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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初阶大典,作为一国继子,陈子楚真的不想再看见什么事端了。

    即便眼前这个少年没有挑起事端的能力。

    但陈子楚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那名少女,心中隐隐浮现出些许古怪的感觉。

    这个名唤归辰少年没有挑起事端的能力,但他身边的另一个不可能参加初阶的女子……却很难说。

    看着面容沉静的女子,陈子楚隐隐有些可惜。

    他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更何况他在山林中见过这个女子飞奔时的身影,此时在瓢泼的大雨下看着那个撑着伞的纤细身影,他也不是没有想过。

    如果是她呢?

    如果这名少女是个男人,他还会阻止她去参加上四宫筛选?哪怕她只是个等阶九。

    不,陈子楚心道,别说阻止了他也许会鼓动她去参加上四宫的筛选也说不定。

    如果是她的话,她会选择哪一个流派,她能使出什么样的剑法?

    陈子楚不是没有这么好奇过。

    然而这世上没有如果。

    陈子楚遗憾地看着大雨中的少女,今时不同往日。

    大司命林书白在建立稷下学宫之初,曾大规模招收女学士,但通过筛选的少,女学士在学宫内也大肆遭到其他混小子们的攻击,而不少有婚约的女子甚至遭到了婆家的退婚。

    稷下学宫的女学士,是嫁不出去的。

    不少女子承受不住那样的压力和周围人异样的眼光退学了。

    而在少司命和大司命死后,女子连修行都是罪过,更何谈成为学士。

    所有的稷下先生清退了仅有的几名女学士,随后私下表示永不再招收女学士。

    稷下学宫,已无女学士。

    以前少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规矩就是规矩,这就是这世间的现实,陈子楚遗憾地看着眼前的一对少年男女,视线从嬴抱月身上移开,只看着归辰。

    总之他都警告成这样的了,这小子还年轻大概也不会那么不怕死地去……

    然而下一刻,陈子楚只见怔楞的少年还没反应过来,他身边根本与此事无关的少女却笑了。

    “原来如此,感谢陈公子告知。”嬴抱月向他一礼。

    等等,我这话不是和你说的……

    陈子楚伸出一只手,但还没等他开口,嬴抱月已经伸手握住了身边归辰的手。

    “你害怕吗?”她看着归辰笑了笑问道。

    陈子楚眼睁睁看着刚刚还六神无主的少年的目光陡然坚定了起来。

    “我害怕,”归辰看着嬴抱月诚实地答道,但不等她开口,少年已经满是跳绳留下的茧子的手掌握紧了嬴抱月的手。

    “但我要去。”归辰看着嬴抱月坚定地说道。

    他是肉体凡胎,他自然害怕危险,他深知他的弱小,但他不愿意放弃。

    他还记得和她的一年之期呢!怎么能在这里退缩!

    “好,不过如果真的有危险记得跑。”嬴抱月看着归辰认真道。

    归辰重重点头。

    “那我们走吧。”嬴抱月看着归辰笑了笑道。

    “好!”

    “喂喂……我们?等等!”陈子楚站在台阶,看着拉着那个少年就准备跑的少女,瞠目结舌。

    “还有什么事吗?”门口的嬴抱月拉着归辰的手转身看向他。

    “我……”陈子楚愣了愣,回头看向坐在桌边手攥成拳但一言不发的姬嘉树,咬了咬牙看着嬴抱月问道。

    “你……你知道稷下学宫不收女子吧?”

    问完陈子楚一怔,他怎么会问这女子这么理所当然的事?他在担心什么?

    “嗯,”下一刻如陈子楚所料,嬴抱月站在门口笑了笑道,“我知道。”

    ……

    (后为防盗章,十分钟后替换,请支持正版)

    临近初阶大典,作为一国继子,陈子楚真的不想再看见什么事端了。

    即便眼前这个少年没有挑起事端的能力。

    但陈子楚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那名少女,心中隐隐浮现出些许古怪的感觉。

    这个名唤归辰少年没有挑起事端的能力,但他身边的另一个不可能参加初阶的女子……却很难说。

    看着面容沉静的女子,陈子楚隐隐有些可惜。

    他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更何况他在山林中见过这个女子飞奔时的身影,此时在瓢泼的大雨下看着那个撑着伞的纤细身影,他也不是没有想过。

    如果是她呢?

    如果这名少女是个男人,他还会阻止她去参加上四宫筛选?哪怕她只是个等阶九。

    不,陈子楚心道,别说阻止了他也许会鼓动她去参加上四宫的筛选也说不定。

    如果是她的话,她会选择哪一个流派,她能使出什么样的剑法?

    陈子楚不是没有这么好奇过。

    然而这世上没有如果。

    陈子楚遗憾地看着大雨中的少女,今时不同往日。

    大司命林书白在建立稷下学宫之初,曾大规模招收女学士,但通过筛选的少,女学士在学宫内也大肆遭到其他混小子们的攻击,而不少有婚约的女子甚至遭到了婆家的退婚。

    稷下学宫的女学士,是嫁不出去的。

    不少女子承受不住那样的压力和周围人异样的眼光退学了。

    而在少司命和大司命死后,女子连修行都是罪过,更何谈成为学士。

    所有的稷下先生清退了仅有的几名女学士,随后私下表示永不再招收女学士。

    稷下学宫,已无女学士。

    以前少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规矩就是规矩,这就是这世间的现实,陈子楚遗憾地看着眼前的一对少年男女,视线从嬴抱月身上移开,只看着归辰。

    总之他都警告成这样的了,这小子还年轻大概也不会那么不怕死地去……

    然而下一刻,陈子楚只见怔楞的少年还没反应过来,他身边根本与此事无关的少女却笑了。

    “原来如此,感谢陈公子告知。”嬴抱月向他一礼。

    等等,我这话不是和你说的……

    陈子楚伸出一只手,但还没等他开口,嬴抱月已经伸手握住了身边归辰的手。

    “你害怕吗?”她看着归辰笑了笑问道。

    陈子楚眼睁睁看着刚刚还六神无主的少年的目光陡然坚定了起来。

    “我害怕,”归辰看着嬴抱月诚实地答道,但不等她开口,少年已经满是跳绳留下的茧子的手掌握紧了嬴抱月的手。

    “但我要去。”归辰看着嬴抱月坚定地说道。

    他是肉体凡胎,他自然害怕危险,他深知他的弱小,但他不愿意放弃。

    他还记得和她的一年之期呢!怎么能在这里退缩!

    “好,不过如果真的有危险记得跑。”嬴抱月看着归辰认真道。

    归辰重重点头。

    “那我们走吧。”嬴抱月看着归辰笑了笑道。

    “好!”

    “喂喂……我们?等等!”陈子楚站在台阶,看着拉着那个少年就准备跑的少女,瞠目结舌。

    “还有什么事吗?”门口的嬴抱月拉着归辰的手转身看向他。

    “我……”陈子楚愣了愣,回头看向坐在桌边手攥成拳但一言不发的姬嘉树,咬了咬牙看着嬴抱月问道。

    “你……你知道稷下学宫不收女子吧?”

    问完陈子楚一怔,他怎么会问这女子这么理所当然的事?他在担心什么?

    “嗯,”下一刻如陈子楚所料,嬴抱月站在门口笑了笑道,“我知道。”

    ……

    (后为防盗章,十分钟后替换,请支持正版)

    ()



    南楚多雨而潮湿。

    不知是不是陈子楚的错觉,总觉得今年的雨,格外的大。

    他也是疯了,居然在这样的一场大雨里,陪一个从前秦来的少女和她身边的护卫来紫华山。

    “那就是紫华山,”坐在窗边的嬴抱月掀开车帘一个小口,看着远处在雨雾中高耸入云的高峰。

    她在上上辈子也曾远远看过这座山,却还不曾登上去过。

    紫华山因日照下峰顶盘旋紫烟而得名,但今日的紫华山却不再有那最出名的盛景。

    因为今日大雨。

    大颗的雨珠无情地冲刷天地,也让远处高峰愈发模糊起来。

    但就在这样的一场大雨下,远远却能看见无数小黑点向远处高峰的山脚下涌去,如同无数在洪水中拼命向一座孤岛靠近的蚂蚁。

    “如此大雨,居然还有这么多人……”随着马车的靠近,归辰看见这些小黑点居然全都是人马,不禁暗暗咋舌。

    “不然你以为这里是哪里?”

    陈子楚闻言傲然看着对面的少年,“这里可是稷下学宫!”

    “稷下学宫筛选,只要是以前没参加过的修行者,别说下雨了,”陈子楚挺起胸膛断言道,“下刀子都会来!”

