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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娘当道:将军,请接招!txt下载

    等到下午的时候,战戈将言芜双抱了出去,放在了躺椅上,树下的阴凉处很是舒服,伴随着微风习习,让人神清气爽。

    战戈今天似乎是没有事干,在言芜双醒来到现在,就一直陪着言芜双,看样子也没有打算出去的样子。

    甚至还让双双拿过来几本话本,让言芜双打发打发心情,他也是让人搬来一堆文书,在那里批阅着。

    身为并肩王,战戈自然是责任重大,许多重要的文书都要送到他这里,在战戈进行简单的评阅之后,方才送到圣上那里,以供圣上进一步的选择。

    所以很多时候,战戈是很忙碌的。

    言芜双除了身体有点虚弱之外,就是脖子上的伤,其他的倒是没什么了,但是战戈看的紧,她也就不能出去。

    许是因为喝的药中有催眠的成分,言芜双明明刚睡醒不久,却又觉得突然很瞌睡。

    将话本摊开放在脸上,遮挡住光线,正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外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言芜双立马就清醒下来,刚将话本拿下来,院门就被人打开了,首先进来的,就是一身常服,很是低调的圣上。

    许是这个年纪的孩子个子都长得特别快,在言芜双躺椅面前站着的圣上,给言芜双一种很高大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像是能够为你遮风挡雨,背后有靠山的样子。

    “霖儿,你怎么过来了?今天按道理,不是应该还在围猎吗?”言芜双看到圣上,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她的眼睛都亮了几分。

    圣上拉过旁边的椅子,坐在言芜双旁边没有半点身为圣上的高傲。

    “虽然说是围猎大会,但也不能天天都在围猎,不说人累不累,马都是会累的。”圣上辩解了两句,赶紧说着自己的担心。

    “之前的时候就有人过来禀报芜双姐姐醒了,但是那个时候我正忙着,没有来得及过来,这不,手头上的事情刚忙完,我就赶紧过来了。”

    说着,圣上担心的看着言芜双脖颈上的伤口。

    “芜双姐姐,你脖子上的伤口怎么样了?还疼吗?我记得宫里有上好的膏药,就是针对这种疤痕的,等到回宫了我让人送过去,用上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如初。”

    隔着纱布摸了摸脖子,言芜双微微摇头:“看起来严重,其实真没什么感觉,当时的伤口也只是不小心擦伤的,比起阿戎,我这个还真是算不了什么。”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是面对圣上的关系,言芜双的脸上笑容一直没有下来。

    这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呀,虽然如今身处高位,但是依旧初心不改,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呀。

    “师嫂,我这个伤口也没什么,就是一些皮肉伤,将养了两天,其实已经好多了,不过是……”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徐戎,赶紧为自己辩解了两句,只是后面这句话还没有说完,脸上就染上了红晕,也就说不下去了。

    看样子,这是春心萌动,还带着青涩的爱恋。

    “阿戎?你也过来了?伤口没事就好,那天你的情况我还真是担心不已。”言芜双诧异的反问,紧接着就是微微一笑,甚是欣慰。

    徐戎面上红晕火速退下,似乎是被言芜双的第一句话打击到了,为自己辩解道。

    “师嫂,其实我刚才是跟在圣上背后进来的,不过圣上进来,你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自然是没有注意到我。”

    说的还有几分委屈。

    只是,这里是他的师哥师嫂,还有顶头上司,没有一个是他得罪的起的,也自然没有一个将他的委屈放在眼里。

    言芜双赶紧劝着:“我刚才就是……”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战戈截住了:“他不过是觉得心里不舒服,不用多管,等他自己想明白了就知道。那天的事儿我还没有和他说呢。”

    既然说到了这里,战戈眼眸冷冷的看向了徐戎:“那天盛王简单的说了你几句,我着急芜双,也就没有多说你,而且你伤势未好,不过现在,趁着这个机会,我就提醒你两句。”

    “阿戎,你没有上过战场,是因为在你长成的时候,边境已经没有适合你的战事去参与,的确,在京城中能够媲美你的身手很少,但是这并不足以成为你可以骄傲的资本。”

    战戈还没有说完,徐戎面上已是愧疚之意,这几天即便他在养伤的时候,从父亲到盛王都来和他聊过。

    正是因为明白她这个时候的心情,所以才更要告诉他,这个时候他应该做什么。

    “我……”

    “阿戎,你很优秀,我们都知道。但是比你优秀的人很多,你年纪轻轻能够成为禁卫军的首领。”

    没有让徐戎辩解出生,战戈接着给他分析,这里所在的几人,皆是自家人,也就不用多顾忌。

    “不止是因为你的优秀,更多的是因为你的身份。但正是因为这样,你越发要严格要求自己,我看的出来这段时间有些松懈,等到养好伤回去之后,之前的东西都要捡起来。”

    “这次他们在我眼皮子底下掳走了芜双,我也很愧疚。但是同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发生在你的身上。前两天的时候,要不是青黛郡主的及时到来,只怕那个时候你就已经撑不住了,是或者不是?”

    简简单单一句反问,却是让徐戎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颤。

    “……是。”

    “所以,有些事情需要你好好想一想,你习武,一来是为了保家卫国,二来是为了保护自己所爱的人。若是两者都不能兼顾,你学武又有什么作用?”

    战戈的话说的不可谓不重,言芜双神色一变,出声喝止:“阿戈……”

    听到言芜双的话,战戈面色柔和下来,不再多说,只是徐戎,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面上神情变化的飞快,

    看着这一幕,圣上神色也有所变化,若有所思。

    院子中,诡异的这一幕,直到了青黛郡主和刘簇的到来,这才打破。

    刘簇的背后,还跟着一个翩翩贵公子。

    行礼问安之后,圣上将言芜双旁边的位置腾了出来,和反应过来的徐戎坐到了战戈批阅文书的那里。

    “父亲很担心你的身体,但是他不方便过来看你,所以让我过来看看你,现在如何了?”跟来的,自然就是宁清了。

    宁家再怎么说,也只是江南的世家,加上以前没有在朝为官的官员,有关系也散的差不多了,所以宁家主要是没有言芜双的批准,还真是进不来。

    至于宁清,他的身份是不一样的。他是圣上身边的近卫,这前面又有河间王郡主和宰相府小姐带路,就算是有人想拦也是不敢的。

    “你回去告诉舅舅,让他安心就好,我也只是一点小伤,不过是身体虚弱,所以多睡了两天而已,眼下再将养将养也就无事了。”

    等到两人寒暄完,宁清就走到了圣上这边,不再打扰姑娘们的相处。

    “言姐姐,你没事儿吧?那天的事情还真是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归根结底,还是我自己武功不行,没能够及时保护你,我心里也很愧疚。”

    青黛郡主本身就是很爽朗的性格,这猛的小女儿家姿态起来,还真是让言芜双惊讶,看她还没说完话,眼睛里似乎就有泪水酝酿的样子,言芜双心疼又想笑。

    “没事儿的,不过是我自己身体的问题,所以才昏迷了这么长时间,和你没有关系的,而且那个时候,你已经尽力保护我们了,很厉害的。”

    看青黛似乎有些不相信的样子,言芜双再次强调。

    “真的,你是我见过最英气的姑娘,其实我也很讨厌进程中很多女子扭扭捏捏的样子,所以基本上的宴会我很少参加,你看我在京城待了这么多年,也就只认识一个阿簇,就看的出来了。”

    说着,言芜双给了刘簇一个眼神,刘簇立马就接了下去。

    “那天你和徐世子都很厉害。说到底其实是我们很拖后腿。而且也不知道成平郡主是为了什么,竟然敢在那个时候,将芜双推了出去,这幸好是没有什么事,要不然,只怕后果难料。”

    言芜双抬起手,握住躺椅旁边两人的手,安抚着:“或许她自己有她自己的苦衷,但是这件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我们就不要提及了。”

    “也是,不过这件事情唐王府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而且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之后,成平郡主和唐王妃就再也没有出来走动过,就是河间王府,他们也没有来过,也不知道是怎么个章程。”

    对于这个姑母,青黛感官是十分生疏的,或许是因为气场不和,但是同样是长辈,她对于魏国公夫人就很是亲近。

    提起唐王妃的时候,青黛郡主从来没有提到过姑母,每次都是直接称呼爵位。

    看出青黛言语之中的嫌弃,刘簇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同样埋汰的话说多了,显得她们很没有水准。



    “有时候我也很疑惑,明明唐王妃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为什么教出的女儿却是这样的?”

    言芜双微微摇头,神色带着几分不赞同。

    这才短短多长时间,成平郡主几乎将周边亲近的人都得罪完了,日后哪怕唐王妃再怎么赔罪,人的心里总是过不去的,也就再也不能回到从前的关系。

    刘簇给言芜双轻轻摇着团扇,驱赶着夏季的热气:“好啦,为了那么一个人,我们如此争执也不划算,围猎大会还有几天,虽然你身体还未修养好,不过到时候可以去看看。”

    “对呀,言姐姐,这两天我有时间了,抽空去猎个兔子什么的,到时候可以带回去养着,想起来就觉得很有意思。”

    对于这些小动物,青黛郡主还是十分喜欢的。只是因为常年不在河间王府,所以也从来未曾养过。

    言芜双赞同的点头。

    “也好,反正并肩王府空旷得很,到时候你可以养在王府,有时间了可以过来看看,这样,也能够热闹热闹。”

    “对了,宁家何时去宰相府提亲?”问的,就是刘簇了。

    青黛的眼睛顿时就燃起了八卦的光芒,恨不得直接凑到刘簇的脸上:“我还以为你们都定亲了,结果还没有。打算什么时候定亲?到时候我也可以过去看看热闹。”

    看了一眼旁边的宁清,刘簇脸上带着娇羞:“祖父说,等到围猎大会之后,具体的时间还在商议,不过就是定了,宁家肯定要告诉芜双的。”

    “那就好,到时候我也过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能够帮上忙。定亲之后,宁清应该就会去请赐婚的圣旨,之前的那件事既然已经过去了,就不要放在心里了,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说的,就是沈渐游的事情了。

    刘簇微微点头,声音放轻了几分,却没有因为宁清在这里就有所避讳。

    “之前的那桩婚事,其实我是在赐婚之后才知道的。祖父也并不是很赞同,但是恩国公已经请了圣旨,祖父也就没有反悔的余地,却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如此散开了。要说起来,不过是没有缘分而已。”

    记忆里,她对沈渐游的印象已经非常非常淡了,就连他长什么样子也有些记不清了。或许正是因为不够在乎,所以那时她才如此淡然。

    青黛郡主显然对于这件事情知道的不是很多,但她也没有贸然开口,只是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如此就好,要不然你怎么会遇到表哥呢?”言芜双这话,就带了几分调侃之意。

    刘簇刚刚恢复正常的脸颊,又被红霞晕染了,到底是在熟悉的姐妹面前,没有太过不好意思。

    “的确是缘分,不过这种事情,谁又能够说的清呢?”

