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见见她,而且冯子蝶手中的那个东西,我们也得拿到手才行。”
四把钥匙,到了现在林梦雅这一方,等于握住了其中的两把。
千年不死的蛊,说的应该就是万蛊池里的那只王蛊。
而玉尺自是不必多说,剩下的,应该那株千年不败的玉花跟千年不熄的火种。
火种她现在尚且没什么头绪,倒是那株玉花,她其实也是极为好奇。
龙天昱想了想,却坚定的摇了摇头。
“她已经疯了,我不可能再给她伤害你的机会。”
这话,让林梦雅觉得可笑又甜蜜。
窝在他的怀中,手指轻轻的戳着那人的肩膀。
“她都被你关在牢里了,还能对我怎么样呢?”
虽然龙天昱很尊重她,但有时候这男人的保护欲实在是让人无奈。
不过现在的林梦雅甘之如饴,因为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爱她。
“不行!”
无论如何,龙天昱就是不答应。
实在无奈的林梦雅,只好又求又保证的,磨蹭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才让那人同意她去见冯子蝶。
说起来,天牢这种地方,林梦雅还真是有些陌生。
而且,这里关押的都是一些罪大恶极之人。
东边是男监,西边是女监。
跟电视里演的有些不同,这里的犯人都死气沉沉,即便是看到她进来,顶多也就是转过头看她一眼,随后再没有了其他的动作。
空气里散发着浓重的霉味,两侧也有火把在照明。
可这里的气氛,却压抑得让人从心里生出几分颤栗。
白苏警惕的跟在林梦雅的身边,彻彻底底的执行着龙天昱的命令,亦步亦趋的保护着她家主子。
而在林梦雅的周围,六名精明强干的精兵们,则是把她保护在一定的安全距离之内。
刚才不过有个犯人想要口头上调戏一把林梦雅,就被其中的一个精兵给直接打残了。
这种野蛮粗暴的保护方式,也只有他们未来的新帝,才能干得出来。
林梦雅只觉得有些无奈,除此之外,唯有快走,免得波及到别人。
“殿下,小心脚下,前面就是关押那个人犯的牢房了。”
在天牢里少说也混了半辈子的牢头,也是一脸紧张的讨好着面前这位与众不同的公主殿下。
早就听闻新帝对这位公主殿下宠爱非常,现如今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当下,也对这位公主殿下,多了几分恭敬,半点不敢耽误。
“有劳你了。”
冯子蝶的牢房在最里面的角落里,按照龙天昱的命令,周围没有关押任何犯人。
柴草垛上,曾经的冰山美人,现在早已经狼狈不堪。
只是痴痴的盯着窗口泄露进来的光线,嘴里头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
林梦雅看着冯子蝶,却并不觉得对方有多可怜。
牢头刚想上前呵斥,就被林梦雅给拦住了。
“你们都下去,白苏在这里陪我即可。”
六位精兵互相对视了一眼后,颇有默契的退到了几步外,不过,却依旧警戒四周。
冯子蝶听到了她日夜都在咒骂的声音,一双眼睛狠狠的瞪向了牢房外。
可对方却只是淡淡的看着自己,在华美精致的宫装的衬托下,那人似乎比当时初见时更加的娇艳。
而自己,酸臭可怜,早已经沦落成卑贱的泥土。
眸中溢出了几许冷笑,是的,她早已经输的彻彻底底。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么?恭喜你,得偿所愿。”
林梦雅却笑了,到了现在,冯子蝶还是在执迷不悟。
“冯子蝶,我想你弄错了一件事。由始自终,龙天昱都是我的,而你,不过是个过客。你以为我在跟你争抢,可他从未属于过你。”
不管是冯子蝶,亦或是姜如沁,还有那些,想要挖她墙角的人,都搞错了一件事情。
龙天昱的心,从来都在她这里,不曾给过任何人。
所以,她与龙天昱在一起,不需要任何人的成全与退让。
林梦雅的话,让冯子蝶突然间激动了起来。
她想要冲出来,但是脚踝上的锁链,却限制了她的行动。
只能站在那里,张牙舞爪的瞪着林梦雅。
“他是我的!林梦雅,你不是死了么?那你为什么还要活过来!你只是比我遇到他早一些,为什么你行,我就不行!”
看到冯子蝶疯疯癫癫的模样,林梦雅觉得自己的耐心,都被人一点点的耗干了。
“我就是比你遇到的早,所以他只能是我的。冯子蝶,我是看在以往你还算是做了点好事的份上才没有为难你。若你继续顽固下去,那就怪不得我了。”
失去了耐性的林梦雅尤为可怕,冯子蝶还以为林梦雅不敢对她如何,可没等她反抗,便有两个男人捆住了她的手脚,随后又打开她脚踝上的铁链。
“你们要带我去哪!”
惊恐的吼叫着,冯子蝶此刻觉得,那个又黑又臭的牢房,居然能带给她心安的感觉。
没有人会理会她,不多时,她就被困在了一处木桩上。
而那个她恨之入骨的女人,正好整以暇的坐在不远处。
“冯小姐,我的目的我想你也清楚。我们不绕弯子了,你把东西给我,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但你不给我,我也有办法得到。”
刑室内,浓重腐臭的血腥味道,让冯子蝶的牙关都开始打颤。
各式各样的刑具都染上了黑乎乎的血迹,一想到那些东西,会落在自己的身上,她便觉得有些腿软。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难道,你想要彻底的得罪冯家么?”
这话,说得太天真。
林梦雅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轻轻的掸了掸自己裙摆上,本不存在的灰尘。
“冯家——算个什么东西?”
从小到大,已经听惯了别人的奉承的冯子蝶,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的贬低冯家。
愤怒的瞪着林梦雅,恨不得直接把她扒皮抽筋。
可惜,她永远不会有这个机会。
“冯小姐,神医世家的确是厉害。也许你们能让人起死回生,延年益寿。但对于一个国家来讲,小小的冯家,又算得了什么?”
真不知道是该说她天真好,还是直接说她蠢的好。
“我改变注意了,等会我就派人以晋国新帝的身份,给你们冯家传一句话。你冯子蝶得罪了我,所以,我要你整个冯家来偿命。”
冯子蝶愣在了当场,她显然没有预料到,面前的女子,居然会如此的喜怒无常。
可她,不是想要自己手中的东西么?
“你,你要是敢动我冯家一人,我父亲绝对不会放过你!”
“哼,他不放过我又能怎么样?晋国的十万大军踏平你个小小的冯家,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再不济,还有我临天国的大军。来人,把她拖出去斩了。”
冯子蝶傻傻的看着脸色突然变得冷酷无情的林梦雅,心中自后的依仗,也一点点的崩塌了。
眼看着两个男人,真的冲着自己抓了过来,她再也控制不住,惊声尖叫了起来。
“别杀我!别杀我!你要什么都可以,求求你,放过我吧!”
看着冯子蝶完全崩溃,林梦雅的脸色,又恢复之前的冷淡。
只是一抹精光一闪而逝,冯子蝶,注定是一支被精心呵护的花朵。
其实龙天昱只会把她关押起来,并没有给她上过什么刑罚。
如今在她两次三番的吓唬中,早已经骇破了胆。
“那好,你乖乖的告诉我,那朵玉花,你藏在哪里了?”
林梦雅语气柔和却冰冷,冯子蝶刚稍稍的有些反抗,她便示意那两个男人,继续往前走。
“我说,我说!那朵玉花被我藏在了皇宫里。佟姐姐说过,只有藏在皇宫里才是最安全的。谁都不会想到,那东西会在宫中!”
冯子蝶如同竹筒倒豆子,一口气的把藏匿的地点,也给说了出来。
可她越说,林梦雅的表情就越是淡漠。
到了最后,几乎如同像是在看死人一样的看着自己。
“你是说,藏在御花园北角的假山洞里,是佟姑娘的主意?”
冯子蝶立刻点了点头,可林梦雅却挑了挑眉头,起身便往刑室外走去。
“你等等!我说的都是实话,别杀我!别杀我!”
冯子蝶心急如焚,但那两个留下来的男人,却不顾她的反抗,再次把她架到了囚室内。
有些傻眼的看着那两个人,锁了囚室的门,却再也没来折腾她。
冯子蝶跌坐在草堆上,对自己逃过一劫的事情,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她哪里知道,林梦雅是因为她已经完全失去了作用,所以连吓唬她的兴趣都没有了。
在白苏跟护卫的陪伴下,林梦雅终于离开了天牢。
外面,龙天昱派来一队护卫们,簇拥着她来时坐的轿子。
可林梦雅却提起裙摆,自顾自的往皇宫的方向走去。
最了解自家主子心思的白苏寸步不离,沉默的走了许久之后,林梦雅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主子不高兴么?”
白苏疑惑的问道,她们可以说是轻而易举的就得到了钥匙的消息,但主子,却显得有些沮丧。
“我怎么能高兴得起来,这钥匙已经落在了敌人的手中,只怕我们的时间,又要紧迫不少了。”
冯子蝶也是个大蠢蛋,这种保命的东西,怎么能交给别人。
姓佟的已然是不怀好意,那东西既然是她寻的地方藏了起来,岂能还在原地?
倒是前阵子,因为太子跟龙天昱的对垒,皇宫混乱不堪。
只怕那个时候,玉花已经被偷偷带出宫去了。
叹了口气,林梦雅最终还是不死心的派人去冯子蝶招认的地点去寻一寻。
“去七皇子府。”
转身上轿,林梦雅有些不太甘心。
如果她能早一些下手,也不会磨磨蹭蹭的,被人抢占了先机。
佟姑娘被关在七皇子龙轻寒的府邸内,比起冯子蝶这个糊涂虫,那一位才是真真正正的幕后黑手。
如今,荣安公主已成为整个大晋国内,最最炙手可热之人。
七皇子府的人又怎么敢拦她,远远的看到有皇家标志的轿子后,忙不迭的跑到府中去通报了。
“三嫂,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才刚下轿,与她关系不错的龙轻寒,就迎了上来。
林梦雅看着那张俊脸,神情却有些微微的复杂。
“七皇子,我看,我还是帮你配一些药膏吧。”
一只巨大无比的青黑色眼圈,牢牢的霸占着龙轻寒那张俊秀清朗的脸。
男子欲哭无泪的看着自家嫂子,满心满腹的都是委屈。
瞧瞧,就连三嫂都看不下去了,可家里的那只河东狮,却还是跃跃欲试。
“唉,多谢三嫂的好意。咱们,还是里面说话吧。”
知道如果自己此时笑,好像是有点不太地道。
林梦雅皱起眉头,忍得有些辛苦,不过还是快步带着白苏,往七皇子府内去了。
“给本夫人滚!”
刚到院子里,就听到了一记中气十足的狮子吼。
林梦雅捂住了到嘴的笑纹,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幸灾乐祸。
急慌慌的往内院的方向看去,可碍于林梦雅还在,龙轻寒只好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但那摆明了就想要奔过去的双腿,可焦急得有些过分。
“咳,七皇子,不如先去处理要事吧。我们过来的急,有些口渴了。”
感激的看了林梦雅一眼,龙轻寒立刻让叫人带着林梦雅跟她的侍女先去花厅等待。
看着那活像是火烧屁股般的男人匆匆离开,林梦雅终于得以笑个够本。
这家伙,倒是难得看到他这样的一副样子。
七皇子府上她倒是还没来过,只觉得这里比起昱亲王府,多了几分清雅。
坐在花厅里,七皇子府上的管家恭恭敬敬的服侍着这位荣安公主。
听力出众的林梦雅,不时的听到后院,似乎有些动静传出来。
转而看了一眼管家,心头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你们家这位新夫人,倒是很...很厉害呢!”