    “这么夸张?”归辰愕然睁大眼睛,他以前在前秦虽听说过稷下学宫的威名,但还是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其在修行者中的影响力。

    嬴抱月透过车帘看着无数冒雨前行的车马,甚至还有修行者裹着雨布深一脚浅一脚徒步前行。

    注意到她的视线,陈子楚叹了口气道,“那些都是家贫的子弟,虽然有修行天赋但没有修行资源,天道十二宫筛选是他们唯一进阶的机会。”

    嬴抱月点点头,内心感到一些安慰,虽然只留下了上四宫的兴盛,但稷下学宫却依旧给不少年轻人提供了机会。

    只不过……

    看着不远处逐渐靠近正在严格排查进山人员的山门,嬴抱月目光凝重起来。这机会却依旧是有条件的。

    伴随着哗啦的泥水四溅声,马车停在了紫华山进山的山门前。

    “接下来必须要下车徒步了,”陈子楚道。

    车内归辰和嬴抱月点头,归辰疑惑地打量着郁郁葱葱的山峰,“话说这稷下学宫到底是在哪呢?”

    怎么到了山脚下,却都看不到一个影子。

    就只能看见山顶上的一座古寺。

    “在哪?”陈子楚一声轻笑,“就在你的眼前。”

    归辰一怔,却只见陈子楚往山腰一指,笑着道,“稷下学宫就建在紫华山前山的山腰上。”

    “之所以你看不到是你境界太低,”陈子楚耸肩,“稷下学宫外设有阵法,普通人是看不到的,你的话恐怕要走进山门才能看到。”

    同理,普通人连山门都走不进去。

    在雨点的哗啦声,嬴抱月看不远处山门前许多被挡在门外,甚至被守卫模样的人拿着大棒赶出去的少年。

    “那些都是八岁都没觉醒或者生来就是普通人的小子想来碰运气的,”陈子楚一声嗤笑,“没觉醒就算了,连天生修行者都不是还想进稷下学宫,大棒打出去都轻了!”

    归辰闻言一怔,看向身边的嬴抱月。

    “怎么了?”察觉马车里气氛不对,陈子楚问道。

    “没什么,”归辰摇头。

    “是么,”陈子楚皱了皱眉转过头,没看见身后归辰复杂的眼神。

    看着车窗外无数被门童护院大棒打出去在泥水中挣扎的少年,归辰心情极为复杂。

    如果不是他身边这个女子,此时他恐怕和这些人的下场相仿吧。

    而看着陈子楚对这些人不屑一顾的面容,归辰心道这人还不知道,此时和他坐在一个车厢里的他,其实就不是天生的修行者。

    这车厢里天生修行者就他陈子楚一个而已。

    想必这小子知道了,脸色一定会很精彩吧。归辰有些促狭地想到。

    嬴抱月掀开车帘,先归辰一步跳下车,撑着伞向他伸出手,“想什么呢?快下车吧!”

    在想觉得你真的很厉害,归辰心道。

    他原本对居然有这么多人参加筛选而产生的紧张此时一扫而空,握着嬴抱月的手信心满满地跳下车。

    然而归辰好不容易放松的心情却在下一瞬间被打入谷底。

    “等等!”山门外身披雨布身材高大健壮的学宫守卫,皱眉瞪着正要随陈子楚跨过山门的嬴抱月大声喝道。

    “这哪家的女眷?这门是女人能进的?”守卫手握大棒,唾沫星子都快穿透雨幕,死死盯着眼前的少女。

    “还不速速退去!女人跑到这里来成何体统!”

    归辰闻言额头浮起一缕青筋,握紧了手中的伞柄,站到嬴抱月身边大声开口,“你看清楚了么?她是个修行者!”

    少年愤怒地指着身边鱼贯而入不用出示任何证明其他修行者,“为什么同为修行者他们能进她不能进?!”

    大雨中少年声嘶力竭,“凭什么?”

    “修行者?”山门守卫握着大棒上下打量了嬴抱月一眼,看着愤怒的归辰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还问凭什么?你哪个国家的人?你傻么?”

    山门守卫像看傻子一般看着归辰,“还能凭什么?当然凭她是个女修!”

    “这是你家的女眷?”大汉看着归辰,“看你年纪不大老子奉劝你一句,女修趁早关到家里别让她出来见人!都是些妖女!还不赶紧让她滚!”

    归辰看着眼前男人的嘴一张一合,像是看到了这世上最为不可思议的光景。

    曾几何时,他也对这些说法深信不疑吗?

    “你……”

    归辰还要说话,他的手却忽然被一只微凉的手牵住。

    “明月?”归辰透过雨幕看着眼前少女沉静的侧脸,她从始至终一言不发,但下一刻却牵着他的手向前走去。

    仿佛身前山门守卫大棒的阻挡不存在一般。

    她从未看入眼中。

    “走,”嬴抱月看着他道,“我们上山。”

    虽然能肆意欺凌普通人,但这个山门守卫也不过是等阶九了。感受着嬴抱月身上逐渐腾起的真元,那山门护卫难以置信睁大眼睛,忽然拎起了身边的一面大锣。

    ()



    稷下学宫的守卫也许对别的不敏感,对修行者的真元却极其敏锐。

    哪怕是最低价的山门守卫。

    就在感受到少女身上腾起的气势之时,原本神情鄙夷的山门守卫眼中却极快地划过一丝恐惧,不再像之前对待普通学子那般爽快地挥动大棒。而是当机立断拎起了身边的大锣,挥着大棒就想去敲锣。

    但下一刻他却没能挥动他的大棒,男人顺着流淌着雨水的棒子往上看,只看到棒端握着的那只洁白的手。

    “你!”山门守卫愕然看着一把握住了他手中木棒的少女,他刚刚明明那么出其不意,这女人是怎么做到的?

    “雨这么大,”他只听那名少女微笑着对他说道,“就别请各位师长下山了吧。”

    守卫满脸横肉的脸上更加惊愕,她怎么知道他是想叫人?

    “等等,等等,”本打算让这名少女知难而退的陈子楚终于旁观不下去了。

    他算是明白了,想要这女人知难而退是这世上最难的事,她只会闹出更大的事。

    这人的存在对他这种热爱安宁的人而言简直就是灾难。

    陈子楚从怀里掏出一个腰牌递到了气得满脸通红的守卫眼前,一只手搭上嬴抱月肩膀,眯眼笑着看着守卫道。

    “田大,还记得我么?这是我朋友妹妹,就上去看个热闹,你就闭闭眼,让我们过去吧。”

    守卫看着一直伸到自己眼皮前的腰牌,愕然看着之前一直用伞挡着脸的少年,“陈……陈公子?对不住对不住,雨太大,小人居然一时没看出来,真是……”

    男人的声音霎时谦卑起来,下一刻他看着陈子楚搭在嬴抱月肩膀上的手,皱了皱眉头,虽然有些疑惑,却往旁边让了让。

    “可陈公子,学宫里的人要是问起来……”

    “那让他们尽管来找我!”陈子楚拍着胸脯,现在这座山除了许义山谁知道她的身份?反正这人又不是她的未婚妻,真出事也是找姬嘉树,陈子楚心道。

    “那小人就照办了。”学宫守卫犹豫着让开了路,嬴抱月陈子楚和归辰三人终于上了山道。

    但因为之前在山门前的纷争,不少已经进山的修行者都看着那明显是个女子的身影,暗暗议论,指指点点。

    “所以我都说了,你就算非要跟着来,也扮个男装,”陈子楚走在陡峭的山道上,窝火地开口。心道这样不知能省多少事。

    嬴抱月闻言只是笑了笑,轻声道,“我想以女子的身份上山。”

    陈子楚闻言怔了怔,他心底感觉有些不对,但说不出是为了什么。

    但他话虽这么说,其实也有些庆幸。看着身边纤细的身影毫不犹豫地往前走,陈子楚松了口气,要知道她现在这个样子对陈子楚而言反倒是更安心。

    毕竟她如果真扮男装,陈子楚还是有点隐秘的担忧,会担心她真冲进筛选的队伍。

    但既然她以女子的身份上山,他就放心多了。

    毕竟总不会有人敢用女子的身份闯入男人的世界。

    女人如果真想参加初阶大典,陈子楚是想不出除了女扮男装之外更好的法子。

    既然她没有,那看来应该还是没这种疯狂的想法。

    就在这时,走在泥泞的山路上的三人忽然听到耳边传来无数修行者的欢呼声,归辰和嬴抱月抬起头,看着眼前骤然出现在山腰上一大片空地,震撼地抬起头。

    这一大片被掩藏在山林中的空地,只有真正走进去才能发现,而一座巨大古朴的石门耸立在空地之上,四周遍布着大块巨大的山石。

    石门上刻着四个巨大的篆字——“稷下学宫。”

    而散落在空地上的巨石也不是随意排列,正好十二块,以阴阳五行序列排列,每一块巨石上都有一个巨字。

    “风、火、水、雷、数、文、医、史、商、农、工、艺。”

    正符合天道十二宫之数。

    “我们到了!”

