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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不敢动?”金秀有些惊奇,“现在可是动手的最好机会了,孟驳都到了老官屯此地,对着下缅甸约束必然是极少的了!”

    桂家少主大惊,“你怎么也知道了?”

    这话一问出来,金秀就知道,桂家少主必然是有自己的途径知道孟驳御驾亲征的事儿。自己是见到过孟驳的象阵,这才知道孟驳亲至此地,而桂家少主一没有出大营,二孟驳也没有亲自攻打老官屯的大玄大营,他是怎么知道的?“你在缅甸哪里,还有自己的人?”

    桂家少主嘴巴憋得紧紧的,过了好一会才在海兰察的怒视下不甘不愿的说了出来,“有一些。”

    “能知道什么?”金秀追问,“你不必对着我有太大的疑心,你若是能出力的多,桂家复兴就在眼前。”

    桂家少主看了看金秀那澄澈的眼睛,犹豫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交代了,“只是能通一些消息,但若是想要策反,这怕是不可能。”

    这原本也没指望有这么的能量,但这个是一个好消息,“那你传递了什么出去?”

    这话一问,桂家少主又苦着脸了,“我怎么敢?”

    “你肯定有,”金秀摇摇头,“不然的话,你怎么可能就只拿消息不被发现呢?”

    “好吧,”桂家少主不安的扭动了一下身子,“我说了一些,”比如监造水师船只的御史和福灵安的过世,“还有大人您送了这么多东西回来,这些事儿都说了。”

    海兰察大怒,“好你个兔崽子,竟然把这些东西都说出去了!真是该死!没想到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咱们这身边就藏着一个狗东西!”他上前拉住了桂家少主,“难怪刚才见到你躲躲闪闪哆哆嗦嗦的,竟然还不敢来这里!”他好像拎起一个没有重量的破布一般,把他一下子给拎起来了,“我这就把你拿去禀告大帅,看看你还能不能吃不了兜了走!”

    桂家少主被抗在海兰察肩膀上,不停的挣扎,“放开我,放开我!你们大玄朝又没有给我好吃好喝!还把我的父亲给杀了,我问你们,我算什么家贼!这话,我压根就算不上!”

    “放开他,”金秀端坐不动,只是微微皱眉,“海兰察,放开他。”

    海兰察冷哼一声,这才把桂家少主再次丢了下来,桂家少主摔得呲牙咧嘴,“你的话没错,但如今你既然跟着大军出征,那么就是大玄的人,你再说这些话也就没意思了,那边到底是谁在?你可以相信他吗?”金秀直视桂家少主,“该是你说实话的时候了。”

    算起来,孟驳是逼迫桂家返回大玄的第一个敌人,而斩杀了桂家宫里雁的云贵总督,是桂家的第二个敌人,如今桂家想要托付的傅恒,虽然没有追究桂家的主母刀玉凤挑起土司战争的责任,但对着桂家很有礼遇,这也是不可能的,如今没想到老官屯的缅军大营,竟然还有桂家的人在,世界真是又疯狂,又惊奇。

    “是我母亲,”桂家少主带着一丝哭腔说道,“是前几日才联系上的,我才知道我的母亲,是在老官屯的缅甸人哪里!”

    刀玉凤?

    金秀真是有些神奇于这个缘分,刀玉凤跌跌撞撞,兜兜转转,竟然也来了这个地方!“她在大营里做什么?”金秀问道。

    “她一介女流,能在军营里做什么?”海兰察不以为然,“不是营妓,就是干活的伙夫了!嘿嘿,我听说你母亲挺漂亮,估计还是伺候男人的。”

    金秀和那个桂家少主一起怒视海兰察,“才不是!你乱说,她跟着一位将军,那位将军对她很好,所以并没有让外面的人知道!”

    “跟着谁?”

    桂家少主坚定的摇摇头,“纳兰大人,你对我好,我是知道的,但这个人我不能说,我不能保证,会不会因为我的泄露消息,让我的母亲陷入到危险之中,我相信您也无法保证,所以我宁愿不说。”

    这似乎是桂家少主的底线,海兰察接连恐吓了几次,桂家少主脸上都是倔强的一脸不服,“罢了,你不说也就不说了,那你母亲那边,”金秀思索了一番,“可知道,桂家的打算?我指的是联络敏家,还有下缅甸土司的事儿?”

    “下缅甸的事情,我没有和母亲说,但我估计她应该知道,因为我们桂家和敏家是一直有联系的,而且下缅甸的土司,我母亲都比较相熟,因为都是掸族之人。”

    能够知道这些,也算是不错了,“好,”金秀点点头,“只是从今天起,你不能再传递消息了,任何消息,对的,除非你真的想找死,我可以放过你今天这一次,但任何人都不容许自己手下的人朝着敌人那边传递泄露消息,不管是什么消息。”

    桂家少主又求金秀,求着她帮忙把刀玉凤给救出来,可如今这个时候,谁敢保证说这些话?金秀摇摇头,“我不是神仙,不能在千军万马之中救出一个人来,若是我现在说能救,那也是骗你的,可我又何须骗你?”

    桂家少主也是病急乱投医,“可我还有什么办法?”

    “耐心等待,”金秀摇了摇扇子,“我们只能是等待。”

    “等待什么?”

    “等待形式转变的一个机会,”金秀自信的笑道,“两边僵持,不可能永远这样下去,”似乎是为金秀的话做一个注脚,外头的作战打杀声慢慢的淡了下去,“战争就是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桂家少主有些懵懂,但海兰察对着金秀的这个论调听得真是有些腻烦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应该会很快了。”

    金秀敢刚说了这话,外头又有人来通传,“纳兰大人,大帅哪里有事儿请您过去商议。”

    金秀起身,吩咐侍卫,“把桂家少主看管起来,不许任何人传递消息,这是为了保护你,”金秀对着桂家少主,“免得你不知道轻重,被人利用了去!”

    “我知道轻重!”桂家少主激烈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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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怕你是不知道轻重,所以,”金秀摇摇头,“你先呆着,海兰察叫人看好了他,不能让他和外头有联系,桂家的两个老人回来之后,先来见我,说话过之后才可以去见他这个小子。”

    “知道了,”海兰察很是郁闷,没想到兜兜转转,自己个又变成管家婆子似得要去照看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了,“你给我老实点!”海兰察朝着桂家少主呲牙,“若是不听大人的话,我就把你丢给乌猛脱猛去!”

    “你看住我没用!”桂家少主瞪大了眼睛怒视海兰察,“我的母亲在那里,肯定她也是想来找我的,不然的话,不会联系上我!”

    “你就别瞎叨叨了,”海兰察无聊的躺了下来,懒洋洋的说道,“大人说的清楚,千军万马之中,你那不负责任的老娘,还想着来救你呢?别做梦了,还是老老实实的听着大人的话,赚一些军功来吧,小子,听我的话,桂家的未来靠着自己个去赚的,可不是靠别人的施舍,若是别人可怜你给你的东西,那么日后人家不可怜你了,就直接拿回去,你也没辙!”

    海兰察显然是说了一些真知灼见,桂家少主呆了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明白就不明白吧,横竖在这缅甸的事儿上,别说是你了,就连我也是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的,”海兰察打了个哈欠,“耐心等着,最好能等到自己有用的时候出现,不然的话,桂家,啧啧,真的怕是没有什么出息了呢。”

    金秀所料不差,缅甸的确是来人了,她来到傅恒的大营,才知道缅甸派人来求和了!

