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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基对着金秀的去向有些担心,他怕金秀回云南后想办的事儿办不好,他的观念和傅恒差不多,都认为金秀所筹划的至多只是锦上添花之事,但锦上添花若是办不到,按照傅恒的说法,必然还要严惩的,这是寻常之理:没有说拿了权柄去却不用负责的道理,“依我看,还不如我去永昌府?我这个身份,还是有些作用的。”

    永基的语气有些自嘲,是啊,尊贵为皇子,身份显赫贵重,却也只能是在商人们面前显摆显摆,别的再也有什么用处也是难的。

    只要一眼,金秀就看懂了永基的脸色,听懂了永基话里头的意思,“十二爷您要呆在这里,不能走,若是这会子走了,中堂和大军之中的人是知道您回去筹集粮草银两,可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怕吃苦逃回去了,这不仅是对着大军的士气有影响,更是怕落人口实,被人借题发挥就不好了。”

    阿里衮不愿意回去,或许是有这么一个原因在里头,身为副帅又是水师统领,如今刚到了老官屯大战业已开始,就算是生病也决不能说再回去休养,当然阿里衮还有别的缘故不能回去,这是金秀所不知道的了。

    “而且,”金秀又怕永基觉得自己个没用,“老官屯这里更是重要,大帅交给您办的事儿,不算难,就是繁琐了些,十二爷辛苦了接下去只怕要。”

    “无妨,”永基原本有着八旗子弟最严重的毛病就是眼高手低,不通宿物,但这些日子历练下来,已然好多了,或许在大局上所着眼的很少,大局观还不成,但仔细这个方面,永基还是可以的。“照看受伤士兵的事儿,我只要提点着下头的人就是了。”

    “此外,还请十二爷务必要保全自己个,”金秀望着永基,“您虽然不用上战场,可到底是在这大营之中,无论什么都不能比云南国内,更不必说是宫里头了,阿里衮染病,这说明就算是身居高位也一样会得病,若是有了瘟疫……亦或者是别的病,您的身子是我第一放不下心的。”

    十二皇子还没说什么,边上的小叶子端茶上来,“您放心就是,有奴才在,保管咱们主子爷舒舒服服的等着您回来!”

    “这可不是说笑话的时候,”金秀忙又提点小叶子,一切入口的东西一定要煮熟煮开了才行,每日帐篷内一定要熏香,挂蚊帐,若是永基被雨淋湿了,马上就要换衣裳,最好还马上要烧热水洗澡了才行,这么一样样叮嘱下去,倒是让永基心里头暖洋洋的,“多谢你挂念了。”

    “我和小叶子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不同,从本质上说,都是依靠着十二爷的,若是没有十二爷,我们什么都干不了,也不会有什么出息,我明白这一点,小叶子你也明白的吧?”小叶子忙点头如捣蒜,金秀微微一笑,拉住了永基的手,“所以十二爷一定要小心谨慎。”

    “我们的未来如天地般的广阔,这缅甸,只是毛毛雨罢了。”

    说的是毛毛雨,可外头突然之间风雨大作起来,暴雨又是倾盆而下,喊打喊杀声一下子就消失了,一下子听不见,只听见风雨声了,永基反握住了金秀的手,温柔笑道,“或许那一日在慈宁宫外我拦住你,说要让你帮我,是我这一辈子最要紧的决定。”

    两人含情脉脉盈盈对视,还是金秀率先脱离出这种带着伤感的离别情绪,“短则半个月,长则两个月,我必然回来,爷您就放心吧。”

    永基点点头,“我且在这里等你回来。”

    金秀不是寻常人,男欢女爱的事儿,在她那里有,但不会持续太久的时间,如此能够手握住手甜蜜一会,已然是很有韵味了,过犹不及,有些时候腻歪多了,反而不是好事儿,“十二爷,您要小心。”

    “小心什么?”

    “小心这些人之中,特别是那些土司里头,不知道会不会有缅甸人的探子,探子都不怕,就怕是一些亡命之徒,图什么东西,而欲加害之,您是一个,另外,傅中堂哪里也要千万小心!”

    雨夜之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闷热的缘故,还是永基听到这话吃了一惊,他的额头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这是怎么意思?难道有贼人?”

    “不可不小心谨慎,如今大战马上就要爆发,依我看,缅甸这位白象大王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打击我们的机会,所以还是要谨慎些,平时出入都要带上侍卫们,要小心,咱们这是来打仗的,敌人们是不会轻易放过咱们的。”

    永基点点头,抹了抹额头的汗珠子,“我自然知道,那你去,不是也危险了?以我之见,你那里更是危险的很!还是不必去了?且交给侯艳年处置是了。”

    “不成,”金秀又悄声说道,“缅甸这里的僵局,不用些手段,打破不了,我想着您在这里,务必要再注意一件事儿。”

    “是什么?”

    “就是中堂大人的身子。”

    永基大吃一惊,不仅仅是他,就连刚才侍卫通报说前来拜访的孙士毅听到这话,也不免大吃一惊,他才坐下来,原本是说让金秀帮着看一看富察家的未来如何——可金秀是毫不客气的直接说了。

    “阿里衮命里该死,中堂大人稍微好些,在缅甸性命无忧,但寿数不长!”

    孙士毅腾地站了起来,“纳兰公子!这话……还是要谨慎些!”

    “怎么,”金秀摇摇扇子,挑眉一笑,“既然愿意信我这话儿,听到不耐烦的话儿,就如此了?”

    “南方不利中堂大人,尤其是这缅甸湿热之地,这话我在都中就和福三爷说过了,只是他没听进去,中堂大人自然也不会因为这小小的箴言,而说要更改圣意,不来挂帅出征。”

    “哦,我想起来了,”金秀看着孙士毅,笑道,“我知道你为何不能入中枢拜相了,算起来,倒是和傅中堂有些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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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士毅是傅恒所信赖的,这点毫无疑问,不然也不会代表傅恒前来和金秀接洽,金秀原本是知道孙士毅的结局的——她当然不可能把每个大臣的未来记住,但大玄朝历代的军机大臣是那些人,她还是有些了解的,孙士毅既然为傅恒锁信赖如斯,为何日后当不了军机大臣?金秀后知后觉,这会子才发觉了其中的关节窍门。

    “智冶兄的命运,我看到了,你的未来和傅中堂是挂在一起的,因为傅中堂在缅甸流年不利,寿数不长,所以智冶兄你失了最大的臂助,不能入军机,成为天下宰辅,”金秀点点头,神神秘秘的说道,“这是你的终身憾事。”

    深夜之中,大雨停止,而外头的喊杀声也早就消失了——深夜之中没有别的声响,只有阵阵蛙鸣蝉鸣,只是如此一来,反而更让深夜诡异之极,再加上金秀这神神叨叨的样子,不由得让孙士毅惊吓出了一声冷汗,他原本要发怒,可金秀这是在自己的帐篷内,孙士毅又特意来问,不是金秀自己个主动说的,孙士毅发作不得,他本来是想大怒的,只是不知道为何,见到金秀如此笃定的意思,不免若有所思,他低着头沉思不语,额头后颈处都是汗水。

    只是他想了一会,突然长笑,抬起头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这事儿虽然是命运,但并不是不能改变的是不是?”

    金秀正在挥扇祛热,听到孙士毅长笑不免有些惊讶,可听到了他这话,更是吃惊不已,“智冶兄,这是什么意思?”