    其他两人皆是赞同的点头,感情的事情,只怕连神佛都是迷茫的。

    “等到修养几天回到京城之后,我打算去一趟青龙寺,你们若是也有此意向,到时候可以一起去。”

    言芜双打算去青龙寺许愿,也有还愿。

    “青龙寺?那可是国寺,自然可以,正好可以去求一求姻缘。”虽然青黛郡主平时大大咧咧的,但是对于感情这种事情,心中仍然是在乎的。

    只是她说这话的时候,正好背过来的徐戎听的一清二楚,然后徐戎面上淡然的笑容,越发带了几分捉摸不透。

    只是徐戎却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原路返回。

    等到青黛郡主反应过来的,面前只有刘簇和言芜双意味深长的笑,完全不理解刚才发生了什么。

    “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她们都在说些什么?”问这话的是宁清,问的正是徐戎。

    徐戎微微摇头,笑的越发君子风度:“也没说什么,等会儿用膳就在这边用吧,反正这两天也没有其他的事情。”

    圣上敏锐的觉得此刻的徐戎有些不对劲,这是出自他内心最直接的感受,这个时候自然是不能多问的,以防止被人记恨上了。

    “也行,虽然芜双姐姐受伤了,但是我记得芜双姐姐身边的几个侍女厨艺都是极好的,也不耽搁我们用膳。”

    “对了,我记得宁家主已经来到京城了,到时候要是定亲之后,我可以亲自赐婚,虽然比不上父皇那时候在的,但是也差不了多少。”

    宁清拱手:“多谢陛下恩赐。”

    “没事儿,没事儿,举手之劳而已,要是到时候你们成婚,朕可以多赏赐一些。感觉已经好久京城里没有什么喜事。”

    说着,圣上看向了徐戎:“你的婚事如何了?我这都准备赐婚了,你的未婚妻还没有,这要赐给谁?”

    徐戎想到刚才青黛郡主的话,嘴角微微扬起:“多谢陛下的厚爱,不过此婚这件事情尚且不着急,等到了真正需要的时候,臣自然会去找陛下。”

    “那也好,不过你也抓紧点儿,省的每次都有人来我这里打听,搞得我好像一个媒婆似的。”

    说这话的时候,圣上面上也带了几分哀怨,年纪太小,不像父皇那样威严,有的时候还真是让人头疼。

    距离皇家猎场几公里之外的一个破庙中,之前的那几个黑衣人正靠在柱子上休息,他们那天本来离开京城,但是后来接到命令,又重新回到了这里。

    都说灯下黑,这里是最容易躲藏的地方。

    门外有脚步声轻轻响起,听这落地的声音,怕不是练武之人。

    首领将长剑拔出,回头看了眼属下,压低声音询问:“这里只有想要借宿的人,不知阁下有何事情?”

    “这里只是刚巧路过的人,阁下若是行个方便,容我进去歇歇脚。”门外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熟悉。

    首领知道是谁之后,将长剑回鞘,叫来两个属下,将堵住的门重新打开。

    待到外面的人进来之后,这才重新将门堵住,面对着穿着披风,用兜帽遮住面庞的人单膝下跪,后面的那些黑衣人一看自家首领都是如此,赶紧跟随着单膝跪地。

    “主人,是属下无能,未能按照原有的计划行事,反倒打草惊蛇,如今要在做些什么,只怕是十分不易。”

    “你也知道不容易,好了,皇家猎场现在戒备十分严格,你们怕是也进不去。这样吧。先找个地方歇息歇息。等到了合适的时候,我再给你们传递消息。”

    带着兜帽的人身形看起来一般,但是声音却带着几分阴狠。

    黑衣人首领赶紧低头:“主人放心,到下一次我们绝对不会失误。”

    “下一次的事情,下一次再说。不过你们前两天的时候,应该还碰到了其他人,是不是来自蛮族的人?”

    “主人知道?”

    这件事情首领还未来得及向主人禀告,实在是那天的事情发生的实在太过突然,虽然侥幸逃脱,但是肯定被人盯上了,若是露出个蛛丝马迹,最后还不知道要牵连出多少。

    主人突然声音一冷,周身气势都冰冷起来:“猜也能够猜得到,这个特木尔就算是和我合作,只怕也是不放心的,不过如此一来也好,到时候落在我们手上的把柄也就越多。”

    “主人英明。”

    “这话说的还太早,罢了,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安排给你们,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赶紧寻找阿宇的消息,探子回报,从边疆那时就再也没有见过他,所以他要是失踪的话,只怕是从边疆那里就失踪了,对象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蛮族背信弃义,一个是边境首领。”

    “主人,蛮族那边怕是不可能的,但是边境首领,我记得当时是从禁卫军调过去的,属于并肩王的属下,若真是并肩王有什么安排,他肯定是知道的。”

    黑衣人首领对于京城中的消息知道的还很是透彻,心理分析也很是到位呀。

    “主人”神色一冷,周身的气质越发不可捉摸:“既然如此,你安排几个人去边疆查,一定要找到阿宇的消息,生要见人,活要见尸。”

    最怕的结果就是阿宇被逮捕,到时候成为了捅向自己最尖利的一把利刃,这种事情,他一定要杜绝在娘胎。

    “是,属下这就安排下去。不知主人还有什么吩咐?”

    “……慕奇最近如何?”

    “主人,慕奇王子倒是表现的很正常,就是有时候有些举动很是奇怪,但是碍于他身边有禁卫军层层守护,手下也未曾派人进去过,只是徒劳。”

    首领显然知道的事情比起其他人要多很多,说话都带着几分谨慎。

    “既然他安全,那就无需多考虑,你们记得先去忙完我安排你们的事情,其他的等到之后再说。”

    见主人准备离开,黑衣人首领感觉开口,

    “主人,上次原本的计划还有蛮族和匈奴人的参与,但是他们却履行的很是草率。而且,属下怀疑,魏国公世子一定是知道什么,他看到郡主一个人在树林,竟然没有任何惊讶。”

    “这件事情我也知道,具体的事情我会和蛮族和匈奴人去谈,你们依照计划行事,这次一定要注意了。”

    “是,主人。”

    等到黑衣人首领重新送走了所谓的主人,对破庙中其他的黑衣人嘱咐了几句,分散着离开了。

    可能是太过紧张,竟然没有发现,后面跟着的人……



    “将军,属下已经派人跟上了他们,不过,看样子,他们是打算蛰伏一段时间,等到这件事情平息之后,才会出来。”

    并蒂殿外,墨商低头禀报,实在是这个时候的将军气势太过凌厉,他有些承受不住。

    “哦……”意味不明的轻叹一声,战戈眸中染上几分笑意,整个人却越发深沉。

    “继续盯着,既然唐王殿下以为自己这次可以逃的过去,我们又怎么忍心去打破他的幻想。”

    “将军放心,属下知道。”墨商看战戈没有其他的事情吩咐,退了下去。

    看着并蒂殿外挂着的琉璃宫灯,那温暖的光芒让战戈眸中也越发温柔起来,等到身上凌厉的气势褪去,战戈这才慢慢走了进去。

    “怎么突然出去了?有事吗?”言芜双将冰块放置在水果盘下面,慢慢给里面添着各种水果块。

    最近感觉油腻的吃的有些多,而且应季的水果这个时候最是丰富,能够送到圣上面前的,都是精品中的精品,言芜双自然不会放过。

    并肩王府中还有不少晒得果干,估计之后还有更多。毕竟,皇宫中的主子不多,进贡的众多东西也有言芜双的一半,可是来自圣上的孝心。

    外面的风雨似乎在回到这里的时候就成为了岁月静好,尤其言芜双看过来的眼神,在烛火的映衬下更加熠熠生辉。

    心头的某个地方越来越柔软,战戈将外衫脱下,走到言芜双对面坐下:“一点小事,已经解决了。”

    “这样,你要尝尝吗?晚上胃口有些不好,吃水果更舒服一些。”言芜双十分自然的用竹签叉起一块苹果,递到战戈的唇边。

    战戈顺从的张开嘴,吃下了言芜双喂过来的水果:“很甜。”

    “对呀,今天刚送过来的,霖儿说为了保证新鲜,每隔几天送过来一会,这样方便我们用。”

    言芜双甜甜一笑,纯真可爱。

    “你既然喜欢,那就多吃一些,这几天我看你每天用膳很少,原本以为是天气热的原因,没想到是这个。”

    “其实也是小事,不过是口味不一样,等再过几天,就可以吃果干了,我准备了很多。”言芜双给战戈拿了一个竹签,让他方便用。

    两人花前月下,说着平常的事情,怎么看都是很温馨的场面,也是战戈最为喜欢的温暖。

    第二日,战戈前去圣上那里商议事情,言芜双醒来用过早膳之后懒得出去,捧着几本史书在书房看着。

    书房的窗户打开外面正好是繁盛的竹林,徐徐清风伴着花香进来,让整个人都沉静下来。

    这里也是整个宫殿言芜双最喜欢的地方,平时无事的时候就喜欢来到这里。

    书房门被轻轻敲响,言芜双抬头看去:“何事?”

    “夫人,唐王妃到了,说是有事找您。”要不是来者身份贵重,双双也不愿意去打扰言芜双。

    “唐王妃……”想到那天将自己推出去的成平郡主,言芜双面上就带了几分不耐烦。

    距离那天的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这段时间每天都有人过来看她,但是唐王妃一直没有过来过,这个时候过来,是想着自己已经好了,不再去追究了吗?