    “这话是怎么说的?”金秀挑眉,奇道,“缅甸人难道真的撑不住了?”

    孙士毅笑道,“如若兄这是怎么意思?”

    “我算着,他们这些日子总是要有动作的,”金秀笑道,“双方鏖战这么久,总是倦了,咱们打不下他们的水寨,他们也不敢出来和我们对战,也就只能这么耗着,可这么耗着,咱们不吃亏,只要粮道通畅,再驻扎此地半年也是无妨,但是他们有些忍不住了吧?”

    金秀发现傅恒并不在帐内,“中堂大人在何处?”

    “大人身子不好,只怕是不能见缅甸人,”孙士毅脸色难看,“哎!他的身子如今差了很多,实在是……愚兄也想着要请他回国养病,只是如今这些事儿千头万绪的,他也不愿意去,我估摸着,”孙士毅见到帐内就只有自己个和杨重英两人,算起来没有外人,于是也对着金秀说了实话,“中堂大人,存了以死明志的想法!”

    金秀悚然一惊,“这大可不必!为何要如此?”

    “纳兰大人,您是明白人,我瞧着您看了阿里衮就拿了药出来,您的药,有奇效,阿大人的身子马上就要好了,我这也不瞒着您,想问一句痛快话,中堂大人,”杨重英问道,“到底能不能好起来?”

    “难好,”金秀摇摇扇子淡定说道,“但只要好好将养,也不会差下去,肺痨这种病,乃是富贵病,若是好好养着身子,没有什么大碍,寿数还有的是。”

    两人对视一眼,孙士毅点点头,“如此的话……还请如若老弟帮着看一看药方才好。”

    “日常吃喝的东西,也要讲究,务必要营养些的才行,鸡汤、龟鳖、亦或者是肉类,要多用一些,”金秀点点头,“这些是小事儿,分内之事,无妨的。”

    “中堂大人脸色不好,”孙士毅担忧的说道,“不能见缅甸的人,怕被看出什么端倪,就不好了,明总督去帮着训练火枪兵了,其余各人都有自己个的事儿,没人能接待,这事儿,就烦请如若老弟来见,如何?”

    金秀微微一呆,笑道,“这是什么意思?我见缅甸的人?”

    “是,算起来,如若老弟对着缅甸的事儿最是清楚,杨知府问过乌猛脱猛,说你似乎上辈子乃是这缅甸之人一般,对着缅甸的天文地理无一不知,这一次来的人,似乎还是缅甸国内颇为尊贵之人,我们这些人,怕是应对不好,反而被看了笑话去,”孙士毅笑道,“我也请示过十二爷,他很是赞同你来接待缅甸来使。”

    金秀哑然失笑,“我们这位爷就是宅心仁厚,不知道回绝,两国交战,这接待来使,乃是最要紧的事儿,怎么好交给我呢?”

    “如若兄何必妄自菲薄?”孙士毅眨眨眼笑道,“如今咱们有中堂大人为主帅,两位副帅,十二爷和你都是军前参赞,参赞军务正当其时,怎么见不得缅甸来使?”

    这话其实不算错,永基的这个“军前参赞”的位置,基本上算是参谋一类的人物,当然,这个职位的权柄大小,全在自己能不能争取到,后世有句话,“参谋不带长,说话不响亮”,参赞也是如此,若是事事都管,也行,若是就当一个泥塑的菩萨一言不发也行,全靠自己个争取。

    当然了,金秀如今也是参赞,只不过这个参赞只是专门负责征缅引差事的。

    金秀见到孙士毅的眼神有些古怪,眨眼的样子似乎透着一股子鼓励的意思,若是换做是之前,金秀必然不会要出这个风头,但如今……她也不免对着胶着的战局有些厌烦,而且之前也显露过才能,不至于说,要继续藏着什么,孙士毅既然是如此鼓励着,金秀点点头,“如此那么我也狐假虎威一番了。”

    既然要见,那么也就不能够随随便便的见,几个人商议了一番,定下了说话的目的和主旨,金秀抱了抱拳,笑道,“那么我今日就是僭越了。”

    她施施然的上前,坐在了傅恒的帅位上,外头炮声接二连三的响起,侍卫高声通传,不一会,大帐外响起了零散的脚步声,“缅甸国使者到!”

    孙士毅看了金秀一眼,吩咐道:“进来吧!”

    外头进来了一位身穿白色锦袍的年轻人,他的肩膀上的衣角宛如飞檐翘起,显然是一位缅甸王室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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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缅甸人尚白,所以白袍是仅次于国王王后王太后穿的明黄色,来的人是一位年轻人,但是满脸的倨傲,面对着金秀一点要行礼的意思都没有,而是鼻孔朝天,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两国交战,虽然语言各说各的,但也不至于没有通译,这个王室子弟带了一个商人模样的人,根据那个人的自我介绍,乃是下缅甸的商人,算起来也是汉人苗裔,不过入缅甸有些年份了,姓敏。

    “敏家吗……”金秀眼神微微一闪,也不说话,只是听着那缅甸王室青年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大玄这边叫了乌猛脱猛来,也是要有人在侧,注意对方是不是真的翻译,而且在帐内的这几个人,个个都是手无缚鸡之力,若是这个缅甸王室之人有霸王之勇,把帐内的这几个人都一发力一网打尽,那么可真是要裤兜哭不出来了,除却帐外有带刀的侍卫,帐内也安排了乌猛脱猛在边上警戒。

    敏姓商人翻译了来人的话,“缅甸国王辛标信大王驾下,”后头说了一大堆爵位,“王子阿陀耶!”

    “王子?”金秀挑眉,“王子,怎么不姓孟?”

    孟这个词在缅甸语的意思之中,就是尊贵的意思,这和德国的贵族都要姓“冯”是一样的,比如乌猛脱猛,当然了,他是孟拱土司,土司名字上有孟字儿,但他的名字,不含称孟,只有国王和王子们才可以用孟这个姓氏,除却开国国王之外,其余的国王都要改成孟某某,所以金秀很奇怪,为什么这个阿陀耶王子,没有姓孟。

    敏姓商人尴尬的翻译了一番,阿陀耶听到这话,不由得脸上红白一片,露出了恼羞成怒的样子,对着金秀嘶吼起来,乌猛脱猛鄙夷的望了阿陀耶一眼,凑在金秀耳边说道,“这是老王的儿子,不过是和贱民生的野种,所以没有资格冠孟姓,孟驳把他哥哥所有的儿子都杀了,就剩下这个一个贱种。”

    这些话,就不敢翻译了,金秀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她起身朝着阿陀耶拱手,“老王乃是仁德之君,我虽然在大玄,以前也时常听闻,只可惜英年早逝,若是老王在位,如今哪里有如此多的纷争!”金秀又连忙掩口,“哦,是某失言,却是不该说这些话了!”

    阿陀耶听到这话,又见到这位中国大人起身拱手朝着自己拱手示意,脸色缓和了几分,孙士毅暗暗钦佩这位纳兰公子果真是厉害,不过是三两句话,竟然就种下了一颗叫做疑心的种子,金秀命人赐座,阿陀耶坐了下来,“我今日来,是奉了国王的命令,来和贵军交涉,看看有没有别的解决方法。”

    “哦?”金秀挑眉,“贵国是要求和吗?”

    “不是求和,而是希望你们撤退!”阿陀耶不悦的说道,“你们侵犯了我们缅甸的国土,残杀我们的子民,还勾引走了那些不忠于阿瓦城的土司们!”他怒视边上洋洋得意的乌猛脱猛,“你们有最大的罪过!佛祖必然会惩罚你们,永远不得超脱!”

