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瑞珠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女子躺在卧室里,额头鲜血淋漓,气息微弱。一边的赵瑾吓得脸色苍白,见到她进来,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一个床上睡了这些年,还能不了解枕边人是个什么样子。这会顾瑞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肯定又是他拈花惹草,结果遇上个性子烈的,就这样了。
赵瑾正要解释,就见顾瑞珠蹲下身,探了探鼻息,人还有气暂时死不了,也就放心了。
顾瑞珠心里先是气氛,然后却窃喜了。好容易逮到了赵瑾的小辫子,不好好发作发作,真是说不过去了。
想到这里,她也不和赵瑾撕打。只是抓了身后跟进来的秀儿,使劲掐了两把,“爷们都是让你们这些个小狐狸精给带坏了,小狐狸精……”
赵瑾也知道她这是指桑骂槐呢,可自己理亏在先,也不好还嘴,只好等着顾瑞珠消气了再说。
只是秀儿被打得莫名其妙,也不敢还嘴,只是在那里默默地站在那里忍着,也不知道躲一下。还是赵瑾看不过去了,上去拦了一下。
“耍什么花枪了,赶紧帮我平了眼下的事情。”赵瑾看着她的脸色不虞,急忙解释:“这次真不是我拈花惹草,只是我刚拦下她要问点事情,她就自己撞柱了。”
“可有什么人看到?”
赵瑾正要四处看,就听到外面有人传:“二夫人到。”
“怎么办,她们两个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
顾瑞珠瞪眼,“你问我,我问谁去。索性是你捅的篓子,是对是错,也该由你来承担了。”
“你当真就不念点夫妻情分?”
顾瑞珠怼回去,“是谁之前答应我的,这段时间都不会往出跑,再去惹事。”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赵瑾只好忍气吞声道:“这次的事情过去了,我再好好补偿你如何。”
顾瑞珠本来还要拿乔,但是眼下确实不适合了,就调整了一下情绪,让秀儿把人给挪动了一下,接着就开始演戏:“哎吆,你们两个这是怎么话说得,只不过是件小事情,犯得着这么较真。”
顾氏和孙氏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赵瑾坐在顾瑞珠身边,气定神闲,两个丫头被打散了发髻的秀儿还有一个看不见脸的,跪在那里。
顾氏看了一眼,沉着脸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顾瑞珠道:“两人因为点事情发生口角,动了手。”
顾氏深知秀儿在顾瑞珠身边很得用,而且性子也稳重,能说会道,上上下下没有不夸的。若说她会因为点事情和别人闹腾,顾氏头一个不信。
可是今日有要事,这会不适合问这些,就摆摆手道:“先下去吧,我和你们奶奶说几句。”
女子就这么被扶了出去,秀儿也到隔壁脱了衣裳看着胳膊上已经发紫的地方,暗自垂泪,心中发苦。
因为两人要说事儿,赵瑾借口出去,屋里就剩下顾氏还有顾瑞珠,并两个丫头伺候着。
顾瑞珠亲自端茶递到顾氏手上,笑嘻嘻问道:“您怎么来我们院里了,若是有事,您招呼一声,我们就过去了。”
顾氏道:“昨日才接到了南边的信来,说是林府就要来人了。老太君的意思是,这几日,事情多,你不要忘记了染秋的事情。
别让林府的人带回去什么不好听的话去,惹得姑奶奶伤心。”
“林府不是每年年末的时候,才会来人送些年礼吗?今年怎么这个时候就过来了,才五月啊。”
“信上说姑奶奶实在想念女儿,还派了个画师过来,准备给秋儿画幅画像带回去。”顾氏笑道:“从五岁就来了这府里,亲爹亲娘的面就再也没有见过。真是可怜这孩子了。”
顾瑞珠在旁附和,“算算,也好些念头了。若是有人把我家震哥儿带走,几年见不着面,我可要心疼死了。”
顾氏道:“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谁让秋儿和弟弟的八字不合呢。林府好容易有了这么根独苗,那还不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
不过,当时说秋儿等到许配人家之后,就冲了这煞,也就能时时回去了。”
顾瑞珠心道,那会嫁了人的姑娘,哪里还能时常回娘家啊。这林表妹当真是个苦命的,一声骨肉不能团聚。
“还有一事,”顾氏道:“瑜哥儿的事情,怎么样了。”
顾瑞珠摇头,皱眉道:“这次恐怕有些难了,知州夫人那里根本就见不着。连之前约好了一起去找个裁缝做夏衣,都找借口推脱了。
所以,这次真是不好办了,二弟恐怕真是要和人对簿公堂了。”
顾氏脸色有些不好,试探性问了一句,“刘家那边口气如何,咱们可以多给些银子。”
“刘家根本连面都不露,也找过中人,可都说不下去。”顾瑞珠又道:“陈家姑妈夫家是皇商,是在户部登记在册的。想必她应该人面广一些,姑姑要不去问问。”
“她那不争气的身子,还比不过我呢。而且还有儿子女儿要操心,还是少些烦她吧。”
两人商量了一会,还是没什么主意,就来了老太君这里。赵嘉、林染秋,还有赵迎夏、赵临秋、赵越阳三个姐妹都到齐了,也不知道说起上面事情,正笑得开怀。
“老太君,您可是不知道,那采花贼竟然与别个不同,别人采花,他采草。学堂里的人都说,好多俊哥儿在路上走的时候,就被迷晕了。
醒来的时候就发现是在荒山上,衣衫不整呢。”
说话的是府上养的几个伶人,每每来逗趣,都能逗得大家笑得合不拢嘴。只是他说完这个,老太君的脸色却阴沉下来,“嘉儿,明日起,你就在自己院子里待着,哪里都不准去。”
“老太君,父亲过几天还要过问我功课的事情了。”
“到时候,我和他说去。”
赵嘉面上有些委屈,心里却十分高兴。别人看不出来他的心思,旁边林染秋非常了解,当下轻轻拧了他一把,在他耳边小声道:“今儿这出怕是你准备的吧,这下你可高兴了。”
赵嘉笑而不语,就那么看着林染秋不说话。心里想着,这世上怕是没有谁能像她那样了解自己了。在她面前一点都不用藏着掖着,只一个眼神,就能知道你想什么。
若是能一辈子这样,在一起,就好了。
“小姐,最近一直有人拿着纸人,在四周活动。”
“他们要找什么人?”徐颖犹豫了一下,道:“你去找几个小纸人回来,我验一下。”
“是。”
阿全走后,徐颖有个很不好的预感。
傍晚时分,窗户上落了三片小纸人,徐颖拿去在赵鸿飞身边晃了晃,那纸人开始剧烈晃动起来,上面的圆形小脑袋都快断了。
“怎么了?”
徐颖连忙把纸人缩回袖子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凑近赵鸿飞,问道:“赵大哥最近身边可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吗?”
赵鸿飞犹豫了一下,道:“我每日都在屋里读书,连书院都不怎么去了,能有什么事情啊。倒是你,老是闷在屋里也不好,去内院里坐坐,和那些女孩们一起做做胭脂什么的,才有趣吧。”
“闺阁小姐的日子,我以前倒是没有怎么享受过。这样的清净日子,每日晨起就想着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戴什么。
和院子里的丫头们赏花,打闹,对诗作画。天气好的时候,还能在后院的湖水里划船,摘莲蓬,抓鱼打鸟。这日子,以前我只在书上看过呢。”
赵鸿飞看着她,道:“若是你喜欢,就在这里待着吧。”
“可是,这样的日子,终究不能长久。每个女孩都是要嫁人的,”徐颖顿了顿,又掰着指头开始数起来,“赵府的女孩,不光要学女红,还要学习如何掌家。
迎夏姐姐善棋,临秋姐姐善书,越阳就善画,每个人都有个能拿得出手的本事。那林姑娘就更厉害了,算盘都不用,看一眼就能估摸个大概。
诗词方面就更厉害了,每次她们一吟诗作赋的时候,我就只能在旁边听着了。”
徐颖说的明明是眼前的事情,却一种向往的语气说出来。堂堂定国公府的千金小姐,神算徐广陵独女,竟然开始羡慕已经有些没落的赵府小姐。
赵鸿飞忽然想起之前定国公府时候,徐颖主仆住的地方,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徐颖见袖子里的小纸人已经烧成灰烬了,知道这纸人的主人,应该是知道赵鸿飞在这边了,马上要想个对策才好。
“明珠儿,你可喜欢这里?”
