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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朝诡案录txt下载

    “只是个小手术,不用紧张!睡一觉就过去了!”

    “在开始之前,温小姐,你想不想看一样东西?你的…新脸?”

    温晴睁开眼,但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层雾,眼前白色人影绰绰,似乎有人拿着一张照片放到她面前。

    “你看,这是我们工作人员刚合成的照片,我们将从这个位置入手,先打开你的鼻腔,你的鼻梁需要垫高一点,额骨有点高,我们会切掉一点,这样使你的脸看起来会更加的立体,至于脸上的皮肤……”

    那人后面说的什么温晴一句也没听进去,有什么蒙住了她的眼,她什么都看不清,这让她内心变得烦躁起来,她不停的使劲的揉着双眼。

    终于,眼睛的雾气散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照片,她将会按照这张照片的样子进行整容,或者说,整完容后,她就会成为照片上的样子!

    但她只看了一眼,喉咙便似有无数虫子在蠕动,那张照片上,分明是一张腐烂的脸,密密麻麻的蛆虫挂在那张脸上……

    “怎么样温小姐,还满意吗?”

    声音的主人说完了,就像餐厅里刚点完餐的服务员!毕恭毕敬的问你,小姐,你还需要点什么吗?

    温晴忍住要吐的冲动,看向说话的人,那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他没有戴口罩,他的脸…

    温晴终于忍不住,开始剧烈干呕起来!

    温晴的呕吐声似乎引起了手术室其他人的注目,他们停下手中的工作,纷纷把目光转过来,视线落在温晴身上!

    温晴呕了一会慢慢抬起头来,视线正好撞上了他们投过了的目光。

    短暂的对视后,温晴从床上跳下来,尖叫着,狭窄的手术室仿佛活了过来,似乎要将她吞噬,她要逃离这里,现在,立刻,马上…

    因为,他们每一个人的脸,就跟照片上的脸一模一样,腐烂留着脓水的脸,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蛆…

    它们缓缓的蠕动着,嘴巴一张一合,仿佛在说,“温小姐,你还满意吗?”

    温晴猛地从床上惊醒,已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又是那个梦……

    她掀开布帐,匆匆跑到木桌前,木桌上搁着一个盆子,里面装着许些清水。

    温晴将脸埋进盆子里,冰凉的冷水慢慢将她拉回现实!

    她穿越了,一个月前,温晴听从朋友的介绍前去一家整形医院做胎记去除整形手术,她的左脸有一块很大的暗红色胎记,从左眼角至下颚一路延伸,几乎覆盖住了半张脸。

    温晴是女汉纸性格,平常总是嘻嘻哈哈大大咧咧的样子,对于脸上有这么大一块胎记并不在意,直到有一天,她遇见了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你看看你,柳叶眉大眼睛,小巧鼻梁樱桃嘴,还有一张标准的瓜子脸,如果不是脸上这块胎记,你一定是个大美女!

    曾经不止一个人对温晴说过这样的话,但她一直不以为然。

    在遇到那个人之后,温晴对那张伴随了她整整二十多年的胎记开始厌恶起来!

    她决定去整形。

    然而她没再醒来,或者说,在另一个朝代醒来了!

    她穿越到了公元612,即便历史不怎么样的她也知道,这个朝代叫隋朝!一个历史上几乎是最短命的朝代,只存在38年!

    但这还不是最悲催的!

    更悲催的是她穿越到一个与她同名同姓跟她脸上有同样胎记的人身上,这个人,是怡红院的……

    一个青楼女子!

    温晴猛地抬起头来,用布巾擦干脸上的水珠,坐到一边的梳妆台前!对着朦胧不清的铜镜,把头发绾成髻鬓,插上荆钗,即便穿越过来已经有一个月了,但做起这些来还是很笨拙!

    洗漱完毕,温晴又坐了一会,随后带上面纱,将那半张胎记脸遮住。

    根据宿主的记忆,温晴从小就被父母卖到了怡红院,在古代,像温晴这种脸上有大片胎记的人,被认为是极其丑陋的,她在怡红院里每天只能蒙着面纱出行!

    因为老鸨说,会怕她吓着客人!

    虽然身处怡红院,但因为样貌丑陋,温晴并不被允许接客,只能每天做着洗衣端茶,倒水送饭之类的杂活。

    这算是上天给她留的一点门缝吗?

    可是糟糕的不仅如此,她在怡红院里,天天吃的是粗茶冷饭,穿的是麻衣布裙,住的是破旧不堪的房子。

    难道自己也要这样在这里度过余生吗?

    温晴每天醒来都会这么问自己。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推开,小红急匆匆跑进来拉着温晴往外走道,“小晴,快跟我来!”

    小红,是一同与她做杂活的女工,用现代话,那就是她的同事!

    温晴对她印象还不错,因为只有她不嫌弃温晴丑,发自内心的那种!

    温晴被她拽的有点疼,“急急忙忙的去哪儿?”

    “刑部的人来了!要找我们问话!”

    跑了一会,小红放慢了脚步!

    在一楼,温晴看到几乎所有怡红院所有人都聚集到了一起,现场鸦雀无声,有几个身着刑部官服的吏兵分两列站着,尽头是一间房间,房间门打开着,房间所有东西都被清出来了,仅余一张长桌,长桌上铺有纸墨,一人在长桌前正襟危坐,旁边站着一个小卒正在磨墨!

    小红拉着温晴站进人堆里。

    接着从房间里走出一人,手里拿着一个筒子,他朝人群招了招手,怡红院的老鸨便跑了过去。

    “人都到齐了?”

    老鸨低着头,根本不敢看那人一眼,“回大人,怡红院共四十八人,都到齐了!”

    那人展开筒子,上面密密麻麻是一份名单!

    “岳翠红!”

    岳翠红从人群中走出来,低头朝着那个房间快步走去!

    小红微微偏过头,对温晴小声道,“大人叫到你的名字,你就进去那个房间!”

    温晴点了点头!

    岳翠红进去没一会便出来了!站到另一边!

    接着是下一个!

    每个人进去很快就出来了,随后站到一边!

    两天前,怡红院头牌倾城姑娘被老鸨发现死在房间里,房间的门窗全部采用是门闩式,插销都在背后,无法从门外打开,也无法在门外关上!

    然而在发现倾城的时候,房间里的所有门窗都从里面闩死,房间里只有一具尸体,却不见凶手踪影!

    凶手不翼而飞!

    密室杀人?

    “温晴!”

    温晴正想着这件这两天闹得沸沸扬扬的凶杀案,忽然听到那个官叫到了自己!

    小红忙拉了拉温晴的裙角,她看到温晴有点恍惚,以为温晴害怕,便小声安慰道,“不用怕,大人问什么你就如实回答什么!大人不会为难我们的!”

    温晴嘴巴微张,不过却没说什么,冲小红点了点头!便进去了!

    房间里,那个不知什么官的官抬起头来,看到温晴微微一愣!

    “为何蒙着面纱?”

    “民女样貌丑陋,怕吓着大人!”

    温晴想死的心都有了!这样下去她都真的以为自己丑了,不就是脸上有块胎印吗?她的五官还是很好的好吗?

    那官年纪不大,人又瘦又小,不过白白净净,不像干刑部的,倒像个书生!

    书生抬笔,开始问道,“怡红院的姑娘的妆容都是你画的?”

    “是的!”

    穿越过来后,温晴发现这帮青楼女子基本都不会化妆,要么把胭脂涂得像城墙一样厚,要么画的像吸血鬼一样!

    因为脸上的胎记,她学过化妆,并且技术不差。

    自从那天她自告奋勇帮一个姑娘化妆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几乎所有的青楼姑娘都来找她化过妆!

    “那这么说倾城的妆容也是你画的了?”

    “是!”

    “可是我们在倾城的脸上并未发现半点胭脂水粉!”

    “事发前一晚,我在给倾城姑娘化完妆后,她便跟民女说,让民女第二天不用过来给她化妆了!”

    “这是为何?”

    “那晚,李公子约了倾城,倾城跟民女说,她想让李公子看看她不着粉黛的样子,她想知道李公子看到她真正模样还会不会喜欢她!”

    “李公子是何人?”

    “盐商李溟之子李尚!”

    “李尚喜欢倾城?”

    “这个民女不知,但倾城姑娘透露过,她喜欢李公子,似乎是对李公子动了真情!”

    书生放下笔,道,“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温晴转身要走,但鬼使神差的她又将身子转了回来。

    她咬了咬嘴唇,站着没有动!

    书生抬起头来,看到温晴还站着原地,皱了皱眉,“没听见我说的?你可以出去了!”

    温晴眼神清澈,直盯着书生的眼睛,“大人,民女可以破此案!”

    此言一出,房间里几个官兵齐刷刷往这边看来!

    书生微张嘴巴,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不可思议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温晴缓缓道,“民女说,民女可以破此案!并且,只有民女可以破此案!”

    书生拍桌而起,怒道,“胡闹!大胆刁民也敢口出狂言?真当我刑部无人吗?来人,拉出去掌嘴50个!”

    两个官兵过来一左一右架住温晴的肩膀往外拖去!

    “大人…大人…”

    温晴被夹着根本丝毫动弹不了,怎么会是这种结果?!

    她其实对案子也毫无头绪,之所以那么说,不过是夸大其词想勾起他们的好奇心!

    只要能让她接触这个案子,她就有信心!因为她本来就是一个刑警!最擅长的就是破案!

    但对方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她这具身体长期营养不良,跟她以前的身体简直一个天一个地,这50个巴掌不把她打死也要打个半死!

    温晴要绝望了!

    “怎么回事?”

    刚出房间门,温晴便听得一个声音道。同时那两个官兵停下来了!

    “回郎中大人,这民女说怡红院凶杀案她能破!”

    左边那个官兵道。

    “还说这件案子只能她破!员外郎大人让我们给她掌嘴!好让她长记性!”

    右边的官兵补充!

    温晴扭过头,便看到一个俊朗的男子站在身后,这男子面色白净,脸上棱角分明,英气逼人!但温晴看到的却是他的官服,那官服纹着飞禽走兽,一看就不是个小官!

    她连忙趁机挣开那两个官兵!

    “大人!民女没有说谎!民女确有能力破案!”

    那郎中大人用佩刀抵住温晴的下巴,将其抬起来!

    “如果你破不了呢?”

    温晴直视他的眼神,咽了咽口水,“民女愿以命相抵!”

    “本官凭什么相信你?”佩刀由下巴缓缓往上移,最后停在了耳根处,轻轻一挑,面纱从脸上滑落!

    “而且,你的命似乎不值钱啊!”

    郎中转身,那两个官兵重新架起温晴,继续往外拖去!

    温晴是真的绝望了,她连命都赌上了,结果却被告知,你的命不值钱???

    “大人!给个机会吧,民女只要十天时间便可破案,不,七天!不不不,只要五天,三天……”

    两个官兵拖着温晴再次停下!

    温晴几乎要哭出来了,三天,真的不能再减了,再减就成负数了!

    郎中来到她面前,“你咬咬牙挨这50个巴掌这事就算过去了,然而你非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本官,但本官宅心仁厚,不与你计较,不忍心让你白白丢了性命,但你现在彻彻底底勾起本官的好奇心了!不怕跟你说,本官对此案现在一点头绪也没有,我很好奇你三天你能做什么?”