能不厉害么?龙轻寒的武功如何她虽然不知道,但龙天昱说过,他们都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想必也是个顶尖的高手。
可那半张脸,一看就被蹂躏得够呛。
没看出来,龙轻寒居然是这样的一枚痴情种子。
“公主玩笑了,不过我家夫人...的确很厉害。”
管家颤抖着一张老脸,用人格担保,他刚才真的没笑。
看到管家的样子,林梦雅好奇心更盛。
坊间流传,这位新夫人可是母老虎转世,凶得不得了。
怎么她看这位管家的意思,似乎,对新夫人印象还不错的样子。
“哦?那我更想见见这位新夫人了,不知夫人,何时方便...”
“方便!本夫人现在就方便!我倒要看看,是谁那么不怕死,还敢来勾引我的相公!”
霸气十足的声音在花厅外想起,随后,一位红衣似火的少女,大马金刀的往花厅里闯来。
少女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雪白的一张粉脸,镶嵌着极为灵动璀璨的一双眼。
虽然自称是夫人,但发饰却是个十足十的少女。
尤其是那张微微撅起的红唇,带着丝倔强与俏皮。
少女一进来,便俏脸微寒的杀向了林梦雅。
白苏也不甘示弱,挺身就把自家主子护在了身后,冷冷的与面前的少女对视。
还不等林梦雅开口,少女便大咧咧的上上下下的把她打量个遍。
那双眼睛不知为何染上了些许的无奈,随后咬了一下樱唇,冲着后面的人喊道。
“算你眼光不错,这个还可以。以后你要是再娶其他人,就以她为标准吧!前些天那些大人们送来的都不是什么好人,我可不想每天跟一些个细作勾心斗角。”
听了这话,反倒是林梦雅愣了愣神。
这是认可她了?那她要不要说声谢谢?
“我的小祖宗,她可是我三哥的夫人。我要是敢娶她,咱们家得被我三哥夷为平地!”
一双大手揽住少女的香肩,龙轻寒的语气宠溺,眼中心中,似再也装不下其他人。
少女回身,疑惑的看了看林梦雅后,小手抓了抓头。
小嘴裂开,给了她一个软绵绵的笑。
“抱歉啊三嫂,我就说嘛,你气息这样纯正,怎么可能是那些臭老头送过来的细作。”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但少女的态度却是落落大方,有错必改。
林梦雅一下子喜欢上了这个可爱的姑娘,笑着摇了摇头,白苏也闪到了一边。
“无妨,对了,上次我送给你的礼物,你用着可好?”
眨巴眨巴眼睛,那份‘礼物’,可是林梦雅亲自挑选,又命人详细的写了一份‘使用说明’,最后秘密的交到这位新夫人的手上。
果然,少女眼前一亮,毫不留恋的挣脱开了龙轻寒的一双手,飞扑到林梦雅的面前,拉起她的双手,晃来晃去。
“很好的礼物,我很喜欢!三嫂嫂,你还有没有其他的给我介绍介绍!”
龙轻寒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丝毫不知道自家的亲亲娘子,在跟林梦雅大魔王,商讨着他的惩罚措施。
如果他知道,那些让他受尽折磨,生不如死的搓衣板是林梦雅所赠的话,恐怕一定会夹带着行礼,立刻带着自己的娘子逃之夭夭。
可惜,他的娘子,已经被林梦雅带坏了。
“东西倒是不少,以后有空了,我再慢慢教给你。”
噙着几丝笑容,林梦雅笑得极为温和。
红衣少女立刻狂点头,一双眼睛,散发出崇拜的光芒。
林梦雅强忍着笑意,几乎憋到内伤。
不过她跟这位新夫人,可是京都内并驾齐驱的‘皇室双虎’。
当下,不由得生出几分惺惺相惜的感情来。
拉了她落座,忽视龙轻寒的频频示意,与她闲话家常。
“妹妹不知如何称呼?”
林梦雅态度和蔼,再加上她本就长得和善漂亮,很难让人生出恶感来。
“我叫顾盼,三嫂就叫我盼儿吧。”
点了点头,林梦雅觉得这位顾小姐的确是个难得的妙人儿。
“好名字,我在府外就听到了关于盼儿妹妹的不少传闻。今日一见,我更是觉得,谣言不可信。”
她本身就常常是那些无聊人士茶余饭后的谈资,如今亲眼见到了顾盼,更觉得她不不是那种蛮横不讲理的人。
龙轻寒是何等精明之人,若是顾盼只是个会耍狠逞强的河东狮,他又怎会对她动情。
这话,深得顾盼的心意。
抓住林梦雅的袖子,就开始源源不断的诉说自己心中的郁闷。
“还是三嫂慧眼识珠,我顾盼虽然出身草莽,可也懂得些道理。相公之前的那些妾室们气息混杂,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相公在外已经是疲于奔命,要是到了家里还不能安心休息,那人岂不是要垮掉?”
顾盼说这话的时候态度极为认真,林梦雅不由得瞥了一眼龙轻寒,看到后者一脸的痴汉笑,心头也明白了个大概。
比起龙天昱来,轻寒需要隐藏的东西更多。
即便是他曾经妻妾成群,可那些人,更像是来监视他,甚至企图控制他。
那人也像是龙天昱一样,不曾有过片刻的喘息之机。
时时刻刻,都要端着虚伪的面具,周旋于各色人马之中。
所以,顾盼才会是那个,让他无法割舍,也软了心肠的意外。
这些事情,她都懂。
“盼儿妹妹高见,我也受教了。妹妹做的不错,应该好好嘉奖才是。”
顾盼像是见到了亲人一般,一双眼睛泪汪汪的看着她,显然是已经是把她当成了知己一样。
“我也觉得应该如此,但相公说了,凡事不能太张扬。我知道,以后那些臭老头们,一定还会给相公送来美人。我跟相公已经约定好了,以后不管是谁送来的,必须要我亲自过目,才能决定能不能留下来。今天误会了嫂嫂,还请嫂嫂责罚。”
看到顾盼这幅认真负责的样子,林梦雅又怎么可能会真的生她的气。
只是捕捉到了顾盼话中的信息,气息,又是什么意思?
“我刚刚听妹妹说气息,盼儿妹妹,是怎么觉察出人跟人的气息不同的呢?”
提起这个,顾盼气呼呼的瞪了龙轻寒一眼,哪怕后者满脸谄媚的笑,可她还是生气。
“我自小嗅觉便跟别人不同,能嗅到一些常人闻不到的气息。师父说我这是天赋异禀,可某些俗人就是不相信!”
对此,林梦雅倒是抱持着开放的态度。
的确,在现代社会里,有些人也会有超出常人的五感。
没想到龙轻寒的这位新夫人,居然还有这么大的能耐,林梦雅也顿时来了几分好奇。
“既是如此,盼儿妹妹又何必跟殿下生气呢?”
林梦雅笑得有点神秘,有这么个嗅觉灵敏的夫人在,只怕龙轻寒这辈子,都别想爬墙去偷吃了。
“还不是因为,这府中有一股十分混乱的气息。明明就在府中,可我却怎么找都找不到。某些人也不告诉我实话,哼,肯定是金屋藏娇了!”
顾盼说这话的时候,大眼睛里还透着委屈的光芒。
而龙轻寒却略带着几分无奈与心痛,只敢用眼神跟林梦雅做私下的交流。
原来如此!
拉了顾盼的手,林梦雅在她的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话。
红衣少女立刻眉开眼笑,崇拜的看着她面前的女子。
“三嫂说的,可当真?”
林梦雅点了点头,顾盼欢呼一声,立刻扯住了她的衣袖,笑得甜甜蜜蜜。
“果然相公没有说错,三嫂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别说一个忙了,就是十个,百个的,我顾盼都义不容辞!”
看着顾盼派着胸脯,一副凡事都可以包在她身上的样子,林梦雅更是笑弯了一双眸子,倒是龙轻寒一脸的疑惑。
他的亲亲娘子,到底跟三嫂达成了什么协议?
“那就多谢盼儿妹妹了,七皇子,我来这里,是想要见一个人。”
看到话题突然转到了自己这边,龙轻寒只得点了点头。
“我这就带你去见,盼儿,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到。”
顾盼虽然心有不甘,可还是点了点头,默默的走出了花厅的大门。
“唉——”
看着心爱的人的背影,鲜少会叹气的七皇子殿下,却惆怅得像是深闺中的女子。
林梦雅想了想,终究还是轻声开口。
“殿下,我看顾盼姑娘虽然是个火爆的性子,可却是个有着七窍玲珑心的女子。有些事情,我觉得你还是跟她实话实说的好。终究,你是要代替天昱掌管天下之人。总不能一辈子,都把盼儿姑娘,困于你的保护之下吧?要知道,即便是皇帝,也有不得已的时候。”
这些话,就算是她这个过来人,给龙轻寒的一些忠告吧。
不管是龙天昱也好,亦或是龙轻寒也罢。
他们注定了不能过普通的日子,就连感情,也是这般的与众不同。
与其要伤害自己钟情之人,不如,教会她世间最上乘的功夫,让她可以成为与自己并肩而立的另一半。
况且,她觉得顾盼,怕也不是一般人。
只是他们龙家的这对兄弟,都是那种保护欲过剩的类型。
但愿,他们不要走太多的弯路。
“三嫂,非得我不可么?”
龙轻寒的眼中有挣扎的痕迹,林梦雅也不想如此的残忍,但他们甩锅给龙轻寒,也并非都是出于私心。
“轻寒,我跟天昱卷入的是是非非太多。如果我们一直在那个位置的话,也许会带给大晋太多的灾难。而你没有介入那么多,也唯有你,才能让整个大晋,平平安安的迎来崭新的一页,你明白么?”
她跟龙天昱,知道的事情实在是太多。
各国的不宣之秘,有些甚至可以关系到国本。
也许三年五年内,那些人不会对龙天昱跟他所执掌的晋国有什么危害。
但一朝天子一朝臣,当旧势力老去,新的力量复苏之际。
晋国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而她很龙天昱的脱身离去,也是无奈之举。
也许他们会选择一个远离人群喧嚣的清静之地,远离这些是是非非,再也不踏入红尘一步。
唯有如此,他们才能安享太平。
“我...我知道了,你放心便是。”
龙轻寒一脸的落寞,如果可以,他也多想就此放弃自己身上的责任,与盼儿一起,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只是,他决不能放弃身上的重任。
林梦雅看他这样,也是于心不忍。
从袖口里,掏出一样东西,塞在了龙轻寒的手中。
“别说你三哥不帮你,这方子是我同师父,研究了许久的好东西。按照这上面的药方来试的话,我保你三年抱两,五年抱三。对了,要是你实在是不想委屈了你娘子的话,咱们家,不是还有应华么?”