    杨重英听闻此言不由得大怒,预备着要训斥这个不长眼的阿陀耶,但突然想到今日乃是交给了纳兰参赞来主持,于是抬起头来看着坐在上首的纳兰参赞。

    金秀笑眯眯的,丝毫不以为意,甚至还颇有闲情雅致的喝起了茶,恩,真是好茶,到底是中堂大人,就算是在缅甸这,享受也是不错的,金秀举起盖碗,朝着孙士毅等人示意,又让人赶紧着上茶,“也请阿陀耶王子,来喝一喝我们中原的茶。”

    阿陀耶见到自己的声势完全不能影响面前的这位年轻大人,不由得更生气起来,“我要见你们的大帅!”

    “当然了!我们王上宽仁待人,不愿意追究你们这些该死的中国人的罪责,但你们必须要退出去,退出缅甸,将所有的罪人都交给我们处置,那么我们缅甸和大玄朝,永远都会成为最好的朋友。”

    饶是金秀不以为意,也知道凡是使节,都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但是听到阿陀耶说如此的话,也不免哈哈大笑起来,“王子殿下真有意思,说的话宛如何不食肉糜的晋惠帝一般,”金秀不理阿陀耶,对着孙士毅和杨重英笑道,“可真是有趣,倒是把本座给逗笑了。”

    “之前也是如此,”孙士毅捻须笑道,“说是和谈,却派来一些小鱼小虾来,这些底下的人如何能够有资格谈?”孙士毅鄙夷的望着阿陀耶,“缅甸人不知道天高地厚,夜郎自大,可真是叫人笑话了。”

    “别的事儿,我也不和你计较,”金秀放下了盖碗,对着阿陀耶笑道,“既然你要我退兵,好,你那些狂悖之言,我也不和你计较,我就问你要一个东西,你若是能给我,我这会子即刻和你们和谈!”

    “什么东西?”

    “孟驳称臣纳贡的国书降表!”金秀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顿时变成冷冰冰的样子,“有了称臣纳贡的降表,那么说明你们缅甸还有着尊敬天朝的意思,有这个尊敬之意,咱们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

    阿陀耶脸色巨变,金秀一下子就看穿了,“没有?那么你来做什么?难不成,”金秀声音越发变冷,“又是来消遣我们的?”

    “这事情我说了不算!”阿陀耶直着脖子,倔强的说道,“我们王上会做主!”

    “那你来做什么?应该让孟驳来的,他不是已经来了老官屯御驾亲征了?怎么,都不敢来我这里吗?”

    “我们辛标信大王乃是佛国缅甸第一护法国王,怎么可能来你们这个地方!”

    “不愿意来啊?想着也是,”金秀摇了摇扇子,“那陀耶王子,想着您这位辛标信大王的日子不好过吧?郑信,是不是在暹罗闹的很热闹了?”

    “还有下缅甸的土司们,都还安稳吗?”金秀盯着阿陀耶,“这些事情,辛标信都解决了?”

    阿陀耶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大变,不敢置信的望着金秀,“你,你在说什么!”



    阿陀耶到底是年轻,年轻人总是沉不住气的,而金秀却不是年轻人——起码在年龄和阅历上,远远的超过了这位孟驳的侄子。

    阿陀耶心里震惊,脸上也不免露出了惊恐的表情,这个中国人,怎么知道这么多的缅甸内情!

    金秀微微一笑,“什么事情都瞒不住我的,阿陀耶,我不知道你们国王孟驳是什么人,是什么佛国护法,但是我来了此地,”她微微抬起下巴,倨傲的望着阿陀耶,“我告诉你,缅甸上下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你的心思就不必在我这里卖弄了。”

    “孟驳如今内外忧患很重啊,郑信已经在暹罗拉起了一大批抗议你们缅甸的士兵,在暹罗的统治摇摇欲坠了吧?还有征收这么多的花马礼,难道真的不用去顾忌各地土司的抱怨吗?以武力压服各地土司,若是太平无事的时候倒也罢了,若是现在这个时候,只有有那么一点点小火苗,就算是缅甸多雨,湿气重,但也会马上点燃整个雨林,把贡榜王朝的根基烧的一干二净的,你说,这些事情,难道孟驳都不担心吗?还来御驾亲征老官屯?哦,”金秀点点头,“本座倒是有些明白了,孟驳想着攘外先安内,先和我们大玄议和,把这里的事儿都先解决了,等着把郑信等人一概都清楚了,再回过头来和我们算账,是不是这样想的?”

    阿陀耶脸色铁青,显然他没有预料到大玄居然有如此清楚明白缅甸形势的人,这和自己所设想的情况不太一样,阿陀耶到底年轻,一时间震撼的说不出话儿来。

    “有国书吗?没有国书你来作甚?”金秀摇摇头,“且不说孟驳要不要上表称臣,但若是和谈,你总是有国书的吧?什么要求什么条件要写出来这才算是正经的东西,之前派来的那些小兵小将们,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人,我们中堂大人宽仁为怀,不和你们一般计较,不然的话,早就砍了他们的头了,怎么,阿陀耶你身为王子,竟然一点礼数也不知道吗?”

    “还是说,”金秀若有所思的望着阿陀耶,“你那个亲爱的叔父,准备把你抛出来干活,但又不给你什么国书和凭证,难道,是想着若是成了那么最好,若是不成的话,就预备着把你当做替罪羊出来杀了吗?”

    那敏姓商人头上的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他结结巴巴的翻译了,可这个替罪羊,真的很难翻译,于是只能是直截了当的说道,“这位大人的意思是,如果没有办成何谈,你一定会被辛标信大王给杀掉的。”

    阿陀耶额头的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但是他还是嘴硬,“我虽然没有国书,但我是大王的侄子,这就是最大的身份和资格!”

    金秀也不去刺激他了,这样的年轻人若是再刺激,只怕暴走了就不好了,暴走其实没关系,但年轻人通常有一个毛病,那就是很多时候会因为失去面子,而真正的放弃了实际利益,如果这会子阿陀耶暴走了,对着和谈的事情毫无进展毫无帮助,这可不是金秀乐见的,所以她很想再讽刺阿陀耶不过是边缘人物,但怕这位年轻人下不来台,金秀可是最体贴的,于是也就不继续刺激人了,“那么你且说说,孟驳是怎么说的?他是什么意思啊?”

    “如果要我们离开,那么也不是就说说话的吧?红口白牙,就这样叫我们离开?阿陀耶王子,我和你老老实实的说,你也老老实实的和我说,不要搞什么鬼花样,要我们离开,有没有什么条件?”