徐颖点头,“赵府的女孩们个个蕙质兰心,聪明伶俐,若是能平平静静地和她们一道,弹琴作诗,扑蝶弄花,我是乐意的。”
赵鸿飞点头,“我明白了。”
徐颖刚走出书房,顾秋就沉着脸来找赵鸿飞了,“事情不妙。”
赵鸿飞道:“怎么了?”
“现在才知道,萧全是带着五百金吾卫来的,而且手上还有兵符,能够调动姑苏境内所有的精兵。
你说,皇帝把这些给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顾秋目光灼灼地看着赵鸿飞,答案不言而喻。还有谁能让皇帝惊动了这么多人,只有他赵鸿飞了啊。
“这次,他可真下足了血本啊。”
“要不要躲出去?”顾秋道:“隐族避世数百年,都没有人能找到。若不是姑姑私自出来,也不会遇上你爹了。你身上有她的手札,还有玉佩作为信物,自然能回到那里。
在隐族,你可以……”
“表哥是不是忘记了,我在父母灵前发过的誓言?”
顾秋叹了口气,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外面忽然下起雨来,还时不时打一下雷。徐颖站在窗前,拿出一个小纸人,在上面抹了点东西,然后靠近蜡烛,小纸人一下子就烧起来了。
徐颖迅速把那燃着一半的纸人,扔到了外面。自己又拿着最后一个纸人,照着样子,开始剪起来。
整整一炷香过去了,阿全过来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整整齐齐摆满了一模一样大小的纸人了。
“小姐,那纸人果然是钦天监的手笔。”
徐颖点头,道:“把这些都悄悄地和原来的换了吧,这样能为他多争取点时间。”
“是。”
徐颖看着眼前的雨,心中无比确定,这辈子不想再做天道之奴,她想做一回自己。就算知道,赵鸿飞的气运已经被偷去差不多了。
走上那个位置,非常困难,几乎不可能。但是,徐颖心里却不想看着这么个人,再如前世那般,中状元,着了红袍就被纤云郡主给弄到了后院,与一群男宠为伍。
伸出手,放在屋檐下,冰凉的雨滴打在手心,徐颖前所未有的清醒,明确自己该干什么,想干什么,而不是按照命线去走。
如意当铺里,萧全接到信息,说纸人有反应之时,本来还很高兴,以为这次终于可以交差了。
可下一刻,又来了十几个金吾卫,纸人都是一样的反应。萧全顿时气得脸色发青,心里把钦天监骂了十几遍,也没解气。
萧锐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萧全的脸色不好,很小心地道:“堂哥,我找着挑事的人了。林府的人过去,到时候,我已经在他们下榻的客栈里说起了祭田的事情了。”
萧全低声应着,因为心里想着其他事情,有些心不在焉。
萧锐见他这模样,提议:“堂哥,要不我们去各个府上散散心吧,说不定能找到几个绝色呢。”
“赵明蕊那模样的,还有吗?”
萧锐道:“堂哥,您别就盯着她啊。赵府里面,漂亮姑娘多了去了,你不能就把眼光放在她身上啊。”
萧全没怎么说话,心里想起了皇上的另一个差事……
钦天监里,带着面具的少年,坐在萧重华面前,把测算的结果递给他。
“寡人还有机会,育有自己的皇子?”
少年低沉着嗓音说道:“只怕皇上是要费些心思,才能找到这能给您孕育子嗣的女子了。”
“该去何处寻访?”
“姑苏。”
萧重华眉开眼笑地走了,丝毫没注意到身后那戴着面具的少年摘下面具,一脸同情地看向他走的方向……
“据说圣上要采选秀女了呢。”
林染秋好奇地看着说话的陈栖梧,“先皇后才刚过世了没一年,就开始大肆采选秀女,恐怕于理不合吧。”
赵嘉道:“管他合不合理,跟咱们是没什么关系的。”
赵迎夏道:“怎么没关系,宫里的婉春姐姐说不准还能再升个品阶呢。”
“想来那位今年已临不惑,却膝下犹虚,只有徐惠妃娘娘生了一个孱弱的小公主。这万里江山,还不知道以后会便宜了哪家。”
赵临秋悄悄揪了揪妹妹赵越阳的袖子,道:“老太君只是出去一会,小心她听到了,仔细你的皮呢。”
赵越阳撅着嘴,一脸不服气,“我说得可错了。”
“是没错,只是这些事情大家都知道,但不可妄议朝政,这是规矩。”赵迎夏道:“如今是和我们这些姐妹在家里说说倒还可以,以后若是有外人,可千万别再说了。”
“我自然是知道轻重的。”赵越阳看着陈栖梧道:“陈姐姐,你家里是户部挂名的皇商,应该是可以参选的吧。”
陈栖梧的脸上一红,“这个,还说不准呢。”
赵迎夏道:“好了好了,咱们不说这个了,成吗?眼看着就快出门子,在家也想不了几天福了。你就消停消停,说点有意思。”
赵越阳道:“那你说说什么有意思?自从二哥哥出事之后,母亲都把我困在家里,哪里也都不准去,生怕有人说起。”
赵迎夏也是有些发愁,“你这张嘴啊,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那你倒是给我吐个象牙给我瞧瞧。”
赵迎夏刚要说话,就听到顾瑞珠的声音了。
“姑娘们说起什么了,这么高兴呢。我好像是听到了象牙两个字呢。”说完,顾瑞珠就扶着满脸笑容的老太君谢氏,从门外走进来。
“老太君啊,前儿我手底下收拾了两个宝贝,都是象牙的镯子呢。”
“象牙的筷子倒是常见,但是这镯子却是比较少啊。”
顾瑞珠赶紧道:“赶明儿,我给您拿过来瞧瞧。”
赵越阳道:“还是嫂子那里的宝贝多呢,单拿出来一个,都值个几百两银子。”
赵临秋一听这话,脸色有些发白,赶紧摸了摸头上的发钗。她四下看看,发现没人在意自己,把头低得更厉害了。
“都是铺子里收的一些小物件,底下人心知是个稀罕的,送过来掌掌眼罢了。”顾瑞珠说着,便看着满身珠翠的陈栖梧,道:“比不得陈家妹妹,身上这东西啊。”
赵越阳此时才看了看,不住点头,但是她是旁人,也什么都没说。
此时,门外传来:“梨香院徐姑娘到。”
老太君道:“让她进来吧。”
徐颖进来朝着众人行礼之后,便被老太君谢氏安排在自己身边坐下。如今,她左边是林染秋和赵嘉,右边便是顾瑞珠和徐颖了。
老太君仔细打量了一下徐颖,“上回过来,太匆忙了,生得如此俊俏,真是太便宜那小子了。要是早知道你这般模样,应该留下来才是。”
“老太君,您可想岔了不是。”顾瑞珠道:“这徐姑娘又不您的孙女,也不是您的外孙女。若是没有许给那孩子,估计这会子,您还见不上呢。还说什么留下不留下呢。”
老太君笑着应和,“这孩子真是俊啊,比进了宫的婉春都要漂亮几分。真是的,怎么这么好看的孩子,就没有托生在咱们家里呢。”
徐颖只是笑着,并不答话。
“这女孩要是没定亲,这回肯定也能被选进宫里去呢。”
“选进宫里?”老太君问道:“这又要选秀女了?”