远在千里之外的龙轻寒,此时浑身一个激灵。
“怎么了,璞儿?”
化身为流浪和尚的大师转过身来,疑惑的看向了伪装成小和尚的十皇子。
“没什么,只是觉得,好像有人在背后念叨我。”
摸了摸自己的小光头,已成长为小小少年的龙应华,噘着嘴说道。
丝毫不知道,那个他心心念念,最喜欢的三嫂,已经伙同他那为长不尊的七哥,把自己彻彻底底的算计了。
“三嫂果然是妙计无双!这方子,七弟我就代替我家盼儿先行谢过了。”
已经找到下一任背锅侠的龙轻寒,只觉得浑身通畅。
一双眼睛里熠熠生辉的闪动着算计的光芒,郑重其事的把药方子揣在了自己的衣袖里,只觉得轻松无比。
想起来,他那十弟躲也躲够了,现下也可以迎回宫中教养了才是。
“殿下客气了,现在,咱们也该去半点正事了。”
林梦雅的脸上,闪过了几许无奈。
要是让太子知道,他费尽心思想要争夺的位置,在龙天昱跟龙轻寒的心中,却是一个恨不得立马抛弃的大包袱,也不知道会不会觉得,自己之前争夺的行为,跟傻子无异。
两个人带着心腹,走到了关押佟姑娘的地牢中。
这里比天牢的条件好很多,但只怕这里的人,都宁可去天牢,绝不想在这里,成为地狱都不收的孤魂野鬼。
佟姑娘,就在其中的一间密室内。
比起之前她第一次见到佟姑娘时的干净利落,现在,布满了鞭痕的女子,狼狈得如同野兽。
听到牢门大开,被捆住了手脚,锁在墙上的女子,也只是睁开眼睛,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
随后,便轻蔑的甩开了自己的头。
比起她那个不禁吓的主子,这家伙的骨头,倒是硬了不少。
“我家小姐呢?你们最好放了我家小姐,不然冯家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沙哑的生意,带着丝丝的不在乎。
林梦雅突然笑了,到了现在,佟姑娘还在假装么?
“倒是个忠心的奴才,不过要让你失望了。冯子蝶没事,我也不打算把她如何。如果你觉得,冯家会因此得罪整个大晋的话,只怕难上加难了。”
佟姑娘瞥了林梦雅一眼,只见那女子好整以暇,似乎早已经看透了自己的伪装。
眉间掠过几许凝重,却并不再轻易的开口。
“佟姑娘,不,我应该叫你辛姑娘才是。我想问问你,那朵玉花,究竟落在了谁的手中呢?是辛家,还是烛龙会?”
林梦雅其实心里头已经有数,这样说,无非是想要诈一诈这女人,看看能不能问出点别的事情来。
但佟姑娘却睁开了眼睛,冷静的看着她,眸中带着几许轻蔑。
“我不知道什么辛家,更不知道什么烛龙会。我是冯家买来的奴婢,仅此而已。”
林梦雅知道对方是在装算,冷哼一声。
“佟姑娘,现在说这话可就有点无趣了。你始终是逃不出我的手心儿,我不是七皇子殿下,我有千万种方法,能够让你开口说话。”
刑讯逼供这件事,林梦雅可以说是个中高手。
在她调配的各种毒药的攻势下,即便是意志力再坚定的人,也得给她吐出实话来。
眼看着佟姑娘负隅顽抗,林梦雅不得不使出她的手段。
刚想要回去拿药,一道娇俏的声音,却从黑暗中跑了出来。
“哦!原来真的在这里!”
少女的声音,带着几许惊讶。
龙轻寒吓了一跳,一下子就跑到少女的身边,拦住了她纤细的身子。
“盼儿,你怎么会来这里?”
紧抱着怀中的女子,生怕她在这里发脾气,龙轻寒一脸的冰霜,瞪着少女身后急急追来的侍卫。
“是我让她偷偷跟来的,盼儿妹妹,你所说的特殊气息,可是她的?”
林梦雅面不改色的招认了是她出的馊主意,而顾盼也从龙轻寒的怀抱中探出了一颗小脑袋,看了看被锁起来的女人后,冲着林梦雅点了点头。
“就是她了!不过,她的气息好混乱。不像是一个人,也不是两个人,总之,我还没嗅过这么混乱的气息呢!”
龙轻寒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怀中的少女,抱歉的冲着林梦雅笑了笑,想来也是听过少女那不知所谓的话。
“好了,现在你也看到了,我送你回去。”
之所以不让亲亲娘子看到这些,是因为他只想要让她如此的干净清澈,不惹一丝的尘埃。
可惜盼儿,总是不懂得他的良苦用心。
但林梦雅却因为顾盼的一句话,而陷入了苦思当中。
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两个人?
狐疑的看着佟姑娘,她走上前去,捉住了那女人的手腕。
不对啊,佟姑娘并没有怀孕。
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你...你们在乱说些什么!”
佟姑娘似乎也反应了过来,涨红了一张脸,瞪了眼睛呵斥林梦雅三个人。
狐疑的看着佟姑娘,林梦雅最终还是把目光投向了顾盼。
她相信顾盼,绝非是在信口雌黄。
“盼儿,你说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两个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龙轻寒的怀抱里挣脱出来,顾盼终于逮到了机会,忙不迭的跟林梦雅解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气息,但是这个女人身上,却有别人的气息在。不是被沾染的,而是由内散发的。我能嗅到她的气息很混杂,就像是...一个身体里,有两个人。一是她,另外一个,则不是完整的人。”
这回,不仅仅是龙轻寒糊涂了,就连林梦雅也觉得理解无能。
两个人带着同样的疑惑,独独看着顾盼。
解释不清楚的顾盼跺了跺脚,着急的喊道。
“就是,她的身体里,还有另外一个不完整的魂灵!这下子,你们明白了么?”
这...怎么可能?
林梦雅下意识跟龙轻寒是一样的反应,觉得这话有些荒谬。
眼看着那俩个人没有一个信自己的,顾盼也生了真气,撅着小嘴,十分愤怒的瞪着他们两个。
“就知道你们不会信,我师父说过,这世上有很多的能人异士。有一种人天生双魂,双魂却并不自知。也就是说,他们可能会在不同的时间内,完全变成一个人。但是这个女人身上的双魂并不完整,我想,连她都没有觉察到!”
双魂人么?难道是人格分裂?
林梦雅觉得这倒是有可能的,但佟姑娘听了顾盼的话,眼神却浮上了一丝丝的恐惧。
那张脸也随着恐惧的加深,而略带着几分扭曲。
“不!不可能的!这个身体是我的,不会有其他人!”
微微颤抖的声音,却正好印证了林梦雅心头的某些猜测。
佟姑娘一定知道些什么!也许,她也是因为一些东西而有所困扰。
“你知道些什么?不妨说出来,我们兴许能帮你。”
尽量把自己的声音放柔些,林梦雅希望能从佟姑娘的嘴里,诱导出一些话来。
但过于深刻的忌惮,让佟姑娘的眼神里,渐渐涌起了一丝迷乱。
迷茫着眼神,看向了眼前的几个人,顾盼的神色微变,跳到佟姑娘的面前,小手快速的在她的头上点了几下。
“快!她身上的气息变得更加混杂了!只怕这人要不行了!”
林梦雅跟龙轻寒都都没想到,不过是提了一句一体双魂而已,佟姑娘怎么就命在旦夕?
林梦雅顾不得其他,扑上来检查佟姑娘的脉象,但诡异的是,她的身体特征居然都是正常的。
可她同样敏锐的直觉,却感受到了佟姑娘的身体内,生命力正在渐渐的流失。
“取一些参片来!还有,多拿一些救命的药!”
龙轻寒也不敢怠慢,立刻吩咐人去给佟姑娘拿药。
但林梦雅跟顾盼对视一眼,彼此的眼神里,都带着继续无奈。
“不用了,这人,不成了。”
刚刚还沉稳的脉象,此刻却戛然而止。
林梦雅眼睁睁的看着佟姑娘瞬间死亡,可她却连死因都没查清楚。
拥有神农系统之后,无往而不利的林梦雅,第一次尝试到了挫败的滋味。
不管现代科技有发达,终究,还是有无法触及的领域。
看着佟姑娘的眼睛已然黯然无光,林梦雅只觉得有些痛心与不甘。
“我要查出她真正的死因,盼儿,你能帮我么?”
顾盼没做任何的思考,就立刻点头。
龙轻寒也握紧了手,眼神里闪过一丝冷意。
这种无法掌握的感觉,实在是让他难受得有些心慌。
万一,这些诡异莫名的手段,被用到盼儿的身上...
他无法想象,所以只能更强大,否则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他还当什么男人!
既然死亡的原因他们无法察觉,但尸体是不会说谎的。
林梦雅清退了无关人员,亲自擦拭佟姑娘的尸身。
地牢里被灯烛照的如同白昼一般,作为她的助手,顾盼也跟着林梦雅一起行动。
除了鞭打的伤痕之外,倒是没发现其他的痕迹。
林梦雅仔仔细细的检查过之后,还是拿起了仵作解剖用的刀。
“嘶——”
许是因为佟姑娘死的蹊跷,所以林梦雅有些走神。
佟姑娘的尸身没割开,倒是让她的手先受了伤。
“三嫂,你怎么样?来人,快拿清水来!”
顾盼立刻紧张的捧住了林梦雅的手,生怕那刀让林梦雅感染了尸毒。
“没事,不用着急,千万别碰到我的血。”
相反,林梦雅倒是很淡定。
轻柔的安慰了一句顾盼后,随手用手帕包了一下。
她的血乃是天下第一奇毒,什么尸毒都没办法让她感染。
说起来,这算是最大的好处了吧。
“这是什么?”
林梦雅凝神看向了佟姑娘的尸身,刚才她一个不小心,让自己的一滴血,滴落在了佟姑娘的尸体上。
而佟姑娘雪白的胸口前,居然鼓胀出一个小小的黑点。
顾盼却有些激动的看着那黑点,悄声说道。
“就是它!我嗅到这个女人身上,那混乱的气息就是它!但是,它好像不是活物。”
林梦雅闻言神色微微一变,手中的解剖刀也是十分熟稔的围绕着小小的黑点,划开了佟姑娘的皮肤。
顾盼压低了自己的继续,目不转睛的看着林梦雅,把小黑点周围的皮肤全部都解剖开。
但没想到,皮肤下面的东西,更是让她们两个人震惊。
“怎么...会这样?”
顾盼有些惊慌失措,长这么大,她还从未看到过这么诡异的画面。
皮肤下的胸腔,几乎没有任何血液存在。
那看似小黑点的东西,实则是一块拇指大小的黑色圆球。
而且那圆球上面,还生长着不少的纹路,除了牢牢的附着在心脏上之外,更有一跟较粗的白色的肉管延伸而出。
眉头紧皱的林梦雅,顺着这条肉管探上去,却发现这东西居然直通大脑。
这...怎么可能呢?
“三嫂,这是什么东西?”
