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似乎很信任她,直接端着杯子把那碗毒药给喝了。
“那是毒药。”花瑶慢吞吞地说。
她成功欣赏到皇上僵硬的表情。
又默默地补充道:“以毒攻毒听过吗?我身上是没有解药的,全是毒药,没人知道我放在哪儿了。只有我自己知道!”
她得意洋洋的样子,还真心机深沉。
这一路走来的种种皇帝都了如指掌。
皇帝遗憾地说:“如果你是儿子,就是这大云朝的太子。”
“您这是在挑拨离间吗?”花瑶翻白眼,“当皇帝有什么好?每天天不亮就爬起来上朝。还有处理不完的奏折,和虎视眈眈的敌国等着入侵。就连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种美好的爱情都不敢奢望,因为大臣会上奏折,让您雨露均沾。”
皇帝并没有被她说的心动,反而平静地问:“当你掌握了权利,就会知道坐在这个位置上有多令人疯狂。”
“我承认,很多人都想坐着上个位子,可这里面不包括我。”
花瑶又给皇帝诊了诊脉,皇帝问:“如何?”
“您自己不是感觉到了?”
皇帝难得体会到一种朋友的感觉。对这个突然才找回来的女儿,他并没有多少父女的感情。听说她的那些事情,他对她没有抱任何希望。可只有她在,才能彻底绊倒沈贵妃一派。
他让人谢家小子保护她,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并不在意。
他万万没想到,被他弄丢的这个小公主,竟然深藏不漏。她展露的才华越多,他越是惊喜。
不是谁都能绝地逢生。
“镇国二字你可喜欢?”
花瑶挑眉,没欣喜,也没不安,很是淡定。
皇帝笑的极为满意。
“您喜欢就好。”
她太过随意,仿佛这给的不是她的封号。
她越是如此皇帝越是满意,“你是朕第一个孩子,救了朕的命,镇国二字,你当得起。”
“唔,那等我解决了外面那俩再说吧。”
她起身抖了抖袖子,蹙眉望着大红色的衣裙,回头问皇帝,“父皇,这身衣服您是认真的吗?”
皇帝听懂她的话,大笑道:“这颜色很配朕的镇国。”
花瑶无力的说:“罢了,您开心就好。”
皇帝又笑起来。
“睡上两个时辰,起来就不疼了。”
皇帝笑声戛然而止。
揭短而已,谁不会啊!
花瑶嘴角上扬,愉悦地往殿外走去。皇帝摆摆手,他身边的贵公公立刻小跑着跟了上去。
宫里的人都是人精,谁看不出,这位突然被找回的大公主,有多得皇上的心。
殿外的人听见里面皇上的笑声,面色微变,太子脸上带着温怒,他旁边的贵气十足的少女眼底带着不甘。
殿门开了。
一袭红衣的少女从里面出来,太子和已经换回姓氏的沈珍同时抬头,顿时被她惊艳。
“太子,起来。”
软糯的声音很好听,温柔又不容置喙。
太子竟然真的起身走过去,“长姐?”
花瑶扫了他一眼,眼底满是嫌弃。
太子身子僵住。
他对上沈珍的心疼的视线,正欲开口,就被花瑶冷冰冰的话弄的错愕至极。
“沈大姑娘,男女有别,日后还望你离太子远一点。太子妃的位置,你不配。”
谢斯年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如此明明晃晃指挥他干活。
他又把字条看了一遍。
“我不会出来的,你可以放心在厨房吃完,顺便把辣椒种子种在后面的园子里。另外,晚上的菜,你准备一下。”
看着口气,看着直白的话。
真难想象里面那位是首府家的千金。
若不是她样子一点没变,颈后的胎记还在,他真怀疑他是被人掉了包。
今天的饭菜有点多,谢斯年眯着眼睛轻笑一声,想了想,抱着红烧肉和麻辣手撕兔出来。轻松跳上墙头,飞快地朝着后面的小破院子走去。
“公子,您怎么回来了?”