    温晴喜道,“大人这是答应民女了?谢谢大人!”

    郎中眯着眼睛道,“三天,如果破不了案……”

    “那大人要全力配合民女破案!”

    “这个自然,这三天时间,你要本官做什么,本官便做什么!”

    “除此之外,民女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如果民女在三天内破了此案,还请大人帮民女赎身!”

    这才是温晴的真正目的,如果一辈子都待在怡红院里,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郎中忽然笑了,“莫要说帮你赎身,如若你能在三天内破案,便是让本官拆了此地本官也会眼睛不眨一下就给你拆掉,但若是三天内破不了,我要你人头落地!就在此地!”

    出了怡红院,温晴顿觉神清气爽,一个月了,她都还没有出过这个门!

    郎中跟在她身后,“可以告诉本官你为何要先去义庄看尸体?”

    在怡红院里,郎中答应她做那个交易后,她便提议先去看尸体。

    温晴深呼吸了一口空气,她此时心情不错,甚至还玩味的对郎中笑了笑,只是脸藏在面纱底下,也无人看得见。

    “大人,在我的故乡有句话,尸体,是不会说谎的!”

    郎中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不免觉得奇怪。

    “尸体…不会说谎?难道…尸体还会说话?”

    温晴笑道,“大人,这只是一种比喻,意为我们可以从尸体上找到直接有用的线索,尸体固然是不能说话的!”

    郎中却微微摇了摇头,“仵作已经验过尸,并未有任何发现,你此法恐怕不通!”

    仵作,也就是古代的法医。

    温晴歪着头,“是吗?但我有一种独特的验尸方法,或许可以找到些线索,而且这种方法,是你们仵作不会的!”

    郎中哈哈大笑起来。

    温晴困惑道,“大人,你笑什么?”

    郎中笑的干咳起来,“此前去义庄,此话你万万不可与义庄的仵作说!”

    温晴困惑更甚,“这又是为什么?”

    郎中笑的都快有些岔气了,招呼温晴上马车,催促道,“上车上车,你容我细细与你道来。”

    “这义庄总共有两个仵作,一个老仵作和一个小仵作,小仵作叫谢宇,他最初并不是义庄的仵作,却因喜欢仵作一行常年混迹于义庄。”

    “仵作一行并不是什么入流的职业,终日与死尸为伍,会被认为给活人带来晦气,所以没有人愿意接触这一行,而对仵作一行表现出浓厚兴趣的,谢宇还是第一人,老仵作看他天天去义庄,人也勤奋好学,想到自己已经老了,连个传人也没有,便将自己一身本领全都教给了他,两人平常以师徒相称,他自称为洛阳第一仵作,对自己所学极为自负,你说他不会做生意赚钱不会写诗句他无话可说,但你要说他在仵作这一领域这不会那不会,他必定不会给你好脸色!”

    温晴笑着摇了摇头,“常言道虚心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大人这是怕民女伤他自尊心吗?”

    郎中也笑道,“并不是如此!你恐怕还不知道,谢宇的父亲叫谢嘉明,官拜吏部尚书,他家里所有人都反对他当仵作,为此,谢宇没少过跟家里闹过,结果呢?谢宇还是当上了仵作,但也几乎被家里逼疯了!”

    郎中指了指他的脑袋,“他这里可能已经不算正常了,天晓得你若是言语惹怒他,他会干出什么事来,而且整个义庄怪怪的,那可是他的地盘!!”

    温晴汗颜,“民女不说便是!”

    马车行了大概半个多时辰,随后停了下来。

    驾车的车夫叫道,“大人,我们到了!”

    郎中率先下车,温晴紧跟其后。

    这义庄地处偏僻,除了义庄两座孤零零的房子,别无他物,义庄上的牌匾字的颜色也已剥落!周围静悄悄的,偶有阵风吹过带起一些落叶,但却越发的阴森!

    “这义庄平常只有两个人,老仵作和谢宇!老仵作最近这两年染上了贪杯的恶习,每天都喝的醉醺醺的,清醒的时间很少,这会说不定又倒在哪呼呼大睡!只有谢宇是常在的!”

    郎中推开义庄的大门,边叫道。

    “谢兄,你在吗?”

    没有人回答!

    一阵阴风吹过,温晴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她忽然闻到了一股特殊的气味从里面飘来,很淡,但确定不是尸臭味,而是一种她没闻过的香味!

    郎中扭过头来,喃喃道,“难道又被尚书大人捉回去禁足了?我们怕是白跑一趟了!”

    话音刚落,忽然一个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楚兄是你吗?我听见你声音了!”

    郎中愣了一下,对温晴道,“看来是在的!”

    随后他对里面大喊道,“是我!”

    接着温晴便看到一个头发杂乱、衣着混乱、不修边幅的年轻人从里屋走了出来,像是几天没睡一般满脸憔悴,但是一双眼睛却囧囧有神,他一手拿着一把小刀,一手拿着根跟黑乎乎的骨头!

    温晴把目光放到他手上那根骨头上!

    “楚兄为何而来?”

    郎中道,“自然是为了倾城的案子而来,前两天送来那个死去的怡红院的姑娘!”

    谢宇蓬头垢面走到两人跟前,眼神却是看向温晴,“倾城姑娘的亲属找到了?这位是倾城姑娘的家属吗?”

    温晴想起郎中的嘱咐,并不说话。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差点让她一口老血吐出来!

    郎中道,“非也非也,这位姑娘,是来验尸的!”

    谢宇脸上起了微妙的变化,语气开始变得有些生硬,“验尸?本仵作不是已经验过了吗?”

    郎中道,“这位姑娘说,她有一种独特的验尸法,这种方法,只有她一个人会!所以她想看看能不能从尸体上发现什么。”

    谢宇开始还只是有些不快,而此时,谢宇的不快已经写在了脸上,并且,弥漫至全身!

    他板着脸哼着粗气撇了温晴一眼,“敢问姑娘用何法验尸?是本仵作不会的?”

    温晴愣愣的看着郎中,说好的不说呢?

    不等温晴回答,他又问道,“你可是仵作?”

    温晴摇了摇头。

    谢仵作又道,“你懂药理,懂人体筋脉,可师从名师?”

    温晴再次摇了摇头…

    郎中出来打圆场,“谢兄不要生气,且让她验,我也想看看她的独特验尸法有何独特法!”

    谢宇哼道,“她最好能验出与我不一样的东西来,不然,我定让她好看!楚兄,你那时可不许拦!”

    郎中笑道,“这位姑娘夸下海口,承诺三天之内破案,三天她要是破不了此案,不等谢兄你,我也要叫她好看了!”

    谢宇瞪了温情一眼,气呼呼道。

    “你们跟我来!”

    谢宇带着两人一路往下走,义庄的地底都挖空了,竟是在底下建了个地下室,地下室里不时有阴风吹上来,越往下,那股香味越来越浓!

    地下室建了不少的房间,每个房间里都放满了一排排的尸体。

    温晴感到奇怪!这地下室放满了尸体,也没有冰库,竟闻不到半点尸臭的味道?空气中,尽是充斥着那股奇异的香味!

    但温晴来这的目的并不在此,而且,这个谢宇对她的印象显然很不好!她虽然好奇,但也不好开口!

    谢宇将两人带到倾城的停尸台前,把盖着的白布掀开!

    两天了,尸体上早就已经长出了尸斑了,但不难看出,倾城那张脸,还是那么美!

    她被发现的时候,双目圆睁,整个肚子被剖开,肚子割得七零八落,死状极其惨烈。

    但此时她的尸身是干净的!

    温晴围着尸体转了一圈,开始伸手在她身上从头到脚摸索起来!

    她问道,“谢仵作的验尸结果是什么?”

    谢宇看了郎中一眼!

    郎中坦白道,“这三天内,我答应了要配合她!所以,她问你什么你就告诉她什么!”

    谢宇又哼了一声,道,“死者身上有两处刀伤,一处位于右胸口,此处被刺了一刀,第二处位于肚子上,粗略估计,肚子上被割了十数刀,几乎刀刀致命。死者致命伤位于肚子上。身上除了这两处刀伤,再无其他伤痕!无中毒现象!”

    “为什么凶手会在右胸上刺一刀?”

    “谁知道?反正都刺了那么多刀,可能手抖刺到了胸上呢?”

    “那谢仵作的结论是……”

    “凶手是一个手上极端残忍的恶贯满盈之徒,他内心极度扭曲,冷血,变态!以折磨人为乐,一定是一个面目狰狞凶神恶煞之人!”

    温晴将倾城衣服掀开!

    郎中慌忙转过头去,嘴里不停念叨,“非礼忽视非礼忽视…”

    谢宇却是目不转睛,面无表情道,“姑娘不害怕?”

    温晴当刑警也有五六年了,见过比这更惨烈的尸体都有,她怎么会怕?

    不过她还是回道,“怕!”

    只是眼里哪里有害怕的表现?

    温晴看到果然位于右胸口处,确实有一处刀口,但是相对于肚子上那一道道可怖的刀口,就显得不是那么引人注目了!

    她往胸口慢慢往下压,过了一会,她收回手,皱了皱眉,继续压,如此反复几次后,她停了下来!

    “谢仵作也许你错了!死者的致命伤并不是位于肚子上,右胸上的这道小伤口,才是致命伤!”

    谢宇讥笑道,“右胸口根本没有可以致命的器官,致命伤怎么可能在右胸上?”

    温晴顺手拿起旁边一把刀,开始往右胸口那道伤口剜去!

    谢宇跟郎中顿时大惊,“死者为大!你这是干什么?”

    温晴目不转睛,将那块区域慢慢剜大,一边道,“你们不是想看我怎么验尸吗?我们管这叫,解剖!”

    两人都看呆了,“解…剖?什么玩意?”

    随后温晴掏出一个带着黑血的红色状东西,伸手到谢宇眼前,问道,“谢仵作,你可认得这是什么?”

    谢宇颤抖道,“这是…心…心脏?”

    郎中听到心脏两个字,直接转过一边开始剧烈呕吐起来!

    温晴道,“没错!倾城姑娘的身体构造与常人不同,她的心脏,长在右边!”

    “倾城姑娘肚子上的伤虽也致命,但是并不会立即死亡,可是怡红院里根本没有人听到倾城姑娘的呼救声,那只有一种情况,倾城姑娘连呼救的机会也没有!胸口这一刀,直接要了倾城姑娘的命。”

    谢宇脸上的不屑不见了,看向温晴的脸上充满了崇拜…

    他变脸…实在变得太快了!

    而至于那位郎中大人,还在吐…

    温晴将心脏放回去,继续道,“熟人作案!只有极为亲近的人,才会知道倾城姑娘心脏长在右边!”

    “谢仵作,有针线吗?”

    短短时间内,谢宇已经完全被温晴折服了,潜意识里已经把温晴当成比他师父还高明存在!

    说话语气都变得毕恭毕敬。

    “有有有!我这就去给您拿!”

    不过走了两步,他又回过头来,挠了挠乱兮兮的头发,嘿嘿了两声,问道,“我想知道,您要针线干嘛?”

    温晴叹了一口气,道,“你总不能就让倾城姑娘就这么支离破碎的去吧,我再教你一招,我们那,管这叫遗体美容!”

