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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后txt下载

    且不说福康安的犯难和烦恼,这一日宾客们总算是都尽数离开,富祥自然是毫无意外的喝的酩酊大醉,他双手紧紧的保住了内务府发的文书,说明金秀选秀成功的证书,真真是宝贝一样的抱住,“咱们这元家的姑娘都有出息啊!前头姐姐也是这样,现在大姑娘就更好了!”

    桂大奶奶微微皱眉,对着满身酒气的富祥很是不满,喝令在边上的图海,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再回家去,金秀刚想着要帮忙,却被桂大奶奶喝止了,“别忙了!你以后就是贵人了,如何能干这些活儿!让你海表哥帮衬罢!”

    “大妞,你跟着我来!我有话儿问你!”

    金秀跟着桂大奶奶一起到了她的屋里头,“我问你,”桂大奶奶沉吟许久,“如今你既然选了秀,外头的这些事儿就都要断了才是,钮家大爷,你还预备要见吗?”

    “见,”金秀点点头,“不管说的开说不开,这话儿总是要说的。他这几日刚好在春闱里头用功,算着日子,过几日就该出来了,我要把东西交给他,顺便和他把话说清楚。”

    桂大奶奶抽着水烟袋,点点头,“如此就是最好,只是我怕你吃亏——罢了!到时候若是有什么难办的事儿,你只管交给我,恶人我来做,倒也不差!”桂大奶奶自嘲的笑了笑,“横竖我最喜欢做的就是恶人!”

    金秀微微一笑,谢过了桂大奶奶,“姑爸!说起来,接下去倒是还有些事儿我要请您多多照顾我,这次选秀,在宫里头的事儿,我也不怕和你说,我已经得罪了皇贵妃,宫里头的日子举步维艰,舒妃帮衬不上多少,所以我才想着,既然得罪了她,不如就嫁给皇贵妃最忌惮的人,十二阿哥。”

    “你这话我大概有些知道,容姐姐那里,我也会去说的,若是她得空出来的话,”桂大奶奶今日特别的和气,“那你说,还要我帮衬什么。”

    “接下去要帮衬的事儿,还要等着以后这事儿定下来才好,不过我既然已经托付了宁老爷和富察家的福康安,想必这事儿不算难,不过接下来要请姑爸帮衬的事儿,侄女儿先说倒是也无妨,横竖以后是要住在姑爸屋里头的!”

    桂大奶奶若无其事的点点头,大度的说道,“说吧,要银子还是要衣裳首饰,我这屋里头只要我有,都借给你也无妨!不过日后你得了好处是要还我的!”

    桂大奶奶市侩的样子可是真的一点都不会变,金秀微微一笑,说了几句话,这一下子让桂大奶奶跳了起来,刚才的好脾气果然只是假象,“我看你这个丫头是要飞上天了哪!”桂大奶奶鱼泡般的眼珠子瞪得老大,好像是说书人说西游记里的那头狮子精一样,瞪得像是铜铃,“我才给你递了梯子,你倒是就要飞上天了!怎么了好好活着不行吗?就要送死?还把姑奶奶我也送死去!”

    二妞正在玉芬屋里头逗弟弟,听到桂大奶奶的吼声尖利的响起,忙用手捂住了耳朵,“今个不是姐姐的大喜日子吗?怎么姑爸还这么凶呢!”

    咆哮声接二连三的响了起来,玉芬忙叫二妞关好门,“赶紧着回到屋里头去,看看你姐姐在不在,若是在你姑爸屋里头,你就去找个由头把你姐姐叫出来。”

    “奶奶!”二妞脸带苦色,“姑爸素日里头骂人,是不许别人去吵着的,若是我进去了,也被骂一顿,这可咋办啊?”

    但是玉芬还是要二妞进去,若是要劝暴怒的桂大奶奶,应该让富祥去最好,可是富祥这会子喝的烂醉如泥,玉芬推了几下都没反应,二妞又害怕,于是玉芬没有办法,只能是让二妞把弟弟金顺给照顾一二,自己个亲自来劝,当然作为弟媳妇在桂大奶奶这位姑奶奶面前,是没什么地位可言的,就也没有什么话语权,但玉芬到底心疼女儿,于是还是硬着头皮出门去,到了桂大奶奶屋里头,推门进来,还来不及看,就忙说话,“姑奶奶!你侄女儿年纪还小,不懂事儿,你多教导教导就是了!只不过……”

    她见到了室内的场景,不由得瞠目结舌,刚才自己个听到的如雷咆哮声难道是错觉吗?自己见到的这一幕,难道是幻觉?

    桂大奶奶脸上露出了满意又慈祥的笑容,正拿出了一个赤金的手钏,朝着金秀的手上套去,玉芬认得这个赤金手钏,乃是桂大奶奶压箱底的宝物,虽然这金色也不算十足,分量也不重,大概也就是一两多的样子,但桂大奶奶视若珍宝,只是自己个把玩,就算是玉芬要出门去做全福太太,别的东西都可以商量,但这个手钏是绝对不愿意出借的,平时里头就算是玉芬多看一眼,桂大奶奶都不肯,这会子,难道要送给金秀了?

    桂大奶奶笑眯眯的看着金秀,正在给金秀戴手钏的时候,玉芬闯了进来,又大声说了这么一番话,倒是让桂大奶奶吓了一大跳,“富祥家的,你是在干什么呢!你这一点礼数都没有了!”桂大奶奶吃惊之后又是暴跳如雷,“真是到底是外姓的婆娘!没有我们元家姑娘金贵有礼数!”

    玉芬默然,这桂大奶奶到底是吃错什么药了,“姑奶奶刚才您不是在骂秀儿吗?所以我这才来劝一劝……”

    “我怎么可能会骂大妞!我看你才是吃错药了!”桂大奶奶大声骂道,“大妞可是咱们元家的明日之星!”她好像是看着一副上好头面一样,满脸疼爱的望着锦绣,这让金秀受宠若惊,这样的表情和这样的待遇,金秀自从有记忆和穿越以来,可从未见过享受过桂大奶奶这样的待遇,“从今个起,大妞的待遇就和我这位姑奶奶是一样的了!”桂大奶奶疼爱的将那个赤金的手钏套在了金秀的手腕上,“家里头的活儿都不必干了,就你来干了!”

    桂大奶奶对着玉芬说道,“咱们元家日后有没有出息,就全看大妞的了!若是大妞不成,咱们这些人,再混个三四辈子也是胡混,也是没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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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芬当然清楚自己大女儿有主意,也能给家里头很多的帮衬,别的不说,如今元家的金融危机已经解除的大功劳,还是要归功于金秀的身上,但是根据着桂大奶奶素日里头的表现,她打压金秀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夸奖金秀,更是给如此高的评价呢?今个太阳可是从西边出来了。

    金秀忙推托,“姑爸,这个手钏太贵重了,我可不能要!”

    “姑爸给你,你就收起来!”桂大奶奶不容许金秀拒绝,在她的观点里,元家不容许有任何人拒绝他的好意或者是恶意,“当然了,也不是白给你的,你所想的事儿,日后办成了,起码要还给我十个吧?”