“私底下是这么传的,不过,肯定不是大张旗鼓地。”
老太君看了看底下的赵迎夏还有赵临秋,让所有人都吃惊的是,她居然转过头,用手指指了指天,问徐颖:“你觉得那位可能会喜欢什么样的?”
徐颖有些诧异,下意识朝着林染秋那边瞧了瞧。同床共枕多年的夫妻,多少还是知道萧重华就喜欢林染秋这样病恹恹,弱柳扶风的娇小女子。
若是再有点才气,那就更着迷了呢。
“老太君,您真会拿我开心。”
老太君谢氏只是笑着,没有说话。
“林家人求见。”
林家人,还是哪里的林家人。只能是林染秋生身父亲派人来看她了吧。
“快请,快请。”
老太君说完,看着眼睛已经有些泪意的林染秋道:“可能是你母亲又想你了,在他们面前莫哭。”
林染秋用帕子掩面点头,身边的赵嘉轻轻地握住她的手。
林家派来的人还没说上几句话,就听到外面有人大喊:“不好了不好了,有人穿着孝服,在门口闹事呢。”
“快去看看是怎么回事?”老太君铁青了脸看着顾瑞珠,道:“闹上门来,还把话传到这里,这太不成体统,门房是怎么做事的!”
顾瑞珠马上点头,“您别生气,我这就去瞧瞧。”
赵迎夏、赵越阳还有徐颖都很有眼色地低头行礼之后,就下去了。
徐颖走回梨香院的时候,青松已经在那里候着了。
“我的主子啊,您可回来了。”
“出什么事了?”
“之前您让我注意的那个厨娘,她今儿上吊了。”
“啊?”徐颖吃惊道:“好端端的,怎么就想不开了。”
“听说是被赵瑾大爷看上了,想用强的。那厨娘不乐意,就……”青松四处看了看,然后又在徐颖耳边低语了几句,徐颖的脸色更难看了。
“可知道,是谁在后面操作?”
青松摇头,“主子,最近府里太多事情了,您可要当心啊。”
徐颖点头,然后吩咐红豆给青松拿了点赏钱,就带着几个护卫出门去会会那个厨娘和她身后的人了……
等徐颖赶到门口的时候,人群已经散了。她还是从赵国公府下人那里知道了一些事情。
“那女子叫什么?”
“叫苏琳,就是之前找来专门给小姐们做点心的。长得白白净净,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来了府里当帮闲了。”
徐颖的脑中迅速闪过一名字,然后问道:“她的家人在哪里,是不是有两个兄弟?”
青松挠挠头道:“她好像提过一两句,也没有人知道她具体是住在什么地方。”
“青松,你去查清楚这苏琳的家住何处,家里现在还有什么人。查到之后,速来报我。”
青松很少看到徐颖这个样子,也非常重视这回事情,当下就去了厨房找管事的问了。
也是费了一番周折,才找到了苏琳的住处。
果然和徐颖猜测的一样,那院子里有两个小男孩。
果然是她,京城苏家,苏琳、苏安、苏祁三姐弟啊。算算时间,前世也就是这个时间,他们流落在此地。
后来苏安是被萧全收入麾下,成了平西王那一阵营的,可是让萧重华好一阵头疼。至于苏祁……
今生算是走运,提前见到了这三个姐弟。那就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再落到萧全手里了,他们的命运不能入前世那样被别人拨弄,再落到那种下场了。
红豆也看出自家主子好像从外面回来,就有些心神不宁。时不时就露出很不符合年龄的忧愁神色,想去问问吧,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只是把这事情告诉了小青竹。
“今天薛姑娘要回来呢,她和你们家主子关系一向不错。说不准能探听出什么呢。”
红豆点点头,心里有了打算。
这边,青竹也把这事情告诉了赵鸿飞。
“跟着明珠儿的几个侍卫,就没说些什么。”
青竹摇头,“他们只是知道,小姐让青松去找了什么人,然后又去北边民房那边远远地看了看,并没有接触。
不知道小姐为什么情绪就变得很不一样了。”
“没说是什么人吗?”
青竹道:“好像是个厨娘。”
赵鸿飞点头,“你先下去吧。”
青竹走后,顾秋就进来了。
“怎么了?在发愁什么呢。”
“打算在从暗卫里面找个女子,跟着明珠儿。”赵鸿飞道:“你可有人选?”
顾秋掰着指头大概算了一下,“要能打,能吵架,还忠心的,样貌有什么要求吗?”
“你说的这些条件就可以了,不用给我找。我不是急色之人,义父说我练的功夫最好二十岁之前不要泄元阳。”
顾秋一听,瞪大了眼睛,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难怪你想来不出入那些烟花之地了。”
“即便不是这个原因,我也不会去的。”赵鸿飞低头又看着生母的手札,“明珠儿那里总觉得她有些事情瞒着,义父应当是教过她一些东西的。
只是她不愿意说,也不愿意让人知道。那就多派些能人,让她使唤便是。等她什么时候想说的时候,我再听了。”
顾秋回想起当日靖安王府二公子萧锐,在小院里如见到鬼一般的神情,也知道徐颖何止是学过一点东西啊。
那应该是相当厉害了,连他都没看出这丫头会那些术法,瞒的可真好。
“我手头恰好有个丫头,挺得用的。本来是准备给……反正她二人都在一处。”
赵鸿飞心中自然时候知道,那女子是给谁准备的了。
“可是舅舅给准备的?”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顾秋道:“赶明儿,我先把她带过来你瞧瞧,叫宣和。”
“口若悬河的悬河?”
顾秋笑着摇头,“这丫头好像确实很能说,跟人吵架句句在理,从不动气。上至皇室的祖宗礼法,下到贩夫走卒的买卖交易,她都能说上点。
而且她武功不弱,又擅长易容,我敢打包票,这么个人才,你是打着灯笼也不好找的。
但她名字却不是那两个字,而是这两个。”
顾秋食指沾了点水,在桌子上写下了那两个字。
“我倒是有些好奇了。”赵鸿飞道:“若真如你所说,让她跟在明珠儿身边,我确实能放心不少了。”
顾秋扇着扇子,横卧在榻上,脚搭在小桌上,还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那你不看看是谁找的。”
赵鸿飞看着他这架势,略微皱眉,道:“你今晚又要在这里歇着?”
“我姑妈一直派人去百草堂找我,说些官场之事,我又不爱听。只能来你这里躲躲了,可别出卖我啊。”
赵鸿飞笑笑,又低头看手札了。
用了晚膳,徐颖很快就躺下,一挨枕头就睡着了,只是她梦到了在玄术世家徐家时候的一些事情……
“我的悬赏,现在是多少钱了?“
暗中好像有个看不清脸的男人,他伸出两根手指,在徐颖跟前比了比。“二十万?”
他摇头。
“两百万?”
“再猜,”他说的有些无力,“你就那么不值钱?”
“那就是两千万。”
“差不多了,”他纠正了一下,“是两千万美金,你的消息。”
“要是活人带过去的话,是两亿美金。若是伤了你,或者是杀了你。那不好意思,整个杀手协会的人,估计会全体出动,要找那人麻烦了。”
徐颖想了想,点点头,自言自语道:“难怪我觉得那些人那么奇怪,一个个地,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哎,那你知道是什么人在悬赏吗?”