    验完尸,温晴要返回第一凶杀现场,也就是怡红院,倾城的房间。

    来义庄的时候,只有郎中跟温晴还有车夫三人,但走的时候,马车上却多了一个人。

    谢宇也随他们坐上了马车!

    从义庄出来后,两人对温晴的态度转变很大,尤其是谢宇,看温晴的眼神充满了炽热。

    温晴此时才知道,郎中名叫楚云!

    郎中是一个官名,隋朝时开始实施三省六部制的官制,六部长官为尚书,副职为侍郎,再往下设有郎中,郎中副职员外郎,下还有主事等职。

    这两人一个是吏部尚书的儿子,一个是兵部尚书的儿子!

    在古代,人分为三六九等的划分,她一个民女,此时跟这两位同时坐在一辆马车里,按理是不是应该瑟瑟发抖?

    “谢兄,为何一直跟着我们?”

    马车上,楚云看着谢宇笑道。

    谢宇看着楚云, “楚兄这是什么话,我不过是搭个便车而已!”

    楚云:“嗯?难道谢兄也要去怡红院?”

    谢宇支支吾吾,“啊…什么…你们去怡红院?没错,我正是准备去怡红院!”

    楚云忽然起身重重拍了拍谢宇的肩膀,一脸欣慰道,“谢兄啊谢兄,以前怎么邀你你都无动于衷,我当初还记得你那句至理名言,我宁愿跟尸体睡在一起,也绝不踏入这烟花之地半步,想不到谢兄你今天终于开窍了,哈哈哈,一会兄弟我一定将怡红院最好的姑娘给包下来,让她们好好服侍谢兄!哈哈哈!”

    谢宇脸上神色变得不自然起来!只是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温晴则是一上车就闭上了眼睛闭目养神!

    楚云心情变得莫名的好,自个在车上哼着小曲,竟一路哼到了怡红院!

    回到怡红院的时候,已经快午时了,

    刚下车,楚云就迫不及待的让老鸨将怡红院最漂亮的姑娘找来!

    这个时间还没到怡红院营业时间,但是老鸨哪里敢不从,不一会便领下来七八个姑娘!一字排开,对楚云欠了欠身,整齐划一道,“奴婢见过大人!”

    楚云围着这几个姑娘转了一圈,很是满意,指着谢宇道,“这位是我兄弟,你们好生把他服侍好了!”

    姑娘们展现出招牌笑容,扭着水蛇腰娇笑着上前揽住谢宇,将他往怡红院拉!

    “哎呀,公子,你生的好俊啊…”

    “公子,进来陪我喝一杯嘛,我们一醉方休…”

    谢宇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整个人都懵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想逃却已经逃不了了!

    那七八个姑娘像野兽抓住猎物一样将他捉住!令他丝毫动弹不得,一路往大门里拖去!

    谢宇大叫,“楚兄,我忽然想起来家里煮饭火还没有熄,你让她们放我回去,我…”

    楚云冲他招了招手,大声回道,“这位公子是吏部尚书谢大人的儿子,你们服侍好了,大大有赏!”

    那几个姑娘开始还是半拉半推,听到楚云的话,竟是直接将谢宇扛了起来,花枝乱颤的将谢宇抗回房里!

    楚云扭头转向温晴,道,“温姑娘,谢兄是为你而来!”

    温晴愣了愣,随后道,“大人,我们还是先去看倾城的房间吧!”

    两人随后一起上了二楼!

    倾城的房间已经被贴上了封条,温晴将房门推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迎面扑来。

    这是倾城平时休憩的房间,作为怡红院的头牌,她的待遇是最好的,住的房间最大,是普通怡红院姑娘的近两倍!

    温晴走进房间,房间虽大,但房间里家具却很单一!只有一张床、一个张梳妆台、一张椅子、一张桌子!

    尸体被发现时,房间里门和窗的插销都是闩死的!

    有两种可能性可能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第一,有暗门暗道,凶手在杀了倾城后,将门窗闩死,然后从暗道离开!

    温晴这里敲敲,那里踩一踩,又爬到床底,摸遍了房间里所有地方,但并没有发现有任何空的可以藏人的地方!

    楚云在一旁道,“我们首先也怀疑房间有暗格,但并没有发现,房间里只有三个地方可以进出,房门,和那两个窗户!”

    第二种可能,倾城自己将门窗闩死,随后自杀!

    但这显然也不成立,先不说倾城为什么要这么做,首先倾城的致命伤在右胸上,肚子上的刀割痕是她死后加上去的!

    如果她自杀,那她的肚子,又是谁剖开的呢?

    两种可能性都否定了,那么凶手,将门窗都闩死将自己锁死在房间里之后,又是如何离开的呢?

    温晴不相信,但此时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这一点!

    “大人,能跟我详细说一说案发的细节吗?”

    楚云靠在门上,细想了想,道,“那晚我们接到报官,怡红院出现了凶杀案,立马就赶了过来,当时倾城就坐在那个窗户下面,瞪着一副不可思议的眼睛,肚子被剖开,半个身子像泡在血里一样!我们没有在房间里找到凶手!”

    “第一发现人是老鸨和一个姓李的公子,当晚李公子约了倾城,但当他如约而至的时候,却发现倾城的房间房门紧锁,拍门也无人应答,于是他只好叫来老鸨,据老鸨说,她当时也觉得奇怪,因为在怡红院里,其他人她可能没那么多心思去管,但是倾城不一样,作为怡红院的头牌,除了休息,倾城每天一举一动她都时时刻刻盯着!那天早上,她见倾城回房休息后就没再出来过,与此同时,她闻到从房里传出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觉得不对劲的她慌忙撞开了房门,于是便发现了眼前的一幕!”

    “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没有!两个窗户都是关着的,她们没发现房间里有人,这一点,李姓公子可以作证!随后她们出来关上房门,报官,房间里的所有东西,她们都没有动过,在等待刑部的人到来的时间里,她们一直守在门口,期间,没有发现有人从房里出来!”

    事发当晚,温晴也在现场,只不过那个时候,她正在帮一楼一个姑娘化妆,青楼女子,通常是白天休息,晚上接客,那个时候,正是她们的“起床”时间, 两人听到了老鸨响彻整个怡红院的尖叫声,心里都是一惊,尖叫声是从二楼传出来的,等她们匆匆跑上二楼时,随后便看到七八个人从倾城房里退出来,每一个人脸上都是一副惊恐的神色,最后出来的是老鸨,她颤抖着将房门关上,随后连同那七八个人一直守在门口!

    然后她才知道,倾城被人杀了!

    结合楚云说的细节,基本吻合!

    “不过我们发现了这个!”

    楚云想起了什么,他走到桌子前,那桌子上有一个茶壶和四个杯子,楚云将壶中的水倒进杯子里。

    温晴赫然发现,杯子里的水,是黑红黑红的,那竟是一壶血水!

    她端起杯子看了又看闻了又闻,随后递过去给楚云,道,“你闻闻有什么味道?”

    楚云接过杯子放到鼻子前闻了闻,“有股血腥味!”

    温晴摇摇头,“不对!你再闻闻!”

    楚云又使劲闻了闻,皱眉道,“好像有股淡淡的香味!”

    温晴道,“那是胭脂的味道!”

    楚云觉得奇怪,“为何会有胭脂的味道?”

    温晴没回楚云,她走到梳妆台前,她总觉得这里,少了什么!

    倾城的梳妆台胭脂水粉荆钗之类的东西很多!那些东西都摆放得有条不紊,她以前几乎每天都站在铜镜前帮她化妆!

    铜镜…站着…

    温晴忽然知道梳妆台前少什么了!

    此时的梳妆台前空荡荡的!这儿,原本是有一张椅子的,每天晚上,倾城就坐在椅子上,她就站在她面前,帮她描眉化妆!

    她的房间只有一张椅子 ,这张椅子,就是梳妆台这一张,一直都没有动过!

    而此时,它却在梳妆台对角的位置上!

    温晴走到窗户下的椅子旁,问楚云道,“大人!你刚才说,发现倾城的时候,倾城就是坐在这椅子上的?”

    楚云点了点头,“没错!”

    温晴又问道,“这张椅子有没有移动过?”

    楚云真是觉得温晴问的问题越来越奇怪,不过他还是道,“并未动过!发现时,椅子便是在那个位置!”

    温晴直接坐到那张椅子上,对楚云道,“大人,请你出去,把门关上!我叫你进来你再进来!”

    楚云脸上写满了疑惑,不过他还是照做了!

    楚云刚关上门,温晴便叫道,“大人,你可以进来了!”

    楚云推门进来!有种被戏耍的感觉!

    温晴依旧坐在那张椅子上,问道,“大人进门的第一眼看到的是什么?”

    楚云恼怒道,“看到的自然是你!”

    温晴从椅子上站起来,“大人莫生气,且听民女解释!民女曾多次给倾城化妆,就在倾城的这间房间里,有一件事我很确定,那就是这间房间里只有一张椅子,平常倾城梳妆画眉就是坐的这张椅子,这张椅子的摆放位置,一直在梳妆台前,而你们发现尸体时,椅子却不在梳妆台前?为什么?因为是凶手故意将椅子搬过去的!为何他要把这张椅子搬那窗下那个位置?”

    楚云愣愣的问道,“为何?”

    温晴没有回答楚云,而是问道,“大人,如果你是凶手,你在杀了人后,会不会将尸体刻意摆放好?会不会在死者已经死亡的情况下,再继续在他身上徒增伤口?”

    楚云想了想,“不会,逃都逃不及了!”

    温晴缓缓道,“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凶手为了让进门的人第一眼就看到倾城,不仅如此,他还要引起发现者的注意力,所以在倾城死后,他剖开了她的肚子,那张椅子的作用,就是为了能更方便展示…倾城那被剖开的肚子!”

    楚云恍然大悟,“所以你刚才让我出去再进来,就是想看看我进来第一眼看到的是不是坐在椅子上的你!也就是倾城?”

    温晴点了点头,“椅子正对方向就是房门开着的方向!所以不管是谁,进门的第一眼,看到的都是这个位置,这个位置上放置什么,第一眼看到的便会是什么!”

    楚云虽然认同了温情的猜测,但却摇了摇头,“说了半天,似乎并没什么用!这件案子的关键点是在于,凶手如何从封闭的房间里离开的?”

    温晴笑道,“大人,谁告诉你凶手离开房间了?如果我告诉你,凶手一直都在房间里从未离开过呢?”

    楚云震惊道,“凶手从未离开过房间?如果凶手一直在房间里,为何没有人看到?”

    温晴问道,“大人,那你们是不是以为,凶手杀了倾城之后,是离开了房间的,是吗?”

    楚云对此毫不怀疑,“是的!”

    温晴摇了摇头,“民女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后来一想,如果那凶手杀人后离开了,那凶手是如何在门窗都从里面闩死的情况下离开的?或者换种说法,凶手出了房间后如何在房外闩上房内门窗的插销的?”

    楚云拂袖道,“本官怎知?如果弄清这一点,本官早就破了此案了!”