    “中堂大人若是真的不利南方,那么意味着缅甸之战不顺利,可别人倒也罢了,而如若兄既然预知未来,为何又要来此险地呢?自己个来,倒也罢了,可为何又要请十二爷来?十二爷金贵之身,若是真的缅甸之事不顺,阿里衮、明瑞、乃至中堂大人都会陷入此危险之地,那么比如如若兄如此睿智之人,又怎么会自告奋勇来此地?”

    “又要自告奋勇的为朝廷为大军去筹集粮草呢?”

    “可见就算是如若兄知道命运,必然也有更改之能,不然何至于如此呢?”

    金秀微微一楞,脸上惊奇的表情凝固了,她看了一眼永基,永基的神色有些迷糊,她随即再看向孙士毅,见到了孙士毅脸上那愉快的笑容,金秀似乎想到了什么,原本凝固了的惊奇表情一下子化作了恍然大悟自得的笑容,“智冶兄啊智冶兄!”金秀摇了摇扇子,“你这些话,可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孙士毅哈哈一笑,“如若老弟,你又在唬弄我了!你若是梦中人,那我们算什么?岂不是死人了?”

    孙士毅以为金秀说的是客套话,可金秀不这么觉得,她真的被孙士毅的话,一下子给惊醒了。

    这一次来,难道不就是要为了改变吗?

    那么既然是改变,为什么不能够改变命运的心思,而来做出更多的改变未来的可能呢?

    永基和孙士毅只觉得面前的这个人,气质一下子就变了。

    孙士毅明显觉得这位纳兰公子原本像是一只慵懒的猫,可在这一刻发生了变化,猫的眼睛锐利了起来,脚上也露出了闪着寒光的利爪,不再像是一只猫了,更像是一头猎豹,雨林之中的猎豹,收起了那些慵懒的伪装,开始为了某些东西和某些目的,开始认真狩猎起来了。

    “智冶兄……”金秀沉思了一会,对着孙士毅笑道,“你这话说的极好,天机虽然有了定数,但总是还有一线生机的,所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这一,就是咱们该做的事儿,傅中堂的身子,日后就拜托给您了。”

    “就是日常照看仔细是了吗?”孙士毅忙问道,“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再无他法,”金秀摇摇头,“之前我有一盒药品托明瑞总督送来军前,只怕是大帅也没有当真罢?如今有了金鸡纳霜,疟疾的话,不需过分担心,其余的还是要谨慎一些的……”金秀不知道傅恒日后到底是得了什么病,但若是在缅甸染上的病,大概无非是肺部或者是肝部的疾病罢,“请大帅不能熬夜,此外,也不可着凉,阿里衮命大,也是遇见了我,若是没有十二爷带出来的金鸡纳霜,只怕是他就要死在此地了——就算是再留守此地,也改不了他的命运!”

    孙士毅叹道,“阿里衮大人也是没法子的事儿,”他和金秀解释了一番,还有身边的永基,永基显然是不问朝政的主儿,“如若只怕还不知道他的来历吧?他不仅仅是开国元勋遏必隆的后代,更是前头大学士军机大臣讷亲的亲弟弟!”

    说起讷亲,永基还不知道,但金秀一下子就明白了,讷亲无能,在第一次大小金川之战中进退失据,又接连大败,永盛皇帝趁机赐下遏必隆宝刀,让讷亲自裁——算起来讷亲就算有战败的罪过但也不至于要赐死的地步,这又是涉及到朝争的事儿了,这时候且不必说。

    但讷亲被赐死这事儿给阿里衮的刺激肯定极大,毕竟讷亲的罪名里头就有一条“临阵脱逃”,阿里衮当然不敢回去,金秀点点头,“金鸡纳霜对他有用,希望他可以保留有用之身,对付缅甸人。”

    “明瑞总督送来的药先备着吧,以后说不定有用,”金秀笑道,“不过十二爷和我来此,正如智冶兄所言,这就是变数,且不说别的,就说这开水和医药的事儿,十二爷当的不差吧?”

    “这是自然!”孙士毅笑道,“如今军中上吐下泻的人的确是少了许多。”

    “那么,中堂大人的身子,就交给智冶兄了,”金秀点点头,“切记,不要淋雨,然后若是真的有事儿,请务必要先治病,千万不可拖延,不仅仅是咱们这几个,如今这几万的大军,大玄朝上上下下,都指望着中堂大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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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了傅恒,再说富察家倒是没有必要了,“孝贤皇后的情谊不可能延绵富察家二十年之久,”金秀回答着孙士毅最初到来说的问题,“还是要看傅恒大人的才干在这里顶着,不过智冶兄,世间没有几百年不动摇的世家,这或许在南北朝隋唐的时候,如今是一定没有了,但富察家……只要中堂大人身子康健,总是还能继续昌盛的,要给后世子孙成长的时间不是吗?”

    孙士毅听明白了金秀的意思,富察家如今不用担心,只要傅恒还在,再等着福康安这些人成长起来,那么富察家还可以绵延下去,至于说福康安的后代,纳兰公子不说,孙士毅也不会问,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延绵到福康安这一代就已经足够了,难道还奢求其余的东西吗?这未免太得陇望蜀了。

    金秀要他多多照看傅恒的身子,孙士毅得了金秀的吩咐,忙点点头,“你之言极是,那么除却这些之外,还有什么要紧的?”

    金秀仔细想了想,“倒也没什么必要的,只是学生觉得,大帅虽然面上不露,可实际上还是有些担心战局罢?”

    “的确如此,”孙士毅看了看左右并无他人,“圣上虽然没有明旨,但几乎是两日一次下旨来,话里头的意思很明确,要中堂速速进兵才好,这个事儿如若兄说的不错,如今战事不利,不能从速,中堂大人也想着快着些,但没有别的办法。也只能是先等着。”

    “战局可以等着慢慢打,可其余的东西呢?”金秀笑道,“智冶兄,咱们就束手旁观吗?”

    “哦?”孙士毅不过是来送一送这位纳兰公子,顺便交给他一些人手的花名册,都是之前立功过如今正好轮着休养的将士们,大玄虽然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封建王朝,但也不至于说对着士兵都是虐待的办,特别是如今大决战还没有开始,让士兵们稍微轮换着休息,也是应该的,孙士毅今日来,一来是问富察家的未来,二来也是要把这些人的名单交给金秀,金秀这位军前参赞,虽然没有品级,可到底是傅恒亲自任命的,有关于仪仗车队随扈等等,都要安排到位,倒不是为了“纳兰公子”的面子,而是要回国招揽商人们,先敬罗裳后敬人,这是世间常态,为“纳兰公子”添威风,是为了征缅的大计,再者孙士毅也觉得,少年人总是喜欢威风霸气,喜欢被人捧着,这些小事儿,何必不成全了他?

    孙士毅原本只是来办这两个事儿,可没想到金秀还说起了别的事儿,他顿时来了兴趣,“哦?愿闻其详,却不知道如若老弟,还有什么神机妙算?”

    “神机妙算不敢当?”小叶子奉茶上来,三人围着一张小几子坐着,喝茶闲聊,“咱们就这样等着缅甸人打过来吗?若是让缅甸人稳稳当当的镇压了国内的那些人,岂不是,可以全力对付咱们了?”

    “如若老弟,你说的是?”孙士毅听弦知雅意,“土司们吗?”

    “不仅仅是土司们,还有别的人,我听说过,如今桂家在跟着咱们大军,在战场上也是很尽力了?”