他摇头,“我哪里知道。不过,应该不是你的敌人,如果是敌人的话,那大可以要你的命就好了,犯不着这么麻烦。”
“可是如果他这么有实力,可以掌控了全国的悬赏令的话,为什么不自己来找我。那也可以省下一笔钱啊。”
“你个穷鬼,是不是过惯了穷日子了。你哪里知道那些有钱人是怎么想的,”他斟酌了一下用词,道:“或许都是一群神经病?”
“哈哈”徐颖抱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很难得看到你开玩笑呢,我都还不知道原来你还会笑呢。”
“谁不会笑,只是不常罢了。”他又强调,“你当回事,别以为自己现在换了个样子,就什么也不怕了。告诉你,多的是人能识破了。”
“谁不会笑,只是不常罢了。”他又强调,“你当回事,别以为自己现在换了个样子,就什么也不怕了。告诉你,多的是人能识破了。”
听了这话,徐颖满不在乎道:“知道了,知道了。”
随手拿起挂在门后面的外套,穿上就往出走,同时她的心里也在想,到底是谁,会出这么大的价钱来选上自己呢?
回想起以前的经历,徐颖不觉得自己的人缘有那么好,有人会愿意帮着自己解决眼下的问题。玄术世家啊,谁得罪得起。
徐颖又把这个当成是,哪个有钱人想要家里的祖辈给看相或者算命的吧。
估计没办法联系徐家,所以,才除此下策联系自己这个在外的徐家人吧。既然都愿意出两千万找人,那么,如果请出来父辈帮忙算一算,估计会更值钱吧。
所以,徐颖真的没把这个当回事情,直接回到单位里面做她的小透明,继续受到中层领导的欺压了。
徐颖所在的玄术世家很奇怪,她身为这一代比较出色的一个继承者,还是没有接触到核心。所以,知道的东西特别少,可是该有什么资源,祖父都能提供。
而且,祖父还在她小时候就给了一个式神,叫“全”。“全者,人中之王。”只说了这么一句,就什么也不说了。
又轻飘飘一句,“你也18岁了,该出去历练了。”就真的把徐颖扔了出来,然后经历了很多学生都经历过的千军万马独木桥,最后吊车尾上了个不好也不坏的学校。
毕业出来,就找了个单位,做小职员。
从始至终,徐家都没有什么人过来找过她,做过什么。资助什么的,只限于修炼时候用的那些药物,还有书籍。其余的帮助,或者是徐家的什么人,都没有见过。
她就像是孤儿一样。
如果没有阿全的话,她估计真的会把自己当成是家里没人的孤儿。
所有的一切,都这么平静地进行着,直到那一天有人拿着一块玉佩来找她。徐颖这时才意识到,那玉佩竟然是自己附身了十五年的玉佩。
难道这里面有什么……
徐颖猛地睁开眼睛,就发现身边的羊角辫,睁大眼睛正看着她,噘着嘴,问:“你刚梦到什么了,只是哭。”
“你怎地还不睡,明日不还要跟着赵府的几个姐妹们出去玩吗?这可是老太君好容易才批准的呢。”
羊角辫冷笑,“快得了吧,赵府最近成什么样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自己都顾不上自己了,老人家估计也觉得不好把女孩们拘在屋里,所以,送出来在庄子上住上些日子,避避风头吧。”
“也不知道赵府惹了什么人了。”
“找见了你还打算帮着他们吗?”羊角辫柳眉倒竖,“都是他们活该,能干出来那些事情,连累了这些姑娘也跟着遭殃。”
“遭殃?”徐颖拽着她,“出什么事儿,你倒是说清楚,谁遭殃了。”
“赵迎夏和陈栖梧啊,本来还有送去宫里的机会,现在是不成了。直接被知州勾去了名字,府里正在发愁她们的亲事呢。
本以为是要送到皇宫的,现在可好,因为府里的脏事,连带她们的名声也受损了。说什么,这府里不干净,男人好色,女人,就连那门前的石狮子都不干净,反正都不是什么好词。”
徐颖心下大惊,“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羊角辫给了她一个白眼,“你怎么会知道,这都是姑苏城里传开,赵府上下都瞒着呢。
那林府的管家也想把林染秋带走,可是老太君不让。两相僵持不下,所以,才想着先送出去一些日子,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那我们也要跟着去吗?”徐颖道:“说不定还真能遇上什么,你倒是说说话啊。”
羊角辫道:“我是看出来了,你倒是很喜欢跟那些正儿八经的闺阁小姐玩在一处。不用勾心斗角,防这个,防着那个。
过清净日子,过平凡生活。只是,这日子,也就两三年而已。人不可能不长大,女孩也不会一直待在家里,不出门的。
尤其是这种公侯世家的女孩,生来都是被赋予特殊意义了。”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何时这么能说了。”
“都是顾秋告诉我的,让我以后在府里行走的时候稍微注意些的。”羊角辫道:“他还说,我们估计还要在这府里呆上半年。等到赵鸿飞考试的时候,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离开这里,去京城了。
到那时,就谁也管不着了。
依着赵鸿飞的水平,肯定能中三甲的,必然是要留在京城里的。到时候我们就是在京城里待着了。
京城,那就是另外一片天地了。”
“其实京城里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好的,”徐颖的笑容有些苦涩,“简单平凡的生活其实就很不错呢。”
“我是无所谓,哪里都可以的。哥哥也跟我说过,如果不是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处待着,那即使天堂,也是索然无味。
可是若是,你和自己喜欢的人相处。即便眼前的景色没什么特点,你也会觉得特别开心。所以,眼前的景固然是重要,可更重要的却是人。因为景致各处可能类似,但是相处的人却不同,心境是完全不同的。“
“没想到你还能说出这么一番大道理来,真是小看你了。”
羊角辫道:“还有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
“什么事情?”
“皇帝微服来姑苏了,再过几日应该就到了。”
徐颖瞪大了眼睛,手也有些发抖,不知道是气得还是什么原因,说话都有些不自然,“他怎么会来?”
羊角辫摇头,“他们二人昨天讨论了一整夜都没个结果,只是听消息说是皇帝好像从钦天监里出来,就直接朝着这边过来了。
或许还是和赵鸿飞的身世有关?”
徐颖苦笑一下,道:“应该不全是。皇帝那人,如果觉得手下能办的,他一定不会亲自出来走一趟。
除非,这件事情,是非他不可的。”
“那什么事情是皇帝非出来,自己办不可呢。”羊角辫想了想,就摇头,“不想了,不想了。有你们几个聪明人在呢,我还想个什么劲儿。”
徐颖道:“你只管开心就好,其他事情交给我们几个便好。”
羊角辫点头,笑容灿烂,“就喜欢你说这些话呢。”
又过了一会,徐颖听到了一阵均匀的呼吸声。
此时姑苏城另一边的如意当铺中,萧全也接到消息了。
“世子觉得,皇上这次出巡是所为何事。”
萧全摸了摸左手大拇指上那个翠绿色的扳指,若有所思,“听说是从钦天监里出来就直接来了这里。钦天监那边可传来什么消息?”
“没有,皇上这次是和国师大人在里面聊了整整半个时辰,身边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
连心腹汪直都在外面候着,只是听说,皇上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步伐轻快,应当是很高兴吧。
当天还赏赐了徐慧妃跟小公主好些东西。”
萧全摸着扳指,重复着属下的话,“钦天监,心情不错,还给徐慧妃和小公主赏赐东西……”
忽然,萧全的眼睛一亮,“看来,困扰咱们皇上许久的一个问题,可能很快就要解决了。
你快去看看州府那边有没有把各家闺秀的图像画出来,本世子要赶在他前面找出这个人来。”
属下虽然不明白萧全是要做什么,但还是按照他说的去做了。
萧全自言自语道:“皇上,您保持现状,膝下只有一位公主,不是挺好的?为什么非要再要一个皇子呢?”
