的牺牲!所以对于这一路上通过欺权交易购得的粮食,他一粒都没有保留,全都捐给了武汉市政府。
钟毅正自黯然神伤,张家五小姐的倩影再次出现在面前。
“阿毅!”张家五小姐怔怔的看着钟毅,无限幽怨的说道,“你真的不理我了?”
看着张满怡无比精致而又满含幽怨的俏脸,钟毅不由得心下一软,但下一刻,钟毅的心便又立刻变得坚硬似铁。
“五小姐。”钟毅淡淡的却无比坚定的说道,“我刚才说了,我还有军务在身。”
“那好吧。”张满怡幽幽的说道,“那就等你处理完了军务,我们再叙阳好吗?我们已经有半年多没有见面了呢,我有好多话想要跟你说。”
钟毅心下再次一软,但最后还是摇摇头说道:“抱歉,我没时间!”
说完,钟毅抬脚就走,再没回头。
(本章完)
进平湖门,就是臬西正街。
进了城内,情形就要好些,大街两侧虽然仍还有难民,但数量要少得多。
那些女学生却一直跟了来,而且由于进城之后街上人流变少,反而更加方便了这些女学生,依旧紧跟着特战队的队列。
钟毅对此也是没什么办法。
板起脸训斥?人家不是兵,根本不怕!
掏枪吓唬人?这种事情钟毅真做不来!
于是钟毅只能以眼神警告手下的队员,队员们虽然很想跟女学生搭讪,但是慑于钟毅淫威,只能眼观鼻,鼻观心摆出一脸的冷酷。
沿着臬西正街走了不到两百米,迎面看到一辆吉普车开过来。
看到吉普车,钟毅也没太在意,示意特战队的队员靠边行进。
然而,就在吉普车快要跟特战队的队列交错而过之际,却忽然嘎吱一声停下来,接着一个身穿将校呢的军官从吉普车下来,径直向钟毅走了过来。
意识到军官是冲着自己而来的,钟毅便立刻停下脚步。
军官走到钟毅跟前,和声问道:“请问,你们是367团的吗?”
钟毅言简意赅的回答道:“是!”
军官眼睛一亮,又问道:“那足下是?”
钟毅道:“钟毅!”
军官便啪的立正,向着钟毅敬了记军礼,郑重的道:“军事委员会委员长侍从室侍一处少校副官钟汉林,参见钟团长!”
钟毅回了记军礼,说:“钟少校,你好。”
钟汉林放下右手,又说道:“奉主任令,特来迎接钟团长前往侍从室,钟团长,我们这赶去珞珈山吧,主任正等你呢。”
当下钟毅让朱良成带队先回马王庙驻地,自己便上了吉普车。
侍从室副官钟汉林也不知道是不善言辞,还是不太愿意跟钟毅多说话,自钟毅上车之后就再没有吭声。
钟毅两世为人,也不是一个擅长交际的。
所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车厢里边的气氛便变得有些凝重。
好在,从玉带街拐入长街,再沿着长街往东开没多远便到了珞珈山下,再沿着铺了青石板的公路往山上开了三五公里,最终驶入一栋栽满桂花树的别院。
进门之前,钟毅扫了一眼,只见别院的门楣之上写着半山庐。
史料记载,常校长从南京撤到武汉之后,一直就住在听松庐,而作为常校长秘书机构的侍从室就驻扎在不远的半山庐。
所以,看到半山庐三个字,钟毅就知道这里是侍从室的驻地。
吉普车直接停在了院子里,钟毅一下车,抬眼就看到正前方的廊柱上挂着一块牌匾,牌匾上写的可不就是军事委员会委员长侍从室?
再定睛看,钟毅便看到一楼走廊还有二楼的窗户都挤满了人。
这些人大多都是二十多岁的精壮小伙子,穿着一色的中山装,钟毅的眼神一扫过去,他们便立刻凌厉又凶狠的瞪回来。
钟毅的嘴角便立刻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些精壮小伙子,应该就是常校长身边的扈从!
虽然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对他充满敌意,但他从来就不是个怕事的人!如果这些扈从敢挑衅,他绝不介意出手教训一二!
从决定自成体系的那一刻起,钟毅就摒弃了低调做人的原则!