    温晴道,“我觉得大人可以不要把注意力放在凶手出了房间后如何在门外闩上房内门窗的插销的问题上,这根本就是凶手故意设置的误区,你应该换一种思维方式,若是你,你如何能在房间外闩上房内门窗的插销?没有答案!因为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得到的事!唯一的可能,就是凶手在杀了倾城后,他根本就没离开!门窗都是他关的,这样才能解释案发时为何门窗都是锁死的!在我的家乡还有这么一句话,把所有的不可能排除后,再不可能,都是事实。”

    楚云沉默了,他在认真思考温晴这番推论的可能性,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终还是回到他那个最初的问题上,“那照你这么说,凶手既然是在房间内,为什么没有人看见凶手?”

    温晴道,“这就是凶手为什么把倾城的尸体摆放在椅子上的原因,凶手,其实很多人都看到了!”

    楚云诧道,“那凶手是谁?”

    温晴却摇了摇头,“这个还不知道!”

    楚云脸上表情变了变,“温姑娘,你在耍本官?”

    温晴忙道,“民女不敢!但民女知道凶手肯定在四人之中!”

    “是哪四个人?”

    “大人别急,在此之前,我们先来做个假设,假如大人是这家怡红院的老鸨…民女只是在做假设,并不是在骂大人…你进到房间后看到房间有一个死状恐怖的死人,你有会有什么反应?”

    楚云想了想,“首先第一反应,会惊叫!然后…”

    温晴引导他道,“你是一个女的,你没见过死人,更没见过死的这么惨的人,你被吓得大叫,然后,你的脑海会有一个声音让你走近她,去确认她死了没有,但你看眼前这情形,人肯定是死的不能死了,你很害怕,你想过去,但是却又不敢过去!只能站在原地,瑟瑟发抖……”

    楚云拍了拍脑袋,“必是如此!”

    温晴道,“大人,你再出去,装作老鸨撞门进来看到倾城的反应的样子!”

    有了第一次,这一次楚云没有半点迟疑,出去的时候还主动将门给关上!

    温晴在里面道,“大人,可以撞门进来了!”

    “嘭”的一声响,楚云破门而入,随后开始尖叫起来,竟是演的有模有样!

    仿佛那张椅子上,真有一具尸体!

    温晴拍了拍楚云的肩膀,“大人,凶手,就在你身后呢!”

    楚云吓得回头便要抽出佩刀,看到是温晴,他皱眉道,“你是凶手?”

    温晴看到楚云抽刀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大人!我们这是在还原现场呢?你是老鸨,但我不是凶手,凶手当时就站在你身后!”

    楚云摇摇头,“不明白!”

    温晴走到门后,用门挡住自己,“凶手当时就躲在门后,从未离开过,她将门的门闩闩上,外头的人想要进来,就不得不把门撞开,门撞开后,他便抓住那半扇门,那半扇门正好可以把她挡住!这时,门撞开后,进来的人第一眼看到的将会是椅子上血淋淋的倾城的尸首,他看到此情此景,必会因此被吓得大叫,叫声会很快引来其他人,他们纷纷涌进房间里,都在好奇发生了什么!然后每一个进来的人第一眼看到的都会是倾城的尸体,惊讶、恐惧、尖叫伴随着每一个人!没有人注意到门后,还藏着一个人,当越来越多的人被吸引过来的时候,凶手便趁机从门后走出来,混进人群里,假装自己也是被惨叫声吸引过来的!”

    “没有人怀疑到她身上,因为凶手就是怡红院的人!”

    “大人!如果我没说错,案发时目击者不仅仅只有老鸨和李公子吧!”

    楚云回想起那晚的情形,道,“还有不少围观者!”

    温晴果断道,“凶手就在群围观者之中!”

    楚云不解道,“你不是说你知道凶手肯定在四人之中?那群围观者可有十人之多!”

    温晴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这还是她穿越后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她问道,“大人,你还记得那十人吗?”

    楚云道,“我是记不住的,不过主事已作了登记!”

    “那麻烦大人将这十人找来,我自会告诉你,那四个是哪四个!”

    如果那天晚上她听到老鸨的尖叫声跑到二楼,她没看错的话,凶手应该就是四个中的一个!

    楚云转身出了房间,半柱香还没到,十人全部集合到了房间里!

    今早来怡红院的吏兵,楚云并未完全撤走,还留了几个,十个里面有九个都是怡红院的,找的便也快!唯一一个要花时间的便是那个李公子,还得差人去找!

    温晴看着这十人,十人均是低着个头,不过显然不是惧怕温晴,而是刑部的人!偶有人抬起头迅速抬眼看温晴,但又很快垂下眼帘,眼神包含了各种各样的意味!

    温晴面无表情,她对这些人并没什么感觉,也不在乎她们怎么看!

    这十人里有老鸨和李公子、有怡红院姑娘们、有怡红院小二、有女工…

    温晴将这十人里的几位怡红院姑娘拉出来,不多不少,刚好四个!

    她对其他六个人道,“你们可以下去了!”

    六人一脸茫然,不知道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匆匆的叫过来只为看一眼?但是没人愿意待在这,因此听到温晴的话后,都纷纷快步离去!

    楚云将温晴拉到一边,小声道,“你怎么就能确定就是她们四个?”

    温晴用眼神撇了一眼桌子,“你还记得水壶里的那壶血水吗?”

    楚云当然记得,那里面不仅有血水,里面还有胭脂味,当时他还问了她,为什么会有胭脂味!不过温晴并没有回答他!

    楚云刚才看出来了,温晴看似随意挑了四个出来,但那四个,均是怡红院正儿八经的姑娘!

    “虽然我能猜到她们都用了胭脂,但我还是不知道你通过什么那么肯定,凶手一定就在她们四个之中?”

    温晴反问道,“大人,你知道水壶里为什么会有血吗?”

    楚云摇了摇头!

    温晴看了楚云一眼,“那是凶手为了能让自己看起来跟别人一样,她的手上沾了倾城的血,她必须要弄干净,房间里刚好有一壶水,她用那壶水洗了手!所以水壶是血红色!”

    “老鸨和李公子可以直接排除!因为她们是第一发现者!男的可以排除,因为他们不涂胭脂,女工也可以排除!”

    温晴伸出了自己的双手,那一双小手皮肤粗糙,甚至已经裂开了,“女工的手都是我这样的,因为我也是女工,因为我们买不起胭脂水粉,更何况每天双手都会干各种各样的杂活接触到水,所以我们根本不会涂胭脂水粉,现在天气又冷又干燥,为了防止手上的皮肤干裂,怡红院的姑娘们都会往手上涂上厚厚的胭脂以此来保护皮肤,所以当凶手用水壶里的水洗手的时候,便会残留下胭脂味!”

    “围观的人里有四个怡红院的姑娘,那么凶手必然在她们四个之中!”

    楚云看着那四个人,虽然凶手并没有抓住,但是能把凶手的范围缩小到一个很小的范围之内,楚云彻底被温晴折服了!

    “温姑娘,这四个人里,哪个是凶手?”

    温晴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

    现在她当务之急是要要弄清楚这四人与倾城之间的关系,以及凶手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但就温晴所知,倾城平时待人很和善,从来不得罪人!这四人她也都认识,她们与倾城都没有过矛盾!平常都以姐妹相称。

    究竟是为了什么?她要对倾城痛下杀手?

    温晴脑袋忽然传来一阵眩晕,她对楚云道,“现在还不能确定凶手是谁,大人可以先将她们严加看管起来!”

    楚云点了点头,道,“这个自然!”

    温晴双手扶额,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先备一桌酒席!”

    楚云疑惑的看着温晴,怀疑自己听错了,“备酒席?”

    温晴点头如捣蒜,“酒席不要酒,鸡鸭鱼肉越多越好!”

    楚云不知道温晴想干嘛,但通过这半天的接触,他发现温晴做事风格天马行空,你永远不知道她下一步想做什么,但她每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她合理的缘由!

    楚云没再多问,吩咐吏兵将那四位怡红院姑娘押下去看管起来!一边下楼去备酒席去了!

    那四位怡红院姑娘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瞬间就慌了。

    “大人,民女犯了什么错?”

    “这是要带我们去哪里?”

    “大人…我什么也没做啊…大人!!!”

    “温晴,你这贱婢,你跟大人说了什么,大人要将我们捉起来?你你…快跟大人说,我是无辜的啊…”

    温晴目送几人出房间,内心波澜不惊!

    她又在房间待了一会,觉得渴的厉害,她顺手从桌上倒了一杯水,正准备喝,但杯子送到嘴边,才发觉是那壶“血水”,吓得她赶紧放下!

    她出门准备下楼,此时,忽然一股浓郁的花香味从外面飘进来,进来一个穿着素色青衣的年轻公子!

    “温姑娘!”

    温晴见到来人愣了愣。

    他穿着一身素色青衣,腰间缠着墨青色纹花锦带,头戴白带玉银冠,脚踩七彩流苏靴,身材修长有余,身上透着一股儒雅气息,风度翩翩,正款款向她走来……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谢宇,想不到他换了一身装扮,竟还颇有古代贵公子的模样!竟似换了一个人!

    谢宇看到温晴发愣的样子,以为她想多了,忙解释道,“刚才只是去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温晴笑了笑,道,“公子你好俊啊!”

    谢宇轻咳两声,谦虚道,“哪里哪里!”

    但他忽然意识道,刚才在怡红院门口,有个姑娘也讲过这么一句话,脸上的笑意瞬间没了!

    “温姑娘,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温晴笑意更浓,她往楼下走去,边招呼道,“谢公子要一起用膳吗?我让楚大人备了一桌酒席!”

    谢宇追上去,“温姑娘,等一下…”

    谢宇追上去的时候,温晴已经走到了楼梯口,人来人往,他想要说的话又憋了回去!

    下到楼下,酒席已经备好了!

    楚云站在一旁有些不自然,“温姑娘,我还以为你备酒席有别的用处呢?”

    刚才他匆匆忙忙差人去买鸡鸭鱼肉,就是怕现做花费时间太多,还以为温晴又想到了什么奇怪的破案方法需要用到这些鸡鸭鱼肉,没想到竟是用来吃!

    温晴随口道,“酒席除了用来吃,还有什么用处?”

    楚云竟一时语塞!

    温晴走到桌子前,看着满满一桌子鸡鸭鱼肉,咽了咽口水,刚才她饿得都快晕了!

    “好饿…”

    “那温姑娘请用膳吧!”

    温晴赶紧坐下,看着桌上的肉,她一双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那是饥饿与欲望之火!

    她不由分说抓起一整只鸡张嘴就咬,拼命往自己碗里夹菜,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却还要往嘴里送……

    楚云跟谢宇看得目瞪口呆。

    谢宇吞了吞口水,道,“温姑娘是几年没吃饭了吗?”

    楚云看着谢宇,“何止是几年,怕是几辈子没吃饭了吧!”

    谢宇看着温晴这个样子,生怕她噎着,忙坐到她旁边帮她拍背递水。

    温晴对着一大桌子菜大快朵颐,她实在是太饿了,穿越过来已经有一个月了,她连一块肉都没吃过,顿顿吃的是粗粮,还天天吃不饱!

    大口吃肉大口吃菜这种放在平常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她还要把它当愿望来实现!

    温晴足足疯狂的吃了有将近两刻钟,一分都没停过,一桌子的菜几乎被她席卷一空!

    她靠在椅子上,满意的打了个饱嗝!

    她终于吃不下了!

    她拍了拍胸口,刚才吃的太急了,现在停下来,心跳还是跳的很快!!