    略微沉吟片刻,言芜双合上了手中的书,声音格外平静:“让她进来吧。”

    “是,夫人。”

    门外脚步声渐渐离去,言芜双的心里也开始乱了起来。

    书房的门重新打开,唐王妃被双双请着走了进来,身着深蓝色长裙,优雅高贵,只是面色带着忧虑,显然是心中有事。

    双双将茶水点心送上来之后,关上门守在了外面。

    书房内,言芜双从躺椅上坐起,批好外衫,带着不落下风的淡定。

    “王妃此刻来到我这边,还真是让我惊讶,按道理这件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们也就不必再执着了。”

    “我……这件事情,我也是前两天才知道的,那天沫儿被送回来面色惶恐,我以为她是受了惊吓,忙着去安慰她,倒是没有听到后来的事情,也没有人敢在我面前提起,以至于我知道的时候已经迟了。”

    唐王妃心中不定,手中绞着丝帕,神情和声音都带着歉意,毕竟这些话,听起来的确像是推卸责任。

    轻轻一笑,言芜双晃着手中的茶杯,镇定自若:“已经迟了,就没有那个必要了。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就不要再提起了。既然我都没有追究,说明我没有放在心里,王妃又何必如此挂念。”

    看着言芜双的神情,唐王妃也判断不出来,此刻言芜双说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紧张的抿了口清茶。

    这都多少年了,唐王妃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偏偏她心中有愧,不敢发怒。

    “我知道,我来的时间有些不对。但是我希望你能够原谅沫儿,她也是紧张,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匆忙之下犯了错误,说起来的话,你也是她的长辈,就要和她计较了。”

    言芜双正准备拿糕点的手一停,面色顿时巧妙起来,将手收了回来,面色微笑平静的看向唐王妃。

    “您的意思我是明白了,说起来这辈分,我的确算是成平郡主的长辈,但是说起这年纪,我和她也差不了几岁,而且受伤的人也是我这么长时间没人看的是你们,第一次来就让我原谅她……”

    略微一顿,言芜双语气莫测:“是你们唐王府的家教有问题,还是我理解的方式不正确。成平郡主不在这里,您作为长辈就可以来决定这一切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芜双,你也知道,对于沫儿来说,这件事情是最大的打击,父亲要对自己的女儿动手,这个事情就算放到你身上怕也是难以承受的,你就看在这个的份上,原谅她吧,或者你有什么要求,提出来,只要我能够做到的,我绝对不会拒绝。”

    听到言芜双这么说,唐王妃的话就越发急切,甚至带了几分恳求。

    这样直接的话,还真是让言芜双有些无法接话,将碟子向唐王妃那边推了推,安慰道。

    “王妃,你先冷静下来,有事情我们可以慢慢商议,这件事情三言两语也是解释不清的。”

    安抚一阵之后,唐王妃神色慢慢冷静下来,有些疲倦,

    “刚才的事情真是有些不好意思,最近我的情绪,都快到一个崩溃的点,我也不知道我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偏偏这种事情接二连三,让我都没有时间缓和。”

    放到任何一个人的身上,这种事情到现在这个地步,只怕是不如唐王妃的。

    言芜双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去安慰唐王妃,幸好他王妃慢慢的缓了过来。

    “我知道,父亲想要威胁女儿,对成平郡主来说是很难接受的。但是王妃有没有想过,对于我来说,这件事情同样难以接受。”

    “王妃那天不在现场,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始终,我也就简单说两句,让您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天,我将成平郡主和阿簇护在身后,外面是阿戎和青黛君主与黑衣人搏斗,在他们坚持不下的时候,阿戈和唐王来到了。明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拿下黑衣人,而且我们不会受伤。”

    言芜双眸中情绪莫测,神色伤感。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成平郡主竟然将我推了过去,直到我被人挟持之后,我才反应过来。最让人感到讽刺的是明明动手的是成平郡主,结果被吓到的人还是她。”

    成平郡主惊恐的样子时常出现在言芜双的脑海里,也让她时常感到费解,明明她和成平郡主无冤无仇,为何突然间会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情。

    若是那天黑衣人心中一狠,后果她还真不想想象。

    看着唐王妃有些惊讶的神情,言芜双明白,只怕为了不让他们有太多的担心,刘簇和青黛郡主说的,不过是寥寥几句而已。

    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言芜双身子略微放松,靠在背后的枕头上。

    “所以您今天的请求,恕我不能答应,这件事情发生在您的身上,您能够轻易的原谅这个人,我还要说您心胸宽广,但是我是断断没有这样的心胸,对于我来说,只要是对我有危险的人,我从来都不曾原谅。”

    茶盏放置在托盘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这种行为显然是不礼貌的,但是,此刻言芜双的心情已然是顾及不到这些。

    看出言芜双的拒绝和不满,唐王妃神色带了几分尴尬:“我知道此次前来的确太过失礼,但是也请郡主能够明白一个作为母亲的心,我不愿她年纪小小背负这么多……”

    还不待唐王妃说完,言芜双冷笑一声。

    “王妃,您的意思是我没有母亲吗?那天的事情,如果让我娘知道或者盛王殿下知道,成平郡主有什么样的后果,您自己也是清楚的。所以在我没有做出更过分的事情之前,您不要对我这样说。”

    唐王妃知道自己一直心情说错了话,赶紧努力弥补着:“我不是这个意思,芜双,沫儿这段时间惶惶不可终日,整个人憔悴不已,我是实在不愿意见她这样,所以才过来见你的。”



    面色带着几分难堪,唐王妃是多么高傲的一个人,她自然知道这种做法不太合理,但是为了自己的女儿,还是过来了。

    “若是你见到她,想必你都认不出她来,芜双,我请求你明白一个母亲的心,我只是想要拯救我的女儿,等到她好过来,无论你让她做什么,我都愿意。”

    因为这一句话,言芜双突然想到了当初第一眼看到宁瑶儿的场面,那时的母亲,不也是如此。

    虽说囚禁母亲的是唐王,但是龙沫儿是无辜的。

    正这么想着,神色就有了几分动容。

    唐王妃看见希望,正准备多说几句,书房门忽然被推开,一身月白色锦衣的战戈走了进来,手中折扇轻轻摇晃,面色带着冷意。

    “唐王妃来此,还真是蓬荜生辉。不过,这种事情你问我的夫人,就有些太过难为她了。那日芜双受的伤还没有好,脖颈上面的纱布到现在还存在着,但是唐王妃可是没有一句问过,真心假意,一目了然。”

    战戈以前见到唐王妃的时候,对唐王妃甚是有礼,唯有这次,带着十足的尖锐,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看到战戈,言芜双惊讶的站了起来:“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我分明记得,昨天你说过,你怕是今天晚上才能回来。”

    “想着陪你回来用个午膳,反正离得也不远,用膳之后再过去就是了,可是没想到正好听到这样的话,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面对言芜双,战戈眸中的冷意瞬间就融化了,带上了明显的柔情。

    刚才书房还尴尬的氛围,顿时变得温暖了起来。

    唐王妃起身,神色不安:“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不管唐王妃是什么意思,并肩王府不接受您的歉意,尤其还是迟到的歉意,没有任何诚心,这样虚假的,我们可承受不起,放到哪里,都不是这么一个道理。”

    战戈走到言芜双旁边,拉着言芜双坐下,也没有招呼唐王妃,继续说道。

    “那日魏国公府世子,河间王府青黛郡主,宰相府刘簇姑娘,包括夫人在内,每一个人都为了保护成平郡主付出了代价,可是唐王妃将成平郡主带回去之后,可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好像这件事情不存在。”

    说着,战戈抬头看向唐王妃,带着属于他的锐利:“我们都不是大度的人,所以唐王妃,我们不接受您的歉意,自然也就不会去安慰成平郡主。”

    指了指外面:“这是皇家猎园,有些事情不方便说,等到回去了我们慢慢算。”

    还不待唐王妃说些什么,战戈微微挑眉:“来人,送客。”

    声音冷静,沉着,也让人尴尬。

    神色一滞,唐王妃心里带了几分惶恐:“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对,下次我带沫儿过来亲自给你赔礼,先告退了。”

    还不等言芜双和战戈有所反应,唐王妃已经出去了,书房的门打开又关上,只剩下微微的风凉诉说着刚才的事情。

    言芜双深呼吸一口气,轻轻吐了出来,如此反复几次,才感觉自己心里那股气好受了很多。

    刚才若是唐王妃再多说几句,只怕言芜双将更重的话就说出来了,但是最后只怕她还是会原谅成平郡主。

    “刚才的事情不要放在心上,我让人查过,成平郡主现在的状态确实属实,但是这件事情并不是你的错,所以你也不用一直念着。”

    看刚才唐王妃的样子,若是他没有来得及回来,只怕最后咄咄逼人的就是唐王妃,而且依照芜双的性子,原谅是迟早的事情。

    “……我明白这个意思,但是成平郡主确实是无辜的,这件事情其实我想了很久,当时我很害怕,现在想起来也是后怕,这件事情发生在她身上,怕也是更不好过。”

    言芜双神色带着几分纠结,别看她刚才镇定自若的样子,又是盛王什么的,其实她的心里,还真是十分柔软的。

    “这件事情,你就不要去挂念了,我来解决就好。”轻轻扶着言芜双的后背,让她慢慢冷静下来,战戈眼神在言芜双看不到的地方,格外的冰冷。

    刚才他说的根本就不对,他并不是为了回来用午膳的,而是一直派墨文守着,叮嘱要是唐王妃来了,即刻去告知他。

    毕竟,言芜双的性子他是十分明白的,越是针对,越是心软。

    等到双双再次进来的时候,言芜双的心情已经平静了下来,被战戈伺候着,淡定的喝茶吃点心了。

    还不由得感叹,点心这么好吃,刚才唐王妃可是一口都没有动。

    “夫人,奴婢不知道唐王妃过来这里,是因为这件事情,若是知道,刚才就拦住了,奴婢太过草率了。”

    说着,双双面色愧疚的跪了下来,言芜双微微一愣,赶紧走过去将她扶了起来,战戈坐着,静静地看着。

    “好啦好啦,这件事情真的和你没有什么关系,而且唐王妃毕竟是亲王妃,你要真将她拦住,只怕下一刻,并肩王府藐视皇族的事情就传出去了,言官的嘴,还是不饶人的。”

    “多谢夫人,只是这次唐王妃的确做的太过分了,明明是成平郡主害您受的伤,也不见成平郡主过来道歉,就直接要请求你的原谅,未免太过荒谬了。”

    这种话让双双一个奴婢说出来,的确是大逆不道,但是这里又没有其他人,言芜双平日里对待她我又十分宽厚,私下里说出来倒也无事。

    言芜双重新坐在躺椅上,摆了一个舒适的姿势,战戈将盘子递了过来,言芜双继续吃着糕点,一双琉璃星眸转的飞快,显然是心中有想法。

    “这种事情我们私下说说也就是了,但是不要说到外面去。你先出去吧。”

    “是,夫人。”看将军贴心照顾着夫人,双双就放下心来,重新端了两盘糕点之后,将书房门带上。

    “我一直没有问你,这件事情发生之后,唐王的态度是怎样的?”昏迷到醒来也有几天了,脖颈上的伤口本来就比较淡,现在都好的差不多了。

    只是为了防止留疤,还是一直抹着药膏,也就缠着纱布,看着严重,但是言芜双吃嘛嘛香,没有任何不适。

    “唐王……”战戈坐在旁边的软榻上,斜着身子慵懒至极,那目光流转之间的柔情,让言芜双觉得心肝有些发颤。

    “还能是怎样的,和平时一样,深居简出,意图将自己的嫌疑降到最小,就是和蛮族匈奴的联系都淡了下来。”

    嗤笑一声,战戈声音带着几分薄凉:“更过分的是,成平郡主受惊,御医请了几轮,唐王作为父亲,却是一次都没有看过,实在是,讽刺至极。”

    “一次都没有?”言芜双惊讶的瞪大了双眸:“这成平郡主应该是盛王的亲生女儿吧?怎么能够这么绝情呢?”

    “慕奇还是唐王的亲生儿子呢?不也是被送到了蛮族,交换了身份,如此度过了几十年。这不是机缘巧合,谁又会知道,唐王还有一个子嗣流落在外呢。”

    战戈微微摇头,对于这种人的行为实在是无力吐槽,还真是狠下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言芜双无奈的耸耸肩,脸蛋皱成一团,十分可爱:“还真是够狠的,我要是有……”

    胸口的地方微微的疼意又涌现了出来,从来没有这一刻让言芜双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而且这段记忆对于自己十分重要。

    甚至刻到了骨髓里,每次只要有稍微一些苗头,都会想起来,整个人疼的心颤。

    没有等到言芜双的话,战戈回头看了过来:“怎么了?可是哪里又难受了?”