一行人从京城出来,快马一路向南,快马加鞭赶往姑苏。一行人全是练家子,萧重华毕竟是上过战场,马术自然是很精湛。
即便如此,到达姑苏城时,也是累得人仰马翻。
“皇上,要不要去知州那里待着。”
萧重华一抬手,“还是不要惊动他们,让金吾卫开始寻找吧。”
“是找那位姑娘,还是……”
萧重华知道汪直在问什么,“那个堂弟,已经丢了数年了。要找也不在乎这一时,赶快去找国师口中那个女子。也只有她,能给朕带来一个皇子。
再说,这里有萧全在,朕得快点才是。不然,被他赶在前面就麻烦了。”
后面的话,萧重华没有说出来。只不过汪直是非常清楚的,便带着萧重华和一众人来到了事先准备好的院落里歇下,没有惊动官府。
只是,他们这么一堆人过来,萧全和赵鸿飞那里,自然是知道的。
“来了。”赵鸿飞看着手里的白子,道:“你说这次,会不会让他们得逞?”
“如果得逞了,你打算如何?”顾秋放下一个黑子,自顾自地道:“早就让你走,你又不肯。现在可好,人找上门了。
可不能那么容易跑了。”
“国师的法子就那么厉害吗?能用东西确定,对方是不是自己想要找的人。”
因为义父徐瑞的关系,赵鸿飞对这些玄术类的东西,是信的。只是有时候,会觉得很奇怪。
搞不清楚,为什么他就能一眼看出来一个人的运势,甚至还能测出很多事情。
“至少,他们能确认出来,哪些不是他们要找的人啊。”顾秋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小纸人,摆弄了几下,道:“这是从那些金吾卫身上搜出来的,仿制的。
原来的那些都已经毁掉了,就怕在你这里出了什么问题。”
赵鸿飞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个名堂来,“这好像没有什么特别,普通的纸人而已。”
顾秋道:“我让十个大夫和十个仵作都看过,也看不出来个名堂。乍一看,确实和跟普通纸张没有什么差别。
只不过,这纸质却非常好。比一般纸张要耐火,烧好一阵,才能着了。
其余的,真就没有发现什么。”
赵鸿飞道:“或许,给义父看了,他能看出什么。”
“那你倒是把他给找出来啊,”顾秋道:“我还是想让你躲出去,这不,赵府的女眷正准备去城郊住上个把月呢。你要不,也跟着过去住几日。反正她们两个也要过去,正好陪着。”
赵鸿飞道:“好啊,这样不是很扎眼了。”
顾秋道:“那我去安排了,保证妥帖。”
顾秋走的时候,正是赵府上下最头疼的时候。因为赵府里居然来了官差,点名要把赵瑾和赵瑜拉过去过堂。
翌日,一行人出发去了庄子。
赵鸿飞以清净读书为由,也跟着过去了。
林染秋和陈栖梧一辆车,赵府三个小姐坐一辆马车,羊角辫和徐颖一起。
中午歇息之时,忽然一个小纸人飘进了林染秋的车里,黏在了她身上。
林染秋拿着那小纸人,有些吃惊,“这是个什么物件,怎么竟然会有人剪出这个东西来?”
陈栖梧拿过去一看,“或许是有人也和你我这般,无聊的紧吧。”
“打嘴打嘴,我们过去可是有正事的。”林染秋想着那十篇佛经,就有些头大,“到了那边都些不能玩了,只能天天闷在屋里抄经书了。”
“那倒是可惜了呢,本来还想着一起吟诗作对呢。”陈栖梧道:“需要不需要我帮忙啊?”
“需要自己抄才能显得诚心呢。”
“要不要我让个人过来,帮你一起抄写啊,”陈栖梧打趣道:“想来,再过些年,他也要管那位叫声母亲,可是也算是亲人呢。”
林染秋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恼道:“让你说,让你说,就只会欺负我。”
“我可不敢,”陈栖梧道:“我要是敢欺负你,可是有人要心疼呢。我这样也算是寄人篱下,可不能让主人不高兴呢。”
“那你还胡说。”
“我一直说的那人,可没说是谁呢,你脸红个什么劲儿……”
“你……”
陈栖梧是个女子,连她都不得不承认,林染秋这样的,最动人,连她都忍不住想要和她玩笑,时不时逗逗她。
以后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男子,能娶了回去。
虽然她牙尖嘴利,可却是个真性情,又能为人着想,还如此美丽动人。就连使小性子,也格外讨人喜欢呢。
萧重华看到金吾卫那里有反应,“可是在这边。”
金吾卫道:“是的,已经找到国师所说之人。就在那队马车里面坐着。”
萧重华大喜过望,道:“还等什么,赶紧过去。确定是谁。”
“是。”
等到一行人来到了庄子上的时候,已经到了午安时间。
而这边赵府的老太君也收到了一封信,看完信后,脸上沉得能滴出水来。
“老太君,您怎么了?这信上说了什么?”
看着两个不争气的儿子,再想想那两个不懂事,正在牢房里等着吃挂落的孙子,老太君就气不打一处来,“都是你们干出的好事,这……”
老太君谢氏都不知道该如何说了,还是身边的珍珠眼尖,看着不对劲,赶紧扶着人去了里间休息。
“老太君,是不是那位来信了?”
老太君谢氏揉了揉额角,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若是看中那几个还好。为什么偏偏是这个呢。”
珍珠跟着老太君也好些年了,知道不少东西。能看出来,老太君对邻家姑娘是放在心坎上的疼,甚至超过了那几个亲孙女。
是啊,赵迎夏、赵临秋都是庶女,她们的姨娘本就不讨人喜欢,所以,她们在老太君眼里也就不如林姑娘。
赵越阳虽说是嫡出,但是,她的娘亲,到底是个填房。而且又是那般胆小怕事,老太君是半点都看不上。
想到这里,珍珠觉得自己猜出了真相。
恐怕是林姑娘被什么惹不得的人看上了吧。
看着老太君的这个样子,那位好像是让她在林姑娘和什么之间做出选择。老太君如今这模样,分明,分明是打算放弃林姑娘了。
珍珠想到这里,浑身发凉。连最心疼的外孙女,都能放弃,那还有什么是舍不得的?
谢老太君遥望着南边,想起女儿赵雅出嫁时,还有小小的外孙女软糯糯喊着外祖母时候的情景,不禁老泪纵横。
此时,跟在赵国公府车队后面的萧重华,还没有确定纸片人到底落在谁身上之时,就收到了萧全的信息。
“什么?已经找到那人的地方了?”
“姑苏赵府。”
“赵府?”萧重华吃惊了一下,“刚才那姑娘,也是赵府的?难不成?”
“皇上如果想知道,为何不过去赵府一探究竟。”
萧重华道:“留一队人马,给朕好好看着这里,保护好那位姑娘的安全。”
说完,萧重华就带着人,下去走向了赵府去了。
此时,赵国公府里的,正巧有个院子里,一个男子已经被金吾卫控制住了。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在四处挑事的萧锐。
萧重华看到这一切的时候,气得差点甩袖子。
“这就是你给朕找见的人?”萧锐今年二十多,而且自出生到现在的所有事情,都有人汇报过来,断不可能被换掉。
要说此人是先帝萧煜的失散的儿子,那是肯定不是的,年龄就对不上。
萧全也黑着一张脸,他也是刚得到消息就赶过来了,真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他狠狠瞪了一眼那个金吾卫,什么也没说。
“属下办事有误,还请圣上责罚。”
“算了,再去找吧。”萧重华道:“反正丢了好些年了,一时半会也不是那么着急的。”
说完,萧重华就离开了。
汪直问道:“皇上是不打算让世子知道那位的事情。”
“肯定不能让知道了,”萧重华道:“他是最该防的。这么多年,朕一直无子,他和他爹估计早已把皇位看成是囊中之物了。
说不定就等着朕立他的儿子为太子呢。”
萧重华回到庄子的时候,金吾卫已经探查出那女子是谁了。
“皇上,要不要秘密护送那位姑娘回到京城?”