十五六的少年见谢斯年回来,想伸手过来帮忙。谢斯年捕捉痕迹躲开,直奔屋子里。
少年吸了吸鼻子,眼前一亮,“公子,您这是又从哪儿得来的?”
谢斯年没理他嬉皮笑脸的样子,直接说:“去沈家老宅的厨房,把那一盆米饭端出来,别被人看到。要是被人看到……”
谢斯年冷冷一笑,谢七瞬间就怂的要死,“公子放心,保证不会有人看到的。”
乡下那些家伙,根本没本事能发现他。
谢七比他哥哥谢五机灵,脚下用上功夫,不一会儿就跑到沈家老宅。他灵巧地跳进去,暗中观察。刚准备潜入厨房,就看到沈家那位仙女一样的大小姐从屋子里出来。
谢七轻盈地往后退,躲在大缸的后面,偷偷盯着她。
花瑶悄悄地走到厨房门口,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偷听。里面安静极了,什么动静都没有
她眯着眼睛,疑惑地说:“人还没来?”
系统装死。
“算了,再等一会儿。”
她就不信捉不到人。
花瑶回卧室,还不忘关上门。谢七没立刻就出去,耐心等了一会儿,确定她不会出来,才偷偷潜入厨房。抱着灶台上那一盆米饭,警惕地观察过后,迅速从沈家老宅溜出来。
“怎么这么长时间?”
谢七一进来,就被自家公子嫌弃了。
他把米饭往桌上一放,才说:“公子,你是不知道,沈家那位大小姐贼精明,还偷偷在外面偷听,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人。”
谢斯年眼睛微眯,她真不像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蠢,倒是有点意思。
“你被发现了?”谢五沉声问。
谢七摇头,“当然没有。”
谢六把馒头端上来,跟谢五一起站在一旁。谢斯年先坐下,说:“坐下来一起吃。”
“公子,这不合规矩!”谢五开口道。
谢斯年锋利的视线从他们身上扫过,“这不是在府里,没那么多规矩。咱们现在是四兄弟,不想暴露身份,就给我把那些规矩都忘了。”
谢五还迟疑,谢七已经蹦跳着过来坐下,“哥,听公子的话,你俩快坐下。”
“还不坐?”谢斯年沉声道。
谢五和谢六对视一眼,这才坐下吃饭。他们吃了第一筷子,一个个眼睛都亮了。
“公子,这都是那位沈大姑娘做的?”
谢七年纪小,是个话痨,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谢斯年闻言点头。
谢七狠狠吃了一块红烧肉,嘲讽道:“宋江眠那个小白脸,一看就是没福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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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谢六吃了一口,也赞同的点点头。
“吃饭,吃都堵不住你的嘴。”谢五教训弟弟。
谢七不服气,“我又没说错。沈大小姐又不是天生的哑巴。她还不是为了祖母和母亲才变成哑巴的?再说,又没说治不好。只要找到神医,保不准就能治好了。”
谢五瞪他,他还不肯停嘴,“公子,你说是不是宋江眠那个小白脸不是东西?救都不救,直接就让人退婚。这让人沈大小姐可怎么活!可惜了这好手艺,那小白脸没福气咯。”
“吃你的吧!”
谢五终于忍无可忍,拍了他一巴掌。
谢斯年没说话,下筷子的速度也不慢。谢六更是埋头苦吃,谢七一边嚎叫一边抢吃的,反而是谢五给他夹了两块肉。
四个大男人,没一会儿就把两盆菜吃的精光。
半盆子馒头外加一盆米饭,也吃的干干净净。谢七大了个饱嗝,起来收拾桌子。
“公子,一会儿我把东西给送回去?”
“不用。”
谢斯年想起第一张字条的字,嘴角勾起,“你去把盆子洗干净。”
“好咧!”
谢七转身就出去干活。
“公子,您这是要出去?”谢五见谢斯年动了,忙问道。
“吃了人家的早饭,晚上吃什么?”
谢斯年话音未落,外面的谢七就嗷一声,“我可不想吃我哥做的饭!”