    陈子楚看着不远处的石门精神一震,指着远处石门和巨石,笑着向嬴抱月和归辰介绍道,“这就是稷下学宫的大门!”

    石门和巨石的外观都朴拙无华,但耸立在广阔的空地上,却有一股庄严之感扑面而来。

    看着这道大门,山道上的修行者都眼露憧憬,加快了脚步。

    跨过这道石门,豁然开朗。

    ……

    (后为防盗章,十分钟后替换)

    “田大,还记得我么?这是我朋友妹妹,就上去看个热闹,你就闭闭眼,让我们过去吧。”

    守卫看着一直伸到自己眼皮前的腰牌,愕然看着之前一直用伞挡着脸的少年,“陈……陈公子?对不住对不住,雨太大,小人居然一时没看出来,真是……”

    男人的声音霎时谦卑起来,下一刻他看着陈子楚搭在嬴抱月肩膀上的手,皱了皱眉头,虽然有些疑惑,却往旁边让了让。

    “可陈公子,学宫里的人要是问起来……”

    “那让他们尽管来找我!”陈子楚拍着胸脯,现在这座山除了许义山谁知道她的身份?反正这人又不是她的未婚妻,真出事也是找姬嘉树,陈子楚心道。

    “那小人就照办了。”学宫守卫犹豫着让开了路,嬴抱月陈子楚和归辰三人终于上了山道。

    但因为之前在山门前的纷争,不少已经进山的修行者都看着那明显是个女子的身影,暗暗议论,指指点点。

    “所以我都说了,你就算非要跟着来,也扮个男装,”陈子楚走在陡峭的山道上,窝火地开口。心道这样不知能省多少事。

    嬴抱月闻言只是笑了笑,轻声道,“我想以女子的身份上山。”

    陈子楚闻言怔了怔,他心底感觉有些不对,但说不出是为了什么。

    但他话虽这么说,其实也有些庆幸。看着身边纤细的身影毫不犹豫地往前走,陈子楚松了口气,要知道她现在这个样子对陈子楚而言反倒是更安心。

    毕竟她如果真扮男装,陈子楚还是有点隐秘的担忧,会担心她真冲进筛选的队伍。

    但既然她以女子的身份上山,他就放心多了。

    毕竟总不会有人敢用女子的身份闯入男人的世界。

    女人如果真想参加初阶大典,陈子楚是想不出除了女扮男装之外更好的法子。

    既然她没有,那看来应该还是没这种疯狂的想法。

    就在这时,走在泥泞的山路上的三人忽然听到耳边传来无数修行者的欢呼声,归辰和嬴抱月抬起头,看着眼前骤然出现在山腰上一大片空地,震撼地抬起头。

    这一大片被掩藏在山林中的空地,只有真正走进去才能发现,而一座巨大古朴的石门耸立在空地之上,四周遍布着大块巨大的山石。

    石门上刻着四个巨大的篆字——“稷下学宫。”

    而散落在空地上的巨石也不是随意排列,正好十二块,以阴阳五行序列排列,每一块巨石上都有一个巨字。

    “风、火、水、雷、数、文、医、史、商、农、工、艺。”

    正符合天道十二宫之数。

    “我们到了!”

    陈子楚看着不远处的石门精神一震,指着远处石门和巨石,笑着向嬴抱月和归辰介绍道,“这就是稷下学宫的大门!”

    石门和巨石的外观都朴拙无华,但耸立在广阔的空地上,却有一股庄严之感扑面而来。

    看着这道大门,山道上的修行者都眼露憧憬,加快了脚步。

    跨过这道石门,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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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派的选择对每个修行者而言至关重要。

    夸张点说,这个选择会决定一个修行者整个修行生涯和其毕生成就也毫不为过。

    往天赋上说,如果能选择到和自己本身天赋契合的流派,那自然是事半功倍,一生顺遂节节高升。

    往功利上说,如果能背靠一个有权有势,在修行界地位较高的流派,那则是有如神助,人脉也好修行也好资源大把来。

    故对修行者而言,流派的选择是堪比投胎的技术活。

    虽然有贪心的修行者会想每个学宫都试一下,但在这片空地上,发生什么都世人皆知。上四宫之间竞争激烈,对流派选择三心二意的修行者会在最开头就被瞧不起。

    想要在进学宫前给学长座师留下好印象,那就得一开始就选好,争取一击得中。

    学宫选择的这些背后讲究,家学渊源的天生修行者都早已心知肚明。此时在归辰和陈子楚嬴抱月三人面前,除了急匆匆去巨石前排队的,还有不少人站在四块石碑中间苦思冥想。

    即便大部分人在家中都思索好了,现场每个学宫石碑下报名的声势依然会影响每个修行者的判断。

    此等大事,必须慎重。

    陈子楚问归辰意向,也是想看看这小子的想法,顺手帮他谋划谋划。

    毕竟这小子再无知,此等大事不可能之前没考虑过吧?

    然而就在天降的大雨间,喧闹的人群里,陈子楚却只见他身边少年没一丝迟疑立即直直看向那个被捎带着才得以进山的少女。

    “明月,”陈子楚听归辰无比自然地问道,“你选哪个?”

    这女人……选哪个?

    在听到这个问题的瞬间,陈子楚就僵住了。

    他另一边正仔细打量着那四座石碑的少女无比自然地回过头。

    “稍等,我看看。”嬴抱月认真答道。

    虽然阵法多少能遮掩一些天上的雨水,但毕竟不是密不透风的顶棚,依旧有淅淅沥沥的雨水从众人的头顶降落,让整个巨石群中烟雨朦胧。

    但即便烟雨再朦胧,陈子楚都能看见那两人脸上的神情。

    认真无比,没有丝毫开玩笑的痕迹。

    “你……”陈子楚握紧身侧拳头看向嬴抱月,“难道你想……”

    难道她还想参加?她还想选择?

    她哪来的资格选择?

    不等他开口质疑,却只听身边少女咦了一声,抬起手指向东边,“那个学宫是怎么回事?”

    陈子楚愣了下,和归辰一起随着她所指方向看去,下一刻归辰也疑惑地瞪大眼睛。

    “那个摊子也是上四宫的摊子?怎么……”归辰看着东方的那一块巨石,顿了一下无比诚实地问道。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因为嬴抱月三人是从南边上来的,进来的时候四块石头中间还站着不少人挡住了,此时随着去排队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才一眼看见这稀奇的景象。

    虽同为上四宫,但每个学宫之间多少有些差距,各自队伍的长度也不尽相同,比如南边的火院就是四个队伍之间人最多的,明显是个大热门地点,前面队伍都折了好几段了。

    但虽然火院人多势众,其他几个也差不到哪里多少都围满了人,但嬴抱月和归辰完全没料到,居然有一个学宫面前……一个排队的年轻修行者都没有。

    不光如此,其他学宫石桌前都站着好几个中年修行者,看的出来是各自学宫的中坚力量。

    唯独东边那块石碑下,孤零零的石桌前,却只站着一个佝偻的老头和……一个像木头一般杵在地面上的少年。

    嬴抱月眯起眼睛。

    那少年,偏偏还是她熟悉的身影。

    “啊,”陈子楚在看到那一老一少站在雨中的凄凉光景之时,不由得扶额一声悲鸣。

    “许义山……”陈子楚深深叹了口气,“我都说了如果没人就别一直站着了……都这样了就别出来摆摊了……”

    不知道是不是许义山惨状触动了他,陈子楚都没意识到他被归辰把上四宫招生当摊子的言论带偏了。

    “有什么用?”陈子楚摇了摇脑袋,“还真一个人都没有?水院今年也太惨了!”

    “水院?”嬴抱月闻言看向陈子楚,目光不解,“这是水院?为什么会一个人都不去?”

    在她的记忆里,四大流派中,水法一派当年毫不逊色火法一派,是绝对强大的一个主流剑派,这才短短几年,怎么会败落到如此境地?

    “为什么?”陈子楚闻言冷笑起来,“还能为什么?还不是因为那个少司命!”

    “如果不是她弄丢了青龙神,水法者怎么会无法进阶天阶?”陈子楚恨恨道,“一个注定无法成为天阶的剑派,又有谁会加入?!”