“先派人暗中护着,朕另有计较。”
汪直道:“属下这就去安排。”
萧重华心忖:“这姑娘是赵府的人,还好说。赵国公当年跟着皇祖父也有功劳,立他家的孩子为妃,那帮人,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好,”萧重华道:“朕也要过去,好好看看这位姑娘。”
萧重华想起之前国师和自己说的情况,瞬间对着姑娘更加感兴趣。
林染秋到了庄子看到这里的景致和赵府里的不同,便和几个姐妹又如往常一般在嬉闹。
时而娇嗔,时而掩唇而笑,分外动人。
萧重华看了,不禁又回到了年少时期,第一次看到心仪女子时候的情景。果然,国师说的没错,是自己一看就会喜欢的人,顿时十分满意。
尤其是这姑娘,晚上之时边开始抄写经书,为母亲祈福。
有才,有貌,又有孝心,还长得十分对自己胃口。
萧重华觉得,即使她不是国师所说之人,他也要带回去了。
数年来,第一次,萧重华想要全部占有这女子。
第一次他想得到的是徐宁之女,徐颖。那个才貌双全,能文能武,美起来倾国倾城,狠起来千军万马难敌的女子。
“汪直,回去之后,到皇后那里拜祭一下,到底是朕的结发夫妻啊。”
汪直道:“遵旨。”
徐颖一到庄子上,就发现四周到处都是金吾卫。思忖了半天,她发现没露出什么马脚。她专门收集了萧锐的血样和头发烧成灰,然后抹在那纸片人上,萧全那些人应该会跟在萧锐身边才是。
那这些金吾卫,难道是萧重华自己带的?徐颖闪过几个想法,没有动作,只是吩咐别人把赵鸿飞找来,自己看着放心点。
她想着不管萧重华来做什么,找什么人,护好赵鸿飞是关键。
另一边,林染秋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别人监视之下了,自顾自地在屋里抄经。
想起林管家之前说的,“姑娘现下是要回南边了,主子带着兴哥儿上任去了。家里就只剩下夫人,你们母女数年未见,难道就不想念夫人了?”
林染秋又泪眼朦胧,心里对林夫人有怨,但更多还是思念。她拿不定主意,心里烦躁不安。连带看着坐在旁边静静坐着的赵嘉,都气不打一处来。
“不好好在府里待着念书,你跑来这里做什么,仔细舅舅又要训你。”
赵嘉道:“因着瑾大哥还有瑜二哥的事情,父亲最近正四处打点,哪里就顾得上我了。说不定这会子我出现在他面前,反而落不着好,那才是要挨骂呢。
好妹妹,你怎么拿了这么些佛经作甚?都已经过了佛诞日,也不需要这些劳什子充门面了,这会写着不嫌烦吗?”
林染秋啐了他一下,“你以为谁都是,惯会做些表面虚头巴脑的东西。我这是给母亲抄的,管家说她最近身子骨不大好,一直病着下不来床。
我虽不能在她身边侍奉,倒也是想尽些孝心,便只好做这些了。”
“可知道是因为什么而病了吗?”赵嘉记得这位姑母除了思念林妹妹之外,便没有什么心事,这些年来都没什么,怎么这会子好好得就给病了。
“我也不知,”林染秋放下笔,一脸嫌弃道:“你若无事,便出去玩去。几个姐妹都在,喝酒赋诗,不比在这里有趣?”
赵嘉摇头,“自打你来了这府里,我们便同吃同住。我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送来你这里。若是知道了你喜欢吃什么,也是先让人送过来。
咱们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本来应是越发亲近才是。怎地现如今,我才刚来了你这里,就撵我。”
说着,赵嘉就要去闹林染秋,逗得她花枝乱颤,连笔都握不稳了,掉在纸上。幸好上面还没有几个字,不然真是白费功夫了。
“你瞧,都是你,害我又要重写一张了,你打算怎么赔我?”
赵嘉见她有点气了,当下告饶,“我也替你写了便是,反正你我一处习字,连字体都一致。早前,你不是还替我写过先生布置的课业吗?”
林染秋没好气道:“我这是替母亲祈福,怎么能由别人代写?”
赵嘉双眼直勾勾盯着染秋,笑着反问,“我能算是外人吗?”
林染秋气恼地在他身上捶了一下,再没做声,继续抄经文了。丫头们看着两位主子这个样子,也都悄悄地出门做伙计了。
“你说,小姐和二爷的事情,老太君哪里什么会给个准话啊?”
“可不是嘛,小姐现下眼看着就能许人了。这次林家来要人,老太君都没让带走,反而送到这里。估摸着,回去也就该定亲了吧。”
“也不知道定亲之后,这两人会不会有……”
“小妮子,快别想了,赶紧做活吧。眼看要换季了,姑娘的小衣都该换了。再不做,小心姑娘教训你。”
被训的小丫头傻笑一下,“姑娘才不会训我,别人都说姑娘心眼小,容不得人。
可我瞧着,姑娘只是有口无心,嘴上说说罢了。其实最善心不过,不像府里的其他主子。
平日里吃斋念佛,发狠的时候,能逼得人……”
另一个丫头连忙捂住她的嘴,“打嘴打嘴,死蹄子,乱说什么,也不怕给小姐惹事。
本就在别人府里待着,寄人篱下,事事小心,时时在意,你若是管不好自己的嘴,给小姐惹下事情,看我不打你。”
小丫头吐了吐舌头,不做声了,继续手上的活计了。
萧重华跟萧全见过面之后,便到离赵府不远处的一个庄子里住下。
汪直问道:“皇上什么时候去赵府,把这事情敲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啊。”
萧重华算了一下姑娘的年岁,道:“不急,先去办几件事情。”
汪直心知,这是给姑娘入宫,提前做安排了。
“林茂德算下来也该回京述职了吧,你派个得力的人过去帮他一把。两年内,让他的官职升到三品,说出去也好听一点。
听说赵府还有几个姑娘,也都不小了。在京城给她们找门亲事,好歹也有个帮衬。”
“是,属下这就去办。”
谢老太君自从收到那封信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宁,也不去管家里的杂事,只是翻出来女儿赵雅出嫁前的一些旧物件,睹物思人。
只是却越看越伤心,时不时自言自语几声,“放在身边,细养了这么些年,本指望能来个亲上加亲。
便什么也没教过她,如今,却要去那个地方,这可怎生是好。婉春那样的模样性格手腕,如今才混得嫔位。染秋丫头到里面,可……”
如今后悔,倒是晚了。当夜,赵府里来了个人。谢老太君还有赵风跟赵颂都过去和那人谈了一夜,出来时,两人脸上都有喜色,只有谢老太君满面愁容。
之后,赵国公府还有几个姑娘去的庄子上,都多了好些个二三品的高手。
赵府的几个姑娘没有发现端倪,倒是徐颖看出来了。
徐颖端着药碗,坐在赵鸿飞的床边。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忽然一个哆嗦,碗里的药洒出来一点,滴到了赵鸿飞的里衣上。
“怎么你亲自端过来,不是有青竹在一边伺候吗?这些事情让他做吧。”
徐颖笑道:“大哥,还是我来吧。本就是我害你连人带马车翻到水里,而且这药也不是什么治病的药。”
“你都知道了?”