谢五脸涨红,想出去把弟弟的嘴给堵上。
谢斯年好笑的说:“出去打点猎物回来,要是碰见大点的猎物,处理好把肉给她送过去。”
“行,我一会儿就带着小七去。”
谢五点头,思索着要不要往山里面走走,里面的猎物大一点。要是能逮到一头鹿,或者是一头野猪,他们能吃好几天。谢五想起中午那顿饭,默默地吞了下口水。
谢六也说:“公子,我也跟着去吧。”
“都去。”
谢斯年说着往外走,谢七快速洗了碗追上来,“公子,带我带我!”
谢六踹他一脚,笑着道:“公子说都去,快去拿武器。”
“好嘞,我去拿弓箭。”
谢七飞快往里边。
等谢七出来,四人直奔山上去。
花瑶中午眯了一会儿,绣了两个帕子出来。中间还去厨房看了几趟,根本没抓到人。
“那家伙还挺聪明的。”花瑶单手撑着下巴,望着远处翠绿的山,疑惑地问:“你说,他今天晚上送点什么来?”
系统很识趣的问:“你想吃什么?”
“蛋!”花瑶摸着肚子,“不管是鸡蛋,也是野鸡蛋,又或者是野鸭蛋什么的,都可以!”
系统不太确定地说:“或许会有的吧。”
“谢你吉言。”
花瑶说完,想起一件正经事。这两天,她被那个冤大头分散了注意力,都忘记最重要的事情了。
“统子,我的嗓子真的能治好?”
系统说:“当然。”
求人不如求己。
想到上辈子能兑换食神道具,这辈子应该也可以兑换一个跟医术有关的道具。
花瑶给系统上套,“你哪儿有食神道具,是不是也会有医圣道具?”
系统毫无防备地说:“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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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兑换吧!”
系统有点懵,“什么?”
“医生道具,兑换一个啊!”花瑶催促道,“快点,多少功德值。”
系统回过神后,义正言辞地说:“不行,医圣兑换不了!”
花瑶阴恻恻地问:“为什么?”
“因为你等级不够。”
花瑶:“……”
忍住!
穷乡僻壤不可能有神医出现,想要开口说话,一切都靠自救。花瑶,忍住,绝对不能揍它!
花瑶微笑,“那有其他方式么?”
系统说:“有医术,这个世界存在的所有医术,都可以兑换给你。不过,价格有点昂贵。并且,这些医书只能在这个世界使用。”
花瑶继续保持微笑,“没关系,需要经验还是功德值?”
系统怂唧唧地说:“五,五百功德值。”
不生气不生气!
气死了气死了!
花瑶脑子里弹幕齐飞。
“兑换。”
系统悄悄松了口气,“好的。兑换成功,请宿主查收。另外,附赠一份白话版,不收取任何费用。”
花瑶黑着脸,这并不能挽救她想弄死它的决心。
学医很难。
成为这个行业的佼佼者,难上加难。
花瑶定下心,从最基础的开始看起。好在这个位面的医术传承并没有断,前面几百年的医术都保存完好。花瑶读了文言文版本,又对照着白话版仔细看一遍。
一不小心时间过的飞快。
等她想起要做饭的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了。
不远处的破院子里,四个男的站在院子里,望着沈家老宅的烟囱,望眼欲穿。
“你说沈大小姐怎么还不做饭?我们都偷偷的把辣椒给种完了,她也没做饭。她是不是反悔了?”