    嬴抱月沉默了,只觉有一口巨锅莫名其妙从天而降。

    “可修行者中能成为天阶的人不是凤毛麟角么?”归辰在一边皱眉问道,看着在雨幕中形单影只的那一老一少,“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

    连那些被其他三个学宫拒绝的修行者都没一个往东边走的。

    “因为这世上的人都不傻,”陈子楚耸耸肩,“而那些敢上山的年轻人,可没一个觉得自己不可能成为天阶的。”

    上四宫考验历来严苛,生死不论,敢上山的都是对自己身手有自信的。且少年天才多心高气傲,宁肯回去修炼修炼再参加其他三宫的考验,也不愿将自己的修行生涯赌在一个完全没前途的学院上。

    “这样啊……”归辰有些惋惜地看着门可罗雀的水院,在佝偻的老者身边笔直地站立的少年身形此时格外惹眼。

    “等等,按你这个说法……”归辰突然觉出不对来,看着陈子楚疑惑道,“那你那个朋友为什么会选择水院?”

    嬴抱月闻言一怔,看向那个如同门神一般站在石碑下的少年。

    那个老者看上去是水院的师长,而她记得陈子楚曾说过许义山是水院的大师兄。

    那时候嬴抱月还觉得以这少年的年纪居然就成了大师兄也太少见,现在她恍然明白,根本不是因为他入院早才成为大师兄。

    而是因为偌大一个学宫,只有他一个学生。

    “他?”陈子楚看向远处像把剑站在雨里的朋友,心底忽然有些哭笑不得。

    “许义山是因为他当年没有……”少年耸了耸肩。

    “回去的路费了。”

    ……

    ……

    ()



    “啥?”

    归辰闻言在一边瞪大眼睛,他本还以为他会听到一个悲苦的故事,却没想到陈子楚这么神来一笔。

    所以这位许兄是因为没钱才把自己卖给水院的?为了路费不要前程?

    陈子楚看着身边少年的眼神,当然明白他在想什么,毕竟当初从姬嘉树口中知道居然有这样一位人物时,他也是一言难尽。

    “到底是什么情况?”不同于归辰的惊讶,嬴抱月只是看着陈子楚静静道,“所以许公子,曾经是我们来时路边少年中的一员吗?”

    和这女人说话简直是太恐怖了,你说一句话她能领会十句……

    陈子楚撇了撇嘴,深吸一口气,说出了许义山的故事。

    当然,想让许义山“说出你的故事”是不可能的,陈子楚知道的这些还是当年姬嘉树通过各种渠道得知的。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故事,也是一个嬴抱月似曾相识的故事。

    就像他们刚才在路上看到的那样。

    许义山当年也曾是裹着雨布在路边艰难跋涉的少年的一员。

    “许义山他家里……”从陈子楚简明扼要的讲述中嬴抱月终于明白了这位水院大师兄的情况。

    许义山和陈子楚姬嘉树一样,都是土生土长的南楚人,祖上也曾出过修行者,也算是个小士族,但从十岁丧母时开始,许义山的命运和其他两人相比发生了巨大转折。

    某种意义上许义山的命运和归辰有点相仿,但归辰还有个母亲,但许义山除了一个已经出嫁的姐姐外什么都没。

    而他的父亲更是在他母亲去世后不到半年就续弦了,接下来的事就像世间常见的那样。

    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

    许义山虽然在八岁前就觉醒了,但因母亲重病父亲不闻不问,延误了入学拜师的时间,而后母自然不会送他去,只是把他当劳动力使唤,而在许义山十四岁后母怀孕后,这情况变得更为恶劣。

    许义山在一天夜里偷偷听见后母和娘家人商议要给他定一个顶撞后母险些让她小产的罪名,让他按照南楚律罚为奴籍再当做奴隶卖掉,然后他就连夜跑了。

    攥着当天砍柴还没交上去的十铢钱。

    “十铢?”归辰愕然,他以为他当年已经够穷了,但没想到还有比他更惨的。

    许义山的家距离南楚丹阳城有好几百里,陈子楚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靠十铢钱走到丹阳来的,还好修行者的身体都比较皮实。

    据说他是在逃跑的时候在路上遇上了去丹阳参加初阶大典的修行者,就一路跟着来到了丹阳。

    而后更是随着众人上了紫华山,进了稷下学宫。

    但比较悲剧的是,不知是不是路途上过度劳累,风火雷三个学宫的考验许义山一个都没通过,还险些被打的半死。

    有看不过的的修行者掏了些钱给他,让他下山好好休整后再来,但许义山只是沉默地推开点头致谢,随后在其他修行者愕然的目光中,走向了空无一人的水院的摊子前。

    再然后,就有了水院的大师兄许义山。

    “所以许兄最后通过了水院的考验?”被故事吸引的归辰问道。

    “谁知道呢?”陈子楚觉得以当时那人只能勉强走路的状态,到底能通过什么考验有待查证,不过……

    “水院大概现在……”陈子楚看着归辰道,“只要是个活人都会要。”

    瞥到一边的嬴抱月,陈子楚连忙补充,“是个正常男人都会要。”

    所以还有不正常的男人吗?

    嬴抱月无语地看了陈子楚一眼,这人到底是在担心什么……

    不过不管陈子楚怎么想,嬴抱月也不会考虑水院,撇开自己那口锅外,她就算不担心前途也要担心性命。

    她还没忘记她升不上天阶就要送命的事。

    嬴抱月看向其他的三个队伍,思索了一下,朝向了最长的那条。

    “明月,你要选火院?”归辰精神一振问道。

    嬴抱月点了点头。

    因为失去了关于修行的记忆,她已经不记得她上上辈子怎么选的了。

    而且以她当年开局就是等阶六的情况,她难道是自带属性的?

    不过总之通过对其他人的旁敲侧击,她已经很清楚当年的少司命是个火法者。

    既然她上辈子当火法者当到了极致,那么她应该是有火法的天赋的,保险起见,还是选火法比较合适。

    当然如果当年和少司命同时代的修行者,听到这位说自己当年只是有点火法天赋,恐怕会吐血三升。毕竟她那是叫有点天赋吗?

    “火法应该是上四宫中最大也势力最雄厚的,”嬴抱月看向归辰道。

    其实也不用她说,看这黑压压的人群就知道哪个学院最热门。

    上山的修行者至少有一半的人都想成为火院的弟子。毕竟南楚也的确是火法最兴盛的地方,哪怕是外地的修行者也会慕名而来。

    “原来如此,”归辰点头,“那我也选火法吧。”

    嬴抱月点了点头,“那到时候测试的时候,你要记住我昨晚和你说的事。”

    归辰重重点头。

    说的事?什么事?陈子楚在旁边敏锐地捕捉了不对,但不等他反应,他身边的少年少女已经当机立断向南边长长的队伍走去。

    “喂!站住!嬴……那个叫明月的!”陈子楚有些气急败坏,一时又意识到不能在这里叫出嬴抱月的名字,只好学了归辰。

    嬴抱月回过头来,看向陈子楚道,“陈公子,你还是放弃吧,我不会和你一样去选风法者的。”

    谁在说这个?等等她怎么知道我是风法者?

    ……

    (后为防盗,五分钟替换)

    当然如果当年和少司命同时代的修行者,听到这位说自己当年只是有点火法天赋,恐怕会吐血三升。毕竟她那是叫有点天赋吗?

    “火法应该是上四宫中最大也势力最雄厚的,”嬴抱月看向归辰道。

    其实也不用她说,看这黑压压的人群就知道哪个学院最热门。

    上山的修行者至少有一半的人都想成为火院的弟子。毕竟南楚也的确是火法最兴盛的地方,哪怕是外地的修行者也会慕名而来。

    “原来如此,”归辰点头,“那我也选火法吧。”

    嬴抱月点了点头,“那到时候测试的时候,你要记住我昨晚和你说的事。”

    归辰重重点头。

    说的事?什么事?陈子楚在旁边敏锐地捕捉了不对,但不等他反应,他身边的少年少女已经当机立断向南边长长的队伍走去。

    “喂!站住!嬴……那个叫明月的!”陈子楚有些气急败坏,一时又意识到不能在这里叫出嬴抱月的名字,只好学了归辰。

    嬴抱月回过头来,看向陈子楚道,“陈公子,你还是放弃吧,我不会和你一样去选风法者的。”

    谁在说这个?等等她怎么知道我是风法者?

    ()



    “点燃火石?”