    言芜双摇摇头,面色带上了几分苍白:“无事,只是,我有一件事情要问你,还希望你能够如实的回答。”

    “什么事情?只要是我知道的,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言芜双额头上的汗珠擦干净,战戈担忧不已。

    “我是不是遗忘了一段很重要的记忆?”言芜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战戈,唯恐错过战戈脸上的蛛丝马迹。

    两个人之间距离很近,但是气氛越发紧张。

    战戈果然不愧是在官场这么多年的,一个微笑,打破了此刻僵硬的氛围,摸了摸言芜双乌黑柔亮的青丝。

    整个人柔和的不可思议:“如果想来的话,你确实是遗忘了一段记忆,但是那段记忆,没有什么重要的,不过是你在皇宫中经历过的一些事情,因为太过痛苦,所以我们都不想让你想起来。”

    “是……这样吗?”胸口的疼痛渐渐褪去,言芜双面色也好了起来,对于战戈的话将信将疑。

    “当然是真的,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说谎呢?要真是关于我们之间重要的记忆,我肯定是想方设法也要让你想起来。”

    战戈的眸太过深情,深情的让言芜双有些不敢直视,毕竟她不能报以同样的神情,略微尴尬的咳嗽两声。

    “说的也是,不过现在时间不早了,不如我们先去用午膳。”再这样待下去,怕是会发生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情。

    看出言芜双的逃避心思,战戈应允:“也好,我们现在过去吧。”



    围猎大会最重要的一场,言芜双虽身体未愈,但是并不影响什么,故而也出席了。

    上方是圣上身着龙袍,霸气凛然,左右两边百官落座,匈奴和蛮族的使者则是坐在左右两边中间的位置。

    言芜双和战戈来到的时候还引起了一片热议,实在是前几天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并肩王妃受伤,这件事情到现在都还没有下去。

    在众人的热议中,言芜双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战戈则是一脸平静的护在言芜双左右,寸步不离。

    落座之后,言芜双刚刚送了一口气,旁边早已经来到的青黛郡主就凑了过来,战戈撇了一眼嬉皮笑脸的青黛,到底没有阻止。

    “言姐姐,你身体怎么样了?要是实在受不了这我们就先回去。”虽然这里并不是非常正经的宫宴,但到底需要注意很多,难免拘束。

    青黛郡主看向言芜双的眼神,带着明显的担忧。

    “我没事儿,本来就是轻伤,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就是阿戈有些紧张,一直叮嘱我要好好休息,所以我现在才出来走动。”

    说着,言芜双看了一眼战戈,笑容间带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温暖,让青黛郡主瞬间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这次的活动是阿戎带头的,他的身体怎么样了?这几天我一在殿里没有出去,也就未曾去看过他,不过是听师娘说过,他的伤势已无大碍。但是无论怎样,那天的伤势看起来是很严重的,那今天的活动不影响吗?”

    言芜双自然问过战戈这个问题,但是战戈觉得男子汉大丈夫,受点伤是很正常的事情,并不将阿戎那天受的伤放在眼里。

    实在是和他说不通,言芜双就只能来问青黛了。

    青黛面上一闪而过的不好意思,眉宇间情绪微微柔和下来,却是不减自身的英气。

    “他的伤势已无大碍,本身用的就是极好的疗伤药,那天主要是身体支撑不住了,休息几天也无大碍,这次活动也只是围猎而已,没事的。”

    听此,言芜双这才松了口气:“既然你都说没事儿了,那就真的是没事儿了,我也就能放下心了。”

    正说着,圣上被簇拥着来到了,行礼问安之后,众人纷纷落座,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就连一直看着言芜双和战戈的视线都陆陆续续收了回去。

    圣上看向战戈和言芜双的方向,微不可见的点点头,这才开口:“此次围猎,君臣同乐,更是为了招待远来的客人,作为此次围猎最重要的活动,所有胜负在今天,一较高下。”

    “特木尔首领,满都拉图皇子,这次还请全力以赴,大邑儿郎亦会如此。”圣上面色柔和的看向了下方的两国来使,笑容带着几分捉摸不透。

    自从这两人带队来到大邑,京城可谓是风起云涌,出了不少的事情,只希望这次活动结束之后,将这些人赶紧送走,也早日恢复京城的安宁。

    特木尔和满都拉图拱手,神色深沉:“必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说着,两人对视一眼,众多心思不便言说,事情的发展早已经超出了他们原本的预料,如今所能做的就是赶紧抽身京城这摊浑水,早日回到自己的地方,方才能够商议接下来的事情。

    “如此,极好。”圣上举起手中的酒杯,气宇轩昂:“祝愿此次活动圆满结束,也希望大邑和两国和平共处,情谊永存。”

    “愿大邑和两国和平共处,情谊永存。”下面百官皆是起身,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声音汇成一条河流,分外震人心魂。

    说完,所有人饮尽了杯中的酒,气势震撼。

    言芜双一直注视着下方特木尔和满都拉图,也就没有错过他们之间的神情交流。

    “你说,都到这个时候了,他们还会有什么幺蛾子吗?”

    战戈微微侧头,垂眸看向言芜双颤动的睫羽:“他们应该是不会了,或者说,应该是不敢了,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还需小心谨慎。”

    “我知道,不过,等会儿你是不是要去霖儿那边,保护霖儿的安全?”上方有多少人,言芜双看的清清楚楚。

    “不用,圣上带了皇家暗卫,都在暗处,所以他的性命无忧。这次,我主要陪在你的身边。”

    看着上方还在说话的圣上,战戈微微摇头,其实之前他的计划也是如此,但是是圣上亲自拒绝了,直言言芜双的安全也很是重要。

    就是这一句话,让战戈明白,为什么言芜双会如此宠爱圣上,这样的小辈,很难让人不如宠爱。

    听到这话,言芜双略微惊讶,但是众人面前,还是没有显露出来,既然战戈这么说,那肯定是胸有成竹,这种事情,还是不需要她去提醒的。

    “等会我也没有其他的事情,不如还是去骑马转转,我之前就骑了一会儿,热乎劲还没有过去呢。”

    京城中适合骑马的地方不多,这里最能够放肆了,尤其她的马很好看。

    战戈点头,神色带着春风般的柔和:“好,等会一起去。”

    青黛正准备说自己也去,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战戈心眼太小了,自己还是不要去招惹了,免得给自己带来麻烦。

    等会去找刘簇吧,宁清也去围猎了,她们两个肯定有话说。

    皇家猎园进口的地方,一身戎装的徐戎英姿飒爽,前几天的狼狈已经不见踪影,言芜双仔细看着他受伤的地方,确认没有大碍之后,这才放心。

    旁边又有宁清身着戎装骑马上前,与那一身戎装不同的是面上温文尔雅的笑意,形成明显的差别,实在是让人眼前一亮。

    “你知道,这样的表哥让我想到了一句什么话吗?”凑近了战戈,言芜双在他耳边低语。

    “什么?”战戈配合的偏头,方便言芜双说话。

    “斯文败类……”这四个字,简直就是此刻宁清的明显写照,赤裸裸的真实。

    战戈眼中带着笑意,趁言芜双还没有说出其他的话时,捂住了她的嘴:“这种话,我们私下里告诉他。”

    反应过来的言芜双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弱弱的点头:“我知道了,不会乱说了。”

    其他两队人出场,实在不是言芜双喜欢的类型,或许她的骨子里还是喜欢大邑人,欣赏的也是。

    等到他们策马而出之后,战戈挥袖为言芜双挡住飞扬的尘土,在战戈的怀抱中,言芜双耳尖微微发红了。

    本来想要过来的青黛郡主,悄默默的转移了脚步,这里实在是不适合她。

    刘簇想要和言芜双说句话,被青黛郡主拉住了袖子:“现在还是不要过去了,并肩王在呢,不太合适。”

    “……我们去那边坐坐吧。”

    刘簇秒懂,和青黛郡主去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对于皇家猎园这次的活动,刘簇实在是没有多大的兴趣,实在是出去逛了一次就碰上那样的事情,让她不敢再去玩第二次。

    还是安安静静找一个角落坐着更加适合她。

    等到众人散开之后,言芜双回头,意图寻找青黛郡主和刘簇的身影,却是完全失望了。

    “怎么了?”战戈刚安排墨商去将马牵过来,一回头就发现言芜双这样的表情,寻着言芜双的视线有些疑惑的看去。

    “没什么,我就是在想阿簇和青黛怎么没有过来?她们两个刚刚还在这里,这不过一转头的功夫就不见了。”

    “许是有什么事情就先走了,马儿牵过来了,我们走吧。”战戈眸中闪过满意,下次可以对她们两个好一点,看来是识时务的。

    “好,这就来。”

    两个时辰之后,言芜双和战戈回来的时候,刚休整了一会儿,只听树林中马蹄震天响,不一会儿,伴随着尘土飞扬,刚才进去的人都出来。

    区别就是,满都拉图和特木尔面上确实不怎么好看,徐戎笑意满满,颇带着几分得意,就是一贯沉稳的宁清,嘴角的弧度也大了几分。

    言芜双心中一喜,看来这次胜出的就是大邑了。

    果然,等到侍卫报数之后,大邑以绝对的优势取得了此次围猎的胜利,满都拉图和特木尔虽嘴上恭喜不断,但是面上神情却是更加难看。

    实在是作为终日涉猎的勇士,在这种环节失败了,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巨大的耻辱。

    但是这两次发生的事情太多,即便是他们失败了也不能多说什么。

    这里不是他们的主场。

    “还要恭喜陛下,少年英才,不愧如此。”特木尔看向笑的意气风发的徐戎,说话颇带了几分酸气。

    与大邑一战,匈奴损失人数众多,多少英勇的少年人战死沙场,这是匈奴现在青黄不接,要度过这一切,恐怕得好几十年才能缓的过来。

    但是这几十年的时间,已经足够大邑更上一个台阶。

    如今大邑人才济济,又有几位亲王的鼎力支持,圣上又是可以雕琢,只怕以后想要摆脱现在匈奴这种局面,更加困难。

    这种想法,只怕只有同样处境的蛮族才能够理解。



    “三首领此言,言重了。他们还需要更加的雕琢,有时候行事难免冲撞了一些,还是首领和皇子多多包涵。”

    圣上没有接此话,左边首席魏国公起身,面色沉稳的接话,以他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最是合适不过。

    “魏国公大人言重了,昔年您曾征战沙场,威名赫赫,令匈奴众人佩服不已,没想到这才来到京城,还能够亲自见到您老人家,实在是我的荣幸。”