顾盼完全震惊住了,纵然她对人身体没什么研究,可面前的一切,也够她吃惊的了。
林梦雅顾不得回答她的问题,又细细的检查了其他的部分,一个惊人的结论,在她的脑中,渐渐成型。
“这东西,怕就是她毙命的原因。我想她今天的死,应该是早有预谋。”
林梦雅再次把目光,转移到那黑色的圆球上面。
这东西,不像是活物,而佟姑娘,又跟辛家有关系。
一体双魂...双魂...难道说,佟姑娘跟烛龙会的魁首的症状,有什么关联么?
“盼儿,你师父有没有跟你说,一体双魂的人,还有什么别的特征?”
看着林梦雅突然间热切起来的眼神,顾盼不敢怠慢,只能拼了命的去想。
良久,才犹犹豫豫的回答。
“我师父说,一体双魂的人,性格可能会大变。甚至于,有些习惯也会完全不同。”
“那,有没有可能,一会儿变老,一会儿又变年轻呢?”
顾盼摇了摇头,一体双魂她尚且还是第一次见,其他的,她也还是糊糊涂涂。
“看来,这事比我想象当中的更加复杂。”
林梦雅的脸色有些难看,她本以为已经足够了解辛家,但今天看到这东西后,又再次刷新了她对辛家的认知。
用刀小心的把黑色的东西切出来,用干净的布裹着,放在手中。
饶是以神农系统的知识储备量,也依然对这个东西一无所知。
这东西不像是肉一样的柔软,却也不太硬。
林梦雅放在手中看了许久,最终只能叹了一口气,准备回去,找老师商量商量。
料理好佟姑娘的一切,确定没有任何遗漏后,林梦雅终究还是让人,火化了佟姑娘的遗体。
不知道佟姑娘死前最后的想法是什么,一想到如果自己的身体里,还隐藏着另外一个未知的自己,就连她也忍不住一阵阵的冷汗。
不对!既然顾盼说过,混乱的气息,就是她手中的这个黑色的东西。
那么佟姑娘身体里,就不可能还会有另外一个灵魂的存在!
捏着这东西,林梦雅总觉得自己,好像是渐渐的要靠近了真相。
匆匆的跟龙轻寒顾盼告别后,林梦雅带着白苏,急切的赶到了曾经的昱亲王府。
“老师!老师!”
正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晒太阳的百里睿,听到爱徒的声音,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丫头,怎么了?”
没等站起身来的百里睿,被林梦雅生生的给拉到了屋子里。
差一点就摔个嘴啃泥的百里睿,还以为自家的学生得了失心疯一般。
“我这把老骨头啊,早晚得让你给拆散架了。”
无奈的抱怨了一句后,视线却被徒弟拿出来的东西,所吸引了。
“老师,你可认识这个东西!”
百里睿死死的盯着那小小的黑色圆球,眸中闪过千般情绪,神色隐隐的有些激动,更是让林梦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这...这东西,你是如何弄到的?”
果然,老师可能会知道这东西的来历!
“是从一具尸体上找到的,而且,这具尸体,是双魂!”
静谧的气氛,让林梦雅的心,忍不住悬了起来。
良久,百里睿才叹了一口气,神色复杂的接过了那枚黑色的小圆球。
林梦雅从未看到老师这样的神色,似乎有些犹豫,但更多的,却是她也看不懂的情绪,不停的沉淀,混杂。
“没想到,居然真的存在。梦雅,这不是什么一体双魂,而是一个疯子,为了追寻自己的一个疯梦,而做出来的东西。”
林梦雅忽然觉得松了一口气,紧紧的等待着老师从尘封了多年的记忆里,搜寻属于这个东西的回忆。
百里睿看着手中的黑色小球,若有所思。
“有一部分人,他们相信这世上会有魂灵可以投胎转世。而为了完成他们这辈子没有完成的事情,他们就想要控制自己的下辈子。而这个东西,就是他们做出来,用来控制自己下辈子的关键。”
尽管她受过现代教育,也看了不少科幻类的小说。
但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林梦雅也还是第一次听说。
“控制下辈子,这...怎么可能呢?”
百里睿苦笑着的看着自己的学生,他第一次听说的时候,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可是,就是有人成功了。这东西,似蛊非蛊,似药非药。没有人知道它是如何制造出来的。但是一旦被种上这东西,这个人,就会获得自己前世的回忆。我本以为,它只是存在于那些古籍之中。但三十年前,有人却让我亲眼见到了这东西的神奇之处。不过,我到现在都是不信的。那些陌生的记忆,既是前世的,又如何能证明,那就是属于自己的前世记忆呢?”
老师不愧是毒圣,说出来的话也十分的有条理。
林梦雅点了点头,慢慢的消化着老师所说的一切。
“老师是说,凡是被种上这东西的人,都会拥有一份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对么?”
点了点头,百里睿的眼中有些惭愧的神色。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师,只是这件事情,实在是超乎他的想象,光是能接受这一点,就耗费了他几十年。
也是到了近几年,他才从当年的疑惑中挣脱出来,给了自己一个还算是合理的理由。
林梦雅的眼界跟思想,却是比百里睿更加的理智与开阔。
人的记忆,有可能会被传输么?理论上,是可以的。
假如把这粒黑色的圆球,比作一个存储着记忆的存储卡的话。
那么通过一定的程序跟条件,是不是就能把这里面存贮的记忆,复制到另外一个人的大脑里呢?
林梦雅觉得自己的想法很荒谬,却又莫名的觉得,这似乎才是唯一的合理的解释。
但这些记忆,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佟姑娘很明显是一个弃子,也许,她只是一个试验失败了残次品,所以才可以随时被舍弃。
那么这个关于记忆的试验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只是为了,让人们回想起自己上一辈子的事情么?
“老师,你说的那个疯子,到底是谁?我能不能见一见他?”
林梦雅十分期待的看向了老师,可后者却苦笑着摇了摇头。
“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也许烛龙会就不会变成今天的这个样子。那个人,正是烛龙会的上一任魁首。”
什么?居然是烛龙会的上一任魁首?
“他...真的死了么?”
看着老师沉重的点了点头,林梦雅却又不死心的追问。
“那他,有没有什么继任者。这个死者,才不到二十岁。即便是上一任魁首再厉害,时间上也是对不上的吧。”
百里睿抱歉的看着自己的学生,他也想解开林梦雅的疑惑。
“不可能,他说过,这东西是他偶然得到的,天底下,也只有独独这么一个而已。如果不是当初,他看重我们百里家的医术,想要让我从旁协助的话,只怕我也认不得这东西。梦雅,相信我。世上除了我之外,再没有别人能继承他的一切。”
可老师,却是世上,最不会继承这种事的人。
眼看着线索就这样生生的被暂时截断,林梦雅只觉得有些不甘心。
不过,这边不成,她还可以从辛家入手。
即便是再难搞,她也得弄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告别老师,忙碌了一天的林梦雅,再次回到了皇宫中。
留守在一心院的人来回禀,午膳的时候,龙天昱曾经来过一次,不过略坐坐就走了。
心头有些微微的失望,明知道他们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不多了,可她还是浪费了一整天。
“殿下,这是陛下吩咐给您留下的吃食。”
刚到屋子里,便有个机灵的宫女上前来回禀。
不多时,桌子上就出现了不少色香味俱全的饭菜。
温温热热的,正好入口。
“咱们陛下,对殿下就是上心呢。”
白芨服侍着林梦雅洗了手,屋子里就剩下她们这一群人后,忍不住开口调笑了一句。
林梦雅心头微甜,这种被人呵护的感觉,真好。
吩咐了人继续去追查父兄跟佟姑娘的事情后,清狐那边,也做好了最后的准备。
而年关,也在不经意间悄然而至。
龙天昱分外的忙碌,常常是三更才偷偷跑到一心院里,过不了几个时辰,就要跑回去上朝。
两个人之间,常常一整天都见不上一次面。
但每个夜晚,仅仅是互相依偎片刻,林梦雅都觉得安心无比。
似乎因为他给自己带来的温暖,而有了源源不断的动力。
宫内的气氛,也因为新年跟新帝登基的缘故,热闹非凡。
林梦雅除了要处理各地调查得来的结果外,还要陪着皇太后,一起处理些宫内的事务。
凤翔宫的内室中,檀香袅袅,让人的心神安宁温暖,最是能静心凝神。
一大早,林梦雅就被皇太后派人叫醒,焚香更衣后,亲手抄写一份佛经。
据说这是大晋皇室的规矩,要在年三十的晚上焚烧祈祷来年的风调雨顺。
如今林梦雅虽还不是皇后,但太后的心里头比任何人都清楚,她那个倔强的儿子,只怕谁都不会要的了。
打了个呵欠,林梦雅继续乖乖的趴在小桌子上一笔一划的临摹,而皇太后,就坐在她的对面,总带着温和慈爱的笑容,督促着林梦雅的进度。
“太后,公主殿下。陛下传了封信过来,请太后跟公主亲启。”
终于有了合适的理由扔下手中的笔,林梦雅心头暗中欢呼了一声。
太后看到她偷偷扬起的笑容,忍不住摇了摇头。
只是手下却不停,拆开了宫人送来的信封。
精致的眉头微微皱起,眉宇当中似乎有些为难。
把信递给了林梦雅,却是屏退了左右。
细细的看了几眼,林梦雅便知道太后为何会这幅样子了。
信的内容很简单,无非是希望与太后商量一下,如何处置宫里的那三个人。
不假他人之手的烧掉了这封信,林梦雅了解这母子两个的为难之处。
毕竟,那人曾经是太后的夫君,也曾经是龙天昱,最敬重的父亲。
垂下眸子,林梦雅意外的看到了太后的手,正在细微的颤抖着。
看来,不管面上表现的有多绝情,终究,太后还是不能完全放下那段感情。
“太后,不如,你去看看他吧。”
握住了太后的手,林梦雅轻轻的安慰道。
静默无声,不知过了多久,太后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唉,一切都是命罢了。”
这一年的年关,事情似乎格外的多。
太上皇禅位,安享在紫云殿内。
先皇后猝死,以皇贵太妃的位分下葬,也算是被儿女连累。
至于先太子,则是以谋逆大罪,永世囚于府中,非死不得出。
当林梦雅得知这些消息后,也终于安下了一颗心。
从此之后,皇室的事情,也可以落幕了。
明日就是除夕,林梦雅坐在屋子里,看着外面的人忙忙碌碌的准备着年节的东西。
她一大早特意去求见了龙天昱,主动要求不跟他出现在除夕的宫宴上。
尽管龙天昱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但林梦雅却知道,他们已经够任性的了。但既然在这个位置上,有些事情,只能妥协。
“主子,这还是咱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团圆年呢!”
白芷趴到窗子上,一张白里透粉的小脸蛋上,满是团团的甜笑。
林梦雅笑着给她抓了一把炒货,眼看着这丫头笑得见眉不见眼,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是啊,真是个难得的团圆年。”
过了明天,她就要再次离开这个地方了。
心头不免有些惆怅,不过她掩饰得很好,没人能看得出来她的异常。
“只是可惜了,主子不能跟陛下一起去祭天。不过陛下说的对,大婚的事情的确是不能仓促的。”
白芨拿来了要挂在林梦雅屋子里的挂饰,他们知道林梦雅素来喜欢安静,所以只在这最后一天尽情的闹腾。
林梦雅笑着点了点头,勉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
“不是都让你们闹过了么?再来一次,你们只怕会忙死,反倒要怪我生事呢。”
合上手中的书本,林梦雅只觉得那个微笑着的自己,跟心里头真实的自己,已经生生的撕裂了开来。
“哪能呢,新帝大婚,那可是多少人一辈子都见不得的好事,我们巴不得主子您天天大婚呢!”