    “我们大王告诉中国大将军,第一,逃往云南的所有缅属土司,中国都要交还给缅甸,并承认缅甸对所属土司的主权。不得干涉他们缴纳花马礼;第二,所有战俘一律释放;第三,商道重开,准许两国商贩自由贸易;第四,每隔十年两国君主交换使节,互通友善书信,并致送礼物。”阿陀耶大声说道,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似乎要用洪亮的声音才能掩饰自己的心虚,他来之前就有所预料到中国人绝不会客气,说不定还要给自己下马威,但他实在是没想到,中国人没有给下马威,客客气气的一路进了大营内,但在这大帐里头,没想到这么几句话就让自己心浮气躁,胆战心惊,他说话大声些,也是为自己壮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觉得面前这位年轻的中国人,似乎和自己的叔父一样,都属于阴恻恻的那种人。

    金秀露出了甄嬛之不屑一顾笑,“孟驳还是心存侥幸,他也就是这点境界了,”金秀对着孙士毅说道,“上不了什么台面。”

    “其余的倒也还罢了,只是这,”孙士毅看着身边隐隐要暴怒的乌猛脱猛,“要交还给缅甸所有的土司,这孟驳,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就是意味着要追究之前跟着大玄随军的土司们的罪责,这怎么可能?就算是朝中大佬可能会做这个事情,傅恒也决计不会把这些忠心于大玄的土司交出去的,当然了,谁也不会无缘无故对着大玄忠诚,不管是为了钱还是为了摆脱阿瓦城的残暴统治,亦或者想着借力打力,来为自己土司的壮大谋求其余的目的,就比如说孟拱土司乌猛脱猛,这个土司几百年来都是受中原印信管辖,这是实打实的传承,除此之外,茶马古道经过此地,孟拱土司几乎是坐地生钱,可孟驳雄心勃勃,挑动战争,一下子孟拱土司就少了最大的收入,这如何受得了?再加上孟拱此地靠近八大关,乌猛脱猛本来就对着阿瓦城不算恭敬,阳奉阴违的时候更多些,如今大玄派兵,又可以赚钱,还能够捞一笔,岂不美哉?

    当然了,不管是谁,都不会去想随军的土司他们内心是怎么想的,只要表面上支持大玄的,都不可能交给缅甸,所以金秀说,是滑天下之大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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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点,绝无可能!”金秀摇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开玩笑,若是老大连手下的马仔都护不住,还怎么混道上?

    “第二第三点,乃是寻常之事,我答应了也就无妨,只是这第四点,孟驳要称臣!”金秀坚定的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缅甸历朝历代都是中原之藩属,我大玄乃是中央正统,自然你们也要上表称臣!”

    “你说的第四点,什么两国君主交换使节,互通友善书信,并致送礼物?这是一个藩属国主该说的话吗?若是这样的话被我们万岁爷听到了,孟驳就是五马分尸的下场!”

    金秀的语气不算很严厉,甚至听起来颇为和气,但话语的意思,就没有那么和气了,“孟驳痴心妄想,若是想着要真心求和,就不要闹这么多的幺蛾子出来,若是他有种,那么就战场上来,我们大玄勇士,不惧怕任何挑战,西北准格尔达瓦齐,北边的罗刹国,还有青海的罗步丹,这些人,比起你缅甸弹丸小国来,真是不知道厉害多少倍,我们中堂大人在中枢谈笑风生,就把他们都解决了,你们算什么?如今这亲自率领大军,要讨要一个说法,你们要知道规矩,也要知道自己的身份。”

    金秀慢悠悠的说道,“智冶兄,看来这内王外圣的功夫,咱们还是少了些,缅甸寻常百姓不懂礼貌也就算了,怎么这些王室子弟,都是这样的不明白事理呢?看来,以后要多多教导他们才是。”

    “那是自然,”孙士毅心领神会,“教化分两种,一种兴文教,一种就是用刀剑来说话,如今用刀剑,大概也能让缅甸人懂事一些了。”

    “这些事儿,绝无可能,”金秀对着阿陀耶坚定的说道,“礼数不可偏颇,伦教不能废除,若是想要缅甸和大玄平起平坐,那么先过了老官屯这一关,如今我大玄兵多将广,粮草充沛,正好和你们决一死战,到底看看,这天下,谁才是真真正正的霸主!”

    阿陀耶暴跳如雷,“你可知道我缅甸大军无敌于天下!”

    “哦,是吗?那我怎么入缅甸长驱直入,如若无人之境呢?”金秀微微一笑,“八大关出发,下新街,克叛逆,所向披靡,如今到了老官屯,你以为是我们打不动你们那乌龟壳吗?不过是等着……”金秀似乎失言了,咳嗽一声,“罢了,这些话咱们不必浪费口舌说,你既然来何谈,我也不能不说我们的意思,如今天色已晚,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不仅不能亏待了你,还要好生招待一二,还请坐下,我们和谈的条件,就等着中堂大人定下来了,再告诉你,如何?”

    “为何中国宰相大人不见我?”阿陀耶狐疑的说道,“我可是缅甸来使!代表我们辛标信大王来的!”

    没有国书的使节算有什么排面……金秀微微一笑,“我们中堂大人乃是帝国宰相,领班军机大臣,内外藩属国王见到了,都是要跪拜请安问好的,更别说是你这位使节了,若是你能当到缅甸国王,你再来说,拜见我们中堂大人么,这倒是理所应当的。”

    “还请去休息一会,等会有司会负责招待你的。”

    阿陀耶怒视金秀,随即转身出去,敏姓商人忙跟着出去,孙士毅朝着金秀叹服的说道,“如若老弟!真是厉害至极!这么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只怕就撩拨的这位阿陀耶王子心急如焚了!”

    金秀笑道,“不过是恰好知道这里头的事儿罢了,阿陀耶若是真的贱种,不可能不想更进一步,我也不太懂为何一定要姓孟,不过这是缅甸人的规矩。”

    “那按照纳兰公子你的意见,”杨重英问道,“咱们该怎么答复他?”

    “上表称臣是一定要的,不然的话,大玄上上下下,谁会答应呢?”实际上是皇帝绝对不会答应的,皇帝或许不在意于缅甸战事到底是否真的顺利,但绝对会对于名义上的事情无比较真。“另外,忠于大玄的土司,绝对不可以再交出去,这算什么?这样交出去了,缅甸日后还有咱们说话的地方吗?如何对得起那些忠心于大玄的土司们之心呢?”

    这话就是说给边上的乌猛脱猛听的,他也没有白浪费金秀的这个“媚眼”,他露出了十分感激的神色,半跪下来朝着金秀致谢,“孟拱土司永远不会忘记天朝大人们的恩德。”

    “请快着起来,晚上设宴,你也是要到的,把跟着咱们的土司们一起叫上,你们过的越好,越能说明跟着大玄的人,都会得到回报。”

    乌猛脱猛感激离去,金秀也起身,“若是他们答应了咱们的条件,如何?”杨重英又问。

    孙士毅微微挑眉,却也不言语,金秀摇摇头,“答应了,也是不能和谈,孟驳其人乃是枭雄,你可见过有人敢如此四面开战而维持至今吗?没有,若是被他缓过神来,又让缅甸的士兵起了骄傲之心,觉得我天朝不过如此,日后云南之地,就永无安宁之日了!”

    “若是他真心求和,那也不能答应,若是缓过神来,让他真的吞并了暹罗,日后南方各地藩属,还怎么看咱们?只怕是又要朝贡缅甸的花马礼去了!”

    “再者,孟驳以为这样得罪了天朝,随随便便就可以求和让我们离去?万万没有这么简单的,他一定不懂得,咱们有个词儿,叫做覆水难收。”

    “最后,”金秀说了自己个所关心的话儿,“征缅引发出去这么多银子,都指望着咱们打下了缅甸他们才好赚银子,如今我礼儿都收了,又说和谈?那岂不是空入宝山了?当然了,中堂大人若是愿意退银子,我相信,商人们也不至于有什么怨言来。”

    最后这一点,孙士毅和杨重英听到了顿时一起摇头,官字两张口,这些日子孙士毅调度军需粮草十分的畅快如意,怎么舍得把这些近乎于白白得来的粮草又让出去的?