    这些话特木尔是真心实意说出来的,但是也有测试的意思。

    可是见众位武将面上都是赞同之色,就是之前的战神并肩王,都是赞许,圣上更加是肯定了,这种种落入特木尔的眼中,让他实在是肝疼。

    “三首领夸赞了,那些都是属于过去的荣耀,为大邑尽忠, 本身就是身为臣子的本分。”魏国公拱手对陛下行礼,神色恭敬,圣上回以拱手之礼,魏国公这才坐了下来。

    “三首领,三皇子,此次围猎,大家都辛苦了,不如先去休整一番,今天晚上这里还会准备郑重的宴会,介时还请各位参加,明日一早,我们将返回京城。”

    圣上发话,就算特木尔还想说出更多的话,但还是默默地憋了下去,众人皆是行礼退下。

    “我怎么觉得,这个特木尔越发不怀好意,倒是那个满都拉图,面色不好看,但是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什么。”

    回去的路上,瞥见左右没有闲杂人等,言芜双低声给战戈说道。

    战戈微微一笑,神态很是轻松,看样子,明显没有将特木尔和满都拉图放在眼里。

    “他们是想挑拨离间,回到京城之后,他们便要陆陆续续返回匈奴和蛮族,主要是现在没有成功,只怕这次将功亏一篑。”

    言芜双面上带上几分嫌弃,生动活泼:“这样未免也太不厚道了吧,他们现在是大邑的属国,属国来到大邑地盘竟然是这么一个礼节,我还真是想不通他们脑袋都是怎么长的。”

    “他们只不过是有恃无恐吧,再怎么样糟糕,也不会比现在糟糕,而且身为宗主国,我们总是要有自己的气度,与他们计较过多,未免不成体统。”

    战戈说话,明显带了几分凛然的气质,对于匈奴和蛮族私下里的小动作统统没有放在眼里,真正的实力,自然是以武力来取胜的,既然输了,那就乖乖听话。

    言芜双赞同的点头,举起大拇指对战戈点赞:“这话说的没毛病,等会我去御膳房一趟,今天晚上的重头菜是我准备的,不能有任何瑕疵。”

    “什么重头菜?”

    “这个……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而且今天晚上的时候,你记得带上你的剑,到时候我需要你的帮助。”这种消息,当面说了就没有惊喜了。

    况且,这道菜言芜双只在现代的国宴中做过,这里还是第一次,现在还是悄悄保留这个惊喜吧。

    战戈虽好奇,但也听话的点头了:“但是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放心,没事的。”

    两人说着说着,身影越走越远,后面的墨商双双等人隔着好几米远的距离跟了上去,主仆之间仿佛是有一条洪流隔绝。

    言芜双去了御膳房,战戈在书房处理事务,看着满桌的奏折,面上带着几分不悦,正好墨商送茶水进来。

    “这些奏折近来都是直接送到我这边吗?圣上那边呢?”

    “将军,圣上许是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想要放松心情,故而命令将奏折直接送过来,等到您这边批阅之后,再送到他那边去。”

    墨商用语有所斟酌,唯恐引爆了将军不高兴的点,夫人不在这边,要是将军真的生气了,他也实在是无可奈何。

    将手中奏折写了批语,随手扔到旁边:“这次就算了,等他回京之后,奏折基本上都送到圣上那边去,我这边除了重要的,其他的就不要送过来了。”

    “这是自然的,回京之后圣上自然以政事为重,不能再随意散漫。”墨商将茶水供上,恭敬的站在旁边,为圣上说着好话。

    “将军,圣上对于夫人很是依赖,夫人对于圣上也很是宠爱。”

    面无表情的撇了一眼墨商,战戈继续批阅奏折:“我自然知道你的意思,若不是因为这个我也不会忍耐这么久,将这些批阅完的奏折送到圣上那边去,告诉他细细看过之后,再做批语。”

    “是,将军。”

    等到墨商出去之后,战戈看着瓷盘中精致的水果拼盘,面色带了几分柔和,罢了罢了, 在皇家猎园的日子也没有几天了,就让圣上好好放松放松,等他回去了,这些事情他逃也逃不掉。

    终究是一直惦记着芜双,芜双也非常喜欢的弟弟。

    书房风景依旧,书桌后面,战戈奋笔疾书,甚是忙碌。

    天色将晚之时,言芜双这才回来,身上还带着一股菜肴的香味,眉眼之间有些疲倦,但是精神头挺好的。

    战戈第一时间迎了上去,眼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心:“怎么会这么久?我以为你早早就会回来。”

    “临时出了点意外,不过幸好已经解决了,今天晚上的宴会,不会有任何差错,我也就放心了。”

    言芜双微微拉开与战戈的距离:“我身上都是一股味儿,不要沾到你身上。”

    “我已经让双双准备好了水,你先去沐浴吧,稍微休息一会儿,我们就该去宴会了。”战戈虽喜欢言芜双的贴心,但是依旧离言芜双很近,片刻不离。

    一直送到了浴室的门口,这才停住脚步:“等会沐浴之后,要不要小憩一会儿?”

    “那倒是不用,稍作休息就好了,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好。”浴室的门重新关上,战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离开。

    等到言芜双重新出现在前厅,已经是装扮好了,银白色长裙,披着同色的外衫,腰间披着一条纱帛。

    流仙髻上插着一根蓝色通透的玉簪,眉间装饰着蓝色花纹形状的花钿,整个人越发清丽无双。

    以前的言芜双脸蛋上还有一些婴儿肥,如今瘦了下去,脸部线条完美,绝世之姿已然显现。

    战戈同样换了一身月白色的锦服,上面绣着和言芜双同样的图案,青山绿水,苍翠绿竹,只需一眼,便知两人是夫妻。

    “这是我命人新做的,可还喜欢?”战戈的眸中晕开层层叠叠的涟漪,柔情四溢。

    言芜双在原地转了一个圈,长发飞舞,裙袂飘飘,仿佛自天上而来,未沾染凡间尘土。

    “我很喜欢,没想到是你命人做的,你身上这件也很好看。”

    眸中的喜悦遮掩不住,战戈笑的更加温柔:“你喜欢就好,先坐下休息一会,我刚才让人准备了一些你喜欢用的糕点,等会儿宴会的时候,必然是吃不尽兴的。”

    “宴会,本来就不是吃饭的地方,我们也不过是去凑个热闹。”言芜双吃了一碟糕点,一盘水果拼盘,这才觉得腹中舒服了很多,双双重新给她上了口脂,红唇娇艳欲滴,让人垂涎。

    至少,旁边战戈的眼眸,就暗沉了下来。

    等到出席宴会的时候,战戈和言芜双作为圣上之前出场的重要人物,就是这身相似度极高的衣裳,都引来了极大的关注度。

    尤其是言芜双在上台阶的时候,战戈自然而然的扶着言芜双的手臂,举止之间,极尽温柔,言芜双抬头,笑颜如花,让人羡慕不已。

    对面偏下一些的位置,唐王妃和成平郡主面色带了几分灰暗,即便是有妆容的掩饰,也无济于事。

    等到圣上到来,宴会开始之后,貌美的宫女身着彩衣开始上膳,等到最后一道重菜的时候,言芜双静静地走了下去。

    太监开始忙碌的准备东西,一只烤的五成熟的全牛被架在了火上,言芜双将外衫脱去,双双接在手上。

    “今天,臣妾给大家准备了一份礼物,希望远道而来的众位属国使者能够喜欢。”

    提到属国使者的时候,言芜双朝着匈奴和蛮族使者所在的方向微微一笑,十分有礼貌。

    “这是皇姐特意准备的,希望众位能够喜欢。”圣上看使者的表情阴沉了下来,不急不约的加了一句,其中皇姐二字,让众人眼神都有了几分变化。

    虽然之前,言芜双以义女之名跪送先皇先后,但是因为她的称号到现在还是郡主,众人有时候都会忽视她和圣上特殊的关系。

    太监掌控着下方的火势,侍卫时不时翻动着烤全牛,言芜双则是时不时给上面刷上一层调料,等到一股难以描述的肉香开始飘散的时候,众人只觉得垂涎三尺,腹中竟然有了饥饿之感。

    看已经差不多了,言芜双这才挥手,太监慢慢将火弄小。

    战戈适时起身,从墨商手中拿过一把宝剑,装饰奢华,不是他平时用的风格,实在是他所用之剑,沾染了太多的鲜血,用来做这种事情,自然是不合适的。

    众人皆是疑惑,并肩王这是干什么?



    “你从牛的腹部划开,记得小心一点。”言芜双只是简单的嘱咐了一句,战戈就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看着言芜双走到旁边。

    这才拔出长剑,利落的在牛腹划了一道口子,旁边的厨子赶紧从牛肚中取出烤的喷香的小骆驼。

    随后,众人惊讶的看着战戈从骆驼腹中取出一只羊崽,羊崽腹中取出一只猪崽,猪崽腹中取出一只鸡,鸡的腹中是一只鹌鹑,最后是一个小巧的鹌鹑蛋。

    如此从大到小摆了一长溜,甚是壮观。

    战戈看着宝剑上带着几分油光,正暗自嫌弃着,墨商过来赶紧拿走了宝剑,战戈这才十分自然地整理好衣袖,站在了言芜双旁边。

    场面顿时一阵安静,片刻之后,雷鸣般的掌声纷沓而来。

    众人面上皆是震惊之色,圣上甚至跃跃欲试的想要下来,但是被旁边的徐戎及时拦住了,这种时候,圣上要是下去了,难免有失礼节。

    “皇姐,你这个手艺以前怎么没有出现过?”最先带头询问的,就是格外雀跃的圣上了。

    “不过是一个小把戏罢了,之前的时候是没有想到这次出来围猎,恰好就想到了,也就是想要给大家助助兴。”

    说着,言芜双指挥御厨将烤好的猎物切好,放到了众人面前,看起来那么多的猎物挺多的,但是这里的人更多,到每个人的面前就只有寥寥几片。

    圣上面前自然是放的最整齐的,个个猎物最肥美的地方圣上面前都有,集合众多精华的鹌鹑蛋最后自然是给了圣上。

    在众人的赞扬声中,言芜双和战戈重新回到座位,舞女迈着轻盈的舞步翩翩起舞,整个场面热热闹闹的。

    没有人注意的时候,言芜双这才轻轻松了口气,松开了手掌,洁白如玉的掌心带着几分汗意。

    战戈从身后伺候的双双手中拿过了手帕,慢慢给言芜双擦拭着:“怎么了?是不是有些紧张?”

    “有一点儿,尤其是刚才准备的时候,这是我第一次做这样的菜肴,有些紧张不是很正常的吗?”

    言芜双的眼眸看过来的时候,那眼中带着的几分撒娇让战戈不由自主红了耳垂,只能养装不在意的继续擦着言芜双的掌心,直到擦得干干净净了,这才将帕子递给了双双。

    “没关系,其实这次你做的很好,刚才众人都是纷纷喝彩。”战戈何时说过这样夸赞人的话,不过是在言芜双面前,自然而然。

    “那就好了,快尝尝,好歹也是我精心制作的,你要给些面子。”战戈和言芜双面前也放了两个碟子,配合着言芜双精心准备的蘸料,吃的很是满足。

    就连战戈这个并不注重口腹之欲的人,都觉得很是美味,更何况其他人呢?