    桂大奶奶原来这里头等着呢,金秀微微一笑,“那么就算是十套头面都成!十个手钏,自然不在话下。”

    桂大奶奶就是这样的市侩,但这种市侩和精明,都显露在脸上,也表达在话语里,若是真的要评价,桂大奶奶算是一个真小人,绝不是伪君子。

    “是,”金秀很是温顺,“我都听姑爸的。”

    闹腾了这么半日,终于事儿也都解决了,金秀出了门,回到了玉芬屋里头,玉芬抱起了金顺,带着一丝担忧的眼神打量着金秀,“哎!大妞,你是个有主意的,之前说不想入宫,可这会子,又怎么说想入宫了?”

    金秀不准备说那些阴险谋算的事儿,她希望在自己的家人面前,起码是自己的家人面前,可以保持纯洁可爱的模样,“这也不是我说不想就能不去的,今个都统都来咱们家里了,这一次他们是势在必得呢,就像姑爸说的那样,就是想着要我光耀门楣,改头换面,这是没法子的事儿,我不过是改了想法,把这个被迫的事儿,变得顺理成章一些罢了。”

    玉芬摇摇头,叹气道:“哎!我只怕是你日后太辛苦,我和你阿玛虽然没什么用,可到底还是可以陪在你身边的,若是你真的入宫,以后就不得见了。”

    “不打紧的,奶奶!”金秀将打瞌睡的二妞搂入怀中,对着母亲玉芬笑着劝慰道,“这一次选秀不是充实后宫,女儿不是入宫当嫔妃的,而是要许配给皇室宗亲,这些人总是住在外面的,如此的话,我可以照顾到家里头,二妞如今还那么小,弟弟也要长大成人,我教纳兰信芳有些日子,对着这些教书育人的事儿,如今竟然有了些心得,总是想着把弟弟妹妹都教导好了才行,您放心,我是必然挂念着家里头的。”

    玉芬听到这话不免又流泪了,“这样的事儿,还要麻烦着你,我这个做奶奶的想想又是心酸了,这不该是你做的事儿,却又是让你操心,如今在家让你辛苦倒也罢了,若是日后真的指婚了一个好人家,你可一定要先顾着那边自己家里,娘家的事儿,能帮衬就帮衬,不能帮衬可也不能勉强,咱们女人家,嫁出去,总是要先紧着夫家的。”

    玉芬说一些伺候公婆服侍丈夫的话儿,金秀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心里头在默默的想着别的事儿,玉芬传授了经验,又让两个女儿快去歇息,“哎哟,都到这个时辰了!这几日忙坏了吧,接下去就安心呆在家里头休息,你姑爸说的极是,你如今的身份贵重了,什么活儿都不必干,就交给我和二妞是了,横竖如今你弟弟长大了不少,家里头的活计,我也可以做了。”

    金秀点点头,“奶奶也不必太辛苦,我已经和海表哥说过,接下去就让他别的事儿都别干,呆在咱们家,照应着家里。阿玛每日要当差,奶奶还要照顾弟弟,二妞到底还小,我若是不能出门只能呆在屋里头,那么多少是不方便的。所以我请海表哥过来帮衬。”

    “这是最好的!”玉芬很是高兴,但随即又担忧,“只是你舅舅家也是要指望着他的,他偶尔过来帮衬倒也罢了,可若是一直在咱们家,这到底是不太好的。”

    “没事儿,我答应了海表哥,只要是我能够安安全全顺顺利利的被指婚,我就让纳兰家,让宁老爷给他也安排一个差事儿,他虽然还没有说,但我知道,对于做生意来说,他还是更喜欢当差的。”金秀也敏锐的察觉到了图海他最厉害的地方,那就是统筹兼顾的能力,几次元家的大事儿,金顺的洗三、满月;今日金秀的庆贺筵席,图海都准备的妥妥的的。

    俗话说得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是没错的,但这句话更多的时候是大家伙给自己的安慰之词,但大部分的坏情况,就是你就算是有大米了,你也不见得能够办好事儿,反而就把你这个事儿给办砸了。

    所以图海就是这样只要你给他多少的资源,他就可以在这个资源之内做出远远超过这个资源能做的事儿来,金秀觉得这样的人,或许就差一个契机。

    所以她愿意和纳兰永宁建言,让纳兰永宁给图海一个机会。

    玉芬听到金秀要给图海找纳兰永宁寻一个差事儿,她当然是满意的,这是自己的内侄儿,娘家人因为自己这位姑奶奶的关系而有了差事儿有了出息,玉芬面上也有光彩,但是她还是很担心,“这样的话儿,是不是太要了纳兰家的人情了?只怕这恩情日后还不了。”

    “不会的,”金秀笑道,“纳兰家和咱们是世交,互相帮衬是应该的,”她可真是有些大言不惭,要知道元家如今可是卑微若凡尘,而纳兰家就算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但也不是元家可以相提并论的,“而且如今纳兰家还要求着咱们呢?”

    “求着咱们什么呢?”

    金秀还没答话,外头图海又推门进来了,告诉金秀:“纳兰家的长贵来了。说要见表妹。”

    “奶奶你看?这不就是来了?”金秀笑道,“纳兰家如今和咱们家是好着呢,奶奶只管记住是世交,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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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秀将二妞交给了图海,走出了门来,果然在庭院之中,长贵垂着手站着,看到金秀出来,忙打千请安,“大格格。”

      金秀点点头,这会子没地方可去,于是就率先走出门来,就在门口和长贵说话,所幸今日夜里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月色极好,外头看着倒也清亮,“长贵大叔这么晚了,还过来做什么?”

      “先是老爷有事儿要问大格格,那就是白日的话儿,他想着到底还是不太对劲,要再问一句,大格格所说的事儿,可是真的都预备好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金秀笑道,“就欠阿玛的这场东风了,阿玛以后要出仕,内务府这些关系,还真的用得到吗?我瞧着不以为然啊,”

      “内务府当差,油水是不错的,可我阿玛就想着这些油水的事儿吗?这未免也太没有什么出息了吧?”

      “那是自然,只是奴才又要多嘴问一句,以后若是姑娘的计谋可得,那么我们家老爷,可以到什么位置上吗?”

      “昨日明珠家,今日傅恒家,以后就是我阿玛家,我看好纳兰家复兴,这个位置,不知道长贵大叔还满意否?”

      明珠是前朝的权相,更是纳兰永宁的先祖,傅恒如今也是权相,权倾朝野,日后若是纳兰永宁能够重新回到这个地位,那么真真正正的就算复兴了,“是奴才多嘴了,”长贵笑眯眯的说道,“只是老爷似乎还有些不明白,为何大格格一定要嫁给十二阿哥,而不是别的阿哥。”

      “我和十二阿哥有机缘,这短短半年来,我们已经见过了三次,每一次都有深谈。”

      金秀笑道,“我们已经谈了许多,所以我认为十二阿哥可以值得我去帮助他,当然,阿玛有疑虑是正常的,但这一次,富察家却是答应了我会让阿玛起复,若是我没有入选,也没有成为十二阿哥的福晋,长贵大叔你说,我还愿意成为纳兰家和富察家的沟通桥梁吗?”