    归辰在雨中怔怔问道,但一边的嬴抱月已经懂了。

    风火水雷,想要修习这四个流派的剑法,看来正如她猜测的那般,需要对这个四个元素有一定的亲和性。

    所谓的上四宫考验并不是归辰在家中所想的,多么高大上的东西。修行者的力量来自于天地万物,想测出每个人对天地万物的天赋,其实只需要最简单的手段。

    正所谓返璞归真,才见天性。

    古有人钻木擦石取火,才给人类在黑暗中带来第一束光,那么今日上四宫火院的入门测试,就是擦火石。

    虽然简单,但依旧会有所区别。

    毕竟大家都已经是身俱真元的修行者,天地元气渗入体内,如果对火天生有感应,擦出的火花就会不一样。

    正因为这测法简单,所以没有任何技巧,靠的就是老天爷赏饭吃的天赋了。

    看着前方排到修行者擦出高高低低不同观点火花,有的甚至能点燃悦目的火焰,各人天赋,可见一般。

    “居然真的只是擦火石……”归辰看着远方热闹不禁再次感叹,后悔在老家没多多生火做饭。

    “早知道娘当年做饭时我就该多练练。”

    听见归辰的惋惜,一边紧紧盯着嬴抱月动静的陈子楚皱眉,“你想什么呢?这练也没用,就是看天赋,你不是修行者的时候就把火石都磨烂了也没用!”

    陈子楚撇了撇嘴,“重要得的是看你现在身上的真元对火的感知!”

    “是么?”归辰闻言看了他一眼,“陈兄是火院的人?你参加过这个?”

    陈子楚连忙摇头,“我不是,只不过上四宫第一轮考验的方式和标准大同小异而已。”

    “是么?”归辰继续好奇道,“那陈兄是哪个院的?当初测天赋是用的什么法子?”

    陈子楚闻言一僵,却只见身前少女踮起脚尖往西边一个松散的队伍看去,回过头对他笑起来,“风院测天赋的方式果然也很有意思。”

    所以这女人为什么知道他是风法者,陈子楚内心无奈,归辰却立马迎头赶上,“原来陈兄是风院的?”他也踮脚往西看去却不知道那边到底是在干什么。

    “所以风院到底是怎么测的?”少年执着地逼问。

    陈子楚僵了一僵,顶着少年好奇的目光,才从牙缝里挤出那三个字。

    “放风筝。”

    “放风筝?”归辰闻言睁大眼睛,费了好大劲才让自己没有噗嗤一声笑出来,憋得好辛苦,他控制着腮帮子煞有介事地点头,“如此大雨中若能放起风筝,那这的确是和风有缘。”

    这话说的倒是不错。嬴抱月在旁边也轻轻笑了起来。

    但随后她收起笑意,不管这些测试方式有多么的儿戏,但这的确是人力不能改变的,极为残酷的标准。

    就像有的人一辈子都放不起来风筝一般,这种看似简单的方式反而容易翻车。

    但好在这个亲和性应该只是基础性的条件,她看着前面的队伍,刚刚擦出冲天火花的修行者显然是被恭恭敬敬迎入了第二关,但在他后面那位修行者虽然只擦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火焰,负责测试的中年人脸色有些不好看,但还是勉强点头,第二个修行者连忙庆幸地小跑进了石碑后面。

    说白了这个亲和性只要有个普通人水平,就能过关,真正的考验应该还是在石碑后面。

    看着第二个修行者的表现,归辰显然也放松了下来。

    “看来要求不高啊。”归辰感叹道。

    “不高?”一边的陈子楚又听不下去了,“擦火石只是个敲门砖,石碑后面的过三招才是大菜!”

    “过三招?”嬴抱月问道。

    陈子楚知道他又说错话了,但想着让她知难而退也好,说道,“能擦出马马虎虎火焰的修行者算是有了基本的天赋,要是往常普通入院到这就差不多了,但是我之前在国师府也说过,这次的最后筛选,要的是现成的打手。”

    既然是打手,那就要能打。

    看着东边孤身站在不远处水院石碑下的许义山,陈子楚微微叹息,看着嬴抱月等人道,“第二关也是最后一关,是要能在各院大师兄的手下走过三招。”

    原来如此,所以说之前许义山回去准备,就是准备的这一轮啊。

    只可惜,那位大师兄是准备了,却没有能与之对战的人。

    “水院实在是太惨了。”

    “是啊,去年好像还有两个人,今年却一个人都没有。”

    而这时因为火院报名的人实在太多,队尾都甩到了水院石碑的不远处,不少排队的修行者看到了水院的凄凉惨状,议论纷纷。

    “怎么一个人没有,许义山那个憨子还杵在那呢?不嫌丢人?还不赶紧收摊滚蛋那小子!”

    “别提了,去年好不容易有两个人去报名,那憨子不但没当宝贝收了,还直接两招打趴下按规定说不过,这么不知变通,活该今年一个人没有!”

    “水院的人听说都是死脑筋,话说那不是水院的先生么,这么大年纪还出来丢人现眼,真不知羞!”

    嬴抱月听着其他修行者出言不逊皱起眉头,但下一刻却只听一声中气十足的叫骂从水院石碑前传来。

    “小兔崽子!说什么鬼话!”

    “不报老夫的学院是你们没眼光!”

    “火院有什么好?我们水院才是历史悠久的第一大院!”

    “圣人云,上善若水!上善若水!你们听懂了么?水法才是最强的剑法!你们这些臭小子懂什么!”

    上善若水?

    嬴抱月微微一怔,听着这一连串中气十足的叫骂声,随着众人目光看向石碑前那个暴跳如雷的老头。

    原本披着块雨布佝偻着的老头因为愤怒猛地一把掀开雨布,他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长袍,没什么高人风范更谈不上仙风道骨,看上去已经年过半百两鬓斑白。

    到了这把岁数混成这样着实有些凄惨,但就在嬴抱月看到他眼睛的瞬间,却再次一怔。

    那是双老人常见的浑浊眼睛,但看着嘲笑自己学宫的年轻人却射出了极为锐利的光。

    愤怒和锐利后,有着浩瀚如星海的深沉。

    这份深沉让嬴抱月想起这老头刚刚嚷嚷的话。

    圣人云,上善若水?

    这的确是圣人的话,但这个世界可没有那位圣人。嬴抱月心道。

    而将这具圣人之言带到这个世界的人。

    是她的师父。

    大司命林书白。

    ……

    ……

    就在这时,她身边的陈子楚盯着怒发冲冠的那个老头咦了一声,“居然真的是他?这老家伙还真出来自己招人啊?水院都山穷水尽到了这个程度?”

    嬴抱月看向陈子楚问道。

    “他是谁?”

    ……

    ……

    ()



    上善若水这句话就像是一个信号,陈子楚听到嬴抱月的话倏然回头,然而但不等他回答她的问题,前方人群响起一阵骚动,人头攒动的火院石碑前忽然走出了另一位身着赤袍的老者。

    天地雨幕间,响起一个沧桑的声音。

    “都多少年过去了,你还相信那句话。”赤袍老者站在人群前,远远看着水院前穷困潦倒的同辈人。

    “明明三十年都没有登临天阶,却还相信那个妖女的话,还和小辈争论,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震山。”

    震山?

    不等嬴抱月在她破碎的记忆里搜寻这个名字,却只听人群对那个赤袍老者的惊呼。

    “是浩然先生!”

    “那就是上四宫火院的掌院,南楚修行界的周子?”

    “听说已经定下浩然先生就是稷下学宫的下一位祭酒!”

    “这么快?”

    “听说在这次初阶大典开幕式上,现任祭酒梦阳先生就会把祭酒之位传给浩然先生!”

    祭酒?

    嬴抱月的思绪被这个信息给打断,眯起眼睛看向雨幕下明明已经上了年纪,却穿着赤色长衫的老者。

    稷下学宫的“祭酒”就是全学宫之长,如同现代大学的校长,而学宫掌院则是天道十二宫的院长,相当于大学学院的院长。

    看着嬴抱月的目光,一边陈子楚的解释到了。

    “没想到区区最终筛选,火院的掌院居然也来了。”陈子楚看着嬴抱月和归辰介绍道,“既然想进火院,你可得认识这位。”

    “这就是火法一派的掌门人,现任上四宫火院掌院的浩然先生。”

    浩然先生。

    嬴抱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掌心,这个时候她终于肯定她上上辈子的确是个火法者。

    她虽然不认识水院石碑下的老头,却记得这个世称浩然先生的老者。

    因为他是个天阶,而且是个火法的天阶。

    嬴抱月没想到她这辈子第一个见到的天阶会是他。

    更没想到还有人会管他叫“周子”。这称呼真的很有稷下学宫特色。

    当然已经穿了一遭的嬴抱月不太能直视这样的称呼。

    “子”本是公侯伯子男中的一种爵位,后来作为一种称谓保留下来,成为对有德行、有学问、有地位在这个世界还要加上有高等阶之人的尊称。

    浩然先生,姓周,名景,字明润,号浩然。

    在修行界,他被称为浩然先生。在稷下学宫,也被尊称为“周子”。

    在嬴抱月上辈子死之前他就成为了天阶,本来年轻时是南楚最负盛名的火法者,在修行界被寄予厚望,认为其最有可能成为朱雀神子,但却遭到了半路杀出的姬墨和林书白两个火法者的截胡。