    在两人都没有注意的时候,唐王妃静静打量着他们,虽妆容精致,穿着华贵,风韵气度不失以往,但是她的神情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灰暗,有一种腐朽的感觉。

    更加明显的,怕就是唐王妃旁边成安郡主的神情,以前那种娇俏的女儿情怀都不知道扔到了哪里,整个人周身围绕着一股郁气,让人见之就觉不喜。

    至于唐王,则是根本没有出现,也没有人去在乎他到底是为什么没有来,总之这场宴会就如此这般过去了,取得了美满的结局。

    月亮越升越高,下方篝火缭绕,百官围坐在一起,聊着天南海北,甚是高兴。

    至于有情人,则是彼此坐在一起,说着独属于自己的趣事,甚是美满。

    第二日,众人起来之时,差不多已经是巳时,太阳挂在高空,万物繁盛,景色如画。

    圣上带领百官,在禁卫军的护卫下离开了皇家猎园,至于战戈,则是带领余下的禁卫军断后,且要将皇家猎园重新收拾起来,等待下一次围猎大会的来到。

    言芜双挥手送别了青黛郡主等人,回头疑惑的看着战戈。

    “你不让我跟着他们一起走,留下来干什么?这段时间,整个皇家猎园我都逛遍了,没有什么地方是我没去过的,再留下来也没有什么好看的呀!”

    皇家猎园的确很大,但是看惯了也就没有之前那样的惊喜,言芜双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并肩王府,享受自己悠哉悠哉的生活。

    而且估计自己之前酿的水果酒,怕是差不多了,还有各种各样的果干和小吃。

    战戈神秘一笑,揽着言芜双的肩膀,声音格外轻柔:“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只有我知道的地方,那里一定有你喜欢的风景。”

    “真的?”言芜双微微挑眉,带着几分不相信,要真是有这样的地方,为何前段时间不带自己去,非得到这个时候。

    看出言芜双的疑惑,战戈给她解释道:“我不过是不希望过多的人去那个地方,打扰了那里的清净,你不觉得在这里有一个秘密的地方,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吗?”

    “你说的倒也是,不过那个地方真有这么好?”

    “好不好?你现在总归留下了,我们去看看你就知道了。”战戈唇角微勾,英姿飒爽,不外如是。

    看着战戈给墨商交代了事情之后,牵来了踏雪,踏雪是这次战戈从河间王府新得到的骏马,虽然名为踏雪,但是整匹马却是黑色的,只有四只蹄子是雪白的,像是被雪花沾上了一般。

    这是河间王好不容易得到的骏马,却被战戈直接抢了去,有求于人的青黛郡主也是在其中帮了大忙,至于河间王如何哭泣,那就不管战戈的事情了。

    踏雪野性难驯,也不知道战戈是怎么驯服它的,言芜双小心翼翼摸它的头时,还知道往上噌,撒娇卖萌样样都会。

    “我们骑一匹马吗?会不会把它累着呀?”言芜双越看踏雪越觉得欢喜,虽然觉得战戈给它的名字起的很随性,但是没办法,这匹马实在太可爱了。

    “不会,你也把它想的太虚弱了,他好歹也是一个马王,我们走吧,快去快回的话,也得两个时辰,之后我们还要回去京城,时间有点赶,所以就得辛苦一些。”

    战戈翻身上马,在言芜双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弯腰将她抱起,轻飘飘的放在了自己的怀里。

    踏雪的蹄子在地上不满的踱了两下,被战戈一勒缰绳,嘶吼一声,朝着战戈示意的地方跑去。

    不远处跟着墨文墨武几个侍卫,虽然将军武功高强,皇家猎园又有禁卫军保护,尚且没有危险,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是要护在左右。

    而且,将军带着夫人去玩,总不能什么东西都带着,他们也是有这个作用。

    战戈骑马很快,踏雪又被憋屈了很久,更是撒欢的跑,

    言芜双的长发被吹的纷飞,匆忙用手拢住,往战戈的怀里钻。战戈十分欣慰的将她揽在怀里。

    “没事吧?”

    “没事,感觉还是很爽的,我平时不敢这么骑马的。”看着旁边飞速掠过的风景,言芜双眼中满满的都是喜悦。

    “喜欢就好,以后你要是还想怎么骑马,来找我就是。”战戈自然是不会放过任何推销自己的机会。

    言芜双背后是战戈略微冰凉的怀抱,在这个季节很是舒适,习惯了这个速度,整个人也很自然。

    “你到底是要带我去看什么?感觉我们都走了很久了,还没有到地方吗?那你还是属于皇家猎园的范围吗?”

    “到了你就知道了,其实我们没有走多远。那里算是皇家猎园的范围,不过是因为位置比较偏僻,所以很少有人过去。我也是偶尔一次发现了那里。”

    战戈控制着马匹行驶的方向,还能够完整的回答言芜双的问题,也是不容易了。

    骑马这种事情一旦兴奋头过了之后,就觉得有些无聊,就在踏雪堪称翻山越岭,转过一个弯之后,出现了一片不同于平时的风景。

    那是漫天遍野的红,夹杂着魅惑的紫色,甚是夺人眼目。

    战戈慢慢放缓了踏雪行进的步伐,让言芜双更方便的观看着这里的景色。

    “这是……虞美人?”言芜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虞美人花瓣娇小,若是单看其实没那么好看,但要是漫山遍野,想必无论是怎么样的花都是好看的。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虞美人?”

    战戈将言芜双抱下踏雪,拍了拍踏雪的背,让踏雪自己去玩,他则是牵着言芜双的手,慢悠悠的晃着。

    “我也是因缘巧合之下发现了这里盛开着大片的虞美人,之后这片地方我让人常年注意着,但是不允许其他人进来,所以才得以保持了这么多年。”

    战戈眼底映衬着这魅惑的花,让整个人都多了几分说不明道不白的魅惑,一扫往日的清冷。

    言芜双新奇的四处看着,如此壮丽的景色,她以前只有在图片中看过,如此野生的美景,还是第一次看见。

    “喜欢吗?”好久,战戈微微低头看向旁边笑意一直未曾落下的言芜双,嘴角噙着温柔,柔和了轻风。



    “喜欢,很喜欢。”言芜双重重的点头,脸上绚烂的笑容丝毫没有遮掩,完完全全表示了自己对于眼前这片美景的喜欢。

    战戈嘴角笑意越发加深了几分:“喜欢就好,这样的地方,我也有几个,等到以后了带你去看。”

    “真的?这么看来,你也是富甲一方呀!”

    “愧不敢当,你若是喜欢,尽管拿去又如何?”

    言芜双在前面走着,长发纷飞,纤纤玉手抚摸着艳丽的花朵,红与白的对比让战戈的眸色越发加深了几分,这是他性格一贯淡然,也就未曾让言芜双发现什么不对劲。

    等到兴奋劲终于过来,言芜双坐在一棵百年大树盘根错节的根上,心情舒畅:“我感觉自己很久没有这样轻松了,在京城的时候,虽然很舒服,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时常感到很压抑。”

    战戈眸中愧色一闪而过,在抬头的时候又是正常的样子,只不过是他眼中的柔情太过让人沉溺。

    “你是想要到处去玩一玩吗?”

    “对呀,这是我一直以来最希望的事情,京城繁华,多少人向往,我身在其中,确实常常感到压抑。或许,出去转一圈我就会明白了。”

    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言芜双的星眸眯成了月牙。

    “大漠的壮丽,江南的烟雨,东海的辽阔,南疆的神秘,每一个,都是我所向往的,我想亲自去探寻那些神秘的土地,去看看那里生活的人,那里的文化,那里的水土,都是我所心心念念的。”

    微微一顿,言芜双抬头,无所谓的笑笑:“说起来这些故事,我只在话本和游记中看过,但是自己却从来没有体会过,也是身不由己,也是不敢。”

    “女孩子家去那么远的地方,终究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不论是我,亦或唐王殿下岳母大人都是不愿意的。”

    战戈看言芜双眉宇间带上几分忧色,有心给她的惊喜还是说了出来。

    “你知道我现在的身份是什么吗?”

    “嗯?”疑惑的转头,言芜双微微皱眉:“一字并肩王?”

    “对,我的职责有一部分就是代替陛下前往各处亲巡,探访百姓生活,观各方治安,以前的时候,是陛下刚继位不久,我也不放心那个时候离开。”

    在言芜双隐隐发亮的眼睛中,战戈微微一笑,尽显大将风度:“不过现在,已经几年过去,陛下处理事情也像模像样,又有宰相等人辅助,我也能够放心的离开京城。”

    “但是这种事情你一去一年半载,怕也是不太合适吧?”虽是疑惑的口气,但是言芜双却巴不得战戈赶紧答应。

    她一个人去这么多地方,只怕要是让娘或者唐王知道了,恐怕连并肩王府的大门都出不了,非得被人看管的严严实实的。

    将言芜双有些散乱的头发整理好,战戈越发宠溺:“没有什么不合适的,有什么需要商议的事情,飞鸽传书也就是,不过你需要再等等,至少等蛮族和匈奴的使者走了,京城恢复安静再说。”

    “我都等了那么久了,这么一点时间自然等得起。不过你确定我们回京之后,蛮族和匈奴的使者就该告辞了?”

    言芜双心中高兴,说话也轻快起来,但是想到了某些复杂的原因,对于这个有些质疑。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是现在不是合适的时候,也只希望唐王妃能够明白。”看向看的正艳的虞美人,战戈神色复杂……

    傍晚时分,终于赶到了并肩王府,一路上速度很快,言芜双坐在厚实的马车里,也有些受不了,下马车的时候,都是被战戈抱下来的。

    面色带着几分苍白,唇瓣略微有些发紫,看着就让人很是心疼。

    将言芜双一路抱回寝室,战戈请神医看过之后,这才放下了心。

    不过是舟车劳顿,有些疲乏而已,喝些药,休息休息就好了。

    “双双,你好好服侍着夫人,若是夫人醒了,问我去了哪里,你就说我去了皇宫,有事要和陛下商议,很快就会回来,让她不要担心。”

    “将军放心,奴婢一定寸步不离,守着这里。”

    战戈这才放心离开,房间里,床幔安静的垂下,言芜双睡得格外安详。

    唐王府,唐王妃的书房,一身华贵宫装,越发不可冒犯的唐王妃坐在主位上,神色不宁,就算是手指间转着佛珠,也安静不下来。

    “王妃,可要请小姐过来。”秋香担心,在旁边提醒着。

    佛珠“啪”的一声被放置在檀香木所制的书桌上,唐王妃闭眼睁眼之间,又是镇定的样子。

    “不用,沫儿如今连她自己的事情都没有想明白,又何以给我解忧?再说她毕竟是王爷的女儿,心里也是偏着王爷的。”

    果然,自己的女儿唐王妃最是明白。

    “这怎么会呢?有些事情郡主虽知道的不完全,但也不是不知道……”秋香赶紧争辩着,成平郡主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她觉得,不会是那样的孩子。

    “秋香,有些事情我比你更不想承认,但是我却不得不承认,若是这次的事情没有沫儿插手,如今我已经得偿所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还要忍辱负重。”

    深吸一口气,唐王妃眸中晦暗不明。

    “她是我的女儿,我自然会护着的。不过有些事情我也断然不会放过,蛮族和匈奴的使者即将离开京城,若是这次我抓不住机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认回自己的儿子。”

    秋香赶紧跪了下来,面色带着几分忐忑:“奴婢明白王妃的心思,只是王妃要不要先和并肩王殿下或者唐王殿下开个口,看看什么时候是最合适的?”