要想在派系林立的国军立足,要想以团长身份拉起一个山头,就只能高调再高调,谁敢怼我,我就怼得他妈都认不出来!
钟汉林走了两步见钟毅没有跟上,便回过头,似笑非笑的道:“钟团长,请吧。”
钟毅微微一哂,当即抬脚跟上去,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壮得就像头小牛犊的汉子忽然抬脚从台阶上下来。
钟毅走的是台阶的中间,那汉子也故意走在最中间。
这是找碴来了!钟毅心下冷笑,脚下没有丝毫停顿!
眼看两人就要迎面相撞,钟毅左脚疾如闪电般踏出,一下踩住汉子前踏的左脚,同时疾探左手揪住汉子衣襟猛一扯。
钟毅的这两下简直快到了极点!
接着往右一闪,那汉子便从钟毅的左侧嗖的飞过去。
而且,那汉子在飞出去之前就已经失去平衡,飞到空中之后极力想要恢复平衡,但终究没能如愿,飞行了至少五米,汉子重重摔跌在地,而且是以一个狗吃屎的狼狈姿势,并且还发出嘭的一声巨响,院子里的小草都被震倒两株。
一楼走廊还有二楼窗户后面顿时间一片哗然。
一直看着这边的钟汉林,也是目光微微一凝。
钟毅拍拍军装,走到钟汉林跟前说:“钟少校,请吧。”
钟汉林深深的看了钟毅一眼,转过身默默的上了楼梯。
钟汉林带着钟毅上了楼,来到走廊最末端的办公室外,轻轻敲门。
征得允许之后,钟汉林才推开房门,又回头向钟毅做了一个请势。
钟毅正了正头上的帽子,再一扯身上的军装,昂然走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铺的是木地板,皮靴踩在上面发出沉闷的壳壳声,钟毅的目光却落在正对房门的那张办公桌后面。
只见一个相貌普通的男子坐在办公桌的后面,低头看文件。
钟毅熟读过国民党党史,一眼就认出来这个男子是钱小钧。
几乎是在同时,钱小钧也抬头向钟毅看过来,钟毅啪的收脚立正,再抬手敬礼:“军事委员会委员长侍从室直属367团,上校团长钟毅,参见钱主任!”
“钟团长,你可算到武汉了。”钱小钧摆摆手,又过来拉钟毅入座,举止间就好像跟钟毅认识了很久,关系还不错的样子。
等钟毅入了座,钱小钧又亲自给钟毅倒了杯水。
将水递给钟毅,才又笑着说道:“你要再不来,我真就派人去绑你了!”
这话,钟毅便不知道该怎么接,只能沉默以对,钱小钧却根本没在意。
钱小钧又问道:“对了,刚才我上来的时候,看到侍三组的好多扈从聚集在一起,尤其是藤志刚,早就扬言说要找你麻烦,刚才你进来时,他们是不是为难你了?”
“为难倒没有。”钟毅微微一笑,说,“就只是切磋了一下。”
(本章完)
钱小钧老于世故,一听这话就知道藤志刚已经跟钟毅交过手,并且还在钟毅手下吃了个小亏,便不再提这事。
两人又聊了片刻,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忽然响起。
钱小钧拿起电话,只说了两句,便又匆匆挂断。
然后对钟毅说道:“钟团长,现在领袖有时间了,去听松庐。”
钟毅听了便不由得微微一愕,他倒是没想到领袖竟会召见他。
不过钟毅也没有多想,当下起身跟着钱小钧下了楼,下楼后,钟毅发现,刚刚还聚集在一楼走廊的那群扈从已不见踪影。
估计是躲到角落舔伤口去了。
钱小钧的专车就不是吉普车,但也是美国产的,是一辆福特。
福特轿车出了半山庐,沿着山路又开了几公里,便来到了另外一栋别墅。
这栋别墅想来就是听松庐了,听松庐的安保等级就比半山庐要严格得多,既便钱小钧是侍从室主任,守门的扈从也还是一丝不苛的对轿车进行仔细检查,那认真劲,就差拿匕首割开汽车轮胎,看看是否藏了炸弹。
检查完,福特终于得以入内。
钱小钧本想让司机直接把车停在别墅的门廊上,但开上去后,却发现门廊上早已经停了好几辆轿车,而且还是奔驰轿车。
看来有别的大人物在听松庐。
钱小钧只能让司机又倒出来,听在前面院子里。
下了车,两人重新走到门廊,正好看到两个男子从大堂里并肩走出来。
走在左边的是一个年轻男子,顶多也就三十岁,大长脸,嘴角向下弯,那表情,仿佛全世界所有人都欠他五百万。
右边的是个中年男子,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像是位学者。
看到钱小钧,中年男子立刻快步迎上前来,急切的说道:“慕尹兄,这回可是让我逮住你这位大管家了!赶紧把字签了!”