    说起了桂家,孙士毅有些皱眉,“的确是在军前效力极好,只是如今这小猫两三只,那个少主脾气还来的差,他们?如若老弟,他们还能有什么帮助的吗?十二爷当前,我也不说什么见外的话,到底是前朝余孽,咱们少沾染的才好,大帅带着他们来这里,也是给了许诺的,说只要随军能够立一些功劳,日后安置的地方好一些,实际上,大帅是怕他们在云南捣乱,后方不稳,影响征缅大局。”

    “怎么,这个桂家,”永基好奇的问道,“在木邦有些势力我倒是相信的,昔日在这里也是称王称霸,可在云南也有偌大势力吗?”

    “是,之前那位总督大人,”孙士毅也不提什么人了,毕竟那位在湖广当着总督,“处死桂家的宫里雁,当然是蠢钝之举,但也实在是因为那时候桂家内附,云南地方震动,桂家在缅北经营一百多年,势力早就是四通八达,深入了缅甸和云南两地了。”

    云南虽然是地处天南,但茶马古道这么多年昌盛无比,桂家依靠着木邦,通过商队来影响国内,这是很正常的事儿,“这是优势啊,智冶兄!”金秀笑道,“他消息灵通,如今的关系么——虽然桂家消亡有些日子了,可到底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些关系,为什么智冶兄不想法子用上呢?”

    “你的意思是?”

    “暹罗叛乱,缅北的一半土司都跟着咱们来老官屯了,桂家如今也在咱们这大营里头,智冶兄,这些人,就拿来作战,”金秀摇摇头,有些遗憾的说道,“实在是浪费了。”

    “如此倒是要听一听如若老弟的高见了,怎么样,”孙士毅笑道,“您预备着怎么办?”

    “我也不敢做大帅的主儿,只是今日谈兴极好,秉烛夜谈,又有智冶兄这样的风雅之士,不如请桂家的少主来,咱们闲谈一番,如何?”

    这位纳兰公子的意思,孙士毅听明白了,虽然是闲谈,可若是真的被孙士毅听进去了,那么傅恒自然也知道了,换句话来说,只要是孙士毅觉得可行的事儿,那么傅恒自然也不会不同意。

    “如此极好,”孙士毅笑道,“如此就占了十二爷的帐篷,咱们喝茶说话,如何?”

    通传下去,用不了多久,桂家的两个老者带着桂家少主来了,另外杨重谷也来了,他是管着这些土司的,夜深了,到了十二阿哥这里,他有些不放心,于是跟着来了。

    几个人行礼如仪,也坐下了,金秀笑着点点头,“桂家虽然宫里雁首领被诛,可到底还是有些力量吧?”

    那个少主警惕起来,“纳兰公子你想要做什么?”

    “我不想要做什么?我就想问,桂家到底在缅甸这里还有没有力量?”

    “这是会决定我们是否还要支持桂家的关键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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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士毅对着这位纳兰公子的惊人之语,显然已经是和永基一样,免疫了。但桂家之人听到这话,错愕之极,那个高个林姓老者朝着金秀拱手,“纳兰大人……”显然他也是听到了金秀有了任命,身份地位和永基一样的高,一样是军前参赞,故此改名称之为大人了,“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他虽然发着问,但自己个还有边上矮些的彭姓老者却心脏不停的嘭嘭嘭跳,支持桂家?这是什么意思?纳兰大人到底是想做什么?

    金秀点点头,“我说的意思,就是这个意思,桂家还想回到缅甸吗?”

    “不是现在这种回来,而是一种光明正大的,理直气壮的,有大玄帝国支持的回归,你们想吗?”

    两个人肃然起立,那个少主也不是笨蛋,他也连忙起身,但他没有做别的事情,而是绕过了茶几,靠着金秀坐了下来,拉住了金秀的衣袖,“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叶子忙呵斥叫他知道礼数,两个老者也忙拉开,“少主,咱们听一听,听一听纳兰大人是什么一个意思。”

    金秀拿了一本册子出来,对着众人笑道,“智冶兄,之前桂家这位少主和乌猛脱猛起了纷争,我也是见过他们的,他们倒是也要来问我找出路,只是我不知道桂家如何,如今还有什么用处,故此也没有答应下来,今个有你这尊大佛在,我也敢说话了——不然的话,我说出来的,只怕是他们还觉得我在骗人。”

    孙士毅笑着说让他发挥就是,无妨的。

    金秀对着桂家说道,“今个我有一个好主意,有一个好差事儿,要交给桂家去办,若是能办好,那么桂家复兴有望,若是说办不了,那么且当我没说过这一会事儿就是。”

    彭老者和林老者对视一眼,“不敢问纳兰大人?”

    “除却你们告诉我桂家如今还有多少人马之外,你们在缅甸,到底还有那些力量?”金秀问了一个问题,随即不等着别人回答,“这些力量到底可以发挥多少作用?”

    “纳兰大人这话,我不太懂是什么意思,”林姓老者犹豫的说道,“请您明示,如果桂家能够为大军提供犬马之劳的,必然是不在话下,”他的脸色有些惨淡,“如今我们已经在大军之中作战许久了。”

    “桂家人不应该无故损耗在这样的对战之中,这里不是桂家发挥力量的地方,我之所以要问你们桂家在缅甸还有多少力量,就是希望你们,可以去扰乱缅甸。”

    “扰乱缅甸?”孙士毅忙问,“如何扰乱?”

    “桂家经营缅北木邦多年,不至于说各土司哪里,都没有任何关系吧?你们接下去不必打仗了,派出人去联络各土司吧,虽然不至于策反这些土司,但只要是他们两不相帮,就是对着阿瓦城最大的削弱!”

    这一节孙士毅可真的没有想到过!傅恒要带着这些土司前来助战,不指望他们能够发挥多少作用,更多的是象征意义上的作用,彰显天朝得人心,而金秀的这个意思,是要挑动缅甸国内大乱了?孙士毅心里头赞绝,却不免又发问,“如若老弟,此事如何办?”

    “如何办就是要看桂家还有多少力量了,我信大帅帐下,也不会养无用之人,若是桂家没有什么出息,在缅甸这里办不好事儿,那么日后也只能是找个地方安置安置了,也不用谈什么复兴不复兴的道理,直接苟延残喘也就是了。”

    “我们桂家不可能苟延残喘!”桂家少主咬牙切齿的说道,他的眼睛在这深夜昏黄灯光下闪闪发亮,透露出一种倔强,“如果苟延残喘,那么就再也不是桂家了!”

    他从来对着金秀缺乏尊敬,也不知道为何,只要和金秀见面,就是一定要呲牙咧嘴的,可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金秀的意思,端端正正的跪下来行了一个大礼,“请纳兰大人帮着桂家一把,帮着桂家复兴,桂家可以帮助大人,帮助大人做事!”

    这算是表态了,所以虽然两位老者对着金秀还心怀疑虑,但少主已经这么说,两位老者也不愿意再说什么别的反对的话,一起伏在了地上,“如此才是最好的,”金秀满意的点点头,“桂家要想复兴,那么就要展示出自己的能力,特别是与众不同的能力,作战这种事情,桂家的人没有我们的精兵厉害,所以你们的作用不大,但我交给你们桂家的这个事儿,是你们自己擅长的,我要你们去联系各地土司,煽风点火,劝说各地土司一起反抗孟驳的统治!”