    “不用,我的事情我知道应该怎么办,有时候已经脆弱展现在别人面前,他们才会表现足够的同情,况且到时候,他们也不得不帮我。”

    心中想法定下,唐王妃拒绝了秋香的苦苦乞求:“你去安排一下,将我们得到的属于王爷的证据都整理好,我有重用。”

    “……是,王妃。”见自己苦劝不下,秋香只能妥协,无论如何自己和王妃同进同退,绝不分离。

    没有人注意的角落里,一抹蓝色裙角一晃而过……

    回到京城之后的第三天,就是蛮族和匈奴的送别宴会,这次来到的官员都是朝中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人,刚好就是金銮殿内殿刚够。

    虽然人数不如之前的多,但是郑重的程度却是丝毫不低于之前的宴会。

    言芜双身着浅金色宫装入场的时候,基本上里面已经坐的差不多了,虽然言芜双和战戈的年纪不大,但是身份却是足够。

    落座之后,言芜双这才发现,她的左手边就是魏国公夫妇,不过还没有来到,斜对面就是盛王殿下,至于宁瑶儿,没有正式成婚之前,这些场面宁瑶儿都是不出现的。

    盛王殿下就只能百无聊赖的坐着了,盛王旁边,她正对面就是宰相夫妇,宰相夫妇下首就是唐王妃一家子,貌合神离,看着就让人觉得憋屈。

    至于言芜双的右手边,坐着的,自然就是河间王府一家,其他几位镇守边疆的大将,位置都是很靠前的。

    这些位置都是经过精密的计算,务必保证每个人心里都舒服,而且身份足够。

    言芜双和青黛郡主悄咪咪打过招呼之后,还不等多说些什么话,外面就有太监宣布,圣上来到了。

    圣上的旁边往后两步,就是魏国公夫妇,魏国公夫妇后面,跟着的就是徐戎、宁清和刘源,三人皆是青年才俊,也是陛下信任的人。

    等到玄底龙袍落在皇位上,随着圣上的一句起身,众人纷纷谢恩。

    “此次宴会,是为了送两位使者离开,来到京城这么长的时间,只怕都很是思念故土,宴会之后,使者携带朕特意准备的礼物归国,归国的君王见了,自然就能够明白朕的心意。”

    圣上说的话听起来是没什么毛病,但是在言芜双看来,似乎带着什么算计。

    “大邑是主国,哪里能够任由他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掀起一股风浪,还拍拍屁股一走了之,自然是要给他们一些教训,也象征大邑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看出言芜双的疑惑,战戈在她耳边低语。

    “明白了,明白了。”算算匈奴和蛮族的使者进京之后,多少事情纷涌而出,霖儿能够有这样的教养,言芜双都要感谢宰相大人的用心了。

    “多谢陛下,愿我两国和平共处,情谊永存。”特木尔掩下心中的担忧,起身,右手成拳搭在左边胸口的位置,恭敬有礼。

    满都拉图看了一眼旁边斯斯文文的慕奇,和特木尔同样的礼节行礼:“多谢陛下的看重,愿我两国和平共处,情谊永存。”

    “这次的膳食是皇家指导御膳房做的,使者可要好好尝尝。”圣上完美的赞扬了言芜双,还给使者嘚瑟了一下。

    就在宴会顺利进行的时候,唐王妃从袖中拿出精致的丝绸帕子,擦干净自己未沾东西的嘴角,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

    这才起身,在众人或是惊讶或是了然的目光下,端庄贵气的走到了金銮殿的正中央,跪在了地上,仰视着上方的陛下,恭敬的行了跪拜礼。

    “请陛下,为臣妾做主……”



    她刚一跪下,唐王手中的筷子就笔直的掉在了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而唐王本人,却是目光直直的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唐王妃,满脸的不敢置信。

    言芜双皱眉看了一眼战戈,战戈对她轻轻摇了摇头,也就先忍耐下来了。

    至于众位官员之中,有人若有所思,有人疑惑不解,而匈奴和蛮族的使者,却是视线不动声色的看向了唐王。

    人生百态,皆在眼底。

    之前就对这件事情很是了解的圣上放下手中的银筷,由着唐王妃跪在地上,冷静的擦拭了嘴角,这才看向了唐王妃。

    “不知皇伯娘有什么事情,要在这个大厅广众之下,要朕做主。”圣上隐含的意思,唐王妃明白,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她不愿意妥协。

    这件事情本身就是皇家的耻辱,要写入皇家的史书,让后人都明白,唐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在这样做之前,唐王妃就明白了,这次事情之后,圣上必然对她冷淡,可是无所谓,战戈答应她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她的荣华在身,此生无忧,也就别无所求。

    看唐王妃还是坚定地跪在地上,不愿起身,圣上挥了挥手,连公公对魏公公点点头,伺候的侍女太监皆是退了出去,金銮殿的门重新关上,整个大殿都暗了很多。

    “皇伯娘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这里诸位大人都在,总是会愿意为你做主的,而且,正好让两位使者知道,也是一件好事。”

    圣上虽看着唐王妃,眉眼之间颇为冷淡,但是说的话却是偏向了几分唐王妃,而且这件事情在这里公布有利也有弊,不过是要将它好的一面放大,坏的一面缩到最小而已。

    唐王妃虽膝盖被金砖磕的发疼,但是心里却是感觉暖洋洋的,这就代表着,圣上是支持她这次的事情。

    “多谢陛下,此次臣妾要状告唐王……”话音一落,不少人面露惊讶之色,实在是往日唐王和唐王妃之间甚是恩爱,众人也就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两人竟然会走到这样的地步。

    而且,看唐王妃这样子,就算不是仇深似海,也差不多了。

    唐王妃终于抬头,看向了唐王的方向,面容沉静的勾起一个笑容,带着支离破碎的伤悲,却又美得如梦似幻。

    “王爷,如果我不知道那件事情,其他的事情我就算知道的再多,我也不会这么做,我宁愿我们商量商量的来,也不愿意走到今天这一步。但是现在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唐王慢慢的垂下了眼睛,没有出声,但是他周身却是沉浸着一种暮年的感觉,让人见之就觉得苍凉。

    “娘……”成平郡主突然出声,面色惶恐地看着自己的父母,似乎有些不明白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唐王妃只是给了女儿一个安慰的眼神,看向了高高在上的陛下。

    “臣妾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当年蛮族的忽然撤兵和唐王有着巨大的关系,那一战,匈奴伤亡惨重,但是蛮族却保留了足够的实力,由此才引来了后来和并肩王的一战。”

    万万没想到,唐王妃刚一开始就将这件事情说了出来,这下,不管是知道这件事情还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官员面色都变了,而最大的变化应该就是,蛮族的皇子满都拉图。

    他的表情变得阴沉至极,整个人气势像是草原上的一匹孤狼,向着唐王妃露出了自己锋利的獠牙。

    言芜双正有些担心的时候,盛王突然起身。懒洋洋的离开了自己的位置,朝着魏公公招了招手,魏公公很是聪明的搬来了一个椅子,由着盛王坐在了唐王妃靠后一些的位置。

    正好和蛮族满都拉图面对面。

    “虽然那些年我并不在京城,但是这件事情我也是听说过的,那场战役如果大邑成功的话,至少未来几十年北疆都是安平的,可正是因为蛮族的突然撤兵,导致了后来的事情。”

    说着,盛王突然侧头,看向了满都拉图,眼神危险,神情散漫:“若是说起来当年我和你父王也是打过一场,虽说不至于胜了多少,但至少半斤对八两,你这样,在我面前,还是太过年轻了。”

    看满都拉图不得不收敛自己的气势,努力装作单纯无害时,盛王嘴角的笑意越发大了几分,原本以为瑶儿没有过来,自己有些无聊,没想到还能碰到这样的事情呢。

    “盛王殿下的英明,父王曾经对我说过,原本我是不信的,没想到这次竟然能够见到盛王殿下,果然厉害。”

    满都拉图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用了多少的力气,才忍得下自己心中的火气,但是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情势比人强,自己只能忍耐。

    “厉不厉害以后你就知道了。皇嫂,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至少今天我在这里,你想说的话就不会说不出口。”

    扫视一圈殿内的众位官员,盛王殿下依旧霸气。

    而对于盛王殿下这样的行为,圣上没有任何的不满,而且眼中还隐隐带着几分笑意。

    “唐王妃的意思,当年蛮族的撤退是和唐王有关系,虽然唐王妃贵为亲王妃,但是这种事情依旧要讲究证据,无论唐王如何,他依旧是大邑的亲王,没有足够的证据,也无法去判定。”

    战戈拍了拍言芜双的手背,让她放心,这才接着唐王妃的话开口,虽然话里话外看似是对唐王妃施加压力,但其实却是将唐王逼到了绝路上。

    看着唐王低下头似乎在默默忍耐的样子,言芜双慢慢的揪紧了战戈的衣袖,仿佛这样,才能够让他心安。

    “证据我自然是有,但是今天我想要说的重要的事情,并不是这个。”不顾下方官员的议论纷纷,唐王妃看向了慕奇所在的地方,眼中似乎压抑着巨大的悲伤。

    “京城人都知道当年我怀有身孕,却在生产时发生了意外,出生的时候孩子就已经夭折了,我从昏迷中醒来,却再也没有见过孩子,只有孩子的衣冠冢,象征着他曾经存在过。”

    唐王妃的语气平淡无奇,但是她的神情却是又惊又喜,仿佛心中思绪万千,却不知脸上应如何表现出来,让言芜双看的心口有些发疼。

    慕奇抬头,不知所措的看着唐王妃,他的身世他是清楚一些,但是却并不知道,他到底算是谁的孩子?

    整个金銮殿突然间都安静了下来,空气中回荡的只有唐王妃的声音,那么平静,那么悲伤,让人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若是他没有来到京城,我不知道这件事情,此之一生也就这么过去了。但是神佛怜悯,让我看到了他,也让我从这么多年的谎言中走了出来,看清了身边的人到底是什么鬼怪样子?”