      长贵默默,“的确如此,大格格在福三爷面前,似乎很说得上话。”

      “我知道阿玛有疑虑,全是因为或许还对着我心存疑虑,亦或者是对着十二阿哥心存疑虑,这很正常,阿玛管着全族上下那么多张嘴,不愿意轻易卷入这些事儿上,也是正常。”

      实际上纳兰永宁是很谨慎的人,特别是第一次在金秀家里头就会问继后南氏之死对于朝政的影响,说明他对于这些事儿,特别是储位的事儿,是很谨慎的,就怕再犯一次先祖明珠的错,将纳兰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而且金秀之前已经言说十二阿哥永基基本无望,可现在又是金秀要纳兰永宁跟着自己个全身投靠十二阿哥,做这大赌注之事,纳兰永宁自然是心怀疑虑。

      “老爷谨慎惯了,”长贵笑道,“奴才跟着老爷伺候久了,知道老爷的心思。”

      “小心驶得万年船,阿玛有担心是正常的,他如今且不必一定要跟着我就是,只是他要先帮我在选秀的事儿定下来,我才能够为他图谋一个起复的差事儿,这是交换,”金秀笑道,“若是前头的事儿没有办好,后头的事儿,也是没有。”

      “老爷只能影响到内务府和钦天监一部分,可其余的,无能为力。”

      “长贵大叔就不必说笑了,若是这样点关系都没有,那还怎么号称世家呢?”金秀抿嘴一笑,“可别瞒着我,长贵大叔,就算是宁老爷不出手,长贵大叔您也会有法子的。”

      金秀觉得长贵足够神秘,和自己说的话,也完全不是一个奴才会说的话,这让金秀很惊奇,所以她直接了当的挑明,“若是我的事儿不如意,那么宁老爷只怕这一次,也起复不了了。”

      “可大格格也说过,西南的战事不见得能成。”长贵眼神一闪。

      “那是以前,可若是我说,我已经把地书的东西都传给了福康安呢?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如此一来,岂不是胜算大增?”金秀实际上还有别的主意,但这个时候她暂时还不想告诉长贵,“且注意着吧,接下去,大争之局就要出现了,为了缅甸掉了多少人的脑袋?可接下去只怕是又不知道多少鲜血染就的红顶子就要多出来了。”

      “奴才倒是有个小小提议,这和老爷无关,只是奴才想出来的法子,还请大格格看看,这法子行不行。”

      “你说就是。”

      “富祥老爷横竖也在都中没什么正经的事儿干,不如就让他也跟着老爷去南边当差,如何?”

      金秀微微一愣,随即大喜,“如此极好!想着当年我家的先祖就是跟着纳兰家的先祖外放山西,这才得了如今的家业,”当然了,如今这家业也不算如何,但在金秀看来,元家的处境不是什么小康之家,但在四九城之中,比起一般的人家,那还是要好上许多的,“如今又是得了如此的机会,跟着阿玛出去,元家复兴有望也!”

      长贵饶是见惯了各色人等,但金秀如此反应,还真的大出所料,“大格格难道不以为奴才是存了什么人质要挟的心思吗?”

      “这是不会的,我为何之前不愿我父亲去南边,因为知道他不通晓武艺,在战场上必然要送命,可跟着阿玛去南边,只是当差办事儿而已,这是天大的机缘,我求都求不来的,”金秀十分高兴,她终于明白了自己个为什么总感觉遗漏了什么,原来是这个!自己都想着是别人的事儿,倒是把自己阿玛富祥给忘了。“最近十来年之间,只怕再也没有别的大战了,若是如此的话,我父亲前去效力,正当其时!”

      “你如今还不懂我呢,长贵大叔,”金秀在月光下鬼魅一笑,不似人间人物,“等到尘埃落定的那一日,就是诏书下达,我到底是嫁给谁的时候定下来了,您亲自来找我,或许就是那一日咱们还可以再见面了,到了那个时候,我就会告诉你,为何,我如此放心我父亲前去。”



    长贵并不是那种滥好人,特别是在纳兰永宁已经显得很是仁慈的情况下,他这位忠仆很是时候要必须严把关,这一次这个主意,让富祥也去云南的事儿,也是长贵提出来的,纳兰永宁觉得不必如此,但也默认了长贵这个主意可行。

      长贵原本以为金秀听到这事儿十分不悦,毕竟这类似于有些作为人质的意思,可金秀没有不悦,反而十分高兴,还郑重其事的朝着长贵福了福,“日后就仰仗长贵大叔多多照应了。”

      “大格格,”长贵若有所思,“你难道如此看好西南之战吗?要知道如今在云贵官场上,已经是杀的人头滚滚如血潮了,这还仅仅是官场上那些因为作战失败受到牵累的官员,若是论起那些因为战事死亡的战士将领,更是不计可数,之前大格格说西南战事必然不顺,起初奴才还不信,如今是尽数可信了,可为何大格格又要叫老爷和富祥老爷亲自前去呢?虽然奴才也知道富贵险中求,可这凶险,未免太大了。”

      “傅恒挂帅出征,如今是最好的机会,若是傅恒拿不下缅甸,胜不了,那么以后无论是谁,缅甸此战都赢不了,所以现在是最佳的时机,这是一点。”

      “第二点,之前我对着缅甸之战没有什么信心,那是因为我知道靠着这些人,是成不了什么事儿的,”金秀自信的笑道,“但如今傅恒去了,机会大增,再者我这也给了福康安一些好东西,凭借着这些东西,对着缅甸可以争一个不胜不败的平局。”金秀看见了长贵的神色,微微挑眉,“怎么,长贵大叔,你不信吗?”

      “传授给芳弟的东西,在傅恒哪里可以换一个阿玛的差事儿来,你可别小看了这个东西,我都觉得,如此换一个佐贰之官,都换的太贱了。”

      “奴才自然是不会小看的,”长贵笑道,“这可是大格格最厉害的学问了吧?”

      “是,不过在这这三门课之中,到底还是最简单的,只要记住一些学识也就够了,”金秀笑道,“且不说这个了,你若是不信我的,原也正常,只是等到尘埃落定的那一日,你来找我就是了。”

      “尘埃落定?是那一日?难道是?”

      “对,就是那一日,等着宫中传旨,我成为十二阿哥福晋的那一日,长贵大叔你就来找我,”金秀自信一笑,“那一日,我就会让大叔明白,到底我为何有这样的信心,只是我如今却还不能够告诉你。且等着以后的好消息吧。”

      “如此,奴才就拭目以待了。”长贵点头离开,“老爷答应了姑娘,就一定会做到,毕竟他原本也是想着让大格格您入宫的,只是您自己个不愿意罢了,选秀的关系本来就是在内务府一概有的,如今用上刚好恰当,钦天监原本是没有什么关系,不过,监正的祖父,刚好受过昔日纳兰家明珠先祖的照拂和恩德,故此,大格格想说的话儿,他必然是会说的。”

      这就是世家的底蕴,说不好什么时候就是有了联系和关系,这么说来,内务府和钦天监这边的事儿,基本上没有任何问题了,那么接下去就要看富察家那边了,金秀点点头,“那就等着东风了。”

      这会子的“东风”又不是指的纳兰永宁的付出了,长贵告辞而去,金秀站在门前,低着头思索了好一会,这件事儿的计划和安排之中,还有一个巨大的漏洞,或许他们都不知道,但金秀是明白。

      这些谋划里面,最大的变数,那就是令皇贵妃。

      若是按照普通人的思想,金秀已经入宫,那么拿捏就全部在皇贵妃的手里了,特别是今日殿选,金秀一入重华宫,就敏锐的感受到了皇贵妃对着自己那特别的眼神,她一定是看着自己特别的痛快,好像是看到了一只小白鼠进入到了陷阱之中的那种痛快淋漓接下去所有的命运都掌控在自己手上的那种快感。

      所以皇贵妃见到金秀这一排四五个人一起入内请安,太监唱名的时候,她马上就点点头,边上的宫女吩咐下来:

      “蒙古正红旗元氏,年十五,撂牌子!”