    “智冶兄哪里,应该可以拿到一些空白的告身文书吧?”

    孙士毅一点就通,“自然可以,要多少有多少!只要是土司们愿意效忠天朝,就地封赏,若是真的忠心效忠,有大功立下的,天朝的花马礼一概不要缴纳。”

    “那么最好,桂家可以拿着这些空白告身去招揽那些土司们了。”

    “可如今大军还在老官屯此处鏖战,胜负未分,”矮个老者有些怀疑的提问,“只怕那些土司们不愿意听从咱们啊。”

    “这话就说的没意思了,”金秀笑道,“若是胜负已分,还需要桂家做什么?就是要现在这样僵持的时候,我们寻找多一些的变数,让自己的力量更强大一些,若是这会子傅中堂攻破阿瓦城,还需要土司们的帮助吗?”

    “或者说,还需要桂家的帮助吗?”

    众人不言语,这是非常现实的现实,那就是,只有在关键时刻提供帮助的人,才会在最后得到最丰厚的奖赏。

    金秀话说的很清楚了,“大军不会派人去,打草惊蛇是不成的,要你们自己个去,这是一条很辛苦的路,但若是办好了,日后有你们的出息,至于是什么出息,这就不是该问我的了。”

    “而是要问你们自己了。”

    桂家的人无言,显然已经认同了金秀的话,金秀看了惊讶的孙士毅一眼,又笑道,“那么,还有一件事儿。”

    “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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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秀现在在下一盘大棋,显然这不是随兴所至,而是在缅甸这么多日子,通过潜心观察和认真分析,再结合自己所学的知识,这才是有的放矢的,金秀或许是到了缅甸,到了老官屯这里才明白,什么叫做知行合一,是的,之前自己所学的东西,压根儿那就是脱离实际的纸上谈兵,只有见过了战争的血腥,知道军事行动的残酷,再加上时刻发生变化的力量对比考量,这才是真真正正的知行合一。

    金秀要动手了,她不愿意再等待。

    她自己觉得,已经足够了解这些事情了,必须要抓紧时间来筹谋自己想做的事情,这是一次巨大的挑战,但现在是最好的机会,桂家的作用不在于战场上,或许应该用在其余的地方。

    桂家只是一个棋子,但是要想给缅甸人找麻烦,给那位辛标信大王找麻烦,靠着桂家这么一个棋子,远远还不够。

    “敏家和你们桂家,现在还有联系吗?”金秀问桂家的两位老者,“他们在下缅甸主要做生意吗?”

    林姓老者点点头,这些事儿面前这位纳兰公子能够知道,说起来还是因为桂家告诉公子的,“我们桂家在木邦,他们在下缅甸做生意,我们两家彼此来往甚多,但敏家如今已经变了,一百多年过去了,他们更多的只是想要赚钱,”林姓老者叹气道,“辛标信对着缅甸各地征收高额的赋税和花马礼,他们也只是抱怨,不敢做其余的事情。”

    “有抱怨就已经足够,”金秀点点头,“有抱怨,就有怨气,所以我要你们桂家再去联系敏家,起码要让他们把粮食都囤积起来,不要给阿瓦城给收走!”

    两个老者对视一眼,林姓老者老老实实的说道,“只怕他们没有胆量……下缅甸一马平川,是阿瓦城统治最严格的地方,敏家如今只有一些家丁侍卫,不敢做其余的事儿,特别是这种杀头的事情。”

    “辛标信不会为了下蛋的鸡不听话,直接就杀了的,杀鸡取卵这种事情他不会做,”金秀镇定说道,“下缅甸出现了怨言,也是我们可以上下其手的好机会了,乌猛脱猛告诉我,下缅甸的土司们敢怒不敢言,我们需要的是提供一些帮助,敏家有钱,那么这个帮助,应该他来出。”

    “那么纳兰公子会给敏家什么报酬或者好处呢?”彭姓老者忙说道,他说出了这句话才觉得自己失言,于是忙掩饰道,“咳咳……敏家如今生意人的习性不改,凡事儿都要将报酬了。”

    “我不信他不愿意到中国来做生意,也不相信我们平定缅甸之后能给的,可比孟驳多了,智冶兄,”金秀转过头来看着孙士毅,“我有些记不清楚了,咱们万岁爷之前对着缅甸是怎么说的?说打下缅甸之后,该怎么办?”

    “哦!”孙士毅忙说道,他博闻强记,“量各城大小,分置土司,使各守其疆界,不相联属,则伊等势涣情睽,不能聚合为一,或可不致滋生事端——这是旨意原话。”

    孙士毅特意还解释了一番,怕这些人听不懂,“皇上的意思是顺利打下缅甸后,应该将其分化成各种土司,赏给官衔,分化他们,让他们不能聚集起来再生事端。”

    这话一说出来,谁都明白了,大玄天朝皇帝的意思,那就是要永远的分割缅甸,让各地土司来管理。桂家两位老者不仅仅是明白了敏家将来的奖赏,更是明白了桂家如果立下大功将来会得到的好东西,两位老者对视一眼,自告奋勇,“联络下缅甸的敏家,还有各地土司的事儿,就交给小人两个了。”

    “如此甚好,”金秀满意的点点头,“你们少主,自然不能冒险,还是跟在大帅跟前是了,外头刀枪无眼,孟驳若是知道你们桂家在他身后腰眼上捅刀子,必然会暴跳如雷,只要他还有余力,那么肯定会对付你们桂家的,你们要思考清楚,若是这一次被抓住了,可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显然桂家打定了主意,无论是谁,就算是桂家的少主,也依旧是坚毅无比,但两位老者跪拜承诺之余,还是提出了自己的请求,“桂家这一次全部就寄托在纳兰大人您的身上了,您之前也说的很清楚,尽人事听天命,若是天命不许桂家复兴,那么也是没办法,小人们只有一个请求,还请纳兰大人务必答应,若是您答应下来,桂家上下,就都听着您一个人差遣,刀山火海,也是在所不惧。”

    “哦?”金秀笑道,“什么事儿?”

    “我们家少主年幼失了家主,主母如今又不在身边,缺了人指教,日后难以有出息,若是我们有所不测,请纳兰大人答应,照顾我们少主,不求什么桂家通达,只要他能够一辈子平平安安就是了!”

    “林叔!”桂家少主显然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话题,乍一听,汗毛都要竖起来了,“我不跟着他!”

    “这可不成,”林姓老者严肃的说道,他一直对着这位少主很是恭顺,但这一刻他显然是决定一定要办好这个事情,“这是我们桂家看护少主的人,一致的决定!”