    突然,唐王妃轻轻一笑,仿佛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她温柔的看着慕奇,毫不掩饰自己的自爱。

    “孩子,别怕,我是你的娘亲,在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孩子。真是对不起,这么长时间以来,因为种种的原因,我不能与你相认,一直忍耐到了这个时候。”

    慕奇依旧是满脸的迷茫,唐王妃也没有和他多说,只是转身依旧看向圣上,脸上虽挂着泪水,但是神色却是格外坚定。

    双手搭在一起,弯腰跪拜,头一直触到了金砖。

    “陛下圣明,当年我的父亲救了唐王殿下,所以在临终之前将我托付给了他,以为此之一生,他能够好好的对待于我。”

    唐王妃的泪落在金砖上,支离破碎:“却没有想到,不论是我,或是我的孩子,不过是他手中的筹码,我愿将这么多年收集的所有证据献给陛下,只愿陛下能够让我母子重逢,弥补这么多年失去的感情。”

    证据自然是要看的,只不过,肯定不是这个时候。

    圣上看了一眼唐王,他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仿佛整个人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对于外界的事情毫不知情,这才看向了满都拉图。

    “三皇子,当年的事情你或许知情,或许不知情,都没有关系,朕会派人去蛮族,与首领亲自商议,至于这事情水落石出之前,就还请三皇子暂时留在京城。”

    “陛下这是打算囚禁我?”满都拉图不自觉的声音就有些大,脸上的神情分外紧张,似乎也在某种程度上象征着他的心理活动。

    看这样子,满都拉图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很好,只要不是完全不知情就好。

    “放心,大邑向来是友谊之邦,怎么会做出如此没有礼貌的事情?不过是为了两国的友好相处着想。”

    圣上安慰着满都拉图,只是这安慰实在是太不走心了,满都拉图正愤恨着,前面坐着的盛王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满都拉图心中警惕顿时就起来了。

    “那就还请陛下遵守诺言,在这件事情查清之后,还我自由。”

    “放心,朕从来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自然,也从来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此刻的圣上笑的格外明媚,言芜双却是突然觉得周身全是鸡皮疙瘩,实在是,圣上笑的实在是和盛王太像了。



    让其他官员退下,只留下几位重要的官员,就连蛮族和匈奴的使者,都让退下去了。

    刚才还满满当当的金銮殿,顿时就空了下来,等到金銮殿的门重新关上之后,圣上这才看向唐王妃。

    “皇伯娘有什么证据都拿出来吧,反正这里也没有旁人,皇族人数也算多,丢这一个人也不算。”

    “是,陛下。”

    片刻之后,唐一和当年给唐王妃接生过的产婆都跪在了下面,旁边的盒子里放着的,就是这些年唐王和蛮族往来的书信。

    这些东西,唐王原本以为自己的毁掉了,但是唐一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就将其暗地里保留了下来,没想到这个时候能够派上用场。

    “这些年臣妾收留的就是这么多了,虽证据不够全面,但是也能够证明这些年唐王所做的事情。”

    战戈看这样子,站了出来:“陛下,若是这样,臣这里也有一个重要人物。”

    “哦,请讲。”显然,圣上对于战戈所说的更加感兴趣。

    “谁说下意外在北疆逮到的,属于唐王殿下的暗探,知道的事情可是真多,臣只不过是了解了几件事,就颇为震惊,若是知道了全部,只怕陛下也会震惊。”

    一说起北疆,唐王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他所做的事情,就是旗下所属的唐家暗卫都不一定知道的清清楚楚,但是阿宇是一定知道的。

    因为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都是他拍阿宇去做。

    一双眼睛仿佛是沁毒了一般,凶狠的让人咋舌:“阿宇是你派人逮捕的?”

    “要不然呢?说起来,趁着京城正忙的时候,唐王殿下派人去了北疆挑拨离间,若不是北疆守将暗地里发现,我这才派了人前去,只怕最后也是会让你得逞的。”

    无奈的耸肩,战戈手中的折扇划出美丽的弧度,痞气十足。

    唐王暗暗的收紧了自己双手,牙根紧咬,却是无可奈何。

    正说着,阿宇被墨商拖了上来,被在暗牢里关了这么多天,阿宇整个人看起来还不错,这是他有意无意的避开了唐王的视线。

    ……

    这天,言芜双整个人都是震惊的,一直陪在她身边的青黛郡主则是从头到尾优雅大方,颇有皇家郡主的典范。

    这种事情,郡主在东海见的数不胜数,不过是京城人的地位不一样,但是最后的事情却是差不多的。

    待到所有的事情交代完毕,阿宇已经喝了好几杯水,唐王整个人都僵硬了,其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些年他竟然做了这么多事情。

    至于宰相等人,真真正正是围观了一场大戏,可谓是从登台到落幕的都十分精彩。

    圣上看向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手足无措的慕奇,摇了摇头。

    “既然证据足够,唐王这些年所做的事情也确实很精彩,就算是父皇在这里恐怕也没有想到,皇伯还真是不忘记,在任何事情中插一脚。”

    “陛下,唐王确实罪孽深重,勾连敌国,致使前方失利,使我大邑白白遭受战火的侵袭。虎毒尚且不食子,唐王殿下竟将自己的亲生儿子送出去,作为一场交易,致使这么多年唐王妃和亲生骨肉分隔两地,生死不知,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更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宰相或许是因为上了年纪,对于这种事情越发悲痛,看着唐王的眼神越发很铁不可钢。

    “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若是当年没有太傅的救命之恩,你都活不到这个时候,他将唯一的女儿托付给你,你就是如此对待她的。”

    这里站着的这一圈,唐王可真是得罪了遍,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活够了,还是因为挑衅。

    盛王起身,拍着袖子上的褶皱,虽然面色不悦,但是到底没有直接发作。

    “兄长所做的这些事情,既然都是事实,那就没有什么好争辩的。且不说勾连敌国是什么样一个罪名,光说混淆皇室血脉,就足够兄长付出代价了,这两桩罪过自然是要放在一起算的,陛下觉得呢?”

    被盛王带着深意的目光扫过,圣上整个人都正经了起来。

    “皇叔说的不错,朕也十分赞成,如今最重要的是先将蛮族的事情解决掉,既然送来的质子本就是大邑人,那蛮族就需要重新送来一个质子,匈奴都送了一个,朕总不好厚此薄彼。”

    魏国公点头,很是赞同。

    “老臣觉得,三皇子满都拉图很适合留在京城作为质子,他是蛮族首领最为认可的继承人,在蛮族地位崇高,若是让他留下,蛮族首领众多儿子,必然是希望能够继承首领之位,到那时,蛮族就不足为惧。”

    圣上深深赞同:“这件事情上尚且不急,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皇伯怎么办?”

    唐王终于抬起头,扫视着众人,也不知道刚才他给自己做了什么心里建设,眼下的唐王与平时无异,就是整个人看起来苍凉了一些,落寞了一些。

    “陛下想要怎么对待本王?”

    “这……”圣上还真是为难,一个是为难唐王,毕竟是自己的亲叔叔,一个侄儿将亲叔叔处置,说出去到底不太好听,而且这慕奇应该怎么办?

    听到这里,言芜双终于是起身了,与唐王妃对视一眼,心中有数。

    “陛下,臣妾觉得,既然这件事情刚开始错的人就是唐王,那就不应该让唐王妃和慕奇去背负这一切,慕奇本应该是唐王府的世子,不应该是这样颠沛流离的人生。”

    说话的时候,言芜双走到了战戈旁边,战戈对她轻轻点头,意思自然是支持言芜双所有的行为,这让言芜双心里更加有底了。

    “臣妾认为,首先应该将唐王关起来,证实所有事情之后再做决定,其次,慕奇是皇家血脉,应该早日认祖归宗,唐王妃和成平郡主是无辜的,那就不应该牵连到她们。”

    出其不意的,盛王对于这个也很认同,而且,给出的理由更加全面。

    “陛下,慕奇是唐王府世子倒是没问题,但是他之前的身份是蛮族首领的长子,所以他要想要认祖归宗,首先必须要去蛮族一趟,将当年的事情解释清楚。也将他身上的污点洗刷干净,防止最后有人牵连到他身上。”

    圣上若有所思的点头,同时将询问的目光看向了宰相。

    “宰相大人认为呢?”

    身为两朝元老,宰相自然是看出来他们所说的话有猫腻,但是不影响整体的事情,其他的都是无关紧要的。

    “臣对此也很认同,也请陛下多想想当年的太傅,他恐怕也没有想到,自己失去生命所救的人,竟然是这么一个样子,辜负了他的女儿,同时也背叛了他的女儿。”

    在战戈言芜双等人轮流说情的情况下,本身就对于唐王妃等人没什么厌恶感的圣上自然就同意了。

    “既然如此,皇家别园那里占地辽阔,宫殿众多,之前的时候皇伯也曾去过,想必对那里的条件很是清楚,几位皇兄也在那里,正好可以聊聊天,所以皇伯就先去那里歇息一段时间吧。”

    随后,圣上挥挥手,禁卫军进来,将唐王拖了下去。

    自始至终,唐王都没有为自己说一句辩驳的话,只是他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唐王妃的方向,那双眼里,承载了太多的情绪,复杂的让言芜双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揪心。

    而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的时候,原本温婉优雅的成平郡主,眼眸之中的情绪变得越来越奇怪,奇怪的不像是她本人一样。

    等到唐王被拖下去之后,圣上这才看向了唐王妃:“皇伯娘就暂且相称为唐王妃吧,至于慕奇,既然是唐王府世子,那就应该回归本位,只不过还是要委屈你一些,等到从北疆回来,再行封赏。”

    “……是。”慕奇愣愣的站在那里,在唐王妃眼神的示意下,这才赶紧谢恩。

    “但是这段时间,皆是要配合调查唐王的情况,等到最后事情水落石出之后,朕再为你们换一个封号。只是,慕奇以后哪怕继承爵位,也不能进入朝堂。”

    圣上自然是思考过得,慕奇再怎么说,也是在蛮族长大的,纵使以前的事情他是无辜的,但是他所接受的文化都是蛮族的,自然不能太多的去牵扯大邑的政治。

    唐王妃拱手谢恩,眼中带着感激:“多谢陛下,只要能够我们一家团聚,已经感恩戴德,其他的,我们都不会去奢求。”

    这边大戏一出接一出的上来,那边,成平郡主却是微微低着头,长发挡住了她的面容,神情不清。

    言芜双却是有些疑惑,按道理,成平郡主应该不是这么一个有耐心的人,从之前的事情都可以看得出来,而且上次她做的事情,自始至终都没有给言芜双道歉。

    唐王妃却是已经抱着慕奇开始痛苦,仿佛这么多年的隐忍都在此刻的泪水中,流了个干净。

    至于旁边的成平郡主,言芜双觉得,唐王妃不是不注重成平郡主,只是此刻她的心神都在慕奇身上而已。

    “怎么了?”战戈察觉出言芜双精神恍惚,侧头看了过来,眼中带着明显的担忧。

    言芜双立马收回视线,笑的格外干净:“没事,没事。”