谢七一点都不想吃谢五做的饭。
谢五难得没说他,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看了眼谢斯年。谢六一直没啥存在感,内心倒是十分丰富。他同样担心,沈大小姐不给做饭。
就在众人焦急的时候,沈家老宅的烟囱终于冒烟了。
蹲在院子里的四个人齐齐松了口气。
他们对过去三个月的生活,充满了绝望。忽然爆发的沈大小姐,彻底改变了他们的生活。他们一点都不想回到过去。
“啧,还知道把山鸡给拔了毛。”
花瑶看着又被填满的米缸,从后院挖了几个土豆出来。土豆有点小,跟现代那种大土豆没办法比。花瑶先煮着米饭,再来处理鸡肉。土豆削皮,切成块,放在盆子里备用。
米饭好了,她这边也准备完毕。
两只山鸡分量不小,还有那么多土豆,足足弄了大半锅。米饭放不到上面去,她只好把米饭放在炉子上焖。
柴火都是劈好的木柴,不用一直看着。
花瑶到后院,园子里有一片空地的土明显被人动过。看来那包辣椒籽,应该都种下去了。辣椒这东西,一年四季都可以种,周期还短。
她看了看灶里的火,回屋写了一张字条。
盛了自己那份,直接回了屋。
谢斯年站在厨房,看着上面任性的话,嘴角再次扬起。
“竟然还敢指定食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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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人怎么能看脸?”皇帝吹胡子瞪眼。
花瑶说:“要是没本事,你能用他?能让他去保护我?”
逻辑满分。
皇帝沉默不语,盯着她,半晌才道:“你就这么喜欢他?”
“你可以放心用他,我帮你看着呢。”
花瑶的话可以说是非常大胆。
皇帝似笑非地笑望着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北疆蛮人来犯,朝中大臣主和。”花瑶预期笃定地说:“您主战。”
皇帝眼神阴沉下来。
她还不怕死的说:“可是朝中将领能用的人太少。他是个人才,你想用,又觉得不太放心。毕竟他不是那么好驾驭的。有了我,就不一样了。”
“说说看。”
“我说了,我会帮您盯着他。这江山是叶家的,只要我活着,就只会是叶家的。”她极为自信地说:“我学的不是医术,而是如何用毒。毒用好了,能救人,用的更好能横尸遍野。”
皇帝沉声道:“你可知,你失去的是什么?”
“我并不在乎。”
她从头到尾想要的只有一个人,她是为他而来。
上辈子,她没能做到的事情,这个世界一定要做到。哪怕他选择的是仕途,而非她,她也不怨他,不会怪他。
“明日朕会赐婚。”
“谢父皇。”
花瑶高兴,并未感恩戴德。
皇帝对此非常满意,又有点不爽,“你舍弃身份,甘愿嫁入王府。日后,无人给你撑腰,你也愿意?”
“谁说我会住在王府?”
皇帝郁闷半天,忽然来了兴致,“你有何打算?”
“景王府里那个女人居心叵测,他一走,还不知道怎么折磨我。虽然我不惧怕她,但是也懒得跟这种鼠目寸光,只盯着一亩三分地闹腾的女人一般计较。”
花瑶的嘴巴真是半点不饶人。
不是自己享受这待遇,皇帝的心情非常美妙,“你们结了婚,你该是公主,还是公主。你是朕的女儿。”
“先谢过父皇了。”
花瑶这次笑的倒是真心实意了点。
等花瑶离开,皇帝跟贵公公抱怨,“哪家的女子脾气像她一样。”
贵公公笑着说:“公主的性格像您。”
“可惜了,不是个皇子。”
皇帝的话传到东宫。
太子特别高兴地说:“姐姐果然厉害。”
跪在地上的小太监郁卒,说好的嫉妒呢?说好的背后算计呢?怎么太子的画风偏了这么多?
景王府。
“谢主隆恩。”
谢斯年接了圣旨,景王绷着脸,训斥道:“圣上赐婚,你应知晓轻重。”
景王妃见状,笑着走上前,说:“听说这位姑娘极为貌美。”
谢斯年脸色异常难看。他根本不理景王等人,骑着马直奔宫里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娶沈瑶。
别人不知内情,他怎么会不知道,沈瑶根本不是原本的沈瑶。
谢斯年还没见到皇上,就被人拦住了。
“谢大人。”
“殿下。”
谢斯年盯着她的笑颜,心里一片苦涩。她怕是不知道,他已经被赐婚了。
没想到下一秒,她竟然笑着恭喜他。
“恭喜谢大人。”
“恭喜?”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花瑶忽然轻笑,“哦不,应该是同喜。”
同喜?