      皇贵妃肯定是要把金秀选入宫中来在自己的管理范围下整治的,所以她必须要金秀入宫,所以金秀分析着旗下的都统木格受到的那几个贵人的指令之中,内务府大臣高斌的意思,很有可能就是出自于皇贵妃的命令。

      这个猜测和事实差距不大,只是皇贵妃到底还顾忌着不能结交外头大臣,所以没有直接出面,只是让自己的心腹太监去和高斌说明这个事儿。

      这里面最大的变数就是令皇贵妃!

      万一皇贵妃不愿意金秀赐婚给永基呢?

      这个事情金秀并不是没有考虑过,在普通人的感觉来看,如果金秀是皇贵妃比较讨厌的人,那么十二阿哥绝对是皇贵妃的眼中钉,这两个讨厌的人若是凑在一块,那么必然是皇贵妃乐见的事儿,她可以搂草打兔子,顺带着就把金秀和永基一起处理掉。

      可这是普通的人的想法,万一,万一皇贵妃有不同的想法呢?

      毕竟这些位高权重之人,他们的脑回路和普通人不一样,或许皇贵妃并不喜欢两个讨厌的人呆在一块呢?或许皇贵妃更喜欢各个击破,分开处置呢?

      这件事儿里头,永基并不适合自己亲自出面,毕竟赐婚这种事儿,皇帝的意思最为重要,皇帝若是知道永基自己个有想法,这绝对是会雷霆大怒的,无论是谁,都要讲究父母之命,就算是尊贵如皇子,那上头还是有父母的,不是自己个能够做主的。而且若是让皇贵妃知道了永基的心思,让她有了警惕之心,这事儿反而更加不美了。

      金秀想了许久,总是没有办法,似乎对着这个最大的“变数”,金秀想不到什么法子出来,算了算了,她摇摇头,自嘲的想道:“这世界上,似乎并没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计算稳妥的。”她如此想了很久,才抬起头来,赫然发现街角出现了一个人。



    金秀思索了一番只觉得人力有时穷,算来算去,也只有那么一句老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大概可以说尽人在对着未来不确定性的恐惧和期待。这样横竖乱想着也没什么进展,对着事情更是于事无补,索性就不要再想,还不如等着将来事情有变化的时候及时应对也就是了。

      她想了一会,准备转身回家,抬起头来,却看到了院子的转角之处站着一个人,赫然是善保,月色朦胧,虽然不至于看不清楚人,可到底还是看不清脸上表情的,金秀也不知道善保站在此处等了多久,又想了多久,她微微张嘴,似乎有很多话儿要说,却又说不出什么。

      善保就这样站了很久,两个人默默无语,金秀见到他如此,大概就猜到了他听到了很多,心里头微微叹息,她把门带上,慢慢的走到了墙角善保面前,这才清楚看到了善保脸上似乎有风干的泪痕。

      “致斋,”金秀开口了,“你在这里等多久了?”

      “从你说要嫁给十二阿哥起,我就在这里了,”善保的脸上神色复杂,又带着冷漠,又带着愤怒,却又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悲伤,这么复杂的情绪让他的脸满脸通红,似乎是喝醉酒一般,“你为何如此?你说过,选秀只是一个形式,你是肯定不会入帝王家,会出宫的!”

      “我有苦衷……”金秀叹气一声,似乎这叹气之中有无数的思绪在里头,带着这叹气声,慢悠悠的飘荡在两人之间,环境变得那么朦胧了,在月光下,金秀的声音在善保听来,忽远忽近,扑朔迷离,简直不像是人间之音,“我被人陷害,得了我们旗下的首号,得了这个的人,从来没有落选出去的道理,之前说起来也是我自己个的问题,为了帮着舒妃出头争一口气,竟然不知不觉之中得罪了皇贵妃,今日殿选,我才一露面,皇贵妃即刻下令选中我。”

      善保顿时一惊,他忙问,“这么说来,她是一定要整治你了?”

      所以善保到底还是关心金秀的,金秀摇摇头,“必然,但目前还不知道是什么招数。但只要让我入了宫,那么就被她攥在手心里了。”

      善保微微一惊,随即又冷笑,“这话虽然是真的,可未免也有别的内情——我适才瞧见你的脸色和神态,就知道你这入宫,绝不是抗拒着的,秀儿!你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是觉得,”善保的脸上带着冷笑,眼中嚼着泪水,神色似乎有些癫狂,“难道是觉得善保我不中用,日后没有什么前途吗!”

      “绝不是这个,致斋!”金秀摇摇头,“我绝无此意!”

      “可你为何还要入宫?或者是说想着抓紧速速入宫!”善保大声说道,“我瞧你也不是嫌贫爱富之辈,为何要如此!你说,你说!”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金秀有些无言以对,只能是低头,或许她不愿意说内心的真话,这样让善保伤心,“入宫的话,或许有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你的意思是,我日后没有未来?”

    “不,致斋你的未来必然是光明的,这一点我相信你,只是你的未来,和我的未来,似乎并不相同,之前宁老爷和我说过好几次,我却一直执迷不悟,女人的未来和男子,果然是不一样的,”金秀伸出手来,似乎将月光放在手心之中,盈盈一握,“我想当差出仕,你觉得,致斋,你觉得我这个想法,可笑吗?”

    “不,”善保摇摇头,“你的才干,别人不知,可我岂有不知道的道理?依我看,你该出仕,可如今大玄朝就是如此,没有女子出仕的可能,可你为何不留在我身边呢?”善保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你可知道我尊你,重你,爱你,你的意思,我如何有不尊的时候?将来只要我出仕,你就是我最大的臂助,这臂助比任何人都重要,只要有我善保一日能够出仕,你就是能够帮着我,这不就是你出仕了?”

    这个未来似乎挺美好的,但金秀自从自己个在屋内深深思索了大半夜,她早就将未来一切美好和不美好的东西都想透了,“谢谢你,致斋,如今木已成舟,”金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眶湿润了,“咱们到底是错过了。”

    “我心里头一直以为你就是我的未来,”善保泪眼迷离,看着金秀的身影似乎有些恍惚了,“你为何要如此,你若是不想入宫,我知道依你的脑子,大概可以找出一百种法子逃避开来,可为何你不逃避,你难道,真的是那种攀龙附凤之辈吗?”

    “你就如此看轻我?看轻我日后就没有出息没有前程不成!”

    “不是如此。”

    “那咱们之前的相处都是假的不成?”