    起码是在征缅引这件事儿上,三个人达成了一致,谁也不愿意进嘴的肥肉还吐出来,孙士毅这些日子和杨重英一起调度粮草,觉得十分畅快如意,有钱就是腰杆挺直了许多,若不是天气实在是有些让人不适应,让孙士毅再呆半年,也是没问题的。

    “如若老弟说的极有道理,”孙士毅点点头,“这三点一说出来,谁也不能够说咱们该和谈的。”

    “孟驳不会停下和咱们作战的,他御驾亲征来此,那么肯定还要再露一手给咱们瞧瞧,给跟着他们从军的那些土司们瞧瞧,这一节上,”金秀想了想,对着孙士毅说道,“智冶兄,您还要多和中堂大人说一说。”

    “他们不敢出来和咱们对战,只怕还会去骚扰粮道,”孙士毅点点头,“我会让将士们注意的。”

    “不仅是粮道,还有其余的,海兰察休息够久了,该让他们出去扫荡扫荡,把左近的路线都要换成咱们的人,算算时间,不管是他们成不成,都应该回来了。”

    “我指的是杨知府和桂家的两个老者。”

    “他们若是回来,带一些好消息,想必咱们就心里头更稳了,”杨重英说道,“对着缅甸人的威吓,倒是也能从容一些。”

    “咱们不该议和,却也要在面上过得去一些,毕竟也要提咱们的意见,虚与委蛇还是要的,”孙士毅对着金秀说道,“你看,缅甸人会不会答应?”

    孙士毅是怕弄巧成拙,万一真的到时候缅甸国王真的要给自己下台阶,就答应了怎么办?难道还真的和他们和谈?

    “那么就请智冶兄要设一些他必然不会答应的条件来是了,”金秀笑道,“比如,让他亲自来大玄军营请罪,如何?”

    孙士毅忙拍手,“妙啊,妙啊妙,孟驳就算是再胆子大,也不敢亲自来大玄军营!”

    凡是枭雄,肯定都不会让自己陷入一个危险的境地的,孟驳或许在压力之下会答应称臣,但他绝对不敢亲自来大玄军营请罪,万一被中国人逮住了,送到京师去怎么办?要知道缅甸国内可不是铁板一块,不存在着孟驳被捕还能维持住的情况。

    金秀起身,“这些事儿还是要请中堂大人定夺了罢?等着中堂大人身子好些,再把大炮铸出来,那么日后缅甸的大营就有机会攻克下了。”其实关键还是在于水师的破解,江面如此宽阔,若是不把缅甸的水师给打残破了,那么也是没有机会更进一步。“再想出破解水师的法子来,那么就齐全了。”

    “如若老弟可有法子?”

    金秀摇摇头,“我想不到,若是想到了,必然是告诉大帅了。”

    金秀告辞了,杨重英也要去预备招待阿陀耶的事情,“杨知府如今可有消息了?”孙士毅问杨重英,“去暹罗,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儿!”

    “还没有消息,急也是急不来的,”杨重英叹道,“他带着几位土司的人,想必去暹罗没什么问题,只是怕回来的时候被缅甸大军碰到,没有什么联系的方式,也只能是干等着了,海兰察大人若是四下巡逻,倒也是好事儿,万一遇见了,可以顺利归来。”

    杨重英也离去了,大帐之中只是剩下孙士毅一个人,孙士毅也不坐下,只是站着,不一会,大帐之中傅恒的帅座的屏风后头走出来了一个人,脸色淡黄,容颜憔悴,但精神头不错,脸颊上还泛着一些红光,“缅甸使节来了,纳兰公子的确厉害!”

    “中堂大人,”孙士毅朝着傅恒拱手,笑道,“如今可信了?此人的确是奇才。”

    “的确奇才,不得不服,”傅恒这么一路听下来,真是对着金秀十分佩服了,他叹气道,“只是他不通军务,不知道如何指挥作战,若是能够指挥大军,我这帅印让给他却也无妨!”

    这倒是过于溢美之词了,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将大军的指挥权交给一位十几岁毫无官职在身的少年郎来,孙士毅笑道,“如今两位副帅都在辅佐大帅,明瑞总督也来了,如今文臣武将人才济济,正是用兵的好时候。”

    “大炮可铸就成了?”

    “精铁精铜业已都齐全了,这些日子正在抓紧,阿桂大人亲自在盯着,说大约,还有三五日,大概就成了。”

    “多铸一些,”傅恒坐了下来,微微咳嗽,“做好万全的准备,没有铸炮铸够之前,谁也不许拉出去和缅甸人作战!”傅恒不是心慈手软之人,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我要给缅甸人一个终身难忘的惊喜!”

    “是,中堂大人,晚上招待这位缅甸王子的事儿,不如就让纳兰公子出面?您的身子还不好,”孙士毅担忧的说道,“万一被缅甸人瞧出什么,倒是又不好了。”

    “这话极是,就让他来设宴招待是了,”傅恒笑道,显然这会子他心情也好,不由得开了一句玩笑话,“他说的极是,阿陀耶还不是缅甸国王呢,没有资格见过。”

    两个人笑了一会,“智冶!”傅恒收起了笑容,正色对着孙士毅说道,“纳兰公子有大才,但似乎对着钱财高官厚禄的东西看不上,账本你也看过,一清二楚,他半点都没有捞好处,可为何会为咱们驱使,你说,这是什么道理?”

    孙士毅回道:“应该是跟着十二爷来的,凡此总总,都是为了十二爷将来的出息。”

    “之前我不愿意用十二爷和他,就是为了这一点,但如今几件事儿办下来,他都是妥妥当当的,也不追求什么,这才让我觉得自己个之前的心思,到底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接下去要大用!要让十二爷大用才好!这一次若是真的仰仗他们赢了缅甸,我就算是捧一捧他,又有何妨!?”

    孙士毅悚然一惊,傅恒的意思是什么?难道是准备在夺嫡之战之中站位了吗?“不是那个意思,”傅恒见到孙士毅的表情就猜中了几分,“只是我却不必避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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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恒没有避嫌的资本和理由,永基二人前来,不仅是带来了火枪兵,更是筹集了许多的银钱粮草,还有各式各样的药,当然了,他们不是自己掏钱,但能够如此,就足以证明他们的作用。若是接下去再提防着拦着,这就是有问题了,而且是傅恒的问题。

    傅恒担心永基来指手画脚,也担心永基什么事情都不干,只是来混资历的,如今这些疑心尽数扫去,他也要真真正正的给永基加担子了,“智冶你的差事儿不算少,接下去也要分一些出来,就交给十二阿哥去办,他一直在料理伤兵的事儿,却也不是什么正经的事儿,这些功劳太小了些——当然,征缅引就是大功!但这些不是纯粹的军功,还是要想一想战场上的功劳才好!”

    孙士毅心领神会,“那么下次海兰察带着索伦兵的时候,就让十二阿哥一起去是了。”

    “再等小半个月,”傅恒捻须点点头,“万事妥当之后,就拿着老官屯的大营开刀,如今且不急,纳兰公子说的极是,孟驳既然来议和,咱们就让他安安心心呆在这里和咱们和谈——桂家和杨重谷去联络各地土司的事儿,他们回来若是有什么要求的,你也答应下来是了,或者是和纳兰公子商量,无论什么要求!”