    桂家少主恶狠狠的望着金秀,他知道这件事儿没有回转的余地,于是也只能朝着金秀来无声的发泄怒气了,金秀哑然失笑,没想到自己个这一辈子难道是个保姆命?怎么这些小孩子们都愿意跟着自己?哦不是,是人家都相信自己,愿意托付给自己。

    “无妨,若是你们有不测,那么就让少主跟着我回京是了,”金秀笑道,“到底是天朝苗裔,虽然你们分属前朝后代,但如今大家伙勠力同心,都是为了平定缅甸而来,梁园虽好非久恋之乡,还是要回去的好,当然了,”金秀看见众人的脸色,“这是退一万步的说法了,且放心就是,他自然是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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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少主神色奇怪的很,“我这一辈子跟着你?真是天大的笑话!”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倒是把黑黢黢的脸色冲淡了不少。

    两位老者自然是高兴极了,于是又叩拜连连,金秀望着若有所思的孙士毅,“智冶兄,您看这个事儿,能不能做得?”孙士毅捻须沉思一番,随即点点头,“自然做得,桂家忠义为国,只要是这两件事儿办了,大帅自然也会看中桂家的。”这两件事儿,一个是联络下缅甸的敏家,一个是联络各地的土司,都是为了策反,给缅甸国王添堵的,这两件事儿不好办,但桂家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办,而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这个机会,错过了可能就再也没有了。

    有了孙士毅的背书,桂家自然就更能放心去办这些事儿了,至于桂家少主,那么自然是不能出去的,先小人后君子,桂家少主多少是人质的身份,留在大营,桂家的其余人,就能够甘心为大军办事。

    “智冶兄,可听说过暹罗的起义吗?郑信,听说过此人吗?”

    孙士毅只是听说过这个名字,“好像是暹罗国的一个大将,现如今正在暹罗那边举兵呢,至于其余的事儿,我还真不知道。”

    金秀望着桂家的两位老者,“郑信乃是暹罗国的大将,孙大人所言是对的,如今缅甸虽然占据了暹罗国,但这位郑信带着不少士兵反抗暹罗统治,如今声势极大,缅人要死守老官屯也是有原因的,此地乃是通往暹罗的要道,若是这里失守,暹罗国肯定就要复国了。”

    “现在可是缅甸最艰难的时候了,智冶兄!”金秀朝着永基眨了眨眼睛,“下缅甸、咱们大军对峙,还有蠢蠢欲动的土司们,另外桂家也会帮着咱们,还有这暹罗国的叛乱,您说,这是不是缅甸最难的时候了。”

    “所以,孙大人,我的意思是,”永基开口了,他一直没有说话,今夜听得比较多,但有些时候说的话比较少,但只要一说出来,那么就足够让人会重视,“该派使节出去联络这位郑信了。”

    “派出使节?”孙士毅说道,“联络郑信,让缅甸人后院起火!?”

    “是,纳兰公子说的再对不过了,”永基点点头,“郑信这个人既然能够在缅甸攻灭暹罗国的情况下还能拉起一支队伍反抗,说明这就是极为厉害的人才,这样的人才可要紧紧拉住,不能被孟驳给抢走了。”

    “给孟驳抢走了?”孙士毅有些不解永基的话,但是他旋即明白了,“的确是!若是孟驳枭雄本性,先拿一些东西,比如封号还是封国什么的,安抚了郑信,到时候他先来和咱们决一个胜负,那么的确是不好了!”

    “只是这使节派出去了,到底要给什么官位,给什么许诺,这才是难办的啊,”孙士毅倒吸一口凉气,“大帅虽然是军机大臣,又是西南征缅大元帅,可这些藩属上的事儿,不是那么简单的。”

    “何必给什么东西说的清楚呢?”金秀笑道,“郑信我知道这个人,是一位枭雄,凡是枭雄,必然是明白一点,那就是,没有付出就是没有回报,他若是没有东西可以报答天朝,那又何必给什么多余的东西呢?中堂麾下不养无用之人,这一点,”金秀看着桂家的少主,“桂家的人应该明白,只有猎犬露出了尖牙,可以为主人抓来猎物,猎犬才有存在的价值,不然的话,中国人的那句老话怎么说?”

    “狡兔死,走狗烹。”桂家少主目无表情的说道。

    “是这个理儿了,郑信应该明白这一点,但只怕他一时间想不通,若是想不通,上了孟驳的当,日后有他后悔的时候。”谁都应该明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大玄对着暹罗不会有什么领土要求,但缅甸就是不同了,“所以,智冶兄,咱们要派一位使节去,安抚鼓励郑信,提供一些让他心安的承诺。”

    “这事儿极好,”孙士毅听明白了纳兰公子的话,无非是口头许诺一些东西,不用给出任何印信之类的承诺,他都可以决定这个事情,“我这就派人前去!”

    “两位大人,这个差事儿,能否交给下官?”

    金秀和孙士毅抬起头来,看着突然发言的永昌府知府杨重谷,“杨大人?”

    “下官也想着要为中堂大人建一些功劳,胜过在大营之中只是和土司们联络感情,”杨重谷听了好一会,听到了这个事情,才明白,或许自己可以在这里头出一些力,“下官在永昌府当了好些年的官,去暹罗,想必问题不大!”

    “可你要思考清楚,”金秀慢慢的说道,“桂家前往缅甸,多少他们有着自己的门路和关系,你去暹罗,没有什么官方的身份,我们不会大张旗鼓的派着侍卫护送你去,老官屯这里乃是缅甸的军事重镇,说句刀山火海,不为过。”

    “为国效力,不讲究这些,”杨重谷坚定的说道,“再者先父无能,致使战局如此糜烂,身为人子,虽然不能言父之过,但可以为国效忠,为父赎罪!”

    杨重谷和杨重谷或许都是这样的心思,所以虽然杨应琚被赐自尽,但两个儿子,还是忍辱负重的来到了前线,到底是为了立功扬眉吐气,还是为了父亲的耻辱而想着重头再来?

    或许两者都有吧。

    金秀听到这话肃然起敬,起身朝着杨重谷拱手,“知府大人高义,智冶兄!咱们中堂大人麾下有如此忠贞义士,何愁缅甸不平?”

    这事儿不过是要先禀告傅恒的,如此深夜应该要好生休息了但孙士毅无法休息,他还要起身,去和傅恒禀告今天晚上这惊心动魄的交谈,还有金秀这纵横捭阖的构思,“这位纳兰公子,若是在昔日春秋战国时代,必然是苏秦张仪一类的人物!翻云覆雨,就在唇齿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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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士毅大为触动,临走之前,他不免还是多问了一句,“如若老弟对着缅甸的事儿,了如指掌!愚兄真是佩服佩服!这一次若是你的筹谋能成,再加上桂家和杨大人的勾连,愚兄不信这个缅甸,就还平不了!”

    “事在人为,咱们都是如此的,”金秀笑道,“大家伙同心协力的办,就不可能办不好!”

    孙士毅钦佩的走了,他要马上禀告傅恒,这些事儿是不费力也不费钱的事儿,只要派出去桂家的人和杨重谷就是,对着大军来说,没有任何损失,而对于大局来说,孙士毅可以看到胜利的天平慢慢的朝着自己这方倾斜了。

    桂家的几位也都走了,一直强硬的桂家少主跪了下来,眼中蓄满了泪水,他朝着金秀重重的磕了一个头,“纳兰大爷!我求你,一定要让我两位老叔安全,桂家什么复兴,我不在乎,只求我这两位老叔太太平平的!”

    说起来倒是真的算是有良心的,金秀点点头,“我让你这两位老叔出去,不仅是联络土司,更是要查访你母亲的下落,你母亲流落在外,如今生死不知,这也是一举两得的事儿。”

    “我的母亲?”桂家少主嘿嘿冷笑,“她只怕是不会计较我的死活的,不然也不会这样轻易离了桂家!”这又是什么家长里短的家庭伦理剧了,金秀不多问,桂家少主显然也不想多说,这就离去了。“桂家偏向咱们,但也不能够托付太重要的事儿给他,他们哪里的两件事儿,是闲棋,成不成的都不在乎,成了自然是最好的,不成,倒也没什么损失,可知府大人这里,去找那郑信,是无比重要的一步,不是成不成,而是一定要成!”