白芷脆生生的一番话,却让周围的人都笑拧了肠子。
白芍无奈的敲了敲白芷的脑袋瓜,这丫头,除了吃之外,好像对什么东西,都是这样迷迷糊糊的。
院子里的气氛活络了许多,林梦雅也跟着笑了笑,因为离别而升起的情绪,也随着大家的哄笑声而渐渐的消散了不少。
她虽然没有瞒龙天昱,但是要走的具体时间却并未告知给他。
她的帝王荣耀加身,君临天下,而她宁愿化作他身后的流光,为他照亮无边的黑暗。
心思有些紊乱,最终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话,都化作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除夕,一年当中的最后一天。
一大早,林梦雅就让人从床上挖了起来,任由几个姑娘们的巧手,在自己的发间穿梭不停。
云鬓高耸,华美的钗环垂坠在她的墨发之中。
新裁的裙袄鲜红若火,她细腻的肌肤,更因此而衬托得莹白如玉。
院子外面,传来低沉的礼乐。
那是新帝出宫祭天的依仗,而当礼乐完全消失的时候,林梦雅也穿戴一新,现在了镜子边上。
“主子不愧是大晋的第一美人,这样的活色生香,只怕是咱们那位新帝,一定会喜欢到心坎里的。”
白芷拿来了一面半人高的水银镜子,看着镜子里的女子,眉目如画,锦衣华服,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稚嫩,点点瑰丽的清冷,让镜中的女子,透出几许不许人随意亵玩的妩媚。
林梦雅也有些微微的愣怔,随后便淡淡的弯起了嘴角,软化了镜子中的女子,那眼角眉梢带着的寒意,她有多久,没有好好的这样看过自己了。
纵然她还年轻的很,过了今年,也不过刚好二十岁。
可那双眼睛,却洞察世事,恍若活了几辈子一样的超脱。
她这前二十年的经历,只怕再无人能遇到过了吧。
风云变化,翻云覆雨,前路甚至还有埋葬了千年的未知,横亘了时间长河的羁绊等着自己。
如此人生,既有轰轰烈烈的壮举,亦有平淡真诚的祥和。
总之,老天爷对她不薄。
“太后一大早,就派人把东西送了过来,果然太后的心思奇绝,这些东西,倒是极配主子的。”
一向最为贴心的白芨,哪里不知道其实这是太后变相的补偿。
终归,不管是太后亦或是新帝,心里头总是心心念念着自家主子的。
“不错是不错,但在这里有什么热闹可看的?丫头,咱们出去走一走?”
一心院里热闹非凡,不管是主仆都换上了新衣。
清狐一袭水貂大氅,更衬托得那张俊脸,比女人还要精致三分。
噙着他独有的狐狸笑,眼中满是对他唯一的妹子的宠溺怜爱。
周围的人自然也清楚,这位传说当中的小侯爷,最最心疼自家主子的了,不由得也跟着劝慰了起来,纷纷进言让他们赶快出去溜达溜达。
“主子,把这件斗篷穿上,免得着凉!”
“主子,这些是一些散碎的银子,喜欢什么就买,莫委屈了自己。”
“主子,这盒子糕点你拿着,里面还放了许多炒货,您在路上饿了就吃一口,千万别饿着自己。”
瞧着她最忠心耿耿的三个姑娘,一会儿你摸出个香囊,一会儿她掏出一个盒子,没一会儿的功夫,不管是清狐还是林梦雅的身上,手上,就挂满了琳琅满目的东西。
哭笑不得的看着她的三个管家婆,她不过是出去走一趟而已。
“先收起来吧,等以后我有空了再带出去。你们好好的看着家,晚上等我回来给你们带好东西。”
一一安抚过了,那三个姑娘才肯放她走。
不过此时却是一个两个的,都站在一旁,用羡慕嫉妒的眼神,鞭策着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站在她身边的白苏。
“学武功,真好。”
良久,最最能言善辩的白芍,才愤愤的说了一句。
谁知道,其余的两个,也跟着频率一致的点起头来。
白苏淡漠惯了的,闻言倒是也没什么反应。
只是在跟着林梦雅和清狐一起出去后,方才幽幽的说了一句。
“练武,就是这么简单。”
身后,三只红了眼的小兔子,差一点冲上来撕了她。
清狐古古怪怪的看了白苏一眼,随后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唉,都学坏了。”
腹部,立刻受到了某人的一记肘击。
“不学武,照样能打你。”
一点点心虚都没有露出的林梦雅,带着优雅的笑意,瞪了清狐一眼。
后者只能露出狗腿兮兮的笑意,坚决拥护他家妹子的各项主张。
两个人虽然身份贵重,但因为有龙天昱钦赐的腰牌,皇宫当然是畅通无阻。
才出了宫门,便看到不远处停了一辆小马车。
“田宁哥,怎么会是你?”
赶车的男子模样清秀,气质儒雅,哪怕是只穿着一身粗布的衣裳,也透出几分读书人的温和来。
田宁看到多日未见的林梦雅,一双眼睛早已经笑弯了。
“不光我呢,你看,这是谁?”
信手撩开了车帘,里面安坐的人,除了她老师百里睿之外,还会有谁?
林梦雅只觉得心头像是绽放了五彩的烟花,立刻手脚利落的爬上了马车,抱住了老师的手臂摇晃个不停。
“老师怎么会在这里?我还想着,偷偷的把你们都运到宫里来呢!”
闻言,百里睿也只是无奈的笑了笑。
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学生,早已经经历过不少的风浪,却不想,她心头还是带着几分属于年轻的跳脱。
这样也好,如他一般暮气沉沉的,岂不是辜负了青春。
“咱们要去哪看热闹?”
林梦雅从未这么开心过,以往过年的时候,她都是独自一人,要么在实验室中度过,要么就是在宿舍里闷头睡一觉罢了。
而今年,她所在乎的人,都会陪在自己的身边。
在外人面前,端庄稳重的林梦雅,快乐得像是一个小疯子。
“待会你就知道了。”
清狐老神在在的卖起了关子,林梦雅也懒得软磨硬泡他,她最清楚这家伙的性子,让他来安排,总是最好的。
马车一路疾驰,奔的却是京都西郊的方向。
眼看着周围建筑越来越稀少,人也都被新帝第一次祭天的气派跟热闹所吸引了,马车终于停到了一处不起眼的民居门前。
“到了,下来吧。”
清狐率先跳下马车,看着林梦雅一脸的狐疑,脸上的得意,简直要突破了天际。
自打他栽到林梦雅的手中后,每每都是被这个丫头给耍的团团转。
如今终于有了扬眉吐气的机会,怎么能不好好的得瑟一把。
“清狐,你今天到底在打什么注意?”
谁知道清狐却只是高深莫测的笑了笑,随后把她轻轻的推到了院子里。
小院比外面看起来宽敞了许多,收拾得干净利落,虽不像是王府,更没有皇宫一样的气派。
可却也是有模有样,一看就是富庶之家。
林梦雅左看看右看看,就是没有看出什么来。
清狐脸上带着得意到猖狂的笑容,一路拉着林梦雅的手臂到了内院。
还没等她站稳,两道身影,便打打闹闹的跑了出去。
“龙轻寒你给本夫人等着!看我回家就给你用家法!”
少女一袭嫩黄色的袄裙,冬日里,这娇嫩的颜色,总是让人感觉到勃勃生机。
而少女身后的男子,则是一脸的奸笑。
“我的娘子,你是不是忘了,就在昨天,咱们家的家法,可是让我一个个的,都给跪断了。”
男子眼神闪烁着浓重的爱意,可少女却并不领情。
撅着小嘴气呼呼的想着回击之策的时候,不经意的看到了林梦雅,立刻眼前一亮,如同一只轻盈的小鸟,立刻投入了林梦雅的怀中,抱着她的纤腰,委委屈屈的告状。
“三嫂,龙轻寒起欺负我,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林梦雅有些意外的看着面前的顾盼,还有不远处追过来的龙轻寒。
“你们,不应该陪着陛下一起去祭天么,怎能会?”
一抹寒光飞快的闪过龙轻寒的眸子,林梦雅也在瞬间福临心至。
是了,现在晋国皇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就是龙轻寒。
如果他不表现得跟龙天昱水火不容,又怎么骗过那些人的眼睛呢?
权势的确能够迷惑人的双眼,但总有人会拨开迷雾,看到真正该珍惜的东西。
微微的冲着龙轻寒点了点头,不管是为了大晋,亦或是为了她跟龙天昱,龙轻寒,总是牺牲了许多东西。
“哼,什么祭天大典我才不稀罕呢。三嫂,前阵子你送我的那些家法,都被龙轻寒这个奸臣给弄坏了。有武功了不起啊,有武功就能欺负人嘛?”
顾盼还抱着林梦雅不依不饶的哭诉,只是那双澄澈见底的水灵大眼,可是半分眼泪都没有。
很显然的恃宠而骄,却让人生不出任何,讨厌她的心思来。
“这还不简单么?明日我叫人打造一对大号铁蒺藜送给你,保证你家王爷,会跪的心服口服。”
微眯着双眼,笑得极为猖狂。
林梦雅眼看着龙轻寒瞬间变了一张俊脸,堪比窦娥赛过苏三。
“三嫂,你...算你狠!”
“噗嗤...”
所有的人都被林梦雅的‘聪明机智’给笑弯了腰,龙轻寒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膝盖一软,差点跪在自家三嫂的面前。
“三嫂...我跟你有仇吗?”
弱弱的问了一句,却得到了对方一个带着冷笑的眼神。
“你说呢?”
天下女人一家亲,何况林梦雅是出了名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主儿。
龙轻寒自知这位三嫂是惹不起的,只好陪着笑脸,做小伏低。
“没错,没错,您老人家说的都对。以后我一定积极改正,爱护家法,没有了我就去去买。红木的怎么样?金丝楠木的也不错吧?”
就连藏在林梦雅怀中的顾盼,都忍不住笑开了花。
林梦雅笑着摇了摇头,牵着顾盼的手,放在了龙轻寒的手上。
“千金难觅有情郎,我还欠你们一句恭喜,今天日子不错,这铁蒺藜我就不送了。若是他再敢惹你,看我如何收拾他。”
顾盼得意的扬了扬眉毛,可是那双小手,却跟龙轻寒握得紧紧的,不曾有过片刻的分离。
有情人之间,即便是一个眼神都带着浓重得化不开的情谊。
不管是顾盼的抱怨,亦或是龙轻寒的小聪明,其实不过是情人之间的情趣罢了。
林梦雅知道,所以也乐于配合。
毕竟,他们这些人,生下来就是身不由己。如果没有个可心的人陪在身边的话,也未免过得太凄惨。
“你们都在外面做什么?”