她的婚事难道也……
谢斯年不敢想,他张了张口,哑着嗓子问道:“殿下也……”
“是,父皇给我赐婚了。”
花瑶笑吟吟地说。
她站在原地,一袭红衣,脸上满是即将大婚的欣喜。那笑容落在谢斯年眼底,十分刺眼。
他艰难地说:“臣恭喜殿下。”
“同喜。”
这两个字是那样讽刺。
谢斯年极力忍耐,没让自己失了神志冲上去把人带走。
“哦,对了,谢大人,听说父皇很看重你。祝谢大人早日飞黄腾达。”花瑶看着不远处走来的太子,笑着从谢斯年身边经过。
谢斯年站在原地未动,听见后面传来太子欣喜的声音。
“姐姐,礼部的人来了。司制房的人也……”
声音越来越小,谢斯年只来得听到几句,单是这两句话,足够让他认清一个事实。找皇上还如何,找皇上能解除他的婚约,也无法阻拦她大婚。
她欣喜的样子在他脑海中盘旋,谢斯年许久才挪动脚步。
“陈参见皇上。”
皇上处理完一封奏折,才起抬头,“何事?”
谢斯年心如死灰,只想解除婚约,他跪在地上,“臣请求皇上解除与沈家姑娘的婚约。”
“沈家姑娘你不喜欢?”皇上不怒而威。
“北疆战乱,蛮人来犯,臣请求出征。”
谢斯年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拒绝的意思倒是坚决。
皇上想起花瑶临走前说的那些话,“你可有喜欢的女子?”
“臣……有!”
谢斯年痛苦的低下头。
皇上又问:“那你可是要娶那女子为妻?”
“臣不能。”
“不能还是不愿?”
谢斯年痛苦的说:“她已有婚约。臣只求战死沙场,保卫我大云朝!”
“既然如此,只要你活着回来,一年后,我便取消你和她的婚约。”
出宫后,谢斯年带着圣旨,直奔北疆。
花瑶得知消息后,已经是三日后。
她怒气冲冲找到皇帝,“你就不怕给我下毒吗?竟然把他直接赶走?”
万一他在战场出了意外可怎么办?
皇上冷哼,“你每天给我喝的不是毒药?”
“那也是治病的!”花瑶气的大吼,“不行,我要去北疆。”
皇帝怎么能让她走,“你不能去。”
“我一定要去!”花瑶凶狠地说完,一口气拿出好几个纸包丢在桌上,“一天一包,吃完之后,您身上的毒素彻底清除。”
北疆,她非去不可!
“你知不知道战场上有多危险?”皇帝舍不得她走。
花瑶面无表情地说:“他在哪儿,我在哪儿!”
“瑶瑶!”
这是皇帝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之前,一直叫她镇国。
花瑶语气也软了下来,“我是一定要去的,您拦不住我。我想离开这宫里,随时都可以离开。”
她浑身上下都是毒。
皇上说:“你才回宫,就要离开,朕才和你相处几天?朕真身体恐怕没有多少……”
“你身上的毒一解,少说长命百岁。”花瑶打断皇上的话,“有这时间留着我,不如好好教教太子。还有,那些碍眼的家伙,您也趁早收拾了,不用给那小子留着练手。还不如给他一片盛世去治理。”
皇帝眼底精芒乍现。
花瑶勾着嘴角,自信的说:“北疆,我会帮您守住!”
“姐姐,您怎么能去战场?哪有女子能上战场的?”
太子急了,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赶过来劝她。
花瑶很欣慰,“你是太子,是储君。思想不太带有偏见。女子为何不能上战场?不要小看任何一个女人,知道吗?”
太子解释,“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你的安危。”
“若真是担心我,就保证粮草的问题。姐姐在前线,后方粮草就交给你了。”
忽然被委以重任,太子有点懵。
他是来劝她的,怎么就身负重任了呢?