    杨重谷肃穆答应下来,“郑信此人,的确是枭雄,他以暹罗国大将的身份带动了不少人反抗缅甸的占领,如此人物,只怕是随便的条件,不能够让他心动,也不会让他出力。”

    “那你就给他一个条件,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条件,”金秀喝了一口茶,笑道,“接受大玄的册封,成为新的暹罗国王,如何?”

    “这?”杨重谷大吃一惊,“这个只怕是中堂大人都决定不了!”

    “无妨,他肯定很想这个,若不是这个,他不会来帮助,而为了这个国王的册封,他才会下死力气来帮着咱们,”大玄朝乃是中央天朝,真真正正的天下共主,若不得大玄朝敕封,那么这个国家就得位不正,当然,在强大的时候或许没作用比如现在的缅甸贡榜王朝,就算是没有大玄的敕封,还敢和大玄打仗呢。但在衰落的时候,没有得到大玄朝的敕封,那么这个会成为其他国家来取而代之的最强大理由。

    而现在郑信为了能够凝聚起暹罗国的全部力量,得到大玄朝的敕封,他一定会拼命的,“暹罗国乱起来,孟驳才会束手束脚,无法专心对待咱们,这就是我们接下去的机会,所以,杨大人,这是很重要的事情,你要会说话,明白吗?他有这个野心最好,没有这个野心,你也要把他给勾起来,我要孟驳首尾难顾,后院失火,四面楚歌!”

    纳兰公子野心勃勃,他的野心在这一刻才冒了出来,他来缅甸,不是真的随军而已,而是要有自己的主见,要有自己的思想,更要有自己的功勋,唯一让孙士毅和傅恒放心的一点是,这位纳兰公子虽然是计谋诡异,但所思所图的无非是要大胜缅甸,只是他的胃口要更大一些,他想着要缅甸,万劫不复,从此烟消云散。

    杨重谷得了金秀的仔细交代,饶是他为官多年,也不由得在这些话里头听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他浑身冷汗,“这些事儿,可做吗?”

    “当然可做,只要杨大人你不畏生死,看看你有没有胆气了,时刻记住,你可是天朝使节,远远高出任何一个藩属国主的,更别说如今的郑信,无名无分了。”

    杨重谷告辞离去,他也要马上准备出使,金秀的话给他找到了一个新的希望,那就是只要自己不要路途之中死了,只要找到暹罗国的反叛力量,这一次的功劳绝对可以牢牢把握住,虽然风险极大,可杨重谷现在是要赎罪,更是要为杨家争取一些日后复兴的资本。某种角度来说,杨家两兄弟和桂家一样,都是现在的失意人,却又都是未来的期盼者。

    夜里的不速之客,都走了,只剩下了三个人,小叶子蜷缩在帐篷的角落里,忍不住打瞌睡,年轻人总是睡不够,永基虽然身子极为乏累了,可精神头十足,“郑信此人,难道可以托付吗?”

    “不能托付,这一位也是雄才大略的主,”金秀笑道,“不过和咱们干系不大,他就算是再雄才大略,也不可能说和咱们大玄朝有什么冲突,如今他要崛起,而缅甸恰好是咱们一致的对头,他们缺一个最名正言顺的理由和名头,那么刚好让杨大人去忽悠忽悠,多少也有些效果,若是能够劝说他和咱们一起围攻阿瓦城,这是最好的,他那边越闹腾,咱们老官屯这里就越轻松一些。”

    “若是你所谋成功,那么孟驳真的是要四处难受了,”永基长长吐了一口气,“咱们这里,机会就大大的增加了。”

    许是被金秀影响的,永基也对着征缅一战不是很看好,但不至于悲观,如今样样事情都筹谋得当,永基也放心了许多,金秀望着永基,“十二爷就在大营之中好生办好自己的事儿,另外也要注意傅恒大人的身子,我不是开玩笑,”金秀肃穆说道,“若是他身子欠佳,您该出手。”

    “出手?怎么出手?”

    “起码要去帮衬着办军务了,”金秀说道,“这是一个大危机,也是一个好机会,如果抓住了这个机会,我想,日后回京,十二爷您就有好生过下去的资本了。”

    永基有些惊讶,“中堂大人若是身子欠佳,还有两位副帅!”

    “阿里衮得了您的药,已经欠了你的人情,他不会再和你争执,您这个参赞,要发挥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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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里衮得了您的药,已经欠了你的人情,他不会再和你争执,您这个参赞,要发挥作用!”

    两人交谈了一番,也就再没有要紧事儿办了,“十二爷赶紧着睡吧,我明个出发,您就带着侍卫,还有小叶子跟着,凡事都要小心。”

    金秀一脚踢醒了在打瞌睡的小叶子,小叶子哈气连天,起身给永基预备梳洗,“你总是叫我小心小心,”永基笑道,“你才是要小心的,咱们在这里图谋,孟驳居然敢兴兵和天朝对抗,必然也不是鲁莽之辈,若是被他知道,你且不说要纵横捭阖,就说你回去预备搬运这么多粮草武器和铜铁之物,依我看,他要先来找你的麻烦。”

    这是金秀没想到的!永基带着笑意说这个,却看到了金秀脸上自然从容的神色收敛了,换成了严肃的表情,“怎么,你以为,这事儿有可能发生?”

    “臣不密而失其身,爷,您说的这个事儿极是,极是要预备妥当的,小心驶得万年船,”金秀微微思索了一番,“这事儿不是不可能发生的,有这个可能,如果老官屯这里纠缠不下,孟驳也会去找其余的法子来削弱咱们,就好像咱们找别的方式去削弱他一样,十二爷,您该把这个事儿告诉中堂。”

    “要告诉吗?”永基奇道,“不过是我突发之想。”

    “说了若是没有,大家谈笑一场也就过去了,可若是真的有这么一回事,那么,提早做好准备,却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儿,”金秀提笔写好了一封信,等着小叶子进来,交给了他,“请孙大人用大营的通信寄出去,我要侯艳年在我到永昌府之前,把所有能叫来的商人,都叫齐了!”

    小叶子是从来不管自家主子爷和福晋平时讨论的东西的,讲真的,这些东西对着一个宫里头只管服侍人的小太监来说,真的是太深奥了,所以刚才孙士毅和桂家还有杨重谷等人跟着金秀永基讨论的时候,小叶子昏昏欲睡,完全也没有放在心上,可听到侯艳年三个字儿,小叶子顿时就来了精神,“怎么还要找侯胖子?还要找外头的那些商人,要找很多吗?”