斯文儒雅的修长身姿,出现在林梦雅的眼前。
男子那极为清俊的眉眼,却没有了当初,那傲视天下的清高。
“林家妹子,别来无恙。”
林梦雅点了点头,如今的她,早已经看淡了曾经的那些恩恩怨怨。
而且当初的萧奕䜣不过是手段激烈了一些,为此,他也算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更何况,由始自终,萧家都是林家最坚定的盟友,所谓一笑泯恩仇,对待萧奕䜣,她早已经没有了半点的怨恨了。
“奕䜣哥哥也是风采依旧,更胜从前了。前阵子我还听说,满京都的贵女们,为了见你一眼,可以把桥都挤塌了呢。若是我哥哥在,这风头啊,只怕也抵不过奕䜣哥哥了。”
眼前的女子依旧是明艳动人,只是萧奕䜣的心中,也早已经没有了半分的悸动。
她是未来的皇后,是他要拼死效忠的人。
从前的那些纷纷扰扰,他也只会当做秘密,永久的埋葬在自己的内心深处。
“我哪里比得上南笙兄,好了,大家都进去吧。”
萧奕䜣与林梦雅互相对视,彼此淡淡的笑了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屋子里茶香与酒香互相缠绵,令人闻之欲醉。
宽敞而温暖的屋子里,一大家子其乐融融的围坐在一起。
这里没有皇子,没有公主,也没有大臣。
有的仅仅是志同道合的朋友,毫无血缘的亲人。
抛弃了尘俗中的那些身份,等级,大家都是一样的人,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或是高谈阔论,或是低声交谈,气氛融洽又温馨祥和。
林梦雅独自一人坐在窗边,嘴角的笑容从未停止过。
这一幕她总觉得如此的熟悉,似乎是在梦中见过,也许,这是她早就期盼着的吧。
“丫头,我没想到,自己还会有这么一天。”
端着一杯酒,清狐坐在她的身边,声音轻柔却又充满了别样复杂的情感。
从前的他是孤独而阴郁的,为了生存,他可以毫不留情的夺取人命,也可以冷血的看着任何人倒在他的面前。
但如今的他,却只为了身旁的女子而战。
也许在那些人的眼中,他重新变得软弱,因为有了必须要顾及到的软肋。
可唯有他自己清楚,有了软肋,他才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人,而不仅仅,只是别人握在手中的武器。
“世事难料不是么?我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际遇。所以,有些事情我才非做不可,清狐,我突然间一点都不怕了。”
林梦雅饮了一口玫瑰色的果酒,微醺的她俏脸酡红,神色慵懒又带着一股子妩媚。
就连清狐都看得痴了,片刻之后,才低下头来,重新隐藏好自己轻易不外露的情绪。
有些感情,她一辈子都不必知道。
“不怕了好,无所畏惧,就可以战胜所有的敌人。”
林梦雅举起杯子,与清狐轻轻碰了碰杯后,一饮而尽。
明天开始,他们将会踏上最后的征途,为了守护这些人,为了让此刻的安宁绵延下去。
他们将会用尽自己全身的力量去厮杀,而他们,将会是彼此,最为忠诚的战友。
“你看,谁来了。”
好好的收敛起那略有些悲壮的情绪,清狐指向了窗外,一脸的坏笑。
林梦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迷蒙的双眼,却在瞬间明亮了起来。
意外于看到来人,她红唇微张,一副傻掉了样子,哪里还有半分精明睿智的模样。
那人带着宠溺的笑,踏着最后的一缕阳光走到她的面前。
“怎么喝了那么多酒,这酒太冷,你可别贪杯。”
低沉的声音比酒更加的醇厚,只单单的一句话,就让林梦雅每每都会沉醉其中。
轻柔的抽出她小手握着的酒杯,宽厚温暖的手掌,包裹住她纤细微凉的手。
林梦雅想也不想的,伸出手来,抱住了他。
“你...你不是在宫宴上么?”
好想他,明明两个人天天见面,可想念,就像是线,细细密密的缠绕着她的坚强。
让她的渴望,一秒比一秒更加的强烈。
想见他,想靠在他的怀中,想听到他的心跳,她疯了一样的思念着这个人,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我想见你,所以,就来了。”
敞开自己的怀抱,龙天昱紧紧的拥抱着怀中的女子。
那是他真正的生命,什么皇位,什么天下,都不如怀中的她来的重要。
从窗口把她抱出来,安置在自己的怀中,温暖的大氅盖住了她看起来纤细而薄弱的身体,龙天昱总觉得自己空荡荡的心,从这一刻才真的被填满了。
无视那一屋子看戏的人,他只是紧紧的抱着她,给了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一个不许捣乱的警告的眼神后,龙天昱抱着有些激动的林梦雅,走到了一处厢房。
“怎么哭了?”
从怀中挖起那张小脸,却意外的看到了她满脸的泪。
“没什么,大概是因为...因为看到了你。”
在他的面前,林梦雅不想找任何的借口。
龙天昱心疼的吻了吻她还沾着泪水的睫毛,轻柔的哄着她。
“我会永远在你的身边,不管你身在何方,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从前一句情话都不会说的男人,不知何时变成了这般的浓情蜜意。
也许是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再平淡的话,都会变成动人的情话吧。
林梦雅抱着他的脖子,表情却是突然一变。
“糟了,你就这样跑出来,那些皇亲国戚们怎么办?你把太后一个人丢在宫里怎么行,我没事的,一会儿我就回宫。你先回去,不要惊动任何人。”
看着她这样千般不舍,却还是在为自己考虑,龙天昱的一颗心,都化成了一滩软水。
“没事,现在他们都知道,是因为七皇子无故缺席,所以朕龙颜大怒,在宫宴上询问无果后,拂袖而去。太后也气得心口痛,早早的回宫休息去了。”
龙天昱冲着林梦雅眨巴眨巴眼睛,十分得意于自己的安排。
林梦雅终于破涕为笑,鼓着一张小脸,戳了戳他结实的胸膛。
“唉,真应该让整个大晋臣民们都知道,他们的新帝,是个演技高超的影帝呢。不过这样也好,从此以后,你跟龙轻寒的敌对关系也就被确定了,以后也省了不少的事。只是,能不能...”
看到林梦雅期盼的眼神,就算是此刻,让他将大晋江山拱手送上都可以。
龙天昱叹了一口气,这丫头,总是舍不得委屈那些入了她眼的人。
“以顾盼的身份,虽然做不得皇后,但皇贵妃却是可以的。你不是给了他们生子秘方么,要是在五年内,她能给轻寒诞下麟儿,或许可以母凭子贵。毕竟立后一事,除了出身之外,最重要的就是绵延子嗣。”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林梦雅再明白不过。
笑眯眯的在龙天昱的唇上落下一个吻后,小脸又再次贴回她最喜欢的怀抱。
“还是陛下最英明了,你这么善解人意,老天爷一定会奖励你的,千古名君非你莫属。”
无奈低头看了一眼自家娘子,这丫头,一旦随了她的心思,就会说出让他哭笑不得的恭维来。
偏偏,他就是吃她这一套。每每都觉得心头暖洋洋的,然后再次被她给牵着鼻子走。
唉,大概这毛病,这辈子都好不了了吧。
“你们磨蹭什么呢,年夜饭都已经做好了,你们要是再不来,我们可就先吃了!”
“就是,有什么悄悄话不能回家去说。我们都要饿瘪了,是不是,墨言。”
清狐跟田宁两个不省事的,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推开了大门,大声的嚷嚷。
墨言圆滚滚的身子,也摇摇晃晃的冲了过来,抱住了林梦雅的小腿,抬起头来,用圆圆大大的眼睛看着她。
“姑姑...肚肚饿...”
糯糯的声音,让林梦雅立刻投降。
抱起墨言软软的身体,却递了两记眼刀给外面看热闹的两个人。
“敢带着小孩子偷窥,清狐,田宁,你们两个是越来越出息了啊!”
那两个哪里敢在林大小姐威胁的眼神下求原谅,只能立刻低下头来,妄想互相推诿责任。
“墨言,以后不要学你这两个叔叔,为老不尊知道么?”
林梦雅指着那两个狡猾的家伙,一字一句的教授着墨言。
小家伙却像是听懂了一样,拍着小手,裂开小嘴,笑得比谁都开心。
“呜,丫头你这样不对,你这样会教坏小墨言!”
又一记眼刀,让想要蹦出来平凡的清狐,立刻老老实实。
抱着孩子,身后还跟着目前这个国家的最高长官,林梦雅觉得自己简直牛气冲天。
宴席是真正的家宴,想必是为了今天的这个除夕夜,清狐跟龙天昱已经计划许久。
白芨她们,都随着龙天昱一起悄悄的赶了过来。
左右的邻居只怕怎么也不会想到,整个大晋最尊贵的人,此时此刻,都聚集到了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中。
席间,龙天昱也放开了自己。
尽情的与那些明日见到他,会山呼万岁,亦或是会违心的对自己横眉冷对的人喝酒,谈天。
林梦雅也被这气氛所感染,豪迈万分的与大家一起玩乐。
通宵达旦,不曾有过片刻的停歇。
小院足够宽敞,喝醉了就可以随便调一间屋子呼呼大睡。
到了最后,就连龙天昱也撑不住,先带了林梦雅离席。
身后的热闹被完全隔离,两个人就像是要把自己燃烧掉一半,抵死缠绵。
尽管身体疲惫不堪,可林梦雅还是勉强支撑着自己,痴痴的看着龙天昱睡脸,直到天亮。
天才蒙蒙亮,便有人轻轻的扣响了他们所在的房间的门。
龙天昱立刻苏醒,眼神清醒,早已经没有了昨晚半分的醉意。
“我要回去了,今天还有的忙。”
感觉到怀中的女子身子一僵,随后一张笑脸,迎向了自己。
“是啊,今天可是你的登基大典呢。恭喜你,我的陛下。”
贪恋的看着面前男子的眉眼,林梦雅只能生生的压下自己心头的不舍。
龙天昱也如她一样,非得用尽自己平生的所有力量,才能不至于疯狂的抱着她,从此不许她离开自己半步。
但他们终究,爱对方胜过了爱自己。
“我...我等你回来。”
狠下心来,龙天昱才能从她的身边,抽身离开。
他会等她回来,他坚信不管多久,她一定会回到自己的身边。
那人的背影,她似无论如何也看不够一样,看着他一步步的走出温暖的小房,林梦雅才真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心如刀割。
“我会回来的,你一定要等我。”
不知道是对他说,还是对自己保证。
从他的身影被隔绝的那一刻起,林梦雅终于泪如雨下,可她却拼命的咬着自己的唇,生怕她发出哪怕一个音节,都会让那个男人不顾一切的跑回来。
薄薄的门板外,龙天昱死死的攥着自己的拳头,哪怕指缝已经流下了丝丝蜿蜒的红色,可他依旧克制着自己,却不知他早已经红了眼眶。
生离,竟痛过死别。
天光大亮,昨晚彻夜狂欢的那些人,也不得褪去。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他们都默默的离开,甚至连告别都舍不得说出口。
也许,以后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吧。
所有人的心头,都有些淡淡的感伤。但他们不能表露出哪怕一丝一毫,因为出了这个小院之外,也许举世皆敌,再不得掉以轻心。
林梦雅静静的躺在床上,眼角的泪痕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到外面,传来清狐的一声叹息。
“丫头,我们也该动身了。”
换下华美精致的钗环,那个美丽动人的荣安公主,从今天起,就会藏在深宫之中,任何人,都不会再见了。
新帝的后宫里,不会再有其他的妃嫔,太后会处理好一切,直到新的后宫之主出现。
而她,一个早就已经死了的林梦雅,则会坐在一辆最不起眼的马车上,在新帝的登基大典进行的时候,悄悄的离开京都。
没有人会在意她的离开,可她却知道,自己会带走多少人的心。
“都收拾好了么?马车已经等在外面了。”
清狐不忍心催促她,看到她失魂落魄,却还要强装坚强的样子,他只会感觉到心疼无比。
“好了,我们走吧。”
拍了拍自己的脸,林梦雅告诫自己,千万不能露出任何破绽来,不然会被那些人利用。
但强烈的不舍与失落感,还是让她的笑容,看起来有些勉强。
清狐最终还是忍不住,轻轻的把她拥在怀中。
“想哭就哭吧,至少在这几天,你不用强行伪装自己。”
他的丫头为何会这么可怜,为何这该死的命运,会加诸在她的身上?