    她的手微微拍着胸口,越来越慢,到最后完全放在胸口上!不动了!

    温晴眉头紧皱,过了一会,她眉头渐渐舒开,犹如破云见天日。

    她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看向楚云!

    “大人!我知道了!”

    楚云还没从温晴那惊人的食量回过神来,看她吃的那么香,他刚刚食欲大开,然而等他想动筷的时候,桌上已只是剩下残羹冷饭!

    楚云把视线从桌子上收回,咽了咽口水,“啊…什么…”

    温晴有些兴奋,“你还记得我在义庄说的吗?凶手一刀插进倾城的心脏,那是她的致命伤,倾城心脏与常人异常,长在右边,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知道她心脏长在右边,最亲近的人,即便是怡红院的姑娘们都未必知道,除此之外,你说还会有谁?”

    楚云不确定道,“还有她父母…亲属…?”

    温晴摇摇头,“她父母早在战乱时就死了,亲属,也没有!”

    “那你说还有谁?”

    温晴长舒了一口气,“还有倾城的客人,有过肌肤之亲的客人,因为当他们紧紧相拥在一起的时候,他必然会发现倾城的心跳声,在右边!”

    “我早就应该想到,凶手能设计出这场凶杀案绝非等闲之辈,他对倾城的了解、对人心理的掌控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而那四位姑娘,没有哪一个是有如此的魄力的!凶手必定是知道倾城心脏长在右边的人!而怡红院的姑娘未必知道,但是与倾城睡过的客人肯定知道!”

    “大人!去查与倾城最近有过交易的客人,还有那四位怡红院姑娘最近交易过的客人,如果在倾城最近交易的客人里面有跟那四位姑娘最近交易的客人里有频繁交集的,那么此人就是杀害倾城姑娘的凶手!怡红院的那个姑娘,只不过是他用来杀害倾城的傀儡!”

    楚云点了点头,随后吩咐下人去查办去了!

    整个怡红院乱成了一锅粥,越来越多的刑部吏兵进入到怡红院,主事们拿着笔薄,挨个盘问,开始了对怡红院里的所有人就关于倾城生前有过交易的客人和那四位怡红院姑娘最近有过交易的客人的问题进行详细的询问,然后记录在册!

    温晴看着乱成菜市场的怡红院,摇了摇头,这方法看起来虽然笨,但也是目前为止最有效准确率最高的方法!

    唯一的缺点就是要耗费很大的人力物力,但温晴没办法,她只有三天时间,而且很快,三天就要只剩下两天了!

    她已经要求楚云将他自己能调得动的刑部吏兵都调了过来!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查到!

    在最后的名单没有出来之前,温晴无法做任何事。

    她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对于查问走访这些事,她帮不上什么忙,怡红院里的人表面上忌惮她,实际上内心还是把她当婢女看待,并没半点尊重之意,即便温晴去问,得到的答案也难保不会是错的,但吏兵问就不一样了,他们身上穿着的那身官服,会让她们害怕!

    “温姑娘!你平常就住这?”

    谢宇不知什么时候跟在了温晴的身后,打量着她住的地方!

    温晴心里想着事,压根没注意到身后跟了谢宇,听到他的声音她回过头才发现他都已经跟进了她的小房间!

    怡红院里就属他最闲,他并不是刑部的人,温晴也不能要求他做什么!

    一个沉迷仵作的古代官二代,温晴知道他是想学她那所谓“独特的验尸法”,解剖!但先不说温晴本来就不太会,她无非也就是以前破案的时候在法医那耳濡目染了一些,仅仅会些皮毛而已,再者她可是下了军令状,是用她的生命在赌,现在案子没破,她哪里有心情去教学?

    温晴直接开门见山道,“谢公子,我在楚大人那里立下了军令状,三天内必须得把案子破了!在破案之前,我必须投入百分之百的精力,现在的每一分对我都很珍贵,我没有时间教你任何事,如果三天之内我破不了此案,那你也别想我教你任何的东西,所以,谢公子还是别把精力放在我身上了!请回吧!我困了要睡觉了!”

    谢宇忙道,“温姑娘误会了,我其实…其实…只是想跟温姑娘交个朋友……”

    温晴将谢宇推出自己的房间,“既然是朋友,那作为朋友,我想请谢公子帮我个忙行吗?”

    谢宇脸色一喜,“温姑娘请说,我一定竭尽全力帮温姑娘!”

    温晴砰的一声将门关上,“请谢公子别再跟着我了!”

    谢宇被关在门外,嘟囔了两声,声音渐渐小了下来,“温姑娘睡个好觉…”

    温晴这一天实在太累了,不管是体力还是脑力,消耗都很大,这具瘦弱的身体已经快承受不住了,她躺到床上瞬间就睡了过去,这一觉,她竟是直接睡到了第二天午后才醒来。

    稍作梳洗后,她打开房门,准备去看看楚云有了收获没有。

    门一打开,一个黑影瞬间从门外摔进门内。

    温晴惊道,“谢公子?你不会在这门口睡了一晚吧?”

    谢宇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站起来,“温…温姑娘…我我没有跟着你…”

    温晴走了两步,然后忽然回头,看到谢宇还愣愣的站在原地,瞬间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她随后出来到一楼,她发现刑部的人基本上都撤走了,但却没见到楚云。

    温晴抓住一个正准备往外走的吏兵,问道,“楚大人呢?”

    吏兵眼睛犹如抹了锅底灰,他打着哈欠道,“正在楼上审问犯人呢?”

    温晴又惊又喜,“找到凶手了?”

    那吏兵迷迷糊糊,仿佛站着就能睡着,“可不是吗?昨晚我们一宿没睡,姑娘…你哪位啊?”

    温晴松开吏兵,匆匆忙忙往楼上跑去!

    吏兵踉踉跄跄,脚步不稳随后撞上跟在后面的谢宇,他已经有些晕了,“你又是哪位啊?”

    温晴迅速跑上二楼,便听到喝骂声从一个房间里传出来!

    “来人,跟这恶妇上刑,看她招不招!”

    “大人,你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民女杀了倾城,这些都只不过是大人的推论,大人要严刑逼供,便是打死民女,民女也不会认!”

    温晴将房门推开,便看到小虫跪在地上,几个吏兵分两排站在她身旁,楚云正坐高堂,这房间竟是改成了一个临时公堂!

    小虫,便是那四人之中的一个!

    所有人看到温晴进来都愣了愣,温晴径直走到楚云身边,将他拽出了房门!

    楚云有些微怒道,“那恶妇不肯认罪!”

    温晴放开楚云,脸上显出一抹怒色。

    楚云看到温晴如此,忽然有些心虚起来,不等温晴开口,他便如竹筒倒豆子一样把知道的一股脑说了出来。

    “我们查到最近的时间里既跟倾城交易过又跟那四位姑娘有过交易的有两人,一个是叫孙仁的布商,但这个孙仁不仅与倾城和那四位姑娘都有过交易,他几乎跟怡红院里所有人都有过交易,此人可以排除!”

    “真正有嫌疑的是另一个,那是一个叫赵志玉的年轻书生,赵志玉文采极好,据悉,倾城姑娘曾仰慕他的文采,无偿让他在她的闺房留宿多日,此后不久,李公子就出现了,这位李公子出手阔绰,常常为博得倾城一笑一掷千金,倾城便与赵志玉断了来往,赵志玉后来偶有来怡红院,却只是只找小虫一人,倾城案案发前,赵志玉来找小虫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但案发后至今,赵志玉却再也没出现过!我们怀疑,这赵志玉便是凶手,因为他曾在倾城垂青他的时候发过誓言,他日若能功成名就,他一定会带她离开这个地方,然而倾城没有等来赵志玉功成名就,她等来了李公子,李公子家境富裕,富甲一方,而她,也对李公子动了真情!得之此事的赵志玉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他怀恨在心,于是设计了这场凶杀案!”

    事已至此,温晴叹了一口气,“大人怎的如此沉不住气,小虫说的没错,我们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小虫便是杀害倾城之人,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推论!大人此时先发制人,恐怕已经打草惊蛇,若想再从那赵志玉处寻得证据,已是不可能的了!”

    楚云却不觉得担心,“待本官将那恶妇严刑逼问,何苦他不招?”

    温晴冷声道,“若小虫死都不招呢?你要将她拷打致死吗?”

    楚云气急败坏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要如何?”

    温晴此时就很想给楚云来一脚,你还好意思问?要不是你胡来打乱了我的节奏,会成这僵局吗?

    温晴瞪了楚云一眼,转身道,“去小虫的住处,看看到她的房间能不能…找到一点痕迹!”

    小虫的房间就在不远处,然而推门进去的那一刻,她便绝望了,小虫的房间,空荡的让她害怕。

    温晴早就想到,这赵志玉不是普通等闲之辈,不可能会让小虫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会让她在房里留下疑点,但她内心仍抱有一丝丝希望,眼下,希望破灭了!

    她的房间一尘不然,除了楚云在她枕头下找到的十数封书信,别再无她物!

    那十数封书信,均是赵志玉写给小虫的情书。

    温晴坐在椅子上心灰意冷,明明已经要抓到凶手了,为什么要那么鲁莽?就不能等她醒来再做决定?

    她恨恨的看着楚云,越看越气!

    而此时楚云见房间再找不出什么东西,竟读起那些情书来,他将那些封情书一封封拆开,然后开始念了起来,只不过念了开头他便念不下去了,又换一封,如此反复念了几封后,他忽然不念了,一个人在那喃喃自语。

    “本官还以为这赵志玉文采好,无非是些卿卿我无病*骗骗小女子的文章!”

    说罢便要将那些情书撕掉!

    温晴忽然道,“等等!”

    楚云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望着温晴道,“怎么了?”

    温晴过去将他手上那些情书抢过来。

    楚云没反应过来就被温晴抢了去,他吞吞吐吐道,“温姑娘勿看,下流的很…”

    温晴拿着那些情书的手有些颤抖,她翻着手里的那些情书,越来越激动!

    楚云叹了口气,捂了捂脸,“都叫你不要看了…”

    “大人,这些情书,或许能让小虫认罪!”

    楚云把手从眼睛移开,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温晴扬了扬手里的情书,兴奋道,“大人,小虫说不是没证据吗?这些情书就是证据啊!”

    楚云觉得自己脑袋已经转不过来了,这些不就是些情书吗?怎么会是证据?

    重新回到那个临时公堂,小虫还跪在远处,看到楚云回来,她脸上依旧是一副坚毅的表情,已经做好了被严刑拷打的准备!

    楚云拿着那十数封情书回到她的位置上,他眼神闪烁的看了温晴一眼!

    温晴冲他点了点头!

    该怎么做温晴已经交代给了楚云,她的身份并不适合审问,楚云官至刑部郎中,又高有大,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楚云将目光收回,喝道,“恶妇,本官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如实招来,本官会替你向尚书大人求情,酌情发落!你若再冥顽不灵,等待你的,将会是凌迟!”

    小虫抬头直视楚云,“大人,民女没有杀害倾城,民女不知道说什么!”

    楚云拍案而起,扬了扬手中那十数封情书,“恶妇,这是从你床上枕头下搜得,落笔署名均是何小虫,你可认得这是何物?”