    “是真的,只是我如今……”金秀狠狠心,她只觉得对着善保无话可讲,但又似乎愁绪万千,似乎有千言万语不知道说出什么,“致斋,咱们或许是同一种人,可能只能成为挚友,却不能成为相伴一生之人。”

    “你的才干在将来,我却是等不到了,”金秀叹气道,“我有自己的使命,元家虽然不至于风雨飘摇,但如今的确是危在旦夕,阿玛已经准备去云南了。”

    善保摇摇头,“你若是真的有难,我就是拼了什么都不要,只管去问我外祖父,用了一切的关系,必然要把你的事儿给退了!你怎么就……”说起了解金秀的为人来,或许是纳兰信芳都不及善保清楚,“实际上,你还是没有把我放在心上,之前我一直心存侥幸,想着时间久了,你或许会改变,如今看来……呵呵,原是我太天真了。”

    善保摇摇欲坠,金秀有些担心,伸手去扶着他的手,触手只觉得火热似炭,“你这是怎么了!”金秀大吃一惊,“致斋你得风寒了吗?身子可有不适?”

    善保用手撑住了墙角,犹自喃喃自语,“今日我才得咸安宫出来,又得蒙袁大才子会面,他对我期许甚佳,又觉得我的名儿不好,说‘为人善而图自保’,这是绝无可能的事儿,说到这个事儿,我自然是要打蛇随棍上,就请他来赐名。”

    “袁大才子?”金秀奇道,“是那一位?难道是袁枚袁子才?”这个桥段,怎么听上去这么的熟悉啊?是不是从哪里听到过?

    “是,子才先生于是为我改名,和者有和衷共济睦静端方之意,有君子之征;珅者,拆字来看一人顶天立地立于君王之右,由妙语连珠才辩无双而闻达于上,再展其经天纬地之才,同样贵不可言。”

    “我今个就唤作和珅了。”

    “原本是得了这样的好名儿,我巴巴得过来告诉你这件喜事儿,可你却如此给了我这样的一个‘大惊喜’!”善保抬起头,脸色通红,恨恨的望着金秀,“今日我可是什么滋味都尝过了,我日后若是没有出息,难道就真的如了你的愿了!”

    “和珅!”金秀喃喃,她脑海里如同电火花一般,闪现过了许多的东西,“原来你如今叫做和珅了……”她盯着善保,似乎要最后才看穿面前的这个人,“致斋,你以后一定是会有出息的,只是你的出息,不在我的身上,你的机缘,也不在我这里,我可以帮你一次两次,但帮不了你再几次,以后你的机缘到了,你飞黄腾达的时候就到了。”

    善保很是惊讶,却又很是气愤,“你现在居然还和我说这样的话儿!”

    “木已成舟,这是我的错,却也不全是我的错,”金秀哀声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望着皎洁的明月,饶是明月,一个月周而复始,也不全然每天都是圆满无缺的,“只能说咱们没有缘分罢了。”

    善保甩开了金秀的手,跌跌撞撞的回去了,两个人的最后一面,似乎也就这样毫无结果的结束了,金秀望着善保的背影,微微张口,却再没说什么。

    善保回到了自己家里,推开房门,跌坐在炕上喘息,只觉得呼吸太急促了,头疼欲裂,又不免颓然卧倒,刘全忙跟进来,他刚才就一直远远的缀着善保,只是见到两人交谈,没有上前打扰而已,这会子见到自家大爷脸色通红,用手一摸,“哎哟”,“大爷你这是得了风寒!我马上就去叫大夫来!”

    “不必叫,不必叫!”善保大喊,“就让我这得风寒死了得了!”刘全忙跺脚,“这话是怎么说的!您就是再和元大姑娘置气,您也不该如此啊!”

    善保打着哆嗦,却又拉着刘全不让他去叫大夫,“我无非是在外头吃了酒,又吹了风罢了,睡一觉也就好了!”如此闹了许久,还是钮家太太出来,见到善保脸色通红,又是满嘴胡话,于是勒令刘全去请大夫来,请了大夫来才让原本一直发烧的不轻的善保退烧下来,这一条命才算是保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刘全你说说,你是怎么伺候的!”钮家太太大怒,“怎么让大爷受了这么大的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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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全不敢说金姑娘的事儿。

    自家太太上次因为听说了大爷说起要去前头元家提亲的事儿,闹了好大的火,除夕之夜就敢给大爷没脸,如今这么几个月过去了,才稍微好些,可怎么地这会子问起来,刘全也不敢说,只是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的,“大爷这都去考了春闱,许是考试太认真,累坏了。”

    钮家太太闻了闻,皱眉,“这满房子的酒气,今个到底是喝了多少酒!外头应酬虽然要有,可也不必喝了这么多!”

    于是又发作了一阵子,这才满意离开,大夫开了药方,刘全忙去抓药煎药,房内留给善保的弟弟来照看,抓了要来煎好服下,又用厚厚的杯子盖住,出了一身汗,善保昏昏迷迷的过了好几个时辰,到了后半夜天麻麻亮的时候,善保才一声呻吟,醒了过来,弟弟伏在炕边已经睡着,刘全坐在地上,靠着长炕闭目养神,听到善保有声响,他一个翻身就马上起来,“大爷好了!”他探了探善保的额头,发现高烧业已退去,但凡是风寒,只要是能够退烧,一切自然无虞,“太好了!可是饿了?我这就去熬粥。”

    善保摇摇头,“有些渴了,倒是不饿。”刘全忙倒了水来,扶着善保喝下,“这是怎么说的,好端端的,怎么就和元大姑娘生那么大的气了!依奴才看,大爷什么时候和她陪个不是也就是了!”

    “够了!”善保低声喝道,“你还说这个?如今还没见到她家的声势?人家已经选秀了!”善保只觉得唇齿之间苦涩无比,似乎把这个结局说出来,就成为了事实,金秀就真的离他远去了,他无奈的闭上眼,“全叔,人家瞧不起咱们!嫌弃咱们是破落户!”

    “这决计不会!”刘全忙说道,“若是嫌弃咱们,又怎么会去定兴县救大爷!又这么……”刘全想着要把金秀赠银的事儿说出来,想着自家大爷最是要面子,若是这会子生气,知道银子的事儿,必然是死活要自己去退了才好,这可是不成!刘全的脑子迅速的转动着,于是想着还是隐瞒才好,于是把下半句给吞下去,换成了别的,“提点着奴才,让奴才在宫里头好生伺候大爷,又要奴才规劝大爷不必着急,且慢慢做学问,她怎么会呢,肯定不是她自己个愿意的。”

    善保缓缓摇头,将双手放在了被子里头,闭目养神,可无论是怎么养神,眼中和脑海中浮现的都是金秀那一颦一笑的样子,“她是自愿的,”善保在心里头默默的想着,但又有一个声音在心中气愤的呐喊,“这不是真的!我不是傻子,我看的懂她的眼神!她心里头是有我!”