钱小钱连连摆手说道:“子增兄,这事你应该找希曾老弟,他才是正管。”
说完,钱小钧提了指中年男子身边的年轻男子,年轻男子赶紧摇手说道:“反正我只管按条拨款,没有主任签字,我是一分钱都不敢拨的!”
“你看你看,又给我打太极!”中年男子便急了,“今天必须把字给签了!”
钱小钧见躲不过,只能求饶:“子增兄,现在真不行,现在我得带钟团长去见领袖,领袖正在书房里等着呢。”
“钟团长?”中年男子和年轻男子的目光立刻落在钟毅身上。
钟毅便微微侧头,跟两人说:“在下钟毅,忝为367团团长。”
“你就是钟毅钟团长?!”中年男子忽然一把抓住钟毅胳膊,热情的说道,“钟团长,你能把那么大一批粮食捐给市政府,我真是太感激了!”
然而,旁边年轻男子的一张脸却一下就垮了下来。
钱小钧道:“子增兄,你要感谢钟团长,还请改日,钟团长还得去见领袖。”
“对对对,见领袖要紧,见领袖要紧。”中年男子赶紧让到一侧,又说道,“钟团长,回头我再去马王庙找你,一定得好好谢谢你!”
“客气了。”钟毅微笑笑,目光扫过旁边年轻男子。
从年轻男子的眸子里,钟毅感受到毫不掩饰的怒意。
钟毅心下便微微一哂,看来侍从室对他抱有敌意的人还真不少,之前的扈从是这样,眼前这个年轻男子也是这样。
不过钟毅对此早有心理准备。
想要自成体系,就得有迎接各种困难的觉悟!
直到走进大厅,钟毅都能感受到背后的冷意!
钱小钧边走边介绍道:“刚才那两位,一位是武汉特别市市长吴铁池,另一位是咱们侍从室侍一组的组长陈希曾,也是侍从室的大管家。”
听到这,钟毅立刻就明白了,既然是陈希曾,对他抱有敌意就很正常。
因为陈希曾是侍从室大管家,掌管着侍从室的钱粮,可是钟毅身为侍从室的人,却把那么一大批粮食捐增给武汉市政府,陈希曾肯定会不高兴。
钱小钧又说道:“陈组长对你的做法可能有点不理解,钟团长你别介意。”
“这事是我做的不妥。”钟毅摇头说,“我不应该未经请示就将粮食捐给市政府,钱主任放心,今后我不会再犯这种错误!”
钱小钧闻言只是摇头,没再多说什么。
很快,两人就来到一紧闭掩的房门外。
既便隔着房门,仍可以听到一个宁波腔调在大声咆哮:“枪毙!娘希匹,这样的败类必须得枪毙,必须杀一儆百!”
咆哮了好半天,宁波腔调终于小下去。
又过了几分钟,紧闭的房门终于打开,两个领章上缀着三颗金星的高级将领灰溜溜的从里边出来,看到钱小钧也仅只是点头致意。
对于钱小钧身后的钟毅却是视而不见。
显然,两位上将并未将钟毅这个小小的上校看在眼里。
钱小钧首先走进房间,过了片刻之后,又走出来示意钟毅入内。
钟毅便抬脚走进房间,然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常凯申校长,标志性的一字胡,标志性的光头。
还有标志性的宁波腔!
“钟毅,我可是等你好久了!”常校长的笑容犹如东湖吹过的和煦春风,让人根本无法将他跟刚才那个天威凛然的领袖联系起来。
钟毅抬手敬礼,说道:“钟毅参见领袖!”
“好好。”常校长摆了摆手,接着说道,“我记得你是南洋华侨?”
“是的。”钟毅回答道,“我家从爷爷辈移居缅甸孟拱,以种植橡胶为业!