    小虫眼里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傲色,她的胸脯越发挺拔,“这是赵志玉公子写给民女的情书,大人,有何不妥吗?”

    楚云冷笑道,“男情女愿,无何不妥,但是……”

    楚云在那十数封情书中翻找,从当中抽出一封来,丢到小虫面前,“本官再问一遍,此信可是你的?”

    小虫将信捡起来,看了看,道,“是民女的!”

    “是赵志玉写给你的?”

    小虫看着楚云,感到有一丝异样,但哪里有异样,她又说不出!

    她点了点头,如实道,“是赵公子写给民女的!”

    楚云道,“你将信打开!大声念出来。”

    小虫依言将信打开,将信纸抽出来!她将信纸摊开,看着楚云,嘴巴微张!

    楚云忽然再一次拍案大声喝道,“大胆恶妇,竟然受他人指使用如此残忍的手法杀害自己的姐妹,赵志玉教你如何杀人、如何伪造现场、如何在杀了人后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在这封信上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这封信存放在这一堆情书里!在铁证面前,你还有何话要说?”

    小虫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那封信,又看了看楚云,在下一刻,她忽然嚎啕大哭起来,不停地磕头道,“民女认罪,民女认罪!请大人 饶命!都是那书生赵志玉指使民女干的!倾城对李尚公子动了真情,他便怀恨在心要杀了倾城!一切都与民女无关啊大人……”

    楚云挥了挥手,却是对那几个吏兵道,“把这恶妇带回刑部,听从发落,你们两个,速速带人,将赵志玉捉拿归案!”

    “大人饶命啊大人……”

    小虫被带了出去,临时公堂里瞬间只剩下了楚云跟温晴两人!

    楚云走到小虫刚才跪下的地方,将那封信捡了起来,他看了又看,再三确认,那封信上写的根本不是什么杀人方法,而真的就是实实在在的情话!

    楚云将疑惑目光投向温晴!

    温晴莞尔,长舒了一口气道,“大人!这案子算是结了?”

    楚云点点头,“这是自然,凶手已经认罪!案子已经结束!”

    他扬了扬手中的信纸! “本官不明白,这明明就是封情书!为何那恶妇见了此信会当堂认罪?”

    温晴笑了笑,“刚在那房间,我本来已经绝望了,但我忽然想了起来,我以前给小虫化过妆,她曾说过,她并不识字!”

    楚云简直要对温晴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兴奋道,“所以重点根本不是在那封信上写的是什么,而在于她做没做过这件事,信上的内容,就是由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真是应了那句话,半夜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温晴点了点头,“大人,可以履行我们的约定了吗?”

    约定,便是温晴若能在三天之内破案,楚云帮她赎身!她不知道自己的赎金是多少,反正帮她赎身就好!

    楚云道,“我现在就去老鸨那拿回你的卖身契约!”

    温晴感谢道,“谢谢大人!”

    楚云摆了摆手,“这是你应得的,本官也得谢谢你,多亏了你才能这么快破案!”

    温晴朝楚云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那是大人破的案!民女只是帮了点小忙!”

    楚云也回报给温晴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脸,两人相视一笑!

    楚云接着准备出门去帮温晴拿卖身契约!

    温晴忽然又叫住了楚云,“大人,民女还有一事相求……”

    楚云回过头来,“何事?”

    温晴不好意思道,“大人…可…可否借一点银两给民女,这些年在怡红院,民女身上并没存到半分钱!”

    她自由后,也得为自己以后的生活做打算,凭她的头脑,做些小生意糊口饭不成什么问题,但是前提她得有本钱啊!

    温晴原以为楚云会满口答应,但是没想到楚云一口回绝了!

    “约定里你并没有提这一条!不过,或许你应该有更好的去处!”

    温晴不明白楚云说的是什么!

    随后她便看到楚云将一个人从门外揪了进来!

    谢宇!!!

    温晴一阵头疼,怎么这位谢公子怎么就一直阴魂不散?

    谢宇朝温晴招了招手,讪笑道,“温姑娘!现在案子破了…”

    楚云做了个你们请便的手势,随后下楼去了!

    温晴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宇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递给温晴,示意温晴打开。

    温晴接过来打开一看,竟是她的卖身契!

    温晴小嘴微微张开,身子微微有些颤抖,不过后来想了想,这是她赌赢了,本来就是她的!没什么好感动的!

    但她最后还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谢谢!”

    谢宇道,“我从楚兄那听说了温姑娘你的情况!温姑娘日后若是没地方去,可以去我们义庄,义庄随时欢迎温姑娘!”

    温晴毫无反应!

    谢宇继续道,“我们义庄此时正缺一个人,我们可以付给温姑娘工钱,温姑娘到过义庄,义庄的尸体都存放在地下室,义庄上的房子,随便温姑娘住!”

    温晴稍微有些动容!但她还是决定了转身离开!

    谢宇看着温晴离去的身影,表情有些落寞,他看着温晴的背影,再一次道,“温姑娘!我可以治好你的脸!”

    温晴停了下来,她动容了!

    她转过身,看着谢宇一字一句道,“你刚才说什么?”

    谢宇原本已经不抱希望,但看到温晴忽然转身,他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激动!以至于说话都有些吞吐!

    “我…我说,我可以治好你的的脸,即便便我不不行,我师父也也一定可以!”

    上一次,因为这张脸,她穿越到了这里,这一次,还是因为这张脸,她会不会又遭遇什么呢?

    有那么一刹那,她几乎要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但一想到以后天天顶着张胎记脸,被人叫丑八怪,活在面纱之下,她如何受得了?

    几乎是一瞬间,她便做了决定!

    “那说好了!你们要付我工钱!我还要住最大的房子,还要…”

    不管温晴说什么,谢宇就一个劲的点头!

    至此,温晴穿越到隋朝后的生活,从这一刻起,真正的开始了!

    “我师父姓朱,在家排行老八,所以叫朱老八!”

    收拾好东西后,温晴便跟着谢宇回了义庄,她本身没什么东西,全部家当也不过是几身衣服,最后收拾完也就一个小布袋,倒也轻轻松松。

    两人沿路走回去,在路上谢宇介绍起了他的师父,也就是义庄的老仵作,昨天听楚云说过,但并没见着,似乎爱喝酒!

    温晴问道,“这是别称吗?”

    街上人来人往,吆喝叫卖声好不热闹,还在怡红院的时候,每次她从楼上眺望,就在想,自由自在的走在洛阳的街道上,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此时她就走在洛阳城里,然而心里却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她的内心,很平静!

    谢宇摇了摇头,“不是,他的名字就叫朱老八,我师父是个怪人,你要是见了他,少搭理他!”

    温晴不禁莞尔,昨天在义庄门口,楚云也这么说的谢宇!

    “你师父真的能帮我去掉我脸上的胎记?他不是仵作吗?”

    刚才在怡红院收拾东西,她也没来得及问。

    虽然谢宇虽然嘴上说的信誓旦旦,拍着胸脯说一定可以,但是温晴还是持怀疑态度!

    在现代她想要去除掉脸上的胎印,只有做手术这一途径!这不做着做着,她就穿越了!

    谢宇道,“我师父年轻的时候可不是仵作,他是后来才当的仵作,至于你脸上的胎记,整个洛阳城,我敢说,除了我师父,没有第二个人能除!”

    说着谢宇用手在脸上比划了一下,“前两年,有一个人来找我师父,他的脸从这里到这里,又干又皱就像枯树皮一样,他的脸,被火烧过!我师父花了二十天就帮他治好了。皮肤比原来的还光滑,还水嫩!”

    “这么神奇?”

    温晴不由得有些诧异,她知道古代有很多技术,是现代都无法比拟的!为了她脸上这块胎记,她已经付出了太多!

    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谢宇的师父了!

    “那当然了!我师父年轻时可是很厉害的郎中!不过温小姐!我师父交代过我,不可以在外面乱说他会医术,你要帮我保密!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

    温晴重重的点点头,别说是古代,就是在现代,让人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份手艺,家门还不被踏破?

    不过她转念一想,脸上又不由得现出些忧色!

    “一定很贵吧?我现在可没有钱…”

    想起那天做这个脸上胎记去除手术,交费的时候她的内心在滴血啊!几乎花光了她的所有积蓄!

    谢宇脸上眉头不易觉察的皱了皱,不过很快舒展开来!

    “要什么钱?真是的,我可是他唯一的徒弟,我开口他还能拒绝不成?”

    温晴长舒了一口气,动容道,“真不知道要该怎么谢谢公子好!”

    谢宇讪笑了几声,此时刚好路过一个酒馆,他道,“马上到义庄了,义庄附近可没什么店铺,我先去给师父买两壶桂花酿!他就好这两口!”

    温晴点了点头,留在原地等他!

    谢宇转身,立马就换了一副苦瓜脸,眉头几乎拧成了一条线!

    他并没有说谎,朱老八确实是个怪人!性格怪,脾气怪,很多时候他都无法揣测他的想法!

    谢宇没跟温晴说的是,那个来求他师父帮忙治脸的人,其实在门外跪了三天三夜。

    她原本是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原本再过一个月,她就要跟青梅竹马的未婚夫成亲了,一场大火,彻底将她打下了深渊!

    如果要她以这幅面容去成亲,她宁愿去死!所以那一次,她是抱着死的决心,要么求到他师父帮她,要么,她跪死在义庄门口!

    谢宇提着两壶桂花酿回来,脸上又恢复到了原来的神色!

    义庄已经不远了!两人默契的加快步伐!

    温晴想快一点见到朱老八,而谢宇则是提着两壶桂花酿,时间长了手就酸的要命!那壶不是小壶,一个壶装有三斤重桂花酿!

    到了义庄,谢宇直接一脚将门踢开,大叫道,“师父?师父?”

    连叫了几声,都没有声音回应!

    谢宇嘟囔道,“不知道又躲哪去了,温姑娘你随便走走,一二楼的房间你随便选!我去找找我师父,他一喝醉就到处乱睡,而且睡得跟死猪一样,叫都叫不醒!得动手他才会醒!”

    温晴点点头,谢宇便提着桂花酿匆匆进去了!

    温晴站在门口,她站了一会,依然可以闻到那股淡淡的异香!

    走进去,异香会越来越浓。

    刚才谢宇走的急,待会一定要问问他,这异香从哪里来的味道!

    整个义庄被包裹在一片竹子林里,说大不大,只有一栋两层木楼,有一个还算挺大的院子,但木楼作为整个义庄的主建筑,被送过来的尸体却都是放在地下室,只有两三个人住的话,就不算小了!

    温晴把布包放在一楼长椅上,木楼方位坐南朝北,一楼南北通透,住的房间主要还是在二楼!

    温晴转着转着转到了后厨房!厨房还挺大,她想起了不知从哪里看过一句话,买房子啊,厨房一定要大,若不然,这日子可过的不滋润!

    她看了看水桶里养有几条巴掌大的鲫鱼,几乎已经没了生机,菜篮上搁着几个焉不拉几的青椒,灶台上放着几个鸡蛋,都蒙上了灰!

    也不是大厨房过得就滋润啊!

    她想着反正也没事,正好此时肚子也有些饿了!刚好还有些食材,可以做两道简单的菜!

    她撸起袖子,开始在厨房里忙活起来!