“姐。”太子还是不舍。
花瑶拿出一本书,递给太子,“我在乡下住了一段时间,种田有点小经验。良种过些时日,会由一个叫沈易安人送来。”
她朝外面看了看,小声说:“我没跟他说,到时候你给他一个惊喜。另外,我在南边买了不少地,今年大丰收。你记得派人偷偷地把粮草给我送过去,知道吗?”
太子用力点头,握着的书犹如千斤重。
花瑶走了。
只带了十几个暗卫。
暗卫是皇上给的,即是暗卫又是侍女。
她比谢斯年晚走几天,知道半路才把人追上。谢斯年日夜兼程,没想到花瑶更拼命。
谢斯年从驿站楼上下来,看到坐在楼下的红衣少年还以为自己看了眼。
花瑶看到他笑着道:“四哥,醒了?来吃早饭。”
“你怎么来了?”
谢斯年还以为是幻觉,她不是都要订亲了,怎么还能跑到北疆来。
花瑶轻笑:“我的未婚夫跑了,我来千里追夫。”
未婚夫,千里追夫?
谢斯年心跳加速,他吞了下口水,问:“你的未婚夫是……”
“唔,跟四哥一个姓,不过,不叫谢四,叫谢斯年。”花瑶似笑非笑地盯着谢斯年。
心里边骂道,王八蛋,认识这么久,连名字都不肯告诉她。
好气!
谢七和谢五几个坐在旁边的桌上,眼睛亮晶晶的,同时心里都松了口气。
公子总算有救了!
这一个月,他们差点没被公子给逼疯。
没日没夜赶路,就跟自虐一样。
“你不是姓叶?”谢斯年有点懵。
花瑶点头,“没错,可我放弃了公主的身份,于是只能跟着我母后姓,叫沈瑶了。”
她幽幽地叹气,“我爹给我的封号都想好了,叫镇国。可惜,我没这个命了!”
谢斯年红着眼睛问,“值得么?”
花瑶毫不犹豫地说:“值得。”
谢斯年看着她眼下的青色,心疼的说:“今天休息一天,明天再赶路,可好?”
“好。”
花瑶心说,还算他有点良心。她这几天赶路,都快要灵魂出窍了。
再这么折腾下去,半条命都没了。
花瑶的到来,谢七几个的日子好过多了。在驿站又休息一天,才开始赶路。后面三天的路程,愣是被他们走了小半个月。
每天还要打猎,日子悠哉的仿佛不是去战场,而是出来郊游。
越靠近北疆,越荒凉。
花瑶骑在马上,望着荒芜的大地,“如果没有战争,这片土地一定会十分富饶。”
谢斯年道:“会结束的。”
他会为她打下一片盛世。
他们途中解决了一小队人马,继续向大军奔去。
主帅早就接到圣旨,看到谢斯年身边站着的俊美少年,就是心中不悦,也不敢表露半点。
“臣见过殿下。”
“周大人免礼。”花瑶很随意的说,“大人不用在意我,一切照旧即可。”
周大人莫名对这位突然降临的公主感觉好了些,“公主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大人放心。”
花瑶很累,说了两句,便带着她的人回到营帐。
她的营帐不算小,左右两个营帐里住着她带来的暗卫。暗卫烧了热水,花瑶洗了个澡,换好衣服拿出医书看了会儿。没多久,谢斯年过来找她。
“军中有好多伤员。”
他一句话,花瑶就明白他的意思,“放心,能治的我会治。”
谢斯年知道,她可不只是会用毒,救人也非常厉害。
“需要什么跟我说。”
谢斯年早就在军中有自己的人。他从不会打无准备的仗。
花瑶没客气,“放心。”
“你早些休息。”谢斯年起身,走的倒是飞快。
他走后,花瑶轻笑,笑的莫名其妙。
系统没忍住,冒了个泡,“你笑什么?”