    “是很多,要很多很多,我要把商人们的银子都掏出来,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掏出来,让他们都拿出来,投到缅甸这里,让大家伙先花钱,再赚钱。”

    想到那么多商人,小叶子就不免兴奋,他的眼睛瞪得老大,他不禁想起了在大理府洱海边和侯艳年合作,收刮了不少商人们的孝敬来,这一次若是能够再遇到……那么可真是……小叶子顿时就不困了,“福晋,您看,奴才要跟着你去永昌府吗?那个侯胖子不老实,我去盯着他才好,免得他把底下孝敬出来的银子都给贪墨了。”

    “侯胖子不是这种人,”金秀笑道,“他是有远见有目标的,他想着不是这些简单的银子,而是日后扬眉吐气,把侯家的主家给压倒了,再创办出一番无敌的商业版图来。他不会贪我的银子的,何况,这些也不是算我的银子。”

    小叶子显然是有些失望的,但在金秀面前,他也不敢多说什么,或者说在永基面前,小叶子还敢嬉皮笑脸的,可在金秀面前,他还是颇为敬畏的,特别是金秀之前就已经下了基调——永基的身子是最要紧的,小叶子需要做好的就是这个事儿,故此小叶子虽然很想再来一次在商人们面前耀武扬威的痛快经历,但也不敢违背金秀的命令。

    金秀没有注意到小叶子,她需要操心和忙碌的事情太多了,等着永基已经躺下睡觉,她还在伏案写着什么,小叶子打着哈欠陪了一会,又趴在案边睡着了。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日天还未亮,仪仗亲随都已经到齐,海兰察气呼呼的在大帐外来回踱步,全身盔甲哗啦作响,嘴里头又连连冷哼,倒是让小叶子大为不满——这么早的时候不仅仅是自己被闹醒,更是让好不容易忙完睡着的福晋不得安生补眠一会,这个海兰察,小叶子气哼哼的进出端水给两位主子洗漱,又气哼哼的出去倒水,也不去理会海兰察——实际上小叶子对着这样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人很是畏惧,毕竟他胆子极小,可昨夜原本发大财的机会被金秀拒绝了,晚上又没睡好,这会子脸色板着极为难看,海兰察昨夜也是气死,今个特意来找茬,没想到正主没见到,倒是被小叶子摆了好一个脸色,海兰察气极反笑,“好奴才!对着你海大人,还敢这样的摆脸色,王连,王连!赶紧着把这死奴才给绑了!等会我再进去给十二爷请罪!”

    给永基请罪?海兰察可不会如此的恭敬,兴师问罪的比较多,小叶子听到海兰察发飙,一溜烟的进了大帐去找援兵了,金秀走了出来,见到外头海兰察雄赳赳气昂昂的站着,不免微微一笑,“海大人起的真够早的,天还没亮呢,你看得见吗?”

    “废话!”海兰察瞪大了眼睛,“我们索伦人都不曾有夜盲症!”

    “那也是你们在北边喜欢吃鱼的缘故吧?鱼肝油……的确是可以明目的,”金秀点点头,“你已然准备好了?跟着我的侍卫仪仗都预备好了?”

    “都预备好了,”海兰察回答了金秀的问题,但随即想到他是来找茬的,“纳兰公子……”

    “海大人,如今我正经是军前参赞,昨日大帅才任命的,你似乎也在现场吧?”金秀抚了抚衣袖,“我正经也有了官身了,海大人,官场上有规矩,我既然是参赞,有了钦差的身份——你别不服气,我就是代表着中堂大人回国的,你觉得,我当得起你一句纳兰大人吗?”

    金秀定定的望着海兰察,小小的身躯十分坚定,而海兰察也惊讶于金秀的话语,他似乎在这一刻才发觉,这位纳兰大爷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么的像软柿子可以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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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尊卑有些时候似乎看起来非常无稽,但很多的时候,不一定定是为了彰显地位,彰显上位者的了不起和下位者的谦和恭顺,更多的是要分清楚,号令者和被号令者的关系,就比如现在,金秀就是要海兰察清楚,自己个如今有官身,有权柄,不是说你想随便对待,随便毫无礼貌的对待就可以的。

    海兰察瞪大了眼睛,“你!你不过是白身!”

    “我是白身,可如今,大帅吩咐,就是要你跟着我办事儿,护送我回国,听着我吩咐,怎么,海大人不愿意?”金秀假意咳嗽一声,“那么就请你回去是了,大帅军前,大概作战的时候,还会用你吗?”

    海兰察涨红了脸,若是傅恒会用自己,那么他也就不用出现这里了,他这么早起还是去找了傅恒的,只是被孙士毅拦住了,孙士毅说的很明确,“大帅这几日心绪欠佳,海大人若是再胡言乱语,吃板子倒是其次,只怕是就此不让你领军,这可是您最难受的事儿吧?”

    话这么说了,海兰察也不敢放肆,他尤其畏惧孙士毅这种在傅恒面前说得上话,又十分受信任的,现在难道又多了一位纳兰小子?海兰察心里头思绪万千,但似乎又被金秀的话折服了——起码是口服心不服,但现在也没有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海兰察心里头默默的安慰自己,自己是尊敬大帅,不是尊敬这个黄毛小子!

    他冷哼一声,弯腰低头拱手,“纳兰大人你安好!”

    “我安好不安好的,还要看你海兰察的本事了,”金秀挥挥手,示意小叶子将自己的衣裳包裹拿出来,递给海兰察,“如今你既然跟着我归国,那么上阵杀敌是决计不成了,还不如就给我拎包,如何?”

    金秀预备着激怒海兰察,可这会子海兰察倒是不生气了,“我是将军,不是奴才,你如果叫我拎包,我且问你,你能给我什么!若是就跟着你回去,什么功劳都没有,什么战功都拿不到,我为何给你拎?还要给你几个老拳吃吃味道!”

    “那我若是能够给你,哦,不,是帮着你在缅甸,你这原本无法建功立业的地方,赚一点天大啊军功呢?”

    “这话我不信,我只要继续跟在大帅驾前,就不可能没有军功,是你这个小……是纳兰大人你和我有仇,所以特意在大帅面前讨要了我,让我没办法赚军功罢了!”

    “这话言不由衷,海大人,”金秀遥遥一指隔江雾气蒙蒙之中的缅军大营,“你咬的开缅军的这个乌龟壳吗?索伦氏的勇士,是利剑,是尖刀,应该要用最厉害的地方!”

    “是什么最厉害的地方?”

    “于千万人之中,取上将军首级,这才是你海兰察要做的事情,咬乌龟壳,是你的活吗?”金秀摇摇头,“你也咬不开,这不是你该敢的,如今就等着火炮铸就,火枪兵出动,这些才是攻打大营的东西。”

    “那我该做什么?”海兰察似乎从未这样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定位,他心里头突然涌现出了一种渴望,“你说!”

    金秀对着海兰察这些索伦族勇士的使用方式是特种部队一样的利用方式,海兰察这样的人物,不应该消耗在寻常的攻城战之中,他还需要去接受更多的挑战。

    “你跟着我就是了,”金秀笑道,“海大人,我之前和你说的,你可都记住了?”

    “你和我说过很多话,我怎么记得住?是那个说我的前途在海上的话儿吗?还是说我在缅甸没有功劳,”海兰察冷哼哼的说道,“这些话我都不爱听!”

    “那么今个的话儿,你再听一听,”金秀淡然说道,“在老官屯,你如今没有仗可打,还不如跟着我回去,这一次可不是玩的,我若是能筹集粮草后来,那么再来此地的路上,缅人肯定会来骚扰,到了那个时候,野外杀敌,这才是你海兰察该做的。”

    “那时候才是你的机会,可到这个机会之前,你要听我的,不,这一路,你都要听我的,明白吗?”

    海兰察瞪大了眼睛,就在这晨露晶莹白烟冉冉升起的地方,朝着金秀真心实意诚恳无比的拱手行礼,“我听纳兰大人的!”

    “很好,”金秀笑道,“我们该出发了,记得,这不是回去休息,而是要回去战斗的。”她一挑眉,“我们该开辟一个新的战场了!”