徐颖并不接茬,只是将药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递到赵鸿飞那里,“这药是薛姑娘开的,喝下去之后,十天之内,虚弱不堪,连床都下不来。
一般的大夫根本看不出来,到时候就算那位来了,也能骗过去。”
赵鸿飞扯了扯嘴角,喝了一口,然后接过药碗,“辛苦你了,到时候可能要你一人面对他了。”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将药碗递给赵鸿飞,徐颖一个不小心扫到他贴身戴着的那块玉佩。那玉佩正是自己附身的玉佩,也是来到大烽之前最后的记忆。
赵鸿飞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扯了一下,将那玉佩拿出来,道:“这玉佩是我母亲留下的,义父说这是咱们两人定亲的信物。
你要是喜欢,就拿去吧。”
说着,他就要把那玉佩取下来,交给徐颖。
“不用不用,大哥,你留着就行。”徐颖连忙借口,“我之前和赵府的几个小姐说好了要过去看赵越阳画画了,这会子就该过去了。”
赵鸿飞点头,看着徐颖的背影,回想起她数次看着自己这玉佩时都神情恍惚,表情复杂,或许下一次遇到义父的时候,应该好好问问了。
徐颖刚出门就看到了羊角辫过来,急忙把她拽到屋子里,神神秘秘地道:“终于弄明白皇帝为什么过来了。”
“为什么?”
“是来找妃子的。”
“难不成有人从宫里逃出来了?”
羊角辫道:“皇帝好像看上赵府里的林姑娘了,刚才找了两个金吾卫,从他们嘴里知道的。”
“皇帝跑这么远,就是为了一个女子?”徐颖有些不敢相信,但是前后一琢磨,便猜出了,这里面一定是有半舌国师谢玄朗的手笔。
“难道是为了子嗣?”徐颖越想越觉得是如此,能让萧重华大费周章,从京城赶到这里的,就只有这一件事情了吧。
不能假借他人之手,是害怕走漏风声吧。
“对了,再告诉你一件事情,平西侯府的纤云郡主好像也来了,就在如意当铺里和她大哥一起住着呢。”
徐颖不禁睁大了眼睛,“她怎么来了?”
“怎么就不能来了?”
徐颖记得,纤云郡主是平西王萧启最疼爱的女儿,她一个人住的地方,比她所有庶妹院子加起来还大。别人家都是养些小猫小狗,或者是些小鱼。
而她却不是。
她喜欢貌美男子,便专门腾出了一个院子,养了些貌美的男子。这里面有别人送的,也有她从外面抢回来,或者是买回来的。
若是放在别人家里,这样的女儿,早就被打死了。但是,萧启看到之后,不但没有打骂,反而又额外拨了一批人,专门来保护萧婷,和看着这些人,免得伤着宝贝女儿。
这批人可不一般,都是一品高手。都可以和她亲哥哥萧全的侍卫相较高下了。
所以,这么些年来,纤云阁里从来没有传出来过消息。而纤云郡主萧婷在众人面前,还是个温柔婉约的女子。
若不是前世赵鸿飞捅出来,京城里的人,估计还要被他们蒙蔽好久。
徐颖在羊角辫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就看到羊角辫的眼睛越来越大,嘴巴也张得能塞下一颗鸡蛋了。
“你说的是真的?”
“你若不信的话,咱们今晚上要不去看看如何?”
当晚,徐颖和羊角辫趴在墙上,听着下面的声声惨叫。
看着面白无须的白头发老者正在拿一根木棒捅进一个年轻男子身后……
“本郡主让你们互相欢好,本是好意。享受这人间欢愉,你不听话也就罢了,还撺掇别人一起逃走。
虽然你们是本郡主路上捡来的,可到底是本郡主的人。若是不好好教训一下,其他人都学你,可如何是好。”
老者拿着木棒捅了几下,便把男子放下。那男子便无力地顺着墙,慢慢滑下,面色苍白倒在地上,眼睛半睁着,身体一阵一阵地发抖……
“郡主,您看如何?”
纤云郡主萧婷走过去看了看,穿着绣花鞋的脚在男子脸上踩了几脚,又在他肚子上踢了几下。那男子都没什么反应,当真是被折腾得不轻。
“行了,把人抬到后面,找人卖给南风馆吧。”
老者看了看男子,道:“就这样,恐怕南风馆不收吧。”
萧婷只是轻轻扫了一眼,老者就马上改口,“就凭这张脸,也有人肯花大把银子来买的。”
萧婷点点头,扫了一下院子跪着的人,“都看好了,若是逃跑,会有什么下场。他今日是头一个,若是再有人想试试,就没这么仁慈了。”
说完,萧婷就带着手下离开了这里。
那个可怜的人,也被人提起来扔到一辆马车上驶向了南风馆。
徐颖看到这里,气得浑身发抖。料想赵鸿飞被关在这里的时候,定然也是如眼前男子一般不肯低头的。
那他会不会也是受到这样的折磨,想到这里,徐颖的心像是被几道锁链缠住,另一端被人使劲一抽,疼得直发抖。
就在此时,萧全过来,看到地上跪着的男子们,皱了一下眉头。
纤云郡主萧婷连忙挥了挥手,让人把那些男子们带下去,她自己一蹦一跳来到萧全身边,抱着他的胳膊,就开始撒娇。
那模样真的像是不懂事的女孩在跟兄长讨糖吃。
若不是看到刚才那一幕,羊角辫都会被这个表情给骗了。她笑着摇头,指了指底下,朝着徐颖比了一个大拇指,佩服佩服。
“大哥,你要有事,差个人过来叫我就行了,何须亲自来一趟呢?”
萧全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我身边那些个好看点的,都被你收罗走了。”
萧婷马上道:“可是我也给大哥还了不少女婢,各个都有独门本事,最会伺候人了。大哥当时收下时候,不是挺高兴的。
怎么这会就来责怪妹妹了,我不依嘛。”
萧婷不提还好,一提起来,萧全就一阵头疼,“你不说你大嫂气得回了娘家,好几天都没回来。”
萧婷道:“那是她自己气量小,哪个高门大户不是三妻四妾,通房无数。偏她要哥哥守着院子里的那几个人过活,真不知道这定国公徐家是什么家教呢。
先皇后,陪着皇上打天下,功劳不小了,不照样给皇上迎了那么多的美人。怎么到了她这里,就这么不大气。”
“她这一支,本就和先皇后没太大关系。定国公这个位子,只是因为先皇后那一支没什么人了,才给他的。”
萧婷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我觉得大嫂和先皇后比起来,真是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萧全摸了摸她脑袋,难得正经起来,“说正事,父王为什么让你过来了?”
萧婷笑了笑,一个标准大家闺秀的笑容,最严格的嬷嬷也挑不出来毛病。
“当然是替皇上分忧啊,”萧婷展开手,手心里放着一个纸片人。
“走吧,去密室。”
“要不要去看着?”
徐颖摇头,同样吹出去一个纸片人,跟在了萧婷身后……
羊角辫看得目瞪口呆,不住朝着徐颖挤眼睛,“深藏不漏啊,他们两个知道吗?”
“我是神算徐广陵之女,若是不会一星半点这些玄术,说出去,岂不是太丢人了?”
“那倒是我的过错了,竟没发现呢。”羊角辫道:“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好玩的,露两手我看看啊。
我们家里的人,医术、幻术、毒术、武艺都还行,偏就没这方面的。有没有简单一点的,教我两手,到时候去天象楼看我哥哥时候,吓唬吓唬他。”
“你哥哥在那里是做什么的?”
“我哥?”羊角辫跳下墙头,很随意道:“天象楼就是他的啊。”
“天象楼楼主?”