清狐从未有过这般,怨恨着无情的老天,却也同时,感激着它让自己,与她有相识的机会。
心情有些复杂,但该做的事情,他却从来不会含糊。
也许这也是为什么,林梦雅独独会选择自己,成为她最坚实的伙伴吧。
被清狐塞到了马车里,林梦雅只觉得自己的五感,都渐渐的远离。
清脆的鞭子声响起,马车平稳拉着她往城外的方向跑去。
耳边突然传来礼乐的声音,比起昨天,却更加的庄重,肃穆。
她的天,她的王,这会应该去太庙祭祀先人了吧?
林梦雅几乎已经把龙天昱登基的流程背得滚瓜乱熟了,那是她的爱人,最重要的一天,即便她不能亲自参加,但她的心,也是永远与他在一起的。
这里的京郊,他们的马车畅通无阻。
因为所有人,都去看他们的新帝了。
林梦雅捂着胸口,明明哭着,却还是笑了起来。
那个高高在上的君主,那个胸怀天下的帝王,是她的,他的心,独属于她的。
一股子自豪油然而生,纵然前途渺茫,可她依然无所畏惧,因为,她已经拥有了世间,最为珍贵的一切。
再见,她的王,总有一天,她会再度回到他的身边,再不与他有片刻的分离。
“陛下,该出去受朝臣万民的朝拜了。”
正殿内,年轻的帝王紧紧的捂住自己的胸口,那里,一缕还残留着最爱的女人的发,由始自终的,陪伴在他的身边。
身旁,为他整理衣冠宫人们恭敬的退下。
不怒自威的帝王,在朝臣敬仰的目光下,一步步的走向那个耀眼的王座。
那时,融合了她的心血的王座,而他会在这里,等待着他唯一的皇后回归。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万岁的朝臣们,跪在了他们的新帝的面前。
从今以后,他将是这个国家,唯一的主宰。
“雅儿,你看到了么?我已君临天下,而你,则是我唯一的期盼。”
新帝默默的对那个,已经占据了自己的一颗心的女子说道。
除了她,他不会再对任何人,有如此浓烈的爱意了。
极目眺望远方,那里,才有他的幸福。
顺利的从京都中赶出来,清狐不敢停下,狂奔了一天后,才跟自己早就安排好了的人汇合。
“我家主子,一切可好?”
早就在这里等候的白苏,有些担忧的问道。
清狐的神色有些复杂,他不是没有听到,车厢里压抑的低泣。
骄傲如林梦雅,何时有过如此无奈的时候。
但这一切,她也只能自己默默的承受。
“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一只素白的手,撩开了车帘。
林梦雅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双眼也有些红肿,但精神尚可。
“是,我们的人已经在里面等候您多时了。”
他们停靠的地方,是一处不起眼的庄子。
林梦雅点了点头,手脚利落的跳下了马车。
看着镇定自若的林梦雅,清狐跟白苏,只觉得一阵阵的心疼。
唯有他们才懂得,这样平静的表象下,到底隐藏了多少的心伤。
庄子外面,拴着几辆马车和数十匹骏马。
这些还仅仅是选择从京都出发的人,随着她的一声令下,三绝堂全国各地的分堂,都会派出精挑细选的精兵良将,化零为整的前往烈云国。
但林梦雅会先于他们进入烈云,虽然已经派人提前跟烈云国国君打好招呼。
这些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被人接入王城,但林梦雅也不想让他们冒险。
纵然知道会有牺牲,可林梦雅还是想要把这些牺牲降低到最低。
而且在出发前,她也让人说明了利害关系。
家里有儿女老少,随便可以退出。如果想要加入的,则是必须写下遗书。
所有参加的人,一旦发生任何意外,三绝堂会终身供养他们的家人。
若是得胜归来,则是给他们一个机会。
她敢保证,江湖与朝堂,都会成为他们施展抱负的天地,至少这些人,再也不会被白白的辜负!
纵然只穿着一身极为简单的棉衣,但林梦雅挺直了脊背,步步坚定的走进了院子里。
安静的小院里,积聚着几十号人。
他们都跟林梦雅一样,打扮得极为简单朴素,看不出半分的特色来,但是各个精神抖擞,眼眸中闪烁着锐利的锋芒。
“参见堂主!”
即便面前只是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可他们却不敢有半分的轻视。
在三绝堂内,女人,各个都是极为彪悍的存在。
而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堂主,才是真正的高人。
“这一次,大家辛苦。富贵险中求,我虽不能保证把你们每一位都平安的带回来,但我知道,你们如果能活下来的话,将来不管是江湖,还是朝堂,都会有你们的一席之地!”
女子清甜软糯的嗓音却掷地有声,每个人的心头,却都因为女子的话,而悄然染上了一抹火热。
他们虽出身于草莽,可哪一个不是铁骨铮铮,哪一个不是热血男儿?
握紧了拳头,他们不知道面前的女子究竟是何身份,但她说的话,却像是一把撩原之火,烧去了他们所有的平庸。
“是!”
看着士气高涨的人群,林梦雅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些人才是她进入烈云国后,真正可以依托的力量。
小玉的父王跟她算是殊途同归,况且小玉继承王蛊之后,打开仙城遗址已经成了必然之势。
至于其他的力量...林梦雅步入屋子,外面的人,自然会有人安排撤离。
而她,还需要在这里稍作停留。
“临天那边,还在等我们的消息。”
清狐也是一身劲装,比起那些奢华的狐裘绸缎,还是这种冷淡到极点的风格,比较适合当年的江湖第一冷血杀手。
“还是告诉他们一声,我母亲当初的事情,我也想要跟他们要一个答案。何况,我们未必就比他们知道的多。与其让自己多一个敌人,还不如有个盟友。只是,需要提防便是了。”
对于左家的那两个表哥,林梦雅其实不乏好感。
她一向看重这些情义,虽然知道当初外祖家对母亲的打算并不单纯,可她觉得,凡事不能光听一面之词,至少在得到左家人的证实之前,她不能这样轻易的下定论。
更何况,就事论事,两个表哥也真的帮了她不少。
所以,她更加不能草草的下结论。
烈云国一行,到底会遇到何种风险她现在也无法预知。
所以能借助的一定要借助,免得到了最后,她会在阴沟里翻船。
“那把玉尺,我们的人,可取到手了么?”
清狐点了点头,他派了自己手下最能干的得力干将去做这件事,现在已经取回,正在返回的途中。
过几天,他们就会在边境线上汇合。
“吩咐下去,如果我们一去不复返,三绝堂所有的商业来往都交由白芍打理,至于暗中的那些买卖,送给百里无尘。”
林梦雅虽然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但有些事情,还是不得不早作打算。
“丫头,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保你周全。”
清狐目光轻柔,可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林梦雅看着他的脸上,居然没有了以往他招牌的狐狸笑,站起身来,伸出小手捏了捏他的脸。
“你必须活着,清狐。”
清狐愣了愣,不明白她的意思。
勾起樱唇,林梦雅笑得温柔如水。轻轻的伏在清狐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丫头...我...我会活下去,你放心!”
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清狐,此刻却有些激动的抓住了林梦雅的双肩。
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臂,她知道清狐重诺,有这句话,她以后就安枕无忧了。
接下来的几天,这座远离京都的庄子里,有不少陌生的面孔进进出出。
但这里远离官道,就连客商也极少会到这里来,所以这里的一切,并未引起别人的注意。
林梦雅安坐于庄子里,可耳目却遍布天下。
“新帝登基以后,并未大肆搜捕异党,并且善待先朝旧臣,百姓无不称赞。”
在所有消息当中,关于他们那位新帝的,林梦雅都是要在第一时间内看到的。
说来说去,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龙天昱才刚登基,根基不深,有些事情,她只好在暗中替他留着心思。
“哼,这位新帝倒是会收买人心。不过,听说那位隐太子不是被囚禁了么?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啊。”
坐在林梦雅左手边的青年,斯文俊秀,可眉宇当中,却透出一股子玩世不恭来。
不过他倒是有别于龙轻寒伪装出来的潇洒,那是一种真正游戏人间的潇洒与不屑。
为人也是亦正亦邪,只遵循自己内心的规则,真真正正的无法无天。
但这个人却有一个缺点,他是一个武痴,且喜欢的功夫,都是那种毒辣狠戾到一击致命的法子。
当初他就是听说了清狐的大名后,便死乞白赖的非得要跟清狐学功夫。
清狐看他智谋出众,主要是这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那股子劲头很得自己的喜欢。
这才通过重重的考察后,把这人给安排到了三绝堂内。
这一次,三绝堂内精英尽出,此人也赖在清狐的身后,愿意鞍前马后的侍奉在侧。
只是他对于林梦雅却不怎么感冒,左右心里,还是看不起她身为一个女子,却可以执掌大权。
尤其是在看到这位堂主尤其关心那位新帝的消息后,免不了要说些闲话。
“石不破,你再敢对堂主无礼,小心爷爷撕了你这张嘴!”
在石不破的对面,则是坐着一位面相粗犷,一脸络腮胡子的壮汉。
瞪着一双牛眼,蒲扇似的大手,重重的拍到了自己面前的茶案上。
“傻大个,你少在小爷的面前耍威风!堂主还没说话,你急什么!”
石不破也瞪着眼,只是气势没人家厉害,文弱的样子,不自觉的落入下风。
壮汉名叫许山,那是当年在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侠士。
只是早年行事鲁莽,所以才被人在暗中下毒暗害。
后来林梦雅亲自帮其解了毒,所以自愿终生追随在林梦雅的身边。
对于他们这位堂主,他可是奉若神明,偏偏石不破每每都会出言讽刺,两个人见面,就如同冤家一般。
“都给我闭嘴!”