    “是有我的,”善保干裂的嘴唇似乎很难说出话来,只是默默念叨,“只是她的眼里并不全是我,正如我的眼中,不全是她一样,”善保正视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他足够喜欢金秀,却似乎,并不是愿意有这样一个优秀到强大让自己有些胆怯的人,他的人生,和金秀的人生一样,

    都不可能将情爱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善保早就明白这一点,可他还希望金秀对着自己的爱慕凌驾在她自己的人生最重要的位置上,显然这一点也是破灭了。“她是自愿的,如此人物,不肯陪着我过一辈子也是寻常,全叔,你不必说她了,以后都不必提她了,我不愿意再听到她的名字,明白吗?”

    刘全似乎很是惊慌,他紧张得望着室外,“哎,哎!大爷,你又何必说的如此绝情呢?不管如何,你们两位是有真心的。”

    “别说了!全叔,”善保闭上眼睛,“我要睡一会了,你也好生下去歇息罢!”

    窗外静静站着一个人,听到了善保这样的话,微微一笑,脸上似乎露出了又落寞又洒脱的样子,赫然是金秀,刘全端着脸盆出来,瞧见金秀站着,正欲开口,金秀伸出手指头在唇边一放,示意刘全不要惊动了屋里头的善保,刘全点点头,他真是不明白两人为何能走到这一地步,他退下了,金秀的背影在微薄的晨曦之中宛如一张深色剪影,她从袖子里头拿了一卷小册子来,放在了善保的窗户上,转身就离开了,晨风吹起了她鬓边的秀发,吹不散她眼中的坚定,或许在这一刻,金秀才真的坚定下了自己朝着这一条路,这一条自己选好的路走去。

    她走出了钮家,转过头来看着善保那还点着昏黄灯光的窗户,嘴角翘起,无声的微笑起来,“善保,哦不,和珅,你日后本来就是权倾朝野的人物,若是再加上我这本天书,你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我很好奇。”

    “我的图谋可能失败,可你不会失败的,我倒是要看看,你以后会走到什么程度!”

    金秀心里头说完了这些话,转身离开了,晨风微微吹过,吹在了善保的窗棂边上,把那本手写的册子给吹开了几页,上头写的的一个娟秀俊美的字“人”就露了出来,似乎它恍然不知自己已经在这一刻,换了一个主人。

    接下去的日子,似乎平淡无奇,先说善保吧,哦,不再是善保了,而是唤作了“和珅”,他不知道是否运气不佳,春闱未中,这就意味着他在咸安宫的学习生涯也马上结束了,接二连三的打击似乎让他消沉了不少,杜门不出,但似乎不知道为何,又博得了其外祖家的青睐,外祖父出手,似乎帮着他寻了一门不得了的亲事儿,如今在恰谈之中。

    傅恒于四月三日出征,临行时,永盛皇帝还亲自在太和殿授之敕印,并把自己用的甲胄赠给傅恒,以表示对他的信任和期望。太和殿基本上不用于寻常的庆典典礼,上一次的庆典,还是用于平定准格尔达瓦齐部,彻底征服天山南北的时候所设庆典,这个是激励也是鞭策,傅恒只觉得虽然永盛皇帝依旧笑颜和蔼,但不是那么真的和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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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恒伺候永盛皇帝多年,很是清楚这位至尊天子的性子,聪明绝顶,又是十分的好面子,这是三十年君临天下、太平盛世、国泰民安养出来的底气,凭他是谁,凭它是什么事儿,也不能够在这大玄天子让他颜面扫地。

    而如今的缅甸之战,就是让他如此的颜面扫地,之前那些罢官免职处死的人,除却罪过甚大之外,关键就是在于,不仅仅是自己败的灰头土脸,更是将整个大玄帝国的颜面,皇帝的脸面扫的一干二净,大玄以军事立国,前朝帝王不仅是自己个弓马熟稔,更是打了好些大战,军功赫赫。圣祖康宁皇帝平三藩、收复夷洲、平定戈尔丹;世宗天正皇帝也曾经平定青海西康;如今到了本朝,西北准格尔达瓦齐部叛乱,大小金川叛乱都轻松的平叛了,怎么到了这蕞尔小国,西南边陲的缅甸小国,如今花了这么银钱军力,居然一败再败,竟然不得有任何进展?

    皇帝自然是不舒服的,他虽然向来都是强调“敬天法祖”,一切都要按照祖宗的规矩来治理天下,也说自己个是不敢越过父祖去,但实际上,他处处都以父祖为目标,在任何地方都要超过父祖才行。

    蕞尔小国如此无法拿下,岂不是大失天朝上国的脸面?自己还怎么和父祖比肩?这个时候战争是否值得,是否划得来的事情,再也没人考虑,再也没人敢考虑了,大家伙就是知道一件事儿,那就是皇帝震怒,缅甸是一定要拿下来的。

    而傅恒是最合适的人选,亲自在大小金川战上指挥过,在中枢又主持军机处平定达瓦齐,这个资历和经验都是够够的,皇帝在明瑞惨败之后,不等傅恒自己领会圣意,就直接下旨,要求傅恒接任这个职位,朝野或许有些人对着为了西南这边陲小国的如此兴师动众有疑问,但对着傅恒接任这个差事儿,是没人有意见的,甚至是有些人称颂不已,朝野上下都认为,傅恒一到,必然可以将缅甸国主生擒入京,献俘太庙,花不了多少时间。

    可傅恒却是知道这事儿不好办,皇帝如此厚待,这压力极大,厚待和加恩,别的不说,从这个差事的名称上就可以听得出来,“总督经略平定缅甸大臣”,这个名号是特设的,之前从未有过,这个大臣的职权,圣旨上说的清清楚楚:“云贵川广等地兵事一应独断!”

    整句话的意思说的很清楚了,那就是云南、贵州、四川、广西四个省份的军事力量都让傅恒一个人来决定,“总兵以下若有不法事,以王命令牌就地正法!”

    这样的权力,比康宁朝在云南当着平西王的吴三桂,更是要权力大上几倍,再加上皇帝给傅恒的职位:云贵总督、四川总督一肩挑,那么就是直接意味着傅恒对着三省一样有着民政上的最高决断权。

    若是说傅恒是实打实的西南王,新的“平西王”,真是半句都没错。

    世人都看到了傅恒的荣耀,却不知道这荣耀实际上是枷锁,也是一种沉甸甸的负担,也就是杨应琚已经被逮捕入京赐死,若是他得了皇帝这么大的荣耀和官位,他绝对不会谎报什么军情,而是和前任刘藻一样,直接自尽求一个安稳的死就是了。

    傅恒压力多大金秀不知道,实际上这些日子她也没有关注缅甸的事儿,她更需要关注的是自己的终身大事。

    养心殿。

    春日里头天气晴好,四月天的时光,牡丹正当时,养心殿的廊下两边都摆满了各色官窑瓷花盆种着的牡丹,姚黄魏紫不胜一一枚举,若是这样的好花,放在外头早就游人如织了,可在养心殿内,就连蝴蝶也没有一只,花开的娇艳,伺候着的太监宫女们目不斜视,显然没有把如此美景看在眼里。

    皇贵妃下了轿辇,喜气洋洋的进了养心门,养心殿总管太监李玉上前见过,请安问好,皇贵妃笑道,“李总管今个可好?差事儿可忙?”