“种植橡胶好,橡胶可是咱们国家最紧缺的战略资源!”常校长点点头,又道,“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钟毅道:“除了父母,还有一个哥哥,两个妹妹。”
“挺好。”常校长微笑点头,又说道,“南洋气候炎热,跟国内可是大相径庭,你回国之后可还适应?”
“还好。”钟毅答道,“已经适应了。”
常校长又道:“对了,你可曾取表字?”
钟毅愣了下,摇头说:“这个倒是没有。”
“那我给你取一个吧。”常校长兴致盎然的道,“毅者刚勇也,又有坚韧不拔之含意,不如就叫做子韧吧。”
(本章完)
钟毅还能说什么?
钟毅只能说:“卑职多谢领袖赐字。”
常校长却更加来了兴致,又说道:“说到字,我再送你一幅字吧。”
说完,常校长就起身走到书桌前,又从笔架上抄起了一支狼毫笔。
看到常校长这样,钟毅还能够怎么办?只能跟着钱小钧一起走到书桌前,帮着将宣纸铺开再摊平。
常校长先酝酿了下情绪,然后拿狼毫笔蘸满了墨汁。
再然后挥笔在宣纸之上疾书起来,仅只片刻,四句行书便写就。
钟毅定睛看,上面写的是:千里修书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
还别说,常校长的字写的是真漂亮。
都说***是千年一出的雄才伟略,常校长哪哪都不及他老人家,但其实有一样,常校长是要胜过***一筹的,那就是书法!
看到这,钟毅便明白常校长送这幅字的用意。
常校长这是在跟他暗示,做人要低调,不要有点战功就尾巴翘到天上去,要不然,我身为最高领袖,也是不太好做。
很显然,熊耀华事件已经传到常校长耳朵里。
不过这也很正常,熊夫人跟常夫人可是闺蜜。
但是钟毅已经打定主意要自成一系,低调,是绝对不可能低调的!
但是不管怎么样,这都是领袖赐字,当下脸上流露出恰当的感激表情:“卑职多谢领袖赐字!”
常校长显然也对这幅字非常的满意。
写完了,竟又在落款处用小楷题了常凯申三字,再然后又从抽屉里拿出他的钤印,用力的印了下去。
这一下,就连钱小钧也是为之侧目。
常校长经常会送一些书法作品给他喜爱的部下,但是盖上钤印的作品却非常之少,在他的记忆当中,好像只有送给杜聿明那幅字盖了钤印。
书法作品要晾干,借着这片刻时间,常校长又跟钟毅拉起了家常。
一直到最后钟毅拿着字离开听松庐,常校长都只是跟钟毅拉家常,甚至连半句都没有提前线的战局,更没问钟毅对时局的看法。
临行前,常校长倒是特意叮嘱钟毅,进了珞珈山高级军官训练团,定要严以律己,好好的学习党纲!是党纲,而不是军事理论。
对于这,钟毅当然是满口答应下来。
……
离了听松庐,钱小钧又让司机将钟毅送回马王庙驻地。
回到马王庙驻地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但是367团的官兵却仍还在操场上操练队列,这也是钟毅所要求的。
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不能松懈。
一句话,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看到钟毅从福特轿车上下来,站岗的六子便立刻兴冲冲的迎上来。
六子年纪小,受不了高强度的训练,所以轮到站岗的时候比较多。
“团座,你回来了?”六子敬礼道。
钟毅拍了下六子的帽檐,顺手将手中的领袖赐字递给六子,又道:“把这幅字交给陈部长,让他找装裱匠装裱好了,挂到我办公室。”
“是!”六子接过字盒,又啪的立正敬礼。
看到钟毅要往大门内走,六子便又喊道:“团座!”
钟毅闻声回头,询问道:“六子,怎么了?”
六子便又摇头,连忙说:“没有,没什么。”
钟毅皱了皱眉,抬腿就跨进大门。
一进门,钟毅就知道六子刚才为什么欲言又止了。
但只见操场上,367团的官兵们正练得热火朝天,这没什么问题,问题是,在操场的边上,竟然围坐着许多女学生。
当然男生也有,但是数量并不多。
367团的这些大头兵什么时候见过这么漂亮女生?