清清冷冷的声音,瞬间停止了两个人的争吵。
清狐一脸寒意的端着给林梦雅喝的牛乳茶,恶狠狠的瞪了他们两个一眼。
之所以叫他们贴身协助林梦雅,无非是因为看中了他们两个,一个机智过人,手段干脆利落,一个粗中有细,有勇有谋。
可没想到,他们到一起,却总是吵成斗鸡眼,随时随地当成两个人斗嘴的战场,真是叫人头疼无比。
好在林梦雅不受他们的影响,不然,他一定一手提一个,把他们先扔出去冷静一会儿。
“丫头,休息一会儿吧。有什么事情,你吩咐他们去做便是。”
眼看着小脸消瘦了不少,清狐知道,准是这丫头,昨晚又没睡。
他们从京都已经出来三日了,这三日内,林梦雅不仅要处理三绝堂中的事情,还要随时注意朝堂的动向,辛苦无比。
对着清狐笑了笑,林梦雅浑然不在意。
“我们的人,有没有查到天成公主跟上官家那些旧部的消息?”
这几天,她总觉得心头有些淡淡的不安。
可三绝堂内,所以的行动都是一切正常,没有出现半分的纰漏。
所以她才觉得有些无所适从,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前几天,倒是有人探听过。不过,很快就失去了他们的踪迹。不过丫头,这些人已经翻不起什么风浪来了。龙...新帝已经登基,昭告天下。即便是他们出来,也翻不起多大的风浪。有些事情,关心则乱。”
是这样么?
林梦雅看了看清狐,也许,真的是她神经过敏了吧,。
“哼,什么新帝,我看还不是一个样子。嘿嘿,要是我有一天当上皇帝嘛,我一定会——”
石不破还在那里出言嘲讽,但已经回过神来的林梦雅,心情奇差无比。
冷冷的瞥了对方一眼后,那胆大包天的石不破,就立刻脸色铁青,紧紧的掐住自己的喉咙,半分声响都发不出来。
“要是让我再从你的嘴里,听出半句对新帝不敬的话,下一次,我就真正毒哑了你。”
女子娇柔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却泛着微微的寒意。
林梦雅不是不知道,石不破想来恃才傲物,在三绝堂内惹得天怒人怨。
却因为他手段过于狠辣,所以无人敢言。
这一次,她也只是给他个小小的教训罢了。
清狐幸灾乐祸的看着脸色涨红的石不破,心头觉得对方是真活该。
可那石不破哪里受到过这种委屈,眼看着就要冲上来找林梦雅的麻烦,可诡异的是,清狐居然只是闲闲的待在一边,半分阻拦的动作都没有。
石不破心中一惊,却觉得自己身乏脚软,‘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此时他心中已然是大骇,一双眼睛瞪得溜圆,丝毫不知道,他这是中了谁的暗算。
看着又惊又怒的石不破,林梦雅终于挑起了眼皮,冷冷的看了那人一眼。
“嘿嘿,石不破啊石不破,你这娘娘腔居然敢在堂主的面前放肆。你可知道,咱们堂主医术厉害不假,可毒术,更是天下无双。”
许山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幸灾乐祸的说道。
那石不破听到这话,双眼瞪得更大,这一手神鬼莫测的毒术,别说是在三绝堂内,就是江湖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厉害。
当下,那双充满了愤怒的双眼,居然隐隐有崇拜的神色。
心底的狂热翻涌而出,一瞬间,石不破只觉得那个能把自己轻易撂倒的女子,简直就是自己这辈子追求的终极目标。
再厉害的武功,也需要刻苦的练习与强大的天赋。
可不管是什么样的暗器亦或是武功,都是有着自己的套路,只要被击杀的人谨慎一些,武功再高强一些,还是有可能防范的。
但毒术却不同,他自以为已经足够的了解各种暗杀的方法,却根本没有察觉到,是何时被人下了毒的。
顿时林梦雅这个堂主在石不破心中的地位,比清狐还要高上几个等级。
可惜,她本人倒是一点不感兴趣。
“把他抬出去吹吹风就好了,我再警告你最后一遍,让我再听到你说些不三不四的话,下一次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本来林梦雅不至于发这么大的脾气,但暗中不踏实的不安感觉,让她的情绪有些不稳定。
现在的情况,对于她来说并不是最稳妥的。
四把钥匙她才确定找到两把,还有一把已经落入了烛龙会或者是辛家的手中。
虽然之前舅舅说过,从那时候算起,应该还有三年的时间可以周旋。
但谁知道中途会不会有什么变故,加速仙城入口的开启也未可知。
“丫头,我知道你不放心龙天昱,但我们这边也是耽误不得的了。”
看着许山托着石不破出门,清狐叹了一口气,才幽幽的说道。
她又何尝不知道,看着手中关于新帝的情报,她神色有些复杂。
良久,才听到她轻柔的回应了一声。
“罢了,我们走吧。”
话是这样说,但林梦雅还是觉得,晋国看似稳定的内政当中,一定还隐藏着什么。
但愿,龙天昱能够及早发现,不要让那些人,有什么可乘之机吧。
京都的皇宫内,如今已经贵为天下的龙天昱,应挺的眉头微微蹙起。
他也跟林梦雅一样,一直没有断了对对方的担忧。
一身劲装的百里无尘,第一次光明正大的走入了新帝的御书房。
而在这之前,他已经言明自己是来辞官的。
御案后,龙天昱看着手下人的密报,眉头从未有一刻的舒缓。
只因为他心爱的女人,面临的境况当真是凶险万分。
“她的人马,今天已经确定要出发了么?”
得知林梦雅只是在京都外的庄子上暂时落脚之后,龙天昱就明白,那是那丫头担心自己,所以不舍得离开。
他又何尝舍得让她离开,所以他封锁了一些,会影响林梦雅动向的消息。
“是,属下也会即刻动身。请陛下放心,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没有人会察觉到,属下是暗中追随殿下而离开的。”
百里无尘恭敬的低头禀告,世人都以为他百里无尘反复无常,是个无耻的小人。
可又有谁知道,他本就是一心向着当今圣上,甘愿牺牲掉自己的名誉的呢?
龙天昱点了点头,转而拿起了另外一道密信。
只是并未再次拆开查看,可那双大手,却是紧紧的捏住了棕色的信封,薄唇抿紧,眼神清冷而阴沉。
“父皇...当真是贼心不死!”
低吼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那个本应该囚禁在深宫当中,丝毫没有还手之力的人,却在他登基的那天夜里,离奇失踪。
负责看守他的侍卫跟宫人们,全部被发现死在一侧的偏殿内。
室内没有任何打斗过的痕迹,甚至于,那里还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连一丝血飞溅到别处的痕迹都不曾有。
但那十几个侍卫跟宫人,可都是被人斩落了头而死的。
这是对他,这位新帝绝对赤裸的挑衅与讽刺。
能做到这一切的人不多,可偏偏,还就有那么几个人,与他是不死不休的死敌。
一想到皇宫居然被人来去自如,龙天昱就气怒交加。
“陛下,关于这件事情,我倒是觉得,您不用过分担心。能劫走太上皇的人,未必能就能轻易的损害到您自身。而且属下有预感,这些人,应该会跟公主殿下有交集。”
这一点,龙天昱也早有猜测。
也是如此,他才会觉得无比的焦心。
“陛下,一心院的白芨姑娘,说有很重要的事情向您禀告。”
负责在外等候的内侍,突然间闯了进来。
龙天昱刚想要呵斥,却在听到一心院三个字后,生生的转了口。
“让她进来。”
内侍擦了擦汗,果然在宫内,任何人任何事,都比不上一心院三个字来得重要。
纵然几位姑娘不是皇宫内的女官,但除了太后跟陛下外,却无能敢劳动她们的大驾。
可刚才,白芨姑娘却红了一双眼眶,声泪俱下的求他来通报,他哪里敢怠慢。
“奴婢见过陛下,陛下,墨言少爷,丢了!”
“什么?”
这下子,连龙天昱都提高了声调,而跪着的白芨,则是瞬间再度落泪。
“怎么回事?墨言不是一直养在宫中么?怎么会丢?”
那孩子可是林梦雅的命/根/子,即便是平常不在身边,也是委托了最稳妥的人来照顾的。
且加之那孩子又生的聪明可爱,就连向来脾气古怪的百里睿都视若珍宝,平常都是亲自教养在身边的。
却不想,竟然丢了!
龙天昱只觉得一股子杀意从心头蹿起,若是有人敢对那孩子下手,他必定会将其斩杀殆尽!
“前几日大典太后娘娘说,怕生人面孔多,惊吓到小公子,所以奴婢们就带着小公子回到了宝坻。可谁知道,大典第二日后,小公子居然不见了。奴婢们还以为小公子是偷偷跑出去玩了,暗中找了几日。可不想,再也没有找到小公子的踪迹。”
白芨难过自责,平常墨言都是她在照顾,却不想一眼没看到,就把那孩子弄丢了。
龙天昱此时已经是面色铁青,若跪着的不是白芨,只怕早被他当胸一剑毙命了事。
何况他也清楚白芨对墨言的喜爱,只怕这事,没有那么简单。
“姑娘,你还是想一想,小公子失踪的那一天,你可曾察觉到可疑的情况?还有,那几天府内可有什么人去过?”
白芨不敢直面龙天昱的滔天之怒,倒是身边这位俊秀的独眼公子,虽然态度有些冷淡,可毕竟还算是温和。
不由得垂下了一颗脑袋,用力的回想。
“殿下走之前吩咐过,府内不可以出现任何生面孔,必须要知根知底才行。而且每日不管是送东西的还是倒夜香的,都要仔细的检查过才能放行的。况且小公子一向是跟在百里先生的身边,旁人轻易哄骗他不得的...倒是...倒是因为陛下登基,普天同庆三天,府外好像是有杂耍的艺人跟戏班子在。但奴婢一向是严格约束下人,绝不许轻易的出门。这些东西,更是不得轻易的沾染。只是小公子年纪小,玩心重,倒是趴在墙头看了几回戏法。奴婢看着他也觉得可怜,所以就只让小公子在墙头看几眼便是了。”
白芨不愧是林梦雅调教出来的人,纵然她已经是百爪挠心,可说话倒还是条理清晰。
百里无尘点了点头,随后又想了想,继续问道。
“那你是何时发现小公子不见的?为何没有及时来禀告给陛下?”
白芨闻言更加的难过,只觉得小公子的丢失,全部都是她的毛病。
“那天奴婢本来是亲自带着小公子看热闹的,却不想,此时府中送果蔬的马车来了。而小公子的饮食,一向是由奴婢亲自打理的。奴婢把东西都整理好后,就听到看着小公子的丫鬟说人不见了。不过她们说,她们也是寸步不离的看着小公子的。只是一转眼,人就不见了。奴婢当时就让人在府内找了半天,后来又带着人出去找的。这几天,我们找遍了京都内外,可还是没有小公子的踪影。奴婢怕...怕小公子可能是碰到拐卖小孩子的坏人了。”
尽管很想哭,可白芨还是强忍了下去。
主子走了,那她就是这一群人的大姐。
如果她都慌了,那别人岂不是又要乱成一团?
百里无尘再度点了点头,白芨自己去找也是有原因的。
据他所知,这几个姑娘里,有一位极有经商头脑的人。
现在京都内的铺面,十有八九都跟她有关系。
可以这么说,只要她想,掘地三尺也并非没有可能。
朝廷如果出动禁军,只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这一点上,她们这些人有先天的优势。
但如果连她们都没有找到的话,这事情,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
“朕知道了,你且先下去。墨言,朕一定会找回来!”
龙天昱的眉头皱得更紧,因为此时此刻,他跟百里无尘的想法,却是不谋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