    “托娘娘的福,奴才在御前伺候,倒也不算忙。”

    “不算忙就要多走动走动,咱们也是老交情了,”皇贵妃就着鸣翠的手,对着李玉笑道,“我那储秀宫虽然不太好,可到底也有些吃食是外头没有的,你且过来吃杯茶,用点点心,想必也没什么事儿。”

    李玉眼神,忙又低下头来,“是,奴才有空就去娘娘宫里头叨扰。”

    “这样才是最好的,皇上在里头可忙着?李总管帮我通传通传罢?”

    “万岁爷早就有旨意,只要是他老人家不在召见外头大臣,都可以自由得进养心殿,娘娘进去就是,”李玉笑道,“又何必要通传呢?”

    “这可是规矩,不能废了,”皇贵妃嫣然一笑,却还是站在殿外等候了一会,李玉进去,一下子又马上出来,“万岁爷请娘娘进去。”

    “好,”皇贵妃点点头,“可还有其他人在?”

    “福三爷也在里头。”

    皇贵妃眼皮一跳,随即笑道,“三爷也在,这可是真好的了!我恰好要找他。”

    皇贵妃带着鸣翠入了养心殿,到了东里间而来,果然见到永盛皇帝站着低头伏案写着什么,福康安在一边磨墨伺候,皇帝显然高兴的很,运笔如同龙飞凤舞,刷刷几下,一副大字草书就完成了,他哈哈一笑,志得意满,将青玉管的湖笔放下,“康儿!你来瞧瞧,我这幅字,如何!?”

    “万岁爷的笔法越发精进了,”福康安仔细的看了一遍,点点头,钦佩的说道,“下笔如有神,真真是有张旭怀素的盛唐遗风!”

    永盛皇帝拍了拍福康安的肩膀,“就还是康儿你,说话叫朕听着舒心,”他抬起头来,看到了皇贵妃,皇贵妃正蹲下行礼,“起来吧!皇贵妃这个时候来养心殿做什么?”

    “臣妾前来恭喜万岁爷呀,”皇贵妃眨了眨眼睛,“刚好万岁爷得了一副好字儿,如此高兴,臣妾难道不该来庆贺吗?”



    皇帝微微一笑,从摆着明黄色帷幔的御桌后走出来,“你倒是乖觉,”他坐在了炕上,李玉忙过来给皇帝脱了靴子,皇帝盘膝坐在炕上,“坐吧,”他朝着炕桌对面点点头,又端起了盖碗,“你素来来养心殿,都是有事儿的,朕怎么会不知道呢?”

    “圣明无过万岁爷了,”皇贵妃娇笑道,她打量了边上垂着手伺候的福康安一眼,见到福康安只是眼观鼻鼻观心,没有露出什么别的表情来,于是她也只能先来和永盛皇帝说话,“开春以来内务府进献的东西不算少了,臣妾估摸着,除却宫里头用的,再加上夏天到园子里头的,都够用了,不如就让内务府接下去几个月的采买都换成了粮草等物,给外头大军使用;再者把宫里头这些嫔妃们的份例,从臣妾起,一概都减少一些,作为支援前线的用度,这两件事儿,要来请万岁爷的旨。”

    皇帝微微皱眉,随即又点点头,“你思虑的极是,是该从宫里头做一些榜样出来,让大家伙都知道,朕的后宫嫔妃很是为国分忧,皇贵妃你这两件事儿做的不错,只是,”他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的说道,“嫔妃们用度本来就不少,若是贸然再减,她们在宫里头的日子不好过,这一样就不必了,前头一样,你说的不错,合宫是有些浪费财物的事儿,你叫人看一看,也是好的。”

    皇帝的语气平稳,似乎也察觉不出什么喜恶之情,皇贵妃本来坐在炕上,可听到这话,似乎有些震动,她忙欠身,“臣妾才疏学浅,许多事儿都考虑不周全,实在是该死。”

    皇帝盘膝看着皇贵妃脸上的惶恐,微微一笑,“无妨,你做的极好,”他的手上把玩着一串翡翠的佛珠手串,那翡翠色宛如深潭碧水,深不见底又十分的灵动浮越,在玻璃窗照进来的阳光照耀下十分的璀璨耀眼,“上个月的选秀,办的极好,”他伸手让李玉把名册拿过来,皇帝左手靠在垫子上,就着炕桌在翻看那本册子,右手拿着翡翠佛珠手串放在膝盖前轻轻拍着,“我瞧着都是一些寻常护军人家的女子多些,内务府也来报,说这些寻常人家,可人品都不错,可堪大选,这可都是你办的,是办得好!”

    皇帝嘉许了皇贵妃一句,皇贵妃喜滋滋的站了起来,“臣妾还心慌极了,不瞒着万岁爷,”皇贵妃眼波流转,若有其他之意,“臣妾第一次办这个选秀,万岁爷又不监督着,我可心慌极了,就怕是选错了人,以后王公大臣选不好福晋,都怪罪臣妾,臣妾倒是不怕,只是怕丢了皇家的脸面。”

    皇帝失笑,“这话又是如何说起呢?八旗选秀自然有规矩,你不过是殿选罢了,其余的事儿都在内务府和户部,”被皇贵妃这么一说,皇帝倒是来了兴致,“李玉!这次选秀,秀女的名单都出来了,钦天监可合过了?生辰八字什么的,可都配过了?”

    “回禀万岁爷,”李玉抬头看了一眼福康安,“钦天监已经合过了,最后的名单,业已递上来了。”

    “拿上来!拿上来!”皇帝挺高兴的,一叠声的让李玉去拿折子,又吩咐李玉,“也把钦天监叫来,朕还要问问看,他到底是怎么算的。”

    李玉把钦天监的折子翻出来,递给了皇帝,皇帝打开一看,看了几眼,不免皱眉,皇贵妃忙道,“万岁爷怎么了?难不成这个赐婚的生辰八字,不太对吗?”

    皇帝木着脸,微微摇头,“倒也没什么不妥的,只是这……到底奇怪了些,还是等着钦天监正来了再说话罢!”

    钦天监正一下子就到了,好像是就守在宫外似的,进来跪下请安,皇帝看着钦天监正,点点头,“起来说话罢!”

    “朕瞧了你的单子,其余的人倒也还罢了,怎么这几位皇子阿哥,选的如此的不一样呢?”皇帝皱眉道,“永星的福晋,选了富察家的小姐,这个极好,”皇帝对着福康安点点头,“朕和康儿家原本就是儿女亲家,如今又成了亲家,是朕与春和的缘分!”

    春和是傅恒的字,福康安听到提及父亲,于是忙低头,“奴才不敢当。”

    “康儿何必过谦!”永盛皇帝笑道,他又指了指边上的另外一个名字,“永基这个福晋的人选,一个是汉军旗的,一个是蒙军旗的,这是怎么回事!”皇帝有些不悦,冷哼一声,“我大玄军旗护军都没有好姑娘了吗?”

    “回禀皇上,”钦天监正听到皇帝不悦,忙又跪了下来,“微臣有罪,但这事儿,微臣是翻阅了万年历,又看了星象;如此才定了下来,这两位和十二阿哥的命里最是相符。”

    “哦?”皇帝挑眉,“怎么算是相符啊?”