为了吸引这些女生目光,这些个大头兵直恨不得把屎都练出来!
正好沈咸和郭岐迎上来,钟毅便黑着脸训斥两人:“老沈,老郭,你们俩怎么回事?怎么把学生放进驻地?”
郭岐立刻往后缩了一步。
沈咸心中暗骂一声滑头,硬着头皮说:“团座,这些学生是来劳军的,带了慰问品,我们总不能拒之门外,你说是吧?”
“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停顿了下,钟毅又道,“不然会影响训练!”
说完,钟毅就黑着个脸走了。
目送钟身的身影远去,沈咸小声说道:“这些女学生影响部队训练了吗?”
“影响,肯定是影响了的。”郭岐认真的点了点头,又道,“积极性明显高了。”
“可不!”沈咸挠挠头说道,“真不明白,团座为什么要防贼似的防着这些女学生?是怕她们把弟兄们给偷偷拐跑了吗?”
……
回头再说钟毅。
虽然是第一次来到马王庙,但一路上都有岗哨杵着,很容易就找到了自己的团部。
还没进团部门,就听到朱良成正跟两个陌生人说话,进了大门之后,就看到两个上校军官坐在朱良成对面。
“团座,你回来了?”
看到钟毅进来,朱良成赶紧站起身。
原本坐着的那两个上校也站了起来。
钟毅冲朱良成点点头,又把目光转向两个上校军官:“这两位是?”
不等朱良成说话,其中一个上校军官就上前一步说:“自我介绍一下,鄙人是军事委员会委员长侍从室直属特务团团长石祖德。”
说完一指身边的上校,又接着说道:“这位是侍卫从直属警卫团团长,柳元鳞。”
柳元鳞也往前走一步,冲钟毅伸出右手,笑着说道:“钟团长,今后咱们可就是侍从室的同事了,还请多多关照。”
好嘛,原来是侍从室的同僚。
“好说,好说。”钟毅也笑着伸出右手,分别跟两个人握手。
这下可是有些出乎钟毅的预料之外,竟然有人主动向他示好?
按道理,不是所有高级军官都应该孤立他,对他敬而远之吗?
石祖德跟钟毅握过手,又笑着说道:“元鳞老弟刚才说的不对,咱们跟钟团长不仅是侍从室的同事,很快还要成为珞珈山高级军官训练团的同学。”
“对对。”柳元鳞一拍脑门,自嘲道,“瞧我这猪脑子。”
(本章完)
两人显然是有备而来。
石祖德将话题转到珞珈山高级军官训练团之后,柳元鳞便立刻跟上。
柳元鳞自嘲了一句后,又说道:“说到这训练团,这一期还真有几位人物。”
石祖德点点头,深以为然的道:“是啊,邱维达、张灵甫、胡琏、孙立人,这四位可都是军中的翘楚人物。”
柳元鳞哂然道:“他们人还没到,大武汉就已经传遍他们的大名,还给他们四个人安了个名头,珞珈山四大金刚。”
钟毅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当然知道这四个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孙立人、邱维达、张灵甫就不用多说了,此时的胡琏虽然名声不彰,但五年后的石牌保卫战却打得惊天动地!
没说的,这五个都是人物!
能够跟这五个人成为同学,还真是荣幸!
石祖德跟柳元鳞对视一眼,开始把话题引到钟毅跟朱良成的身上。
石祖德道:“孙立人他们在淞沪会战、南京保卫战中确实打得不错,但说到打仗,他们又有哪个能够比得上钟毅老弟和良成老弟?”
朱良成连连摆手,谦虚道:“不敢当,真不敢当。”
“怎么就不敢当?”柳元鳞慨然说道,“别的不说,就说两位以一个残兵团面对日军整整四个步兵联队围攻,却能坚守新街口整整两个昼夜,还毙伤数千鬼子,单凭这一战,就足以碾压张灵甫他们了!”
石祖德也附和道:“更何况,两位还亲手击毙了日军两个高级将领!还在金山卫、金山县城分别死守了两天!”