    这四下无人,孙士毅也和傅恒说了一些掏心窝的话儿,“中堂大人,大家伙都担心您的身子,这些日子还是少操心的好,若是真有决战,那时候必然还是要您来指挥的。”

    “一时间死不了,”傅恒摆摆手,“如今吃了药,又多多进补,只觉得身子康健多了,不过智冶你说的极是,这些日子军务的事儿,就让阿里衮和阿桂还有明瑞,恩,还有十二阿哥一起操持商量着办是了。”

    金秀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内,恰好永基也忙碌回来了,如今交战日益激烈,大玄战士们的伤亡开始增加,所以,永基也要处理好些事情,到了晚间收兵完结才回来,金秀说了这个事儿,永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接过了小叶子拿来的茶,喝了一口,“若是缅甸会纳表称臣,皇阿玛,只怕是会答应的,如今中堂大人病倒了,消息到了都中,皇阿玛知道了,我倒是觉得他会撤兵,毕竟中堂大人深受皇阿玛喜爱器重。”

    什么纳表称臣,金秀是毫不在意的,这只是一个名义上的东西,对于追求实际的金秀来说,名义是什么,很多时候是无关紧要的,她更看中的是内在的实惠。

    金秀摇了摇扇子,若是按照历史正确的进程来说,皇帝的确在知道傅恒病重之后就下旨让众人撤军,但那个前提是老官屯这里损兵折将,粮草难为的困难处境,而现在,并不是什么困难,“不见得,”金秀想了想,“中堂大人如今没有退意,若是有退意了,那么再退也不迟。”

    两个人说了一会话,说来说去,还是要说到军务上,永基虽然之前也不通军务,但在缅甸也有些日子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说起战局来,也是头头是道,“火枪兵用过一次,但效果不好,也无法靠近缅甸的大营,这些火枪兵在野战倒是用处极大,可攻城略地,还是有些强人所难的。”

    “还有这水师的船,建了不少,也大,可到底没有缅甸人的船开得快!”永基摇摇头,“太慢了,简直是靶子。”

    小叶子递给了金秀一封信,金秀接过打开一看,原来是侯艳年的来信,又说筹集到了什么东西,业已运出了八大关,上面没有写具体的数量,但大概的东西,还是写了写,金秀边看边和永基说话,“慢点也有慢点的好处,船只大,就稳些,如今不求什么,只求稳妥,咱们越稳,越有法子。”

    夜色已深,小叶子端了一盏油灯来,放在矮桌上,金秀正在伏案看信,一不小心手肘一碰,就把油灯给推掉在地上了,小叶子“哎哟”一声,忙拿起来,“还好是油灯!”小叶子笑道,“若是换成了外头的火油,只怕是这会子整个帐篷都点起来了!”

    金秀宛如灵光一动,脑海之中闪电般的闪过,“你说什么?”

    她盯着小叶子看,小叶子有些不明所以,“福晋……我说还好是油灯,”小叶子还以为金秀气愤字个说话没大没小,陪着笑脸说道,“不是火油!”

    “你知道火油很厉害?”

    “您这话说的,您不是之前带了不少来吗?”小叶子忙说道,“也有拿来点灯的,火是很大的,但不经烧,一下子也就没了。不过那东西点火极厉害,什么东西都能点起来的!”

    金秀若有所思,她似乎有些知道了一个自己从未关注过的事情,也是她之前一直忽略的事情,她再看了几眼侯艳年的书信,这才慢慢放下来,托腮想了一会,“破水师,我倒是有个法子,只是……”

    “只是什么?”永基忙说道,“别说只是,”他也有些焦急了,“先说法子!”

    “法子没想好,但却也不是不能说,”金秀笑道,“这事儿……你该和阿里衮大人商议商议,他负责水师的事儿,咱们或许想不出来,他可以找一找法子。”

    帐外又闹了起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吵吵闹闹的,小叶子边收拾油灯,边怒目盯着外头,自从自家主子爷和福晋开始当差了之后,自己这营帐边上就突然之前不知道为何热闹了起来,特别是那个海兰察,真不知道怎么回事,成日里头就串门来,难道他都没有自己个差事儿吗!

    说曹操曹操到,海兰察果然又大步流星的进来了,他脸上带着得意又佩服的笑意,“好了!好了!果然,纳兰大人就是厉害!没想到你叫我看人,还真的看出奸细来了!”

    “什么奸细?”金秀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是桂家的那个小屁孩!”海兰察大声说道,“他和缅甸来的人勾三搭四的,被我抓到了!”

    “什么!”



    海兰察得意洋洋的过来禀告,“纳兰大人可真是奇谋!我老海可真没想到,没想到桂家的这个小子,还真的有和人勾三搭四,我才回来没多久,那边就有人抓了一个先行,说是缅甸使节的人偷偷摸摸进了桂家小子的帐篷!”

    金秀慢慢站了起来,面对着海兰察佩服的神色,略微的有些不自然,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种算无遗策之人了?真是有些叫人奇怪,“什么人?可是证实了吗?”

    “还没有,只是叫人围住了,不许任何人放出来,我这赶紧来告诉您呢!”海兰察笑道,“大帅那边还没惊动,外头的人也没惊动,您放心,”海兰察拍着胸脯,“这是大事儿,若是咱们什么人都没抓住,却又闹了开来,岂不是丢了我老海的脸面!”

    “是,”金秀笑道,“你这位老海,的确是不错的,那么既然没有惊动,那就先别告诉别的人,十二爷,”金秀对着永基说道,“咱们一起去瞧瞧。”小叶子忙说道,“主子爷,还没用膳呢!”

    海兰察不耐烦的摆摆手,“用什么膳!桂家那里有大鱼大肉可吃!”

    到了桂家的帐篷,四周早就被海兰察的索伦兵包围了,他们也难得有些事儿干,兴高采烈的,十分奋勇上前。他们虽然没有大声喧哗,但人人戒备森严,早就把住在左近的土司们都惊动了,金秀无奈的摇摇头,想要叫海兰察做事当差低调一些秘密一些,简直是做不到的,“人呢?”海兰察对着索伦兵问道,“没跑了吧?”

    “总兵大人,那人还在里头!”

    边上搓着手不敢入内的林姓高姓老者见到金秀过来,忙上前请安,“大人,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无故围住我们桂家的帐篷?”

    “你家少主里通外国!和缅甸来使的人勾勾搭搭的!”海兰察瞪大了眼睛,“所以这就要抓个现行!”

    “决计不会如此!”林姓老者忙解释,“我们桂家,忠心天朝,绝无二心!”

    “那是你们两个老家伙!你们家那个少主,嘿嘿,我瞧着就是有反骨!”海兰察不屑一顾的说道,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和桂家少主不对路,“我这就抓了人出来,”他挽袖子,跃跃欲试,“看看你们还有什么嘴脸说别的!”

    两个老者知道和海兰察说不通,于是又围着金秀恳求,金秀不说这个眼前的事儿,先问两人差事儿如何,“下缅甸的土司有些意动,但不算太友好,好歹印信文书什么的,他们都是留下来了。”

    “敏家愿意帮着咱们,前提是要先等着咱们这边有动作了,不然的话,他直接反抗,却是没有这个胆子。”

    这算是中规中矩的答复,土司们首鼠两端,敏家也是如此,这是正常的,墙倒众人推是对的,从来都是雪中送炭难,锦上添花易,想要叫他们一起来主动反抗孟驳,先减轻大玄这边直接的压力,这是不可能的。

    金秀点点头,“来的人是谁?你们知道?”

    两人对看一眼,不敢说话,金秀似乎有些明白了什么,“叫人散了!”