    “有帮夫命,可以让十二阿哥顺顺利利的,平安顺遂。”

    “恩……”皇帝点点头,若有所思,“若是真的能平安顺遂,倒是也不错,永基的性子胆小又懦弱,”皇帝微微皱眉,“原本朕想着找一个门第好些的姑娘赐婚给他,许是借着世家女子的大气,可以让他开朗些,若是能够平安,那就是最好。”

    皇帝站了起来,福康安忙扶住,皇帝摆摆手,起身走了几圈,福康安低着身子,眼珠子凝视住了那本册子上,微微一凝,也就起身了。

    “那这两位,”皇帝看了看那册子,“康儿你来念念,到底是那两位,告诉朕!”

    “是,李氏,年十二,汉军旗,承德驯马司参赞李如圭之女;元尔济吉特氏,年十四,”福康安只觉得喉咙发干,他顿了顿,“年十四,蒙古正红旗下,五城兵马司马甲侍卫富祥之女。”

    皇贵妃这才第一次听到这个事儿,她微微有些吃惊,没想到这个丫头运气这么好,竟然可以嫁给皇子?!

    不对!皇贵妃似乎想到了什么,心里头警铃大作,“难不成是舒妃和纳兰家在捣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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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贵妃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事儿里面有猫腻,肯定是不对劲的。

    但她又随即察觉过来,这一次选秀,舒妃是一点边都摸不上,因为舒妃几次让皇贵妃受气,所以皇贵妃操办这件事儿,一切都不告诉舒妃,殿选的时候,也没有舒妃的份,她只是请了庆妃过来帮着看一看,实际上都是自己做主的,而且就是因为怕舒妃在里头动什么坏心思,比如把金秀这个人偷偷给“赐花”落选回家,所以在选秀的时候她一概都亲力亲为,而且还要储秀宫的人帮着盯着,务必不能够让舒妃的意思得逞。

    内务府那边婚配赐婚,还有钦天监的算命,这就是皇贵妃无法干涉的了,有大玄一带内务府的架构十分的完善齐备,成为了服务皇家的重要机构,远远超过了前头大炎的十三衙门,内务府是最为庞大的衙门,而且等级极高,一般内务府大臣就是一品,这比外头的尚书正二品还要再高些。基本上都是皇帝的近臣、宠臣、或者是家臣来担当这个职务,比如傅恒,他又是亲眷又是军机处大臣,他也是内务府大臣;高恒则是故去的慧贤皇贵妃之弟,也是家臣,所以他也是内务府大臣。

    内务府可不是电视剧里头好像就只有太监来办事儿的衙门,太监们没有这么大的权力,他们只是管几个有关于内廷事务的内务府下的部门,比如大家都清楚的敬事房,那就是太监们负责的。

    所以虽然皇贵妃协理六宫,位比副后,可内务府那边,如今还插手不了,毕竟魏氏的这个皇贵妃正儿八经算起来,两年时间都没到,屁股都还没坐暖,虽然很想在内务府布置什么人手,安排一些眼线,但是这种事儿到底是要细水长流的,急切不得,所以她今日也就是为了选秀的这个事儿来特意找永盛皇帝的。

    果然……难道是纳兰家在搞的鬼?舒妃是不可能的,那么算起来,就只有纳兰家了……皇贵妃听到这话,不由得有些意动,嘴巴张了张,似乎有话说,但又因为在皇帝面前,不能擅自讲话。

    皇帝看见了皇贵妃欲言又止的表情,“怎么,皇贵妃你有什么话儿说吗?”

    皇帝适才的样子,似乎是有些不愿意这件事儿的,皇贵妃心思迅速的转动,笑道,“这样的大事儿,臣妾怎么好开口,这里可没有臣妾说话的份儿。”

    “怎么没有?自然有的,你如今是皇贵妃,”永盛皇帝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他歪在炕上,阳光照耀下来,微微合上眼,似乎很是惬意,“六宫的事务都是你管着,两位皇子都要选福晋,你这位中宫之主,怎么没说话的份儿!朕让你说,你说就是。”

    皇贵妃笑道,“是,万岁爷要臣妾说,臣妾就说了,这两位的门第,不免也太差了些,咱们选秀虽然不重门第,可这起码也是要有些规矩礼法的,什么旗下的,暂且不论,怎么,这么一个马甲的女儿,也能配十二阿哥吗?这不是开玩笑吗?”

    这话说完,皇贵妃小心翼翼的看着皇帝,皇帝不置可否,“这门第的确是低了些,可到底是选秀出来的,皇贵妃殿选过,可知道这马甲家的姑娘如何?”

    皇贵妃笑道,“人太多了,臣妾一时间记不清楚……”实际上她记得非常清楚那个元家的丫头容貌颇为出众,自己见到了这个元家的秀女,就知道若是这样的人物,入选到后宫之中,不管是成为女官还是备选的嫔妃人选,都不会是好相与的人物。但这个时候她又不能说金秀的不好!

    这是为什么?全因选秀的事儿,名义上是皇贵妃主持的,实际上殿选也是皇贵妃亲自主持的,选人还是删人,这是皇贵妃最后决定的,难道这会子在皇帝面前要打脸说元家秀女长得很丑很一般?这就是自己最大的失职了,皇贵妃可不想在皇帝面前失去干练能干的形象,于是只能这么说,“似乎较为普通。”

    “普通?”皇帝点点头,“如此普通的人选,若是配外头的人倒也罢了,可若是要配阿哥,这也……”

    皇帝似乎有些犹豫,又对着皇贵妃说道,“到底你是有公心的,这话说的,给阿哥考虑的极是。”

    皇贵妃沾沾自喜,但她又突然想到了,自己这话说的太不好了!要知道且抛开上头自己个和继后南氏的恩怨不说,自己的膝下还有两位阿哥傍身。

    可若是皇帝给给十二阿哥换了福晋,换了一个门第高又有势力的妻族,那么妻族为了自己的势力可以永葆,自然会帮着十二阿哥求一些个妄想的东西!如此一来,自己个岂不是又要树立起一个天然的对头!?

    偏生这个对头还是自己个找的!

    可若是让金秀这样如意的走到了永基的身边,日后自己个想要出气,这就是真的太难了。

    皇贵妃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若是按照自己的话头下去,再给永基选一个好福晋,这日后必然有患;可若是让金秀这个人成为了永基的福晋,那么自己个想折磨她的心思,就再也难了,没有说折腾正经福晋主子的规矩和说法……

    为今之计,该怎么办?皇贵妃脑海里急转,皇帝刚才夸自己有公心的话儿,可是说自己个的确是为了十二阿哥着想,天地可鉴,她那个时候只是糊涂了,一时间想着要拿下金秀罢了,怎么还说那些话儿了?若是天下最不想十二阿哥得到臂助的,或许就是她了。

    小门小户的,就算是有些脑子,也翻不出多少波浪来。令皇贵妃这样想了想,于是还是开口了,“不过这是钦天监选的,”皇贵妃笑道,“咱们还是听听他怎么说的,八字合不合才是最要紧的,万岁爷您说是不是?”

    “咱们选秀也不是就看门第的不是吗?万岁,还是要看人的。”皇贵妃笑道,“其人我虽然没注意,但既然是这么层层选出来的,错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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