    说是截胡也不对,那对未婚夫妻的晋升速度太快,常人只能望其项背。浩然先生当时做了一个当时所有人可惜,此时所有人赞叹的决定。

    他放弃了朱雀神子的角逐,将所有精力放到了对火法剑法的钻研上,最终成为了稷下学宫火院的掌院。

    在姬墨和林书白分别成为了南楚和秦帝国师之后,所有人不得不承认浩然先生当初对那两个天之骄子避其锋芒是极为明智的决定。

    那两人实在是天下无双。

    而在少司命林抱月崛起后,浩然先生在火法者中跌至第四位,但在一般修行者心中的地位却更加雄厚了。

    前三者让人望其却步,但浩然先生的智慧稳重与深厚的积奠,才是修行者心中理想的形态。

    此时出现在众人前的赤袍老者显然是顾忌对低阶修行者的影响,收敛了气息。但他站在那里就是众人的焦点。

    火院长长的队伍都骚动起来,但所有年轻修行者却没有陷入混乱,每个人反而都将背挺得更直了一些,力图在浩然先生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而此时已经没人再看水院石碑下的那个衣着破烂的老者了。

    如果有,那也是因为浩然先生在看着他。

    面对这众星捧月般站在火院石碑下的同僚,那老头却没有丝毫卑怯,只是抹了一把额头的雨水,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

    “和小辈争论?”老者冷笑一声,“老夫不管什么小辈老辈,只是说自己想说的话,才不管你这些弯弯绕绕。”

    “老夫才不像你,明明借着一个女子的力量提升了流派地位,现在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妖女?”

    “你以为你要当祭酒了了不起?”白衣老者哈哈大笑,“你以为这学宫是谁建的?”

    “这学宫本就是一女子所建,现在却号称不收女子?”

    “哈哈哈!”

    老者肆无忌惮的大笑响彻整个石碑间,激起所有年轻修行者的愤怒。而嬴抱月在远处静静注视着他。

    “这笑声,果然很震山。”她想起浩然先生对着老者的称谓静静道。

    陈子楚扶额,这时才想起回答她之前的问题,“那位是水院掌院,也就是许义山的师父,世称震山先生。”

    震山先生姓包,名河,字清鲢,号震山。

    这时嬴抱月才想起她隐约听人提起过这人的名号,她上辈子对水法者的确是不熟。更想不起来这人是否和她的师父有关联。

    但如果是非常有关联的人,按理说她不该不记得。

    浩然先生闻言脸色微变,但下一刻他平静地凝视着震山先生,“可老夫怎么记得,你这水院也赶出去过女学士。”

    赤袍老者冷笑,“当然,是在你还有学生能赶的弟子。现在你连能赶的人都没吧。”

    震山先生闻言脸色一灰,但下一刻嬴抱月听他低声道,“与其被送去宁古塔,不如老夫亲自赶走她们。”

    宁古塔,那是什么地方?

    嬴抱月闻言一愣,但下一刻赤袍老者一甩袖子,“今日稷下学宫如此盛事,老夫不求你你给学宫添光,别在这继续丢人,回去守着你那唯一的徒弟去吧。”

    看着桀骜难驯的同僚,在众人愤怒的眼神中浩然先生却目光平静。

    “青龙神已然丢失,你们水法者再怎么蹦跶……”老者冷冷道,“都只是一群丧家之犬。”

    ……

    (后为重要剧情防盗章,5分钟后替换)

    “都多少年过去了,你还相信那句话。”赤袍老者站在人群前,远远看着水院前穷困潦倒的同辈人。

    “明明三十年都没有登临天阶,却还相信那个妖女的话,还和小辈争论,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震山。”

    震山?

    不等嬴抱月在她破碎的记忆里搜寻这个名字,却只听人群对那个赤袍老者的惊呼。

    “是浩然先生!”

    “那就是上四宫火院的掌院,南楚修行界的周子?”

    “听说已经定下浩然先生就是稷下学宫的下一位祭酒!”

    “这么快?”

    “听说在这次初阶大典开幕式上,现任祭酒梦阳先生就会把祭酒之位传给浩然先生!”

    祭酒?

    嬴抱月的思绪被这个信息给打断,眯起眼睛看向雨幕下明明已经上了年纪,却穿着赤色长衫的老者。

    稷下学宫的“祭酒”就是全学宫之长,如同现代大学的校长,而学宫掌院则是天道十二宫的院长,相当于大学学院的院长。

    看着嬴抱月的目光,一边陈子楚的解释到了。

    “没想到区区最终筛选,火院的掌院居然也来了。”陈子楚看着嬴抱月和归辰介绍道,“既然想进火院,你可得认识这位。”

    “这就是火法一派的掌门人,现任上四宫火院掌院的浩然先生。”

    浩然先生。

    嬴抱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掌心,这个时候她终于肯定她上上辈子的确是个火法者。

    她虽然不认识水院石碑下的老头,却记得这个世称浩然先生的老者。

    因为他是个天阶,而且是个火法的天阶。

    嬴抱月没想到她这辈子第一个见到的天阶会是他。

    更没想到还有人会管他叫“周子”。这称呼真的很有稷下学宫特色。

    当然已经穿了一遭的嬴抱月不太能直视这样的称呼。

    更没想到还有人会管他叫“周子”。这称呼真的很有稷下学宫特色。

    当然已经穿了一遭的嬴抱月不太能直视这样的称呼。更没想到还有人会管他叫“周子”。这称呼真的很有稷下学宫特色。

    当然已经穿了一遭的嬴抱月不太能直视这样的称呼。

    ()



    什么都没有发生。

    ……

    ……

    什么都没有发生。

    在大雨中归辰睁大眼睛,愣愣看着那双洁白的手。

    这是其他人陌生的手,那是他熟悉的手。

    初见时纤细柔软,再见时满是血泡硬茧。但就是这些血泡硬茧,让他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让他知道这世上原来还有这样的人。

    在与她相伴短暂但已有的不少个日夜,归辰不知他是何时发现,她会在夜里起来,然后一个人离开。

    离开去练剑。

    有时候是练剑,有时候是跳绳,有时候是他看不出来名字的训练。

    然后他看着她一点点实现他原本以为根本无法做到的事。

    “我想成为修行者。”然后她就成为了修行者。

    “我想要去南楚。”然后她带着他和所有人活着到了南楚。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觉得她几乎是无所不能。

    当她说她决定成为火法者的时候,归辰不知缘由地相信,如果是她的话,她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有火法天赋的人。

    她应该就是这样的天之骄子。

    哪怕她只是一位才十五岁的少女。

    但就在这个时候,在南楚紫华山上四宫最终筛选,火院测试天赋的最基础的一关,归辰看着嬴抱月拿起火石,摩擦之后。

    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冲天的火焰,没有拳头大小的火花,甚至……一丝火星也无。

    下一刻,归辰看见嬴抱月身后身前看到这一幕的其他人,一片哗然。

    火院用来测试的火石虽不是日常人家中用的普通货色,但即便是普通人摩擦,至少都能擦出几丝火星,负责这第一关的火院弟子测试过无数个修行者,但都从未见过,一丝火星都无的人。

    十年来,他见过的最差劲的测试者,也不过是无法擦出成型的火焰而已。

    却没见过如此彻底的……和火法无缘的人。

    说实话大街上随便找个人都不至于如此。

    简直像是这女子身体里和火有关的任何东西都被抽离得干干净净。

    这太过离奇的场景反而让这个弟子一时间忘了追究这女子的身份。

    “这人怎么回事?”

    “火石出问题了?”

    “这人天生缺火?不对啊,城西打铁家说生了个缺火的儿子,但不至于火石都擦不着。”

    “这什么人啊?这手看着怎么像是个女人?”

    女人?就在这时不远处水院石碑下一直一动不动比石碑更像石碑的许义山,握着剑柄的手微微动了动。

    “怎么?徒弟?是你认识的人?”一边百无聊赖只能一直盯着自己唯一徒弟的震山先生忽然开口。

    许义山看了他师父一眼,没有说话。

    他本来也不爱和他师父说话。

    “火院那又闹什么呢?”但素知自己这个徒弟不爱说话的震山先生却毫不在意,兴致勃勃地往南边眺望,“那戴着斗笠的小子……嗯?”

    许义山听见自己师父的声音顿了顿,随后再次看向他,“那双手是个女娃娃。”

    许义山眸光微闪。

    他早该意识到,在他看到陈子楚那个家伙居然出现在最终筛选的广场上时就该意识到的。

    他知道陈子楚混不吝,但没想到这小子胆子居然大到这般地步。

    “怎么,”许义山已经极力控制了自己的神情,也知他素来就习惯木着张脸,但这一切都瞒不过他师父。

    震山先生看着许义山眯起眼睛,“你认识她?”