    没多大工夫,两盘色香味俱全的菜便做好了,用着厨房里有限的食材,她做了两道菜,一道是糖醋鲫鱼,另一道是青椒炒蛋!

    她尝了两口,味道居然比她以前做过的都要好吃!

    应该是食材都是纯天然无污染的原因,这样做出来的菜味道竟是翻了两番!

    饭还在煮着,还没煮好,她便先将这两道菜先端了出去!

    刚出去把菜放好,她便听到屏风那边传来争吵声,一方在极力压低声音,一方却丝毫不在意自己的音量!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那药我就剩下小半瓶了!用完了就没有了!”

    “你小声点…”

    “小声什么小声?我就不小声,在我自己的家我为什么要小声?我又不是贼!”

    “师父,以后您老以后的桂花酿我都给你包了行不行?”

    “哼,你少糊弄我,多少桂花酿都不及我那宝贝万分之一毫,我那宝贝可是无价之宝!”

    两人推开屏风!便看到温晴站在饭桌前,谢宇刚买回来的桂花酿此时就放在桌子上!

    谢宇看到温晴愣了愣,脸色瞬间涨红了,“温…温姑娘…你你都听到了…”

    温晴点了点头,原来,朱老八手里有某种什么药,这种药可以帮她去除脸上的胎记,但是这个药他已经不剩多少了,而且还很珍贵!

    谢宇低着头,有点不敢看温晴。

    温晴其实并没有半点要怪他的意思,无价之宝,人家不愿意给也是在情理之中!

    朱老八看起来年纪很大了,头发已经白了一半,脸上有了不少皱纹,不知道是不是常年与尸体打交道的缘故,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死气沉沉的。

    朱老八撇了温晴一眼,很随意的在桌子前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碗酒,拿起筷子拨弄着温晴刚才做的那两道菜,皱眉道,“这做的什么玩意儿……”

    他夹起一块鱼肉,左看右看,犹犹豫豫的放进嘴里…

    随后,他眼睛整个瞳孔都放大了!

    “好吃!真的太好吃了!!!”

    他夹起一块青椒炒蛋,放进嘴里,更加的赞不绝口!

    “太好吃了!!!”

    温晴觉得奇怪,有这么好吃吗?不就是两道家常便菜吗?难道穿越后自己厨艺见涨了?

    但她很快就意识到了另一种可能性,这是古代,或许,这个年代还没有这种菜的做法?

    温晴试探性的问道,“大爷,你…知不知道这两道菜叫什么名?”

    朱老八一口酒一口菜,开心的像个小孩,“不知道!叫什么名?”

    温晴指着那两盘菜一一道,“这盆叫糖醋鲫鱼,这盘叫青椒炒蛋!”

    朱老八看着温晴摇了摇头,“老夫从未听过…”

    温晴看向谢宇,谢宇也是一脸茫然!

    温晴知道自己猜对了!这个年代根本还没有这种菜的做法!

    温晴笑道,“那大爷你吃过酿豆腐、酿辣椒、酿苦瓜、

    猪脚饭、叉烧饭、煲仔饭吗?”

    朱老八疑惑道,“这些都是何物?”

    温晴笑意更甚,“这些都是比糖醋鲫鱼、青椒炒蛋更加好吃的东西!”

    朱老八咽了咽口水,“哪里可以买到这些东西?”

    温晴摘下自己脸上的面纱,摇了摇头,“这世上,只有小女子会做这些菜,大爷要是帮小女子治好小女子的脸,小女子天天给大爷做这些好吃的!大爷天天都有好吃的!如若不然……”

    温晴同时将那两盆菜端了起来,将一盘扔到地上,另一盘高高举起!

    “如若不然,大爷连这两道菜都吃不到,因为这是小女子做的!”

    朱老八捶足顿胸,大叫道,“作孽啊!真的作孽啊,你这是要干什么…”

    温晴叹了一口气,作势就要摔手里的盘子!

    朱老八连忙制止道,“别别别!你说的可当真,你会做那些什么什么菜?而且都保证比这糖醋鲫鱼青椒炒蛋好吃?”

    温晴认真道,“绝无半句虚言!”

    朱老八将温晴手里的盘子抢了回来,他狠狠地喝了一大口酒,抹了一把嘴,想了想,像是下了个很大的决心,道,“那好!老夫豁出去了,我帮你治你的脸,你以后天天给我做好吃的!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在治疗期间,千万不要照镜子,否则,会有很可怕的事情发生!一定要切记!”

    好酒之人,怎么可能会拒绝得了美食?

    温晴暗暗舒了一口气,幸亏她以前就喜欢做饭,空闲时间几乎都在研究菜谱,很多地方的地方菜她都会,而且都拿手,每天做不重样的饭菜她都能连续做一两个月!

    如果哪一天她不做刑警了,她会选择去做厨师!

    温晴好奇的问道,“为什么不能照镜子?”

    朱老八打了个饱嗝,眯着眼睛看着温晴,“因为我怕你会疯掉!”

    温晴不解的看向谢宇,谢宇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温晴道,“大爷不想说就算了,我只是有点好奇而已,如果能除掉我脸上的胎记,我一年不照镜子都可以!”

    朱老八朝谢宇使了个眼色,“不用那么长时间,半个月就够了!”

    温晴摸了摸自己的脸,开始幻想起来!去掉胎记的脸上的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谢宇走到温晴身边,神色异常,他咬牙道,“温姑娘,对不住了!”

    温晴疑惑的看着他,才问了一句,“什么…”

    谢宇忽然举起手来,化掌为刀,一刀砍在了她后颈上!

    温晴只觉得脖子一疼,脑袋开始变得眩晕起来…

    朱老八忽的站起来急道,“你这劣徒你在干什么?”

    谢宇吞吞吐吐道,“这不是你的意思…吗…”

    朱老八哭笑不得,道,“我是要你去把我的药箱拿来,谁叫你打她了?”

    谢宇啊了一声,“上次那个姑娘…你就是让我这么干的…”

    上次,应该是前两年,那个来寻求朱老八治脸之人!

    朱老八骂道,“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

    后面还说了什么,温晴便听不到了,她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温晴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她觉得脸上有些异样,用手摸了摸,竟发现脸上除了眼睛、鼻子、嘴巴,都缠满了厚厚的布带。

    一米阳光从半开的窗户照进来,温晴从床上下来,走到窗户前推开窗户,发现自己在二楼上!随后她看到了谢宇,谢宇此时正在院子里晒太阳!

    他看到温晴,冲她招了招手!跟她打招呼,“温小姐,早啊…”

    温晴转身,这是一间很大的房间,比她在怡红院住的地方至少大好三四倍!

    房间里该有的东西一应俱全!

    谢宇将她打晕后,朱老八给她脸上上了药,缠上布带,将她带到这间房间休息!房间一角墙壁的挂钩上,挂着她的布袋!

    她揉了揉额头,觉得清醒了些。现在至少可以确定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看来这房间就是她以后的住处了!第二件,她想起来了,谢宇会错了朱老八的意思,她白白挨了一掌!

    温晴怒气冲冲的就要下去找谢宇算账!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忽然停了下来,她撇见了桌子上放了一盆清水,她摸了摸脸上的绷带,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

    刚才温晴大致扫了一眼房间,房间有一张梳妆台,但是在本来支放镜子的位置却空了,镜子明显被拿走了!

    “我只有一点要求,千万不能照镜子!”

    朱老八的话犹在耳边!

    温晴走到水盆前,闭上眼睛,随后将腰弯下!

    我没有照镜子!我没有照镜子! 这是清水!

    她慢慢睁开眼睛,清水的倒影下,温晴缠着绷带的脸,就像一颗猪头!

    她对着水中的倒影左摸摸右摸摸,再三确认了,并没有什么不妥!

    她直起身子,长舒了一口气,故弄玄虚!

    只是在她抬起头的那一刻,她刚好碰到桌子,桌上的水盆晃了晃,倒影随着晃动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在温晴看不到的地方,几只很小的虫子从她脸上的绷带下爬了出来,而她浑然不知,蹦蹦跳跳的下楼去了!

    谢宇在院子里躺椅上晒太阳正晒得欢,今天天气很不错,初冬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温晴走到谢宇面前质问道,她叫谢宇的称呼也由谢公子变成了谢宇。

    “谢宇,昨晚为什么打晕我?我现在脖子都还是疼的!”

    谢宇本来躺着在闭目养神,听到温晴的声音他睁开眼睛,赶紧坐起来,解释道,“师父让我这么做的!”

    温晴哼道,“我都听到了,你师父只是要你去拿药箱,没叫你打我!”

    谢宇大喊冤枉,“师父他是故意的,他知道你那时没晕,故意那么说的,你脸上的药,必须要在你没知觉的情况下才能上!”

    温晴疑惑道,“真的假的?”

    谢宇举手发誓,“绝对是真的!”

    温晴凑近谢宇,“要是让我知道你骗我,我就在你们饭菜里下药!”

    谢宇挠了挠头,讪笑了几声,忽然问道,“温姑娘…”

    温晴打断他道,“别姑娘姑娘的了,太见外了,你多大?”

    “即加冠,二十!温姑娘芳年几何?”

    这么小?那温晴27这个年纪应该算是大龄青年了吧!

    温晴故作咳嗽了几声,“那我比你大一点点,以后我叫你小宇,你以后也别温姑娘长温姑娘短的叫了,以后叫我晴姐!”

    谢宇道,“好啊!温…哦不,晴姐,你…没照镜子吧!”

    温晴没好气道,“镜子不是被你拆走了吗?我哪来的镜子照!”

    随后她又问道,“如果照了镜子会怎样?”

    谢宇摇了摇头,“这个我真不知道,不过听师父说的没错!”

    不照就不照吧,不过她已经照过了!也没怎样!

    她招呼谢宇道,“早上吃东西没?走,晴姐给你做好吃的去!”

    谢宇从躺椅上蹦起来,“好咧…”

    两人往厨房走去!

    “对了,你师父呢?又喝醉了?”

    “没有,他去买菜了,还没回来!”

    走到厨房门口,温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便问谢宇道,“对了,小宇,我怎么老闻到一股淡淡的异香味?那是什么味道?”

    谢宇道,“那是师父制作的熏香,放在地下室用来掩盖尸体味道的!”

    温晴奇道,“那是用什么做的呢?我可从未闻过这种味道!”

    谢宇看了看四周,凑近温晴耳朵,“虫子!”

    温晴一双眼睛瞪的老大,不可思议道,“用虫子做的熏香?”

    谢宇看向门口方向,小声道,“师父年轻的时候是养虫子的,他以前是一个蛊术师!你可别说是我跟你说的!”

    温晴倒吸了一口凉气,“你又说他年轻时是个郎中!”

    谢宇的眼神飘向温晴的脸,但又很迅速的移开。

    “做过,也做过郎中!”

    既是郎中,又是蛊术师,朱老八是用蛊术行的医!

    但这谢宇没跟温晴说!

    接下来几天,温晴每天给朱老八跟谢宇做做饭菜,空余的时间就打理打理院子,天气好的时候有时候就躺在院子里晒太阳!