    海兰察不明白这个所谓的“新的战场”是什么意思,他以为是打发那些在路上骚扰的土司兵,就是所谓新的战场,他不免又大发牢骚,特别是对着王成,他的新手下,这一次缅甸之战中冒出头的新秀,他都懒得动弹,特别是看着手下的索伦族勇士一箭一个,解决了那些在树林之中鬼鬼祟祟的散兵游勇后,“嗨!咱们这算是什么差事儿!”

    “杀几个这样的人,就不劳烦海将军动手了,”王连用袖子擦了擦刀刃,把刀放回到刀鞘里头,“小人就一概解决了!”

    “不懂规矩!”海兰察怪眼一翻,“你如今好歹也是千总了,该自称下官,而不是小人,你如今立了大功,可是正正经经的武官了,日后说不定也和劳资一样,有机会称为将军的,可千万不能忘记了。”

    “是是,”王连笑道,“咱们马上就到了八大关,再往里头去,就是永昌府,这些日子缅人也知道,这里是靠近国内了,都没法子再骚扰咱们了。”

    高山峻岭之中,一队骑兵簇拥着一辆马车朝着东北方驶去,烈日炎炎,所幸路上还颇多大树,可以遮盖,如此行了一会,前头有好几匹马疾驰而来,骑士们马上举起弓箭戒备,“且慢动手!且慢动手!前头可是纳兰大人车驾?”

    王连忙纵马上去接洽,问清楚了回来告诉海兰察,“都是咱们大玄的商队。”

    “他们来干什么?”

    “说是一起来迎接纳兰大人!”

    海兰察有些摸不着头脑,一起到了马车前,禀告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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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都来迎接了?”马车的门帘是用轻纱和竹篾编织成的,外头的凉风也可以吹入马车内,不至于太过闷热,这位“纳兰大人”似乎很懂得享受,虽然在行军路上,可他还在半躺在马车里头,听到有人来迎接,也没起身,懒洋洋的说道,“都有那些人?名刺拿了吗?”

    “有好些人呢,”王连不认识字,将名刺交给了海兰察,海兰察清嗓子读了几个,只是他认字也有限,有一些生僻词就不认得,“还是大人你自己个看吧?”

    马车内响起了两声窃笑,“我听闻昔日关羽夜里无事,都苦读《春秋》,想要成为文武双全的名将,海大人,你可还要多多学习一个。”

    金秀伸出手,先开了门帘,接过了那一本名刺,打开一看,“恩,人不少。”上头密密麻麻的写了好多竖排字儿,打头的就是“征缅引筹备商会”,“会首”,“山西介休侯艳年”,后面一大串密密麻麻的商人名字加上籍贯何处,除却四川贵州这些商人外,湖广还有两广一带的商人也风闻而至,急切之间,能招来这么些,的确是不错了,“侯艳年有大功。”

    “叫人上来!”

    王连又去把那几个人请过来,为首的一个人,也是金秀认得的,乃是侯艳年的伴当,“这些人都出来了?不在永昌府?”

    来人跪下磕头,“都已经从永昌府过来了,我们家七爷说,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还大喇喇的等在永昌府,实在是不能报答纳兰大人的恩情,所以已经都在八大关内等着了,没有您的准许,大家都不敢出关。”

    金秀点点头,“如此极好,那么他们要带的东西呢?你们七爷和他们说了吗?”

    “有些带了,有些也没有带,”伴当说道,“有些转运困难,却也在路上了。也有些是空手而来的……”

    “空手而来的,也不是没有报销,大概是预备着出银子吧?”金秀轻轻一笑,“不过我现在不需要银子。”

    “谁说不要银子呢!”海兰察怪眼一翻,“军前效力的将士们,若是你能拿银子直接放在他们面前,保管是嗷嗷叫,给你们杀红了眼!”

    “海大人,你要是再胡乱插嘴,那我就要让你去大理府请明瑞总督,这边的好戏,你就没得看了。”金秀闲闲的说道。

    “得,得,得,我不说了,纳兰大人,您吩咐,”海兰察忙说道,“您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我现在不要银子,不过他们拿来了,也不能亏待了他们,”金秀点点头,“前面开路!哦,对了,让他们出关,就说本座允许他们出关,来见一见,缅甸是什么样子!”

    其实缅甸和云南地方差距不多,都是一样的深山老林,但商人们为了利润什么事情都敢做,特别是还有令缅甸人闻风丧胆的杀神海兰察在侧护卫众人——海兰察一脸不悦,想着自己乃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竟然如今成了商人们的护卫。

    两厢相遇,两边队伍连成了一起,骑兵们护卫在外,商人们都是马车——还好也知道这是外头,不宜坐轿子,所以大家伙都是马车,侯艳年忙到了金秀马车前,跪下请安,身后的商人们都坐在马车上,可眼珠子都是一错不见的望着这边。“侯兄!”金秀在帘子里头笑道,“咱们都是老相识了,你何必如此客气?”

    “纳兰兄乃是钦差大臣,秉承中堂大人的均令而来,饶是老相识,也不该不大礼参拜,以定尊卑。”

    海兰察骑着马板着脸在边上不发一言,怎么感觉这个死胖子的话儿在讽刺自己呢?

    “起来吧,”金秀笑道,“你入马车来,咱们好生说话!”

    众商人们见到了侯胖子简简单单得上了钦差大臣的马车,这才相信,这侯胖子之前说的话,说自己个乃是十二爷的门下,又和中堂大人驾前的红人们关系极好的话儿,不是虚妄之言。

    “来了这么多的人,可以说是佩德兄的功劳了,”金秀坐在车上,养神许久,才慢慢说道,“如今一切都准备好了?”

    “信秀兄的意思,已经在书信之中写的明白,愚兄实在是佩服的很,不知道您这奇思妙想,是怎么想出来的!如今万事俱备,大家伙都就等着您来了。”

    “那就好,佩德兄,如今咱们可做的是天下第一的生意?”金秀扬了扬手里头的名刺,“这些人,算起来不算是大商人,就是在这西南边陲之地还算是有些钱,但放在大玄朝,算不得什么,现在是他们变大的机会了。”

    “以一国的所有东西作为发卖之物,”侯艳年钦佩的说道,“如此胆量,如此气魄,愚兄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你要主抓这件事儿!”金秀笑道,“孟驳现在是缅甸之王,以后的缅甸之王,那就该是你佩德兄的了!”

    八大关不过是行了半个时辰,也就是到了,八大关自然没有北方长城诸关甚是气魄雄伟,但建在山坳山脊之上,虽小,也是险峻,铁壁关外,马车纷纷下车,前头守军前来禀告,“明瑞总督大人的探子已经来报,如今业已在永昌府出发,半日后可达铁壁关!”

    听到这话,海兰察又是一脸忿恨,这个小子,竟然还想要自己个去大理府,若是这么一来一去,只怕是老官屯的战事也都耽误了!

    不过这位纳兰小子真是小气之人,竟然还要自己站在他身边,宛如亲兵侍卫一般,铁壁关的城楼上台狭窄,没什么可坐的地方,侯艳年业已在关内的大路侧一处较为阴凉的地方摆好了桌椅等物,商人们都是奢侈的很,虽然是在这边陲之地,也不忘享受,清泉香茶,瓜果都用井水湃过,表皮上冒出了晶莹的水珠,看上去都是新鲜可口又是清凉解暑的,海兰察喉咙发痒,只是自己没位置坐,竟然就只能站在纳兰小子的身后,他和王连一左一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