“对啊,”羊角辫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父母怎么想的,非要把我们兄妹四个,分到四处。
对了对了,你别和我打岔,教我两招,不然我就缠着你了。”
徐颖可算是见识了羊角辫的缠人功夫,最终只能答应教给她几招好学一点的。
被羊角辫这么一打岔,徐颖倒是不再想前世赵鸿飞在萧婷手下的遭遇,只是想着此生要加倍对他好,报答前世他对自己的恩惠。
至于之前那个要被萧婷卖到南风馆的男子,当然是被救了下来,带回了庄子上。
徐颖想着有了这个男子为证,赵鸿飞自己小心些,应该不至于像前世那样落到萧婷手上了吧。
那男子不知道被用了什么药,被救回来时候,也浑身瘫软,身子一直发热,还一直说胡话。
顾秋用了好些药都没让降下来,最后羊角辫来了,给男子扎了几针,又给他吃了一颗丹药后,在冷水里泡了一盏茶时间,又重新放回到床上。
之后又过了整整两个时辰,那男子身上,才没有那么热了。人也醒了过来,只是身子还虚了点。
顾秋道:“你先好好休息。”
那男子以为这里是南风馆,挣扎着要下来,却被顾秋一只手按了回去。
“我们好心救了你回来,不是看你折腾自己的。”
“这里不是南风馆,你们放我回去,我……”
顾秋折腾了一个晚上,跑前跑后,听了这话气得想骂娘,“你要是去南风馆,等病好了就送你过去。”
男子此时也知道这里不是南风馆,便不再说话了,闭了眼,静静躺在床上。
赵鸿飞晚上醒来喝药之时,才知道家里多了个昏迷的男子,而且还是徐颖跟羊角辫两人救得,瞬间起疑。
“她们两个去哪里了?”
顾秋心里咯噔一下,这是不是问错了,不是应该问这男子是谁吗?
顾秋小声道:“南风馆。”
赵鸿飞手上的笔,当即成了两半,脸色铁青。
“居然去了那里啊。”
“也不是,”顾秋把救人经过说了一遍,赵鸿飞的脸色已经沉得能滴出水来。
“走一趟吧。”
“南风馆?”
赵鸿飞笑道:“表哥若是有兴趣,我可以买下来一座当礼物当成你生辰贺礼。这样你天天都可以和……”
“算了算了,不玩笑了,咱们去趟如意当铺,看她们两个有没有留下什么。若是让人发现了,找到这里就不好了。”
顾秋穿上夜行衣,带上几个帮手去两人如意当铺四周看了看。好在羊角辫和徐颖到底还是细心,没有留下什么不该有的。
倒是赵鸿飞闭眼躺在床上装病,就在顾秋出去不到这一个时辰内。赵鸿飞听到房顶上有人踩过。还有几次,屋顶的瓦片都被揭开了。
隔天,顾秋光明正大过来给赵鸿飞看病时候,说道:“那男子身上多处伤痕,像是用鞭子抽的。
还有些是用什么烫出来的,总之,没一块好肉。尤其是后面那里,受伤严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了。”
两人都元阳未泄,说起这个都有些不好意思。
赵鸿飞也不便再追究那男子的事情,“既然把人救回来了,就等他伤好了,再问问他有如何打算吧。”
“放心,不会留人的。”顾秋点头,“我们昨晚捉了一个人,要不要带过来问问?”
“还是等晚上人少时候,带进来吧。被那些客人听到声音,就不好了。”
顾秋若有所思地用食指指了指上面,对他点头微笑,“明白。”
赵鸿飞看到来人,当下一惊,他看过此人的画像,是当时伺候他生母的太监。如何如今却跟着平西侯府的纤云郡主,难道之前他就是平西侯府的人?
“你们郡主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面白无须的老者畏畏缩缩,看也不敢看赵鸿飞一眼,“小人不知,小人只是在王府里给郡主教那些男子规矩的。
真是半点都不清楚郡主来此处的目的是什么啊。”
赵鸿飞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是吗?苏公公,这么多年在郡主身边没少做坏事吧,她的事情还能瞒得过你?”
“这次真不知道。”苏公公道:“这些年来,那些事情都没有再碰了。”
“你手下教了不少好徒弟呢,有三四个都能出师了。郡主跑这么大老远,不带那几个好看点的小徒弟,却要把你这一把老骨头捎上,别给我犯迷糊。”
苏公公快速转动眼珠,他在猜测眼前之人是谁,为什么能知道自己那么多事情。他究竟还知道哪些。
“真不知……”
见他还要狡辩,赵鸿飞也不客气,示意一下左右,立马有人把苏公公拖了出去。
顾秋道:“你和这老家伙有仇?”
“他当年是母亲身边的太监,也见过父亲。”
顾秋听到这里,“啊”了一声,“难不成是来找你的?根据相貌?”
“你看过他二人的画像,你觉得我像谁?”
顾秋咳嗽了一声,不说话了,根据相貌来说的话,真是有点不靠谱了。能说这赵鸿飞更像是隐世家族里的家主?
那家主的画像在爹爹房间里,顾秋就只是见过一次,印象却非常深刻。原因无他,那男子长得真是太俊美、太出尘脱俗了,不像世间之人。
想到这里,他又偷偷瞄了几眼赵鸿飞,哪哪都像,只是这气质……
倒不是说赵鸿飞气质不好,而是那男子太无欲无求,而赵鸿飞所求甚大。所以,相似的相貌,给人的感觉却不同。
赵鸿飞道:“苏公公手上有不少人命,今日碰上他,那便不能轻饶了。”
顾秋点头如捣蒜,想起刚才在院子里的那些搔首弄姿的男子,还有之前那个硬气不服软的男子。
他真是对这老东西一万个讨厌了。
“也不知道这老家伙是怎么长的,竟然能想出那般折磨人的法子来。屋里躺着的那个,若不是及时被她们救回来,在那院子里估计活不过一个月呢。”
赵鸿飞没有说话,只是在沉思什么。
这边徐颖已经知道萧婷为何而来了。
“说吧说吧,你打听出什么了?”
徐颖道:“她来是要帮助萧重华找人的。平西侯的意思是,靠着眼亲人就可以吸引萧重华的注意力,他打算做点更大的事情。”
羊角辫听了这个觉得没意思,只是对徐颖的那纸片人有兴趣。
她指着桌上的小纸片人,问道:“这个能不能教我?到时候我探听什么,都方便点。”
“这是徐家秘术,只有徐家人才能用的。”
“那之前飞进来,找赵鸿飞的那些纸片人,也是你们徐家人做的?”
徐颖摇头,道:“他不是徐家人。”
“那他的手段,为什么和你的那般相似?”
“换血,”徐颖道:“不是徐家人,但是能用徐家秘术,可以换血。按照修炼方法,就可以练成了。
只不过,比起正宗的徐家人来说,还是差了一点。
这也是我为什么能抹去之前纸片人上面的信息,换上萧锐的。让金吾卫那些人,去抓了萧锐。”
羊角辫“啊”了一声,身为医者,她自然知道换血的难度。一生一死,若这便是代价,那她宁愿没有这本事了。
于是,她便没有再问了,改去摆弄她的药包了,想着要不要再给里头加点药草什么的。这样一来,倒是没时间再缠着徐颖了。
徐颖经过她这一提醒,也开始思考,那纸片人到底是谁制成的。
如意当铺这边,纤云郡主萧婷知道了那男子刚到南风馆就不见了。
“就算是走了,那又如何。难道他能自己说出去,说是被人欺辱了?”萧婷冷笑,“好歹是个男人,若是传出去,他还能混下去?”
底下人一听也都不过在管此事了。
至于苏公公,他平日里就常被主子派出去办事。这次没见,底下人也没有在意。等他们想起来时,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