“笑他没胆子。”明明想留下来,却不敢提。
她把玩着他故意留下来的匕首,放在枕头下面,闭上眼睛休息。
第二天,天蒙蒙亮,花瑶就被外面的训练的声音吵醒。
她皮了外套,从营帐里出来,看着和那些兵一起训练的谢斯年仿佛回到出来这个世界的那天。他穿着打着补丁的短褂,踩着布鞋,站在门外就像是地地道道的山野村夫。虽然长得男人味十足,却凶神恶煞的。
嗯,特别的看不上她。
害的她还以为自己长的多丑。
她明明已经不停地增加美貌,怎么说也在原主美貌的基础上,再提高一点。可以说,她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没有之一。
“殿下,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暗卫过来说道。
花瑶想了想,说:“谢公子的那份准备了吗?”
“准备了。”
“再等等。”
谢斯年训练完,暗卫等在门外,直接把人喊过来。犀利的视线看到花瑶之后,顿时柔和下来。
“以后一起吃。”
谢斯年没说话,花瑶眯着眼睛问:“难不成你还真准备一年后解除婚约?”
“不,一年后回去大婚。”谢斯年语速极快地说。
花瑶唇角勾了勾,“吃吧,吃完不是还要忙?蛮人大军随时都能攻过来,抓紧时间吃饭。”
也不知道花瑶是不是乌鸦嘴,她才刚说完,周将军就派人来找谢斯年。
谢斯年飞快把最后一口饭放进嘴里,抓起剑就往外走。
战鼓响起。
外面喊杀声一片。
花瑶站在营帐外,望着远处的战场,吩咐身边的暗卫道:“这段时间,我教你们的东西都记住了吗?”
“回殿下,都记住了。”
“你们去城里召集一些妇女,把这些都教给她们。”
暗卫迟疑道:“殿下,这怕是不合适。”
花瑶眼睛一眯,冷声道:“怕什么?还是说你也歧视女子?”
暗卫立刻跪在地上,“属下不敢。”
花瑶冷哼,“身为女子歧视女子,怎能让男人看得起女子?”
她怒了。
“边关的成年男人都在战场上,城里有的只有那些女子。她们学会一技之长,来军营招呼受伤的兵,能减少多少伤亡,你们可知道?”
暗卫们沉默不语。
“留下两个人,其余人进城!”
“是。”
这次暗卫没有人敢有异议。
暗卫们起身迅速离开,她们的功夫比那些兵要好的多。而且,天生服从主子的命令。花瑶说什么,她们就要做什么,交给她们的任务,不管多难都要认真完成。
她们虽然嘴上说着不合适,在花瑶强势的要求下,她们内心泛着一丝连她们自己都不懂喜悦。
前方战事异常凶险。
不断有受伤的人送过来,花瑶带着两个路上培训一个多月的暗卫,带着药给伤员治伤。她一出现,那些随军的郎中一个个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阴阳怪气,各种不满。
花瑶看在他们为那些伤员的看病的份上,并不与他们计较。
她走到一位手臂腿被砍掉一大块肉的伤员面前,直接把裤腿剪掉。两个暗卫眼睛都不眨一下,她们意外的是花瑶眉头都没动一丝一毫。
“怕疼么?”
那个伤兵年纪很小,也就是十八岁的样子。
他看到花瑶还有点愣神。
“不怕!”
只是他的腿,怕是保不住了。
花瑶仿佛有读心术,语气虽温和,却带着强大的自信。
“有我在,你的腿没事。”
小伤员不不可置信地问:“您……您说的是真的?我的腿不会废掉?我不用死了?”
“当然。”
花瑶笑了,在小伤员心里像仙女一样。
“不顾,有点疼。”
小伤员说:“我忍得住!”