听到这,钟毅渐渐的有些回过味来了。
石祖德、柳元鳞看样子是有备而来啊。
两人不仅仅只是为了向他们两个示好,还试图挑起他们两个的争胜之心,给张灵甫他们制造些麻烦。
这可真应了那一句老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恩怨。
钟毅只是很好奇,石祖德、柳元鳞两人是怎么跟张灵甫他们四个结怨的?按理说,石柳两人是侍从室的军官,一直呆在领袖身边,而张灵甫他们几个一直都在前线,双方甚至于连交集都没有,又怎么会结怨呢?
搁以前,钟毅多半会装糊涂不接这茬。
但现在,钟毅又岂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当下钟毅直接把话给挑明:“祖德兄、元鳞兄,孙立人他们四个是不是在哪里得罪了两位?如果有,等到训练团开学,兄弟一定会找机会狠狠的挫一下他们的威风,替你们两位讨回一个公道!”
“这个……”
石祖德、柳元鳞闻言微微有些尴尬。
这个钟毅不按套路出牌啊,这种话,怎么能说得这么直白呢?大家都是明白人,隐晦的提一下就行,说出来就尴尬了。
当下柳元鳞尴尬的笑着说:“得罪倒是谈不上,我们跟他们四个照面都没照过,又怎么可能有过节,就是统帅部的那些高参话说的很难听,说他们四个是珞珈山四大金刚,却把我跟祖德兄说成就珞珈山二,二……”
石祖德直接说道:“说我们是珞珈山二犬!”
钟毅和朱良成对视一眼,脸上露出古怪之色。
石祖德又道:“钟毅老弟,还有良成老弟,你们367团归属侍从室时日不长,所以有些事情你们不知道,一直以来,我们侍从室都被外界看轻,侍一处被总参谋部看轻,侍二处则被中央党部看轻,至于我们侍从室的几个直属部队,则被整个军界所看轻,无论保定系、黄埔系还是土木系,都说我们是绣花枕头。”
“还有更难听的,说我们是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柳元鳞恨恨的说道,“有时候真想拉开架势跟他们干上一架,看是他们厉害,还是我们能打!”
石祖德又道:“钟毅老弟,还有良成老弟,现在你们367团也加入了侍从室,大家就是同僚、是兄弟了,今后可一定要互相帮衬才是。”
石祖德这话的意思,就是要搞四人小团体了!
钟毅自然满口答应,说道:“祖德兄言重了,我和良成初来乍到,在侍从室,你和元鳞兄是前辈,还要多多提携帮衬我们才是,当然了,如果两位兄长有什么吩咐的话,我和良成一定照办!绝不会有半点折扣!”
石祖德忍不住跟柳元鳞对视了一眼。
钟毅的姿态放得很低,这样的态度让他们很满意。
接下来就该趁热打铁继续拉近关系,当下石祖德和柳元鳞起身。
柳元鳞道:“钟毅老弟还有良成老弟,我和祖德兄已在八仙楼备下一桌薄酒,专门给你们接风洗尘,你们可不能推辞。”
“没错!”石祖德道,“不然就是看不上我们两个。”
“好说。”钟毅欣然点头说道,“那我先安排一下。”
当下钟毅把沈咸、郭岐叫进来,安排好团里的事务。
其实也有没什么好特意安排的,钟毅和朱良成还没到武汉之前,沈咸、郭岐两个也把团里的事务处理得很好。
钟毅之所以把沈咸和郭岐叫来,还是为女学生的事。
钟毅是真没想到,这个年代的女学生竟会如此大胆,如此狂热!当众示爱不说,竟然还敢一路追到军营里来!
老实说,钟毅并不反对团里官兵谈恋爱!
有人觉得谈恋爱会让官兵陷入温柔乡中,变得贪生怕死,不愿再到战场上拼命。
事实却正好相反,恋爱会让官兵更加热爱生命,到了战场上才会变得更加英勇!
一句话,只有热爱生命,只有懂得生命的珍贵,才会更加英勇,才会更加坚韧!
像小日本搞的****,只会将士兵改造成战争机器,战事顺利时没有什么问题,一旦战事不顺利,士兵就会为了死而死!毫无韧劲可言!
但是钟毅不能不考虑一个残酷的现实,那就是,这是战争年代,他们随时有可能踏上战场,谁也不敢保证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也许下一次战斗,他们就会永远倒下!
钟毅不希望这些女生因为永失爱人而陷入永恒的痛苦,所以还不如现在棒打鸳鸯,将一切都扼杀在萌芽状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