    她对着海兰察说道,海兰察有些不明白,“抓人怎么都散了!”

    “这么多人在这里做什么?要屠灭使节团吗?”金秀笑骂道,“真是杀鸡用牛刀!都散了,你若是不放心,留下十个,哦不必了!留下两三个就成!”

    “到底是来了什么人?”金秀看着海兰察不情不愿的叫索伦兵散开,顺便疏散围观群众,再对着两个老者说道,“你们不愿意说,那就让你们家少主出来说,不然的话,我也不能纵容了你们,交给中堂大人,军法处置就是了!”

    话音刚落,帐篷内跑出了桂家少主,朝着金秀和永基扑来,永基忙把金秀一抓,抓到了自己的身后,海兰察大喝一声,“好小子!还敢行凶不成!”

    这声大喝一说出来,倒是让原本要散去的土司们复又回来围观了,金秀真是头疼……桂家少主不是来动手,而是来跪着恳求的,“请不要抓人!我们桂家不是奸细!我们没有叛国!”

    “来的什么人?”金秀看着虽然跪着,但脸上依然是带着倔强表情,只是眼中有泪水的桂家少主,似乎这会子真的明白了什么,“是你熟知之人?”

    桂家少主点点头,“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抓人。”

    金秀和永基对视了一眼,“叫人都散了!”金秀摇摇扇子,镇定的说道,“无非是一些小事儿,你却这样闹了起来,”金秀严肃的呵斥海兰察,“土司们还有桂家都是要好生招待的,偏生就是你大惊小怪的!”

    海兰察目瞪口呆,金秀拉了下永基的手,“十二爷,这会子还没有到用膳的时候,不如咱们在桂家少主这里喝一杯如何?海兰察也进来!”话说若是真的阿陀耶身边派来的人,自己两个人赤手空拳,若是人家有坏心思,还真的打不过他,还是要把海兰察这个超级打手放在身边,最好,诸葛一生唯谨慎,小心无大错嘛。

    到了帐内,果然是有一个陌生人,他低着头喝茶,而桂家少主进了帐篷内,就温顺的靠在了那人的身边,金秀有些意料之中,笑道,“少主,这就是你的母亲吗?”

    “果然,”一个低沉魅惑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个陌生人抬起头来,率先展示在几个人面前的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那眉梢眼角都是风情万种,一种野性,又安静沉稳的眼神,“我这孩子,一直都说纳兰大人是一位睿智之人,妾身起初还不相信,没想到还真的如此。”

    等到抬起头来,众人一见到此人,就知道为何之前有土司会对着桂家主母刀玉凤垂涎欲滴了,肤色虽然不是纯白,但是十分健康的小麦色,眼睛不算大,但很是魅惑,透着一股子的野性,脸是标准的瓜子脸,小小巧巧的,嘴角还带着一点胭脂痣,嘴角微微带起,带着一种神秘的笑容,她坐在那里,就好像是一只丛林里的花豹,懒洋洋的,却又时刻戒备,准备出击,擒获自己的猎物。



    这样生机勃勃野性魅力十足的人,就是适合在这缅北丛林之中生活的,无怪乎昔日桂家宫里燕被杀之后,其余的土司虎视眈眈,都要一亲芳泽才得偿所愿,故而引来了杀身之祸,以至于祖宗传下来的土司家业都丢了一干二净。

    这样充满危险性又足够有美丽的女性,才配称之为玄缅战争的导火索,而如此美丽的容颜,也足够有资格被称之为红颜祸水,若是生在中原,也必然是褒姒妲己一类的人物了。

    金秀侧过头来看了一眼永基,果然永基露出了一些痴呆的表情。呵……男人。

    “智者,不敢当,”金秀微微一笑,她颇为玩味的看了刀玉凤几眼,也就是略过了,她和永基一起坐下来,等着永基回过神,这才慢慢说道,“桂家少主性子要强,在大营之中从未露出软弱之色,今个一见,就跪地求饶,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高林两位老者也是如此吞吞吐吐,再加上我听过少主说起,他在缅甸人之中也有关系来往,故此我才猜到是你。今日一见,果然是真的。”

    “只是我有些不解,不知道你又怎么会在使节队伍之中?难不成,”金秀笑道,“你是躲在阿陀耶的帐中?”

    “你跟着阿陀耶了?”

    两位老者脸上露出尴尬之色,似乎金秀问的问题很是让人不好意思回答,但刀玉凤脸色如常得点点头,坦然说道,“是,我现在是跟着阿坨耶王子,晚上我就是和他睡在一起的,”刀玉凤的腔调有些古怪,虽然说着官话,但又夹杂了一些面北掸族的口音,说起来倒很是有些异域风情,说的话也大胆极了,“如今,他,可是对着我很迷恋呢,嘻嘻,说以后要纳我当王妃呢。”

    刀玉凤虽然穿着男子的服饰,可如此掩口一笑,真是风情万种,就连海兰察原本在边上警戒,见到如此表情都不免连连咳嗽,金秀瞪了海兰察这个没出息的东西一眼,随即笑道,“你看上去是有些能力的,怎么看得上阿陀耶这种人?我瞧着,他可也没什么多少厉害的。”

    “是没什么出息,不过呢,到底是缅甸的王子,身份在这里,日后可以保着我呢,”刀玉凤笑道,“而且听话,听话的男人才是最好的男人,如果他不听话,那么当然就不是好男人。”

    刀玉凤如此风情万种,唬弄一个阿陀耶自然是手到擒来,“这么说来,你能告诉少主一些缅甸的消息,算起来也不是外人,”金秀笑道,“你跟着阿陀耶过来,是要看你的孩子吗?”

    “是呀,我把他留了下来,留在中国就是想着让他这一辈子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别来做烦心的事儿,”刀玉凤摸了摸身边的桂家少主的头,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慈爱之色,“只是他不听话,家里头的这些老头子也劝不住!”刀玉凤白了两个老者一眼,“还要来搅在老官屯这里的是非之地!这是做什么?”

    “娘亲你不是也来了吗?”桂家少主气鼓鼓的挺起胸膛,“既然是是非之地,你怎么也来了?”

    “傻瓜,”刀玉凤娇笑连连,“你娘我如何受得了呆在云南安置?那不是我过的日子,我就要高高兴兴风风光光的过日子才好,就好像是雨林之中的金莲花,只要出现,那就是人间第一等的美艳,谁也比不过我才是!”

    好么,这么说起来,倒是一名奇女子了,众人都表示不理解,但金秀后世而来,岂不知道也有人是如此性格风骨的,“刀夫人,真乃奇女子也!”金秀笑道,“既然如此的话,怎么不去找孟驳?要知道这位才能够让你在缅甸到处都风风光光的人呀。”

    “阿陀耶知道他这个叔父性子,所以一直藏着不让我出去呢,这是好不容易才跟着出来的,我倒是也想着跟大王去,”刀玉凤乌溜溜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她一个膀子挽住了桂家少主,露出了手臂上那些金灿灿的手镯手钏,“当一个王妃也不错……这位大王也是厉害人,杀了自己的哥哥,又把侄子都杀完了,这才登上了王位,不过这是以前的故事了,他的厉害也是在以前——现在么,只是被你们这些人盯上,如今我看看,只怕是这位大王以后的日子不太好,听说你还去联系了下缅甸的土司们和敏家?啧啧啧,那么辛标信大王会死的很惨了。”

    金秀目视高林两位老者,两位老者显然有些羞愧,把金秀交代的事儿又告诉了主母,“纳兰大人,别看他们,我没有告诉阿陀耶,请放心吧,”刀玉凤笑道,“我只是想知道我的孩儿的将来如何,没有别的心思,再说了我虽然是掸族的人,但一直是跟着桂家的,那死鬼虽然死了,可我也不是说就不理会桂家了,说到底,我也要为我的孩子着想,”刀玉凤看了一眼金秀,又转过头来看着永基,“你是大皇帝的儿子,也是王子,是不是?”