    朱老八对温晴的厨艺非常满意,每天一大早就早早的去买菜,而温晴总能变着法做出各种各样色香味俱全的并且在这个年代没有的菜出来。

    温晴不知道她来之前,朱老八的生活是怎样的,但此时的朱老八,一日三餐就着菜喝着桂花酿哼着小曲儿,日子过得好不悠哉,就连人看起来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温晴对朱老八很好奇,尤其是他年轻时还曾是一个蛊术师这一事!温晴以前只在电视剧小说上看过,蛊术师以养蛊为生。

    蛊虫,传说中,蛊虫的制作方法是将各种毒性强大的蛊虫放在一个密闭容器里,让它们在其中互相打斗,最后剩下的那一只就被称为蛊!为毒虫之王!

    蛊术师身上养着不知多少种蛊虫,遇到有仇怨嫌隙之人便会放巫蛊杀人,是一种非常邪恶可怕的存在!

    但她看朱老八怎么都不像那种传说中的邪恶之人!

    这一点从地下室的存尸间便可以看出!

    空闲时间,温晴偶尔会教谢宇一些解剖的知识,她虽说也是半斤八两,但是大体的人体结构还是知道的!

    解剖,自然就需要用到尸体!

    义庄当然最不缺的就是尸体!

    在古代的义庄,是指暂时存放未安葬尸体的特定场所!比如在外经商之人、游子客死异乡,都希望自己能安葬回自己的家乡,但没有准备充足前,便会先暂存义庄!

    一种是个别遗体未有异地家属安排后事,或者家属贫穷到无以为殓的情况!也会送往义庄!

    还有一种,命案致死的人的遗体,在官府为破案之前,也会先安排送往义庄!待破案后才能交于死者家属!

    前两种,一般义庄只会暂存半个月,半个月后未有家属前来领取!义庄便有权自行处理,或火烧,或埋于乱坟岗!

    但朱老八这处义庄,死者的遗体可以保存一年甚至更久!

    在现代得医院停尸房,有冰柜可以冷藏储蓄尸体,医学院里有福尔马林池子,但在这义庄的地下室里,既没有冰柜,也没有福尔马林液!

    但是存放的尸体却能长久不烂。

    据谢宇讲,这是朱老八在每具尸体上都放了虫子的缘故,这些虫子可以钻到尸体里面,吸干尸体里的水分,从而使尸体形成干尸!

    虫子防腐保存尸体,虫子制成熏香掩盖异味!

    这怎么都不像传说中的邪恶蛊术师会做的事!

    如果朱老八是蛊术师,那他应该也是一个不坏的蛊术师吧!温晴心里想!

    温晴曾几次问谢宇,关于朱老八蛊术师的身份,但谢宇对此讳莫如深,只是说他师父是个好人,其他便不愿多说了!对此温晴也不再好多问了!

    谢宇刚开始对解剖兴趣很浓,但没两天后,热情便退了下来,甚至在温晴讲解人体结构的时候,还频频打瞌睡!

    温晴旁敲侧击,才知道原来谢宇平常验尸都是用各种各样的虫子验尸,用虫子测毒、判定死亡时间、描痕……

    所以关于倾城的倾城的验尸报告,谢宇可以准确的判断倾城没有中毒迹象,甚至可以确切说出肚子被割了多少刀,但对倾城的致命伤却没有个准确判断,对凶手的的猜测更是满口乱跑火车!

    也许,谢宇真正感兴趣的并不是仵作,真正让他感兴趣的,或许是朱老八还有他的蛊虫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谢宇不愿多说,她也不再多问!

    这一日清晨,温晴起床的时候无精打采,草草做了顿早饭,仍是没有缓过来!

    她的脸上还缠着布带没有拆下来,朱老八说,这布带要缠七日,七日之后,拆下,再换另一种药,再缠七日!

    今日,正是第七日!

    今天早饭做的是瘦肉粥和酸辣椒,然而温晴却没什么胃口!

    瘦肉粥上撒上点葱花,香气四溢,酸辣椒可口开胃,酸辣刺激着味蕾,令朱老八跟谢宇食欲大开!

    谢宇看温晴有点反常,便问道,“晴姐,你怎么了?怎么不吃?”

    “晴姐?晴姐?”

    看温晴没有反应,谢宇用手扣了扣桌子,又叫了两声!

    温晴呆坐在,回过神来!

    “没什么!昨晚做了个梦!”

    是的,她又开始做那个梦了!自从脱离怡红院至今,她已经有好几晚没做那个梦了!她还以为她再也不会做那个梦了!但昨晚她又梦到了!

    只有冰冷的冷水能让她迅速清醒过来,但此时,她还洗不了脸!

    朱老八看着碗里的粥,粥刚盛出来没多久,还有点烫,他往碗里吹着气,头也不抬道,“噩梦?”

    温晴拍了拍额头,道,“噩梦,真搞不明白,为什么老是做同一个梦!”

    谢宇不怕烫,已经喝了好几口粥,他含糊道,“梦到什么了?很可怕吗?”

    温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不能说她梦到自己在做整容手术吧?那不免得又解释一番,什么叫整容手术!

    “我梦到了自己脸上,密密麻麻长了好多虫子!那些虫子在我的脸上爬来爬去!它们从我的脸上长出来,不断在蠕动着,仿佛我的脸就是它们的巢穴,因为我的脸已经烂了!”

    朱老八跟谢宇动作均是一僵,同时看向温晴!

    温晴看着他们,以为他们被她说的那个梦所感染,道,“可怕吧?”

    “咦,怎么会有只小虫子!”

    这时,一只小虫子不知从哪里掉了下来,掉到温晴面前!

    谢宇眼疾手快,先一步将虫子弹走,有些不自然道,“这屋子有些年代了,横梁都长蛀虫了!”

    “是吗?”

    温晴抬头往头顶横梁望去,但却什么也没看到!

    她低下头,又有两只虫子掉了下来!

    她将虫子扫开,不免有些担忧道,“这么多虫子!不会住着住着会塌吧!”

    朱老八向谢宇狂打眼色,边道,“杞人忧天!”

    温晴抬起头来,正好撞见朱老八朝谢宇打眼色!

    想起那前几天自己的遭遇,温晴皱眉道,“大爷,你又想干什么?”

    朱老八收回视线,咧嘴笑道,“没什么没什么,喝粥喝粥!”

    谢宇站了起来!

    温晴转过头盯着谢宇,如果他再敢动手,她就会使出擒拿手把他拿下!

    然而谢宇只是站了起来,往厨房走去!随后端出来一碗黄乎乎的东西!

    他递给温晴,道,“晴姐,这茶有宁神安眠的功效,你把这茶喝了,晚上就不会做噩梦了!”

    她还以为谢宇又准备砍她脖子呢!

    在这义庄里,她已经见识了不少不可思议的事,因此也没有什么怀疑!

    温晴端起来闻了闻,把茶移开,道,“什么味道,好难闻啊!”

    谢宇道,“晴姐!良药苦口啊!”

    温晴皱着眉头,一手捏鼻子,将那茶一饮而尽!

    随后不久,她便觉得一阵阵困意袭来,正心想,这是什么茶?宁神安眠效果这么快?

    但很快她就觉得不对,慢慢的,她觉得浑身都已使不出力气了,脑袋昏昏沉沉的,紧接着,她的脑袋重重的磕到了桌子上!

    隐隐约约的,她又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先是朱老八怒气冲冲的声音,“你在干什么?你到底在干什么?”

    谢宇很淡定的回道,“我给晴姐喝了瞌睡虫粉,上次那个姑娘也喝了的!”

    朱老八怒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不一样!你这个猪脑袋!”

    谢宇委屈道,“那你说怎么做,晴姐已经有所发觉了,总不能让她看到她的脸吧!”

    不能让她看到她的脸?她的脸怎么了?

    朱老八跺脚道,“你给她喝了多少的量?”

    谢宇道,“七天,刚好可以让她睡到她的脸痊愈!”

    一阵桌子翻动碗筷掉落的声音,伴随着朱老八的怒吼。

    “七天!七天的饭你来做吗?蠢货!”

    谢宇弱弱的声音,“以前不都是我做的吗……”

    “你做的?你做的饭能吃吗?拿去喂猪猪都不吃……”

    温晴再一次的昏睡过去!

    但这一次昏睡,跟前几天不一样!

    温晴醒来的时候,发现全身都动不了了,话也不能说,只有一双眼珠子能动!

    如此反复,每天都是如此!

    谢宇每天会在她醒来的时候喂她喝一点点一些褐色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膏状物!

    那种膏状物入口即化!虽然她每天感觉只吃了一点,但是却也并不觉得饿!

    温晴朝谢宇瞪眼抗议,但谢宇就如个机器一样,每天按时上来喂她吃膏状物,一天两次,喂完就走,压根就不看她一眼!也不说一句话!

    好在这膏状物吃的不多,很能耐饿,没有上茅房的欲望,不然,她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醒着的时候,她觉得脸上似有千万只虫子在噬咬着她的脸,在她的脸爬来爬去!又痒又痛!

    完了完了,睡得迷糊了?已经分不出现实跟梦境了?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

    一直到第七天,那是一个清晨,温晴醒来忽然谢宇坐在她床头,正笑嘻嘻的看着她!

    与此同时,她发觉自己能动了!

    她忽的坐起来,怒火心中起,将这几日的怨气化掌为拳,拳头就要落在谢宇身上!

    但随后拳头在半空停住了…

    谢宇从身后拿出了一面镜子!放在她面前!

    镜子里映出一张绝美的脸!

    温晴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双手颤抖的摸向自己的脸,脸上的布带已经拆了!

    她脸上的胎记不见了,而且皮肤更加的白,更加的嫩,就像换了一张脸!

    这是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谢宇在一旁道,“师父给你脸上上的药是他多年的珍藏,黑白药虫,药虫常态下是膏药,但一接触到皮肤,便会变成虫,要想去除你脸上的胎记,只有一种方法,先将你整张脸毁掉,再重新组成一张新的脸!”

    “黑药虫会破坏你脸上的皮肉,白药虫可以修复你坏掉的脸!师父不让你照镜子,就是不想你看到你脸上长着密密麻麻的虫子!但没想到晴姐你居然做梦会梦到!”

    “因此只能出此下策,晴姐,你不会生气吧!”

    温晴使劲摇了摇头,这几天来她是很气,尤其是刚刚发现自己能动后,但看到自己镜中的那个新的自己,她所有的气都消了!

    因为,她重新拥有了一张漂亮的脸!没有哪个女人不爱美,她也不例外!

    这兴奋之情,可以冲淡一切!

    温晴从床上跳下来,既兴奋又高兴,拉着谢宇道,“走!我这就去给你们做好吃的!”

    然而刚下楼,忽然听到大门外传来嘈杂的声音。

    紧接着义庄的大门被推开,两个刑部的吏兵抬着一个担架匆匆走进来,担架上盖着白布,很明显,不知道哪里又死人了!刑部将尸体暂存义庄来了!

    紧接着是第二具,第三具,第四具……

    吏兵们沉默着,只有身上的兵服与佩刀相互拍打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温晴与谢宇同时都呆住了!

    温晴数了数,竟是有十八具之多!

    最后进来的是楚河!

    谢宇见到楚河迎了上去,问道,“楚兄,出了什么事了?”

    楚河撇了温晴一眼,但只看了一眼,便将视线移开,似乎,他没认出自己?

    楚河脸色很不好,他叹了口气道,“宋家全家上下一十八人,一夜之间全部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