    许义山希望他不认识。但这世上敢到这里来的女子,他只知道一位。

    “徒弟……”

    许义山闭了闭眼,正想回答但就在这时火院前面的骚动愈发激烈起来。

    “是个女人?”

    “女人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女修?把她的斗笠掀下来!”

    许义山心中一个咯噔,握紧剑柄往南边看去果然见到陈子楚一脸焦灼不知该如此是好,他深吸一口气,他就知道,那个女人就是个祸害!

    而此时南边火院的石桌前,一切都在失控的边缘,就在站在石桌后的火院弟子想去掀嬴抱月斗笠之时,归辰猛地冲上前一把抱住了他的手,陈子楚想挡到那女子面前却被人潮挤到了外面。

    混乱声叫骂声中,陈子楚看着无数男人向那个女子涌去,深吸一口气正想调动全身真元,这时火院石碑后忽然响起一声洪亮的大喝。

    “肃静!这是在闹什么!”

    所有因女子出现而骚动不已的人群顿时定住,握紧手腕的嬴抱月躬身在石桌边抬起头来,看着从石碑后走出的年轻男子。

    他看上去和陈子楚等人年纪相仿,但身上的气息却比陈子楚和许义山更具攻击性,身上穿着鲜艳的红袍,而嬴抱月注意到他左手的中指上戴着一枚同样鲜艳的赤色戒指,式样让她有点眼熟。

    而就在这红袍少年出现的瞬间,原本石桌后年纪明显更大的弟子惶恐地低下了头,忙不迭行礼道。

    “大师兄恕罪,是有个女子居然来参加筛选,师弟们正想处理,却不曾想……”

    大师兄?

    嬴抱月看着那红袍少年,这时陈子楚终于从人群里挤了出来,看着那红袍少年勃然色变。

    “糟了,怎么连叶思远都出来了,我们还是赶紧走吧,你这小护卫不是过了第一关么,生死有命我们出去等……等……”

    嬴抱月没有动,只是轻声问道,“叶思远是谁?他是火院的大师兄?”

    陈子楚点头,“没错。他是火院大师兄,更是南楚丞相之子。”

    叶……南楚丞相……

    嬴抱月深吸了一口气,“你不要告诉我他是叶静姝的哥哥。”

    也不要告诉我你是随便猜就猜上的。陈子楚叹了口气,“没错,他就是。”

    叶氏有一个王后,一个国师夫人,一个丞相还没完,还有个上四宫大师兄的儿子么。

    如果不是现如今的南楚王室当初被太祖皇帝换人了,不然真不知道这南楚是要姓叶还是要姓姜了。

    但毋庸置疑,在南楚除了王室姜氏,叶氏的确已然权势熏天。

    而看着眼前冷冷注视着自己的叶氏嫡子,嬴抱月站直了身躯。

    “你是什么人?”叶思远看着隔着一道石桌戴着斗笠不闪不避的人,神情愈发冷酷,“见我居然不摘下斗笠?!”

    “我……”嬴抱月正在思索用哪个名字,眼前却猛然冲来一股剧烈的烈焰。

    一把掀开了她的斗笠!

    ()



    带着雨气的剧风吹拂起少女的黑发,李思远看着自己的烈焰冲过那女子的脸颊,她却岿然不动,眯起眼睛。

    “果然是个女人。”

    嬴抱月看着那个居然用火法者的烈焰掀开她斗笠,毫不掩饰身上杀气的少年淡淡道。

    “我也从未说过我不是。”

    李思远看着到了这个时候还理直气壮的女人冷冷一笑,“倒是有胆量。可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稷下学宫上四宫最终筛选,”嬴抱月道,“只要是想参加南楚初阶大典的修行者都可以参加。”

    “参加初阶大典……哈哈哈”,叶思远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目光落到嬴抱月手上的火石上,“这位小姐,你不要告诉我,你是想要参加初阶大典。”

    被火院弟子制住的归辰瞳孔一缩,而嬴抱月身边的陈子楚也陡然面色一变。

    “殿……明月……你可别……”

    他身边的少女倒是没有直接说出那句让他心惊胆战的话。

    嬴抱月只是抬起头凝视着对面目光冷漠的少年,“我不能参加吗?”

    “你在说什么废话,看着穿的像个大家小姐,说话却还不如乡野村妇,”叶思远冷冷看着她道,“女子不能修行祸乱朝纲,死性不改者当送入宁古塔赎罪!”

    原来那个宁古塔是个那样的地方。

    嬴抱月眸光冷起来,而此时她身后听到火院大师兄发话明白了其态度的其他修行者立刻再次骚动起来。

    “妖女!真是好多年没见这样的女人了!”

    “初阶大典?她也配参加?”

    “还想来火院报名?想成为火法者?”

    “丢人现眼,怪不得擦不着火石!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少年们尖锐的嘲笑声响彻整个林间,连其他石碑前的人都看了过来,有个嘲笑声特别大,清清楚楚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女子居然想踏足神圣的领域,居然想修行阳刚的火法剑?!”

    “做梦去吧!”

    这声音透露着十足的嘲讽,而其他被说出心声的修行者立刻交换着了然的眼神大笑起来。

    叶思远满意地点头。

    然而就在这时,不远处却传来另一个老头更大的笑声。

    “别的就算了,女人不能修行火法剑?女人修不好火法剑?”

    “哈哈哈,这可是老夫这辈子听说过的最大的笑话!”

    其他正嘲笑嬴抱月的修行者听到这个杂音一愣,愤怒地正想反驳。

    而这时那老者肆无忌惮的大笑声再次传来,嘲讽地看着他们喝道。

    “没见过世面的小鬼们!”老者咬牙切齿却眉目舒展,在天地间张开手臂,傲然道,“你们可知八年前,这世上最强大的两个火法者就是两个女人!”

    是那两个女人!

    原本想要反驳的年轻修行者们的话被堵在嘴里,面孔陡然涨红,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叶思远闻言瞳孔一缩,胸口猛地起伏,本能就想要反驳,但下一刻他瞪圆了双眼收回了瞪着远处为老不尊震山先生的目光,他不知如何反驳。

    但看向站在桌后手拿冰冷火石的少女,少年眼中却又陡然升起得意。

    震山先生的话刺激到了他,让他并不想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轻易赶走或者找师长将其送入宁古塔。

    因为那个老头居然敢在他的面前提起那两个仗着天赋把修行界搞得烂七八糟的女人!

    叶思远到现在还记得当初他小时候因为他觉醒速度比家中几个女子要晚,父亲险些要着重培养他那几个庶姐的事。

    但好在没多久大司命和少司命就出事了,父亲这才清醒。

    修行界以强者为尊,叶思远不是不能理解过去那些事。

    这世上的确曾有靠着天赋就得到一切的女人。但那已是过去。

    此时现在看着手中火石都擦不亮的少女,叶思远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我并没有决定你能不能参加初阶大典的权力。”

    一边正奋力挣扎的归辰眼前一亮,但下一刻却只听不远处男人嘲讽地看着嬴抱月说道。

    “可你连最基本的火法天赋都没有,”叶思远冷冷一笑,“想成为火法者?想进火院?姑娘,恕我直言。”

    叶思远淡淡道,“你脸皮未免太厚了。”

    四周响起一片畅快的哄笑声。

    “这女人白日梦还没醒吧?”

    “是啊,别说是个女人,就算是个男人,这天赋走后门都进不了火院好么?”