    永基微微一愣,随即点头,“我是皇子,不算是王子。”

    “我的孩子以后怕是没什么出息,若是能够跟着你,那么一辈子也就稳妥了,行不行啊?”

    刀玉凤突然抛出了这个一个话题,金秀微微一愣,这算是怎么回事,之前说可是托付给自己的,难道刀玉凤又想着要更高一级的人来对待?

    “主母,”林姓老者忙插话说道,“之前说过这事儿,纳兰大人已经答应了。”

    “是吗?”刀玉凤看了一眼金秀,微微摇头,“这可不成!还是要请皇子也答应下来!若是两个人一起答应了,我这孩子以后有了依靠,我就什么都放心了,桂家死活如何,我是不关心的,横竖他们将来还会有新的‘宫里燕’,但是现在,有这样的大菩萨在面前,不讨要些好处,就白白过来这里了,大人,皇子殿下,如果你们答应了,”刀玉凤魅惑一笑,“我就帮着你们,劝说阿陀耶,让他朝着你们投降。”

    “成不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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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劝说阿陀耶投降?”金秀微微一愣,“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让他打开大营吗?”

    若是能够如此,那么就算是让永基认了桂家少主当干弟弟,这也完全值当的啊!

    “他虽然愿意听我的话,但他还是个胆小鬼,不敢做这样的事情的,纳兰大人,”刀玉凤噗嗤一笑,风情万种,“他怕我,但他更怕孟驳,孟驳没来的时候,或许他还敢这样做,可如今孟驳在这大营坐镇,就算是再给阿陀耶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这样做的,大人您别当真。”

    “那么他投降不投降,又算什么好条件呢?”金秀摇摇头,“你家少主,我已经答应下来了,日后必然照拂,若是你要我们十二爷也答应下来,”她转过头来看着永基,永基慢慢点点头,“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横竖桂家的忠心,如今都尽瞧见了,不管阿陀耶是不是愿意投降,这事儿,十二爷也会答应的。”

    刀玉凤喜上眉梢,那笑容叫大家伙都不免开心了起来,“佛祖在上,两位贵人这么说,可是天地可鉴的,不能抵赖!”

    刀玉凤对着未来还是颇为担忧的,正是因为不知道未来如何,所以抓紧要再确定一番,金秀点点头,刀玉凤这才又跪了下来行了大礼,“多谢贵人。”

    “你来就是看你家孩子吗?”金秀笑道,“如今瞧见了,可有什么变化?在这里一切都安好,日后桂家复兴,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我知道大人您想要什么,”刀玉凤娇笑道,“我也想着桂家复兴呢,若是真的能复兴,我这一辈子就都卖给大人,还有皇子殿下了,”刀玉凤眼波流传,特别的朝着永基抛媚眼,“只是我被阿陀耶藏着不让外头的人瞧见,所以那边大营里头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许多,若是胡乱告诉你了,只怕是坏了你的事情,以后反而怪罪我了。”

    “不问你布置如何,就问缅甸军心士气如何?”金秀眉毛微微一皱,随即笑道,“孟驳御驾亲征,想必士气很好?”

    “之前不太好,你们中国的军队太强大了,他们都不能反抗,只是如今孟驳来了,正如大人所说,肯定是要士气大振,而且他带来了不少的金银珠宝,用来犒赏三军呢,还能坚持很久。”

    “很久?”金秀微微一笑,“坚持不了很久了。”

    “大人,”刀玉凤转了转眼珠子,“你在想什么坏主意呢?是不是又想对着缅甸人抽冷刀子了?”

    “你为什么会说我要抽冷刀子?”

    “大人其实和我一样,嘻嘻,都是喜欢用阴谋诡计的,”刀玉凤笑道,“我也喜欢用最少的代价来完成最大的成果,只是那个早死的死鬼不听我的话,不然的话,现在阿瓦城就是他的住处了!”

    “哈哈,”金秀失笑,摇摇头,“你可以掌握阿陀耶吗?”

    “如果不是让他送死,是可以的。”

    “那么如果让他更有机会呢?”

    “什么机会?”

    “让他名正言顺的住在阿瓦城,怎么样?”

    刀玉凤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第一次露出了严肃认真的表情,“纳兰大人,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缅甸是一定要攻克的,”金秀这个想法是从今日会见阿陀耶之后想到的,既然是要下棋,那么就多下几手闲棋是非常有必要的,“孟驳不会善罢甘休,而我们既然来了缅甸,也就不会是空手而归,缅甸肯定要平定,那么到时候还要册封新的缅甸国王,贡榜王朝的王子是最合适的人选,孟驳必须死,那么接下去最合适的人选,难道不该是阿陀耶吗?”

    自从金秀等人入桂家的帐篷后,一直都是刀玉凤在主导这些人的情绪和事情的走向,而在这一刻起,金秀开始主导了整个帐篷内的所有事情进程,刀玉凤站了起来,走到了金秀面前,慢慢跪下,朝着金秀伸出了自己的手,搭住了金秀的鞋子,“我愿意听从大人一切的安排,刀玉凤以后就只对着大人一个人忠心,永远忠心,但,只要你把这句话说清楚。”

    金秀慢慢低下头来,靠近了刀玉凤,两个人鼻子对鼻子,似乎把彼此的呼吸声都听的一清二楚,“如果有一头战象站在面前,它要朝着阿陀耶发起冲锋,阿陀耶敢应战吗?”

    “他不敢,自从他从一个贱种被提拔起来,而他父亲的那些兄弟,纯正血统的兄弟被杀了之后,他就没有脊梁骨了,他不敢面对战象。”

    “但这头大象,被人用大炮用火枪已经打得伤痕累累,可能只要轻轻一刀,就可以捅死的时候呢?他干嘛?”

    “他敢,”刀玉凤说道,“他是一个胆小鬼,但他会落井下石。”

    “很好,”金秀直起了身子,淡然笑道,“那他还算有点出息,我不指望他能够帮我们打开大营之门,但要他,在大营被打开的时候,逃得最快。”

    “完全可以,这样的话,就可以让阿陀耶完成他的心愿吗?”刀玉凤跪着恳求道,“可以答应吗?”

    “那就要看他走到哪一步了,在这样的乱世之中,如果没有立下巨大的功劳,是不行的,比如桂家的宫里雁,算起来是豪强一方了,联络各处把前朝给灭了,只是可惜啊,有功劳,没有靠山,也是白白辛苦一遭,便宜了贡榜王朝,”金秀笑道,“刀夫人,能不能当上王妃,哦,不,是王后,看来还是要你自己个辛苦,自己个努力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只要你找到了,那么这个人就可以让你来驱使了。

    刀玉凤显然是一种野心勃勃的女子,她喜欢轰轰烈烈鲜花着锦的生活,那么成为王子的禁脔,算不得什么,但若是成为了缅甸国王的女人,这才是精彩的人生啊。

    刀玉凤激动的浑身战栗,“我听明白了,大人,我真是这一刻才明白,我今日来这里,真是我这一辈子最明智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