“拿块布,给他咬着。”
花瑶说完,暗卫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块干净布,递给浑身是血的小伤员。小伤员看着干净的布,不敢伸手。花瑶扫了眼暗卫,暗卫眼皮一抖。
“张嘴。”
她的声音很普通,可以说很没特色。
小伤员乖乖张嘴咬住那块布。
“烈酒。”
花瑶每说一句话,暗卫就立刻把东西送上来。她熟练的给刀子消毒,伤口消毒,还不忘讲解各种步骤。不仅仅是给暗卫听,也是给伤员们听。
“这种伤不知名,处理的好,你们不仅能保住命,腿养上一段时间,依旧是好好的。”
她身上仿佛有一种魔力。
很多伤员来到这里,最后死的死残的残,极少有人能从这里走出去,重新走上战场。他们大多数人,最后连一口饭都吃不上。
花瑶的到来,带给他们一种新的希望。
烈酒洒在伤口上,疼的小伤员几乎要叫出声来。他疼的浑身冒冷汗,却死死咬紧牙关,愣是没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伤口处理完,用消过毒的白布绑好。
花瑶做好这一切,叮嘱道:“不要沾水,明天会有人来给你换药,不要自己乱动,知道吗?”
小伤员被这眼神看的忙点点头。
“下一个。”花瑶看了看另外一个相似的伤口,对暗卫花甲说:“你来!下一个花乙。”
没错,花瑶起的名字就是这么随意。
她的暗卫都姓花。
名字从甲乙丙丁开始,非常非常的令人无语。明明都是代号,偏偏暗卫们都开心的不得了。
理由更是粗暴,因为她们有了姓氏。
花瑶给她们起名字的说:“以后,公主府是你们的家,你们是花家的姐妹花。”
贵公公当时在一旁,听得嘴角直抽。他回去跟皇帝一说,皇帝还满意的笑了。这就更让贵公公弄不懂。
皇帝说:“甲乙丙丁是代号,花却不是。”
后来,贵公公才得知,原来他们家这位胆大包天的大公主,在外的化名叫花九。
谢斯年下了战场,换了衣服就来找花瑶。听说她每天都在治疗伤患,直奔后面的伤兵营。他才走进大帐内,就看到花瑶毫不嫌弃地蹲在伤员中,帮他们处理伤口。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郎中盯着小腿被踩的血肉模糊的腿,摇着头说:“治不了,治不了,听天由命吧!”
花瑶闻言看过去,盯着那条腿看了看。老郎中吹吹胡子说:“你看什么?我说治不了就治不了了。”
“那是你没本事。”
花瑶最近看的太多伤员,心中极为不耐烦,“花甲!”
花甲急忙处理好手上的伤患,提着东西过来。
“先处理这个。”花瑶盯着那条伤势非常严重的腿,拿出一个小药包,洒在病患腿上,“这是止血用的。免得你失血过多,就不过来。”
那个伤员年纪一样不大,红着眼睛问:“我的腿是不是不能要了,我感觉到不到伤口的疼了。”
花瑶冷声说:“傻小子,你偷着乐吧!这里面有麻药的成分,短时间内,你感觉不到半点疼。”
说完,她起身吩咐花甲,“处理伤口,消毒,包扎。”
都是简单的外伤,在这个时代却很容易致命。
她又留下一个小纸包,“记得把这个药给他上了。”
老郎中看完全过程,不屑地说:“你以为这样他的腿就能保住了。”
花瑶平静地看着老郎中,继续治疗下一个伤患。
“保不保得住,你过几天看看就知道了。”
“你还真以为自己救了两个人,就有真本事了?”老郎中这几天早就盯着花瑶在看,“你不要给他们希望,又彻底毁了他们。”
花瑶最烦这种不会好好说话的人。
她眼神更冷的渗人,“学无止境懂么?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知道吗?有些东西不是仗着自己年纪大,就能给别人做先生。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做人要谦虚。你不懂我为何这样做,也学不会不耻下问,固步自封,倚老卖老。就你这样,还妄想带出什么好徒弟来?你的徒弟跟你学了几年?还不如我这学了一个月的厉害。你还知道反省吗?”
说话难听就应该有被人怼的觉悟。
老虎不发威,正当她好脾气呢!
老郎中气的吹胡子瞪眼偏偏又无法反驳,竟活生生把自己给气晕过去了。
花瑶嫌弃地蹙眉,“心里承受能力太差,这时候昏倒不是添乱。”
好不同意被救醒的老中医又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