    归辰尝到了嘴中的血腥味。

    他从未觉得如此痛苦。看着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嘲笑那名少女,笑她没有丝毫才能还白日做梦,他不知为何如此难过,他甚至希望这些人嘲笑的人是他自己。

    也不该是她。

    归辰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觉得,但他就是觉得这名少女不该是这样,不该受到这样的对待,她应该是拥有就算不是最强,也该是出众天赋的人。

    可是眼前的现实无情地击碎了他。

    现实就是,这女子,毫无天赋。

    她曾拥有的引以为豪赖以生存的一切,都被剥夺得干干净净。

    嬴抱月在人们的哄笑声中,看向自己的手心。大概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大概是从她在归家小院在的那个村子成为修行者后,返回贵阳为了自保开始调试火药的时候。

    她就发现她不太能打着火了。

    后来迫不得已她在火石上沾上了火药,才勉强可以点火,但如果是普通的火石,她却随着境界的增长,愈发不能点火。

    像是她身体内有什么东西,在抗拒着火焰的接近。

    就如同有什么东西,在阻挡着她想起她死的时候的记忆一般。

    她原本不信邪,还想再试一次,想要想起她以前最喜欢的剑法,和火焰相伴,所以她来到了这里。

    但再次验证了她猜到的事实。

    嬴抱月握紧了疼痛的手腕。

    她身上也许曾经有过的,身为火法者的天赋,已经全部被夺走了。

    干干净净,不留丝毫余地。

    “不说别人至少可以肯定她,不可能是你要找的人了。”石碑处骚动的人群无人知晓,远处山腰上的一颗大榆树上,这时忽然响起一个少年的声音。

    赵光站在那棵树上,手搭凉棚看着远处的动静,看向身边沉默的李稷。

    看向从得知那个可能的仇人消息后就一直在找人的兄长。

    “虽然本来就没什么可能,但现在更是能确定了。”赵光摇头道,“真是一点天赋都没有,哪怕少司命死个二十几次,也不可能是她那个样子。”

    这片大陆上的人都知道,少司命林抱月是最有天赋的火法者。那种耀眼的才能,曾让无数少年艳羡老者跺足。

    若他这二哥仇人的天赋是明珠,这女子就是路边的石子。

    也许石子都不如,普通人至少还能擦亮火石呢。

    虽不知道那人要是伪装能伪装成什么样子,但赵光看着李稷笃定道。

    “至少能排除她了。”

    李稷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神情复杂地看着被众人嘲笑的那名少女。

    而这时归辰再也受不了这些人看她的眼神了,猛地一把推开火院弟子钳制他的手臂,冲过石桌,一把抓住了嬴抱月的手。

    “明月,我们回去。”嬴抱月闻言怔了怔看着他,少年抿紧薄唇,“我不要参加这劳什子的筛选了,你……你也还是……”

    归辰看着女子明亮的双眼,艰难地吐出那个词。

    “放弃吧。”

    嬴抱月一愣,归辰咬牙看着她道,“放弃吧,明月,你做别的一定也可以,所以这次没什么,你就放弃吧。”

    嬴抱月点了点头,她做的别的当然也可以。

    只不过。

    归辰看着她点头眼前一亮,但下一刻却只见眼前少女看着他笑了。

    “我不会放弃。”

    嬴抱月笑着道。

    “我放弃的时候就是我死的时候。”

    归辰心头一震,下一刻看着眼前少女面向叶思远认真道。

    “我的确擦不亮这块火石,但如果我能在你手下走过三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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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三招?不会是那个过三招吧……”

    “这女人在说些什么?不会是觉还没睡醒吧?”

    嬴抱月此话一出,场间所有人一愣,归辰更是在一边僵硬了。

    “明月,你……你在说什么?”

    然而不等归辰阻止,两人面前响起一个危险的男声。

    “你说什么?”叶思远站在石碑下,居高临下眯眼看着石桌外的少女。

    其他人都面露鄙夷惊愕,但他却没有,只是微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少女,轻声又耐心地向嬴抱月问道,“小姑娘,你说什么?”

    陈子楚看着眼前这少年的笑容背上寒毛陡然树起,上前一把抓住嬴抱月另一只手低声道,“殿……明月姑娘,你别闹了,我们回去,嘉树还在府里等……”

    “嘉树?”然而这时正微笑着的叶思远像是猎人听到了猎物的名字,目光猛地转到陈子楚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

    “我说怎么会有女人会混上山呢,这不是陈大公子吗?怎么,这姑娘是你带来的吧?”叶思远的眸子露出幽光,“她是谁?和春华君有什么关系?”

    坏了,陈子楚恨不得撕了他这张老说错话的嘴,面上不显呵呵笑着看向叶思远,“叶大公子这话说的,她不过是……”

    “她是我妹妹!”就在陈子楚绞尽脑汁想说辞时,好在归辰往嬴抱月面前一挡挺起胸膛大声道,“我叫归辰。”

    陈子楚眼一亮连忙点头,往嬴抱月那使眼色,但想到他眼色还没到,嬴抱月已经点头,无比自然地向叶思远点头道,“我叫归明月。”

    她看向归辰道,“这位正是家兄。”

    一少年一少女配合默契,完全看不出原本的主仆关系,像是这才是他们本来的关系。

    看来没少拿这关系骗人。

    “归明月……哈哈哈,”不远处大榆树上赵光笑出声来,向李稷挤挤眼睛,“这么说来二哥她当初也不是在骗你嘛!”

    李稷面无表情道,“我也没骗她。”

    “是是,”赵光看着李稷厚实的面具耸了耸肩,“你也的确是叫李稷。”

    李稷对赵光的意有所指视而不见,只是静静凝视着远方的少年少女们,眸光微深,淡淡道,“此子来者不善。”

    赵光一怔,看向不远处人越聚越多的石碑间,握紧了双拳,担忧地看向那个女子。

    ……

    ……

    “哦,原来是明月姑娘,”叶思远玩味地念着这个名字,也不知是相信还是没相信。

    看这人模棱两可的态度,陈子楚提起心来,虽然他父亲和叶思远的父亲同为南楚朝廷一品大员,但他可不到能和叶思远硬刚的程度。

    更何况这还是在火院的石碑前,要是风院前他还敢直起腰版,但这一次可真是……

    陈子楚偷偷将手伸进怀里,摸到一个硬硬的竹哨。然而不等他打哈哈找到吹这个哨子的时机,叶思远再次看着嬴抱月开口了,“姑娘的意思是,想直接参加第二关?”

    嬴抱月点了点头,“擦亮火石不过是第二关的准备,真的想成为内门弟子,不是要以接下你三招为准么?那么只要能通过第二关,第一关便不重要。”

    “不错,”叶思远点头,“这话有理,但我为何要打破规定接受你的挑战?”

    “因为我能接下你三招。”嬴抱月开始脸不红心不跳地偷换逻辑,“第一关不通过者不能参加第二关,不过是因为过不了第一关的人肯定过不了第二关罢了。”

    “但我不一样,”嬴抱月道,“我不符合这个基本情况,如果还按这个规则,只会让火院失去人才。”

    “而且目前看来,第一关没过还敢挑战第二关的,不也只有我一人么?”

    这话没错,第一关没过的其他修行者要么换摊子,要么黯然离开,也的确没人不怕死地想去挑战第二关。

    但听着女子静静说完这句话,石碑间依旧一片哗然。

    “什么玩意?这女人哪来的自信?”

    “哗众取宠,果然是话本子看多了的大小姐才会自以为是的鬼话!”

    “这是把稷下学宫当她家后花园了哈哈哈!无知可笑!”

    这些话虽然过分,但说实话,陈子楚也这么觉得。

    这女子这话,说的实在是有些过了。就算她能躲开无数杀手的追杀,但逃命和对战场上一对一,硬碰硬是两码事。

    男修之间的对战,可比女修知道的那些切磋其力量境界的差距大多了!

    他承认这女子有点本事,但也太小看真刀真枪的战斗了。

    这注定会让她付出惨重代价。

    果然是没见过什么世面,女修在眼界上还是弱了许多,只不过是局限于宅院话本,看她第一次来学宫的样子就知道她没见过对战,根本不懂真正学宫大院是何等……何等的……

    “哈哈哈,你这丫头好大的口气!是想对我用激将法?”

    叶思远的大笑声打断了陈子楚的思绪,他没有继续嘲讽,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嬴抱月,“按你这话说,不和你比,还是我们火院的损失?”

    嬴抱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向东边,看向水院石碑前的那个衣着破烂的老头。

    震山先生一愣,下一刻看着那少女亮晶晶仿佛在怂恿着什么的眼睛,老头大咳一声狂笑道。

    “叶家小儿,你是不是怕了?哈哈哈,老夫刚刚说最强的火法者是女人,吓到你了?不敢和这丫头比?怕人家真接下了你三招你没脸去见你师父哈哈哈!”

    叶思远原本平静的额角微微浮起几根青筋。嬴抱月看到微微笑了,她就知道那老头最会说话。

    “咳咳,骂得真爽快,好久没这样了,”东边石碑下,震山先生捋着长须,但下一刻他疑惑地抬起头看向许义山,“徒弟,我怎么觉得这小丫头在利用我?”

    许义山默默看了他一眼,把那句你原来知道咽回肚子。

    但无论如何,这边叶思远的愤怒终于到了顶峰。

    在知道这名少女可能和姬嘉树有关系时,他就不打算轻易放过她,更何况这人还胆敢涉及到火法一派的耻辱。

    没等他长大打败那两位浪得虚名的司命,那两个女人就死了一直是他身为火法者的遗憾。

    叶思远冷冷看着嬴抱月,不怒反笑,“既然你如此想死,那我就给你一次机会。”

    男人看着嬴抱月道,“来吧,进来吧。”

    说完他转身走入石碑,眼角余光看着身后少女跟上,少年的嘴角浮起一丝隐秘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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